《联联珍珠贯长丝》 楔子 珍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翘着二郎腿,配着刚炒好的香脆花生米入口,林中树木从生,百草丰茂,抬头看,一轮新月悬于天上,星子稀稀落落,画面显几分冷清孤寂。她真的不太喜欢赏月,九年里摆脱了曾经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唯一的一项娱乐就是看那黄橙橙的月亮,从新月变满月从满月变新月,而一件事连续做了九年原有的意境也会因为腻烦大打折扣,可悲的是,她没得选。 她对面的男子道:“珍珠,九年前我在华水之畔将你救起,费尽心力如今终于将你身上的毒除尽,此后你不必再担心你身上的寒症了。而今我有件事交托于你,你帮我办好,便当是还了我这份恩情了。” 珍珠瞥了他一眼,九年来山中岁月悠长,如涓涓细流十分缓慢的淌过,枯燥而乏味,只有眼前这个男子与她作伴,还能说说话解解闷。她心里对他是有几分感激的,所以给了他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老头,这些年是谁给你洗衣做饭,谁给你打扫屋子,谁在你无聊的时候还要给你唱歌跳舞,衣服破的时候还要给你……” 男子抬起手制止了她的话,他不过才三十几,却被这没大没小的丫头老头老头的喊:“我这有件事托付于你,请你务必要答应。” 珍珠点点头,这话还算是中听,九年里她以一当十给他做仆人,可是一文钱的报酬都没有的,与他的诊费药费早就两两抵消了:“说吧。” 男子从袖中取出一枚琉璃珠子,恋恋不舍道:“帮我把这个交到晋城魏府夫人南宫瑶手上,告诉她望她此后一切安好,珍重。” 珍珠看着男子神情,她从未问过他的身份,未问过他为何离群索居住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现在看来他或许也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这世间男男女女爱恨情仇多流传的唱本无非就是痴心女子负心汉,他又是一番愧疚的模样。 “你上次说给我找药,离开了九日,回来就怪怪的,我还说你怎么总一副便秘的模样,原来是想起故人了,你负了人家?” 男子苦笑:“有时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只有十来岁。”十来岁的丫头说话怎么会这般老成:“我发现你时你颈上挂着一枚玉锁,身穿绸缎,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你起初不识字,可学习能力超乎一般的孩童,画技书法厨艺音律已有功底,虽说你唱的那些我闻所未闻。” 珍珠哈哈笑,补了一句:“你若是听过,那才见鬼呢。”那是流行乐,可不是这时代的产物:“还是话归正题吧,你是不是辜负了人家?” 男子低头:“算是吧。” 珍珠又抓了几颗花生米扔嘴里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你看看你,生得也算俊美,依你谈吐言行出身应该也是不凡,年轻时应该也是个高富帅,可偏偏这个岁数却孤家寡人的窝在这伤春悲秋,这算什么事啊。” 男子叹:“你一个不识情滋味的丫头能懂什么。” 珍珠抬起左手来抓了抓脖子,草木茂盛的地方最不好的就是蚊虫之多,多到超乎想象:“我怎么不懂了,我前世看过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多得很,一番感慨比你还要深刻。哪怕是以专家的身份出本书那也是够资格的。你若爱,就该轰轰烈烈,若想忘,就该洒脱放手相忘于江湖。” 男子笑道:“又来了,这些年你总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前世今生,我看我不该只治你身上的毒,还该给你看看你的头,是不是当初被重物撞到,不止是失了忆,还得了癔症。” 珍珠也不指望他会信,反正她穿越过来,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是被他抱回这间草庐医治,一治就治了九年,而被救之前的事断片了,她也算是个没有来历没有身份没有记忆的丫头,不过那些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她活着,且她要让自己在现实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活的舒适度要最大值。 珍珠接过琉璃珠,她大学时是服装设计专业的,虽然兴趣广泛书法国画也有涉猎,但都是粗浅的懂得一些,不曾正经八百的学过,是来这里后他认真的教她,她也认真的学。 珍珠起身,走去抱住他,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而他是她来这里后第一个认识的人,亦师亦友,也像她父亲:“我其实早就想离开这鬼地方了,太闷了,可我唯独舍不得你,我能叫你师父么?” 男子慈爱的摸摸她的头,这也算是他养大的孩子了,她不记得自己过去,珍珠的名字还是他起的:“不是告诉过你男女授受不亲么,这个习惯记得要改。只可惜你虽聪明,唯独武功和医术方面没有什么天分,我房中的药你也一并带走,必要时能派的上用场。” 珍珠问:“你不会留在这了是么?” 男子轻声道:“会四处去走走看看吧,你也说了,这不是人待的鬼地方,不是么。” 知他定是有难言之隐才让她去办这件事的,可她还是抱希冀的问:“不能和我一块去晋城么?” 男子道:“天地之大唯那是我不能再踏足的,除了南宫瑶,不要和其他人提及我,这是为了你好。若是有缘,日后我和你还是会再见。” 珍珠抱着他,不再说话了。 第一章 多疑少爷 魏研奉皇命到洛州办理贪渎案,此行还带上了独子魏子规,一走就是四个月,今日回来却发现府中好似不一样了。 踏进大门的一刻,魏子规听到从他母亲南宫瑶的别院里飘来乐声,他微微讶异的看了父亲魏研一眼,魏研同样也是吃惊,他听得出这样安详平和的琴音必是南宫瑶所弹奏,可自那人死后,南宫瑶已不再碰她的凤尾琴了。 “爹,哥哥!”魏府的二小姐魏子意看到父兄归来,惊喜万分的跑上前来迎接。 魏子规问:“是娘在弹奏么?” 魏子意点头,带了两分抱怨道:“珍珠太坏了,也不等我到了才开始。” 魏子规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他母亲深居简出,不喜和外人往来,而府中下人,他记得好似没有一个叫珍珠的:“珍珠?” 魏子意想着父兄离开数月自然不知府中变化:“娘身边原先服侍的菊香回乡成亲了,珍珠是新进府的顶了菊香的位置。” 魏研若有所思,这一路风尘仆仆,他原是想换了衣服再去见南宫瑶,但想了想,只是把子意之前撒娇托他在洛州买的砚台交给女儿后就往南宫瑶的院子赋棠居去了。 珍珠甩动水袖伴着琴音于落英缤纷中起舞,她来到魏府因为得南宫瑶的庇护,日子过得还算逍遥惬意,虽挂了个丫鬟的名号,但住的是独立套间,伙食是小姐等级,重活累活脏活完全不用沾,专职任务就是陪着南宫瑶弹琴跳舞聊聊天说说话。 直到她见到魏氏父子。 珍珠停下了动作,这魏府一家子都是高颜值,南宫瑶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容貌自不必多说,而魏研也是侧帽风流的人物,听闻他科举时惹得考场内的学子心神不定,考官不得已只好用四扇屏风将他隔开这才维护了考场秩序。 至于魏子规,珍珠目不转睛,真真是接了父母的好基因,集所有精华,她极为克制才没有垂涎三尺,这容貌甚是合她口味。 南宫瑶也停下了,看到魏研和魏子规略微意外:“信里不是说你们要下月初才回么。” 魏子规笑道:“赶回来自然是因为想娘了。” 珍珠上前欠了欠身,她如今是魏府的下人,礼数规矩什么的,由于南宫瑶纵容,在南宫瑶这可以不守,可对魏研和魏子规那得做足了。 魏子意过去抱住珍珠的手臂道:“不是说等我来了才开始的么,说话不算,罚你给我做点心吃。” 南宫瑶温柔的道:“珍珠,你去厨房看看甜点好了么,若好了就端上来。” 珍珠道是,走了几步想回头偷偷再看一眼魏子规的盛世美颜,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是俗人一个,只是没想到回头一眼正正对上魏子规怀疑警惕的眼神,她心一颤,第六感告诉她不太妙,她怕她的逍遥日子得中断了。 夜里,南宫瑶洗净脸上的脂粉,换上了寝衣,她把妆台上的匣子打开,盒中放着一枚琉璃珠和一块碎掉的玉阙。 珍珠端来一碗温过的牛奶,为了日日有新鲜牛奶供应,她可是让人在后院养了头奶牛,珍珠在心里猜测着南宫瑶,魏研和她师父的故事,想着这是不是三角恋,魏研又知不知道老头子的存在:“夫人,喝一些吧,安神的。” 南宫瑶将牛奶喝完,珍珠递上干净的帕子,南宫瑶擦干净嘴,拉着珍珠的手怜爱的道:“你真是比子意还乖巧懂事,你知道么,联联珍珠贯长丝,这是我最喜欢的句子。没想到他没有忘。” 珍珠其实挺喜欢南宫瑶的,虽然她知道南宫瑶对她的好,完完全全是因为她的师父,爱屋及乌,但对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她是除了师父给予她最多关爱的人,所以她想南宫瑶开心也是真的。 “夫人——”南宫瑶身边服侍的老仆慧姨推门进来道:“老奴方才经过静苔院,看到阿九跟在大人身后急匆匆的模样,拉过静苔院的小厮一问,才知道少爷用过晚膳后就一直不舒服,夜里吃的都吐出来了。” 南宫瑶闻言,换了衣裳着急的往静苔院去。 南宫瑶赶到时魏研也在,魏研见南宫瑶衣裳单薄将便将外衣脱下体贴的披到南宫瑶的身上,然后训斥了屋里的奴仆:“是谁惊动了夫人。” 南宫瑶道:“就别骂他们了,子规怎么样?”她生魏子规时是早产,这孩子差一点就保不住了,小时身体羸弱多病,后来学了武功,这才慢慢调理好了。 魏研道:“估计是吃了生冷食物,这阵子注意一些,修养一阵就好了。” 阿九跪下朝魏研南宫瑶磕了头:“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少爷。夫人,少爷院里都是男的,我们笨手笨脚心也粗,终归是比不上姑娘家心细,少爷这回生病,大人也说得好好调养一阵子,饮食上估计也得好好注意,我听说夫人身边的珍珠姑娘年纪虽轻做事稳妥周全,能不能请她先过来照顾少爷几日?” 珍珠讶异:“我?” 她和这个阿九算头一回见吧,他今日才随魏家父子回来,这么快就“听说”她做事稳妥了?她看了魏研一眼,魏研的目光只有看妻儿时是暖的,这一眼珍珠差点没有被冻得感冒伤风。 她又看了看床上的魏子规,她虽然医术不好,但按常理推一个病人也不可能会比她这个健康人的脸色好吧。 她当下就明了,这两父子估计是想把她从南宫瑶身边调走。 南宫瑶道:“府里还有其他女婢,不一定得珍珠。” 阿九道:“夫人不是不知少爷院里不留丫鬟的原因,她们若是调过来了,怕反而呱噪热少爷心烦。” 珍珠低着头,却可以感觉得到魏研在打量她,跟他儿子一般带着怀疑和警惕,这两父子可不止是样貌像啊,珍珠心里敲起了鸣钟,魏研不太好惹。 如果她不肯过来魏子规这,他们两下次会不会用别的方法。 珍珠道:“夫人,要不我先过来照顾少爷一阵子,等他身体恢复了,我再回赋棠居伺候。” 就这样,珍珠就搬进了静苔院。 第二章 差点着道 珍珠猜到魏子规是装病了,演技还不俗,若不是遇上她火眼金睛,连她都要被蒙骗过去。色令智昏啊,她差那么一点点就也着了魏子规的道了。 珍珠问了静苔院的小厮有关魏子规的作息喜好,辰时时她端了茶水进书房,没想到阿九也泡了茶了。阿九盯着她手上的杯子,珍珠看得出若不是因为她在,阿九估计已经去找银针验毒了。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惹人怀疑的事,还是她这张脸天生长得惹人怀疑。 阿九道:“珍珠姑娘毕竟刚过来,少爷很多习惯她未必知晓,少爷不如还是先喝我沏的茶吧。” 珍珠想着魏子规若是信不过她经手的饮食,那她都做一份,他不吃,她便拿回房里偷偷吃,她毕竟不在赋棠居了,不能再像之前光明正大的吃好东西。 魏子规看着珍珠,见她低头,乖顺模样:“端过来吧。” 珍珠心里叹息,她还以为她能喝了这杯茶呢。 珍珠上前,她得在静苔院当一阵子规规矩矩的话少丫鬟,话越少越不会出错,至少得打消魏氏父子的疑心。她端起茶双手奉上,魏子规院里服侍的都是些粗手粗脚的男人,泡了茶也是搁在桌上,魏子规自己拿。 这番礼数——魏子规挑了挑眉,接过茶来,茶汤清澈明亮,他抿了一口,跟其他人泡的那种混着杂味的茶味不同,先微微的苦,而后回甘:“以后都由你来泡茶吧。” 珍珠道:“是。” 魏子规道:“听闻我娘对你十分喜欢,说你心灵手巧温顺听话,所以你在她那待遇伙食也与其他丫鬟不同,她的衣食也都是由你照料,未免我娘说我亏待你,你在她那待遇如何,在我这便也如何吧。” 珍珠欠了欠身:“是。” 珍珠想着魏子规既是说她的待遇和在赋棠居时一样,那在不高调不惹怀疑的基础上,她定要好好善待自己的,午膳的菜色她意思意思的问了魏子规想吃什么,再得了一句随便后,她便开始想着自己中午想吃什么,自然三餐的伙食肯定要变着法子以她想吃的为主。 珍珠做了火腿银牙。金丝银耳,桂花鱼条和蛤什蟆汤,再加莲子蓉方脯。 午时一刻准时端进书房。 阿九站得笔直,眼睛不停往那三菜一汤上瞟,他咽了一下口水,他倒是忠心的想给魏子规先试试毒,这菜烧得府里的厨子做的还香,指不定下了什么药。 珍珠递上的是一双能验毒的银筷。 魏子规尝了一口:“你学过?” 她烧了九年的菜了,人还没灶台高时已经开始踩着凳子烧饭了:“跟府里的厨子学过一些,也买过两本菜谱回来看过。” “识字?” “识得一些。” “那以后由你伺候笔墨吧。” 反正魏子规要求什么,她就照做:“是。” 魏子规道:“下去用膳吧,凉食伤胃。” 她才没那么笨,吃冷饭冷菜,饭菜都放在灶头上热着呢:“是。” 阿九觉得珍珠这个丫头当真是木讷乏味,不论和她说什么她都答是,就没有别一句了。 南宫瑶向来是睡得早的,所以珍珠还在赋棠居伺候时,等于她的工作时间到戌时就结束了,可现在魏子规让她伺候笔墨,也就是说他不睡她也不得睡了,一日十二个时辰,她得伺候九个时辰,还得时时神经紧张的提防着魏子规的问话是不是别有深意,心累,也身累。 这个年代自然也没有劳动仲裁,可以让她去投诉所在单位不把员工的命当命,过分压榨她的劳动力,她只能忍着,认了。 珍珠歪过头去打了个哈欠,心里抱怨着魏子规既是要演个身体未好的病人,麻烦就敬业些演得真一些,哪个病人像他大晚上的还在看书。 珍珠默默的磨着墨,魏子规忽的抓住了她的手,他抬起头,一双桃花眼凝着她。“手累么?” 珍珠知道他在对她放电,不知在盘算什么,心里提醒自己得增加防御点数,她低下头来,将心里害怕却又不得不碍于身份委屈隐忍的丫头装得入木三分。 魏子规拉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腕上来回摩挲,探她是否有内力。 珍珠想抽回自己的手,魏子规却抓牢了不放,她干脆意思意思的挣扎了一下,装作不及他的力气顺势跌进他怀里,趁机吃了一把他的嫩豆腐,摸了他的胸。 看不出,还挺结实的,估计是日日健身。 魏子规红了脸,赶紧将珍珠扶正了,再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你回去休息吧。” 珍珠慌张的道是,装作落荒而逃,等离了魏子规的屋这才改慢慢走,还想对她使美男计,也不想想她的道行比他这黄毛小儿高多少。 珍珠慢悠悠的回房,经过假山时她耳朵尖,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她八卦的瘾突的就犯了,先大致的排除了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因素。她想八卦也分大八卦小八卦,可以追根究底的八卦还有知道了会有生命危险的八卦。 只是最后那种,应该没坏人会傻到在这种四面通风透气的地方聊吧。珍珠放轻步子上前,假山后是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的,拉拉小手摸摸头发依依不舍。 不是十八禁,可以继续看。 珍珠探头,心里像有只猫在挠,她想知道这对偷情的小情人是谁,结果女的转过脸来,珍珠的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子意!” 男的听到声音,吓得从狗洞里钻出去了。 魏子意跑过来捂住珍珠的嘴:“别喊,要是让我爹娘知道了,他们会骂死我的。” 珍珠把她的手拿开,这地方礼教森严,要是半夜私会男子的事传出去了,子意的名声就没了:“那男的是谁?” 魏子意知瞒不住她,羞涩的道:“东街胭脂铺的刘文胜刘哥哥,我喜欢他很久了。” 珍珠算是知道为什么魏子意买胭脂都要去那间小铺子了,她并非歧视铺子小,而是那铺子的东西质量是真不好,明明有更好的胭脂铺能提供更好的优质服务,可魏子意偏偏每回都要去那,她还以为是品牌崇拜呢,原来是为了男人。 第三章 本性暴露,装不下去了 珍珠道:“我的傻妹妹,这种游戏不适合你玩。” 像魏子意这种单纯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是最好骗了,她要是一头扎进去,日后发现遇人不淑,在这里可不是干脆利落的分手就能重新来过的。 魏子意道:“珍珠,我把你当好姐姐才和你说的,我真的很喜欢文胜哥哥,可他说他家只是做小买卖的,怕我爹爹瞧不上他,我就只能和他暗中往来了,等他金榜题名,一定会来提亲,你为我保密好不好。” 珍珠捧着魏子意的脸,真想把她摇醒了,她是不是吃错药了:“这种话你怎么能信呢,不是我看不起人,就他半夜翻墙进来,我当他是情难自禁血气方刚的少年想学个私会佳人好了,可他也得有担当啊,听到人声就吓得落荒而逃,把你一个人扔下去钻狗洞。这还是个男人么!” 何况子意都未及笄,才多少岁啊,他都能生邪念,这纯粹就是个心理变态吧。 魏子意道:“因为他不能被抓到,被抓到以后我们就不能见面了。” 珍珠翻白眼,她真是中了爱情的毒,还中毒不浅,那姓刘的就是看子意年纪小,容易骗吧:“你既然知道你们这么偷偷摸摸的不对,那你是不是该悬崖勒马,他既然说中举会来娶你,那就等他中举再说。” 魏子意抱住珍珠的手摇着撒娇道:“我就是想见他,珍珠,我有什么都分给你,好吃的分你一份,好看的衣服也分你,你就帮我保密嘛,好不好。” 珍珠知道说再多估计魏子意也听不进了,魏子意被爱情蒙蔽了眼,不管她说再多那男的如何不靠谱如何不好,在魏子意这看来都是情有可原,有一万种理由为他解释。 珍珠眼珠子转了转:“好吧,我帮你保密,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别再做这种事了,要是下次发现你们的不是我呢。” 她不止和魏子意关系好,和魏子意身边的宝竹关系也好,等她明日做些点心去贿赂,让宝竹好好盯着魏子意才得。 每日早晨珍珠伺候魏子规更衣,这应该算是一种福利吧,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吃魏家少爷的豆腐,珍珠帮魏子规系上鞶带,她动作很慢,手滑过他的腰:“不经意”的碰了一下他的臀,想来那一夜,她演的被调戏的可怜小丫头演得太过成功。 魏子规的身子僵硬一下,但也以为她是不小心,这样贴身服侍,难免肢体接触,魏子规道:“我自己来。” 珍珠忍笑:“是。” 魏子规把鞶带系好,珍珠捧起他的袖子:“怎么破了,我给少爷缝一缝。”说完,她想起这不是在山上得省吃俭用,而是魏府,官宦子弟怎么用穿破衣服:“给少爷换一件吧。” 魏子规道:“这件衣服我还挺喜欢的,给我缝补吧。” 珍珠拿来针线,帮他把袖子缝好,魏子规看着针线还挺细致,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衣服有缝补的痕迹:“女红不错,改日给我绣个荷包。” 珍珠怔了怔,心想魏子规在找她麻烦,买不就好了么,还要她绣,又是没有加班费的加班:“少爷想要什么样式?” 魏子规道:“你做主就行了。” 珍珠温顺道:“是。” 她离开魏子规的房间要去沏茶,却看到宝竹站在拱门那和她摇手,珍珠走过去,宝竹通风报信,在珍珠耳边说了几句,珍珠皱眉,她就知道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事关魏子意名节,珍珠让宝竹不要说出去,看到阿九走过去,便捂着肚子唱作俱佳的道:“阿九,我肚子好疼,得去茅房,你帮我去给少爷沏茶吧,谢谢。” 也不等阿九是不是答应,手里的东西硬是塞了过去,她提着裙子往茅房那跑了,然后再拐去后门。 她知道刘文胜的胭脂铺在哪,她陪魏子意去过两回,也是她那时没留意,注意力全放在铺里的劣质商品上了,想着那么差的质量居然还卖那么高的价格,她那时若是留心,怎么会看不出子意小女孩的娇羞模样。 刘文胜的铺子锁着,铺子连着住宅,珍珠敲了两下门,见没人开,扫了一眼,爬着墙壁的大树翻过了墙,要知道她虽然没有武学天分,当不了飞檐走壁的大侠,但是运动神经还是不错的。 珍珠进了院子,就听到屋里有哭声了,窗户没关,她探头进去,看到刘文胜在欺负魏子意,光天化日,就想霸王硬上弓。 珍珠一脚踹开门,从衣袋里摸出麻药,师父送她的那些药她全搜刮下山了,重了些,不过需要用的时候确实便利。她朝刘文胜踢了一脚,往他脸上撒了一把麻粉,刘文胜瞬间就像条死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魏子意哭着抱住珍珠:“珍珠。” 珍珠见魏子意就是头发乱了一些,领口被扯破了一些,也是宝竹报信报得及时,她也才来得及时,珍珠轻拍魏子意的背:“没事的,别怕。” 珍珠安抚好魏子意,又补了两脚:“老娘最恨就是没有骨头的男人了,仗着自己稍稍白些,你就以为自己能当小白脸骗财骗色了么,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长得还没有魏子规一根头发丝好看,就你这样还欺负女人,我让你欺负。” 珍珠边骂边狠狠的踹,这的绣花鞋比不得高跟鞋杀伤力大,踢了半天她的脚也疼了。 珍珠抱着手,想了想电视剧里黑社会都是如何恐吓人的,她一脚踩在刘文胜脸上,威胁道:“老娘混社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你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吧,魏府要捏死你易如反掌,你要是聪明的,不想死无葬身之地今日的事最好烂在你肚子里。” 珍珠用力踩,疼得刘文胜龇牙咧嘴,可偏偏他就是动不了反抗不得:“老娘要是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我只当你是说的。到时候我就让人把你翻出来剁成肉酱扔到江里喂鱼,听到了么。” “哥。”魏子意泣不成声,那一声哥都叫得都变音了。 珍珠愣住,机械的回头,看到魏子规和被她一身大姐大的风姿震惊得张大了嘴的阿九。珍珠让自己保持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得保持清醒的头脑,第一步,她先把踩在刘文胜脸上的脚收了回来。 第四章 眼泪说来就来 魏子规解下披风披到魏子意身上,遮住她的衣衫不整,然后帮她拨了一下头发,擦了眼泪:“有哥哥在,不会叫你受委屈的。”魏子规吩咐道:“阿九,把他扔到江里喂鱼。” 珍珠寒毛竖起。 她看到魏子规扶着魏子意走了,艰难的迈开步子跟上了。在这晋城,她能躲去哪呢,她回头看了一眼刘文胜,心里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被拆穿了老底的自己下场不要比刘文胜更惨。 他们是从后门回的魏府。 魏子规送妹妹回房,吩咐宝竹不可将子意今日离府的事说出,子意哭得停不住:“珍珠,我那么喜欢文胜哥哥,他怎么可以……” 珍珠抱住子意安慰道:“年轻,哪能看人那么准,你不过是运气不好初恋爱上了一个人渣败类,下一回带眼识人就好,像你这样心善的姑娘,以后会遇到一个懂得珍惜你的良人。” 魏子规倒了杯茶,在茶中放了一些安神的药,子意饮下便睡了。 魏子规冷着声音对珍珠道:“跟我去书房。” 珍珠心里忐忑,想着是不是该往赋棠居跑,整个晋城能保得住她的怕且只有南宫瑶,魏子规猜出她的心思,抓住她手腕强硬的将她往静苔院方向拉,珍珠对着守在门外的宝竹做了口型,夫人,但也不知道宝竹懂不懂得她的意思,魏子规把她拉进书房关了门。 她想着逃生的办法,一大喊大叫,可这是魏子规的地盘不知道她叫破了喉咙又会不会有人来,二嘛,破窗逃。 魏子规冷笑:“我若不是亲眼看到,真是不敢相信这般乖顺听话的丫鬟居然也有似老虎张牙舞爪的一面,你打人的气势呢?” 珍珠往后退:“少爷不知,其实人都是有很多面的,有时温良,有时暴力,这叫多重人格,我刚刚被那姓刘的禽兽行经激发了暴力的一面,但乖顺听话才是我最原本的性情。” 魏子规讥笑道:“是么。” 珍珠和他就这么绕着书桌转,共处一室真是叫她害怕:“是啊。” 魏子规一个箭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书桌上:“齐王想让你做什么?” 珍珠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魏氏父子怀疑的方向不是她担心的那样,他们并没有将她和师父联系到一起:“少爷你说什么,什么齐王。” 魏子规收紧了手,珍珠呼吸顿时有些难受,她从前看的那些武侠剧,什么鹰爪功能把墙给爪出几个窟窿,他不会也练过吧,魏子规道:“你若是不实话实说,我多的是能让人死的办法。” 珍珠使劲的掰魏子规的手,可男人和女人在气力方面差距本来就悬殊:“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齐王。少爷,我喘不上气了——”珍珠拧了眉,面色苍白的闭起了眼,手垂到了桌上。 魏子规喂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他用的力道应该掐不死她才对,魏子规松开了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珍珠知道自己装死成功了,便从衣兜里摸出麻粉撒他。 魏子规反应极快,避开了,珍珠想跳窗逃走,却被他从后面抓住扯破了外衣,露出后背一大片肌肤。 南宫瑶推门进来。 珍珠见状,随机应变,眼泪说来就来,一瞬就入了戏:“夫人,少爷他,少爷他……” 珍珠捂住脸,似无脸面再见人的模样,她扑进南宫瑶怀里,慧姨赶紧出外把风把门严实的关上,这种事可不能传出去。 珍珠心想着得好好谢谢宝竹,焖只鸡腿给她吃。她颤抖着,将受到迫害却只能委屈哑忍的无助演得入木三分:“少爷他说只要我不喊,日后就许我荣华富贵,可是我不想,我只想回夫人身边伺候。” 魏子规头一回见到变脸变得这样厉害的丫头,连他自己都差点觉得自己是人面兽心了:“娘,我……” 南宫瑶面色发黑,看着儿子手中还抓着证物,亏得她一直以为她的儿子品行端正,不会染上外边那些世家子弟不良的风气:“难怪,难怪你调理了这么久不见好,你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是么!” 魏子规只觉得是百口莫辩,齐王的事他不能提:“不是,娘……” 南宫瑶气得发抖,气得不想也听不进魏子规的解释,事实胜于雄辩,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说,南宫瑶让慧姨去拿了件衣服来,披到珍珠身上:“珍珠,先回夫人那,你放心,夫人会给你做主的。” 珍珠委屈的点点头,她才知道这府中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夫人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 南宫瑶让慧姨取了药膏来,亲自给珍珠伤药,珍珠没照过镜子,但刚才魏子规那么用力掐,她脖子上肯定留了痕迹了,还得缝条围巾包住脖子。 南宫瑶道:“我明日就找人来算日子让你们先订亲。” “啊?”珍珠吓到了,方才她那么说只不过是顺势为之,她可不想要这样的结果,那不是作茧自缚了么,“夫人,我没想过嫁给少爷。” 南宫瑶问:“你不喜欢他么?” 珍珠道:“我的身份高攀不上。” 南宫瑶帮她拨了拨碎发:“其实姻缘求的不过是两情相悦两心相知罢了,其他的都是虚的。喜欢的粗茶淡饭荆钗布裙也心甘情愿,不喜欢的纵使有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也只会是一对怨偶。你只告诉我你喜欢子规么?” 珍珠想着南宫瑶的思想在当世也算前卫开明了,这里的高门大户,但凡有身份的有地位的,婚配谁不讲门当户对,是绝不会跟你讲婚姻得建立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 珍珠道:“夫人,我没想过嫁人的事,我现在只想着回来服侍你。而且我也没什么实质上的损失,少爷院里的人都是口风紧的,我想他们不会乱传的。” 南宫瑶见她没那个心思,想了想,道:“那我先让人帮你把东西搬回来。” 珍珠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脱离虎口了,以后又能狐假虎威,在南宫瑶这过逍遥日子了。 …… 珍珠做了水果茶,进到屋里看到南宫瑶执着笔闭着眼在揉太阳穴,好像是头疼了。珍珠把茶递给丫鬟,过去给南宫瑶按摩穴位,南宫瑶笑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 第五章 求生力极强 珍珠道:“技多不压身嘛。”这一句放在古今那都是行得通的,在现代那叫全面发展高素质人才,在古代这就是开挂的必要条件。 南宫瑶叹气:“每每我看到这些账册总要头疼,可是身为当家主母又不得不看,不看,就怕底下的人欺上瞒下。” 珍珠心想古代的账册都是一收一付,比现代的那些账目简单多了:“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我帮夫人看好了。” 南宫瑶问:“你懂怎么看?” 不就是看账目是否持平么,不平的就揪出问题呗:“不懂我就多学多问多看。” 南宫瑶夸道:“子意要是有你这么好学就好了,我几次想教她,才起了个头她就溜了。我倒不是想逼她,只是她日后嫁人,这些还是得要会。说起那丫头,这几日好像没见她。” 刘文胜的事得瞒着,珍珠道:“她这几日在闹小性子,我多去找她说说话就好了。” 珍珠给南宫瑶按摩肩,看到魏子规进来就停下了,南宫瑶柔声道:“你先把这些账本拿去看,不懂再问我。” 珍珠抱着账册走,刚跨出门槛就听到南宫瑶严厉的训斥:“你若是喜欢珍珠就不该轻浮的对待她,若是不喜欢的就不要来招惹她……” 珍珠没有听完,她得回去算账了,不过她知道南宫瑶确实很疼她。 魏子规听了一顿教训,脸色发黑。阿九问:“少爷,还要试么?” 魏子规其实已经觉得珍珠不太像细作了,更像戏台上唱戏的戏子多些,上一刻还气势汹汹,下一刻乖巧听话,戏子都没她戏好。但谨慎起见,还是想试她最后一次,齐王的细作曾在他们父子回来的途中伏击,身形跟珍珠差不多,最后是泅水逃了。 魏子规道:“阿九,你去做件事。” 用过晚膳后,珍珠去找子意散步,硬是把子意从房里拉了出来。 她怕子意再这么躲在房里会生心病抑郁,珍珠充当起心理医生的角色,揽着子意的肩开解道:“人生道理漫长,总会遇到一两个斯文败类。可不能因此就对人生绝望了,天底下的好男人何其多呀,就像郁郁葱葱的森林,好苗子一棵两棵三棵,多不胜数。所谓祸兮福所倚,你还小,再长几岁,一定能遇上个十全十美的。” 魏子意咬了咬下唇:“我以为文胜哥哥是个好人。” 珍珠道:“坏人的额头可没有刻着我是坏人这几个字,是好是坏哪是那么容易判断的,更不是那么容易看得出来的。不然就不会有日久见人心这一句话了。” “可是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好人。”子意觉得自己的眼光并不差:“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她们都嫌我笨,除了爹娘哥哥,也就你不嫌弃了。” 珍珠想着自己也不是个百分百的好人,只是这句不能说,说了就是砸自己场子了:“谁说你笨了,乐器玩得这么好,你不过是不擅长念书。说你笨的都是嫉妒你长得漂亮。”珍珠摸了摸子意的头:“至于那个姓刘的,你就当是发了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就不要再去想了。没必要为了那种人让真正关心你的人为你担心,夫人今天还问起我你怎么了。” 子意着急的拉着她:“你别告诉我娘,太丢人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真就不要做人了。” 珍珠认真道:“你要是随口这么说的那就算了,可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可要批评你了。你要记住,没什么比命更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该有轻生的念头。不然那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你觉得划算么,划算么?” “我又没有仇人。” “你总有亲人朋友,你得为他们想。”刚说完,珍珠一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硬梆梆的。挪开了脚,发现是枚银锭,珍珠蹲下捡起银子咬了一下,真的。她眉开眼笑的对子意晃了晃手里的银子:“你看我说什么,祸兮福所倚吧,好事马上就来了。” 魏子意道:“谁掉了银子?” 珍珠道:“捡了再说,有主的就还,要是没主的,我们两平分。” 魏子意抬头看了看,指着十步之外的草丛:“那还有。” 珍珠蹦了过去,捡起第二枚银锭:“子意,你眼力真好,快看看还有没有。” 这一路捡银子捡到了魏府养了鲤鱼的池塘附近,魏子意拉住珍珠,她有些害怕:“珍珠别过去了,我听人家说晚上靠近水,里面有水鬼找替身。” 珍珠看到池塘边上的石头上还摆了一锭,是锭金元宝。她怎么觉得这像陷阱啊,设计得也太拙劣了吧,跟她从前在山上为了抓野鸡麻雀的,拿根木棍支着竹筐再绑一根绳子引猎物上钩的原理一模一样,无非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是拿几百两来当诱饵,财大气粗了些。 珍珠想着这府里这么无聊又这么有钱的,就魏子规一个。他是不是又想试她什么,这人怎么没完没了,但若是要试她,肯定就不会是为了要她的命。 即便是陷阱,为了金元宝倒也值得。 珍珠观察了一下四周,想着若是魏子规设局,他肯定在附近,她小声道:“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跟水鬼没关系,跟你哥才有关系。” 子意不解:“跟我哥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有关系。”她要是走路被绊倒,过马路被马车撞,被轿子撞,吃东西被骨头噎着什么的,她都先怀疑到魏子规头上。 珍珠把手里的银子塞给子意:“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绳子。” 子意问:“你找绳子干什么?” 珍珠没有应她,她去找总管拿了根粗绳,一头绑在身上,另一头绑在池边的杨柳上,扯了扯,绑得十分结实。 这些钱若真是饵,魏子规肯定不会出面再要回来,那为什么不将计就计的收进她荷包里,她得当多少年的丫鬟才得一锭金子,就是想做生意也得本金,高风险高收入嘛。 珍珠跑去拿起金子,掂了掂,兴奋劲才刚起来,就有什么从她身边刮过,她腰上的绳断了,她跌进了池里。 水没过了她的头,魏子意着急的呼喊救命,可这池塘的位置太偏了,鬼影都没一个,她只能跑去喊人。 珍珠是只旱鸭子,但她记得有电视节目说过,落水以后不要挣扎放松人会自己浮起来,她便干脆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有只手托着她的腰,带她浮出了水面,珍珠大口喘气,魏子规带她游到了池塘边上,要将她托上去。 要知道珍珠的求生力极强,她抓住池塘边上的石头,脚一蹬,踩着魏子规的头当作踏脚石就这么上去了,魏子规被她一脚又踢回了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击,伤了头,她只见魏子规也水里浮浮沉沉了几下,然后,完全沉下去了…… 第六章 四日非人待遇,爆发前兆 魏研来看魏子规,魏子规从水里被捞上来后就不省人事,上一回的病是装的,这一回病是真的了,魏研道:“受寒了,头不知是被什么硬物撞到。” 珍珠不敢说那硬物就是她的脚,她哪知道她蹬得那么准,还好她蹬的时候没人在场,魏研投来一道锐利的视线,珍珠低头不敢对视。 南宫瑶坐到床边,终归是她亲生骨肉,之前虽是和他生气,可孩子出事,做娘的定是六神无主,什么气都没有了,南宫瑶小心轻柔的摸了摸魏子规的头,是肿了一块:“这可怎么办,子规什么时候会醒?” 魏研道:“我先开一副祛寒的药吧。”魏研写了方子让阿九去抓,他对南宫瑶:“子规没事的,你也先回去休息吧,你自己身子也不好。” 魏子意也跟珍珠一样不敢说话,她怕魏研会责骂她和珍珠害魏子规落水,当听到说魏子规没事时,心稍稍安定些。 魏研和南宫瑶要回赋棠居,珍珠道:“夫人,少爷到底是为了救我才出事的,我心里不安,我能不能留下来照顾少爷?” 南宫瑶点点头:“好吧。” 珍珠坐到床边,看着魏子规面无血色,心想还练武之人呢,身体比她这个不懂武的还差。 珍珠守了魏子规一夜,鸡鸣时才挨不住累趴在床边小憩了一会儿,只是睡得也不安稳,一点点风吹草动她就醒了,她醒了,魏子规却还是没醒。她委实想哭了,古代的医疗水平不太好,医疗设施又简陋,魏研昨夜是说没事了,可会不会突然病情又急转直下,他就这么一睡不起了? 她可没杀过人,虽说这是个意外吧,但魏子规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魏研要是往下查,查出这事跟她有直接的关系,她估计也是小命不保吧。 珍珠双手合十,闭眼在心中虔诚的祈求保佑,然后哭丧着脸道:“少爷,你快醒醒吧,你再不醒我这样担惊受怕的也不懂会不会被吓死,只要你醒,让我做什么都得。” 珍珠在心里求如来佛祖,求观音菩萨,求玉皇大帝,不管佛教道教,只要是她认识的神仙她都求了。 床上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这可是你说的。” 珍珠激动的泪流满面,趴在魏子规的身上,为自己的小命能保住喜极而泣:“少爷你终于醒了。” 魏子规磨牙道:“多亏祖宗保佑,我还挺福大命大的。” 珍珠殷勤道:“你想喝水么?” 魏子规声音微弱:“我现在一肚子都是水,你说我要不要喝水。” 珍珠眨眨眼,以她的姿色,美人计这招使起来怕是不太顺手,她没有子意艳丽的姿容,充其量就是小家碧玉,还是装可怜吧:“少爷,昨晚的事我不是故意的,能不能,能不能别说出去我蹬了你一脚的事。” 魏子规笑了,只是他的笑带了五分虚弱,怀了五分恶意。 珍珠心里哀叹:她有个大大的把柄被人抓住了,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珍珠又回静苔院做起了丫鬟,南宫瑶问她是不是自愿时她还得强颜欢笑的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这一次做魏子规的丫鬟的待遇跟上一次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上一次目的是为了试她,这一次目的单纯是为了虐待她。 虽说脏活累活苦活还是不必她做,可光是鸡蛋里挑骨头就够她疲于奔命了。 珍珠照旧端上三菜一汤和一道甜点,之前只要她端上了饭菜,便能退下去吃饭了,可是这一次——魏子规抓起筷子手抖了一下,拙劣的演道:“诶呀,手麻了,也不知是不是救人时头被撞到遗留了什么问题。” 珍珠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拿起碗筷饿着肚子喂他:“少爷想吃什么,吩咐我做就是了。我是丫鬟,服侍少爷天经地义的。” 魏子规点头:“我想吃鱼。”珍珠夹起鱼片,魏子规又问:“鱼骨去了么,这一不小心鱼骨卡在喉咙里也是会死人的。” 珍珠仔细的把骨头一根根挑出来,再把鱼肉喂到魏子规嘴里。 她得满足他各种苛刻的要求。 魏子规一句想吃树上新鲜的枣子,她就得像只母猴子爬到树上给他摘,忍耐他的挑剔和嫌弃,等她千辛万苦的爬到上面魏子规用内力一震,树上的枣子就像下雨一样纷纷落下来。 他慢悠悠的捡起地上的枣,抬头看她,欠揍的笑道:“你是没吃饭没力气,还是你腿短,所以爬得这么慢?” 珍珠知道他就是想看她出丑,这是一张丑恶的嘴脸,天使的面孔下隐藏的是魔鬼的心肠,这种人就跟深夜十二点故意打骚扰电话喊你起床的人一样讨厌。 珍珠强颜欢笑:“我下次爬快点,少爷。” 魏子规一句:“扳指不见了。”就要她翻箱倒柜的找。 等珍珠把房间翻得一片狼藉杂乱不堪,下脚的地方都几乎没时,他就说扳指找到了,让她把房间恢复成原样收拾干净,要一尘不染要窗明几净。 珍珠过了四日非人的待遇,觉得自己已经快不成人形了。 这一夜,珍珠睡下后,阿九来说魏子规想沐浴,要她去烧热水,她只得又爬起来干活。 她提着热水到倒进浴桶里,当她提着第二桶热水回来时,魏子规已经坐在浴桶里了,热气腾腾,烟雾缭绕,活生生一副动态的美男沐浴图,可是她没有心情欣赏,因为她只想睡觉。一个人在精神状态极差的情况下,各方面感官也会迟钝,就这么一点裸露镜头还不如枕头实际。 魏子规道:“你怎么这么慢,若不是厨房还有几桶热水,我是不是今夜都不用沐浴入睡了。” 珍珠假笑:“对不起,少爷,我下一回会提高工作效率的。” 魏子规自然听不懂工作效率这个词汇,她偶尔也会说一些奇怪的字眼,不理会就得了:“我叫你办事你是不是很不情愿,我娘之前还夸你心灵手巧,可你看看我叫你办的这几件简单的事,你哪一件是做好的。怎么,之前装模作样的时候就全力以赴,现在被拆穿老底了,就应付了事了是么。” 第七章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一个人睡不好,肝火是会旺盛,她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珍珠想不起来了:“少爷,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你觉得有意思么?” 魏子规回头瞥了她一眼:“是你自愿到我这做丫鬟的不是么。” 珍珠话里有话道:“也不知道那晚是谁故意扔银子引我去的池塘,说到底罪魁祸首也不是我呀,有道是天道轮回,谁害谁还不好定论吧。我来照顾你是因为我的的确确踢了你一脚,可是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就这么心安理得俯仰无愧么。” 魏子规道:“我为什么不敢,谁扔的银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救了你,你又踢了我一脚害我差点没命,算起来你欠了我两条命,我吩咐你做些小事怎么了,不说这救命的恩情,单单我是少爷你是丫鬟,我的吩咐难道你不该做么。” 珍珠搁下木桶,撇嘴,懒得和他吵:“我要回去睡觉了。” 魏子规板起脸道:“我有同意你走么,你要是走了,明日卯时一刻我就叫人把你喊起来做早膳。” 珍珠踢了一脚浴桶,他是要玩死她是吧,她是怕他爹,他以为她怕他啊,这样下去,他爹没因为他溺水的事找她算账,她已经过劳死了:“你是不是非要这么折磨我。” 魏子规捧起热水泼到肩上,笑道:“你非要说折磨我也没办法,那就当是折磨吧。” 珍珠顶着一对熊猫眼走到他跟前,插着腰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去抓起桌上削果子的刀子,指着他道:“你要是再这么虐待我,同归于尽算了。” 魏子规回她一轻蔑的笑:“怎么,你还想行凶,你有这个本事么。” 珍珠拿起刀子气汹汹的捅了浴桶一刀,热水就顺着裂缝溜出来了:“在这桶里的水流光之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好好用你那个梗塞的脑子仔细想想,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折磨我弄个鱼死网破,若是,我倒不介意大喊大叫把魏府的人都引来让他们看看晋城第一美男一丝不挂是什么样。” 魏子规当着她的面站了起来,他穿着裤子:“你觉得我会受人威胁么,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大晚上的待在男子房里,我在沐浴她也不回避,你倒是喊啊,到时让你评评理看谁的声誉受损。” 魏子规以为会把珍珠吓退,却不知她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本来就跟他们不同,名节跟她吃不好睡不好这么下去迟早英年早逝的后果比起来,算个屁呀。 珍珠扔掉刀子,上前一把抓住魏子规的裤子,凶神恶煞的道:“你非要跟老娘玩是么,好啊,看看谁先怂。谁要是先求饶,谁就是孬种。” 魏子规死死抓住裤头,发现她真是存了两败俱伤的念头:“你这疯子干什么。” 喊她疯子,好啊,那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彻头彻尾疯子,鲁迅先生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现在,就是快要灭亡了! 珍珠疯狂的叫道:“你都不让我活了,我干么让你活,大家都别活好了!” 她使出吃奶的力一扯,魏子规的裤子裂了。 魏子规愣住。 珍珠也愣住。 珍珠看着他赤身裸体,怒气值直线下跌,房中的两人陷入沉默,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楚,珍珠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然后自然而然的过度把裤子还给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珍珠避重就轻的道:“哪家铺子买的布料,质量真差。” 她把裤子递给魏子规,他没接,只用要将她凌迟处死的目光瞪着她,他好像气得青筋都冒出来了,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爆血管,珍珠心里发毛,把裤子放到了浴桶边上。 此时,阿九提着一桶热水进来,他方才去打水了,所以没听到房里的争执:“少爷,珍珠不在厨房,也不知是不是溜……” 声音戛然而止。 珍珠从容的从阿九身边走过:“下一次进来记得敲门,不敲门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只等她出了静苔院,她才卸下故意伪装的镇定,一脸惊恐的溜了。 …… 魏子意来找珍珠,珍珠正拨着算盘算账,魏子意小声道:“珍珠,你知道文胜哥哥怎么样了么?宝竹说他的铺子关了。” 珍珠抬头,担心她不会是余情未了吧,那种男人扔进焚化炉烧成灰做花肥都嫌脏了地:“你哥哥处置了,至于用什么方法处置的,我也不知道。子意,那个人此后跟你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你不用把心思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魏子意道:“我只是担心哥哥会不会因为我杀人。” “那姓刘的若是死了,也是为民除害,死他一个,救活千千万万的良家妇女,功德无量啊。反正他是死是活与你无关。”珍珠边说边在账本上记上合计。 魏子意看到账本下压着的草稿纸上画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符号,问:“这是什么?” 珍珠答:“阿拉伯数字。” 子意问:“阿拉伯数字是什么?” 珍珠不懂怎么解释:“就是阿拉伯数字,算数用的,你若是想学,我教你。” 魏子意点头,珍珠会很多有趣的学问,她觉得珍珠比以前教过她的老学究还要厉害。珍珠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到九,刚要教魏子意认数,魏子规就进来了。 珍珠猜想这魏子规是找她吵架的,在静苔院时她怕他,可这里是赋棠居,加之昨晚大家算是撕破脸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了。 魏子规黑着脸道:“子意,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魏子意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珍珠,他们要说的似乎是她不能听的:“哦。” 魏子意离开。 魏子规道:“昨晚的事,你是不是欠我一句话。” 珍珠一心二用,边算账边漫不经心的回他:“不就是扯破了少爷你的裤子嘛,赔你一条就是了。” 不就,魏子规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她还真是说得云淡风轻啊,魏子规走去把账册合上,他等着她来道歉,她却一直没来。她这让人火冒三丈的态度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第八章 如此厚颜无耻 她这种轻浮态度让他很恼火:“这只是裤子的事么。” 珍珠提醒:“夫人在休息,少爷你声音小些。” 魏子规压低音量:“你难道不该和我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他提这个她也来火了,珍珠拿起笔头戳他心窝,他良心是不是真被狗啃得参差不齐了呀:“你三番两次的试探我,差点把我杀了,你道歉了么?我是伤了你,我也诚心去你那给你做丫鬟赔罪,可你把我当牛做马的使唤你道歉了么,你瞧瞧我的脸。我原来是圆脸,去你那才几日啊,下巴都尖成锥子了,你害我这几日不见了好几两肉人都显老了,你道歉了么。” 珍珠每反问一句就戳他一下。 魏子规抽走她手里的狼毫笔:“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都我都不知你口才这般了得。” 珍珠喃道:“我口才本来就好。” 他是讽她她当他是夸么:“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笔没了她又用手戳,珍珠再一次反问:“我哪占便宜了?少爷,请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词。你之前扒了我的衣裳,我扒你裤子只当是两清了。你自己小肚鸡肠,就被看了那么一点点,好像割了你身上一块肉似的。我还没和你讨精神损失费呢,你让我看了那么不堪入目的东西,我还得去洗眼睛。” 魏子规气道:“什么叫不堪入目的东西,是我让你看的么,是我让你拿刀捅我的浴桶,让你扒我裤子的?” “少爷心思那么复杂,谁知道是不是。说不准你就是故意找条快破了的裤子穿上,来讹我的。” 魏子规磨着牙道:“你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说的就是人话啊,少爷要是听不懂人话,我也没办法。” 魏子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珍珠吃疼,他那手劲好像要把她骨头捏碎一样:“你抓疼我了,放手,放手!” 珍珠警告了两声,一不做二不休,还是那一句两败俱伤好了,她抓住他的胸口,也用力抓。现在还没有转凉,穿的是薄衫,手感还挺厚实的。 魏子规往后退了一步,终于松了手,瞪着她,难以置信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你还是不是女的,简直就是个无赖。” “我是无赖啊,是少爷你自己送上门让我轻薄的。”珍珠想着这招还挺有用的,下回他再抓她的手,她就继续使这招:“既然你我撕破脸了,今日就把话说清楚吧。我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是还要来找我麻烦,我就把我昨晚看到的晋城第一美男出浴图画上一百份,拿到街上叫卖。” “你敢!”魏子规知道她就是仗着自己现在在赋棠居,仗着他娘才敢跟他横。 “我连你裤子都扒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珍珠道:“少爷这般受晋城的那些姑娘的青睐追捧,想来她们肯定愿意为你一掷千金,销售量定是不错,我或许还能靠此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啊。” 魏子规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来找她算账的,结果呢,却是把自己气得每根头发丝都要烧起来,魏子规撂下狠话道:“你给我等着。” 珍珠心想里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就像他这种的就喜欢说这话。珍珠嚣张的接道:“等着就等着,我要继续算账了,门在那呢,好走不送。” 魏子规大步流星而去,一开门,子意和阿九就摔了进来。 魏子规瞪着阿九:“回去!” 魏子意提着裙子跑到了珍珠的身边坐下,她刚刚听的都是真的么:“珍珠,你真的扒了我哥哥的裤子么?” 珍珠勾起尾指:“秘密。” 魏子意很是吃惊,她这是承认了吧,她真的是没想到世上有人敢扒她哥哥的裤子,珍珠果真是女中豪杰,魏子意和她拉钩了:“秘密。” 珍珠和魏子规吵了一架后,倒是得了两日安静。她回到赋棠居后当真是身心都舒坦了,想着不会再担心有人找她麻烦,做梦都能笑醒,每次早上伺候完南宫瑶梳洗用膳后,南宫瑶就会教她弹琴。 其实她也不过一时戏言说想学琴,什么时候说的连她自己都记得了,可南宫瑶却特意叫人买了一把琴给她并开始教她。 南宫瑶的琴艺冠绝晋城,年轻时常入宫给如今的太后弹琴,晋城许多名门千金想拜她为师都没成。子意告诉她,南宫瑶好多年没弹琴了,是她来了魏府后,南宫瑶才将束之高阁的凤尾琴又拿了出来。 而早上珍珠学完琴,睡了午睡,就是下午茶时间了,珍珠会根据当天的心情决定是做中式的点心还是西式的点心来配红茶。 没有魏子规阴影的遮蔽,人生处处都是阳光普照。 这一日她想上街溜达,听到厨房要去采买蔬果,就去南宫瑶那说要去帮忙,南宫瑶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笑着叮嘱:“你是想出去玩才是真吧,别回来太晚了。” 珍珠笑道:“好。” 采办的管事知道珍珠得宠,不敢让她干重活,就把最轻松的买米任务给了她,其实就是让她去米铺下订付订金,送米的活由米铺的伙计干。她跟负责买青菜的叫红儿的丫鬟同路,就一块走了。 珍珠和红儿搭话,这个红儿还挺健谈,珍珠与她聊得投契。红儿去和商贩问价,珍珠对面有卖果子的,就想去买几个。结果刚跑过去,就被人拉进了小巷里,珍珠心一惊,不知是绑架还是打劫,正要大喊就被人捂住了嘴。“是我。”魏子规警告:“不许叫”。 他松开手。 珍珠觉得心好累,为防他趁机报复,她先忽悠道:“我告诉你,我已经画好了你的出浴图,你别想着杀人灭口,黄昏之前我不回去,就会有人把图散出去,你就身败名裂了。” 魏子规没时间跟她扯,长话短说:“你跟着她,帮我拿一样东西。” 她?她是指红儿么,珍珠想了想:“你说的那个什么王的细作该不会是她吧。” 第九章 心大还是脸皮厚 魏子规不语。 珍珠知道自己猜对了,之前冤枉她是奸细,现在沉冤得雪了。那红儿的身形是跟她差不多的,这家伙估计之前不知道人家长相,把她认错了,她拒绝:“我不干,要有危险怎么办。” 魏子规道:“这是命令,不是和你商量。” 珍珠重复道:“我不干,你找别人去吧。”魏子规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又来这招是么,珍珠右手握成爪要往他胸口抓。魏子规吃过上回的教训,这次眼明手快把她面朝里,背朝外像是抓江洋大盗那般粗鲁的摁到墙上,珍珠要喊非礼,非字一出口就被他捂住了嘴。 一买瓜的路人从旁走过,珍珠用眼神求助。 魏子规未免引起大动静打草惊蛇,装作闹别扭的小夫妻,刻意用低声下气的语气道:“回去吧,是我不对,早上不该和你吵架,孩子哭嚷着要娘,你忍心么。” 那路人看了一眼珍珠的相貌,临走时还重重叹了一声气。 珍珠瞠目,叹气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别用魏子规是鲜花,她是牛粪的那种眼神看她,她哪像了,珍珠抬起腿不停的往后踢,她当初业余爱好学什么跳舞啊,就应该去学防身术。 魏子规从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丫头,道:“一百两。” 珍珠把脚放下,眨眨眼,成交了。 珍珠回到红儿那,红儿菜篮里已经装满了厨子让她买的蔬菜了,红儿道:“方才转头就不见你了,我以为你先回去了。” 珍珠指了指那摊豆腐脑:“本来想过去吃一碗的,可是我看到好像不太新鲜,就没吃了。” 红儿道:“时辰还早,我想去买盒胭脂,” 魏子规说过让她配合,珍珠道:“好啊。” 红儿领她去了五子巷一家胭脂铺,伙计热情的拿出一盒桃红色胭脂推荐,珍珠假装没看出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默默走到一旁假装自己也在挑。 红儿很快就买好了胭脂,走过来笑着把与她手里拿着的外包装一模一样的一盒胭脂递给她:“送给你的。” “那怎么行,无功不受禄。” “厨房的沈大娘总是找我麻烦,我知道夫人特别疼你,是想你在夫人跟前帮我说几句好话。” 珍珠装作贪心的收下:“那容易,不过就是两句话的事。红儿,我看到有个颜色挺好看的,你皮肤白,要不要试试。”她拉着红儿到柜台前,拿起一盒大红色的胭脂,抹了一点点到手背上,又硬是拉过红儿的手让她也试,趁机就把两盒胭脂掉包了。 珍珠让伙计把这盒大红胭脂也包起来,给了银子后道:“我还想去买针线。” 红儿道:“那你先走吧,我得赶回魏府了。出来稍稍久些,沈大娘就说我偷懒。” 珍珠想着红儿说不准还要和这伙计交流什么情报,巴不得她先走了,不过她东西已经到手,也没留的必要了。 魏子规就守在店外不远。 珍珠和他汇合,把胭脂盒交给他:“好在我聪明,把胭脂盒换了,我可是头一回做这种事,还挺刺激的。” 魏子规打开盒子,研究这里边的乾坤。珍珠道:“不是塞盒盖上,就是底部有夹层。” 魏子规摸了一下盒盖,发现果然中间是空的:“你怎么知道?”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你管我怎么知道,总之我不是什么奸细就是了,银子。” “放心,我不会赖账的。”他拿出匕首把盒盖划破一口子,从里面取出小纸条,看过后便销毁了。 珍珠肚子咕噜噜的响了,她摸了摸肚子:“少爷,你饿么?不如吃顿饭再回去吧。” 魏子规知道她是想讹他出银子:“你是心大还是脸皮厚。且不说你之前得罪过我,上一刻还和我动过手,现在却开口要和我去吃饭。” 珍珠拍了他的肩一下:“我一个姑娘都能一笑泯恩仇,过去种种当翻篇了,少爷你是做大事的,就不要小肚鸡肠耿耿于怀这些小事了。” 魏子规拍了拍被她碰过的左肩,他是看透她了,只要有利可图,她的心胸要多宽大有多宽大:“你刚刚说你把胭脂盒调换了。” “对啊,红儿送了我一盒一模一样的胭脂,我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偷龙转凤,厉害吧。”珍珠略微得意。 魏子规问:“你有想过红儿为什么会送你一模一样的胭脂么?” 珍珠也知道肯定不是如红儿说的贿赂她让她在夫人面前给她讲好话那么简单,应该是用来让她放松戒备的吧。 魏子规笑道:“她回去发现胭脂盒被换了,立马就会反应过来真的在你手上,然后就会想你是有意还是拿错,有没有发现胭脂盒的秘密,若发现了,她得灭口,若没发现,金蝉脱壳也总得找个替死鬼吧。” 珍珠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道这红儿是不是像武侠里写的那种杀人于无形的顶尖杀手:“我可是为了帮少爷才惹上这麻烦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你不是说你等着的么。”魏子规给了她一个幸灾乐祸的笑,走了。 珍珠特别想对他竖中指,他居然给她下套,只是她能屈能伸,追上魏子规,软着声音道:“少爷,你不会这么狠心吧。不会的是不是。” 魏子规斩钉截铁的道:“那你看错人了,我会。” 珍珠急急的拉住他,他无非就是气那晚的事:“少爷,我认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我不该说你那不堪入目,是威武勇猛气势雄伟,您就是男人中的男人,寻遍晋城无人能比。” 魏子规狠狠的瞪她,她这是道歉还是打着气死他不必偿命的如意算盘:“要不是因为我娘,我现在就把你掐死。” “我不是道歉了么。莫不是觉得我不够诚意,我可以回去立马焚香沐浴斋戒三日再道歉,若是觉得还不够有面子,把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让我当众认错也成。” 珍珠扯住他的袖子,被他拖着走也不松手,魏子规道:“你就没有一点骨气么,松手。”她是要把他的袖子扯下来么,街上人来人往,实在是惹人注目。 第十章 花花绿绿的大袍 珍珠打死不松,强调道:“我当然有骨气。可是要是命没了,骨气就无以依附了。少爷到底想我怎么样,你直说好了嘛。我都答应,我都照做。” 魏子规拖着她又走了几步,两人拉拉扯扯,珍珠一不留神就撞到了行人。唰的一声,她听到拔剑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被魏子规拉开。 那亮晃晃的长剑差一点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标记,还好,她这张走小家碧玉风又不失俏皮可爱的脸蛋完好如初。 “小兄弟好身手。”说话的大叔,甲字脸剑眉,一双虎眼生得叫人敬畏,身上穿着藏青色缎子,腰上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阙,那人朝拔剑的人使了眼色,剑又回到了剑鞘里。 珍珠躲到魏子规身后,探出头来打量那群人,六个人,说话的站中间,位应该是老大,穿得最贵气,左右两人,一人穿白衣,一人穿黑衣,一胖一瘦,后面站的三个应该是保镖之类的。 魏子规作揖,客气的赔不是:“丫鬟莽撞,叫几位受惊了。” “误会罢了。”对方笑了笑,并不在意就走了。 魏子规低头看这个无事就气焰嚣张无法无天,有事就胆小如鼠像极缩头乌龟的丫鬟:“你的眼睛生来是干什么的,走路都不看的么。” 珍珠一只耳朵听着魏子规的训斥,一只耳朵听到那大叔问他身边的人:“寂寞寒窗空守寡,子印,可有对出来?” 这上联珍珠正好听过,脱口就接道:“梧桐朽枕枉相栖。” 贵气大叔停住脚步,将上联与下联念了一遍,十分工整,也合意境,他回头看着珍珠:“年纪小小,倒是才思敏捷。” 珍珠笑道:“缪赞了,我家少爷才是才华横溢。”她现在可是百般的讨好魏子规,先吹捧他一番:“我勉强算识几个字吧。” 魏子规皱眉,她虽一口一个少爷,可他却不觉得她有真把他当少爷。对他,动口动手动脚没规没矩。珍珠讨好道:“少爷,你饿么,要不我请你吃豆腐花吧,金狮巷那有摊豆腐花味道一绝。” 魏子规看了一眼那几个佩剑的高手,揪住珍珠的辫子:“走了。” 珍珠道:“痛,能不能轻点,轻点。”这么喜欢虐待人,看来真是个变态,变态。 珍珠就怕红儿真来杀她,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日就悄悄的去厨房打听,厨房的吴大厨告诉她,红儿留了封信走了,这事他已经禀报了夫人,因红儿入府是签了卖身契的,现在算是私逃,今日一早管事就去了官府,办些什么手续。 后面的珍珠没仔细听,心想着她也真傻了,果真一涉及小命就容易乱。 魏子规好不容易得的情报,虽不知胭脂盒里的纸条到底写的什么,他是不是打算将计就计,但红儿回去拆开胭脂盒就知道事情败露了,他怎么可能纵容红儿在他眼皮下活蹦乱跳,他是不会许她通风报信功亏一篑的。 定然昨天就下了处置的心思了。 申时,子意来赋棠居吃午后点心。 魏子意饮了一口奶茶,咽下后道:“娘,我叫人回房给我取琵琶来,娘你弹琴,我们合奏让珍珠跳舞如何?我想看珍珠跳舞了。” 南宫瑶心情愉悦便答应了:“好啊。” 魏子意刚要叫宝竹回房去拿琵琶,就看到魏研和魏子规过来了:“爹。” 珍珠低头行礼,南宫瑶道:“珍珠,再去端两份点心来。” 珍珠道:“是。” 魏子意笑道:“珍珠,你也给我再拿一份,我还想吃。” 南宫瑶道:“甜食吃多了容易胖的。” 魏子意不在乎道:“胖就胖,我又不像珍珠要跳舞,得身轻如燕,胖了也能弹琵琶就得了。” 珍珠去厨房取了布丁,回来就正好听到魏研的话:“太后说是也想念子规和子意,便让你们还有张夫人母子陪同去护国寺。” 子意不太想去,踢着小脚:“拜佛很闷的。” 南宫瑶轻轻拍了一下女儿的嘴:“怎么能说这种对菩萨不敬的话。” 珍珠送上布丁,然后给魏研和魏子规倒了红茶,南宫瑶道:“让珍珠也随行吧,我可离不开她了。” 魏研看了珍珠一眼,珍珠觉得这一次魏研的眼神似乎没那么警戒了,不知道是不是魏子规多番试探后,多少相信她这种慈眉善目内外兼修品德高尚的姑娘不会做那什么王的细作那种没品的兼职。 魏研对南宫瑶是千依百顺,府里的下人也都说但凡南宫瑶开口,魏研从没有不顺从的:“那就让她也跟去吧。” 太后去护国寺礼佛,随行的人马浩浩荡荡自然不少,珍珠的身份只是下人,魏子规和张府的公子骑马,子意和南宫瑶陪着天皇太后和张司马的夫人坐车,她就只能走路跟在后。这种时候她特别想要一辆交通工具,哪怕只是辆破三轮也是好的。 队伍只要停下休息,子意就会溜过来与她说话,子意与太后一辆马车,用珍珠的话讲就是年龄差得太大,之间隔了鸿沟沟通不了,只是无奈魏子规和魏子意都遗传了爹娘的讨喜的好皮相,太后指明了要子意来,子意不能拒绝。 可是这一路实在是把魏子意闷坏了。 好不容易到了护国寺,珍珠也不用想有在魏府的待遇了,这一日一夜她得和其他宫女六人共用一间禅房休息。 子意趁着众人在收拾,又溜过来找珍珠了。 其实珍珠的包袱里也就塞了两件衣裳,子意看到珍珠拿出一件花花绿绿的大袍抖了抖,子意道:“这衣服好难看。” 珍珠道:“第一件嘛,总有些瑕疵的,何况我做这件衣服主要功能可不是为了好看。” 子意道:“你做的呀。”她方才还想问她是那间铺子的裁缝做的,她以后绝对不要去那铺子,“珍珠,我还以为你绣的花好看,手巧,做的衣服肯定也会好看呢,果然人无完人。” 珍珠把衣服给子意披上。 子意吃惊:“好暖和,好像裹了一床被子在身上,比狐裘还暖。”她闻了闻:“就是有股臭味。” 第十一章 身骄肉贵身子羸弱 珍珠道:“里面塞了鸭绒。” 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慢慢再改良吧,她已经在琢磨是不是采花瓣做成香水盖住这股味,山上的气温昼夜温差大,她才会把这件羽绒带过来的。 珍珠把羽绒服折好放到床头,子意都嫌丑的衣服,跟她同一件房的宫女穿得都是绫罗,估计也不会拿。珍珠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从衣兜里抓了一把花生塞进子意的衣兜里。子意珍珠笑了笑,她就知道珍珠肯定带吃的了,她把花生壳剥开,看到窗外下雨了。 子意道:“怎么下雨了,刚刚寺里的小师父还和娘她们说已经连着下了两日雨了,以为今日肯定是要放晴了。山上的天气真是变化莫测。” 珍珠把窗户关好,免得雨水飘进来。 慧姨年纪大闪了腰,这一次没有跟来,珍珠便得跟在南宫瑶身边服侍一同进了大雄宝殿,听护国寺方丈讲解佛经。太后身边跟的是位老宫娥,那位张夫人身边跟的仆人也是有一定岁数,殿内的仆人中也就珍珠最年轻了。 珍珠很想打瞌睡,可是她听说太后信佛,是虔诚的佛教徒,她要真是打瞌睡被太后发现,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只好凭她坚韧的意志力硬撑着。 珍珠一直低着头,脖子特别酸,她稍稍动了一下脖子,发现那位张夫人在看着她。珍珠心想着该不会动一下脖子都不得吧,又赶紧把头低下了。 方丈讲完了佛经,太后她们开始诵经,珍珠足足站了两个时辰。她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低调的不起眼的过完这一日一夜就得了。 第二日一早他们原路返回,天气多云,没了日头山上的气温偏低,珍珠就把羽绒穿上了,还好是穿上了,因为连着几日下雨,山体滑坡滚下落石。 现场一片混乱,侍卫们护的自然是身份尊贵的太后,其他人只能自求多福吧,珍珠恐慌,身边的人都在叫嚷逃窜,她也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站不稳了,一旁是陡峭的山坡,看着都心惊胆战的那种,她情急之下下意识的伸手想着抓着什么,哪知那么巧就抓到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魏子规了。 “诶呀。” 脚下失去平衡,珍珠就把魏子规当垫背交叠式的滚下去了。 太后这么尊贵的身份,出行前难道就没有人看过黄历么,那什么钦天监的该拉出去砍头了…… 魏子规醒来,周围一片漆黑,他腿十分疼痛。珍珠察觉到他醒了,提醒道:“少爷你别乱动,我好不容易找了树枝帮你固定好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以防万一吧。” 魏子规问:“你没事吧。” 珍珠略微意外,他还挺有爱心的,第一句不是迁怒,而是关心:“没事。”她跌下来时死死抱住了魏子规,他做了她的缓冲。他们也是福大命大了,这样滚下来还活着。 魏子规看了眼脚上的树枝:“你学过医?” “这种急救常识我还是有的。我一弱质纤纤的女子背着少爷你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我容易么,走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暂且避一避,以防二次滑坡,外面下雨了,估计今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珍珠颓丧的道。 魏子规骂道:“遇到你总没好事。也不知是我克你还是你克我。” 珍珠心想着她要是克他,他还能活得这样好好的,跟她讨论这种封建迷信问题:“少爷洪福齐天,福大命大,哪一回不是转危为安,遇难成祥。再说我们是因为去礼佛才遇到这种天灾人祸的,佛祖理当负责才对。” 她往魏子规怀里缩,把他抱紧了。 魏子规这才发现她缩在他怀里,方才是腿痛才没反应过来,感觉到怀中的柔软和曲线,魏子规红了脸想把珍珠推开:“你干什么。” 珍珠道:“我把你拖进这山洞只找到一根树枝给你固定脚,还没来得及去捡柴就下雨了,没有火,你知道晚上的气温有多低么,不这样我们两都要冻死。” 还好她这件羽绒衣做得够大,她现在是抱着他,再把羽绒衣盖身上,才能这么暖,不然就他们两个身上单薄的衣服,没摔死也冷死了。 魏子规斥道:“就没人教过你男女有别么,你知道名节对女子多重要么,宁可没了性命也不能没了贞洁。” 珍珠慢条斯理的回道:“第一,我虽然抱着少爷你,但我人品高尚,纵使抱着晋城第一美男子也能坐怀不乱,不会对你这个伤患产生什么不可描述的念头。至于你是不是心思不纯洁对我有想法,我就不能保证了。第二,我和你这样是为了活命抱团取暖,又没有和你那个,什么叫没了贞洁。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怕死,命是最重要的,贞洁什么的滚后边去。” 魏子规道:“不知羞耻。” 他还没完没了了是吧,珍珠翻白眼:“我不就是扒过少爷你的裤子么,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不知羞耻,不知羞耻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样耿耿于怀,大不了我现在脱光衣服,让你看回来好了。” 珍珠在他怀里动了一下。 魏子规紧张道:“你干什么。” 珍珠哈哈大笑:“逗你的,就算我真脱了,这么黑,少爷你能看得见?”她摸出一颗药丸,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他的嘴:“吃吧。” 魏子规抓住她的手,小而暖和,珍珠方才说他思想不纯,魏子规轻哼了声,他若是真想了不该想的,那不就等于承认了:“什么东西?” 珍珠道:“毒药,少爷敢吃么。” 魏子规拿过药丸来嗅了嗅,里面应该是混了人参这类提气的药材:“你哪来这么名贵的药丸?” 珍珠赶紧把手缩回羽绒服里,太冷了:“你懂医?对了,魏大人懂医,你是他儿子,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魏子规又问了一遍:“你哪来的药?” 他怎么这么啰嗦啊,珍珠道:“我师父给的,吃吧,您身骄肉贵身子羸弱,我们还不知要困多久,要是又生病了,我不懂怎么医治你。” 魏子规不满她这语气把他说得像是一介病夫:“我哪羸弱了。” 第十二章 求和失败 珍珠道:“从我进府,才多久啊,您都大病过两场了,不羸弱么。” 魏子规不语,他不信她这么狡猾,没猜到他头一次是装病的,倒是这种时候都不忘记气他。 珍珠软言软语求和:“少爷,这一刻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共过生死了。我们两以后能不能好好的相处,别又掐我,又弄我下水,我的小命也是很脆弱的。 魏子规哼笑:“脆弱?几次三番,我见你活得挺坚强的。装死,装哭,装惨,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珍珠道:“还不是你为了试我是那什么王的奸细,把我往死里整。我要不是装死装哭装惨,我还能活得到现在么,我就不明白了,你看看我,看看,这么正直的长相,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奸细。” 魏子规心想是啊,他怎么会觉得她是奸细呢:“我从没有看错过人,你是第一个吧,我该想到的,你若是奸细,安排你来的人也是自取灭亡了。” “……”他这是承认错误的态度么,他这算是道歉么。 什么叫安排她来的人是自取灭亡,那是她有高贵的人格,不允许自己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不然以她的机智和手段,窃取什么情报还不是如探囊取物。 珍珠继续求和:“那过去的种种就一笔勾销吧,好么?” 魏子规冷笑:“你想得倒美。” 珍珠腹诽,一个大男人比她一个女的还记仇,她道:“少爷你无非就是纠结我看光你身子的事,我说我让你看回去,你又不愿意,那你想怎么样,还是你想我对你下半辈子负责?” 魏子规瞪她,只是这黑暗中,他瞪得再厉害也没用,她又看不到:“明早若是雨停了,你就自己走吧。” 她在想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腿伤了,不想拖累她,他会这么好心么:“那可不得。我的记性不是很好,走了未必能回到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夫人会难过的,我可不想夫人难过。” “你对我娘倒是忠心。” 她真心道:“夫人是我来到这个世上,第二个对我好的人。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 魏子规问:“你爹娘呢?” 她来历不明,这种人原不该收入府的,不合规矩,可他娘对她的疼爱快及得子意了,府里也就无人敢质疑她的来历。 珍珠试图激起他的同情心:“我很小就被师父捡回去养了,那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抛弃了,还是走丢了,不知道爹娘是谁,不知道家乡在哪,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所以啊少爷,你看我这么可怜,你还忍心欺负我么。” 可怜,拿刀子捅浴桶时那股泼辣凶悍,跟可怜这个词相去甚远吧:“你欺负我就是被逼无奈的反抗,我欺负你就是欺负弱者,你就是可怜是么。” “你说我和你怎么就沟通不了呢。”珍珠叹气,她很无力啊,算了,“都别说话吧,节省体力。” 他们就这么抱了一夜,命不该绝,天放晴了。珍珠跑到洞口,高兴的看着太阳升起,不下雨了,太后带来的那些人马才能展开救援。 魏子规可是魏府的独子,他们应该不会不管的。珍珠想着是不是该弄些干柴,钻木取火放烟求援什么的,还好她参加过野外求生集训营。 魏子规身上盖着羽绒服,震惊的看着珍珠背对着他站在洞口,裙子和袖子撕了好几块,露出了小腿和手臂:“你这是什么打扮。” 珍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过膝短袖罗裙,对她是正常装扮比泳衣保守多了,可对他可能太刺激了,毕竟十八岁处在青春期末期,成长趋向缓慢,向成熟型过渡。 珍珠抬头看他:“我不撕我的衣服我拿什么固定树枝,你总不会以为那些布条是凭空变出来的吧。少爷,我还没那么大本事隔空取物。” “魏公子——”从远处飘来呼喊声,珍珠想哭,这三个字,是活的希望,是前进的动力,是天籁之声。 珍珠欢呼道:“你听到了么,是来找你的!”珍珠嘹亮的回道:“我们在这。” 魏子规脱下外衣,扔到珍珠身上:“把它穿上,你这样成何体统。” 珍珠很想教训他,这么朝人扔东西代表没素质没教养,可是她现在心情很好,所以包容他这一次了,珍珠捡起衣服来穿上,又喊了一次:“我们在这——” …… 珍珠在纸上写写画画,子意蹑手蹑脚的靠近想看她在画什么,结果看到图样,发现是一件很奇怪的物件,椅子不像椅子,车子不像车子。 “这是什么?”魏子意问。 珍珠看她一眼:“这叫轮椅。你哥不是伤了腿么,总不能叫他一直不动吧,有了这件东西,日常会方便很多。” 子意重新打量珍珠,想着她是不是转性了,前不久他们两才大吵了一架呢,还是他们的关系其实也没看上去那么差?“珍珠,你对我哥哥还挺好的嘛。” 珍珠摸摸子意的头,冲她笑道:“我对你更好呢,要是这次受伤的是你……”她说了一半,赶紧吐口水:“这话题不太吉利,还是换一个吧。”珍珠把笔搁下:“其实我来晋城后就一直想买一样东西,可是都没机会。” 子意见她颇为遗憾的模样:“是什么?” 珍珠朝魏子意勾勾食指,等子意把脑袋凑过去,珍珠这才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说。 听完,子意还是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珍珠想着这聊天的对象找错了,魏子意一直养在深闺,心思单纯,这种东西自然是没见过的:“还是等你再大两岁再告诉你吧。” 子意不明白,为什么要大两岁再说,“你若真那么想要不能托人买么,要不,我叫宝竹帮你买好了。” 珍珠摇头道:“还是不用了,你也别和别人提,尤其是夫人。” 阿九手里端着点心,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二小姐,珍珠姑娘,这是厨房刚出炉的桂花糕,还热着呢,要不要来一块。” 第十三章 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珍珠瞥了他一眼,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之前都是珍珠珍珠的喊,现在居然改口加了姑娘二字:“有事么?” 阿九把手里的点心放下,他是个粗人,就开门见山吧:“我想求姑娘一件事,能不能回静苔院伺候少爷。” 她就知道,珍珠把那桂花糕推远,表示自己无福消受:“你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还是觉得我喜欢受虐,我去了两回静苔院,你家少爷有多难伺候,一会儿叫我爬树,一会儿要吃新鲜的鱼让我给他捞鱼,他这次救了我要是道德绑架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怎么办,我给他画轮椅已经是很知恩图报了。” 她才不去呢。 子意伸手抓了一块桂花糕。 “之前那不是误会一场嘛,这次不会了。”阿九不能提细作的事,只能愁眉苦脸的说着他这阵子过得也不是很好:“自从姑娘服侍过少爷,少爷便开始挑剔了,我端的茶少爷嫌难喝,总是来来回回让我去沏茶,静苔院小厨房做的饭菜又不合少爷胃口,少爷总吃了两口就不吃了。现在受伤了,只吃那么少哪成啊。” 她说不去就不去:“他要是又要我上树下河怎么办?”她又不是孙悟空懂七十二变去应付他那些奇葩的要求。 阿九重重拍了一下胸脯:“不管上树下河上天下地,我去,脏活重活苦活累活,我做。” 那就是自愿给她做小弟了,珍珠不语,考虑着她若是答应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这样吧,你帮我去买一样东西,我就答应去静苔院照顾少爷。” 阿九道:“那容易,不就是买东西嘛,珍珠姑娘想要什么?” 珍珠小小声的说了。 阿九脸一下就红了,瞠目:“这怎么得。” 她才说名字他就懂了,这家伙显然也看过,珍珠道:“怎么不得,要不是叫你杀人放火,你刚刚也说了,不就是买东西么。你要是帮我去买,我保证给少爷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只要他的要求不那么过分,我都满足,哪怕是叫我以身相许。” 阿九眼角抽了抽。 珍珠从荷包里摸出银子,放到阿九面前,这笔生意做不做看他了。 …… 珍珠端着铜盆守在魏子规床边,魏子规作息规律正常,没受伤之前都是闻鸡起舞,生物钟已经是固定了,所以都是同一个时间点醒。 魏子规醒来,珍珠露出十分专业的微笑,九十度鞠躬:“少爷早上好。” 魏子规有些被吓到,鬼上身了么。 珍珠放好铜盆,先扶着魏子规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了垫子,魏子规的腿没骨折,不过伤得也不轻,她也不懂怎么定义,毕竟不是学医的,反正魏研说腿少动。 珍珠去将帕子湿了拧干,双手递上:“少爷先擦擦脸吧,早膳我已经做好了,有叉烧包豆沙包素菜包小笼包和您最喜欢的鱼片粥,是现在要用还是等一会儿再用?” 魏子规问:“你怎么在这?”她不是应该避之不及么。 珍珠笑道:“少爷救了我,我又怎么会是忘恩负义之人呢,我怕阿九他们粗心照顾得不好,就求夫人让我先过来服侍少爷。” 魏子规怀疑道:“只是这么简单?” “是啊。”看她的笑容,八颗牙,多真诚啊。 魏子规道:“我早膳想吃鹌鹑蛋。”他扔了一道难题过来。 珍珠却没有发火,还是笑容满面,轻声细语,规范的服务:“是。少爷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我就好,哪怕是龙肉,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想尽办法给少爷弄来。那我服侍少爷梳洗完就去弄,不知这鹌鹑蛋少爷是想煎着吃,卤着吃,炸着吃,还是水煮呢?” 魏子规想着她估计吃错了药:“随便吧。” “是。”珍珠双手递上帕子。 魏子规擦了一下脸,观察着她,气色还行,不像烧坏了脑子。 珍珠道:“少爷,要做鹌鹑蛋得花些时间,我怕少爷肚子饿,要不先稍稍吃点鱼片粥垫垫肚子?” 魏子规点头,珍珠端着铜盆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端了一碗鱼片粥进来,珍珠舀了一小勺,体贴的吹凉再喂到魏子规嘴边:“少爷尝尝,不管是觉得咸了淡了油了热了凉了,都要跟我说,少爷的饮食关系到您的身体健康,不可有丝毫马虎,若是不合口味,我立马回厨房重做。” 魏子规抿了一口:“还可以吧。” 珍珠道:“少爷喜欢就好,您的认可就是对我最好的奖赏。” 魏子规吃完了粥,道:“鹌鹑蛋你不用做了,你去书房帮我拿书架最上一层那本兵书来。” “是。”珍珠收拾了碗筷去书房取书。 等书取来了,魏子规瞟了一眼封面,接都没接,一页不看,道:“我突然不想看这本书了,你去拿经法来。” “是。”珍珠乖顺的应着,脸上没有丝毫不情愿,她重新去拿了经法,回来道:“少爷,您腿受伤,养伤期间不宜伤神,要不我给您念吧,一定声情并茂,不论你想要什么样的语速,我都能配合。” 魏子规确诊她应该是吃错药了:“不用了,你退下吧,我有事再唤你。” 珍珠低头:“是。” 接下来的三日,珍珠对魏子规是嘘寒问暖,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不管是开口叫她做的,还是还没开口只睇去一个眼神,她都一一做了,端茶倒水,伺候笔墨,张罗三餐,服侍更衣。 吃食都是吹凉了送到嘴边的,洗手洗脸的水也是测了水温才端去给他,不论魏子规提再离谱的要求,她都一一应下。他觉得奇怪,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魏子规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睛却片刻不离正添香的珍珠:“我要休息了。” 珍珠的眼睛闪闪发亮,却又刻意掩饰装回淡定:“少爷不看书了?” “不看了,我今天有点累。” “那少爷有吩咐再叫我,十二个时辰随叫随到。”珍珠将轮椅推到床边,扶着魏子规上了床,帮他拢好被子才离开,只等她走了,他又起了身。 第十四章 珍藏版春廷秘戏 珍珠回房兴奋的跳到床铺上,夜里魏子规睡下后就是她补充精神粮食洗去一身疲惫的时候,她从被褥下摸出珍藏版的春廷秘戏,血槽里被魏子规虐待耗掉的生命值在翻开封面后就瞬间满血恢复了,她一直好奇古代的羞羞图,就是她这个身份不太好光明正大进书铺去买。 还好她让阿九去帮她买了。 “哇——”每翻一页,珍珠就对这精美的工艺品由衷生出连绵不绝的钦佩和赞叹。 珍珠趴着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住只留一张脸在外,她看得全神贯注,以至于其他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也没发现房里进了人。 魏子规将书抽走,昏黄的烛火难掩他的面红耳赤,她到底什么人啊,尽干些出格的事:“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你一个姑娘居然看这种书!” 珍珠想抢回来,奈何魏子规一米八,坐轮椅都比她高:“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我私人财产,还给我!” 魏子规把手里的书举高:“你看这种不堪入目的书还把它带到我的院子里,要是被人看到你自己丢人也就罢了,还要连累我。” 珍珠伶牙俐齿道:“书铺里明码标价,什么叫不堪入目,我真金白银买的我看两页怎么了,要罚款要坐牢还是要砍头。就许你们男的看得我看不得,谁订的规矩。还连累你呢,谁知道你书房里的书是不是也混了两本,没人的时候就偷偷看,在这跟我猪鼻子插葱。” 魏子规气道:“我从没有见过谁被抓到在看春……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春gng图怎么了,怎么了?”她一连两句反问加强气势,吵架嘛,输人不输阵,“我看的是艺术,艺术你懂么,我研究的是它的构图,线条还有下笔,只有那些心思肮脏的人才会想歪了去,你应该去洗涤一下你的心灵,净化一下你的杂念,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我看的是艺术你看的是别的,龌龊,龌龊至极!” 魏子规道:“你要是觉得你自己做的不是丢人现眼的事,你干什么偷偷摸摸看,说明你自己也知道这事见不得人,你还在这跟我说一堆歪理。”怎么什么事到她这都这么振振有词。 珍珠道:“这是我个人兴趣爱好,我就喜欢偷偷摸摸看,碍着谁了,侵害了谁的身家财产性命么?若是没有,我为什么不能偷偷看。我不想和你吵,还给我,我的你凭什么拿。” 珍珠站起来抢,魏子规转动轮椅往后避开:“这里是静苔院,我有权处置我院里任何东西。” “我花银子买的,怎么成你的东西了。”他是山贼么,直接用抢,他这是以非法的手段侵占他人所有权:“你这是心理扭曲心理不平衡,你无非就是嫉妒书里面那些男的身材比你好,你就容不下,我告诉你这叫变态,是有病得治。” 珍珠说的那些词魏子规听不懂,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她真是欠教训了,魏子规直接把她的书撕了,撕了还尚且不解气,烛台就搁在床头的小凳上,魏子规把书点了,烧了。 珍珠心里滴血:“我的二十两。”书是珍藏版的,封面特意用了上好的缎子装订,就特别的贵,一下就被火烧成灰了。 早知道,早知道她拿到当日就该通宵看完,就不该把精彩攒到最后。 珍珠罢工了,为了抗议魏子规无故剥夺她的看书自由。 热水不烧了,早膳不做了,茶也不沏了。 她去找子意,追悼她逝去的二十两,逝去的春廷秘戏,还有她逝去的自由。她现在连看一本书的权利都没有,何其可悲。 魏子意见珍珠唉声叹气,珍珠来她这没说别的,只是说没了二十两,魏子意以为她是丢银子了,安慰她道:“不就是二十两嘛,我给你好了。上次我们捡到的银子你分了一半给我,我都没花,我也不缺银子,给你吧。” 珍珠咬牙切齿道:“这不止是二十两的问题。我和你哥的矛盾已经上升到血海深仇了,不共戴天。” 子意不解,有那么严重么:“二十两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 珍珠托着腮,思考着她混成这般没有自由尊严本质原因是什么:“我要是有银子,腰板就能更硬一些,底气就能更足一些,嗓门就能更大一些。” 子意道:“可是我觉得你就算没有银子,腰板也已经够硬,底气也已经够足,嗓门也够大了呀,上次你和哥哥吵架,哥哥都吵不过你。我还没见哥哥输过。他做什么都是第一的。” 珍珠道:“那是你哥口才差。” 子意道:“怎么会,辩学我哥哥也都是第一的。” 珍珠道:“子意,吵架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比辩学高深多了。辩学无非就是从你哥书房那堆书里面找论据找论点,吵架却是不拘一格没有固定形式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的,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骂你什么样的话预测不到。这就要求你时刻有所准备,天文地理律法,甚至日常常识地方风俗都要有所涉猎,临场发挥还要好,逻辑清晰口齿清楚发音还要标准。” 子意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她知道为什么自己吵架从来没有赢过了,子意崇拜道:“珍珠,你真厉害。” 珍珠心想着来银子的途径无非就是开源和节流,她现在没有房租压力魏府又包伙食,每月的工钱几乎是不怎么动的,可是来钱还是慢:“我还是得想法子赚银子,不能只靠月钱。” 子意想了想提议道:“你做东西那么好吃,要不开酒楼吧,一定客似云来。” 珍珠摇头:“做饮食很累的,也没办法兼职。一般来说女人和孩子的银子最好赚。尤其是有高消费能力的女人。” 子意才想问什么叫高消费能力,就看到阿九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了:“阿九。” 阿九走过来还没开口,珍珠就打断道:“这次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第十五章 摧残精神 阿九悲惨的想到少爷是他主子,少爷让他把珍珠喊回去,他不能违抗。而珍珠呢,虽然身份同是下人,但夫人对她的宠爱府里上下没有不知的,也是得罪不起,他就被这么夹在了中间,里外都不是人,阿九差点没跪下求她:“珍珠,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珍珠突然问:“阿九,你想不想赚钱?”没等阿九回答,她就跑回房,拿了一份手稿来塞阿九手里:“你帮我把这个送到城里最大的戏楼,去给他们楼主看看,我听说那姓江的楼主是收稿的,他若是看了感兴趣,你告诉他这故事分五册,每册两百两。” 阿九手一抖,差点脱口而出他手上这几张破纸值两百两?她是想银子想疯了么:“你这,不会是那种稿子吧?”少爷知道是他帮着珍珠买书后,狠狠的把他骂了一顿。 珍珠道:“不是,这个观众没有年龄限制,老少皆宜,绝不会荼毒青少年的。” 子意的崇拜又加深了一重:“你还会写唱本?” 珍珠道:“智慧是一种财富。”她指指自己的脑子:“我这里储藏的财富富可敌国啊。” 阿九眼角抽了抽,从未见过这般自信自大的:“你怎么知道戏楼收稿?” 珍珠道:“慧姨是戏迷,她说的。” 阿九道:“那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定会收你这份稿?”他心想这要是到最后人家不肯要呢,他得怎么说。 珍珠胸有成竹:“他一定会收,这可是名著。这么跟你说吧,其实这是我师父写的,他老人家文采斐然,只要读了第一遍就想读第二遍读了第二遍就想读第三遍,反正你就拿去。两百两里我拿十两跟你当跑腿费,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 阿九摇头:“那倒不用,我只求你能回静苔院就得了。” 珍珠想了想:“好吧,看在你帮了我,看是你我才答应。” 珍珠回了静苔院。 魏子规让她做什么,她还是照做什么,就是笑容不在了,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活像人人欠她银子。魏子规让她研磨,珍珠敷衍的应了一声是,冷着脸给他磨墨。 魏子规终于也忍不了了,书一摔,道:“我真没见过比你更嚣张脾气更大的丫鬟了,找遍晋城怕都找不出第二个,你凭的是什么?你这种要是别人府里早就叫牙婆来发卖了。” 是他要她回来服侍的,自己要找罪受,怪谁?珍珠道:“少爷没听过狐假虎威么,我就是那只狐狸。我仗的是夫人的威,少爷再厉害你也得听夫人的吧。何况我虽是魏府的丫鬟,但没写卖身契的,你发卖不了。” 魏子规喃道:“也不知我娘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珍珠回他一句:“那自然是我的专业技能和讨人喜欢的长相呀,少爷衣食住行不也离不开我了么,否则怎么总让我回静苔院服侍。” 魏子规瞪她,这一点却还不了嘴,他喝惯了她沏的茶,吃惯了她做的东西,用惯了她研的墨,添的香,他院子里的确实没一个能替代得了她的。她虽明显且强烈的表达着她的不满,但饮食和其他工作上倒没有疏忽,他生气的就是她的摆脸色:“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珍珠给了他一个白眼,抱怨道:“我得意什么?上次差一点被掐死,这一次二十两没了,少爷不止严重的摧残我的精神,还残忍的折磨我的肉体。” 魏子规呛了一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珍珠反问:“难道不是么,把我当牛做马,把我当男的一样使。我已经在我职责范围内完成了我的工作了,你现在还挑三拣四要我笑,卖笑又不是我的工作,那是附加的,只是让你有更好的服务体验罢了。可是你有给报酬么,一文钱不给还要压榨我的劳动力,黑心老板。” 魏子规道:“魏府没有给你工钱么,若是给了我为什么还要额外给你报酬。” 珍珠挑眉道:“魏府是给了我工钱,可是我的服务对象,我伺候的应该是夫人,不是少爷你。你违背了我个人意愿,硬是要我来静苔院,这是建立在不平等不自愿的基础上的,当然要给我钱了,不止该给还要给双倍,那么难伺候。” 魏子规讽刺道:“你这张嘴不去给人打官司,真是可惜了。” 珍珠微笑:“谢谢少爷对我的夸奖和认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魏子规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不对劲了,留一个呱燥多话还特别会顶嘴的丫鬟在身边。他不语,珍珠也不说话,这么过了好一会儿,魏子规喊道:“阿九。” 珍珠可不想让魏子规知道阿九去给她送稿了:“他有事出去了,少爷有什么吩咐,我做就行了。” 魏子规怀疑的道:“你该不会又让他去给你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吧。” 珍珠道:“他真有事出去了。就算不信我,少爷你也该信阿九吧,他哪还敢违背你。” 一个丫鬟在魏府却都快成半个主子了,还使唤起了他院里的人:“我要出门。” “哦。”他现在是伤残人士,出入都得靠轮椅,珍珠原打算出去喊人做准备。 魏子规道:“你随我去。” 珍珠看了一眼窗外的好天气,这种天气最适合就是在花园里享受下午茶了,珍珠看一眼他的脚,哎——她这万般优点之中唯一点不好,心软。 珍珠觉得耳朵痒,一上马车就开始挖耳朵,挖完耳朵又觉得头皮痒,又疯狂的抓头。魏子规想起她初初扮丫鬟时让她站她便站,让她坐她便坐,规行矩步谨言慎行。哪像现在,她是只猴子么,抓脸挠腮的:“你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 “去哪都一样。”她没兴趣问。 魏子规慢条斯理的道:“你说若我把你带到郊外,这时候突然遇到劫匪,谋财不止还害命,然后你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为了护主子周全,舍身为我挡刀,最终不治身亡,这个故事编得怎么样?” 珍珠怔住,偷偷瞄了一眼外面,这马车应该不会是去郊外吧:“少爷,你真是幽默风趣。” 第十六章 名字,选择跳过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么?”魏子规冷着脸,提醒她他不与她计较,她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不要以为你拿我娘当挡箭牌我就拿你无可奈何,我要想处置你多的是办法叫你死得不明不白。” 珍珠酝酿了一下情绪,扯开了嗓子嚎嚎大哭,声音之大,别说辕座上的小厮,仿若隔着两条街外的闹市都能听到。 魏子规撩开帘子,果真见马车所到之处,路人不禁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估计是在议论发生了什么,魏子规命令道:“不许哭!” 珍珠道:“你都要害死我了,我这么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儿,反正日后也不会有人给我哭坟,我当然要先自己给自己哭。”说罢嚎得更起劲。 魏子规伸手捂住她的嘴,珍珠抓住他的手狠咬了一口。 魏子规缩回自己的手,见手上一排清晰的牙印,他瞪着她道:“疯婆子。” 珍珠擦干眼泪鼻涕,随他怎么说。想吓唬她,姑奶奶她是吓大的。 马车在一间酒楼停下。 珍珠有听过这间酒楼,晋城最贵的岳秀庄,老板好像是位貌美的寡妇,夫家姓秦,人称秦娘子。 魏子规对珍珠道:“去帮我买几颗枣子。” 珍珠朝他伸手。 魏子规问:“什么?” “银子啊。”买东西不用银子啊,还是他以为报他名号刷他的脸可以免单。 魏子规道:“没有。” 他是要她先垫付还是故意整她:“少爷,你觉得堂堂魏府公子花丫鬟的银子好意思么?” 魏子规笑道:“好意思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往时出门都是阿九去账房支银子,你把他使唤走了,自然是你代替他妥当的处理好我出行的大小事宜,没带银子是你没设想周全。” 珍珠不想和他辩,她跳下马车,想着等回了魏府她一定要去账房报销双倍的钱。 珍珠去买枣,因为和小贩讨价还价,所以花了点时间,她回到酒楼报了魏子规的名字,店小二引她去了二楼包厢。 魏子规见她捧了一手:“我记得我没叫你买这么多。” 珍珠把枣都扔桌上,没包装袋真是不方便:“夫人也喜欢吃,带回去给夫人的。” 魏子规道:“你倒还算有心。” “我说过的对我好的我铭记在心,对我不好的……”瞥了他一眼,免费赠了他一个虚伪的笑容让他自己体会。 楼下传来了吵闹声,珍珠八卦的抓起一颗枣子跑到走道看。楼下有一锦衣男子和一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在争执,相互拉扯,珍珠听了一小段争吵的内容,约莫推敲出七八分,就是锦衣男说那小乞丐偷了他的一副名贵字画,小乞丐则不承认。 二楼包厢里的客人都被吵架声引出来了,这般哪还能做生意,伙计去请了老板出面。秦娘子便让伙计去请衙差来。 珍珠心想着那小乞丐不像是贼,要偷东西也该偷那男的腰间上的钱袋,偷画又不好转手,还容易被识穿是赃物,他偷来干什么。 只是请了官府的人来,来的若是青天在世不敬罗衣的就还好,若不是,这无权无势无人脉的贫苦大众终究是弱势的一方,得吃亏。她旁边站的两个男人叽里呱啦的说着不知是地方方言还是外语,反正就是她听不懂的话。 魏子规唤来随行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小厮点头下楼又和徐娘子嘀咕。 接着就见徐娘子把那锦衣公子和小乞丐都了角落,也不懂说了什么,没多久就见那锦衣公子怒气冲冲的走了,主角走了围观的群众自然就散了。 珍珠跟着魏子规回了厢房,好奇问:“少爷少爷,你刚才说了什么?” 魏子规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这语气仿若方才的针锋相对都是误会。 “说嘛,说了又不会掉你一块肉,还能重新塑造你高大的光辉形象。” 魏子规不理她。 珍珠嘟囔道:“一个大男人度量比我还小。” 魏子规看着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根本就不像丫鬟。我娘对你好得太不寻常,甚至还把府里的账务交由你来处理。” 珍珠坐下,托着腮冷静的回道:“少爷觉得丫鬟该是什么样?唯唯诺诺目不识丁?就因为我识文断字,多才多艺,美貌与智慧并重,就觉得我不像丫鬟?那是与生俱来的气质,掩盖不住我也没办法。” 魏子规道:“你不必混淆视听,我娘知道你的来历是吧。” “我真的就只是个丫鬟,我若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少爷你觉得你还能这样把我使唤来使唤去的么。我无父无母,来晋城就为了有条活路。夫人收留了我还对我很好,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存过歹心。”珍珠目光坦荡,最后那句是真的。 咚咚咚,珍珠听到敲门声,中断了话题。 她站回魏子规身后,尊卑有别,她这个仆人不能坐,也不懂要站多久。 秦娘子亲自端了饭菜来,一进内便笑眯眯的道:“刚才可多亏你了,好在你懂燕话,知道是那张三公子自己把画藏了起来,不然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魏子规道:“我先前听说张府三公子在赌馆输了一笔银子,估计是偷了府中的字画抵债,又不好明着做就想到贼喊捉贼这一招。只是做事太不小心,竟被隔壁的人瞧见他把画塞进了花瓶里。怕且他一走,赌馆的人便要去房里取画了。” 秦娘子玩笑道:“我看我得把这里所有能藏东西的物件都收了,不然都学他这样,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秦娘子知道魏子规喝不得酒,就上了茶和汤。 魏子规提醒道:“顾姨,这几日你小心些。” 秦娘子知道他是担心张三公子会来闹事,让他放心:“不过是个庶子。全晋城谁不知,张府是张夫人话事,她最是不待见那两个庶子了。今日的事传回张府,张夫人必然好好教训一顿,他也没功夫来寻我麻烦。” 秦娘子抬头,看见了珍珠。 魏子规十分简单的介绍了她,连名字都节省时间的选择跳过了:“府里的丫鬟。” 第十七章 挖墙脚 秦娘子笑道:“你还是头一回带姑娘出门。” 魏子规对珍珠道:“你再去买些荔枝。” 珍珠心想这么多秘密不想让她听到,还带她出来做什么,她又不是狗还带出来溜啊。还不如就让她留在府里用下午茶呢。珍珠要将门关上时,无意中听到秦娘子说你爹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她催眠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珍珠买回荔枝,看到桌上的饭菜魏子规只动了几口不吃了。 魏子规道:“你什么眼神。” 他是不是故意挑衅,她回话他说她顶嘴,不回嘛他还是有意见:“少爷,你叫我出来就是要我买果子的么?”枣子买了,荔枝买了,接下来不会让她去买瓜吧? 魏子规道:“去趟首饰铺再回去。” 珍珠嘀咕道:“莫不是良心发现要送我首饰吧。若是,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魏子规假笑了两声:“你想多了。我娘就快过生辰了,我想送她一件首饰,而我对女子用的衣服首饰并不擅长,你服侍过我娘一段时日,对她的喜好多少有些了解。你这人举止虽粗俗,但眼光勉强还算正常……” 勉强还算正常,珍珠咀嚼着这几个字,他每日穿的衣服都是她搭配的,看来还真是难为他配合她这种勉强算正常的眼光了,她要不要明日让阿九接手这份工作算了:“少爷,要不我们去金狮巷吃完豆腐花再回去吧。” 魏子规懒得理她。 …… 珍珠正在赶工要送南宫瑶的生日礼物,阿九偷偷摸摸的进来,又偷偷摸摸的拿出两百两银票,他还真没想到那几张破纸能换这么多银子:“那位江楼主说愿意收姑娘的稿,想邀你见面详谈。” 珍珠拿过银票,这可是她第一桶金:“详谈?那好呀。”可以聊聊后续的合作问题,她这次卖稿其实是亏了的,要是换成从中抽成,可就不止这个数了。晋城有钱人多,吃饱喝足自然要丰富一下业余生活,看戏,在这是雅俗共赏的消遣,穷人去戏楼,有钱的干脆请回府唱,一晚的打赏可能都不止两百两这个数了。 阿九道:“戏楼那种地方龙蛇混杂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去。” “我知道。”这不才请他帮跑腿的么,“约在酒楼茶肆里见就好了。”珍珠拿出十两银子给他,“多谢你帮我跑这一趟。” 阿九摇头:“这个我不能收。” 珍珠硬塞给他:“有什么不能收的,这是你用自己劳力换回来的,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得的脏银。孝敬长辈,日后讨媳妇什么的,都得用银子,你也得开拓一下赚银子的思路了,难道还指望每个月的月钱,那有几个钱。”珍珠挖起墙角:“要不你以后兼职吧,明面跟着少爷混,暗地跟着我混,肯定比你只跟着少爷有钱途。” 阿九往窗外看,见到魏子规阴沉沉的脸就像行踪飘忽的鬼魅突然冒了出来,差点没把他吓得心脏骤停,阿九朝珍珠皱了皱鼻子。 只是可惜,珍珠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少爷太抠门了,我是头一回见到男人花女人钱,堂堂大少爷居然剥削我这么一个勤勤恳恳十二个时辰除去吃睡都敬业的坚守在岗位上的可怜小丫鬟的血汗钱。你跟着这样的主子想发家致富,难啊” 阿九面部抽搐:“其实少爷人很好。” 珍珠觉得阿九武功不错,人也老实,做生意光头脑好还不得,还得用对人,于是加紧拉拢,而说是非聊八卦是其中拉近距离最快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我知道你对他忠心,也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哪怕是伺候这种浑身上下至少三四十个缺点的主子,你都不敢在背后议论半句。我也不是要策反你让你背叛他。就只是让你得空时帮我跑跑腿,送送稿子。有银子大家一起赚。我保证你不到一年就能在外置间小院,可比你一直做这个护卫强多了。” 阿九小声道:“你别说了。” 珍珠只要到魏子规的恶行累累,也不顾念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各种升级版的恐吓加虐待,就忍不住吐槽:“他真的就是一身的毛病,我又没有胡说。虽说看人不要只看别人的缺点,人无完人,相互理解一下。但他的缺点真的太多了,多到你想忽略都忽略不得。” 魏子规咬牙切齿的问:“不知道我都有哪些缺点?还请你指点一二,好让我改正。” 说人坏话时最怕被本人听到了,太尴尬。珍珠往窗那看,见魏子规头上就簪了根木簪,一身十分符合季节性的清凉打扮,她算是反应过来为何刚才阿九表情怪异了。 阿九赶紧去推轮椅,灵敏的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告退了。魏子规对珍珠道:“你不是说我很多缺点么,怎么不说了?” “少爷真要听?那一时半会可讲不完,我想想我是不是要先烧壶热水备着,免得我说得口干。”她坐下,可不会傻到真认为魏子规想听她品头论足,“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少爷的名声可不好。” 魏子规使唤道:“去给我下碗面。” 珍珠心想着他这三餐加宵夜,一日四顿,怎么就不见他圆滚些,她撇撇嘴,去小厨房煮面,回来就发现魏子规未经同意正在看她的设计稿,她赶紧去把设计稿收好,庆幸只画了一半,他应该看不出来她想做什么。 她知道高燕遣使臣来晋,晋城就突然多了很多高燕人,她递上筷子:“少爷,原来懂高燕话。” 她在面里加了鸡蛋青菜碎肉,满满的料,希望他明天起来发现自己重了十斤,这是她的满怀恶意的报复。魏子规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夸你。”她知道学好一门外语不容易,她学了九年,外语程度一般都算不上:“我是有说过你坏话,可是也不至于每一句都话里有话。我是真心佩服,你还帮了那个小乞丐。少爷,你说你对别人这么有同情心,可对我怎么就好像我们两前世有仇一样。难道就不能对我也宽容些么。” 第十八章 她倒是想当猪,他不给机会 魏子规冷笑:“你才刚刚说完我的坏话,就叫我要宽容些,不要和你计较。你可真会为人处事。” 珍珠心想都说吃人嘴软,可他却是得理不饶人,他还真不怕她往菜里下泻药。 魏子规邪魅一笑,把碗里的面吃完,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珍珠递上帕子给他擦嘴,魏子规道:“把我的棋盘拿过来。” 珍珠道:“少爷你不睡?快亥时了。”他不睡她想睡的呀,能不能稍稍体谅一下她给他做牛做马也是很耗体力。 魏子规道:“吃饱就躺我又不是猪。” 珍珠心想她想做猪啊,可是她现在连做猪的机会都没了,只能做猫头鹰。 珍珠去取了白玉棋盘棋子来。 魏子规打开棋盒:“你会下棋么?” 珍珠眼珠子转了转:“少爷棋艺之高,晋城谁人不知,我和你下棋,那不是自取其辱么,你也无趣。还不如我教少爷一个游戏吧,比下棋好玩多了。” 魏子规和她处了一阵,也算对她有所了解,她现在笑得跟只黄鼠狼一样:“是什么?” 珍珠道:“扑克。” 珍珠去拿了她用竹纸制成的扑克牌,这纸手感不好,但这地方生产工艺跟不上,只能将就了。珍珠把五十四张扑克一字排开,教了一遍魏子规认牌,然后怂恿道:“少爷,长夜漫漫,你若是还不想睡,不如我们玩几把,只是就这样玩缺少刺激,不如小赌怡情赌两把?” 魏子规霎时就懂她目的了:“赌?你有银子么?” 珍珠笑道:“怎么没有,有个冤大头送了我好多银子。”她刚赚了两百两,还有之前他给的一百两和落水那次捡的。 魏子规想了想:“你想赌多大?” 珍珠竖起两根手指:“二十两一局。您可是堂堂魏家大少爷,也不会把这种小数目放在眼里的。” 魏子规道:“好啊,赌现银。” 珍珠想着这扑克他是第一回接触,新奇又陌生,而她熟悉游戏规则,怎么都占优势。珍珠回房拿了银子,问要不要再教他认一次牌。 魏子规道:“不用了,你说一下规则就得了。” 珍珠把规则和他说了,魏子规便让她开始洗牌。珍珠心想着只跟他说了一遍,他能记住么,若是一会儿耍赖,说规则没说清楚怎么办:“少爷真的不用我再说了,不懂可要问呀,输了不能耍赖,不然别人会说你很没有赌品的。” 魏子规道:“你就发牌好了,就算输,这点银子我也还输得起。” 珍珠就是要等他这一句,她胸有成竹,只要赢几次,她创业的原始资金就能滚好几滚,然后对那本春宫的遗憾也能消减些许,珍珠发了牌。 头三局,珍珠赢了,她欢呼雀跃,高兴得拿起魏子规推过来的银子亲了两口,只觉得此时此刻要她与魏子规一笑泯恩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也真没那么深重,用银子还是可以化解的,只是需要很多很多银子。 可是后面……后面就是噩梦的开始了…… 从第四局开始,她便再没有赢过了,赌是贪念,赌输了就想着翻本,想着把本钱赚回来就只能继续赌继续输,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越赌越输越输越赌。然后,珍珠的荷包就空了,那不单单是在湖边捡的那些银两,还有她这几个月攒的月钱。 她又变回身无分文了,原来一个人变回穷人,可以这么快,这么快。 珍珠眼神凶狠的扫过他宽大的衣袖,开始检查:“你是不是出千?” 魏子规抓过赢来的银子,在手中把玩着:“这扑克是你带过来的,我事先从未接触过,见都没见过,如何出千?”魏子规心情颇好,只觉得在她那受的闷气在看到她输了银子似下一刻就要捶胸顿足的悲痛神色后都没了,“你方才说这些银子是有个冤大头送的吧,所以说没那个命,就算到了你手里最后也是鸡飞蛋打留不住。” 珍珠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她不甘心,那可是她的血汗钱,尤其还是听了他那些风凉话。 珍珠瞪着他,狠狠的瞪。 魏子规笑道:“我看你也是心有不甘,我今夜倒是玩的挺高兴的,还未有睡意,要不,再来一局吧。” 珍珠埋怨苍天不公,都说风水轮流转,可是这运气停在她身上的时间怎么就这么短,短得可怜:“我已经没银子了。”她连卖稿子的两百两都丢进去了,血本无归,不会叫她卖shen吧。 魏子规笑道:“我可以借你,你只要白纸黑字写张欠条就行了。我借你一百两,咋们就赌一局。你赢了,一百两不必你还,且你输的你全都带走。” 珍珠没有立马回应,这听着实在是个很大的诱惑,可她也不是笨的好么,依稀闻见了阴谋的气味,电视里那些一脸横肉的坏人甲都是这么引人入局,逼良为娼的。 只不过她面前这个皮相一等一的好罢了。 魏子规激道:“你不敢赌么。” 珍珠心里琢磨着激将法对她没用,她好歹也是读过三国演义的高知识分子。她趴到桌子上,脸埋到手臂中,分析着魏子规最大的可能是打着放高利贷的主意,想着她要是输钱还不上,银子就按日利滚利,进而达到逼她又做牛做马的阴险目的。 那她赌还是不赌? 要是赌,赢了,血汗钱就没丢赚了满盆。若是输了,就写欠条,五十两,对她是大数目,对子意不过就是零花钱,她可以问子意先借着,慢慢还。 珍珠道:“得,我赌,老娘就不信邪了。” 魏子规笑了让她发牌。 珍珠谨慎的把扑克验了一次,张数没少。 她发牌。 这一回珍珠拿了四张a,她哈哈大笑蹦到了椅子上,哪怕魏子规侧头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马戏团里跳火圈的猴子,她也不在意。 珍珠亲了一下手里的扑克,感激老天爷终于又重新青睐于她,刚要得意一番。 魏子规道:“其实我应该在你高兴的飘到天上再一把将你拽下来摔到泥巴里,只是我心软哪怕是对待你这种人,都不想赶尽杀绝了。”他将他拿到的同花顺扔到珍珠眼皮底下:“写欠条吧。” 第十九章 好书法用来写欠条的 珍珠抱着头向天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魏子规去拿了纸笔,贴心的提醒道:“骂完老天记得写欠条。” 珍珠粗鲁的拿过毛笔,不甘不愿的写下珍珠欠魏子规五十两的借条。珍珠道:“还以为做了扑克出来能给我赚银子,回去立马烧了。” 魏子规嘴角含笑,拿过借条看了眼:“都说字如其人,倒也是未必,你言行举止粗鲁无赖,字迹飘逸俊秀写得倒颇有大家风范,是跟哪位名师学过么。” 珍珠不语,趴在桌上独自感伤,她临摹过王羲之的字,书圣二字岂是白叫的,哪怕只有形似学得六七分,也是极好的书法了。 魏子规道:“只可惜你没了本金了,不然再赌一局应该能赢,毕竟若下一局,若还是先发你自己的牌,我只会拿到一对,你却会有三张一样的。” 珍珠把盖着的牌翻开,还真是如他说的,如果再玩一盘,他会拿到一对k,而她会拿到三条二:“你是有透视眼么?” 魏子规不懂透视眼是什么,也没兴趣问,他只知道她要倒霉了:“你刚才检查牌的时候我有看到。” “就看了一下就记住了?”珍珠吃惊道,“你这什么脑子啊。”最强大脑? 魏子规拿过狼毫笔沾了些墨,在珍珠的欠条上写着什么,珍珠紧张的凑过去:“你干什么?” 他在欠条上用工整漂亮的正楷补了一句,因无力偿还,本人自愿卖身为奴五十年。 珍珠瞪眼,想把欠条抢回来,但魏子规早有准备,自然不可能让她轻易拿回去,他把欠条举高,珍珠道:“这不明摆着坑我么!哪有你这样的。” 魏子规道:“你不是说我抠门么,还有什么心理变态不平衡什么的,我虽不懂意思,但估计就跟卑鄙那样的词汇差不多吧,你既是对我做了这番品论了,我若什么都不做岂非辜负了你的期望。这笔银子就留来给那些尽心伺候我的人吧,总不能太刻薄他们了。” 珍珠道:“这字迹明显就不同,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出自两个人之手,哪里做得了数。” 魏子规道:“怎么做不得数,我是魏府的少爷,你只是魏府的丫鬟,我说的话比这张欠条更有分量,哪怕你是到衙门去击鼓,我说这欠条都是出自你手,你说府尹是听谁的。我就是明摆着坑你,还是当着你面坑。” 珍珠恨不得生出一对猫爪,朝他那张可恶的脸狠狠抓上几道抓痕,让他毁容得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一时就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我怎么这么命苦,自小就没有爹没有娘疼,好不容易活到这么大,遇见了夫人,才从夫人那得了些许温暖,以为这人间尚且有一丝温情,觉得前路或许没有我想的那样凄苦无助,世间也终归是好人多过坏人的。可是,可是你欺负我!你就是黑心肠,你就是变态!” 这一招魏子规不是头一回见了,早上才演过一回。 珍珠声嘶力竭的控诉:“你拿这种肮脏的手段骗我一个小姑娘,你还说我脸皮厚。亏得我还给少爷你设计了轮椅,担心你的脚,给你熬鹿筋吃以形补形。早知道你是这样对我,我对猪对狗好都不要对你好。” 魏子规嘴皮子动了动。 珍珠哭天抢地,打断道:“爹啊娘啊,你们干么不在我一落地不立即把我掐死算了,要让我活下来,让我吃苦受罪,受人欺负。爹娘,你们在哪里?没娘的孩子果真像根草,谁都践踏得。” 珍珠激动的喊着,魏子规耳朵疼得很,似有人挨得他极近的敲鼓,咚咚咚,耳朵疼完接着头疼。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在她这也算是发扬光大了。想点她哑穴,可除非他以后都不让她开口说话,否则她登峰造极的哭功,要把他嚎聋了那是迟早。 魏子规把银子推向她。 珍珠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先观察了魏子规一番,然后伸手把银子揽进她怀里,他没说话。珍珠心想她的哭戏不论爆发度,还是情感张力驾驭得还算不错的。 左手偷偷往那张欠条摸去。 魏子规盯着她不规矩的手道:“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下场通常就是一无所有。” 珍珠吸了吸鼻子,装可怜。魏子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素色的荷包,把欠条对折塞进荷包里挂在了腰上,“当然,你要是实在没办法也可以去我娘那装可怜的,毕竟你擅长狐假虎威嘛。” 珍珠知道他用的是激将法,她不该再上当的,可真的气不顺:“少爷,这次我和你赌的是我个人的尊严,不必劳烦夫人出面。” 珍珠盯着那荷包,她就不信,她这样足智多谋聪明伶俐,要是输给一个还停留在封建社会的古人,她以后还怎么在晋城混。 天还灰蒙蒙,魏子规就已经醒了,他推开轮椅,下床走了几步,腿无大碍了。阿九端着洗脸水进来,魏子规问:“珍珠呢?” 阿九道:“珍珠今日休息。” 魏子规想到珍珠发现自己被坑后眼珠子瞪得像要掉下来的样子就舒坦,总不能一直让他受一个丫鬟的气:“休息?我有许她休息么,叫她过来。” 阿九去传话,只是过了一会又独自回来了,他不好进姑娘家的房,方才就站在门外“聊”了两句,阿九低着头道:“少爷,我看今日还是让珍珠休息吧,我听说珍珠有一怪病,她只要一日睡不够四个时辰,就容易发疯症。” 魏子规冷笑,什么疯症,装疯才对:“她说什么了?” 阿九欲言又止。 魏子规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少爷还要怕她这个恶奴,我看你现在是怕她比怕我还多,连我问你你都敢不答了。” 阿九嘀咕道:“谁说不是呢,人家有夫人撑腰。” 魏子规冷声道:“你说什么。” 阿九急欲辩解:“不是,少爷,我是说您不用觉得有失颜面,这方圆百里我也没见过比珍珠更会吵架的了。原来府里的吴厨子嘴巴也算厉害了,可珍珠来了以后,他都自愧不如主动封口再不骂脏话。还有隔壁那条狗见了谁都吠,唯独对珍珠得摇尾巴的。” 第二十章 咬着铁棍还说牙齿硬 魏子规喃道:“也不知道那死丫头是不是从小吃刀子大的,那张嘴尖酸刻薄。” 阿九抓了抓头,道:“我问过珍珠她口才如何练的,她说她是自费进修,自学成才。可开班授课,五两学费,小班教学,二十日速成。” 魏子规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骗钱的鬼话你就不要记了。”他发现自己竟然扯了半天废话,他重复了一遍,“那丫头说什么了?”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就是……就是……”阿九也不懂怎么说,反正一个脏字都没有,可是听着就知是骂人。 魏子规坐回轮椅上,转着轮子去了珍珠的房,珍珠裹着被子,趴在床上打呼,睡得正香,连房里进人了都不知道。魏子规捏住了她的鼻子,数到三,珍珠就醒了。 看清扰她清梦的是谁,她忍着火气:“少爷,你要闻鸡起舞,你就出去舞去,请你不要打扰到别人,这是很不道德的。” 魏子规顶着一副欠揍的表情道:“我要喝鱼片粥。” 给他米田共,他吃不吃:“我今日休息,您想喝鱼片粥就让厨房给您做吧。” 珍珠抓着被子滚了一圈,滚到床的最里边要继续睡,一副天塌地陷也别指望她从被子里出来的模样。 魏子规道:“我也知道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只是我行动不便,如何靠自己。我的腿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才成这样的。” 他就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安安稳稳睡个好觉,珍珠发狂的抓了抓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少爷要喝粥是吧,得,您先等一等,我换了衣裳就去给您做。” 魏子规挑挑眉,嗯了一声,回房了。 一炷香后。 魏子规就闻见鱼片粥的味道了,他嘴角微微勾起,正要再使唤她,抬头一看,发现来人不是珍珠,是别院干活的丫鬟。 那丫鬟这般近距离的见了魏子规,羞答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把意思表述清楚:“少……少爷,珍珠说……说她今日休息,您身边不能没有丫鬟伺候,就让奴婢来了。” 魏子规喃了一句死丫头,让那一脸惋惜的丫鬟退下了。 珍珠已不在房里了,休息日就要好好休息,她躲去了赋棠居继续睡,魏子规总不至于去他娘那抓人。 珍珠亥时才返,喝得酩酊大醉直接趴在静苔院的石桌上睡。一身酒气,魏子规推着轮椅过去,真是看到这张狡猾的脸就讨厌,他伸手掐她的脸,这丫头定是自己偷开小灶,吃得一脸的肥肉。 珍珠皱眉。 魏子规若无其事的松开手。 珍珠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揉着发疼的脸坐起来。魏子规训斥道:“你一个姑娘家喝成这样你还有规矩么。” 珍珠道:“和夫人还有子意聊得开心就多喝了几杯。”她好心的劝他改一改脾气,“少爷,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光这张脸遗传到夫人有什么用,脾气这么差,会减分的,真是糟蹋。” 魏子规道:“你是不是忘了昨晚的事了。” 珍珠左摇右晃的站了起来,要往左一步,却一个踉跄。要是不救她,估计得撞在石桌上磕个头破血流,魏子规伸手拉住她,珍珠跌进他怀里,先是傻笑,笑着笑着又情绪低落:“我想我家电脑了,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它了。” 珍珠抱住他,抱得紧紧的,魏子规想把她的手拿开,只是摸到她纤细的手腕,又作罢了:“电脑是何人?” “电脑就是电脑。”珍珠扬起脸,委屈巴巴的道:“少爷,你别整我了好不好?我最近睡到半夜都会醒,你知道这叫什么么,早期性神经衰弱,人最怕吃不好睡不好了,会死的。” 魏子规道:“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你吃不好也睡不好。” 珍珠扭过头抹去悔恨的眼泪,话语中带着哭腔徐徐道:“是真的,少爷。之前是我不对,我已经做了深刻的自我反省,不该骗你。我悔不该当初啊,你说我当初怎么没有多读点书,多长些见识,多听听您的金玉良言。” 手往他腰上的荷包摸去,先是轻轻扯了一下,系得死紧,不会打死结了吧。 魏子规冷笑,深刻的反省,真是深刻:“手在干么?” 珍珠快速作答:“这是神经衰弱的症状之一,手会间歇性抽筋。” 魏子规道:“这么黑你都看得到,眼力不错。” 魏子规捏住珍珠的手腕,珍珠伸直了手指,勾不到,差一点,还差那么一点点。 看来借醉行不通,这死男人,怎么这么难缠,他属水蛭的么。 魏子规稍稍用力,珍珠就疼得吱哇乱叫:“还抽筋么。” 珍珠态度诚恳,积极认错:“大哥,我错了,我错了。”她把手抽回来,嘀咕道,“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难怪讨不到媳妇。” 魏子规眯眼:“你说什么。” 珍珠挪了挪屁股,坐回石椅上:“少爷,你的腿好些了么。” 魏子规面不改色的道:“还有些疼。” 珍珠奇怪道:“我日日给你炖那些补腿的汤膳,怎么就不见好转。少爷,你医术行不行啊,你可不要咬着铁棍还说牙齿硬。” 魏子规问:“什么意思?” 珍珠道:“强装有本事呗。” 魏子规瞪她:“伤筋动骨一百日,这才几日。你当我懂仙术还是你炖的都是仙药。你若是不想伺候,你就直说吧。” 真的么,她可以直说么。珍珠直起腰板,一扫萎靡,毫不给他面子道:“我不想伺候了,我能回赋棠居么……是你让我直说的,我直说了,你又这样看我。”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魏子规的心眼却比针眼还细。 魏子规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种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房的。” 珍珠道:“是是是,是我不会说话,少爷你就原谅奴婢的笨嘴笨舌吧,这么晚了,睡吧。”她这道歉没有半点诚意,完全就是为了应付而应付。 珍珠推着魏子规回房,点好安神的香,拿扇子在床铺里扇了一下赶蚊子,扶着魏大少爷上床,再把罗帐放下,接着去拿了一物藏在袖里:“少爷,可以睡了。” 魏子规看了一眼她的右手:“嗯。” 珍珠道:“这么睡不好睡的,少爷,不如换一件宽松些的衣服好入睡。” 第二十一章 别跟她提尊严 其实魏子规还挺佩服她的,她这也算是百折不挠了吧:“你要是能偷走,早就偷走了,你不会还打算夜里守在屋外等我睡着进来拿吧,如果是,我劝你放弃这么愚蠢的念头。” 魏子规这种嘲讽的口吻,真是彻底激起珍珠的胜负心了:“少爷是不是觉得我拿不走?” 魏子规道:“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要是喜欢就把手里剪刀拿走吧,反正我房里还有一把,偷不走欠条,得了一把剪刀也算是安慰了。” 居然被他看穿了。 “少爷。”珍珠轻唤了一声。 “嗯。”魏子规应了声脸转向珍珠,想看她又弄什么徒劳无功的把戏,珍珠撩起帐子,俯身在他左脸上亲了一口,魏子规僵住,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酒气,朦朦胧胧的烛光被她遮去大半,珍珠在他耳边呢喃:“祝你好梦。” 魏子规愣愣的看着她,珍珠冲他笑了笑,走了。 她拿着荷包快快的跑出房外,想着到底是个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少年,还是难以抵挡她的美人计的。珍珠心急的取出荷包里的纸,想着首要就是毁尸灭迹,谁知打开一看,跃然纸上一个大大的蠢字。 珍珠捂住了胸口,头晕目眩体内气血翻腾,她要是被气出了脑溢血,以这里的医疗设备,估计抢救不回来。 珍珠骂道:“老娘要是斗不过你,以后就跟你姓。” …… 魏子规早上起来,没见珍珠,叫阿九来问情况,阿九道:“珍珠病了,好像还病得不轻。” “病了?”魏子规轻笑了一声,装的吧。他换了衣服,让阿九推他去了珍珠的房,珍珠额头敷着厚厚的布,听到声音,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瞥了一眼,见是魏子规又躺回去,使脸色,连礼都不行了。 魏子规只要想象她看到纸上的字是什么神情,就觉得好笑:“哪不舒服?” 珍珠没好气的道:“气急攻心,我现在感觉心里有团火在烧着,就想着骂人想着打人,至于什么原因少爷心里有数。” 魏子规拉过她得手诊脉,过了一会儿,道:“阿九,去倒碗苦茶来。给她泻泻心火。” 阿九去厨房倒茶。 珍珠喃喃道:“我真是红颜薄命啊。” 魏子规反问:“你觉得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合适么?” 珍珠道:“少爷,你还是先关心自己给自己诊治诊治吧,我看你眼疾不是一般的重,若是小病不治拖成大病那可就不好了,会瞎的!” 魏子规道:“你别忘记欠条还在我手上呢,竟然装病。” 什么装,她是真气病了,难道要当他面气得吐出二两血才叫严重么,珍珠嘴一扁:“爹,娘——” 魏子规打断道:“又卖惨么,这招用过了,同样的招数对我不奏效。” 珍珠想着软硬兼施,软的他不吃,那她就来硬的:“你要是不把欠条给我,我就和夫人说,你又欺负我,诓我签卖身契,伺机对我动手动脚吃我豆腐。” 魏子规冷笑,她还真是能倒打一耙,是谁对谁动手动脚,谁吃谁豆腐。而且她不是说不会搬出他娘么,这么快打自己的脸了。 魏子规慢条斯理的道:“我是从来不受威胁的。你若是不说刚才这番话,我或许还能根据你日后的表现,你若尽心服侍,哪一日我心情好了,还能把欠条给你,可偏你非要要挟,那我得好好想想得怎么把你教聪明些,让你知道哪些人不能惹。” 珍珠气的从床上爬起来,动作太大,手肘碰到床头凳上的杯子,杯子倒了茶水泼出,魏子规急忙从轮椅上站起来,这才没弄湿他的衣服。 珍珠瞪着他那双笔直的大长腿:“你居然骗我,你的腿早就好了。”好人没好报真是至理名言,她留下来照顾他,他却坑她一次又一次。 魏子规面上无半点愧疚:“我是告诉你我的腿还是会疼,从没有告诉你我的腿没好吧,何来骗一说。” 珍珠咬了咬下唇,她原想着用怀柔政策,能不动手的,大家都是文明人就不要动手了,哪知他不领情:“少爷,你听过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么,可见世上最牛的应该是不讲理的无赖,而无赖之中最最牛的应该就是不讲理的女无赖,今日让你见一见好了。” 珍珠蹦起来,扯住魏子规衣服粗鲁的喊:“欠条是不是在身上!你交不交出来!” 魏子规惊道:“你干什么!” 珍珠搜身,搜了外衣,搜里衣,魏子规好不容易把她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两人纠缠间,魏子规踢到了桌腿被绊倒到地上。 珍珠翻身压倒魏子规身上:“好好和你说你偏不听,你给不给,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不给,别指望走出这间房了!我回头就跟夫人告状。” 魏子规道:“你不是说赌上尊严么。” 珍珠骂道:“去你大爷的尊严,别跟老娘提尊严!” 魏子规一个翻身要把她压在下面。 珍珠是不懂武功,可她练舞身体柔软度好动作灵活,下腰劈叉统统难不倒她。她屈膝抬脚,白色的袜子踩着魏子规那张俊美而邪恶的嘴脸。 老虎不发威他就把她当病猫。 她打算一会儿再恶心死他,告诉他她的袜子一个月没换了。她还有脚臭脚藓和脚底板周期性过敏脱皮。 魏子规倒是没对她用武力,只是挣扎,一味防守:“你又发什么疯!” 珍珠闻言,下脚越发狠辣,现在是打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不是见过我发疯么,该习惯了!” 珍珠揪住他衣服,两人又滚了一圈,恢复n上nan下的姿势。珍珠扒他衣服,不管外衣里衣都扒,她就看看他们两谁能笑到最…… 然后,珍珠就停住了。 阿九手里正端着苦茶,呆若木鸡的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他看了有一会儿了,就是不知该怎么反应。 魏子规把珍珠推开,坐回轮椅上整理衣服。 珍珠拨了一下乱发:“不是告诉过你进门之前得敲门么,不敲门就进是不礼貌的。” 阿九尴尬道:“苦茶。” 南宫瑶和魏子意听到珍珠不舒服,特意过来看望,一进门却见房中气氛奇怪。 珍珠坐在地上,魏子规面色赤红,阿九面色却有些发暗。 南宫瑶过去扶起珍珠:“不是病了么,地上凉怎么还坐地上。” 第二十二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珍珠扔给魏子规一个叫他自己体会的眼神,嘴一扁,可怜兮兮的道:“夫人,少爷他诓我……” 魏子规急忙截了她的话:“给你,给你!”她现在和他比的是谁更豁得去脸,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珍珠心想对嘛,早这么干脆多好,非要把场面撕得这么难看,自找的。 南宫瑶见珍珠欲言又止,看了看魏子规问:“是不是子规又欺负你?你不用怕他,是的话就说。” 珍珠摇头道:“不是,是我有些上火,少爷诓我喝苦茶,我嫌苦不想喝。” 南宫瑶笑了,拿过阿九手里的苦茶递给珍珠,柔声哄道:“苦口良药,怎么能因为怕苦就不喝了,乖,快喝了。我让慧姨去给你取些蜜饯来。” 珍珠接过碗,皱着脸,咕噜咕噜把药喝光。慧姨拿了梅子来,珍珠赶紧含了一颗压制嘴里的苦味,魏子意也摸了两颗塞嘴里。 丫鬟搬来凳子,南宫瑶坐下,先是关心了儿子的腿伤,珍珠话里有话道:“夫人放心,少爷天赋异禀,腿伤都好得比别人快,别看现在还坐轮椅,明日就能跑能跳,飞檐走壁都没问题。” 魏子规不语。 南宫瑶道:“赵先生回来探望故人,张夫人请他在晋城逗留一个月给张公子授业,虽只有短短一个月,但我知道你素来最敬仰赵莫二位先生的为人和学识,赵老先生告老回乡后,你父亲倒也托人去请过,都没成。这一次张夫人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于你是机会,你可愿意去张府听学?” 魏子规道:“我自然愿意,只是赵先生是去张府授业,我并非张府的人。” 南宫瑶柔声道:“这你可以放心,张夫人让人来与我说了,张公子年岁与你相仿,一块听讲有个伴,学问方面相互切磋增进更快。且不止你,还有别府的公子也去。” 南宫瑶之前有些担心魏子规的腿,每日往来魏府和张府不太方便,不过方才问,这伤应该不影响。南宫瑶道:“我想让子意和珍珠也一块去,只是珍珠得委屈一些,扮做伺候子意笔墨的丫鬟。” 子意一直在顺慧姨手里的梅子,前面的一段都没仔细听,唯这一句提到她名字的她听了:“啊?” 珍珠道:“夫人,我能留在府里伺候你么。” 她原还以为以后魏子规去张府听课她就能解放了呢,一块跟去,呵呵,古代的课堂她虽没经历也能想象,古板的夫子沉闷的氛围打人的戒尺,古代的教育提倡的是玉不琢不成器,夫子是可以对学生任意体罚的,她以后连打个盹都不成了。 南宫瑶道:“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却不这么认为,你和子意日后虽不用走仕途,可是多学一些也是受益无穷的。” 珍珠真的觉得南宫瑶的思想放在这个时代是很开明了不迂腐,她也不是排斥去吸收知识,只是想到夫子戒尺,头皮发麻。 子意道:“娘,我能不能不去,我不想读那些书,父亲之前教我我都是打瞌睡的。” 南宫瑶道:“那更应该去了,你父亲就是对你太过溺爱,你不想做的他从不勉强你,才会到现在诗词都不懂几首。到时候男子一席,女子一席,中间用屏风隔开,也算是守了男女有别的规矩。等赵先生到了晋城,你们便入学。” 子意皱眉,她不是担心什么男女有别,她是不想读那些之乎者也,只可惜娘决定了,她没得选了。 …… 珍珠收拾好衣物,背着包袱走到院子时见魏子规正坐在石椅上悠闲的看书,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他一声,免得他说她不尊重,又说她是恶奴欺主:“少爷,既然您腿好了,那我就回赋棠居伺候了。” 魏子规瞥了她一眼,刚要说话,阿九领着两个衙役进来了:“少爷,这两人是晋京府的。” 珍珠打量那两个年轻捕快,一男一女,男的一身合身官服身姿挺拔,晋城这地方风水还挺养人,顺眼的小鲜肉还挺多。 晋京府是管晋城民政司法的,跟三侠五义中的开封府职权差不多。 男捕快行了礼,开门见山的说了来的目的:“近日晋城出了一贼人,已掳走三人,不知去向,我们查到受害的姑娘都去过琳琅斋买过金饰,而魏公子也去过那,今日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协助查案,还请你配合。” 琳琅斋?珍珠心里喃了两次,想起上次魏子规带她去给南宫瑶挑生辰礼物的金铺就是叫琳琅斋,买了支发簪他们就走了。 魏子规请那两名捕快坐下,吩咐:“珍珠,去沏茶。” 珍珠努了努鼻子,故意的,外人在,她给他这面子。珍珠把包袱扔给阿九,去小厨房沏茶,拿了碟点心。 男捕快问了魏子规好几个问题,比如去琳琅斋做什么,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银子。魏子规都一一答了。 直到问道:“三日前夜里亥时,魏公子在做什么?” 阿九气道:“你这么问是怀疑我们家少爷么。” 男捕快淡定的道:“只是例行公事问一问。” 珍珠心想根本不是什么例行公事,就是把魏子规当嫌疑人了,珍珠上了茶,放好果冻,透明的果冻里面竟是有条锦鲤,栩栩如生。 别说那两名捕快,近期一直由珍珠喂养的魏子规都没见过这样的点心,不由多看了两眼,珍珠道:“那时少爷和我一块呢。” 女捕快闻言红了脸,珍珠知她想歪了,她已经习惯这些人的擅自脑补,一男一女只要大晚上处一块好像就只能干那档子不可描述的事:“我们在赌钱。” 男捕快怀疑道:“赌钱?” 珍珠道:“少爷和丫鬟不能赌钱么?” 女捕快问:“可还有其他人证?” 又不是开赌场的,赌钱还吆喝人来围观么,敢情是觉得她的话不可信? 珍珠叹气,给他们分析道:“你们看看我们家少爷,看看。就他这身材学识家事,他这倾国倾城令晋城大半女子都为止魔怔的相貌。他喜欢谁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用得着冒着巨大风险做那些下三滥的勾当么?他已经是用尽浑身解数与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女子做顽强的抗争了,你们还想他怎样?” 女捕快看向魏子规的脸不过三秒便红粉菲菲,显然珍珠这番话十分是说服力。 魏子规笑容中蕴藏几丝降火去燥的凉意:“真谢谢你为我说话。” 第二十二章 贵气大叔 珍珠道:“奴婢是在为少爷你洗脱嫌疑。”正所谓话粗理不粗,他再怎么黑心也不至于自甘堕落自降身份去做采花贼。 男捕快又问了魏子规两个问题,应该是觉得他确实不太有作案动机,又有不在场证明,最后道了句打扰了,走了。 阿九道:“少爷,那人是楚大人的儿子楚天河,晋京府府尹的小舅子,楚大人和魏大人素来有过节,会不会借机生事,要管么?” 珍珠心想原来又是个官二代,珍珠看向魏子规,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其实我有个办法保证能很快抓到那采花贼还少爷清白。” 魏子规朝她勾了勾食指。 珍珠弯下腰来,听到他道:“你要是再说,我就把你扔进江里喂鱼。” 珍珠闭上了嘴。 魏子规拿起果冻咬了一口,吃出里面的锦鲤是白豆沙做的:“你不是整日叫我赔你书么,跟我走一趟我就赔给你。”珍珠怀疑的睨着,有这么好的事?他不说那是污秽不堪的东西么,魏子规笑道:“信不信由你。” 珍珠想着跟着去,好像也不吃亏。 街上张了告示,告示中写了失踪的三人年龄姓名,面貌特征还有家住在哪。希望百姓提供线索。 魏子规看过了告示,带着珍珠先去了书铺,然后去了琳琅斋对面的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能清楚的看到琳琅斋进进出出的客人,只是有人占了。 巧的是占的人是上次和她对对联那贵气大叔还有他那两位依旧穿着一黑一白衣裳的朋友。后排还站着看着就身体素质格外的棒,肌肉把衣服撑得都好似要裂开的保镖们。 魏子规走过去作揖:“能与先生搭个桌么?” 贵气大叔笑道:“还真是有缘。”手里的扇子敲了敲桌面,他的保镖拿了张凳子来加了位置。 珍珠站在魏子规身后笑道:“对呀,缘分。”她手里拿着魏子规“赔”给她,说是让她用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那本——道经,想着要不一会儿干脆假装忘记拿扔在茶馆里得了。 魏子规点了壶龙井,便一直盯着琳琅斋看。 贵气大叔道:“听闻城中发生了三起少女失踪的案子,都跟这间首饰铺有关。” 魏子规道:“晋京府张榜有提供有利消息者会有赏钱,可榜文上并没有透露太多细节,不知先生从何知道案子和这间铺子有关系的?” 贵气大叔道:“我在晋京府中有朋友,他告诉我的。” 珍珠不知道魏子规要坐多久:“少爷你要吃果子么,我给你去买吧。” 魏子规知道她是想去偷懒:“不用。” 白衣男对那位贵气大叔很是尊重,虽是对那贼人义愤填膺,但始终不敢太过大声:“晋京府已经加大了抓捕力度,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掘地三尺都要把那贼子挖出来。这几日那贼子没敢再出来,应该是怕了。” 珍珠背着手不以为然。 贵气大叔问珍珠:“小姑娘可是有什么看法?” 珍珠默念着谨言慎行,她可以对魏子规口没遮拦,因为说对说错他都不会把她怎么样,可对外人不一样,祸从口出:“我就是个丫鬟,没什么看法。” 大叔笑道:“只当是茶馆这么闲坐着无趣,聊聊天罢了。对了,上回你对出的对子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理应谢谢你。” 大叔使了个眼色,黑衣男拿出两锭沉甸甸的金元宝。珍珠眼睛都看直了,先假装推拒:“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 大叔道:“我说是你应得的便是你应得的。” “既然大叔你这么说了,我再推来推去就虚伪了。”珍珠将金子收入囊中,这个月财神爷爷对她颇为照顾:“失踪的三人他们家都离得不远,都在城西,我想那贼人定对那一带十分熟悉,不是在那住就是在那混。与其盲目的在全城搜索,分散人力,不如把搜查的目标点还放城西。” 魏子规侧头看她,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白衣男嗤之以鼻:“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晋京府早就搜过城西了,什么都没搜出来,那贼人既是在那犯案,近来风头又紧,怎么还敢留在作案的地方。” 珍珠道:“这就叫反其道而行,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都想着搜过了一无所获便不会再搜了。可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能保证真的什么旮旯死角都翻过了?” 白衣男不语。 珍珠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城西人口还算密集,失踪的三人住的也不算偏僻且不是独居,可被掳走时却没有叫喊,可能贼人是熟人,也可能贼人用药了。可以和药铺或者贩药材的商人打听打听,许有些线索。” 贵气大叔点头附和:“听着有些道理。” “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已经不受道德约束了,心里扭曲这是一种病态重复犯案的几率很高。若不及早的抓住,可能很快又会出现受害者。”珍珠叹气:“只是以这位晋京府尹的办事效率,唉……” 贵气大叔显然听不懂几率是什么意思,但大致能懂她是说贼人还会犯案,他朝黑子男使了眼色,黑子男阔绰的又拿出两锭金元宝。 大叔道:“小姑娘这番话实在叫人受益匪浅,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抓到贼人。” 珍珠看了眼魏子规,魏子规没反应,她刚才收金子时都没问过他,现在又假惺惺的看他做什么。难道他不许,她就不拿了。 珍珠把那两锭金子也收了:“既是查出失踪的三人都和琳琅斋有关,这也是共同点,找位年轻貌美最好还能懂武功的姑娘引蛇出洞,虽不懂能不能成,但我想应该比没头苍蝇似的转要好。” 贵气大叔用扇子点了点白衣男的肩,笑道:“若是晋京府府尹听到这小姑娘的话该汗颜了,堂堂朝廷的官员还不如一小姑娘有本事,你说对吧,子印。” 魏子规见那白衣男强颜欢笑,想起方才他们说认识晋京府的人:“我这丫鬟就是口没遮拦,也是我管教不力,还请见谅。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第二十三章 聊气节操守也行 大叔道:“我姓高。” 珍珠笑道:“姓高好,步步高升,多吉利。” 高先生忍俊不禁:“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珍珠。”话音刚落,魏子规忽的伸手将她推开。 珍珠肚子撞在旁边的桌子上,腿磕到硬邦邦的凳子上,还压到了右手,痛得她当场飙出两行清泪。黑衣男拔剑将飞来的短箭一分为二,镇定自若的指挥着保镖们,一半留下保护主人一半去追放暗箭的人。 魏子规扶起珍珠本想询问她有没有伤到哪,可听到珍珠中气十足的哀嚎,就知道她哪怕伤到估计也是轻伤。 白衣男实在是后怕,那支短箭再偏些……“先生,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吧。” 高先生面不改色,就像方才那惊险一幕压根没发生一般,他从容的走到珍珠面前:“没事吧,丫头?” 珍珠肚子痛,腿痛,手也痛,她撩起袖子,果然青了一块:“应该没事。” 高先生目不转睛盯着珍珠手臂上的蝴蝶状胎记,魏子规心想这位高先生的手下不止个个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处事应变也像受过教习训练,更确定他不是一般人。 魏子规对珍珠道:“回去抹些药就得了。” 珍珠痛得不想多说话,单脚蹦着走了。魏子规扶着珍珠下楼,有意无意的往高先生那瞥了一眼,那位高先生的视线始终没从珍珠脸上移开。 …… 珍珠杀猪一般的嚷着,她严重怀疑魏子规是不是在报私仇。眉一垮,面上装起可怜,她还没傻到硬碰硬,还是以柔克刚吧:“少爷,你能不能轻点。” 魏子规往她手臂上那块淤青抹了些药膏,用力揉:“轻点怎么散淤,你能不能别喊了,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她又不是植物,痛当然会喊:“轻点。” 魏子规不语。 他一安静,珍珠觉得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痛感上,更痛了。珍珠道:“少爷,咱们聊聊天,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吧。” 魏子规漫不经心道:“聊什么,聊怎么坑人家银子?” 珍珠心想就算她想聊这个话题,他接得上么,明明就有那么多话题可以选择,珍珠道:“可以聊星星聊月亮聊诗词歌赋聊人生理想嘛,再不行聊气节操守也行啊。” 魏子规哼笑:“气节操守,你有么?” 珍珠道:“狭隘了吧,少爷,你这话就是没分清主观存在和客观存在的区别了。蚂蚁多小,肉眼几不可见,可你能说蚂蚁不存在么?不能。我的气节操守假设原先只有你的一半好了,四舍五入后也是跟你的一样大的。从广义上讲,我也是有气节操守的。” 魏子规徐徐道:“你这番话倒是新鲜,按你的说法天下没气节操守的人寥寥无几啊。我真是佩服你,厚颜无耻的人我也见过,能到你这般境界的绝无仅有。” 珍珠摇摇头:“少爷,你真的很不懂聊天,什么话题到你这都能被你聊死了,你说你日后怎么交朋友呢?” 这就不必劳她费心了,魏子规问:“你近来是不是得罪人了?” 珍珠想了想:“少爷的意思是那支箭目标是我?怎么可能,我这么平易近人,唯一得罪过的就是你。可是你要杀我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还花银子雇人,你一只手就能把我捏死了对吧。” 她还真敢说,魏子规道:“你这么口没遮拦,得罪了人都未必知道。” 珍珠道:“我向来谨言慎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有口没遮拦。” 魏子规手下力道加重几分,她这是说他是人是鬼?“你若谨言慎行,在茶馆就不会那么多嘴了。你还真不怕晋京府府尹找你麻烦,你可知他岳丈楚大人是皇上的发小。” 珍珠心想后台听着还挺硬,她就一无名小卒,晋城像她这样不起眼的小丫鬟成千上万,那府尹怎么会知道她:“少爷,阿九说老爷和楚大人有过节,那是怎么样的过节?” 魏子规抬眸瞟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珍珠撇撇嘴,不说就算:“少爷特意去茶馆难道不是了解情况,帮官府缉拿那贼人么。既然那位高先生有朋友在晋京府,还省了你的事不是么。你该谢谢我呢。”所以他也才没拦着她说。 魏子规喃道:“自作聪明。” “是是是,是奴婢自作聪明。” “今日茶馆那番推究是你自己想的?” 魏子规越揉越用力,珍珠痛的龇牙咧嘴,从包里摸出今日收获的四锭金元宝,也不懂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这么看着好像稍稍能缓解些痛处,沉甸甸的金子:“师父教的,不过我只学了皮毛。” 魏子规道:“那位高先生不是一般人。” 珍珠心想这还用他说么,这家底得多丰厚才能一出手就四锭金子,换成铜钱能堆满她整间房,自然不是一般有钱人,是非常有钱。 魏子规见她没在听:“今日要不是我,这些金子估计你也用不上,只能用冥钱了。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珍珠赶紧护鸡子一般把金子环怀里,防备的看着他:“您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染上一身铜臭就不好了,庸俗。我心里真的特别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这样吧,我明日给少爷做两碟萝卜糕,正所谓礼轻情意重,我的心意比这些贵重多了。” 魏子规阴险的笑道:“你说你今日没死,想杀你的人会不会继续?这次用短箭,下一次会不会下毒?” “不,不至于吧。”珍珠结巴道:“可能是认错人了,人有相似。何况这是官邸,又不是什么闲杂人都能进进出出的。” 魏子规点点头:“你今日不是说要搬回赋棠居的么,赋棠居离静苔院有一小段距离,若是有人中毒,我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过去救治。” 珍珠打哈哈:“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留下来照顾少爷的起居饮食吧,毕竟少爷你吃惯我做的饭菜,您今年不是要考科举么,营养得跟上。” 魏子规道:“是明年。”他自动忽略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词,“你不必勉强,其实我觉得口腹之欲也该戒一戒了,免得被人拿捏住喜好用来要挟。” 第二十四章 练舞还是练武 珍珠慷慨激昂的道:“戒什么,人生已多风雨,活得都举步维艰了,有那么一两个无伤大雅的爱好,放纵一下自己也是应该的。”珍珠把金子塞回布袋里,拿上药膏,“我回去自己擦就行了,就不麻烦少爷了。” 她说完一瘸一拐的回了房。 第二日鸡刚啼了第一声,魏子规就残忍的把她从周公那召唤回来了。珍珠看了一眼天色,还没到做早餐的时候,魏子规道:“练武了。” 珍珠迷迷糊糊道:“练舞?我跳得很好了,不用练。” 她躺回去,魏子规又把她拉起来:“武功的武。” 珍珠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风中,看着魏子规行云流水的耍了一套招式。 完后,魏子规道:“以后每日练半个时辰,练完再去做早膳,招式都看清了吗?” 珍珠心里骂看你大爷,那不是起得跟鸡一样早了。 她一直都有起床气,她自己知道,她克制不住她也不想克制,可她现在得忍辱负重:“少爷,我是个丫鬟,我已经兼任了你的厨子、书童、受气包,你不会想我连护院都做了吧,我对阿九的饭碗不感兴趣。更何况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伤员。” 珍珠抬了抬受伤的手和受伤的脚,他但凡还有一点点同情心就不会逼一个伤员舞刀弄剑去自残。 魏子规认真道:“先记招式,过两日再练。” 珍珠无精打采的反问:“难道我长得像根骨奇葩,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么?练武得从娃娃抓起,我都超龄骨骼定型了。我就算身轻如燕也真没办法一蹦几丈高,你放过我吧,大爷。” 是不是要她跪下来求?她可以二话不说立马双膝九十度着地抱他大腿。 魏子规道:“不识好歹,你自己的处境自己不清楚么,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愿意教你,就老老实实的学。我也不需你能杀敌三千,关键时候不成负累就得了。” 珍珠先是崩溃,继而抓狂,再来就是想炸:“我师父教我功夫,整整花了两年才接受了我不是那块料的事实。他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此后不要在这方面浪费精力了,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魏子规道:“何为有意义?偷懒么?” 珍珠心想反正做什么都比练武有意义,魏子规递给她一把剑,她假装没看到。 魏子规加重语气:“拿着。” 珍珠斜眼,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哪怕她能把这套招式耍得跟广播体操一样,节奏流畅充满青春活力也没用,对方要是放的暗箭,她再能打也是防不胜防,除非他教的是金钟罩或铁布衫。” 她要是有这个天分,早就炼成空手接白刃的神功称霸武林,发展帮派去和那些有钱人收保护费了,这难道不比写唱本什么的来钱快。 魏子规把剑塞进她手里,那剑重得她立马成了驼背,根本举不起来。 魏子规笑得阴险至极:“一个时辰练不好就练两个时局辰,一日练不好就练两日。天分有时是被逼出来的。再说,早睡早起对身体好。” 珍珠呵呵假笑了两声,心里骂了今日第二句脏话,你大爷的。 珍珠扔掉剑,真炸了:“我是早睡早起么?少爷你每晚读书读到三更半夜,还要我伺候笔墨外加宵夜。一日十个时辰的工作内容您都贴心的帮我安排得饱满充实,我就快连上茅房的时间都得跟你报备申请了!您睡两个时辰是够了,可我要睡四个时辰的,是四个时辰!” 都睡得比狗晚了,现在还要起得跟鸡一样早,跟着他的作息,生物钟都打乱了,快内分泌失调了。 珍珠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的皮肤,肤色暗沉毛孔粗大,还有眼袋黑头和痘痘,熬夜是美容大敌,我才多少岁都丑成什么样了。” 魏子规往前一步,挨近她仔细的看,近得呼吸吐纳都听得清楚,珍珠往后了一点,突然这么近有些压迫。 魏子规道:“怎么就不见我脸上出现你说的这些毛病?或者你是不是该从自身找原因?” 珍珠道:“什么意思?” 魏子规道:“你本来就这么丑,跟你几更睡没有关系。” “……”隔壁的狗都比他会讲人话。 魏子规道:“你要是不乐意,可以回赋棠居。” 珍珠不语,决定发扬发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沉默是金。 子意带着小丫鬟宝竹一进拱门就见珍珠抱着剑颓丧的站着,很是吃惊:“珍珠你今日居然起得这么早。” 珍珠纠正道:“我是被迫早起。”非自然醒:“还得多谢少爷,真是太谢谢您了!” 魏子规拿起帕子擦汗,问子意:“怎么这么早过来?” 子意这才想起目的:“娘让我们去张府。” …… 张府的小厮推出一块板子,上边写了两道题,并告知答对的人才可以获得听学的资格。 珍珠从袋里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琢磨着这跟夫人当初说的似乎有些出入,不是说来给张大公子伴读的么,原以为是来直接办“入学”手续,怎么成现场考试了?而且来的人还挺多。 这位赵先生好像是前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恩师。且不说学问不是一般的高,若得入他门下,那跟皇帝也算同门了,光宗耀祖不说,日后说不定还会因为这层关系得皇帝另眼相看,自然要争这“重点班”名额。 子意左右瞧了瞧,男女分开了站,所以魏子规和他们不在一块,而陪她来的只有珍珠一个,周围又没有相识的,子意小声道:“珍珠,如果我不会答,入不了赵先生门下,娘也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珍珠刮目相看道:“行啊,子意,你变狡猾了。” 子意笑了笑,转身想回去了。 珍珠拉住她道:“还是得装装样子,你立马就回去,夫人就知道你根本不想听学,所以题目才想都不想。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等开始有人散了我们再走,回去就说尽力了,确实是想不出来,就没人会说什么了。” 第二十四章 同余式 子意觉得有道理,拉着珍珠去找僻静角落。 寻到了一处假山,珍珠觉得这应该挺安全,就跟子意躲到假山后,从布袋里拿出点心分给子意一半。 子意有些担心的道:“不知道哥哥能不能答得上。” 珍珠道:“你哥的脑子不是正常人的脑子,应该答得上。” 子意道:“以前来府里授课的先生出的题目,我还是能看懂的,只是不会做。可是刚刚的题目我看都看不懂,什么三三数……”子意抓抓头,想不起题目了。 “是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有多少个。答案是二十三。”数学课程在这没普及,不懂是正常的。 子意吃惊道:“你怎么算得这么快?” 其实这题目出得还算简单,就算不会算,慢慢的一个个数猜,也还是能猜出来的。 珍珠道:“这是同余式。我教你四句口诀,这也是我师父教我的,外人我还不轻易的传,你记下来以后算这种题目保证算得比你哥还快。” 子意笑道:“真的么?那你快教教我。” 珍珠心想这可是明朝的程大位编的,她当初觉得挺有意思就背下来了:“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月半,除百零五便得知。” 子意不解:“不懂。” 珍珠讲解道:“就是除三的余数你乘七十,除五的余数你乘二十一,七的余数就乘十五,然后前边这三个的积数相加超过一百零五的,就减去一百零五的倍数。” 子意听的云里雾里:“还是不懂。”为什么要乘上再减去。 珍珠想着子意这么听可能有些抽象:“我回去写在纸上,你自己算一遍就会了。” 子意点头:“那你知道第二题怎么答么?” 第二道?珍珠记得板上只写了个器字,这应该是发散性的作文题吧:“第二道应该没有标准答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若是我答,应该会答君子不器吧,因为这个回答字数最少。” 子意一直觉得珍珠很厉害,光这么听就觉得很是高深莫测,因为她完全听不懂:“珍珠我觉得你和我哥哥一样聪明。” 珍珠道:“我只是学过的东西比你们多,占了优势。其实聪明的是我师父们,那真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既能搞科研又能搞养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所谓名师出高徒,也就教出我这般出类拔萃的弟子。” 们?子意才想问珍珠到底有几个师父,就听到有人在喊赵先生,她顿时吓得吃剩的点心都掉地上了。珍珠拉着子意从另一头跑,子意回头,看到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追了过来,只是老人家腿脚不怎么便利,很快被她们甩开。 此时已经有人离开了,她们两赶紧回到马车上等。 魏子规上马车便见她们两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你们这是去做贼了?” 珍珠朝子意睇了一眼,两人默契的用十分难看的笑蒙混过去了。 回到魏府,南宫瑶问起情况,魏子规果然是如珍珠说的,两道题都答上了。而子意摇了摇头,南宫瑶略有些失望,可也知子意天资如何,并未苛责。 珍珠问:“不是说伴读么?怎么又出题刁难呢?” 南宫瑶道:“我也是才知赵先生原只是答应来给张公子一人授课,张夫人却擅自给张公子招了伴读,赵先生不悦,就临时出了题目,说谁能答上便一并收作弟子。张夫人为了赔罪今早还让人送了礼来。” 珍珠指着茶几上包装精美,一看就很上档次的锦盒:“是那份礼么?” 南宫瑶摇头:“张府的礼我已经退回去了,这份是晋京府尹何大人送来的,是给你的。” 珍珠确认道:“我的?”她应该没听错吧。 南宫瑶笑道:“确实是给你的,说是谢谢你帮了一个大忙。我不好代你做主,就先留下了。” 珍珠捧着礼盒跟着魏子规回了静苔院,她把盒子放在院里的石桌上,迟迟没打开,而是在石桌前来回踱步。 魏子规道:“你不打开看看。” 珍珠摸着下巴,推理起来:“晋京府尹不是和魏大人有过节么,少爷,你说这个是不是送来贿赂我当眼线的?可这做法太明目张胆了,不合常理。或者他在盒子里藏了东西,要诬陷魏府偷盗朝廷机密什么的。”珍珠忽的想到了什么,后退几步,远离盒子,大胆假设,“还是说这是暗算我的人假借晋京府尹的名义送来,其实这盒子里面安了机关,一打开就会有很多支短箭射出来,箭头抹了毒那种?” 魏子规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复杂的地步也委实不容易。”他直接把盖子打开,并没什么暗器飞出来。 珍珠走近看,是一把玉如意。 她把盒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真的就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包装盒,也没有暗格,而盒子里的玉如意也真的就只是一把玉如意:“什么意思?同名同姓送错人了?” 魏子规道:“或许你真的帮了何大人的忙。” 怎么可能:“我和那位晋京府尹素未蒙面,帮过他忙?我怎么可能自己不知道。” 魏子规提醒道:“你忘了那位高先生说在晋京府里有朋友,许是他把你在茶馆说的话说了,传到府尹那。” 珍珠摆摆手:“更不可能。当官的,有过下面的人背,有功自己揽。就算我在茶馆那说的话真传到府尹耳朵里,那他也会说这都是他自己想的,揽下所有的功劳,怎么可能还特意查我这小丫鬟的身份,送这么贵重的礼来。” 魏子规见珍珠拿起那玉如意把玩,咬着下唇算计着什么,估计在琢磨这东西值多少银子:“你把朝中官员都想成什么样了?” “就那样。”珍珠想起魏研也是朝廷官员,笑道:“当然,魏大人例外。”她自言自语,“该不该退回去呢。” 魏子规道:“我真的没见过比你更贪财的人了。” 珍珠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一不偷二不抢,有人捧着银子上门求我收,我干嘛不收。”又不是傻的。 第二十五章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魏子规问:“赵先生出的第一道题目答案是多少?” 珍珠的注意力在玉如意上,也没细想,脱口而出:“二十三。”说完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被套话了。 魏子规丝毫不意外:“所以你们是故意不答的。” “少爷你这么说不对。”珍珠抹了一把脸,换上伤心难过的神情,一副惋惜的口吻道:“我确实知道答案还告诉了小姐,可是小姐诚实,说不是她想出来的答案绝不能弄虚作假。多么高尚的人格,就像我手中的玉如意一样珍贵。少爷,你不为之动容么,你不觉得有这样的妹妹很骄傲么?我当时真的很感动,也就忍痛放弃了机会,成全了小姐。” 魏子规平静的看着她不遗余力的煽情:“听学的名单出来了,没有子意的名字。” 珍珠狂喜,差点克制不住要蹦起来:“真的,太好了。” 魏子规道:“你很高兴。” 珍珠收敛了笑,哀伤道:“我是说太遗憾了,我损失的不仅仅只是听学的机会,是提高个人文化水平和精神领域境界可遇不可求的良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没这个命啊。” 魏子规道:“你这么想听赵先生的课?” 珍珠抖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想,只是这种事不能强求。少爷,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连同我和小姐的遗憾,双倍努力的用心学。” 魏子规道:“看来这对你还真是重大的打击。” 珍珠摇摇手道:“不说了,太伤心了。少爷,我先回房缓一缓情绪。”她抱着玉如意,走了几步又想起盒子没拿,折回去拿了盒子。 卯时三刻珍珠又被喊起来了。 魏子规道:“练武。” 这两个字真是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如影随形。珍珠被硬拽到院里,手里被塞进一根树枝,因为剑她拿不动。 魏子规给她的药很有用,她手不疼了脚不疼了,可她脑壳疼。珍珠发飙,凶残的将树枝折断,扔到地上狠狠的践踏。 然而,只踩一次并不能充分的表达她的愤怒是平日的,三倍。 她把捡,扔,踩的动作重复了三遍,并吼道:“我不要练,谁爱练谁练,谁要来杀我就让他杀吧,我要回去睡觉。” 魏子规道:“你要是走了,我明日一刻就喊你起来。” 珍珠生气的捡起地上的树枝扔向他,只是都被他给避开了。 魏子规见她横眉竖目杀气腾腾,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气势,想起上次她睡不够直接发了疯,要是逼得太过,难保她不会又扒一次他裤子。 魏子规道:“这样吧,你若是能用那枝条打到我,以后就不用早起了。” 珍珠黑着脸道:“你说话算数?” 魏子规笑:“我说话从来算数,不像某些人只懂赖皮。” 珍珠去折了一根长枝,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甩了两下觉得还顺手后,她就不动了。 魏子规等了好一会儿,见她就跟立在田里的稻草人一样:“你被点穴了。” 珍珠道:“我在等你主动说让我两条腿两只手。” 那还打什么,魏子规没好气的道:“你怎么不让我把头也让你。” 珍珠道:“不不不,这听着太血腥,我说不出口。我不懂武功,少爷你让我可以从侧面表现出你的武功高强。反正你让我双手双脚我也打不过你嘛。” 花言巧语,魏子规皱眉:“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糊弄。” “奴婢哪敢,奴婢从未……”珍珠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敢这么想过。” 魏子规道:“你再不动手,我明日卯时就喊你起来。” 珍珠突然指着魏子规身后大喊:“看,是夫人。” 原是想声东击西出其不意,可魏子规这厮居然没上当。珍珠先声夺人,啊的大喊了一声,挥舞着枝条上前,却被魏子规反手夺了她手里的长枝,往她大腿抽了一下。 珍珠顺势慢动作躺倒在地,抱着腿嚷嚷道:“我的腿断了,你连姑娘都打,你还是不是人。好疼啊。” 魏子规无奈的道:“我根本就没用力。” 珍珠本想抱着腿三百六十度的转一圈,艺术效果嘛,得适当用肢体语言渲染,不过想想太假,还是就嚎得了。 珍珠嚎道:“我的腿啊。我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我还这么年轻,那么多名胜古迹没有去过,我大晋的大好河山我也没看够,此后却只能和轮椅为伴。少爷你何其残忍啊。” 魏子规想反问她哪个腿断了的人还能疼得说出这么多废话的,他蹲了下来。 珍珠抡起拳头本想打他的脸,却又不太忍心毁坏艺术品,便改要打他肚子。 魏子规却早有提防她会使些旁门左道,扼住她两手将她压在地上。珍珠尚不死心,屈膝要攻他胯下。 魏子规瞠目,压住她的腿:“这种阴毒招数你也使得出来。” 珍珠挣扎道:“你又没说只得光明正大的打,你是男的力气比我大,又懂武,本来就胜之不武,我稍稍使些计谋怎么了。” 魏子规瞪她,这是稍稍使计谋么,这是要他断子绝孙。 珍珠后悔前两天剪指甲了,指甲才是女人天生的打架利器,她威胁道:“你放开我,不然我真的去夫人那告状,夫人一定护着……”她嚷到一半,停了下来,神色紧张,“夫人来了,你快放开我。” 魏子规气道:“你以为我会上当么。”死性不改,他想着该怎么处罚她让她长教训。 “这是在干什么!” 南宫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魏子规回头,此时的姿势——尤其他还压着她的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实在是不雅,不雅得很。 珍珠眨眨眼,无辜道:“我提醒过你的。”是他自己不信。 费了一番唇舌,才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珍珠可怜的哀求:“夫人,我好惨,少爷不让我睡觉,还逼着我耍大刀?” 魏子规道:“那是剑,刀剑都不分么。” 南宫瑶温柔的帮珍珠擦了脸,瞧她都脏成什么样了。 南宫瑶对魏子规道:“她一个姑娘家,又不上阵杀敌,你让她练武做什么。她不愿意就不要勉强她了。” 第二十六章 本来就是你害的 魏子规瞟了珍珠一眼,他母亲开了口,他只得答应,魏子规恭顺的道:“是。” 珍珠高兴了:“夫人有事吩咐?” 南宫瑶道:“子意没答对题,我原想着去请一位女先生来教你们两书画陶冶性情也是好的。可昨日子规来找我说其实你十分想去听赵先生授课,可以让你扮做他的书童去张府,我想了想,此法也可行,过来给你量一下尺寸,裁两套衣裳。” 珍珠呆若木鸡,太卑鄙了,居然出阴招,珍珠求道:“我能不能留在府里和小姐一起学书画。” 南宫瑶笑道:“我知你们两感情好,可不过去半日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你既是这么想和赵先生学习,便不该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珍珠抬头挺胸,跳舞除了培养了她的气质,也让她的身段比同龄大多数姑娘更玲珑有致,该有料的地方还是很有料的。 珍珠道:“可是我装男的也不像啊。”又不是在演梁山伯和祝英台。 魏子规道:“我觉得挺像的,再说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书童。” 珍珠又想了个理由:“我说话就穿帮了。” 魏子规道:“那就不说话,当哑巴。你戏做得好,当哑巴这么容易得事难不倒你。” 魏子规指桑骂槐的把她的路给堵上。 珍珠道:“若是被发现,恐会伤了魏府和张府的和气。” 魏子规微微一笑:“这个也不需要你担心,我担着。” 珍珠未死心,她觉得还能再挣扎一下:“可是……” 才说了两个字,话被魏子规截了:“珍珠,可是你亲口对我说你特别想跟赵先生学习,哭着感慨你与赵先生无师徒缘分,我才和娘想办法的。办法已经想好了,你要是再这样推三推四的,那我就要怀疑你的动机,怀疑你是不是在戏弄我和娘了。” 珍珠看了南宫瑶一眼,一时间再想不出一个合适正当可以不去的理由,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珍珠换上书童的衣服,耳环摘了,用青色的丝带把头发束起。她收拾好文房四宝,伺候魏子规更衣,给他系上鞶带。 魏子规心情颇好,嘴角含笑,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就是幸灾乐祸,他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上,两者呈正比。珍珠报复的用力拉鞶带,魏子规腰上一紧,他张着手臂低头看她,皱眉:“你是要勒死我么。” 珍珠心想要是这样能死,他倒是死个给她看看。 一个大男人的腰居然才一尺八寸八,他也不觉得丢人。 珍珠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奴婢不是故意的,下次定会小心,绝不会勒断少爷的纤腰的。” 珍珠难受的皱了皱眉,吸了口气。 魏子规问:“怎么了。” 珍珠忍不住的抱怨:“还不是少爷你,非要我装成男的。”她低头看着身前的平坦,都成平原了,连带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担心道,“勒成这样,都不懂有没有影响。” 魏子规尴尬道:“你说话之前就不能先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么。” 珍珠道:“本来就是你害的,我又没说错。” 除非他现在说不用她去了,不然她就把账算他身上。 临走,珍珠把要带的东西又检查一边,以后一周六日她得以书童的身份陪着魏子规去张府,没油水的苦差。珍珠从包包里掏出零食吃,马车一路的晃,魏子规居然也看的下书,她还真是佩服。 魏子规左手捧着一卷书,右手毫不客气且精准的伸进了她的包里捻出了零食,手法之娴熟让她不由怀疑他之前是不是做过贼。 珍珠本想问他知不知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也的意思,可看见了他完美的侧颜,这可恶的看脸时代,有古至今皆是如此,偏她也是这红尘俗事中一庸俗之人,万念俱灰。 魏子规头也不抬的道:“以后多做一份。” 珍珠斩钉截铁道:“我拒绝。”坑了她一次又一次还想吃她做的东西。 魏子规侧头看她。 珍珠道:“少爷,我是为你好啊,你是去念书的。一门心思该都用在刻苦读书上才能做同龄人中的表率。这种甜食吃多了会让你分心。” 魏子规皮笑肉不笑道:“你这样为我设想,我真是该谢谢你了。” 珍珠道:“少爷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就好了。” 马车颠了一下,珍珠没坐稳,往前扑进魏子规怀里。她抬起眸子见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珍珠赶紧澄清:“这叫惯性,我不是故意的。”一会儿他以为她逮准机会就占他便宜。 魏子规耳根红了,斥道:“你还不赶紧坐好,赖到什么时候。” 珍珠嘀咕道:“亲戚来了么。”脾气那么大。 马车一路颠到了张府,珍珠提了装着笔墨纸砚的漆盒下了马车。 这张府门庭气派,晋城乃是天子脚下,官员府邸也皆是有规制的,简单的说就是官越大住房面积越大,装修用的油漆砖瓦什么的等级也更高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就比如哪怕是正三品的京兆尹都不能用琉璃瓦,那种瓦片只属某部分人专用,其他人用了,坐牢罚款。张府用得,全因张夫人身份尊贵,与当今皇帝是表兄妹,得圣宠,便许这出身一般的张司马的府邸破例了。 张府门前还停了其他马车,来张府上课的,珍珠事先打听过,除了魏子规,还有中书令于师任的公子于渐白、兴郡王府的郡主崔银镜以及楚天河,再加张府嫡子张逸,总共五人。 珍珠感慨这晋城最好的教育资源都集中在这群官宦子弟手中,那些十年寒窗家境贫苦的子弟科考之路相较真的坎坷崎岖得多,不容易。 张府的小厮领他们去了书斋。 魏子规选了个末排的位置,楚天河就坐魏子规前面,珍珠不想探究这人为何不做捕快跑来念书了,只是想到他之前见过自己,她就一直低着头,尽量不引起注意。 她弯腰退到最后站着,现在是书童,主子能坐到下课,她只能站到下课。 第二十七章 来者不拒 珍珠盯着院里的竹子发呆。直到那位赵老先生进来。 妈呀,这还真是当日在假山那追她和子意的老头,不过那日他应该没有看清她和子意的脸,加上现在她是男子打扮,不用担心。 赵先生开始传道受业解惑,让仆人给每个学生都发了一本书。 这位赵先生的第一课讲的是礼。 这课堂情况跟珍珠想象的差不多,夫子在台上讲,学生在台下听。念的都是晦涩的古文,要不是她在山上九年也算是读过不少书自觉肚里有些笔墨,那些古文进了耳会自动转换成她能听懂的白话文,这苍老低沉而雄厚有力的声音可就成了催眠利器了。 要知道她站的位置能晒到暖和的太阳,清风拂面极为舒服。 珍珠趁着那赵老先生讲课讲得忘我,偷偷摸了零食放嘴里提提神。 来张府进修的这几位少爷千金不同珍珠想的那种纨绔子弟只懂吃喝玩乐的形象,修养功底都是挺扎实的,赵先生讲课倒也不全然是照本宣科死记硬背,也会点点名让他们发表发表意见调动一下课堂氛围。 但凡赵先生点名的,倒也是能对答如流。 这半日就这么过去了。 她真是羡慕阿九,可以在马车里等。 珍珠把漆盒放上马车,于渐白的书童跑了过来,他是代于家的大公子来问魏子规腰间挂的环形玉佩是哪里买的,魏子规说了一间铺子的名字,书童道谢跑回去回复了。 珍珠道:“于公子喜欢这种饰物?” 阿九笑道:“你不知,公子穿戴过的衣饰,很快都会引得晋城中的富家子弟效仿。” 珍珠目不转睛的看着魏子规嫩得似豆腐的脸蛋,还有他那衣架子般的身段,美貌和气质真是挡都挡不住,还是那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就是名人效应么。 马车从甜水巷过金狮巷再穿春熙大街回府。 魏子规时不时的撩起马车帘子往外看,珍珠问:“怎么了?” 魏子规道:“楚天河的马车在跟着我们。” 珍珠不太在意,这权贵的府邸都挨得近:“或许他也是走这条路回府吧。” 魏子规问:“他是捕快却抛下职务,你不觉得奇怪么。” “不奇怪啊。” 或许想提升学历提高竞争力吧,楚天河的爹不是皇上发小么,那么牛的背景,当儿子的也不会真的一直只当个小小捕快吧。 从低层干起就说来好听的,为了避嫌,还不是逮着机会就提拔家属亲眷,官场也就那套。 拜入这赵先生门下,走科举仕途,也是一条捷径,有捷径干嘛不走。 珍珠撩起帘子发现到金狮巷了,她让阿九停车,然后对魏子规道:“少爷,我去吃碗豆腐花,逛一逛再回去。” 魏子规拉住她,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这跟茶馆不一样,大街上人多,不好动手,陌生人给的东西我不吃,人少的巷子我不去应该没事。”她也是有安全意识的。 魏子规想起好像每回和她出来,她都嚷着来金狮巷吃豆腐花:“这的豆腐花有那么好吃么,值得你冒着危险去。” 珍珠道:“摆摊的王婆帮过我忙,所以我只要有机会就会去光顾她的生意。”珍珠看了看他的手,“要不,少爷你要是不赶着回去,跟我一块去?” 魏子规不语。 “大不了我请你吃碗豆腐花。”珍珠把他拽下马车。 去吃了豆腐花后,珍珠带着魏子规去了字画铺,古玩铺,包子铺和胭脂铺,可也没见她买什么,都是看两眼就走。 魏子规觉得奇怪:“你到底想干什么?” 珍珠抱着手,其实告诉他也可以:“我想发展一下副业,找间地理位置不错人流量大的铺子,雇个人帮我卖点东西。少爷,你要投资么?投资的意思就是你提供一部分的银子,赚了钱大家按一定的比例分,投入越大回报越大。” 魏子规回她三个字:“没兴趣。” 珍珠热情的游说他入股,加大资金投入力度,才能加快她回本速度:“你都没听我的生意规划呢,稳赚不赔的呀,我保准你两个月就能把本金赚回来。” 魏子规道:“我不缺银子。” 珍珠心想好吧,她是穷人,只有穷人缺银子。 他们又逛了一会儿就回魏府了,回到魏府后怪事就发生了,一件两件三件四件……礼物挨着送上了门,都是已经付过银子的,收件人是珍珠。 珍珠十分诧异,把礼物都打开,是她在字画铺古玩铺多看了两眼的贵价货,还有各种颜色的胭脂,香喷喷新鲜出炉的大肉包也送了一笼来。 魏子规问送货的伙计是谁付的银子,几个人皆道不认识,有人来买,老板肯卖,欠货两清如此而已,做生意的谁会问买家身份背景。 魏子规唤来阿九,吩咐了几句,阿九点头离开了。魏子规看着珍珠那副贪心的嘴脸,满眼都是金银珠宝,炯炯有神,熠熠生辉:“来路不明的东西你都敢收?” 珍珠道:“不收难道扔了?这是文物是古董,保护它们是每一个大晋子民该尽的责任和义务。我暂且先保管着,若是是送错了,上门讨要我定都完璧归赵。再说若是送官,说不定都会被贪了去,还是放在我这安全些。” 魏子规敲了她额头:“这天上哪有掉馅饼的,无缘无故送你这么多贵重东西的,你仔细想想最近到底遇到了些什么人。” 珍珠道:“我一日十二个时辰,除了吃喝拉撒,都在伺候少爷您,哪有时间结交权贵。等等——”她想了想:“高先生算不算?可是不可能是他呀,我实在想不出他送这些东西的理由,应该是别人。” 魏子规把她袖子撩起,露出手臂上的胎记:“那日他看到你手上的胎记,神色不对。” 她该说他不拘小节,还是说他不把她当姑娘看:“少爷,男女授受不亲,你进我的房就跟进茅房一样随便就算了,你现在还直接撩我衣服。” 第三十章 卖香水 魏子规把她袖子放下。 珍珠笑道:“其实要知道谁送的,不难。我去那些待出售的大宅大院看一看,然后守着屋主,说不定那人就自动现身了。” 魏子规质疑她的动机:“是啊,说不定你还会多几张地契,你是想守株待兔还是想不劳而获。” 珍珠严肃道:“瞧少爷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 …… 珍珠端着刚出炉的佛手酥进了书房,魏子规正在复习今日赵先生教过的学问,珍珠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少爷,读了这么久的书你也累了,先用些点心吧。我知道少爷不喜太甜,就少放了糖,尝尝。” 魏子规早摸清楚她只有有求于他时,少爷那声称呼尾音是上扬的,无事求他且对他不满时,语气便似老者下坡一路的沉,势利得很:“放着吧,我还不……” “冷了就不好吃了。”珍珠抓起一块点心塞进他嘴里,魏子规被迫咬了一口,想骂她没规矩,可细腻而甜度适中的豆沙将他的话堵住了,可恨的将他的喜好拿捏得分毫不差,珍珠笑问:“好吃么?” 魏子规不回应。 他那变态的个性,通常不回就说明很合他胃口,珍珠笑道:“少爷,你知道么,今日正好是我来静苔院服侍你满三十七日,多有纪念价值的日子。” 魏子规翻了一页书:“纪念什么,纪念我还没被你气死,你还需要再接再厉么。” 珍珠笑道:“少爷你真是太幽默了。”她使劲的夸道,“少爷真是我见过最最勤奋的人了,比别人努力还要比别人刻苦。最难得是身上没有官宦子弟的娇纵之气,吃得了苦。这样一直低着头看书,容易得颈椎病的,我帮你按摩一下。” 不等魏子规开口,她就跑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起肩膀。 魏子规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劳你这样服侍,我这个黑心肠的少爷实在受宠若惊,受之有愧。”她的自觉和贴心都是有代价的,用她曾经说过的一个奇怪的词,叫有偿服务。 珍珠道:“所以我就说,少爷聪明绝顶。”等的就是他这句,珍珠从衣兜里拿出一瓶子,拔了塞,在他鼻前晃了晃:“闻闻,香吧。这是前一段时间我用院里还开着的梅花制的香水,只要在衣服上撒上几滴,香味持久,沁人心脾。我想在少爷的衣服上滴上几滴,若有人问起少爷衣上的香味哪里来的,少爷只管让他们找我就行了。” 魏子规一语道破她的目的:“你是要利用我做生意。”难怪他见她在捣鼓东西,“不行。你今日收了那么多礼还不知足。” 珍珠道:“少爷莫不是还在为白日你让我给你做点心我拒绝的事生气?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您想吃什么和我说,我都给您做。” 为了赚银子,她真是不择手段:“我又不是姑娘,身上撒这种有香味的水像什么话。” 珍珠道:“怎么不像话了,平日少爷不也点过檀香么,檀香梅香,不都是香么。檀香用得,梅香为什么不行。” 魏子规道:“金子和银子听着也差不多,你怎么不把银子当金子使。” 珍珠心想她也想把银子当金子使,可是货币供求关系不受她所控,市场决定的。她现在求不来市场,可是能求他。 她开始卖力的吹捧:“少爷,你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这梅花凌寒盛开,不畏风霜。这不正是君子高尚的品格么,最是衬你的气质了,你可以先试试嘛,用过真不喜欢后面不用就是了。”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真是我见过最能屈能伸的人了,哪怕是吵过架哪怕是翻了脸,只要有利可图立马能低声下气。真是做商人的材料。” 她听得出话中有挖苦的成分,不过无所谓,他都说她脸皮厚了:“少爷,你就试试嘛。” 魏子规面无表情:“你是不是忘了你得装哑巴。” 珍珠道:“我没忘,我是不能和他们说话,可我可以比手划脚,即便比划也沟通不了,还可以写字。少爷,少爷——” 魏子规向左侧过身去,珍珠绕到他左侧求,他向右侧过身,她又绕到他右侧,不胜其烦。 魏子规板起脸来:“不要以为每次靠着这么纠缠不休就能达到目的,这是静苔院,不是我娘的赋棠居。” 珍珠低头,眉毛垮成八字,一脸的沮丧,连映在墙上的影子都好像被感染了,要多丧气有多丧气:“奴婢知道了,是奴婢扰到少爷读书了,奴婢这就出去。” 她始终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这一次居然没顶嘴。 魏子规抚了一下额:“只许滴两滴。” 珍珠转身,一脸得逞的笑:“好嘞,谢谢少爷。” 得了他的承诺收拾了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二日珍珠来伺候魏子规更衣,魏子规果然闻见衣服上带了阵阵的梅香味,还好味道不是很浓烈。 放了课,她去茅房方便回书斋的路上,第一笔生意就飞来了,那位于公子似乎是魏子规的迷弟,遣了书童截了珍珠的路,问珍珠香水是哪里买的。 珍珠早有准备,拿出一小本,上面事先写了这瓶香水独一无二的工艺,强调工序的繁杂和材料的节令性,是用一瓶少一瓶弥足珍贵。 于渐白书童快快的看完,问:“意思是手中还有货吧,卖么?” 珍珠点头,比了个五,价格让那小书童自己体会,书童从荷包里拿出五十两银票塞进珍珠手里:“明日带一瓶来吧。” 珍珠笑了,所以说,和这些富家公子做买卖,利润暴增,因为他们不把钱当钱。 珍珠想着照这种赚钱的速度,她再把这些银子投资到其他生产制造业或者房地产,钱滚钱,很快她就会成为晋城的隐形富婆。 珍珠收好银票赶紧回去找魏子规,走到书斋门口却听到有人吵架,正确的说应该是崔银镜和于渐白在吵。 崔银镜的侍女捧着一张琴,而一旁张府的奴婢娇滴滴的哭着,于渐白实在看不过眼:“这琴不过是磕碰了一下又未损坏。论错,她和你的侍女双方都有错,你却将错都只归到她身上,硬是要去张夫人那讨公道,无非就是要张夫人发落了她。” 第三十一章 我亲戚来了 崔银镜道:“这张环佩是我花千金购得,是要赠给赵先生的。若不是她走路不小心一头撞来,琴怎么会摔了,影响了音色,自然要她负责。” 于渐白道:“弦又没断,如何影响音色了,你就是要找替罪羊,一张琴罢了,还能比人贵重么。” 珍珠抓了一把瓜子,仓鼠似的嗑了起来,这肚里有墨水的和市井里的白丁吵起架来差不多,就语句稍微文雅些,没吐脏字。 崔银镜拨了一下弦:“这琴本就是比人贵重,琴值千金,这丫鬟卖断了终身,也不知有没有八十两,你当这是人人都买得起,都弹得了的。” 于渐白恼了,她还真拿活人和死物比:“在场的谁买不起,谁不会弹了。这琴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贵重还不好说,谁晓得你会不会不识货,寻到个破东西当宝贝。” 崔银镜也恼了,这是说她没眼光:“人人都会弹?”她扫了一眼,指着珍珠,带了几分赌气成分道:“那你让他弹试试,若会,今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珍珠惊得瓜子壳都吞下肚了,她看了看魏子规。 魏子规只是笑了笑,没有其他表示了。 珍珠心想弹琴很容易,问题是要弹得好,还是弹得差。弹好了那是打兴郡王府的脸,得罪这位崔郡主,以后这位郡主要是记住她的长相隔三差五找茬怎么办?还是装不会弹,免得引火烧身。珍珠想摇头,只是看到张府被欺负的那个小丫鬟…… 不是人人都有她这般的运气,能遇上南宫瑶的。事情到了张夫人那,不是丢了饭碗就是挨罚。 谁让她们只是丫鬟呢,崔银镜有句话说得对,丫鬟不值钱,卖断终身都未必有八十两。她不是在贬低劳动者,只是现在这个环境就是这样。 崔银镜的侍女捧着琴走过来,一脸轻蔑的递给珍珠。珍珠接过琴,盘腿坐下,琴置于腿上,弹了首长相思。 珍珠不敢自夸她的琴技已到达余音绕梁,三日不知肉味的境界,但南宫瑶是名师,她自认不至于会给师父丢人就是了。 一曲终了,众人还回不过神来。 直到珍珠把琴还给崔银镜的侍女,于渐白得意道:“这魏府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我听闻崔小姐曾想和魏夫人学琴,只是魏夫人没收你。怕你的琴艺还不如这个小书童。” 崔银镜面色已跟墨汁差不多黑了。 珍珠想翻白眼,这姓于的大嘴巴,这是在给她招麻烦。 魏子规道:“我这书童不过是班门弄斧,在大家面前献丑了,她的琴艺怎么能和崔小姐比。皇后曾夸崔小姐金声玉韵,蕙心兰质。想来她也不是真的要和这小丫鬟为难,方才就当一场嬉戏,散了吧。” 魏子规三言两语就缓和了气氛,崔银镜道:“还是魏公子知礼仪。” 众人散去,珍珠拿了魏子规手里的漆盒,跟在他后面。她憋着一肚子火,出了张府,见无人便再忍不住:“明明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你却让他们把我推出去当靶子,最后才开口。少爷,就算我们两有矛盾,我好歹也是魏府出来的,大敌当前也该一致对外吧。” 魏子规平静的道:“帮了你还要被你嫌出手太晚,你不弹不就逃过去了么。谁让你自己强出头的。” 珍珠在他背后挤眉弄眼的模仿着他的神情,谁让你自己强出头的。当然,她没发出声音。她要是不出头,他肯定又说她给魏府丢脸,什么都是他说,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真是看到他拽成二五八万的背影恨不得踢他一脚。 珍珠这么想着,还真是一脚抽射,只是没球给她入门,鞋子却飞出去了。 魏子规伸手一抓,就跟后脑勺长了眼一样,一抓一个准。 魏子规转身。 珍珠吃惊的瞪着眼,捂着嘴道:“天啊,天啊!少爷,我的鞋子怎么会自己飞出去的,这一定是鬼魅作祟,灵异事件。” 魏子规看了眼手上的鞋子:“是挺灵异的,所以这只鞋子你还是别穿了,就这么走回去吧。” 珍珠单脚跳着上前,拉住他急道:“不行啊,少爷,你知道人为什么要穿鞋子么,是为了保护脚。你知道从这里到魏府有多远么,路上会有多少石头么,我要是伤了脚就没人伺候你了。” 魏子规道:“反正你也不想伺候不是么,正合你意了。” 珍珠琢磨着用什么办法让他还她鞋子,威逼、利诱、还是说她有脚气病,会传染?她才琢磨到一半就发生了一件突发事件,急需要处理,很紧急的。 珍珠道:“少爷,我不舒服。” 魏子规以为她又开始装了,装哭装穷装病装死,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都能装:“你当我是我娘,这么容易受你的骗么。” 珍珠开始觉得手脚发冷,头晕,肚子疼,这种症状太熟悉了,珍珠道:“我亲戚来了。” 魏子规见她嘴发白,冒冷汗,这反应可伪装不出来,他拉过她手把脉:“你不是孤儿么,哪里的亲戚。” 珍珠换了个说法:“我葵水来了。” …… 珍珠把被子垫在肚皮下,趴着睡舒服些。魏子规端进来一碗浓浓的姜汤:“喝了吧。” 光是闻到味道珍珠都觉得呛,她扭过头去,不想喝:“辣死了。” 魏子规问:“你是怕辣还是怕疼?” 珍珠想了想,不得已爬起来,咕噜咕噜的喝光,然后继续呈一滩烂泥状趴回床上:“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女子得吃这种苦,男子就不用。我身体一直好好的,肯定是最近跟着少爷晚睡早起乱了规律,身体抵抗力弱了,这次葵水来才这么难受。” 还真是只要能赖的都赖他头上,魏子规略微尴尬的反问:“你和我讨论这种事你觉得合适么?” 珍珠道:“有什么不合适,你不是大夫么。” 魏子规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说我是大夫了,懂医理的难道都是大夫?” 珍珠道:“懂医理的不一定是大夫,但是大夫一定懂医理。” 有人在外敲了五下门,三声长两声短,这是暗号,可珍珠不想动,便道:“少爷,你能不能帮我从墙角的箱子里拿两片东西给外边的人,收十文钱。” 第三十二章 月布 她还真是胆大包天,魏子规道:“你还在府里做生意,你是把魏府也当市集了么。” 珍珠有气无力的道:“你先帮了我再问得么,江湖救急。” 魏子规去打开角落的箱子,里面整齐的放着一条条布条,布条里填充了东西,他不知用途,按她说的取了两条布条。 出了门,见是府里负责洗衣的丫鬟,那丫鬟见了魏子规先是吃惊然后是不好意思,脸颊通红,快快的拿走他手里的布条塞了十分钱给他,羞涩的跑了。 魏子规回房,把十文钱给了珍珠:“那东西是做什么的?” 珍珠把钱塞到枕头下:“就是搭救和我一样每月都要经历一次劫难的姑娘们的。先在魏府小规模试用和售卖,反响还不错,我决定推广了。至于使用方法,少爷,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听。”她在布里塞的草木灰,吸附力还行,就是不够轻便。 魏子规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丫鬟见到他会是那种反应了,他声音低了几调:“你居然让我去拿那种东西。” 珍珠道:“什么叫那种东西,我给它取了个名,叫月布。这是便利千千万万女性一项伟大的发明,可惜没法量产。你刚才可是解救了一位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子,是做了好事。” 魏子规道:“你别告诉我你找铺子是卖这个。” 珍珠笑,还挺聪明的嘛:“不论什么时候女子的消费力都比男子高,这布料用一般的就行,草木灰也容易找,成品成本低,要是上市肯定一本万利。少爷,真的不考虑投资么?一本万利。” 魏子规赏了她招牌式白眼,她不仅擅长赚银子,而且擅长把他气得伤肝伤肺。 珍珠忽的问:“少爷,你对崔姑娘有那个意思么?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种意思。” 魏子规以为她是八卦的瘾又犯了:“关你什么事。” 珍珠道:“怎么不关了,事关我将来呢。” 魏子规闻言,竟毫不含蓄的露出二月拂面春风般和煦的笑脸来。 珍珠心想一个男人却笑出了万物复苏花枝乱颤的气息,妖孽啊,很是容易叫人心驰荡漾诱人犯罪,还好她定力足,心下微微荡了两层涟漪就收回了。 魏子规道:“我对她无意。” 珍珠庆幸道:“那就好,我今日算是得罪她了,少爷若是喜欢她,说不准她日后就是魏府半个主子,我还得想办法去拍她马屁。” 魏子规黑了脸:“你问我是否对她有意就是因为这个?” 珍珠道:“对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得想得长远些。” 魏子规瞪她,是恶狠狠的瞪。 珍珠嘀咕道:“情绪波动比我还大,你亲戚也来了吧。” 魏子规要走,再待下去他会被她气死。 珍珠拉住他,她还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要问清楚,她这算病假,带薪的吧,“少爷,你不会扣我工钱吧?” …… 珍珠因为“不方便”,得了几日假,不用跟着魏子规去张府。只是子意现在要跟女先生学画,没功夫陪她,她一个人待在静苔院也闷得很,干脆换了男装上街。她想,上次在茶馆对她动手的人不管是有意无意蓄意的都好,应该也认不出她了吧。 珍珠去买针线,在小摊前挑选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头,意外道:“高先生。” 高先生笑道:“我出趟门不容易,回回都遇见你,你我缘分匪浅啊,喝茶么?” 珍珠对茶馆有阴影,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要了,我也不喜欢喝茶。” 高先生道:“那要不去吃点东西,我请客。” 珍珠想了想:“好啊。” 珍珠挑了一卖发糕的路边小摊,老板端上发糕,她拿筷子先把发糕夹成六块,再夹起其中一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黑衣男从怀里掏出一物,珍珠眼尖,看到是根银针,高先生摇摇头,黑衣男又把银针放了回去。 她心想着这东西随身带着,要是摔跤,会不会扎到自己,珍珠问:“黑衣大叔和白衣大叔怎么称呼?” 白衣男眼角抽了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喜欢白色,衣服也大多是白的。高先生扇子指了一下黑衣男:“他姓陶。”又指了一下白衣男:“他姓楚。” 珍珠对他们笑了笑,人脉关系很重要,多认识几个朋友有益无害。 高先生问:“送你的礼物还喜欢么?” 珍珠讶异:“那些古董珠宝是您送的?” 高先生点点头,又问了一遍:“喜欢么?” 珍珠心想免费的,正常人应该都喜欢吧,她若答不喜欢,会不会包换?自动升级档次换更贵的给她? 她奇怪道:“您怎么知道我住哪?不会让人跟踪我吧,我们就见过两次,为什么送我那么名贵的东西?难道您的兴趣爱好是送人东西?” 高先生笑道:“我确实喜欢送人东西,不过得是像你这么讨喜的小丫头我才送。”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说,她肯定觉得那是个不正经的老头,一大把年纪仗着家里有钱,穿得人模狗样的出来骗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可她觉得高先生说这话时一点不猥琐,也没什么邪念。 这还是得看气质啊。 珍珠玩笑道:“看来高先生家中家财万贯,您还缺女儿么?” 高先生笑眯眯的道:“缺啊,你要当我女儿么?” 珍珠哈哈笑:“我开玩笑的。” “可我是认真的。” 珍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高先生夹起一块发糕咬了一小口,显然吃路边摊不太符合他富贵的身份和气质,他先前也没干过,只因为地点是她选的,他配合而已:“当我的女儿有很多的好处,不管你想要什么,都会实现。” 珍珠心想这是晋城新的送礼方式?送爹?她道:“您这个年纪,应该做爹了吧。” 高先生点头,慢慢的道:“我有孩子。只是遗憾的是都不是我夫人所出。她生前最想要一个像你这样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丫头。” 珍珠将他的话抽丝剥茧,晋城里富贵人家大多是三妻四妾,估计这位高先生也是。他的孩子都是妾侍所生,已故的正室没有孩子。 第三十三章 这样的心意多多益善 珍珠道:“我虽然是个孤儿,但您若是想挑个孩子过继到你妻子名下弥补遗憾,我这年纪似乎太大了点。” 高先生笑道:“这跟年纪没有关系,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很投缘。你不愿意么?做了我女儿以后就不用再伺候人,不用再在魏府为奴为婢。会有很多奴仆伺候你,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享之不尽。” 珍珠抓了抓头发:“听着您家应该很大,很漂亮,很豪华。可是您刚刚说您出家一趟不容易,显然您并完全不自由。没有自由的家那就是一只笼子,就算是用金子造的也还是笼子。” 高先生默然。 那位高先生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可那位楚大叔,表情就丰富了。先是对她说错话表现出了显而易见不满,后又不知什么原因脸上的不满被他抹得干干净净,对她只剩客客气气,跟上回在茶馆对她这陌生人的态度不一样,很不一样。 珍珠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其实不算说错。”高先生笑容略微复杂,珍珠品出一味咖啡的苦,一味柠檬汁的酸,她想这应该是位有故事且富有的大叔。楚大叔看了天色,附耳嘀咕了几句,高先生道:“我得回府了,顺道送送你。” 珍珠道:“这么快?”她发糕都没吃完。 楚大叔掏出银子,珍珠心想着富人使用的流通货币最小面额真的跟她这种贫民不一样,珍珠放下铜钱,还是她请客吧。 高先生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晋京府里有朋友。” 珍珠问出心中疑惑:“不会是府尹大人吧,他不知为何送了我一把玉如意。” 高先生挑眉:“哦,府尹还过你玉如意?” 楚大叔急忙插话道:“人贩子抓到了,是按姑娘说的法子抓到的,想来是府尹知道姑娘出谋划策,送的一点点心意表示感谢,姑娘只管心安理得的收下就好。” 珍珠想着,那可不仅仅是一点点小心意,而是极值钱的心意,只要来的途径正当,这样的心意多多益善。 高先生道:“我那朋友只是晋京府里一个师爷,上次茶馆的事我和他说过,应该是他和府尹说的。小丫头身在魏府,没听你家老爷公子聊起朝廷的事么?皇上想在肴州修一座忠武祠,户部却说国库缺银。朝中大臣因此分成两派吵个不停,府尹头疼,就把气撒到师爷身上,这不,这是让我去出谋划策。” 珍珠道:“魏大人忙于公务,三更半夜回,一大早就走了。别说我了,就是少爷也不是常常能见到他,更别说听他说朝廷政事。”她笑道,“国库是真拿不出银子还是预算不够?”怕他们听不懂预算这个词,她又解释,“预算就是建这个忠武祠预计要支出的银子。” 楚大叔道:“这有什么不一样么?”拿不出银子和预算不够不都是建不成么。 珍珠道:“当然不一样。如果一两都拿不出了,那就不用想了,等有银子了再说吧。如果是预算不够,那想办法降低成本,就是缩减一下预算,节约银子或许可以。” 楚大叔道:“要想建得牢固,砖瓦木料都得挑好的,好的必然贵,材料可不能偷工减料,你不会想说把那些砖瓦木料换成差的吧。” 她虽不在朝廷为官,但也不表示她就不懂:“朝廷的工程项目估计油水不少吧,不然哪能那么多人抢破头当皇商。价格经过这么多人,每人都要赚一点,一层剥一层当然贵得惊人。可建忠武祠也不一定就非要用皇商,可以搞暗标嘛。” 高先生喃道:“暗标?” 珍珠解释:“就是找几家有资质,有财力人力物力建忠武祠的商户,把他们聚集起来让他们各自写下建忠武祠所需的银两。” 高先生明了:“择出价最低的中选。” 珍珠打了个响指:“聪明。给皇家办事,哪怕不赚银子,也能打响商家名号树立口碑,甚至可以给点小甜头,说忠武祠建好后可以把商家的名号刻上,这种光宗耀祖的好事肯定很多人愿意干。” 楚大叔摇头,到底只是个小丫头,是有些小聪明,可设想不周全:“若有人弄虚作假,随意编几个假商号来选,或者威逼利诱不许其他人来,只他一家来那怎么办?” 珍珠叹气,怎么这么不会拐弯呢:“只有一家可以重新再选或者不选。也可在投标之前出榜,告知此次投标是秉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任何弄虚作假用以威逼利诱的行径影响投标的,一旦发现重罚,家产充公。这么明文警告了,若是有人明知故犯那不是更好,不是说国库没银子,罚款也是一项来源。” 楚大叔瞠目结舌,她这是提议搞暗标,还是借名目抄人家产。 珍珠继续道:“再说投标之前肯定要查验商户资格,身家背景,做生意老不老实,若是中标建材是否真能供应诸如此类的降低风险,总不能随便来个人说投标都许吧。至于这查资就是朝廷官员的事了,若连这都不会,那也别当官了,去种地吧。” 高先生忍俊不禁:“是啊,领着朝廷俸禄,让他们办事办好的却没几件,只会欺上瞒下,这样的官员或许真该让他们去腌萝卜。你说对不对,子印。” 一群人,也就珍珠和高先生笑得最高兴,保镖们是板着脸,楚大叔笑是笑了,可笑得不自然,脸上的肉不停的抽动,似乎害怕多点。 珍珠觉得这位高先生不仅有钱又大方,还很幽默风趣,这种才叫懂聊天。 高先生道:“你可又帮了我一个大忙,说要请你吃东西,反倒是让你请了客。要不,我们约十日后在岳秀庄见,到时我请你吃顿好的。” 珍珠想了想,空间太过封闭的地方有什么事不好跑路:“怕不太方便。” 高先生道:“可是怕有人对你不利?你不需要担心,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伤得了你分毫。” 珍珠道:“您这话说得好霸气,比我们家少爷还霸气。”能说得这么有气势也得看人吧。 高先生笑道:“所以想做我女儿了么?” 珍珠道:“这两者没关系吧。” 高先生送珍珠回了魏府,在府门外正好遇见放课回来的魏子规,他朝魏子规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珍珠进了府才离开。 魏子规对珍珠道:“你说你不舒服,我看你好得很,还能上街。” “去买了点东西,遇上高先生聊了一会儿。少爷,你知道么,那些礼物都是高先生送的。”他绝对猜不到。 魏子规眯起眼来,思考对方意图:“他送你那些做什么?” 珍珠道:“他想认我做女儿。” 这回答让他有些意外:“认你做女儿?” 珍珠冲魏子规眨了眨眼:“他说我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讨人喜欢,问我愿不愿意给他做女儿,做了他的女儿日日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可是我十分坚定的对他说少爷对我恩重如山,我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绝不会离开魏府的。” 魏子规道:“那还真是难得,许诺你用不完的金银珠宝你都肯留下,你早上没吃错东西吧。” 珍珠扁嘴:“少爷,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既是她想听,魏子规便帮她总结了:“贪财好色,厚颜长舌,小气记仇,不守信用。” 真是谢谢他这么客观的评价了:“您能说个褒义词么。” 魏子规回她:“让我想两日吧,或许能勉强想出一两个。” 第三十四章 哪个二百五说的 珍珠补了两针,她的新荷包完成,旧的可以光荣退休了。魏子规又是不敲门进了她的房,她也懒得说了,因为说根本没用,她在静苔院没人权。 魏子规拿起她的新荷包看,他不懂女红,看不出针线绣法那些门道,可荷包上的小狗绣得栩栩如生,一双眼儿活灵活现似下一刻就能从荷包里摇着尾巴出来,这样逼真传神的技艺他头一回见:“财大气粗了,用的荷包都不同了。” 珍珠心想那是,正宗苏绣,她指着荷包上的小狗笑道:“少爷,像你么?” 魏子规皱眉:“你骂我是狗。” 珍珠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不要总怀着恶意去揣测别人,这样大晋怎么能变成美好的人间呢。我是想说这只小狗跟你一样可爱。”她要拿回她的荷包,魏子规把荷包举高,珍珠稍稍提醒了一下那东西的所有权归属问题,“少爷,那是我的。” 魏子规道:“你不是说过会给我绣荷包么,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珍珠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魏子规道:“在你还没有显露你的本性的时候。” 珍珠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给他缝衣服,他随口一句她也随口应了,珍珠装失忆:“没有这回事,少爷想要荷包,我明天去买一个给你。这是姑娘家用的,你用这个衬托不出你出众的气质和品味。” 魏子规道:“我觉得挺合,蓝靛色我还挺喜欢。” 这只荷包花了珍珠很多心血,因为得伺候魏子规,只能可怜的每夜挑灯牺牲私人时间,每夜绣一点每夜绣一点,今日才完工。 珍珠道:“你这跟抢有什么不同。” 魏子规笑了,在她看来这笑像罂粟花一样美丽也一样邪恶。 魏子规道:“你要是这么认为的,那你就当抢好了。” 珍珠腹诽他居然还好意思说她厚颜,到底谁厚颜了。 魏子规问:“高先生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珍珠没了好脸色:“还说了朝廷想建忠武祠的事,我就说了我的一点小小的看法。” 魏子规的眉头又皱了:“朝廷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么。” 珍珠道:“聊聊天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触及那些敏感的政治话题,又不是要干预朝政。街上那些百姓茶余饭后也会聊,又不是只有我聊。”人家送她那么多东西,就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魏子规道:“我今日让人跟着高先生的马车,他的马车进了宫。” 宫里的人?珍珠猜:“不会是皇亲国戚吧,难怪看那气质就不像一般人。” 魏子规要被她气死,这就是她关注的点么:“他的身份不简单,你就没想过他接近你的目的?”珍珠忽的挨近他,她的脸在他眼前放大,魏子规不由的往后,“你干什么?” 珍珠分析道:“我的长相是不错,可他若是看上我,今日应该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妾侍,而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儿。出手那么阔绰的人也不会是看上我的那点私房钱吧。那既不是看上我的美色,又不是看上我的钱,没事。” “你还真是心大呀。”除此之外他不知该怎么说她了。 “不是心大,而是我对高先生有种莫名的……”怎么说呢,珍珠想了想,“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魏子规道:“你是对他的银子亲切吧。” 说话时一门艺术,可他这样糟蹋这门艺术,他们就聊不下去了。珍珠拿了桌上放凉的汤水,可以喝了,刚才太烫难以下口。 魏子规问:“这是什么?” 珍珠道:“宵夜。” 魏子规低头看荷包,使唤道:“给我也来一碗。” 珍珠侧头看他,他若是坚持,她是可以给他舀一碗:“少爷你确定?” 魏子规怀疑的看着她:“难道你下药了?” 那倒是没,珍珠去给魏子规倒了汤。 魏子规喝了一口,这汤放的食材足,炖得也够火候:“山药汤?” 珍珠见他喝得津津有味,他说对了一半了,她把汤名补充完整:“是山药雄蹄丰胸汤。” 魏子规闻言直接吐了她一脸,哗啦啦,像会播放音乐的洒水车经过花圃时喷水一样一样的。 她刚洗过脸,看来又要洗一次了。珍珠淡定的把脸上的汤水抹掉,淡定的看着他,淡定的道:“是我疏忽了,少爷,下次你想吐我口水时还望能提前告知一声,让我先备好把伞行么,至少让我挡一下脸。” 魏子规察觉到失态,他擦了嘴,气道:“你怎么能让我喝这种汤。” 珍珠吼道:“什么叫这种汤,我一没在里面下毒,二没在里面下药,三也没在里面下巴豆,怎么喝不得了。” 他懂医理的,反应能别这么大么,要是只喝一碗立马见效,就没人去垫硅胶了。 …… 珍珠想趁着得闲,做一下大扫除,她的被子也该拿出院子晒一晒了,今日天气好阳光足。 魏子规进屋唤她:“换衣服随我出府。” 珍珠不愿,她最讨厌这种已经拟订了所有计划,还非要把她喊回去上班的无良上司:“少爷,你不是放了我七日假的么,还有两日呢。” 魏子规道:“我放你假是因为你身子不舒服,可你自己溜出街,可见不需要休息了。” 珍珠心想谁说的,哪个二百五说的。 魏子规催促了声:“快点。”然后出门等她。 珍珠换了衣服跟着魏子规出门,他肯定又是去书铺,买一堆书然后叫她拿,她怎么这么命苦,跟了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主子。 他们走到安阳桥附近,突然冒出三个手拿棍子的男人将魏子规和珍珠围住。珍珠看这架势是要动手,按套路不是应该说一番他们得罪了谁谁谁,问他们是想断手还是断脚的开场白么。 可那三个男人居然冲上来就要打,也太节省台词了。 珍珠啊的大叫想跑,魏子规揪住她的领子:“闭嘴。” 她这嗓门比棍子还有杀伤力。 魏子规抓着珍珠的手出拳,这一拳直接就打歪了其中一个男人的鼻子。他轻轻踢了一下她的脚跟,珍珠抬腿飞踢,重击另一个男人的腹部。最后,魏子规抱着她避开挥过来的棍子,一个扫腿把第三个男的也解决了。 珍珠面色赤红,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许久说不出话来。 魏子规原以为她是吓到了,没想到她长长的吁了口气,总结了她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你大爷的,太刺激了。” 第三十五章 牢房还分星级的 桥头躲着个鬼鬼祟祟的人,一见魏子规身手如此了得,转身就跑了。 珍珠道:“这长得像芋头的男人好生眼熟。” 魏子规道:“那是张府三公子。” 珍珠拍手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上次岳秀庄是少爷坏了他的好事,才带了他那些爪牙来教训你。” 那三个打手爬起来,溜了。 珍珠拉住魏子规的袖子,“少爷,你能不能教我刚才那两招防身?” 魏子规看着她那张略微兴奋的脸:“我之前要教你,是你自己不肯学。” 不是那种卯时得起的那种,他就不能只挑某一章教么?珍珠道:“那种得吃苦,扎马步练气调息,花个十几年风吹日晒才能略有小成的就不要教我了。我只想学不用吃苦的那些,如果有那种手心对手心就能传功,直接继承几十年深厚内力的功夫,那就更好了。” 魏子规觉得她异想天开:“这世上哪有不吃苦就能练成的功夫。” 珍珠道:“怎么没有。” 武侠里就有,十个男主九个都是通过跳崖跳海跳瀑布遇到的武林高手给他传功的,就看作者给不给他开挂而已。 魏子规道:“敢情教你武功还要由你先挑剔一番,你好大的脸面。我听你往日的形容你师父应该也是世外高人,你当初怎么不问问他有没有这种不劳而获的功夫。” 珍珠耸耸肩:“你怎么知道我没问过。”挑剔怎么了,教和学也是双向的,当然要双方自愿,“我师父说世间那么大,不好说有没有这种功夫。不过有,那也肯定是轮不到我的,他先去学了。” 魏子规无言以对。 珍珠担心道:“少爷,那个张三公子这次没打到你,会不会继续搞小动作报复?” 魏子规道:“他要报复也是找我,你怕什么。” 她当然怕,珍珠道:“殃及池鱼懂么。”她跟着他进进出出,他要是中招,她估计也很难逃过。 魏子规笑道:“那你只能求老天爷保佑让你不要那么倒霉了。” 珍珠在心里祈祷,奈何老天爷每天聆听的祈祷估计太多了,她的还没轮到吧。 申时,晋京府来人了。 说是和魏子规、珍珠他们打架的那三个男人中其中一个死了,张府张三公子击鼓状告他们杀人。 珍珠吃惊道:“你们查清楚了么,我看他们跑的时候还腿脚利索,怎么突然就死了。何况当时他们带着武器,有谋杀意图的是他们,我们只是自卫,怎么能说我们杀人。” 晋京府的捕快也不听解释,一副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样子,出示了逮捕的手令后,把他们带走了。 走时魏子规倒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淡定,他交代阿九:“去通知我爹,我娘那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免得她担心。” 捕快把他们带到了晋京府的刑室。 珍珠看着烧红的烙铁,钉床,流星锤,各种刑具十分齐全。这不是应该先上公堂么,不公审就用私刑? 她害怕挽住魏子规的胳膊小声道:“少爷,不是说魏大人和楚大人有过节么。我们落到楚大人女婿手上,他们会不会假公济私刻意报复。你懂我的,要是屈打成招,我撑不过两回合就摁手印了。” 魏子规听着她那没出息话:“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珍珠哭丧着脸道:“这话题我们讨论过,你跑题了。”现在说的不是骨气,是他们会不会被动私刑,“那个楚大人会不会借题发挥,和那姓张的沆瀣一气,逼我们认罪,这样他在朝堂上就能打压魏大人了。” 魏子规吓唬她道:“不是不无可能。” 珍珠小声道:“所以了,我们逃狱吧。” “什么。”她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珍珠道:“我说逃狱,实不相瞒,我身上有特效迷魂药。” 魏子规叹气,他该说她天真么:“你是打算怎么逃,你不会以为迷晕了一个狱卒就跑得掉吧。” 珍珠道:“当然是迷晕了他,换上他的衣服。假意押你去提审,然后翻墙出去。如何,这个计划是不是天衣无缝。” 魏子规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你是不是整日想着如何赚银子,想疯了。” 珍珠压下火气,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少爷,即便不认可也不必恶语伤人吧。” 凶神恶煞的狱卒甲盯着细皮嫩肉的魏子规和珍珠,刚要询问他们犯何事,又来了另一个狱卒乙在甲耳边嘀咕了几句。 狱卒甲看魏子规和珍珠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面色都柔和许多,他客客气气的道:“二位请随我来。” 狱卒带他们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刑室,左拐右拐右拐左拐的到了一处,他把锁打开,弯腰请他们进去。 珍珠看着眼前干净整洁,阳光充足,闻着还有股高档檀香味的独立包间,想来是她孤陋寡闻了,牢房还分星级的? 就是只有张桌子,晚上得趴着睡了。 狱卒甲搓着手,亲切的笑道:“小的是晋京府的牢头,二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对小的说。不知二位饿了么?膳食也已备好,我即刻给二位端来。” 牢头请魏子规和珍珠进牢房,是用请而不是用推。 珍珠心想这牢头即便对待嫌疑犯都能充分给予尊重,这服务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啊,要是有优秀评比,她定给他投上一票。 牢头上了锁,走了。 珍珠道:“看来魏大人和楚大人的关系也没那么糟糕嘛。”为防隔墙有耳,她凑近魏子规小小声道,“是不是故意放出不合的风声?我懂的,皇上对结党营私这种很忌讳。” 魏子规把她的脸推开:“你想多了,哪怕我爹的手也伸不进这晋京府牢房来。”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珍珠道:“反正不扎手指脚趾就行。” 这牢房三十平左右,一眼望尽,狱卒去而复返,送了两人份的食物来。 不是干巴巴的馒头,有虾有鱼还有鸡,还有碟炒时蔬。 牢头道:“太过仓促,没得备什么好菜。二位先将就着吃,明早小的去岳秀庄,把那的厨子请来给二位做早点。” 第三十六章 能说些正常人说的话么 珍珠看着这三菜一汤,仓促得还挺丰盛,她平日吃的都没这么好,晋京府的牢房伙食不都是这档次吧。 牢头让他们慢慢享用,说半个时辰后再来收拾,顺便让他们想想夜宵想吃什么。 珍珠笑道:“没想到这晋京府的牢房不仅上档次还很人性化,还有点餐服务。” 牢头走了。 珍珠见魏子规举筷,压下他的手,拔下银簪要验毒。 珍珠小声道:“少爷,不是我说你,年轻,阅历少。入嘴的东西当然要谨慎,要是里面下了毒,我们被毒死了,他们就可以扣我们一顶畏罪自杀的帽子。” 魏子规反问:“你觉得他们要扣我们一顶畏罪自杀的帽子,需要安排这么一间牢房,备上山珍海味么?” 珍珠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嘛。要是什么都能算无遗策,就没有意外两个字了。很多人物往往就死于疏忽大意。” 珍珠把每道菜都验过,确定没问题才把银簪插回头发上:“好了,可以放心吃了。” 魏子规略微嫌弃,每道菜她都用发簪搅过:“你让我还怎么吃。” 珍珠道:“怎么吃不了。少爷,我用的是自制芳香型洗发水,不但滋润发根,还能有效防止头屑。你要不信,我吃给你看。” 珍珠每道菜都吃了一口,味道好极了。 珍珠催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魏子规夹了块鱼肉尝。 珍珠来了一段非常专业的点评:“这鱼做得不错,肯定是用温水洗鱼再搓干面粉去腥,腌制得也够入味,还加了辅料提鲜。” 魏子规道:“还可以吧。”只是他更喜欢她做的鱼。 珍珠嘀咕道:“真的做得不错了,满分十分的话,我可以给七分。”珍珠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而且依稀还尝出了蔷薇的味道,很有创新力。” 魏子规抓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你刚才说用的什么洗头水?” 珍珠边吃边道:“自制芳香型洗发水,蔷薇味……”她怔了一下,好像明白这香味来源了。 “……”魏子规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夹菜。 珍珠想了想,让他放心吃,大胆的吃,不是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么,反正吃不死:“没事,这说明我自制的洗发水香味持久,沁人心脾,等回去我送少爷一瓶,免费的。” 魏子规磨牙道:“不用了。” 夜里牢头来收拾,珍珠刚进晋京府大牢时的害怕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她只剩无聊。 她从包里拿出一物进行推销:“这可是我从一本叫《齐民要术》的奇书上看来的,用白芷、栝楼、木兰皮、猪脂等等一系列名贵的中药材经过多重复杂的工艺熬制成的面脂,抹了可以让人的面色红润有光泽,肌肤细腻有弹性。你要不要买一盒回去?” 牢头苦笑道:“小的是男的。” 珍珠道:“男的也可以用,或者给你夫人也行啊。你想想你夫人嫁给你陪着你吃苦受罪,又给你干家务又给你生娃带娃。你买过一份礼物送给她么,有对她说过一句谢谢么。我告诉你,媳妇娶来是要疼的……” 珍珠说了许久,顺利推销出一盒面脂。 魏子规道:“你这袋子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有。吃的有,涂脸上的也有。”他扯过她袋子要看。 珍珠赶紧把袋子抢回来,这是她的百宝袋,跟哆啦a梦的口袋是一个性质的,怎可给人随意碰。 魏子规不知是不是该说她对赚银子这件事很是专一,乐此不疲:“这种时候了你还不忘做生意。” 珍珠托着腮道:“无聊嘛,发展一下潜在客户。”不然还能干什么,室内仰卧起坐?“少爷,你说二十四个时辰后,他们能放我们出去么?若是一直找不到证据,我们不会就一直被关在这吧。” 魏子规倒是一点不担心:“那三人中有一人面色发黄,体形偏瘦,腹部微胀,应该是肝脏有问题。其他两个年轻体健,若无其他意外,未打到他们要害不至于才几个时辰就命丧黄泉了。” 珍珠道:“你意思是死的可能是身体有疾的那个人?” 魏子规道:“是被打死的,还是因病而死,只要仵作查看过就会知道了。” 珍珠诧异:“你这话怎么不早说。”说了或许就能免了这场牢狱之灾了。 魏子规道:“他们有人证可以证明我们有动手,你我嫌疑依旧最大,说与不说还是会被关进来,仵作也依旧是会验尸,这是规矩。” 珍珠心想能别跟她提什么流程规矩么,她真是服了他了。 魏子规道:“你放心,显然有人不愿你吃苦,才安排了这一切,不会让你在这待很久的。” 珍珠问:“为了我,谁啊?” 魏子规道:“我怎么知道,这该问你自己。” 她现在没心情想这些,珍珠像摊烂泥趴到桌上,百无聊赖。她才坐了不到一天的牢,却已经格外想念外面自由的空气了。 魏子规道:“我还以为你又会嚷嚷着说我连累你了。” 珍珠抬头看他,她不是是非不分的好么:“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这世间既有人作恶,也该有人站出来伸张正义。在岳秀庄,少爷只是做了自己觉得该做的事。” 魏子规笑了,这么懂事的话真不像是她说的。 珍珠后悔道:“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想过要去学开锁呢。” 魏子规道:“学这个做什么,你要做贼。” 所以说他眼光狭隘,学开锁一定要做贼啊,那那些开锁匠都没生意了。 珍珠道:“技多不压身,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技艺也是如此。我要是会开锁,哪还用担心二十四个时辰以后他们放不放人。” 魏子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这语气,好像开得了锁她就能出去一样:“这是晋京府,你当是你家无人看守么。” 珍珠道:“挖通道、乔装、易容,下毒出去的方法不止一个,可不管哪个第一步都得先开锁。”她想了想,“哎,这就是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趁现在没人先自学一下怎么开锁,凭我的聪明才智,或许能速成。” 说不准这是她隐藏技能,就等她解锁了。 魏子规太阳穴隐隐的疼,他道:“你能说些正常人说的话,做些正常人做的事么。” 第三十七章 女人的战场,男人靠边 珍珠不满他这把她当完傻子又当神经病的语气,她道:“通常说别人不正常那些才是真的不正常。” 魏子规想反问她正常的人能在坐牢时联想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去学开锁技艺么。 珍珠道:“少爷你试想一下如果我连晋京府的锁都能开,那还有哪里的锁头开不了呢。当然,我学这个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做那些不法的事情,我自己也是个安纪守法,打击犯罪的好公民,我就是想增加一项防身的技能。要是有坏人把我抓了……” 魏子规当机立断的打断:“得了,你去开锁吧。”他怕再和她说下去,连带他都不正常了。 珍珠给魏子规分配了艰巨的任务,“帮我把风。你耳力好,一旦听到声音立马报信。” 魏子规敷衍的道:“好。” 珍珠到牢门前,取下簪子,手伸到栅栏外摸到锁头,又摸到锁孔,撬锁,她看电视这个挺容易的,一根发卡五秒就开。 珍珠撬了许久,发现理论要有效的运用到实践上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她不气馁,练习能提高熟练度,反正她现在也没事干。 珍珠自言自语道:“这锁还挺难开,要是能送我一个,我把它拆了研究内部结构,可能会学得快点,少爷你说……” 珍珠抬头,看到一个穿官服的男人抱着一张毯子站在牢房外。 官服上的补子是云雁,这是四品的官服,身份不言而喻。楚大人的女婿晋京府府尹是叫朱焕庐吧。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珍珠回头瞪魏子规,太不靠谱了,连把风这等小事他都做不好,还怎么指望他成就大业。 珍珠把手收回,背到身后,尴尬的笑了起来:“我就是测试一下这个锁是不是耐撬。” 朱焕庐陪着她尬笑,撬锁等于意图越狱罪,这可是加一等,朱焕庐只当视而不见:“天冷,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魏子规沉思,能让堂堂晋京府府尹给她送毯子,她这个魏府丫鬟面子够大了。 …… 第二日,牢头还真请了岳秀庄的厨子来做早点,这顿可不便宜,珍珠心情还不错,一大早就有香浓美味的肉汤喝。 魏子规敲了敲桌面,看了看他碗里的紫苏。珍珠叹气,这是在考验她的自觉性么,这么大的人居然挑食,她抓起筷子帮他把紫苏一根根挑出来。 珍珠道:“可以了,少爷。” 魏子规嗯了声,开始悠闲的享用起早点。 “夫人,夫人,这里不能进啊。”牢头的声音由远而近,夹杂着惶恐不安。 珍珠转头看,见一穿着光鲜亮丽的年轻妇人,梳着现下晋城流行的螺髻,耳朵上一对金累丝牡丹耳坠,手腕上戴着一只碧绿透亮的翡翠镯子,腰间的荷包鼓得满满的,真是全身上下写满富贵二字。 妇人骂道:“让你开门耳朵聋了么。” 珍珠高兴道:“是能出去了么。” 牢头不敢得罪那妇人,只能磨磨蹭蹭的开了门。 妇人进了牢房里,先是讶异竟是关了两人,视线从平平无奇的珍珠身上扫过,停在了魏子规美丽精致的脸蛋上,“好啊,我说他大半夜不睡,抱着张毯子去哪,原来是在牢里藏了只狐狸精。” 能自由进出晋京府,作这般富贵打扮,想来是楚府大小姐,朱焕庐的夫人楚纤纤,魏子规道:“朱夫人,请注意言辞。” 楚纤纤诧异:“男的。” 珍珠哈哈笑:“我家少爷当然是男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光看脸的话,魏子规确实是很漂亮,可是一看这身高就露馅了,哪有这么彪悍的姑娘家。这都能认错,这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近视眼。 楚纤纤盯着珍珠:“难道是你这小贱人。” 一日之计在于晨,珍珠觉得她今日一整日的好心情都终结在早晨这一刻了,一大清早就被人骂,珍珠试图让对方冷静,毕竟冷静才能好好的沟通:“这位夫人,能先弄清楚再骂么。” 楚纤纤道:“别和我装模作样,我还以为是什么货色要让他金屋藏娇,这眼光真是越发不入流了。就这等容貌许给我家看门的都是高攀,我家大人和你逢场作戏你就以为能登堂入室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山鸡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魏子规皱眉,听到楚纤纤骂得越发难听,他刚要出声维护。 却没想到珍珠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去将魏子规挤开,就站到楚纤纤面前,手叉腰。 这是女人的战场,男人靠边。 珍珠带着微笑,文明的道:“这位夫人,你好歹穿得人模人样,那麻烦你也说一下人话。什么狐狸精,什么小贱人,你进来见人就骂,你是不是昨日吃了病牛肉得了疯牛病,是的话,麻烦你出门左拐去找大夫,这里是衙门治不好你。” 楚纤纤用她那根戴着红宝石戒指的食指指着珍珠鼻子骂:“哪里来的下贱丫头,竟然不懂一点规矩。这里是晋京府,连朱焕庐对我都要客客气气的,你居然骂我,你信不信我治你的罪。” 珍珠道:“大婶,你都会说这里是晋京府,何时到你在这撒泼摆威风。说我下贱,你上贱在哪。你要是管不住你相公,麻烦你找条绳子拴住他。自己到处乱吠像什么话呀,别人会以为晋京府里养了狗的。” 楚纤纤骂:“你这不知羞耻的小贱……” 珍珠打断道:“就你还说我丑呢,你是不是从不照镜子。不就脸上比我多几条能夹死苍蝇的鱼尾纹么,倚老卖老,当真以为自己天仙化人了。眼大无神鼻大吸尘,地包天还凸额,哪来天仙长得你这么低分辨率的,家里的镜子不清楚麻烦你就就别省钱换一面吧!” 魏子规瞠目,之前也和她吵过架,知道她嘴巴厉害,可跟现在这场面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楚纤纤嘴皮子才动一动就被珍珠堵上,基本再无还嘴机会。魏子规算是开眼界了,见识到了什么是连贯清晰还不带重样不带脏字的骂人方式,她都不用换气的么。 楚纤纤面色先是红,再转黑她扬起手要打人。 珍珠赶紧躲到魏子规身后抱住他的腰,寻求保护:“少爷,救我。” ? 第三十八章 牢不可破的壁垒 魏子规抓住楚纤纤的手腕,低沉着声音道:“朱夫人,不要让人觉得楚府毫无家教可言。” 朱焕庐听到妻子i牢房里大吵大闹,匆匆赶i阻止。 朱焕庐苦着脸劝道:“夫人,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楚纤纤跺脚:“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也不懂帮我。” 朱焕庐下意识的看了眼躲在魏子规身后的珍珠:“算我求你了,先回去吧。”在事态未继续恶化之前朱焕庐赶紧把楚纤纤拉走。 珍珠一见危险解除,便跑到栅栏处,故意激道:“有本事就拿几十两几百两银子砸我,没素质没涵养只会哔哔哔哔朝人喷口水,你当你是电报机啊。还晋京府尹夫人呢,只会捕风捉影,我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属三姑六婆那类的吧,我鄙视你!” 楚纤纤怒极,扯下荷包,抓了银子往珍珠那砸,砸完自己的,又扯了朱焕庐的荷包继续。 珍珠心里偷乐,等朱焕庐把楚纤纤架走,她把银子捡了个干净,然后提醒呆若木鸡的牢头记得关门。 珍珠点算了她的战利品,笑道:“收获颇丰啊。” 她为了银子还真是有万夫之勇,魏子规道:“你还真不怕朱夫人拿银子把你砸死。” 珍珠心想怕什么,她玩躲避球就从i没有输过,她边把银子收进包里边义正言辞道:“这是她意图伤人的罪证,我不是不追究的,只是暂时保留追究的权利。她要是还这么蛮不讲理的i招惹我,我就去告她意图伤害,损害我名誉,到时这个就是呈堂证物。” 魏子规接道:“然后再让府尹判她赔你个百八十两是么。” 珍珠原先可没这么想过,不过他这话给了她很好的启发。 魏子规道:“阿九说这方圆百里没人吵得过你,我现在是深信不疑了。” 珍珠摆摆手,表示过往那些丰功伟绩都已成过往了,不算什么:“已经保留实力了,只发挥了四成功力。” 魏子规道:“你不怕朱夫人日后找你麻烦。” 珍珠道:“你不说有人做好事不留名默默罩着我么,再说还有少爷你呢,我怕什么。” 魏子规道:“你还真是将狐假虎威发挥到了极致。” 好说好说,承让承让。珍珠凝着他道:“少爷,刚才你是要挺身而出帮我说话对吧。” 魏子规不语。 珍珠忽的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表情认真:“少爷,从这一刻起,你我的主仆之情已升华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这将会是一重牢不可破的壁垒。日后若是有人轻视谩骂陷害你,我必将拼尽所有捍卫你的生命与尊严。” 魏子规看她一本正经,要不是清楚她为人,他都要信了:“那你将刚才的银子分我一半。” 珍珠一把甩开他的手,痛心疾首道:“哇,这种感人肺腑的时刻少爷你怎么能和我提银子呢,看i万恶的金钱腐蚀了你原本圣洁的灵魂。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现在忍痛宣布我们的友谊破灭了。” 一提钱银原形毕露,魏子规讽刺道:“这牢不可破的壁垒存在得还真是长久,我还没数到三。” 珍珠道:“那也是你亲手将这段弥足珍贵的感情推进了深渊的,刽子手。” 魏子规心想她还做什么丫鬟,去唱戏好了,唱作俱佳。 …… 珍珠趴在桌上,像个麻木冰冷的机器人不停的重复着:“i人啊,i人啊。”她只想问问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可喊了半天也没人应,都集体旷工了么。 魏子规道:“既i之则安之,你不是说只要不扎手不扎脚就行么。这里有吃有喝不必你干活,我以为就你这不劳而获的性子会想长住。” 呸,谁会想长期吃牢饭的。珍珠想起电影里那些越狱的情节:“不知道瓷的勺子能不能挖地道。” 魏子规问:“挖地道做什么。” 珍珠茫然的盯着窗外:“你不明白的,不明白。”她坐直身子,“少爷,你想听曲子么?我会唱很多曲子,清平调、长相思、虞美人。” 现下无事可做,魏子规道:“那你随便唱一首吧。” 珍珠清了清嗓,唱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魏子规略感意外,还真会唱曲。 流行乐配上白居易的词,歌声婉转悠扬,珍珠唱完琵琶行,挑挑眉,得意道:“好听吧,夫人说我的歌声就像空谷黄莺一般的美妙。” 即便真的唱得很好,好感也被她这番俗气的自夸败光了,魏子规道:“你还真是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 珍珠朝他伸手。 魏子规道:“什么意思。” 珍珠抖了抖手,看不出么,是让他掏银子:“点歌不用钱啊,岂有白听的道理。” 魏子规道:“你现在连讹人的买卖都做了。” 珍珠道:“做生意要多元化嘛。”刚说完她就听到脚步声了,她跑到栅栏前,见牢头终于露面,道,“大哥,总算盼到你了。” 牢头诉苦道:“姑娘不知,鲸帮的人和高燕商人在集市斗殴,朱大人吩咐把他们全抓回i,晋京府人手不够,这不把我也给拉去了。” 珍珠道:“鲸帮?诶呀,管他虾帮蟹帮,大哥,你能不能帮问问,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 牢头道:“你们已经可以走了。”牢头找i钥匙开了锁。 魏子规和珍珠无罪释放了。 说是仵作验出那张府下人的真正死因,就跟魏子规说的一样,死于疾病,仵作已经写了报告,案子算了了。 朱焕庐还让牢头转交一份礼物给她,说是给楚纤纤赔罪的。珍珠看着那精美的包装,高兴的猜想着是黄金呢,还是翡翠。她满心欢喜的拆开包装,一打开,真是一份大大的惊喜啊。 她笑容冻结在脸上,因为收到的是一把锁。 走出晋京府大门,珍珠一眼就看到了魏府的马车,是南宫瑶i接他们了。 珍珠飞奔而去,她要抢关爱抢关心抢关注,珍珠可怜兮兮的喊:“夫人。” 第三十九章 罚跪 南宫瑶将珍珠拉到面前,仔细打量,帮她简单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温柔问道:“没对你们用刑吧。” 珍珠摇头。 魏子规静静看着珍珠矫揉造作装模作样,他这个亲儿倒是被冷落在一旁,魏子规道:“娘放心,她不管去到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生意都做到牢房去了。” 珍珠道:“哪有,少爷胡说的。” 南宫瑶笑了,看到魏子规也无事,心头压着的大石这才落下:“先回去吧,我让人备了柚子叶,回去清一清霉运。” 珍珠挽着南宫瑶的胳膊,喋喋不休:“还要跨火盆,太倒霉了,飞i横祸。” 回到魏府,老管家就等在门口,见到他们,先对南宫瑶行了礼,然后再转达魏研的话:“少爷,大人出门之前吩咐,等你回i需到祠堂跪着,一日不许进食,反省己过。” 珍珠嘀咕道:“自卫还得罚,真没道理。” 魏子规斜了珍珠一眼,对南宫瑶道:“娘,我去祠堂了。” 南宫瑶柔声道:“听到你出事,你爹很是担心,他向i不愿欠下人情,却为了你托了关系打听。此次罚你定是有他的用意,你心中不要有怨怪。” 魏子规恭敬道:“儿子明白。” 魏子规向南宫瑶拜了一拜,去祠堂罚跪了。 …… 珍珠偷偷摸摸的打开窗户,见魏子规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凝神静思,她小声唤:“少爷,少爷。” 她知道魏子规是听得见的,习武之人,耳力也比常人好,只不过他听到也当没听到。珍珠真想一棍子敲死他,她冒着被罚的巨大风险过i给他送饭,他也不知感恩。 珍珠先把食盒送进祠堂,再翻窗进去,把窗关好,然后蹑手蹑脚去到魏子规身边。 魏子规即便四下无人也跪得笔直,他睁开眼睛:“你进i干什么。” 珍珠抓紧时间打开食盒,拿出菜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就别问了。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快吃吧,吃完了我好毁尸灭迹,保证做得干干净净,没人知道的。” 魏子规道:“谁说没人知道……” 珍珠拜托道:“那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祖宗知的俗套台词你千万别说,说了证明你也俗了。”她把筷子递给魏子规,魏子规不接,“都是你喜欢的菜,你知道为了让这肉丸子有嚼劲,我花了多少工夫么,手都剁酸了。” 魏子规道:“你没听清话么,我爹让我在祠堂跪一日自省,不许进食。” 珍珠道:“我知道,我知道魏大人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他罚你一是因为他和张大人同朝为官,怕伤了同僚关系要做给张府看。二是怕你因此事得罪张府,虽说那个张三公子只是个废材庶子,但好歹也是张大人的儿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知道,可是你最近胃不太好,得按时吃饭。” 他在牢里好歹为她出过头,出i混得讲义气。 魏子规挺意外的:“你怎么知道。” 珍珠道:“我说过你以为夫人这么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懂得拍马屁,马屁拍得好么。”她观察力很强的好么,“受罚也是可以变通的嘛,做做样子就行了。” 魏子规讽刺道:“是啊,这府里谁比你更懂变通。” 珍珠趁他说话塞了一颗肉丸子进他嘴里,然后捂住他的嘴:“少爷,你要是当着魏府的祖先牌位们吐了,那可是大大的不敬。” 魏子规瞪她,咀嚼了几下咽下,珍珠又塞他一颗丸子。 珍珠见他吃得一脸的负罪感,开导道:“不是你自愿吃的,是我这个恶奴逼你吃的。你没有阳奉阴违不听魏大人的话,你坚决抵抗誓死不从,我武力胁迫罪大恶极。” 魏子规看着她道:“你不怕让我爹知道你给我送饭,他会罚你么。” 珍珠改喂他一口饭:“当然怕了,不怕我怎么会做贼似的翻窗。不过我这个人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人美心善。” 魏子规呛了一下:“你是想笑死我么。” 珍珠撇嘴:“若是被大人知道要罚我,我就装可怜去求夫人呗。夫人最疼我了,你知道一个人要想让自己处于不败的境地要如何做么?”魏子规不答,她就自己答,“就是认准食物链的最顶层,然后去使劲抱他大腿。你懂什么意思么?” 魏子规心想大概吧:“就是拍马屁。” 珍珠摇头,他还是不明白:“比拍马屁技术含量高多了。少爷,如果你只把抱大腿当做简单的拍马屁,我敢断言,你一辈子都到不了我的境界。” 魏子规也并不想到达她这种境界,他好奇的问:“你师父有没有说过你很烦。” 他一张口她就塞一口饭。 珍珠道:“他才不敢呢,我要生气了就不给他做饭吃。民以食为天,吃属于生理需求,是最基本的需求,然后才到安全、归属与爱、尊重、求知、审美和自我实现。如果一个人连吃这种最基本的需求都没解决好,那其他事也不用指望能干得好了。” 魏子规想着她虽话多,但也常有些新颖独到,闻所未闻的观点:“这些你从哪听i的,你师父说的?” 珍珠道:“这是马斯洛的需求七层次。” 魏子规道:“马洛斯?” 珍珠见他沉思,估计在想是哪位姓马的名家著书立说。她道:“你不认识他的。” 魏子规问:“你把锁拆了?” 珍珠道:“拆了呀,我是个很有钻研精神的人,既是决定要攻克这项研究,那肯定说一不二。我就快琢磨出开锁的诀窍了,到时多练习就好。” 练习,她是打算在哪练习?“你要把魏府的锁都开了是么。” 珍珠道:“我可以买锁练嘛。” 祠堂外边响起了一声口哨声。 珍珠又强塞他两口菜,赶紧收拾。 魏子规瞪她道:“你想噎死我啊。” 珍珠紧张的抓过袖子胡乱的擦他的嘴,偷吃得记得擦,一看他就没经验:“有人i了我得溜了。” 魏子规道:“外面的是阿九?” 珍珠点头:“他看风比你有水平多了。” 第四十章 这厮竟卑鄙至此 那是他不想看,魏子规欲言,可珍珠没时间听了,她提着食盒又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翻窗出去。 魏子规好笑,越看她越像做贼。 …… 魏府和张府闹出这么一桩事,珍珠才心存幻想着她是不是不用再去张府听赵先生讲那些沉闷的课了。只是她近i有些流年不利,似乎越想什么,什么越是不i。 张司马夫妇备了礼带着张三公子i魏府请罪,珍珠身为魏府静苔院一个低等丫鬟,没那身份挤去前厅凑热闹,她也不想去看这个热闹。 这种场合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无非就是双方家长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自家孩子哪里哪里不对,怎么怎么不懂事,望包涵望理解望友谊长存之类的。 反正事情当是翻篇了。 珍珠又演起了小书童的角色跟着魏子规去听课。 刚到书斋,张逸便过i想问珍珠要那日弹的曲谱。崔银镜刁难张府丫头那时,张逸去请教赵同问题留在斋里,不知情况。这起因发展转折结果他都是从别人那听说的。 珍珠判断张逸或许是个音乐发烧友,她迅速的从布袋里拿住纸笔。魏子规知道她估计想暗示张逸用银子买,魏子规道:“谱子我记得,今夜我回去写了,明日再带i。” 珍珠斜眼,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之间又添了笔越不过的血海深仇。 张逸回到位置上,崔银镜的侍女提着一小篮子过i,欠了欠身:“魏公子,这是府中新聘的江南名厨做的黄金糕,小姐命奴婢送i,多谢魏公子上回为我家小姐解围。” 男女席之间用屏风隔着,珍珠看不到崔银镜的表情,但想i应该是羞答答的吧。脸长得好待遇就是不同,他上次也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倒成英雄救美了。 魏子规道:“我早上用过膳了,点心还是给别人吧,免得浪费了。” 那侍女拿着篮子回去了,珍珠想着何必呢,让人家当众下不了台,尤其崔银镜如此心高气傲,女子的报复心很可怕的。 只是,珍珠没想到这报复i得这么快。 放课后,张夫人让人送了些点心和雄黄酒i。 原本只是吃完了走,可崔银镜却说玩个游戏,赢的人才可以享用点心,输的人只能喝酒。于渐白玩心重,问:“怎么玩法?” 崔银镜道:“规则也简单,赵先生不是留过一道课业,信何解。谁答得最好谁就算赢。” 于渐白摇头:“我们之中子规学问最好,你这不是坑我喝酒么。” 崔银镜道:“身边随侍的下人想i都是识文断字的,这些日子又是跟着一块听学受了熏陶,学识也该是有长进,要不让他们i答,输的那个主子代受罚。” 张逸看着屏风上那道倩影:“魏兄的书童不会说话,你这不是刁难么。” 崔银镜道:“那便改成写的就好,如何?” 张逸和于渐白回头看魏子规,魏子规出了名的酒量浅,他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府外从不饮酒。 珍珠心想着这是要坑魏子规喝酒呢,谁知他酒醉了出什么洋相,要是跳到桌上引吭高歌,或者像猴子搔首挠腮可就丢人现眼了。若是魏子规答应参与,她要不要也坑他报仇雪恨。 魏子规笑道:“我若是不玩便是扫兴了。”他朝珍珠勾勾手指,珍珠低头,听到他小声道:“你若是输了,以后就丑时起i给我做早膳。” 珍珠在心中对他竖了中指,这厮竟卑鄙至此,拿她的软肋i要挟。 崔银镜笑道:“既是魏公子都答应玩了,楚公子应该也不会那么不合群吧。那就开始了,以一炷香为限,写不完也算输。” 珍珠叹气,赵先生讲课时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魂游太虚,叫她怎么下笔,上课不听果然是吃亏的。 而崔银镜敢这么提议,表示她很有信心,要不就是她的侍女学问很好,要不就是她们两通过气,她教过她的侍女该怎么答。 珍珠想啊想,想起了《资治通鉴》中的议商鞅的那段,这里也不知是不是她从前听过的所谓平行时空,反正历史跟她所学所知的上下五千年历史都不重合,自然也没有《资治通鉴》。 她可以把原文提到的齐桓公晋文公等名人改一下,改成这边熟知的名人典故,应该能用。 珍珠研磨,提笔,很快举手示意写完。 于渐白诧异:“这么快。”他瞄了一眼自家书童,才写了三行字。 于渐白走到珍珠身边低头看,先是不由的夸了一番珍珠的字:“魏兄,你这书童的字颇有大家遗风。” 魏子规很是谦虚的代她道:“还行吧。” 于渐白念道:“夫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邻,善为国者不欺其民,善为家者不欺其亲……” 于渐白念完,震惊的盯着珍珠良久,这样的文笔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想象出自一个小书童, 他五岁习文,再读个三年五载怕都写不出i,于渐白对自家书童道:“珠玉在侧,你就不用写了,免得自惭形秽。我认输。” 张逸和楚天河也让书童停了笔。 于渐白道:“崔府的侍女不会和子规的书童一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 屏风后传i高傲不甘,却又不得不服的声音:“我认输。” 游戏是崔银镜提议玩的,她不能让人说兴郡王府的人输不起。 于渐白问珍珠:“你叫什么名字?” 魏子规代答:“他叫箴铢,箴言的箴,锱铢必较的铢。” 珍珠心想能不能换两个笔画少点的同音字。 张逸愿赌服输让书童将酒水分了,点心端给魏子规,魏子规把碟子挪到珍珠面前:“你也算有功劳,尝一块吧。” 珍珠也好奇张府的点心什么味的,会不会用金箔金粉做馅。珍珠捻起一块咬了一口,发现是芝麻馅,立刻吐了出i。 今日就没一件事是顺的,这么多能做馅的,偏偏挑了芝麻,她对芝麻过敏。 倒霉。 珍珠一只手提文具箱,一只手挠个不停,看得魏子规都觉得痒了:“你能不能别挠了。” 珍珠心想她有什么办法,她明明把点心吐出i了,可还是觉得痒。 珍珠想抓脸,魏子规拉住她的手制止道:“你是想破相么,忍着,回去给你开些止痒的药。” 第四十一章 情商太低 出了张府,楚天河追上他二人拦下他们的路。 魏子规问:“楚公子有事?” 楚天河没理会他,而是看着珍珠道:“明日休息,你得空么?” 干嘛问她这个,珍珠指了指自己的嘴,装哑。 楚天河道:“我记得在魏府见到姑娘时,姑娘口若悬河。”楚天河见于渐白和崔银镜也走出i,不适合再谈,便霸道的道,“我明日i接你。”说完就走。 珍珠上了马车,自言自语道:“他不会发现了我内外兼修,才华与美貌并存,喜欢上我了吧。” 魏子规脚一滑,差点没摔。 他上了马车把帘子放下,面上从容淡然,可话语中句句带刺:“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方才的文章不是你写的吧?才华与美貌,你倒也好意思说。楚家是什么身份,楚大人眼里可容不下沙子,你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丫鬟。我要是你我就不去了,且日后还会和楚公子保持距离。” 听到魏子规将她贬得这么一文不值,珍珠忽的衍生出一种特别强烈的,他让她去东,她就偏去西的冲动。 珍珠道:“我能讨夫人欢心,自然也有办法讨楚大人欢心。少爷这是提醒我了,我无父无母,终身大事也只能自己给自己筹谋。我也该寻个意中人了,楚公子仪表堂堂,不错的,我这就回去找子意借衣服首饰。好好打扮打扮。” 魏子规道:“你不怕又有人给你放暗箭了。” 珍珠想起那日高先生说的话,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担心:“我想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怕也没用。” 魏子规声音沉了几分:“你是魏府的丫鬟,你走了,活谁干?” 珍珠道:“说得魏府的丫鬟就我一个一样。少爷若是想要丫鬟伺候的,我回去和夫人说让她先调一个丫鬟过i。您放心,府里的丫鬟都觉得伺候您是优差,哪怕要倒贴银子,她们争破头都是要过i的。” “你自己的活凭什么让别人帮你做,同样是丫鬟凭什么让别人做完手上的活还要帮你做你那份,你还说我黑心肠,我们魏府每月给你工钱不是让你i做魏家小姐的。” 珍珠平静的道:“少爷若是觉得我让别的丫鬟过i干我那份活有违公平的,那我按时辰给她算加班费,那你就没有意见了吧。” 魏子规冷笑:“有了银子说话都大气了。有事相求时低声下气,现在不需要我了就立马换了张嘴脸。” 一直叨叨叨,珍珠烦了:“我都想好了皆大欢喜的法子了,少爷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该不会喜欢我,听到我要和别的男子出去,就在这发脾气。” 魏子规看向他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珍珠道:“你既是不喜欢我,那就不要做出这种叫人误解的行径,我倒是没什么,不会自作多情,可指不定其他人会不会以为你在争风吃醋。少爷,你照照镜子瞧瞧你那扭曲的脸,不是我说你,你应该笑着爽快利落的答应我出去,且还要叮嘱我玩得尽兴,通宵不归也没有关系,这才是不喜欢我该有的表现。” 魏子规黑着脸不说话了。 珍珠笑,好了,清静了。智商高又怎么样,情商太低。 嗯,脖子好痒,再挠两下。 …… 珍珠给魏子规准备好了午膳,她把阿九叫进厨房,一一交代好:“我做了四菜一汤,午时你再端进去给少爷。他若是吃了还有胃口,灶上蒸着点心。茶我也沏好了,你直接端进去就行了。少爷若是要练字你就把砚台端过去帮他研磨,若嫌你研的墨色不均,就不必理会他了,让他自己弄吧。” 阿九苦笑,想着这府里敢给魏子规脸色看的下人也就珍珠一个,他可不敢:“你什么时候回i?” 珍珠摇头:“不知道。”那得看楚天河要和她说什么,说多久,“我走了。” 阿九有种预感,他今日不太好过,他追出小厨房的门口:“珍珠,你回i早些,回i早些啊。” 府门外,楚天河已经在等她了,她下了台阶走到他跟前:“我们要去哪?” 楚天河一身便装,不苟言笑,他将她上下打量,她穿的还是男装:“你不怕我对你有企图?” 珍珠道:“最近我身边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不停的有权贵要送我礼物。还有你的马车下课后总是跟着魏府的马车。原先我想着是不是因为魏府和楚府府邸挨得近,我们同一路,可昨日你突然约我,我就想你的马车其实跟的是不是我?” 还挺聪明的,楚天河问:“珍珠姑娘有想去的地方么?” 珍珠道:“有啊,我想去戏楼。” 她的稿子都是托阿九帮拿去的。 可她其实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位江楼主,听闻这位楼主可是风华绝代的妙人。虽说是叔字辈了,但是帅有时跟年纪没关系。只是戏楼鱼龙混杂,她这种小丫头不好去,所以她今日特意穿成这样,有楚天河这捕快跟着,三教九流都得给他些面子吧。 楚天河略微意外,可没有拒绝:“走吧。” 珍珠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约我?” 楚天河办惯案,讲时间讲效率,走路也快,后面见她跟不上,就放慢了脚步:“跟着你们的马车是授命保护你们的安全,至于什么原因我父亲没有告诉我,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听说你是孤儿,你对自己的身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珍珠想着他这是约她出i探口风的么?问题她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楚大人位高权重我见都没见过。还是说你们家原i还有位小姐不小心走丢了,被仇家抱走了,或者出生时被抱错了之类的?” 不会是那楚大人是她这一世的爹,才会有这么多达官贵人i巴结她,还想认她做干女儿拉拢关系吧。前一世,家庭伦理题材的电视剧她看得好像有些多了,这种带悬疑的家庭伦理剧情她粘手就i好几段。 楚天河盯着她的脸,似乎在辨认他们两人之间的长相是否有相似之处:“上有长姐和一位兄长,没有妹妹。” 珍珠道:“有没有妹妹,你说了不算,楚夫人说了也不算,你得回去问楚大人……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要破坏你们家庭和谐。只是大胆推理小心求证嘛,我也想知道楚大人对我这般照顾的原因,不过我绝无非分之想。”珍珠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楚天河回头。 珍珠紧张的问:“怎么了?”不会有人埋伏吧。 楚天河道:“魏子规。”倒是没想到魏子规也开始干这种鼠迹狐踪鬼祟之事。 第四十二章 麒麟子 “少爷?”珍珠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发现魏子规的身影,“你是不是看错了?” 楚天河道:“这么容易被你发现就不是魏府麒麟子了。若不是受过训,我估计也难以察觉。” 珍珠没想到魏子规还有这等响亮的名号,她是不是也该给自己想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号,最好能压过他的风头的,比如东方不败,独孤求败之类的。 珍珠去了戏楼,她想见的江楼主却正好不在,珍珠问起江楼主回i的时间。戏楼的台柱演白蛇的花旦木白鱼扶了扶发上的牡丹金簪,摇头道不知。珍珠叹气,她还想谈谈新的合作方式。 离开戏楼,珍珠对楚天河道:“我自己回去得了。” 楚天河觉得既是他带珍珠出i的,也该负责把她安全送回:“我送你。” 珍珠摆摆手,让他放心:“我有一个朋友他和我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会保证我没事。再说楚公子不是说我家少爷跟着么。” 楚天河坚持送她。 珍珠道:“就这样吧,楚公子要是从楚大人那打听出什么,记得告诉我一声。”她说完拎着包就跑了。 楚天河背着手看着她背影,初见她印象最深的是她的伶牙俐齿,这一次见她觉得她很奇怪,怪丫头。 这怪丫头不会真是他妹妹吧。 珍珠穿进了小巷,魏子规一路跟着她,进了巷子却发现前路一堵墙挡着,人却不见了。她突然在他身后冒出i想吓他一跳,魏子规条件反射转身一个擒拿手掐住她脖子将她摁到了墙上。 珍珠还带着婴儿肥的圆脸贴着冰冷的墙面,哀嚎:“我的手。” 魏子规急忙松了手,厉声斥道:“你怎么总干些蠢事,若不是我只用了三分力道,你胳膊已经断了。” 珍珠哭丧着脸道:“楚公子说你跟踪我们,我就想和少爷开个玩笑,鬼知道你出手这么狠。” 魏子规拉过她的右手帮她揉捏了两下,她手没那么疼了,他道:“我出i买点东西,谁跟踪你了。” 珍珠道:“少爷是买什么?从魏府到戏楼又到小巷,居然跟我这么顺路。” 魏子规转移话题:“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i的地方么。” 珍珠就是知道他肯定会念叨,才不想和他说,而是让楚天河带她i:“现在晋城最火的这出戏,唱本是我卖给江楼主的,我得约他详谈下一步合作细节。” 魏子规算是明白为什么阿九休息时经常往戏楼跑了,他以为他是和慧姨一般喜欢上看戏,并没有过多的干预,也没问得太仔细:“这生意你都能做,还有什么生意门路是你没有染指的。” 珍珠道:“少爷,不是每一个家庭都如魏家一般,夫妻和睦母慈子孝兄妹之间相亲相爱。那些名门富户里大都是三妻四妾,妻妾争姐妹争连丫鬟为了上位都在争,她们把有限的光阴浪费在那没有意义的宅斗中,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魏子规不应,反正他接不接话她都会有下文。 珍珠道:“那是因为这里的娱乐太少了,精神匮乏,文化单调,除了抢丈夫的爱抢父亲的爱抢主人的爱,除了抢抢抢,她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干。我现在是在丰富他们的精神文明世界。” 魏子规看着她:“所以呢?” 问到点上了:“所以要改变她们,得从精神文化建设层面去着手。”她从布袋里摸出一本书,江楼主不在,她就没留在戏楼里,她觉得这一本还是当面交的好,“旷世名作,你要先睹为快么?” 魏子规想翻开,可是想到她之前偷看春宫,又把手缩了回i:“该不会是那种书吧。” “不是,有我也先自己看对吧。”不怕他再撕么。 魏子规翻了两页,辞藻华丽,引人入胜:“这也不是你写的吧。”书合上,封面写着吴承恩,也还算她老实吧,没厚颜无耻的署自己的名。 珍珠轻轻拍了拍封面:“我师父的大作。” 总听她说她师父她师父的,魏子规问:“你到底有几个师父?” 珍珠道:“我有一百零八位师父,都是各行各业之精英。高人嘛,都不爱显山露水,他们视功名利禄如粪土钱财虚名如浮,所以都叮嘱我在外不要提他们的名字。可是我实在不忍心这样的旷世作品就这样掩埋于……” 少i吧,魏子规不耐烦道:“说实话。” 珍珠简洁明了的道:“这书分上中下三册,这是第一册,我打算和江楼主谈谈排成戏后按销售额i抽成。” 魏子规把书给回她,贪钱就贪钱吧,还说得那般有德行操守:“以后不许一个人i戏楼。” 她也没一个人i过:“我要回魏府了,少爷还要去买东西么?” “回府吧。”魏子规耳根泛红,大步向前。珍珠看得出他面上装得自然,心里估计尴尬得很。 珍珠追上他,正考虑着要不要恶劣的当着他的面咧开嘴大声的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取笑他一番时,眼睛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立在大街上的告示栏。珍珠大声道:“少爷——” 魏子规停住脚,转身往回走,一副嫌她事多的口吻:“又怎么了?” 珍珠指着左下角盖了官印的皇榜道:“我的意见通过了。” 这应该算是大晋第一份官方招标公文吧。 …… 魏府的正门被围得水泄不通,珍珠看着台阶上那一群书生打扮的人巴头探脑的,她喃道:“什么情况。”人群中不知是哪一个认出了她,大叫了一声:“在那!” 众人的视线一致的朝珍珠看了过i,群情汹涌,她这才反应这些人应该冲着她i的,魏子规见她傻愣着,拉起她绕到后巷,最后是狼狈的翻墙进的府。 珍珠起气喘吁吁:“那些人追我做什么,我可没作奸犯科。” 阿九从小厨房里出i,他刚偷吃点心忘记擦嘴了:“少爷,你们可回i了。” 魏子规问:“门外是怎么回事?” 阿九道:“少爷你走后,那群书生就堵在我们府外了,好像是珍珠在张府写的文章一夜间在晋城传开了,他们都是i找珍珠的。” 第四十三章 人怕出名猪怕肥 珍珠道:“真是人怕出名猪怕肥。”外面那些是i追星还是i找她文斗的? 阿九道:“赵先生也i了,也是i找珍珠的,在大厅,等了半个时辰了。” 珍珠看着魏子规,祈求道:“我能不能不去,就当我还没回i,好不好。” 魏子规对她微微一笑,尽管她这么苦苦的哀求,这个冷血残酷毫无人性的魏家大少爷还是硬把她拖去了大厅。 子意躲在珠帘后偷看,见到赵先生严肃的模样就庆幸当初不答题是对的。 南宫瑶招呼着赵同,魏子规进厅行了礼,珍珠欠了欠身,尬笑。之前赵同的关注点一直在魏子规张逸这些学生身上,并没有特别去注意伴读的书童,这是他头一回正眼看珍珠。 赵同拿起茶几上的稿纸:“这是你写的?” 珍珠伸长的脖子瞄了一眼,点头。 赵同问:“可有参加过乡贡?” 珍珠摇头。 赵同又问:“你授业恩师是谁?” 珍珠低头,除非她以后不用跟着魏子规去张府了,否则她并不想引起注意,因为这意味着她以后上课再不能开小差和偷吃零食了。 赵同以为她因自身残疾口不能言而自卑,想起自己刚看到这篇锦绣文章字字珠玑,心情久久是不能平复。 又听闻文章出自魏府的小书童之手,花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挥而就,这般才思敏捷,只怕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英才。他便再坐不住,唐突的登了门。 赵同惜才道:“这样的才学只是做个书童可惜了,应该入仕为朝廷效力。仅凭你写的这篇文章,老夫便能看出你心中有远大抱负,你虽未参加过乡贡,但你若愿意,老夫愿为你举荐,破格让你越过乡贡参加今年的科考。” 珍珠心想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算欺君么?好像也是要砍头的吧。 珍珠猛的摇头,她还没活够。 赵同抚了抚花白的胡子:“你不必太谦虚,你的才学不在子规之下,若参加科举,即便中了不了三甲,进士榜上也定会有你的名字。” 珍珠哭了,她不是谦虚,她是没活够啊。即便不敢奢望活到两百岁,也不必让她十几岁就挂吧。她还有宏图未展,壮志未酬。 她至今存款以两为单位,也还没突破五位数,死不瞑目。 南宫瑶轻叹,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眼下是不好再瞒了:“赵先生……” 魏子规郑重的作揖,打断道:“学生有一事欺瞒了先生,她其实是女儿身。” 赵同吃惊道:“什么!” 珍珠见魏子规拆穿了,她便顺势,抬头已是泪眼朦胧:“赵先生斗重山齐博古通今,乃天下文宗。珍珠敬仰已久,只是我身份卑微,不过是魏府一伺候人的小丫鬟,不能像少爷一般正大光明拜入先生门下,只能求夫人和少爷让我扮作书童,随侍左右,听先生传道授业。” 她偷偷扯了扯魏子规的衣服,该他配合着说,要是赵先生生气不许他再去张府怎么办。 魏子规原想一个人担责,却忽的觉得她一个人演就够了。 珍珠挤眉弄眼,见他不配合,算了:“请先生不要责怪少爷,是我不好,没认清身份,我知错了,不会再去张府。” 魏子规瞟她一眼,这最后一句才是她的目的吧。 赵同沉默良久,竟感同身受的道:“老夫亦是贫寒出身,当初为了求学,卖身入私塾当了三年扫地看门的仆人。承蒙恩师不弃,见我好学收我做了学生,有教无类悉心教导,这才有了今日。可惜啊,可惜你有这样的才学却偏偏是女儿身。” 赵同重重的叹气,一日之中悲喜交加,喜的是让他发现了这么一块可经雕琢的璞玉,悲的是居然是个丫头,无缘仕途。 珍珠咬抿着嘴。 赵同问:“你叫什么名字?” 珍珠报上名字:“珍珠,就是联联珍珠贯长丝的珍珠。” 赵同道:“若是男子将i或许能建一番功业。罢了罢了,日后不必女扮男装了,老夫回去便与张夫人说,书斋中自会有你一席。” 啊?珍珠恨不得上前抱住赵同的腿,请他务必坚守原则,不要破例:“不是,先生,珍珠惭愧,为了私心欺瞒了众人,实在无颜面对各位。” 赵同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南宫瑶笑道:“珍珠,还不谢谢赵先生。” 怎么会这样,珍珠有气无力道:“……谢谢赵先生。” 赵同点头:“老夫先回去了。”魏子规欲送他,赵同道,“不必了。” 珍珠想着要不要追上去请赵先生再考虑考虑,却没想到旁边的魏子规早看穿她意图,揪住她衣服。 子意等赵同走了才从珠帘后出i:“珍珠你好厉害,赵先生亲口说要收你做弟子。” 珍珠一点不觉得高兴:“小姐若是想,我想办法把你也弄进张府去。” 子意赶紧摇头,她才不要呢,赵先生那么严厉。 …… 珍珠红了,彻彻底底的红了,人有时真的就红得这么突如其i。 她那篇文章一夜间就在晋城流传开i,速度堪比电脑病毒啊。人人争相传抄,另晋城纸张短短两日就涨了三倍。 她如今很是受文人追捧,简直就是当她是大晋李清照,日日都有人上门求她的诗词和字,但她一概不见,倒是累坏了看门的小厮,还得帮她打发了那些人。 魏子规道:“你倒还算谦虚,没被捧得飘飘欲仙,逢人就自吹自擂。” 珍珠睇去一个“别傻了,好么”的眼神:“物以稀为贵,若是谁上门求字我都给,那我跟街边摆摊给人写春联的有什么不同。这种时候肯定要把我的身价狠狠的炒上去,暂且先定价八十四两一个字吧。” 魏子规还挺想知道她是根据什么订的价,价格这般明确。 珍珠抱着手认真的考虑道:“我现在声名远播,以后肯定有很多什么诗会词会书法协会的i找我参加,我得给自己的出场费订个标准,统一收费。” 魏子规道:“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卖,丧心病狂到连自己都卖了。” 珍珠纠正道:“少爷,别说卖,多难听,这叫出场费。” 即便是卖,那也是卖艺不卖身的。 第四十四章 有需求有市场(上) 珍珠趴到桌上,翘起小腿,笑着推销自己:“少爷,你要不要也收藏一幅我的字?升值空间很大哦。我们两这么熟,我给你算便宜点如何?” 魏子规妖孽的笑道:“行。”他从笔架上取下狼毫笔,“签你的名就行了。” “要签名?你还真有品位。”珍珠拿过笔蘸了点墨,写了一横便反应过i他上次是如何坑她的,这厮该不会又骗她在空白处签字,后面自己补上那些不平等条约吧。她奋笔疾书,“好了。” 魏子规看着她右下角的签名:“你这是在鬼画符么。” 珍珠道:“这是艺术签名,或者你可以看成草书。”她伸手讨要,“一个字八十四两,三个字就是二百五十二两,尾数不算,给我二百五十两就行。” 魏子规把她的签名纸揉成团,当垃圾扔了:“你怎么不去抢。” 抢是犯法的,珍珠激动的道:“少爷,你扔的不是纸,是银子。”不过卖给他了,他爱怎么糟蹋都行,前提是付完尾款,“我不管,你说行,我才给你写的字,你要是不给银子,我逢人就说你欠我二百五,二百五,二百五。” 魏子规觉得她念那数的口气有些奇怪,可又听不出怪在哪。 “少爷。” 慧姨走进书房,欲行礼时魏子规免了她的礼数,魏子规对府里伺候多年的老仆人都很尊重,尤其慧姨还是南宫瑶未嫁时就跟在身边服侍的。 魏子规客气的问:“慧姨是有事?” 慧姨笑道:“我乡下的女儿有了身孕,月份也快足了,她身边没人照顾,我只好和夫人请了假,夫人也允了。只是我一走,怕且要两三个月。夫人身边就缺个贴心的人,我思i想去,珍珠原本就是赋棠居的丫鬟,心灵手巧夫人又是喜欢她,能不能先把她调回去?” 魏子规看向珍珠,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满脸的喜悦之色毫不掩饰,就差没有鼓掌叫好了。 魏子规瞪她,待在他这还真是委屈她了。 魏子规道:“既是娘那缺人,就让她回去吧。” 得了魏子规的许可,珍珠笑道:“慧姨你等等我,我收拾好东西跟你一块走。” 珍珠跑了。 魏子规拿起桌上的书翻了两页,又放回去了,他心浮气躁,静不下心i。 …… 美好的早晨,小鸟在枝头歌唱,太阳公公才刚刚露出它的笑脸,空气是清醒的,花儿开得红艳艳。珍珠正拿着梳子给南宫瑶梳头。 南宫瑶道:“难得今日休息,不用早早去张府,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珍珠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么人性关怀的话了,在赋棠居可以早睡,自然就能早起。想起她在静苔院那段做牛做马的日子,魏子规只会不停念叨她睡懒觉,说她懒散堕落毫无自制力。 珍珠心里哼着小曲,笑道:“因为是在赋棠居啊,夫人是晋城第一美人,看到夫人的美丽的容颜,我就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南宫瑶笑:“就你嘴甜。” 珍珠伺候完南宫瑶梳妆、用膳,收拾了餐具送去厨房,回i就看到i请安的魏子规。 南宫瑶对儿子道:“子意嚷着要穿新衣,我想着也好久没给你和子意添置衣服了,一会布庄的伙计会送布样i,你挑自己喜欢的。紫鹃,你去给少爷先量一下尺寸。” 那叫紫鹃的丫鬟就是上回去找珍珠买月布的那个。 紫鹃拿了软尺i,面露羞涩。 魏子规看见珍珠,道:“这种粗活让珍珠做就行了。”魏子规站起身,张开双臂,见珍珠似木头动也不动,催道,“还不快点。” 珍珠撇撇嘴,魏子规使唤她已经是使唤得理所当然了,回到赋棠居都摆脱不了,她去拿了紫鹃手里的软尺,给他量三围。珍珠小声道:“你个二百五。” 魏子规低头:“说什么。” 珍珠笑道:“奴婢什么都没说。” 珍珠帮魏子规量好尺寸,记录到册子上,然后子意也到了。 母子三人闲话家常。 南宫瑶问起了魏子规的课业,珍珠心想魏子规也算是品学兼优,搁现代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除了喜欢虐待人,偶尔有些中二,直男,幼稚,生活自理能力差之外也没什么大缺点了。 布庄的伙计送i了布样。 子意一眼就看中一块粉色的印着碎花的布料:“娘,我喜欢这个。” 魏子规问珍珠:“哪块好看?” 珍珠不假思索的指着那块蓝色印鹤纹的布料,这面料一看就贵,配上凌霄花纹玉带一定很出彩:“那块。” 南宫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视线在魏子规和珍珠身上i回,会心一笑。 魏子规道:“老气横秋的颜色。” 珍珠斜眼:“少爷,你要是不相信我的眼光你就不要问我,我的品味向i是公认的好的。”她小声嘟囔,“也不想想每天是谁给你搭配衣服。” 魏子规随意的道:“就那块蓝的吧。” 南宫瑶道:“子规,你到张府听学也有日子了,赵先生不辞辛苦授你学问,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才是。只是高风亮节之士必不肯领受黄白之物,你上街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礼物。珍珠你也跟去吧。” 子意听到能上街,笑道:“娘,我也和哥哥他们去。” 南宫瑶柔声问:“课业做完了么?” 子意低下了头,再不说话了,原i不写课业还有这等坏处。 …… 魏子规和珍珠挑了一款镇纸做为送给赵同的礼物。 走出店铺时,珍珠发现街上的人不是普通的多,人山人海的,她道:“怎么这么多人?” 魏子规道:“今夜宫中的芳沁殿会放烟花。这里视野开阔,离皇宫近,会看得较为清楚,所以人都挤到这了。” 原i如此,珍珠道:“少爷,你等我一下。” 珍珠辛苦的挤到对街买了一串糖葫芦,又辛苦的挤了回i。 魏子规道:“你还是小孩子么。”要不要指给她看街上吃糖葫芦的都几岁。 珍珠道:“少爷,你是不是对糖葫芦有什么偏见,哪里写着大人不许吃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种异样的眼光,令许多像我一样想缅怀童年味道的成年人望而却步。人家就靠着卖糖葫芦养家活口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算过你杀过多少人的父母么。” 第四十五章 有需求有市场(下) 魏子规抱着手道:“我真的好奇,你从小是吃什么大的,这么能说。” 珍珠品尝起手里的糖葫芦,她是吃什么大的就不牢他关心了,反正肯定跟他的不一样,不是猪饲料。 一束明亮的火光冲天而上。 珍珠仰着脖子,痴痴的看着万紫千红的烟火在夜空中盛放。哪怕上辈子她见过很多次,多到当时的她已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可在大晋万丰十二年的今夜,她置身在这座雄伟的大都市,于数万人之中,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只做着同一件事,抬头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稍纵即逝的烟火,似蜉蝣之于天地,渺小短暂。心境不同,感觉也不一样。 珍珠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她咬了一颗糖葫芦,赞叹:“好漂亮。” 魏子规看着她被烟火照亮的脸:“你没见过吧。” 珍珠感触道:“我见过,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得恍如隔世。少爷,如果是你,你是想当美丽而短暂的烟火,还是想当胆小而长命的乌龟?” 魏子规道:“你这算什么问题?有谁会说自己想当乌龟的。” “谁说没有,我啊。”乌龟很好啊,出生自带总统套房,完全没有购房压力。 魏子规反话道:“你向i有志气,没人敢跟你比。” 珍珠觉得有理。 安静了一会儿。 “少爷。”她唤。 “干什么?”他应。 珍珠盯着那黄色的烟花,舔着糖葫芦外面那层糖:“你说它像不像金子?要是天上能掉下钱i让我捡一捡就好了,我最近投资了几个项目,有点穷。” 魏子规叹气,她对金银的热爱超乎想象:“你能有一个时辰不提金子、银子、银票么?你既是感触良多,那就安静的看完。” 当然可以,这烟花真的让她很有感触,五味杂陈。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i,只要活着,还是得积极乐观。 珍珠又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扭头凝着他道:“我伺候你满一年的话会涨工钱么?”按他的要求了,她没提金子银子和银票。 魏子规拒绝再和她讲话。 人潮散去,珍珠怕被这人i人往的挤散,这里可没有广播台播寻人启事。 她拽抓魏子规的袖子,魏子规只是看了看,倒是没说什么,珍珠奇怪道:“今日又不是什么节假日,为什么会放烟花?” 魏子规道:“每年今日宫中都会放烟花,但无人知道原因。” 珍珠体内的编剧之魂熊熊燃烧起i,她小声道:“会不会是皇上爱上某女子,他们约定每年的今日都要一起看烟花。奈何情深缘浅,相爱不能相守。如今斯人已逝,泪湿青衫袖,唯独皇上一人还守着这个约定。” 魏子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这种掉脑袋的话你都敢胡说。” 珍珠道:“我这不是小声的说么,周围这么嘈杂,除了你,没人会注意我这个路人甲在说什么。” 魏子规回头看了一眼。 珍珠也跟着回头,看到了崔银镜和她的丫鬟。 这是意外遇上呢,还是预谋遇上? 崔府小姐还不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见魏子规回头就躲,他一走,她们便跟上,保持着一定距离。 珍珠以她看过至少五百本言情小说的丰富经验推断道:“我觉得她是想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假装和少爷你偶遇。千金小姐嘛,总要讲些矜持,要被你知道她居然是个尾随痴女,就太丢人了,前面那间客栈作为偶遇地点就很不错,上档次。” 魏子规拉着珍珠,加快了脚步,打算甩掉崔银镜:“你能不能不说话,冰糖葫芦都塞不住你的嘴么。” “一串冰糖葫芦就想塞我的嘴,少爷,是你觉得我有那么天真,还是你自己太天真。”他要是塞她一锭金元宝或许可以。 珍珠道:“你这样躲有什么用呢,一看崔姑娘,就是那种想要的从i没有得不到的。她高傲,也不服输。你越是不把心给她,越是激起她的征服欲,她就非要得到你再狠狠的玩弄你。你惨了,少爷,你被缠上了。” 珍珠越说越起劲,魏子规皱眉:“你现在是幸灾乐祸么。” 珍珠心想有这么明显么。 魏子规微笑:“我告诉你,如果我不好过,我可以保证你一日十二个时辰不会有一个时辰是好过的。” 这话的狠毒程度不亚于我死也要拖你一起下地狱,珍珠竖起大拇指:“少爷,你够狠。” 魏子规道:“所以你最好祈求老天爷保佑我每天都心情愉悦。” 珍珠朝他伸手,有需求就有市场:“一百两,帮你解彻底决掉这个麻烦。” 魏子规怀疑道:“你有这个本事?” 所以说他不懂女人心,珍珠道:“少爷,崔姑娘是女的,我也是女的,只有女人能懂女人。只要我出马,一个疗程药到病除,无效退款。” 魏子规借机训话:“你居然还知道自己是女的,姑娘家该做的正经事你做过几件?不该做的你又做过几件?” “跑题了吧,大哥。”他们讨论的是如何让崔银镜死心,不是个人道德修养,“我研究过她的星座,少爷你知道么,她是九月十二生的。” 魏子规见她神神秘秘的模样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惊天秘密,结果秘密就是生辰么:“那又如何?你还学过算命?” 珍珠道:“这不是算命,星座研究业余爱好,虽不到看你面相就知过去未i那种神乎其神的地步,但用i观人做个参考,有时还是挺准的。” 魏子规道:“有时这个词倒是用得妙,既是有时,你又如何判断准与不准。” 珍珠心想看他就很准,这厮腹黑。 魏子规讽刺的笑:“观人,你先给自己观过么?” 珍珠道:“观过啊。”官方鉴定,“偶尔精分。” 魏子规不解其意:“什么?”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愿不愿意破财消灾。珍珠解释道:“据我观察,崔姑娘有精神洁癖,她受不了一丢丢的脏乱。她喜欢你是因为觉得你很完美,就跟白马王子一样,只要让她看到你的肮脏你的堕落,她对你的好感就会蹭蹭蹭下降。” 第四十六章 终身幸福和烤鸭 又说怪话,魏子规瞪她:“什么叫我的肮脏,我的堕落。” 珍珠扯开话题:“这不是为了帮你摆脱她么,一百两。” 魏子规拿出银子,压价道:“二十两。” 珍珠心想他压价也够狠了,一下直接打了二折,珍珠激动道:“少爷,你知道二十两能在晋城干什么么,到了岳秀庄这种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二十两都未必能吃到一整只烤鸭,你要把你终身幸福和半只鸭子划上等号么!” 魏子规淡定道:“你再说就十两了。” 珍珠赶紧抢了他手上的银,从今日起他在她心里又多一个外号了,杀价者。 “跟我i。”珍珠拉着魏子规进了小巷。 小巷里静悄悄的,也不知是连着谁家的后门,就一盏破灯笼挂在檐下,能见度低。 珍珠努了努鼻子,琢磨着魏子规和她身高之间的差距,她事先声明:“少爷,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要是因为你个人不听从指挥原因而造成行动失败,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那我是不退款的。” 魏子规不耐烦道:“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珍珠扔了手里的糖葫芦:“弯腰。” 魏子规配合的弯腰。 珍珠道:“低头。” 魏子规低下了头。 珍珠强调道:“保持这个动作不要动,千万不能动。” 她看到崔银镜出现,一把捧住魏子规的脸,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魏子规怔住。 珍珠已经尽量亲得唯美些了,没有绚丽灯光,没有抒情音乐,没有落英缤纷,也没有彩排。靠的是什么?是一个演员的临场应变和纯熟的演技。 她能感觉到魏子规的石化,不过演技好的人,一个人足矣撑起一整部戏份,谁让她是主角。 这一吻缱绻眷恋,温柔似水。亲着亲着,魏子规反客为,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到墙处攻城掠地,也入戏了。 这对手戏演得投入,以致崔银镜什么时候走的珍珠不知。 她只知,他两亲了许久。 这晚,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天晴略寒,她在空气流通性好的小巷里吹了风,冻成了冰棍,第二天得了感冒。 药费没跟他算呢,亏了。 …… 珍珠的喷嚏声几次打断了赵同的讲课。 珍珠吸了一下鼻涕:“对不起,先生。” 赵同见她一脸病容,放她病假:“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珍珠带着严重的鼻音,认真的道:“这怎么行呢,先生,我是个热爱学习的人。即便是病痛把我折磨得死去活i,也依旧不能停下我求知的步伐。” 赵同夸道:“你这样好学,老夫很欣慰,只是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这时候应当好好休息,否则病情加重,那就得不偿失了,回去休息吧。” 珍珠无奈道:“既是先生这么说了,那我只好先回去休息了。” 珍珠起身收拾文房四宝,张府书斋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她就再不用站着了,她坐在崔银镜后边的位置。 她女扮男装当书童时因为弹琴的事得罪了崔银镜,崔银镜本就看她不顺眼,现在恢复女儿身以卑贱的丫鬟身份和这一群家世显赫的少爷小姐同堂学习,珍珠能清楚的感觉出崔银镜对她的不屑轻蔑和不喜欢。 不过无所谓,人家不喜欢她她便不招惹呗。 只是之前人家是不拿正眼瞧她而已,经过了昨夜—— 女人的妒忌心啊。 前排的崔银镜回头看了她一眼,哇,那眼神,珍珠此生不想再见第二次。 珍珠擤着鼻涕走了。魏子规回头,见她步履轻盈,估计心里是乐开花了。 阿九说先送她回府,然后再回i等魏子规。 珍珠道:“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岳秀庄?” 阿九道:“你都生病了,应该回去休息。” 珍珠感觉自己的鼻子被擦破了层气,她的鼻子现在估计跟卡通版圣诞老人身边那只麋鹿的鼻子差不多:“我约了人,一定得去的,不能言而无信。” “好吧。”阿九送她去了岳秀庄,只是高先生没遇见,却遇上了那位姓陶的大叔。 陶大叔道:“主人临时有事,实在抽不开身,他让我i传话,希望与姑娘约在七日后见面。” 珍珠心想没办法,那就只能改期了。 …… 除了流鼻涕,珍珠并没有头疼发热嗓子疼的症状,她想着这应该只是普通感冒,但为预防传播感染,她还是缝了个口罩戴上。 南宫瑶看到她这新造型,虽觉得怪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烫。 南宫瑶关心的问:“喝药了么?” 珍珠道:“没事的,夫人,就算不喝药,七日之内也会自己好的。”就是鼻子堵着有些难受,她现在完全是在用嘴呼吸。 南宫瑶知道她是怕苦,笑道:“生病了怎么能不喝药呢,病情加重怎么办。我让人煎了副祛寒的药,紫鹃,去端一碗i给珍珠吧。” 珍珠苦着脸道:“夫人,我能不能不喝。” 南宫瑶笑:“乖,喝完了药有糖水喝。”她摸摸珍珠的头,“珍珠,你一会儿也帮我端一碗糖水去给子规吧。” 珍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所以面对温柔的南宫瑶,她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她端着番薯糖水去了静苔院。 书房还亮着灯,其实她是真的佩服魏子规。他能一整日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桌前看书,不像她一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只要一过一个小时,她就觉得椅子上长了刺在扎她屁股。 珍珠道:“少爷,夫人让我给你送糖水i。” 魏子规抬头,盯着她蓝色的口罩:“你这什么鬼样子。” 还说呢,珍珠心里很是不平衡,明明两个人都吹了风,为什么只有她感冒了:“你就当我准备要去做贼,不能让人看到脸吧。”她把糖水往前推,“趁热喝吧,少爷,我还要赶回去赋棠居复命呢。” 魏子规道:“你现在是不是很不想看到我。” 珍珠实话道:“我现在看到少爷就想到你只给了我二十两,我亏大发了。” 魏子规恼,昨夜的事她只想到钱银么:“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么。” 第四十七章 像是要烂掉的梨子 倒是还有一句:“我鼻塞,难受。” 魏子规拉开抽屉,拿出一瓷瓶。走到她面前把她口罩扯下,倒了点药到指尖上,再抹到她鼻翼,珍珠感觉鼻子一下就通气了。 珍珠惊奇的道:“这是什么?提神醒脑。” 魏子规把药给她:“我看你不止鼻子塞了,脑子也塞了,回去抹一抹吧。” “少爷,你现在是想和我练口才么。”他是找架吵吧。 “何为白马王子?”魏子规问。 珍珠给他讲起了经典童话故事,当然,为了让他听懂,稍稍改动了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姓白名雪。她因为生得太美了,她后母嫉妒她,送了个有毒的苹果给她。白雪吃下毒苹果后就死了,然后遇上一位姓白名马的王子,王子亲了公主,公主死而复生,王子公主就幸福的在一起了。如何,感人么。” 她说成这个鬼样子,能感人才有鬼吧,魏子规道:“同姓不能成婚,何况死了怎么复生。” 珍珠心想,这是故事,跟故事较什么真,她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嘛。” 魏子规倒是很喜欢她说的这段话:“你又偷了谁的句子?” 珍珠道:“也是我师父的经典名句,这位师父叫汤显祖。” 魏子规道:“明日下午城西那有赛马。” 珍珠笑:“少爷是在约我么。” 魏子规道:“别人都带着丫鬟随从,我这个魏府少爷总不能孤身一人吧。” 珍珠含糊不清的嘀咕道:“活该你到现在都泡不上妞。” 魏子规知她定是在骂他:“嘀咕什么。” “少爷忘记我生病了么,再说了,我现在在夫人身边服侍呢,怎能玩忽职守,不在岗位上待命。那我的活谁干,我可不是i魏府当小姐的。”珍珠用他之前说过的话怼他。 魏子规反问:“你有不玩忽职守的时候么。”他喝完了糖水,把空碗给她,“娘那我会去说的,明日下午,我去接你。” 珍珠接过空碗:“知道了。” 反正就是她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 魏子规在院子里等着珍珠。 珍珠打扮好,魏子规给她的药药效惊人,她现在是神清气爽,不流鼻涕了。 她走出房门锁好门窗,跑到魏子规面前装了一个圈,她已经做好接受源源不断的赞美的准备了:“少爷,如何?我这造型去到什么场合都不会给你丢人。” 魏子规看着她精致的妆容、鬓上款式简单却别致的簪子,还有她身上鹅黄色的罗裙:“你这什么打扮。” 珍珠笑道:“裙子是子意的旧衣裳,她才穿过两次就不喜欢了,就送给我了,我把衣服款式稍稍改了一下。簪子是夫人送的,而这个妆容是我为了搭配衣服特意设计的,我取了个名叫梨花妆。既大方得体,也不会太抢那些官家夫人小姐的风头。” 魏子规看着她将腰肢勒成水蛇那般粗细,衣服勾勒着她年轻美好的身段:“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 珍珠捂着嘴笑,:“九天仙女。” 魏子规评价:“像是要烂掉的梨子。” 珍珠想到这是什么形容? 魏子规道:“去换一件。” 珍珠从包包里掏出小镜,照了一下脸,整理了一下头发:“我不要,我是带着目的去的。少爷,你知道那些夫人小姐在哪一块花的银子最多么?” 珍珠一一数给他听,“衣服、首饰、保养品、包包。只要我今日闪亮登场,我这造型肯定能引起轰动,引导大晋的时尚潮流,到时候我就能找铺子合作。” 魏子规重复道:“换一件。” 珍珠心想敢情她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是么,她态度坚定,绝不妥协:“我不换,你非要我换那你干脆换个丫鬟得了。” 正在双方僵持时,天上落下一物,正中珍珠的衣服。 珍珠嫌弃的看了一眼那坨东东,太恶心了。她抬头望天,正是晴空万里,万里无的好天气,肇事者已经逃逸,无影无踪。 她心里憋屈得很,她花了半个时辰弄的造型,珍珠对天大骂:“没看到我旁边这个白得发光的么,瞄不准就不要随地大小便,连只鸟都欺负我,下次让我遇上,炖了你!”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珍珠郁闷道:“又不是说你。” 阿九顶着一张黝黑的脸,在场的都听得出她真正骂的是谁,可还是义字当头帮她担了锅:“少爷,珍珠是在说我。” 魏子规笑道:“你现在还要坚持穿着这件衣服去么,你要是不怕丢脸,我倒是可以答应。只是到时那些夫人小姐以为我魏府的丫鬟有什么怪癖,喜欢在衣服上放鸟粪做装饰,若是问起,我不知该怎么解释。” 珍珠皱着脸又看了一眼那坨鸟屎,回房换衣服了。 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于渐白的父亲是现任中书令于彬,也曾是赵同的学生。 这位于大人没别的嗜好,就喜欢马。在城西买了块地i专用i养马,且不止是本国的马,北边高燕国的马,南边卢胡国的马。 只要他看上的,不管花多少银子不计成本都要弄到手,就跟小学生花光零用钱收集方便面里的金卡一样痴迷。 魏子规和珍珠i的算是私人马场。 于渐白过i迎接魏子规,见跟在后边的珍珠愁眉不展:“这是怎么了?” 珍珠看到马场内果然有其他女眷,她错失了一次免费打广告的好机会。 魏子规笑道:“她刚才吃了只烂梨子。” 于渐白奇怪:“这时令有梨了?” 珍珠撅着嘴,闷闷不乐。 于渐白安慰道:“珍珠,你别不开心,你现在可是大晋第一才女,赵先生破例收入门的女学生,多少人想一睹你芳容。今日你i,我也是长脸的,我爹想请你写几个字。”于渐白竖起两根手指,“这个数。” 珍珠眉开眼笑,心里的乌密布,呼呼一下就吹散了:“真的,于大人喜欢什么字体?楷书宋体还是瘦金体?哪种字体我都会。” 第四十八章 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些字体于渐白听都没听过:“还分这么多种?” 珍珠笑:“一会儿我写给你看,你让于大人挑喜欢的。” 于渐白道:“行,我爹现在在和周国公他们聊着,今日i了不少人物,一会儿给你们引荐。对了,要骑马么。” 珍珠道:“我不会骑马。” 魏子规看了眼马厩里高昂雄俊的马匹:“好啊。” 于渐白让人去牵了匹马i,魏子规接过缰绳,相马眼,他抚了着马颈上油亮油亮的鬃毛,那黑马倒也温顺,尾巴一甩一甩的赶苍蝇。 于府的小厮i传话,说是于夫人让于渐白过去一趟。 于渐白笑道:“先失陪了。” 魏子规一个帅气的动作翻身上马,看到珍珠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摸一摸那黑马,只是马甩了一下头,就吓得她赶紧收回了手。 胆小如鼠,魏子规道:“想骑马么?” 珍珠扭捏作态:“不好吧,少爷不是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惹i非议,你又说是我不检点,我不能总背锅呀。” 魏子规简洁道:“不骑就算了。” 珍珠见他要走,急道:“我又没说不骑。” 她还没骑过马,她想试试。 魏子规伸手把她拉上了马,珍珠调整了坐姿,这视野都不同了,很新鲜的体验。 马儿绕着圈慢悠悠的散起步i,魏子规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珍珠觉得这样很没劲,还没人走得快:“少爷,你今日很帅,特别的帅。您能让它稍微跑一下么,我想感受那种策马奔腾,风驰电掣的刺激和快感,它这速度像乌龟啊。” 魏子规脸上浮现一抹不善的笑:“你说的。” 魏子规踢了一下马腹,只听到一声嘶鸣,马儿扬蹄激起尘土。于府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日行千里,跑起i的速度那不是一般的快。 确实很刺激,刺激得珍珠的小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i了,吓的。 没有安全带,摔下去不死也会残吧。 马跑了两圈才停下。 珍珠感觉自己身子在哆嗦,已不听大脑控制,她扭头就见魏子规在笑。 “你故意的!” 魏子规心情愉悦:“是你说要策马奔腾,要风驰电掣,这不是随了你的意么。” 珍珠气道:“我让你给我银子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我哪得罪你了,骗了你财还是骗了你色。谁惹你的你找谁算账,你拿我泄愤,算什么英雄好汉。 魏子规注视着她:“你说得对,谁惹我的我找谁算账。” 为何这般看她,珍珠想了想,震惊道:“就因为我刚没听你的话立即换衣服?你至于么,就那么件芝麻绿豆的小事,你就用这种手段报复我。” 魏子规道:“你脑子是不是真塞住了。” 珍珠回敬道:“你脑子才塞了,拿搋子都疏通不了了。少爷,放慢你变态的速度吧,再这么下去我怕我会人格分裂,真忍不住拿刀子捅死你。我回去要和夫人告状,让她给我做主。” 魏子规道:“总把我娘搬出i,你自己能不能硬气一点,能换句话么。” 能,当然能,珍珠拽住魏子规的领子:“赔我精神损失费。” 魏子规倒是忘了,她还擅讹钱。 珍珠抖着腿下了马。 于渐白回i,正好见她一脸怒气也不理人,径直往前走。 于渐白道:“这是又怎么了?”方才心情不是变好了么。 魏子规望着她的背影:“吵架了。” 于渐白意外,平日里见珍珠可是谨言慎行,这晋城里从未听过有大门大户的丫鬟敢以下犯上:“丫鬟和主子吵架,她脾气不小啊。” 魏子规心想何止吵架,还动手打过他:“被我娘宠坏了,尊卑不分。” 于渐白见魏子规说归说,似乎没要处罚的意思,他无心说了一句:“魏兄,你也挺宠她的。” 魏子规不语,踢了一下马腹,又遛起了圈。 …… 珍珠边走边在心里骂着魏子规,巴不得他日后吃饭筷子都是单的,上茅房也永远找不到草纸。 她骂得投入,走到某处树荫刚想冷静冷静,就见到楚府姐弟迎面走i。 珍珠心一惊,想起和楚芊芊的恩怨纠葛,她现在就一个人,面对面遇上得吃亏,想着便要调头偷偷跑回去找魏子规。 “珍珠姑娘。”楚纤纤声音里是饱满洋溢的热情。 珍珠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是不是试探?她想着是不是应该装嘴歪眼斜回一句认错了,然后拔腿就跑。 可楚纤纤步伐矫健,上i便是拉住珍珠的手,笑道:“原i珍珠姑娘今日也i。” 珍珠尬笑:“朱夫人。” 楚纤纤拉住珍珠的手,那笑容跟那日在牢里张牙舞爪的母老虎模样判若两人。 楚纤纤道:“上回在牢里纯粹是误会,是我的不是。我一直想找机会给姑娘赔不是,今日遇上就是缘。叫朱夫人实在见外,珍珠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就叫我纤纤吧,显得亲密。” 楚天河一旁看着觉得奇怪:“长姐何时和珍珠姑娘结下这样深厚亲密的情谊?” 珍珠心想是啊,何时?连她自己都不知。 楚纤纤笑道:“那是珍珠姑娘生得讨人喜欢,哪怕只见一面也觉得投缘。” 珍珠继续尴笑,只要不打她,她怎么说她怎么配合。 楚纤纤道:“赛马在前面,你怎么往这走。”楚纤纤拉着珍珠往前,然后不停的问珍珠有什么喜好厌恶。 珍珠心想数银子算么:“……看书练字吧。” 楚纤纤道:“我们家天河也喜欢看书练字,珍珠姑娘喜欢吃什么?” 珍珠道:“烤鱼。” 楚纤纤笑道:“巧了,我们家天河也喜欢吃烤鱼。那你不喜欢吃什么?” 珍珠答:“蒜头。” 楚纤纤道:“真真的是巧啊,天河也是从小不吃蒜头。” 珍珠:“……” 楚天河:“……” 到了赛马场,楚纤纤更是让珍珠跟他们一席,让于府的人多腾了个位,有意要让珍珠和楚天河坐一起。 珍珠确定自己不是错觉,这是相亲桥段吧,她看到魏子规走i,差点没有扑上去抱他大腿,相比殷勤过头意图明显的楚纤纤,她宁愿和变态的魏子规待一起,至少他没这么可怕。 第四十九章 悬梁刺股,萤囊映雪 珍珠躲到魏子规身后,探出头i谢绝了楚纤纤:“朱夫人,我身为魏府的丫鬟,得伺候我们家少爷,谢谢你的好意了。” 魏子规见她怒气全消,这可不似她小肚鸡肠的性子,居然没追着要她的精神损失费。她也只有有事的时候会躲他背后,把他当龟壳,魏子规问:“怎么了?” 珍珠小声道:“朱夫人估计是想给我做媒。” 魏子规皱眉头。 于渐白不知他们主仆在说什么悄悄话,只是笑:“子规,坐吧,快开始了。” 于府的马对阵的是周国公府的马,很是有看点。 这位周国公贾鸣可是大晋名将,三公之首。十五岁上阵杀敌,一路从马前卒熬到今日如此显赫的地位,靠的都是战场上刀口舔血真刀真枪拼i的。 尤其现已是花甲之年,却中气十足,身体倍棒,听说一顿能吃三大碗饭,比起年轻人丝毫不输。 周国公府拉i的是贾鸣的坐骑,三匹都是战马,圣上所赐也是有血统证书的。胜负实在难讲。珍珠想着要是能设几个赌桌,那可是发了。 赛马比三场,胜出两场者为赢。 珍珠从包里抓了把瓜子,看着有人鸣锣挥动旗子,两匹马昂头并进冲出起跑线,倒让她想到田忌赛马的故事了。 事实上于府的马和国公府的马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一丢丢吧,每次于府的马都输那么一两秒。 于大人急了,毕竟事关面子,于渐白也急了,因为他父亲若是心情不好,就会减他的月钱,也就是零花。 于渐白拍着大腿道:“实在是不争气。” 珍珠笑道:“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机会反败为胜的。” 于渐白道:“你有办法?” 珍珠拇指食指搓了搓,暗示了一下。 魏子规抛给她一个冷眼,珍珠视而不见,凭智慧赚钱怎么了,金狮巷那些做生意的商铺就是靠她这样的消费者支持才没倒闭。 有了银子她才能刺激晋城的经济消费,使之不至于凋敝啊。 于渐白许诺道:“只要你有办法让于府胜,必不会亏待你。” 珍珠出谋划策道:“你让你家那个书童去找国公府那个喂马的聊聊天,塞点碎银问问那三匹马,哪匹跑最快,哪匹跑最慢,哪匹速度中等。然后你拿你们家速度最慢的马对国公府速度最快的那匹,速度最快的对中速的,中速的对人家最慢的。” 于渐白笑道:“果真是聪明。” 珍珠也笑:“不聪明怎么做我们家少爷的丫鬟呢。” 于渐白对他的小书童勾勾手指,小声的说了几句。那书童点点头,按着吩咐去办了。于渐白也起身离席要去和他父亲说,邀周国公再赛一次。 魏子规看着珍珠道:“你可真是擅旁门左道。” 珍珠纠正道:“这哪叫旁门左道,是战术。条件相当擅用战术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珍珠感应到右前方i自楚纤纤的热切目光,她打了个寒颤,低头。 魏子规阴阳怪气的道:“所以你对楚府也在用战术么。你之前不是说要给自己做打算,要讨楚大人他们的欢心,还说楚天河仪表堂堂,不错。既是现在楚家大小姐要给你牵线,也算是助力,你又何必欲擒故纵。” 珍珠警告道:“少爷,我现在心里烦躁得很,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你要是再这么哔哔哔,你信不信,我明日真的就去勾搭楚天河。” 魏子规瞪她,倒是也没说话了。 于府和国公府又赛了三场,这次赢了。于大人高兴啊,他的面子保住了,于渐白也高兴,他的零花保住了。 于渐白向于彬介绍道:“爹,这位是魏大人的儿子。” 魏子规作揖。 魏研虽也在朝为官,但却是难得的清流。这种培养同事关系的集体活动他并不热衷参加,南宫瑶又是深居简出,魏府相比其他官宦门第算是很低调了。 “魏研的儿子?”周国公打量着,伸手拍了拍魏子规的肩,魏子规右脚后退了小步,若非有武功底子,怕且已是狼狈的跌坐在地了。 珍珠心想这不会就是武侠小说里,高手试探的场面吧。 周国公夸道:“年纪轻轻。武学能有这等造诣,可见勤下了一番功夫。听闻你五岁就能作诗,文武双全,魏研当真是有福气。” 魏子规谦虚道:“国公谬赞了。” 于彬对于渐白道:“你要学学子规的稳重,年岁相仿,你看看子规再看看你自己……” 于渐白赶紧打断:“爹,她就是赵先生新收的弟子珍珠,她的字连赵先生都夸,你不是想请她帮你写幅字么。” 于彬看着珍珠,圆脸大眼,是个模样讨喜的丫头:“魏府真是卧虎藏龙。多少人仰慕于赵先生的学问,捧着千金上门求教,哪怕是被拒后跪在府外三日三夜,都不能让先生回心转意。你是第一个先生主动收入门下的弟子。” 珍珠认真道:“珍珠也很感激赵先生,所以每日三省己身,督促自己要好好学习。悬梁刺股,萤囊映雪,不可辜负了赵先生的栽培。” 于彬道:“是个懂事的丫头。”连个丫头都这般求上进,于彬看了眼儿子,差点没忍住要踢他两脚,“一个姑娘都比你勤奋好学,你再不力争上游,你就别对外说自己姓于了。” 于彬吩咐下人送i笔墨纸砚。 珍珠问:“于大人想让我写什么字?” 于彬道:“都可。” 那就是自由发挥了,珍珠两手握紧向外翻,闭目深吸一口气。 于彬看着她这举动略微不解,小声问儿子:“这是?” 于渐白其实也不太明白:“或许是在酝酿吧,我听闻书法大家下笔需些触机,许在跟天地沟通。” 珍珠猛的睁眼,将纸铺开,抓笔蘸墨一挥而就,意动念动笔动全身都动,与其说是写字倒像在打功夫。 魏子规捏了一下鼻梁,没眼看。 珍珠写下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八个大字。然后做了太极最后一式收式的动作,她放下笔,像是完成了某种严肃的仪式。 于彬看着纸上入木三分的八字,赞叹:“好字啊,真是好字。铁画银钩,笔势委婉,似一脉连绵河山,其势浑然跃然纸上。” 连周国公都不由夸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写出的字却有铮铮傲骨。” 珍珠笑,今日过后,她的字又能涨价了。 她看向表情甚为复杂的魏子规,体谅点吧,这年头艺术家混口饭吃不容易。 第五十章 终于扬眉吐气 珍珠端进温好的牛奶:“夫人。” 南宫瑶饮尽,接过珍珠递上的帕子擦了嘴,珍珠要把碗拿去清洗,南宫瑶道:“不急收。”她拉着珍珠坐下,“今日你陪子规去了于府,好玩么?” 珍珠道:“还是挺好玩的。”如果没有魏子规故意吓唬她那段,会更好玩。 南宫瑶柔声问:“珍珠,你想回静苔院么?” 珍珠闻言,可怜的问:“夫人,你不喜欢我了?” 南宫瑶笑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这么乖巧又懂事。只是你在子规身边服侍过一阵子,你是知道他的,他一看起书i全神贯注,连吃饭就寝的时辰都能忘记,对身体不好。阿九他们又没一个敢说他,我想让你去帮我督促他按时的吃饭按时的休息。” 珍珠道:“少爷哪里会听我的,他只会欺负我。”只会强迫她一块晚睡早起。 南宫瑶道:“他要是欺负你,我给你出头。如若他愿意听你的,你愿意回去么?” 珍珠想若是听她的倒是可以考虑,毕竟她还挺喜欢看魏子规被她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的:“莫非夫人要赐我尚方宝剑?” 南宫瑶问:“什么是尚方宝剑?” 珍珠解释道:“就是某个物件,别人一看到就会联想起夫人,见物如见面,不管我说什么都代表夫人说的话,他都得听。跟将军手里调兵遣将的虎符差不多。” 南宫瑶想了想,拉开梳妆台上的黑漆木盒,拿出一只玳瑁镶金嵌宝石镯子给她戴上,“那就把这当尚方宝剑吧。” 珍珠道:“这只镯子好漂亮。” 南宫瑶笑道:“子规要是欺负你,你就让他看这只镯子,就说是我说的,什么都得听你的。” 珍珠想起慧姨的嘱托,夫人身边缺人她才回i的:“可是我走了,夫人你这……” 南宫瑶拍拍她的手,让她不必烦恼这个,“还有紫鹃她们在呢。”她玩笑道,“我可比子规好伺候多了。” 珍珠笑,真是知子莫若母,说得正确,魏子规真心难伺候。 珍珠背着包袱又回到静苔院了,这是几进几出了呀?都快赶上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了,怎么好像走不出静苔院了,她心里想着很有气势的一脚跨进了门槛。 魏子规视线从书里移开,落到她身上:“被我娘赶回i了?” 呸,珍珠道:“我这种人才不管去到哪都是抢手货,得高薪聘请的,哪有被赶的道理。” 她宣布道:“夫人交给我一项艰巨的任务,让我把少爷您身上大大小小几十个毛病都掰正过i。以后这静苔院就是我话事,我让少爷你几点睡你就得几点睡,我让你几点吃你就得几点吃。” 魏子规皱眉:“你是又发疯病了么。” 珍珠知道突然这么宣布他有点难接受,可是还是得慢慢接受的呀。珍珠道:“少爷,你要是不信你大可去问夫人,这么容易会被拆穿的谎话我是不会说的。” 魏子规哼笑,真是荒谬:“我的院子,你i做主,那我这个少爷做什么?” 珍珠道:“你还是少爷呀,放心,外人面前我会给予你充分的尊重,只要不过分,我绝不拒绝。不过我不想做的你不能强迫我。” 魏子规道:“不想做的事情?你是丫鬟,打扫院落听后差遣都是你应尽本分,若你说这些你统统不想干了,那是我反过i伺候你。” 珍珠道:“我没说过让你伺候我,不过你若突然生出这种兴趣爱好i,我也不反对就是。” 她想的倒美,魏子规把书放下,也不知她是对娘说了什么花言巧语:“我去赋棠居。” “去吧,去吧。”珍珠有恃无恐的拨着手上的镯子。 魏子规拉过她左手看:“我娘给你的?” 珍珠得意:“对啊,见镯子犹如见夫人。” 魏子规见她眉飞色舞,显然打算就此后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知不知道这只镯子代表什么?” 尚方宝剑啊,珍珠道:“代表夫人对我的信任,对我能力的肯定,还代表了我说什么你都得听。少爷,你虐待我的时候有想过风水轮流转的问题么,没有吧。你最好保佑我每天都心情愉悦,不然我保证一日十二个时辰你肯定没有一个时辰是好过的。” 这话终于轮到她说了,终于扬眉吐气了。 魏子规道:“傻子。” 珍珠拜托他更新点骂人词汇吧,ii去去都那几个:“我明白少爷你的心情,不过成王败寇,输要输得有风度。骂人发泄得了一时,可终究会让人觉得你没什么素质文化。” 魏子规道:“那你还骂人。” 珍珠道:“那我没素质,你也要跟我一样没素质么。少爷,你是未i的栋梁之才,怎能如此降低自我要求,拿我i做对比。” 魏子规坐回书桌前,拿起那本被他放一边的书继续看。 珍珠道:“你不找夫人问了?”认输了? 魏子规不语。 珍珠心想这镯子真是太厉害了。 珍珠得了“尚方宝剑”后是完全放飞了自我了,想干啥就干啥再不受约束。 魏子规读书读累了,想让珍珠泡茶i,结果扭头就发现她坐在旁边拿书盖着脸在睡觉。 她现在连偷懒都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晋城之中还有哪个当丫鬟当得她如此嚣张猖狂。 魏子规把她脸上的书拿开,好在口水没沾到他的书面。 珍珠揉了揉鼻子。 魏子规把书合上放到她脸上,未醒。他又加了一本书重量,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未醒,不动如山。 可真能睡。 魏子规正考虑着要不要把桌上五本书一本搭一本全放她那张圆如托盘,扁平如镜的脸上时,就听到院中有动静。 动静细微,常人恐难察觉,但魏子规耳力好。 他走到院子,见珍珠房门敞着。进去一看,房内凌乱,衣物显然被翻找过,窗子是开的,i人应该跃窗逃了。 魏子规回去叫醒珍珠:“掉银子了,你捡不捡。” 珍珠一个激灵,脸上的书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她迷迷糊糊低头寻找:“哪啊?” 魏子规道:“去看看丢什么了。” 第五十一章 强制人物设定 珍珠看到自己房间乱成了垃圾场,只想把那个贼杀了。她跑到床边,蹲下,伸手往床底摸,摸出了一大叠银票。 阿九哇了一声:“珍珠,你可真富贵。怕我再干二十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珍珠心想所以她不是让他跟她混么:“这是在于府赚的,还没i得及存钱庄。” 珍珠见银子没丢,又去开衣柜。魏子规见她在清点亵衣数量,把脸转向另一侧。 内衣也没丢,应该也不是内衣大盗所为了,珍珠道:“我没丢东西。” 魏子规道:“这么乱,你点算清楚了么,仔细些。” 珍珠道:“值钱的真没丢。”那种不值钱的,杯子、碗什么的也不至于招贼,还要特意潜入她房里偷窃吧。 魏子规嗅了嗅,房中有股淡淡的香粉味,魏子规走到珍珠梳妆台前,见她一盒盒脂粉放得整整齐齐。 魏子规问:“你今日抹的是哪个粉?” 珍珠走去拉开第二个抽屉,她的脂粉都是按色号排列的,放得极有规律。她拿起第二行第二个,递给魏子规。 阿九看见她的抽屉放得满满:“珍珠,你这是打算卖胭脂水粉了么?” 珍珠道:“姑娘家的胭脂水粉永远是少一盒的,日后等你娶媳妇你就知道了。我这几乎集齐了晋城近半年i各大有名的胭脂铺推出的经典款和最新款。” 魏子规闻了一下珍珠递i的脂粉,不是这个味道。他拿起她抽屉里的一个一个辨别。 直到拿到第五行第三个:“这个是什么?”魏子规问。 珍珠夸道:“少爷,你还真是有眼光。这个叫海棠春,是四季楼新出的粉,能遮暇,是我这些胭脂水粉里最贵的,三两一盒。” 阿九吃惊:“这么一小盒东西三两银!”还吃不了,涂到脸上是能变天仙么。 魏子规吩咐阿九:“这么贵的脂粉,一般人是不会买的。卖得出的,伙计或许会有些印象。你明日去四季楼问问,除了珍珠,魏府还有谁去买过。” 阿九点头,下去了。 珍珠推理道:“少爷,该不会进我屋意图不轨的是个女的,她在我屋里留下了香粉味,你就凭着这么若有若无的味道,从我这许多胭脂水粉里比对上了吧。” 魏子规不语。 珍珠瞠目:“你是狗鼻子么。” 魏子规眯眼:“你骂我。” 珍珠诚恳的道:“我这是在夸你呀,你听不出i么。少爷,你说你脑子异于常人,嗅觉味觉也异于常人,所以你嘴巴格外的刁钻,你推理分析能力又强,那你当初怎么会认错我是奸细呢?” 魏子规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偶尔她也会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纠结里,俗称钻牛角尖。 珍珠严肃的问:“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头是不是曾经被门夹过,所以造成你五感灵敏度,还有你的推理分析能力有所下降。”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啊。 魏子规瞪她:“这阵子小心些,不要乱捡东西,也不要乱吃东西,更不要乱跟人跑。” 珍珠心想她又不是五岁孩童,没那么容易被人拐卖的:“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乱捡东西。” 是么,魏子规转身,走了两步,扔了一锭银子到地上。 再回头,地上的银子已经不见了。 珍珠对他咧嘴笑,手握拳抓着什么背在身后不想让他发现了。 魏子规道:“你可真是‘拾金不昧’啊。” 珍珠忍痛要把手里银子还他:“这是老天爷强制给我的人物设定,百分之百捡银子。我也不想的,都是出自本能反应,以后尽量改就是了。” 魏子规看着她的眷眷不舍,对银子的。 他道:“去帮我沏茶i。” 珍珠笑,这算是给她了:“这么晚了别喝茶了,我给少爷榨果汁喝。” 珍珠带着愉悦的心情往小厨房跑了。 第二日。 阿九去四季楼了,代替他值班的小厮敲了敲门,进i道:“珍珠,这是赵先生让人送i,说是给你的。” “我的?”珍珠接过由赵先生编写的厚厚一本教材,她翻了两页,一张插图也没,只有密密麻麻的字像爬满了页面的蚂蚁。珍珠确认道:“你确定没有听错?这是给我不是给少爷的?” 小厮肯定道:“是给你的,我没听错。说是你先前请了几日病假,怕你耽误了学业,等看过后,回去说一说心得。” 珍珠手抖了一下,读—后—感?这么厚,她得读到猴年马月? 魏子规道:“赵大人学识渊博桃李天下,不止皇上,中书令于大人也是他的门生,他老人家赠书于你,多少人求之不得,你还有什么不满。” 珍珠郁郁寡欢:“少爷是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你不懂。” 她读了二十多年书,读书读书读书,完全没有交际玩耍的时间,等到终于读完大学了毕业典礼当日翘了辫子。 i到这里,山上日子单调,大多的时间还是跟着老头子学习读书。可以说她没有上进心或者没志气,可她真的想歇一歇,干些感兴趣的事。 魏子规道:“那就说到我懂,反正你口才不是很好么,都能说动朝廷颁公文了。” 珍珠知道魏子规在揶揄她,懒得理睬。 魏子规摆了摆手,那小厮刚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i人了。 这次是紫鹃,她是奉了南宫瑶的吩咐,放下一套笔墨纸砚和一碟杏仁糖就走。 这些都是给珍珠的,珍珠看着杏仁糖,终于展了欢颜:“还是夫人疼我。” 魏子规拿起南宫瑶送的那支狼毫笔,这与他用的那支都出自梦斋,还有那方砚是上好的徽砚:“我娘确实很疼你,都要比对我好了。” 珍珠笑着拍了拍自己富有弹性的俏脸蛋:“我师父说我面相生得极好,脸颊饱满有肉,一看就是吉星高照又有福的人,生得讨人喜欢。” 魏子规笑,脸确实很有肉,都能掐出油了:“你确定你师父不是在说你胖,让你少吃些?” 珍珠原谅他的笨嘴笨舌,他现在还单着是有自身原因的。 她捻起一块糖要吃。 魏子规提醒:“你忘了我说的么。” 第五十二章 她需要的是抢救 珍珠心想这又不是外面那些无证经营的小摊买的:“这是夫人送的。” 魏子规道:“是我娘让人送i的,但不经她的手,这其中多少人碰过。” 魏子规拔下珍珠的银簪,扯过她的袖子擦了擦,随机验了一块,见无异状,又把簪子呈九十度垂直插回她的髻上,跟插花似的。 珍珠默默的调整了簪子,见他也捻起一块。当然,是没碰过她簪子干净的那块,珍珠把他的糖抢走,道:“这是夫人给我的,又不是给少爷你的。” 魏子规道:“你至于么,一块糖。” 珍珠把糖扔嘴里嚼碎,心情不好时吃甜食很有用:“哪怕一块糖,那也是我的,我有权分配,一块糖也不许你吃。” 话音才落。 珍珠的喉咙剧烈的痛了起i,痛得眼耳口鼻全挤在了一块,她右手摁住喉咙,左手拉住魏子规的袖子。 魏子规道:“你不会是想装病不去张府吧,那你还是打消念头吧。” 珍珠心里骂去你大爷的,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她扣喉催吐,把杏仁糖吐了出i。 魏子规讶异,这分明没毒。他吃了一块杏仁糖,知道了症结:“芝麻油。” 珍珠觉得意识渐渐从她脑子抽离了,她感觉大脑处理器随时要当机。大爷的,防过了老鼠药,没防过芝麻油。 魏子规托住她无力的身子:“珍珠,珍珠。”耳边是他的声音,难得不再是不慌不忙维持在一条水平线的调调,夹杂了慌乱。 能别只顾着喊她的名字么,还不到招魂的时候,她现在需要的是抢救,她还能抢救啊! 魏子规把珍珠抱起,大声道:“阿九,药箱!” …… 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家具布置,珍珠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魏子规在她手指上扎针放血,起初她的视线有些对不上焦,直到阿九杀猪似的大叫:“醒了,醒了。” 珍珠眨了眨眼,看到魏子规手里拿着一支估摸着有十五厘米长的银针,她很想问魏子规之前有医过相似的病症么?他懂医可实践经验不多吧,她可不想做小白鼠,成为他提升医术的踏脚石。 魏子规对阿九道:“去和夫人和小姐说一声珍珠醒了,让她们不必担心了。” “是。”阿九急匆匆的跑了。 魏子规把珍珠身上的银针取下,珍珠数了一下约莫扎了五六根,她都被扎成刺猬了。 珍珠气若游丝:“我是谁,我在哪,你在干什么?” 魏子规怔住,接着又给她把了一次脉,着重给她诊断了脑子。 珍珠虚弱的笑了,他真上当了,怎么这么容易挨骗。魏子规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情况应该是稳定了。 珍珠觉得好累,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跟跑了八百米一样接不上气i,她太累了,又晕过去了。 她在床上躺了四日,魏子规因为要给她医治没有去张府听学。 子意特别羡慕,i看珍珠时和珍珠诉苦,说那位女先生给她留了特别多的课业,她握笔握得手都发麻了,她现在也想生病,那就有正当理由不上课了。 珍珠道:“傻丫头,哪里有人希望自己生病受伤的。”比听赵先生的课还叫人难以忍受的是魏子规开的那些苦得不能再苦的药。 子意帮珍珠拉了拉被子,道:“吴厨子也太大意了,做糖时也没发现倒的是芝麻油,还好你把糖吐出i了,真是命大。” 珍珠道:“嗯,我也觉得我挺福大命大的。”她并不觉得夫人和吴厨子会害她,只是不知道那芝麻油是有人贪嘴偷偷买了又粗心大意的倒油罐里,还是故意害她。 毕竟她对芝麻过敏不是秘密,在赋棠居时夫人还特意叮嘱过厨房不要用芝麻油。 此时魏子规端着药膳进i,见子意还赖在静苔院,催道:“该去上课了。” 魏子意撒娇道:“哥哥,我能不能不去,我想陪陪珍珠。” 魏子规知道她想逃学才是真的,遂板起脸i:“不能。” 子意噘着嘴,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珍珠看到药膳都怕,日日这么补她又不运动,发胖是肯定的,魏子规递i一碗茯苓人参鸡汤。 珍珠商量道:“少爷,我能不能不喝?” 魏子规道:“我娘亲手炖的,她一会儿过i看你,你是想让我告诉她你嫌她做的吃食难吃不肯吃是么。” 她哪有那么说,居然会无中生有了,他学坏了:“我喝还不行么。怎么这么烫,不能帮我吹凉些么。少爷,医者父母心你听过么,你有没有同情心?一个没有同情心的大夫那能是好大夫么?” 魏子规记得自己有说过:“我不是大夫。” 珍珠道:“就算不是大夫也不妨碍你有同情心,人如果没了同情心那就跟禽兽没有区别了。” 魏子规知道他要是不照做,她会滔滔不绝,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扯的丫头,好像不管什么都能和道德耻辱,人性沦丧诸如此类的扯上。 魏子规吹凉了些,舀了一勺汤喂她,塞住她的嘴。 喂完药膳,魏子规取了药箱要给她扎针疏通经络,扶正祛邪。 起初珍珠看到那比她手指还长的银针还有些怕,后面见魏子规这几日没把她扎成半身不遂,应该还是有两下子的,就又不太怕了。 珍珠道:“少爷,我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吧?你可要诊断仔细些,别留什么后遗症,后面失忆失聪失明或者大小便失禁什么的。” 虽然她是过敏,应该不至于有这些后遗症,但还是小心点。 魏子规斜她一眼:“我确实该再给你诊断一回,看你脑子是不是被砸出过毛病,又说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珍珠想着她又不是学医的,怎么知道那些症状在这用专业术语怎么说,她只能用她懂的语言词汇表示她的担忧:“这么欺负一个卧病在床的人,你不羞愧么。” 魏子规反问:“是我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顶嘴摆脸色跟他动手,如今还使唤起他i了,也不知谁是主谁是仆。 珍珠道:“我算是知道了独食除了难肥,严重还会致命。那日我若是给少爷你先尝尝,你嘴刁,肯定尝得出芝麻油。” 魏子规道:“你这么烦,怕是鬼差也不想收。” 第五十三章 躺得不是一般快 珍珠感触颇深的道:“少爷你知道么,当我以为我自己要死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甘心。我辛辛苦苦赚了那么多银子都未曾享受过一掷千金的快感。那次和你去岳秀庄,我很想吃里面那道焖羊舌,可是看到价格又打退堂鼓了。等身体好了,我一定要改变一下我的消费观念。银子生不带i死不带去,我不仅得懂得赚还要懂得花。” 魏子规嫌她话多:“你能安静一会儿么,你就不怕我扎错穴位,你变成个傻子?” 珍珠闭嘴,安静了一会儿,真的就安静了一会儿。三秒,很给他面子了:“我才不怕呢,你那么难伺候!” 施针的手收了回i,魏子规考虑着是不是找封条把她嘴巴封上。 珍珠道:“我要是傻了,你可找不到一个像我这样任劳任怨尽心尽责的。少爷,我的银子存在吉利钱庄,我若是有什么事……” 魏子规打断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珍珠笑了:“等我好了,我请你去岳秀庄吃焖羊舌,就专门点贵的吃。” 魏子规道:“我有时觉得你怕死,有时又觉得你胆大。” 珍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光怕也无济于事:“我只是想i想去都想不到谁跟我这么深仇大恨,几次要致我于死地又这么神通广大,能把手伸到魏府里i。” 魏子规道:“近i招进府的只有一个。” 珍珠想了想:“你是说教子意画画的女先生?” 不会吧,她和那位女先生无冤无仇,她甚至不知道那位女先生叫什么。 魏子规道:“阿九去查了,除了你,就她去买过那款水粉,你不死,她总会寻机再下手。” 珍珠要坐起i,魏子规瞪她,她又乖乖靠回软枕上任他扎,他道:“我娘一直觉得是她命吴厨子给你做杏仁糖才害了你,这几日你喝的药膳她要过手了才放心。” 珍珠道:“没事,一会儿夫人i我哄哄她就好了,我最会哄人了。” 魏子规笑了。 珍珠其实挺喜欢看魏子规笑的,很保养眼睛,只要不是阴笑冷笑嘲笑不怀好意的笑就得:“少爷,我怕耽误你的学业,要不你明天就回张府上课吧。” 魏子规轻声问:“那你呢?” 珍珠抚了抚胸口:“我当然是再好好调养几日,我现在只要坐得久些就会觉得气不顺。应该是还没调养好,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对吧。” 魏子规收好银针,慢条斯理道:“是么,可我觉得你调养的应该不错。”他手速特别快,从她枕头底下翻出一本书,珍珠诧异,他怎么发现的。 魏子规道,“你还真是‘博览群书’啊。” 珍珠想抢回i,第二本可不能又毁在他手上:“这又没图。读什么书是个人自由,朝廷没禁就说明我可以看……你不能撕,你要再撕我翻脸了。” 魏子规只本着销毁的决心,完全没商量:“那你翻脸吧。” 珍珠跳起i抢,“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这只是为了让我的人设更饱满。” 这书十八j都算不上,就是有几页写得暧昧些。 他们争i抢去,书就脱了手了。 南宫瑶推门进i,那书正正就落在她脚边,书名很是香艳,引人浮想联翩。 南宫瑶生气的看向儿子。 魏子规扭头,方才还生龙活虎的珍珠此时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还昏睡未醒的模样。 她躺得可真够快的,他又一次百口莫辩了,或许他真该把她绑起i狠揍一顿。 …… 珍珠端了晚餐进书房,她身体其实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装病想把病假再稍稍延长些。魏子规被南宫瑶罚抄佛经,得抄二十遍,说是让他静心。 珍珠是有些内疚,也知道他很生气,气得瞧都不瞧她,也不和她说话。 珍珠求和:“少爷,我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要不你吃,我帮你抄。”魏子规当她不存在那般,她咽了咽口水,“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有反省了,我以后尽量不看那些书了。” 魏子规瞪她,这算什么保证,是个正常人这时候也该说以后再不看才对。 珍珠道:“食色性也,总要徐徐渐进。我就是有点好奇,一点点而已。”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小段,真的就一点点。 珍珠拖i一张椅子坐他身边,“我脸皮厚,其实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若是今天进i的是别人也就那样了。可是夫人不同,她是我到晋城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把她当娘看,我想她高兴,又特别怕她生气,夫人平日很温柔,可是生气起i特别可怕。我也想维持好我在她心里的形象,乖巧懂事听话。” 魏子规冷着声道:“你还有形象么,碎完了吧。” 珍珠听他的语气,他真的气得不轻,她诚恳的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少爷不生气,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她使了杀手锏,趴到桌上,侧着头四十五度角,睁大圆圆的眼可怜兮兮的看他,只是没什么效果。 珍珠坐直了,开诚布公:“其实你可以和夫人说那书是我的,可是你没有说。少爷,你真的真的很喜欢我吧。” 魏子规的手顿了一下,纸上的字多了长长一捺,这一遍经文算白抄了。 珍珠道:“你若是又说些闹别扭的话,我也不会再跟你交心了。” 魏子规道:“像你这样精得跟猴一般,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人,你若不是知道我的心思你会这么得寸进尺么。”何必明知故问。 珍珠故意道:“谁知道会不会是我自作多情。” 魏子规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她的下一句,她在拨他笔架上的狼毫笔玩,魏子规心里的火熊熊烧着:“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么。” 珍珠想了想,认真的问:“少爷,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受虐?” 魏子规恶狠狠的瞪她,对她有所期待的他现在估计跟傻子没两样。 珍珠眨眨眼,他想听什么?“我的婚姻观念跟这里的不太一样,这里的人觉得男女之间就像茶壶和茶杯,一只茶壶配很多只杯子是正常的,可我觉得男女的婚姻就应该像狼一夫一妻。你要是让我跟那些大宅院里的女人一样,天天琢磨着怎么让丈夫其他小妾中毒、流产、去偷人。哇,那我宁愿把有限的精力用在赚钱上,反正以后还能ba养小bai脸。” 她说的是什么话,魏子规道:“什么叫让丈夫其他小妾中毒流产去偷人。” 珍珠耸耸肩:“宅斗剧的套路都是如此,基本逃不出这法则。女人之间的战争很‘残酷’。” 最后一个词她给了重音表示强调。 第五十四章 科学的验证方法 魏子规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把他当好色之徒么,“我爹只有我娘一位夫人,我也只会有一个妻子。” 珍珠道:“魏大人是魏大人,你是你,这又不能遗传。我师父说过男人的话最不可信了。” 魏子规问:“教你这话的师父是男是女?这般愤世嫉俗,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现在想i,老头子应该是在用自己当反面教材,告诉她各方面都得独立些。珍珠道:“男的。” 魏子规:“……那你要怎么才信?” 珍珠想了个很“科学”的验证方法:“发誓吧,毒誓。将i你若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就一辈子不举,就算和再多的美人共处一室,也只能看不能吃。”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还真够毒啊。”这样的话说起i都能自然顺口,所以她看那种书才会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珍珠心想是他问她怎么样可信,她提供了一个可行性建议而已。 魏子规道:“我若是发毒誓,你呢?你不是整日嚷着公平平等么,你是不是也该发个毒誓。” 珍珠就爱情在男女生命中占的比重不同而展开辩论,女人对爱情忠贞得多:“女子的心窄,只容得下一个。自古多少贞洁烈女只求白首不离,就似成双的大雁,死了一只另一只也不独活。要举例子三日三夜都说不完。” 魏子规反驳:“周国公的爱女前两日改嫁了。” 珍珠抿了抿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好像说新郎极不情愿,明明是成亲,从头到尾却像办白事丧着脸,此事轰动了全城。要不是她病中,肯定去凑热闹。 好吧,珍珠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问:“那你说我该发什么誓?” 魏子规道:“你若水性杨花三心二意,就要家财散尽身无分文,下半辈子风餐露宿,只能沿街乞讨活活饿死。” 珍珠瞠目结舌,这附加条件比她还多,他还说她毒,他毒起i也不遑多让。 魏子规道:“你若敢发誓我就敢。” 珍珠想着这算另类的山盟海誓么,他们是在比谁更毒辣吧。 珍珠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她举起三根手指:“我若水性杨花三心二意,家财散尽身无分文,下半辈子风餐露宿,沿街乞讨活活饿死。” 话音落下,魏子规接道:“我若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就一辈子……”那两个字对他而言是有些难以启齿:“肾虚,满意了吧。” 珍珠摇头,正经的道:“还不得,还有这最后一步。”她拿了白纸,从笔架上取了毛笔,“少爷,如果让你带一只动物去探险,你会选孔雀?老虎?还是猪?” 魏子规皱眉,她的想法为何总如此跳脱:“你我之事跟猪有何关联?” 珍珠道:“测试一下我们价值观合不合拍。若是分高,说明咱两很合,日后相处不会太吃力,分低就说明还需磨合磨合,彼此都得迁就一下。不过你放心,不管选哪个,少爷在我心里都是及格了的。” 珍珠在纸上写下满分一百,脸蛋四十,私房钱二十。 魏子规道:“你是把我当花瓶么。” 珍珠捧腹大笑:“逗你的,你还当真了。”她捧着魏子规的脸亲了一下,“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魏子规低头继续抄书,不过脸上密集的乌终于散了。 …… 珍珠的良心反复的煎熬了一晚,觉得让魏子规给她背这个锅还是可怜了点。 要坦白真的需要莫大勇气,她酝酿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做了南宫瑶喜欢的蛋糕,在南宫瑶i看她时坦白道:“夫人,其实那书是我的。” 南宫瑶愣了一下。 珍珠低头道:“少爷发现我偷偷藏书,要没收,我要抢回i时,那书飞到您脚边了。” 南宫瑶看了沉默的儿子一眼,昨日要罚他时也没见他辩解,她微微蹙着细长的柳眉,轻斥道:“姑娘家怎么能看那种书。” 珍珠认错道:“昨日看到少爷抄书我心生愧疚,所以特意和您坦白,争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坦白从宽,能从轻发落的对吧?” 可千万别罚她抄经文,她还有篇读后感没写。 南宫瑶让她做保证:“以后不许再看。” 珍珠心想这个保证有点肉疼,昨天她还和魏子规打太极,说慢慢戒。可是面对瑶姨信任的目光,她说不出这样取巧的话,她论斤卖的良心也还是会疼的。 珍珠低头道:“我以后不看了。” 慧姨进屋道:“夫人,张夫人让人送了一盆黑牡丹i,是给珍珠的。” 珍珠道:“我的?”最近一堆达官贵人排队给她送礼,现在又多了一位张夫人。 南宫瑶问:“可有说原因?” 慧姨道:“说是上回珍珠在张府吃了糕点不舒服,牡丹是送i赔罪的。” 珍珠想那事过了也好多日了吧,怎么又翻出i说,张府向她一个魏府小丫鬟赔罪,听着挺新鲜的。 魏子规道:“全晋城只有五盆黑牡丹,其中三盆留在宫中。还有两盆皇上分别赐给了张夫人和齐王,现在张夫人却转送给了你。”背后的原因实在耐人寻味。 珍珠听了这花的i历怕是不好转手,可养花不是她强项,她连仙人掌都能种死:“夫人,你说这份礼要留么?” 南宫瑶笑道:“张夫人赠你的,留与不留得你决定,怎么反倒问我。” 珍珠道:“我不会养花,花到我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要不我陪夫人去看看,若是您喜欢就留下养到院里,不喜欢就送回张府吧。” 魏子规霸道道:“喝了药再去。” 珍珠问:“能不能回i再喝?” 魏子规道:“不能,药是温的,凉了药效就减了。”再说等回i她又会有各种理由,她是不会自觉喝药的,只能靠监督。 珍珠抿了抿嘴,百般不愿的接过药,这药怎么会这么苦,他不会再里面下黄莲了吧。她眼一闭,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喝完药,然后漱口。 魏子规忽的道:“娘,我想娶珍珠。” 珍珠把药全喷了出i,当场给魏子规身上穿的白衫i了场即兴挥毫,添了一笔浓妆溢彩,这衣服算是废了。 魏子规心想她这是在报复他之前也喷过她一脸么。 第五十五章 三十二倍速快进 南宫瑶帮珍珠擦了脸,对于魏子规这么突然的表白,并不意外,她是过i人如何看不出i,她问珍珠:“你想嫁给子规么?” 珍珠想这是不是快了点,简直像三十二倍速快进,赶剧情一样。她看了一眼魏子规,魏子规也在看她,如若她回答得不够不让他满意,她会不会被挫骨扬灰? 珍珠道:“我喜欢少爷,但是我没做好成亲的准备。” 南宫瑶道:“可以给你们先订亲。”她拉过珍珠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有想法的孩子,特立独行,很多别人在乎的你反倒是不屑的。可是珍珠,世间事如意的少,不如意的十有八九。有的事在你可以掌控和选择的时候你就要把握好,不要等到它脱离了你的控制,你没有得选的时候才后悔。” 这番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珍珠听着很是感伤,八成又是和老头子有关,珍珠道:“可是夫人我是孤儿,我没有身份户籍。” 在这,她算是个黑户,八字也没有,按大晋的婚姻风俗,订亲也是要合八字的。她还以为这些可以好几年以后再考虑,如今不必先想。 南宫瑶抚着她的脸道:“我可以给你安个身份,就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只要你愿意就行了。” 珍珠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魏子规,他眼角一挑,带几分刀光剑影的寒意,珍珠赶紧点头。 南宫瑶高兴的道:“我去让人把户部樊大人的夫人请i,只要她愿意帮忙,户籍的事也就成了。” 南宫瑶说完就走,黑牡丹也不看了,现在那花是要留还是要送走都不重要了。 珍珠看着魏子规道:“少爷,你真不会觉得太快了么?” 距离他们昨晚的“毒誓”都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他们两虽是一起了,但一般这种剧情,通常是吵架分手复合,再吵架再分手再复合,经历了重重磨难,至少也该注水五十集,方能心心相印,最终修成正果。 魏子规道:“我行事不惯拖拉,还是你惯了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他的语气很平和,可是面部表情不是。 珍珠心想始乱终弃这个词是这么用的么?“魏大人还未回i,这事不用征求他意见么。他毕竟是一家之主,这样会不会不太尊重。” 魏子规道:“我爹回i我会亲自和他说,你在府里待这么久了还不清楚情况么,府内的事包括我的婚事,只要娘点头,我爹都不会有意见。我娘方才的话很奇怪。”他总觉得她和娘有事瞒他。 珍珠装傻道:“有么,没有啊,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珍珠把手里的空碗放到一边,“你不担心日后有人说闲话,说你娶了个无权无势的丫鬟?” 魏子规道:“我还不至于需要一位有权有势的妻子i帮扶我的前程。” 珍珠站起i,踩在被褥上,她拍了拍魏子规的肩,道:“少爷,你真有志气,我看好你。你定不是池中之物,将i会如大鹏展翅一飞冲天。” 魏子规问:“我若不开口,你会主动和娘提么?你有想过若我和其他的纨绔子弟一般只是玩弄你的感情,发的誓也可统统不作数的,你要如何自处?” 珍珠想了想,这个问题她之前没想过,不过可以现在想:“我应该会骗光你的银子后一走了吧。” 魏子规道:“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哪怕是当着他的面。 珍珠笑道:“从你我确定恋爱关系开始就该彼此坦诚嘛。情侣之间想走得长远绝不能相互欺瞒。” 是么,魏子规做了个最简单的测试,测试她是否心口如一:“这阵子你赚了多少银子?” “……”珍珠慢慢的躺了下i,“突然有点头晕,怎么这么晕呢,定是创伤后遗症。” 魏子规拿起空碗让她等着,要去给她再倒一碗药,喝完才许“晕”。 珍珠又坐起i,抗议道:“我已经喝完了,少爷,是药三分毒,你没听过么。” 魏子规道:“你是喝完的么,你是吐完的。” …… 知道魏子规和珍珠订亲,于渐白他们纷纷道喜。至于崔银镜,那为了维持表面的骄傲,不走心的祝贺珍珠也心领了,只希望崔银镜不会拿先前要吃人的眼神再看她就行了。 放课后,珍珠先去了趟茅房,要回书斋和魏子规汇合的中途,她看到了崔银镜和她的丫鬟。 这显然是在等她。 崔府丫鬟见了珍珠,话里有话的道:“有的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学那青楼楚馆里的女人用狐媚手段勾引了主子,日后能上的了台面么,怕是带出门都嫌丢人。” 珍珠走过去,神色自然的融入她们:“是啊,是啊。如今这世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真就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不过还有一种比你说的那种还下贱。她自己也想攀高枝,奈何没本事,只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用她那张比茅坑臭的嘴在人后说三道四。” 崔银镜的丫鬟气道:“你说谁!” 珍珠装作拨弄头发,手指有意无意的指了她们:“我又没有说你,你不要对号入座嘛。” 崔银镜冷着脸道:“姑娘是不是觉得和魏公子订了亲就了不得了。不过就是个三品朝官的儿子,生母也非名门之女。” 输了就说这些,就未免没风度了,珍珠道:“这种事就不要扯到长辈了,太难看。崔姑娘懂得开解自己总归是好事,兴郡王府的小姐总能觅得如意郎君,就不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了,反正吊死了也不是你的。” 珍珠之前装哑巴,不装后崔银镜不屑与她说话,她们两真没交流过,崔银镜不知珍珠如此的伶牙俐齿:“只因你在书斋里有了一席之地,就真是以为能与我们平起平坐,忘了身份了。你就不怕魏府因此开罪兴郡王府么。” 珍珠笑道:“我现在是赵先生的学生,大晋响当当的才女。一个才女和一个贵女争风吃醋多有看点,肯定能成为茶余饭后必聊之热门话题。我倒是无所谓,但若某人声誉受损,就算出身名门也不好嫁啰。” 第五十六章 软柿子 崔银镜知道珍珠说得对,事情闹大了,她才是最吃亏的那个:“我真是小看你了,分析问题头头是道。” 珍珠想魏子规那么高的智商都斗不过她,何况崔银镜。她找他们这些少爷小姐的弱点就跟玩找你妹一样容易,一找一个准。 珍珠道:“实不相瞒,当初碍于阶级身份,我也是极力反对了的。谁知少爷他以死相逼啊。” 珍珠掏出手帕,捂着嘴哽咽:“他说我若不答应,他就上吊、跳湖、撞墙、出家。魏府就少爷这么一根独苗,我于心何忍啊,怎能做让魏府绝后的罪人。” 崔银镜不信:“魏公子怎么可能会为你寻死觅活,做出这般不孝的行径。” 珍珠擦了擦眼角:“怎么不可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他还说遇见我之后,其他那些女子在他眼里就跟蛆没两样。崔姑娘知道蛆么,就是茅坑那一条一条那个……” 珍珠手指学着那一拱一拱的虫子。 那丫鬟有些反胃,知自家小姐喜欢魏公子多年了,好不容易入了张府,得了见面的机会,人却被魏府的丫鬟抢了,到底是不甘的:“魏公子谦谦君子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小姐别听这贱婢胡说八道。” 珍珠顺口接道:“我也让他不要说这么伤人的话,百般的劝过。可他说这是肺腑之言,压抑不得。” 这世上有种诛心的痛叫秀恩爱,现在是明确所有权的时候,她总得在对手的心窝上狠狠捅上几刀,表明一下态度,她的男人容不得别人赤裸裸的侵略。 珍珠道:“他说他的人生原本一片漆黑,遇上了我才有了光亮有了色彩,说以后要和我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崔姑娘,别走啊,我没说完呢。” 崔银镜怕且是知道斗嘴,在她这讨不到便宜,面若冰霜的带着丫鬟离开。 珍珠背着手,对手等级太低,吵赢也不觉得高兴,只有高处不胜寒的空虚,无边无际的将她吞没。 她以后还是尽可能的挑选一下对手,找那些会扔她银子的吵吧,至少万恶的金钱还能将她麻醉。 珍珠感慨了一番,要回去找魏子规请她吃豆花。走了十i步,不用找了。 魏子规从拐角处现身。 珍珠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她和崔银镜吵架的位置,距离不过十米:“少爷,你从什么时候站这的?” 魏子规平静道:“从你说我以死相逼,要上吊、跳湖、撞墙、出家开始。” 珍珠眯眼,所以他站墙角从头听到尾:“过分了,少爷,你怎能如此冷漠,见我被欺负也不出i帮我。” 帮她什么,摇旗呐喊么。魏子规道:“只要不动手,斗嘴你已是天下无敌了。你不把别人说得要上吊、跳湖、撞墙、出家已经不错了。我帮你怕反而添乱吧,对了,若是有人问起我是想去那间寺庙出家,你可想好了。” 珍珠看他是生气了,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少爷,你知道么,生活比戏剧更有张力更精彩,你刚刚不花一文钱就看了一场双雄对决,多值啊。” 魏子规反问:“牺牲了我的名誉也能叫值么。”抹黑他倒还有道理了。 珍珠打包票道:“我了解崔银镜,她跟一个丫鬟抢男人居然抢输了,这么丢人的事她不会张扬的。即便她张扬,那我也有应对之策。” 制造舆论、形象包装这块她也擅长,她可以把他打造成晋城第一痴情花美男。高、富、帅他全占了,不管哪个朝代的女人对这人设都没抵抗力。 魏子规斜眼。 珍珠做了一个把嘴拉上的手势,表示不讲话了。 魏子规牵起她的手,问:“方才上课还好吧。” 可是他让她说话的。 珍珠知道他是担心她身体刚好,上课时间太长她撑不住:“我差点就睡着了,还好机警的拧了自己的大腿,也不知道是不是紫了,隐隐的疼。” 魏子规笑:“还好你没睡着。” 珍珠道:“我哪里敢睡,赵先生对做学问特别认真,听闻当初的太子如今我们大晋的皇上听课时不专心都挨过赵先生的板子,我又怎么会自寻死路。” 还好这只算是短期培训,时间就一个月。 魏子规道:“你倒也真是听我娘的话,我娘让你i上课你就i上课,让你不许再碰那些书你也爽快的答应了,对我就是敷衍了事。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软柿子捏。” 珍珠眼神游移,心虚道:“我哪有敷衍少爷,我说戒,那也是不看的意思了,表述的方式不同而已。” 得了吧,他还不了解她么:“说什么徐徐渐进,日后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借口去买菜谱乐谱什么的,然后趁机看有没有那些不正经的书,混在其中一起买回去吧。” 珍珠咬了咬唇,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这都猜得到,她转移话题道:“少爷你说张夫人送了我黑牡丹,我要回礼么?” 魏子规道:“我让人回礼了。” 珍珠谄媚的夸道:“少爷真不愧是少爷,换我就想不得这么周到。你说先是府尹,再是高先生张夫人,会不会明天又i位王爷将军给我送礼?其实我要求不高,不需什么奇珍异宝奇花异草,能折现银的就得了。” 魏子规道:“你就不关心他们送你礼物的真正原因?你信张夫人送你黑牡丹只是因为你在她府里吃错了东西?正常人都会好奇吧。”他顿了顿,“也是,你时常不正常。” 珍珠腹诽什么叫时常不正常,能换个词么,比如与众不同。 珍珠道:“楚天河告诉我他奉命保护我的安全,所以他的马车才会一直跟着我们的马车。他那日问我对自己的身世是否真的一无所知,我琢磨着我会不会是楚大人的私生女,所以才有那么多权贵想和我拉关系。可张夫人身份尊贵,哪怕我真是楚府的小姐,她也没必要巴结。” 魏子规道:“他约你出i就是说这些?” “不然呢?”珍珠调侃道:“少爷不会真以为他是喜欢我你才跟踪我们,这么傻的事你应该干不出i吧。” 魏子规强调道:“我是去买东西。” 第五十七章 这可是她说的 ddd 珍珠拖着长长的尾音:“得——,是奴婢说错了,您是去买东西,碰巧一直同路罢了。:6s&ot; &ot;&ot; &ot;lik&ot;:6s/a至于鬼鬼祟祟,那也不叫鬼鬼祟祟,这是您个人行事风格神龙见首不见尾。” 魏子规不语,她知道他是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未免他恼羞成怒,她见好就收吧。 珍珠道:“他们送我礼物总不会是向我这个丫鬟行贿。我很随和的,只要不是有违道义有违律法。这礼,不论轻重都是一番心意,我都收,不挑。等我把礼都收完了,他们就会感受到我的平易近人,好相处,这样我再去问他们他们才会和我说实话。” 魏子规道:“你这收礼的理由还真是别具一格。” …… 子意焦急的等在魏府门口,见到魏子规回来了,急忙跑上前:“哥,先生被晋京府的人带走了,说是她行窃,可我看她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有误会。” 魏子规道:“你别急,我让人去问清楚情况。你放心,她若是无辜,很快会放出来的。”魏子规宽慰了妹妹几句,让她回院里等消息。 珍珠等子意走后,道:“少爷,那位女先生不会是被你送晋京府的吧?”他太冷静,就像提前知道了剧情走向。 魏子规道:“这几日阿九有在跟着她,她和外面的人有联系,应该也是受人指使。我只怕想杀你的人身份也不简单,未免打草惊蛇,还是送晋京府吧。在魏府不能滥用私下,可晋京府有的是办法让她说实话。既是府尹这般照顾你,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珍珠喃道:“果然是腹黑。”魏子规扭头看她,她立马识时务的改口道,“我是说聪明,实在太聪明了。” …… 珍珠把手藏在身后,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她前几日找城中的木匠师傅订做了东西,今日东西做好了,师傅送货上门。东西一到手,她就迫不及待拿着来找魏子规。 屋里,魏子规在看书,珍珠过去把他的书抽走:“少爷,别一直看书,劳逸结合才能提高学习效率,我有个新鲜玩意,一块玩吧。” 魏子规问:“课业做了?” 珍珠得意道:“不到半个时辰就写完了。” 赵先生留的课业是“仁”,那不就是儒家思想核心之一么,直接针对这个展开了写就好。 魏子规一语双关:“是你写的么?” 珍珠道:“这次我没抄。” 上回那是迫不得已,谁让他说她不得第一就找她麻烦。她一时间实在挤不出一个字,只能求司马光帮忙了。而那些唱本她有署原作者名的。 这现代的高分文章框架拿到古代也是能用的呀,开篇点题,主题鲜明。多用些排比拟人比喻句,中间引些名人名言,结尾说番感悟,都差不多。 珍珠道:“要不是担心科举牵扯朝政,这种容易惹祸上身的生意不能做。我早就参考前几年的试题,出本教人如何抓重点写高分文章的复习资料了。别说这个了,你看。” 她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放到桌上。 魏子规打开盒子,看到画着不同颜色的奇怪图案的棋子:“这是什么?” 珍珠解释道:“飞行棋,规则特别简单,骰子转到六就能动,这里是终点,谁四颗棋子都先走到终点谁就赢。” 珍珠考虑过,既是智商比他欠缺那么一点,不在同一起跑线上,那他们就公平的比运气。 魏子规知道她估计是在耿怀之前输给他。 魏大少爷很不配合:“不想玩。” 珍珠费口水的调动他的积极性:“玩嘛,真的特别好玩,玩了一次保准你停不下来。我如今的经济实力是有了量的飞跃,比之前翻了好几倍,这次我们玩大一点的,五十两一局怎么样?” 这赌注对魏子规并没有吸引力,他道:“我说过我不缺银子。” 魏子规要拿回他的书,珍珠把书藏到身后:“那赌注你开,也不一定是银子。” 魏子规轻笑,这可是她说的。 当他随意的把骰子扔出了两点将最后一枚棋送到终点后,他朝哀嚎声不绝已经输了四盘的珍珠勾了勾食指,让她靠近些。珍珠眉毛垮成了八字,看着魏子规提笔蘸墨。 魏子规见她往后躲,提醒道:“愿赌服输。”然后捏住她的下巴,在她额头处画了一杠,他看了半天忍着笑道:“好像没处下笔了。” 珍珠跑去照镜子,她这张脸都被他画成什么样了,这是在她脸上下五子棋么,还画黑白子。 魏子规笑道:“还赌么?再赌只能把你脸涂黑,不过你这张脸够圆,应该能再撑几局。” 珍珠瞪了他,崩溃的跺脚,要去打水洗脸。 魏子规在她背后道:“心点,别吓到人。” 珍珠洗干净脸,懒得回房找手帕干脆拿袖子擦。魏子规本想念叨她是不是还能更邋遢些,就见她拨了一下头发,把藏在衣服里的玉锁给勾出来了。 魏子规走到她面前,拿起她的玉锁仔细查看:“这个你怎么得来的?” 珍珠道:“我师父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就挂着了。怎么了?” 魏子规道:“这是焉地进贡的白玉。” 他还能看出产地?厉害了。珍珠道:“我只知道这玉锁看着很值钱,将来若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或许能换钱。听你这语气它还有名堂?” 魏子规道:“这是贡品,谁敢收?除非嫌命长了。”若不是她之前一直把这块玉收在衣服里,他也不会现在才发现,“哪怕位高权重如楚大人,都不能私藏,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世或许比你自己想的更不简单?” 珍珠把玉锁正面反面都看了一遍,之前摸进她房里要偷的该不会是这块玉吧。 她对玉不是很有研究:“就凭一块玉?你不会是想说我有可能是公主郡主县主之类的吧?我时的一段记忆是空白的,谁知道这锁是不是捡的,或者别人塞给我的。玉上也没写着贡品二字。要不少爷你借我一枚铜钱。” 魏子规问:“要铜钱做什么?” 珍珠玩笑道:“抛铜钱啊,正面是,反面就不是。这方法很好用。” 她看到魏子规嘴皮子动了动,知道他又要长篇大论的说教,她把玉锁塞回衣服里,截他的话,“我要是吃焖羊舌了,少爷去不去?” 第五十八章 被虐的总是她(上) ddd 若不去可别说她气,她就当请过了。 高燕遣使来晋城,街上多了很多高燕商人,珍珠对高燕的土特产很感兴趣,就逛了几个摊子。 她奇怪道:“街上的官差是不是变多了?”之前来这买东西,有人荷包被偷,追那贼人追了几条街一路的嚷都不见官差出现。今日竟反常了,她居然见了两拨官差。 魏子规道:“晋城来了很多高高燕人,其中有些不太好管束,你忘了之前牢头说鲸帮的人和高燕商人发生冲突,他们在醉枫亭械斗,晋京府尹无奈只能让手下加强巡逻。这几日城内有宵禁,吃完赶紧回府。” 珍珠心想不愧是搞情报的,消息真是灵通。她听闻高燕民风豪放,众目睽睽下示爱那都是见怪不怪寻常事,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珍珠从兜里掏出零嘴,不经意瞥见一商铺门前一穿异国服饰的男子在盯着她,珍珠用手肘撞了撞魏子规,问:“少爷,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魏子规皱眉,有哪一个女子,未婚夫在身边还会兴致勃勃问这种问题的?他反问:“你觉得你和我说这个合适么?” 珍珠教育道:“有什么不合适,事物都是有多面的,你不要总是只看到其中一面,他看上我就说明我很抢手,侧面衬托出你的眼光极好。” 那男子走了过来,用蹩脚的晋话深情款款的对着魏子规诵了一首情诗,珍珠的笑石化了。 魏子规则厌恶的拉着她走了,珍珠嘟囔道:“他一定是眼神不好。”一定是个大近视。 魏子规故意拿她方才的话堵她:“你不是说事物有多面么。” 珍珠毫不藏私的与他分享她此时的真实感受:“我觉得我的尊严被捅了一个窟窿,血流成河了。”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什么世道,她居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魏子规训斥道:“只看容貌那是肤浅之辈。” 珍珠点头表示:“我深以为然。可是为什么你用你那张脸对着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会觉得那么没有说服力?” 魏子规瞪着她道:“那实在对不住了,我应该蒙着我的脸再和你说。” 珍珠心想今日怎么尽是些堵心的事,她心不在焉,迎面走来个人,直接把她撞进了魏子规怀里,撞得她左胳膊特别疼。 对方对不起也不说一句,脚步踉踉跄跄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酒喝多了,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珍珠喃道:“真是倒霉。” 魏子规训道:“谁让你不看路。” 珍珠让他判定清楚责任,她根本没动,那人自己撞过来的,她无责好么:“就是倒霉,回去时得买些柚子叶洗洗。”她揉着胳膊道,“少爷,你和秦娘子认识,我们去吃饭是不是能算便宜些。” 魏子规只道:“她不一定在岳秀庄,她虽是掌柜,但大大的事包括食材采买她都亲力亲为,不像你这么清闲。” 珍珠想到所以她才不想干饮食,太辛苦了。 …… 珍珠一到岳秀庄就点了焖羊舌,长豆烧茄子,卤水鲫鱼。 店二提醒道:“姑娘点的菜都是现做的,这时辰来的客人又多,怕要等久些。” 珍珠知道自己点的都是功夫菜,且像焖羊舌这道菜成本高,点的人少,凉了又容易腥,是不会备好的,有人点了才做。 珍珠道:“没事,这不是特意来用晚膳的么,反正酉时总能端上来的吧,先拿一壶酒和一壶茶来。” 店二点头,去厨房下单。 魏子规管束道:“不许喝太多酒。” 珍珠笑道:“没事的,我酒量好,没那么容易醉。再说少爷你不喝酒,我就算醉得不省人事,少爷也能送我回去。” 店二送了酒和茶来。 珍珠给自己杯子斟满酒,再给魏子规杯子斟满茶。 珍珠笑着豪气道:“今日不要跟我客气,大口吃大口喝。谢谢少爷把我从鬼门关带了回来,我先干为敬。” 珍珠一杯接一杯,魏子规大掌压住杯口:“让你少喝点。” 珍珠不高兴了:“少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说你不能喝酒,人生中到底是少了一种乐趣,一种体验,是不完整的。你不完整,现在还要掠夺我的乐趣,让我跟你一样不完整么?” 魏子规问:“什么体验?” 珍珠形容道:“特别奇妙,特别玄幻。就是那种我欲乘风归去,有空琼楼玉宇。飘飘欲仙,时而好像在人间,时而又好像羽化成仙了的那种。” 魏子规告诉她:“那不是醉酒,是吸食了五石散的错觉。” 沟通不了,珍珠放弃了:“少爷,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能喝酒的?” 魏子规道:“以前在我外公家,错饮过一杯梅子酒,睡了几日。酒能伤身也能乱性,不喝很好。” 他不能喝,不喝当然好,可他不能要求她也一样自律吧,她现在没有出家的打算。 珍珠想着估计是他体内解酒酶少,酒量才那么浅。 她好奇道:“那你喝醉是什么样的?呼呼大睡,还是上窜下跳?” 魏子规反问:“你知道自己睡着了是什么样么。” 等了许久才等到了他们的菜上齐,珍珠早饿了,抓起筷子狼吞虎咽。 她先尝了那道焖羊舌,略微失望。 厨子放了姜葱料酒去腥。方法是没错,就是量的拿捏的不精准,这调味放多一点放少一点都会影响味道。失之毫厘缪之千里,酒味都盖过菜的鲜味了,太减分。 珍珠道:“少爷,下次还是我给你做吧,果然论味道还是得去路边摊吃。来这吃的不是味道,是面子。” 啪的一声,魏子规的额头砸到了桌上。 珍珠吓了一跳,见他动也不动,难道菜有问题,她刚要喊救命。 魏子规抬起头来,面色酡红,跟那关公像似的。他嘴角扬起,此刻天真无邪的笑跟子意有八分像。 珍珠摸了摸他的脸,魏子规像只猫蹭了蹭她的掌心,珍珠自言自语道:“不会吧,料酒你都能醉。你体内的解酒酶不是少,是根本没吧。” 他抓起筷子,挑着菜玩,珍珠急忙抓住他的手阻止:“少爷,你知不知道拿食物来玩,死后会下地狱的!” 第五十九章 被虐的总是她(下) ddd 然而,和一个醉酒的说道理,还希望他能听懂,显然是天方夜谭。 刚才他是用一根筷子挑,听完她的话改成了两根,还是左右开弓。 这是珍珠吃过最贵的一顿,也是她吃得最少的一顿。她算是知道他喝醉是什么样了,真是太可怕了。 …… 珍珠吃力的扶着一米八几的魏子规,热出了一身大汗,她容易么。本想着她醉酒,魏子规可以照顾她,现在却是反过来了,她微醺还得照顾个全醉的,为什么每次被虐的总是她。 魏子规停住,珍珠知他现在的神志不清醒,没法正常沟通,只能把他当三岁的哄:“少爷,再走两步好不好?” 他不肯走,她挪不动他。 魏子规看着她痴痴的笑了,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停下。 珍珠想哭:“你还真只走两步啊。” 珍珠万分后悔该带阿九出来的,过什么二人世界,今夜这个二人世界她永生难忘了。 走了许久都没走到五百米,照着这个速度天亮都回不去魏府。 街上静悄悄的,半个鬼影都没有。珍珠记起魏子规说有宵禁,宵禁是几点到几点? 要是被抓到魏府公子酩酊大醉,大施媚态,祸水之姿毕现,跟丫鬟深夜不归这种头条新闻,她脸皮厚倒是无所谓,就不知他清醒后会不会找豆腐一头撞死。 珍珠扫了一眼周围,把心一横,从包里拿出手帕把脸蒙上,然后再哄魏子规低头,把他的脸也蒙上,进了能投宿的客栈。 珍珠扶着魏子规摇摇晃晃的进去,走到柜台前,费力的从包里摸出银子:“要一间上房。” 值班的伙计盯着蒙面的他们两,有些好奇。一男一女大半夜来投店到底还是惊世骇俗了些,尤其珍珠梳的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的发式。 珍珠将面上的帕子又往上拉了一些,道:“看什么,没见过长麻子的呀,会传染那种。” 伙计惊得身子往后倒,再不敢看他们,收了银子做了登记,赶紧领上楼。 珍珠把魏子规哄上楼,进了房,把他往床上扔。她手臂发酸发疼,就跟连着干了好几日粗活一样。 珍珠抱怨道:“总说我胖,到底是谁胖,我半条命都没了。” 床上的魏子规忽的睁开了眼,定定看着她。 珍珠道:“干什么,抱怨一下都不得啊。” 魏子规坐起身,亲了她,整一个贵妃醉酒的原型杨玉环上身,笑得是祸国殃民。 这蜻蜓点水式的亲亲,足够让珍珠觉得不可思议了,他醉了不是一般的主动,判若两人。 魏子规把衣服脱了,随手一扔,那衣服似翩翩蝴蝶兜头罩到她身上,珍珠把衣服扯下,就看到了他的八块腹肌了。 她心里鹿乱撞,往魏子规那挨近,挨近,再挨近,然后正经的道:“少爷,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么,我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人。” 魏子规又亲了她一下。 好吧,珍珠觉得欲拒还迎那步可以省略了。 他们现在在客栈里,总是应该要趁醉发生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才不辜负这床,这枕头,这若隐若现的床幔? 珍珠咬了咬手指,捏了捏魏子规的脸。接着,罪恶的魔爪的往某人结实的胸膛探去,手感挺好的,刚要进一步探索人体奥秘。 魏子规吐了,正正好吐她身上。 还好不是在刚才亲的时候吐,不然,她的嘴巴就成回收厨余的垃圾桶了。 珍珠这次是真哭了,她的衣服才穿过三次。 …… 魏子规感觉头很疼像是被人拿着锥子用力的凿着,他皱着眉坐来。柔软的被子滑到他的腰间,更深露重寒凉熨贴着他的皮肤令他微微战栗,他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不翼而飞了。 床的内侧被子高高隆起,显然他旁边还躺了人。 魏子规把被子掀开,发现是珍珠,而他原本贴身的里衣穿在她的身上。魏子规记不起自己是怎么从岳秀庄到了这里,他摇了摇珍珠。 珍珠迷迷糊糊的喃着让人听不懂胡话,像赶苍蝇般甩了甩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魏子规在她耳边大喊了一声。 珍珠披头散发的爬起来,在爆发的边缘徘徊:“就算看到我没化妆的样子也不必像见鬼了一样喊吧。” 魏子规道:“我和你,昨晚……” 珍珠就知道他会说什么,能不能别是这么俗的开头:“我和你只是盖了同一张棉被纯睡觉而已,哪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那也是未遂,你先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醒了我们再聊好么。” 她很困,真的很困。 珍珠趴回床上。 魏子规把她拉了起来:“什么叫未遂。” 珍珠踢了一下一脚,抓狂。 她昨晚就捏了两下他的脸蛋,试了试他那吹弹可破的皮肤的手感。刚想酒后乱性,更进一步学那蜘蛛精,烦恼着是把唐僧肉清蒸还是红烧时,就乐极生悲被他吐了一身。 珍珠道:“我不是和你说没有了么,你昨晚喝醉了,我也有点醉,又遇到宵禁,只能把你搬到客栈里来了。真没干什么,你爱信不信。” 珍珠又倒回去。 魏子规又把她拉起来。 他的里衣套在她身上本就特别宽大,好似孩穿大人的衣裳般,就这一番拉扯,衣服滑落露出里头的亵衣,魏子规非礼勿视即刻移开眼:“那我和你怎么穿这样。” 珍珠吐槽道:“酒量差的我见过,可像少爷你这么差的我真是第一回见,连焖羊舌厨子失手多倒了那么一点点酒你都能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还砸了人家店里的东西,秦娘子不在,岳秀庄的伙计不认得他,她只好按原价赔偿。还好她带够银子了,不然就得扣在那给人刷盘子,刷到过年了。 珍珠抹了一把脸:“你这人不止酒量差,酒品更差,你吐了我一身,你总不能让我穿着那一身脏衣服睡吧。” 魏子规斥道:“你就不能让人回府通传,派人来接么。” 珍珠吼道:“我自己也喝了酒,哪想得到那么全面。”她只知道宵禁时间还在街上晃荡被抓到是要治罪的。投店时记得拿手帕蒙住她和他的脸,保住声誉算不错了。 第六十章 信息量太大 她以为他不喝酒,能保持清醒照顾她,她才点了酒。没想到她没醉死,吃了焖羊舌的他却醉死了。她总不能留他在人家店里丢人现眼吧。 魏子规想到他们一夜未归,不知府里的人急成什么模样,他下床要拾衣服,想先回去再说。 珍珠见了,跳下床和他争抢外衣:“先给我穿。” 魏子规觉得她不可理喻,他沉声道:“这是我的衣服。” 她当然知道这是他的衣服,她又没盲,珍珠道:“你吐了我一身,我只能换了你的衣服出去让店小二天亮后给我买身男装回i,我还要出去拿衣服的。” 魏子规用力扯:“我去帮你拿。” 珍珠也不放手,拔河般又扯了回i:“昨夜那店小二看到我穿着这身衣服出去,你要是又穿这身帮我去拿衣服,他会怎么想。少爷你不是把礼义廉耻挂嘴上么,现在就是验证你人品的时刻了,你难道想让人误会我和你还没有成亲就那个那个了么。” 魏子规瞪她。 珍珠道:“你瞪什么瞪,你是想告诉我你眼睛比我大是么。像你这样情绪管理能力这么差的,脸蛋再怎么好也会降低整体分值,就应该重新改造。” 珍珠抬脚要踢他。 魏子规躲过。 珍珠失了重心,眼看就要撞桌子上。 魏子规伸手搂住她的腰转了一圈避开了桌角,却摔到了地上,她压在他身上,他给她做了肉垫。 房门开了—— 魏子规反应极快,抱着她又转了一圈,扯过床上的被子将她盖住,一丝春光都未漏。珍珠这个角度,视线有些受阻,她艰难的扭过脖子,勉强的看到门口的好几双靴子。 为首的人估计觉得眼前撞破的一幕有碍风化,以袖遮了眼,扯着公鸭嗓道:“让他们简单收拾一下,带走。” 珍珠心想着不是吧,未遂都要抓。 魏子规和珍珠被带上了马车。 珍珠打量着同车的人,抱着魏子规的手往他那缩,想着马车去到闹市,是不是该跳个车呼个救什么的,可是这个时辰,街上鬼影都没,叫好像没用。 珍珠小声的重申了一遍清白:“我昨夜要是把你就地正法,抓我也算是罪有应得,可我真的是无辜的。” 魏子规琢磨着这些人虽做便衣的打扮,但脚上穿的却是官靴,且他们对面的人手上的扳指像是宫中之物,听声音像是太监,他小声道:“胡说八道什么,这些可能是宫里的人。” 珍珠道:“宫里的人抓我们干什么?宫里缺宫女也该走流程吧。” 魏子规安抚她道:“有我在,没事的。” 一句话倒是令珍珠七上八下跳得厉害的心定下i了。 他们两进了宫,被带进了一间大殿里。 珍珠偷偷抬眸,上次听护国寺的方丈诵经时她有近距离的见过太后,魏子规小声提醒道:“下跪。” 珍珠反应过i,赶紧下跪,她之前学过觐见太后的礼数又用上了。 身后传i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太后道:“皇帝i得倒快,你担心什么,害怕哀家吃了他们么。” “朕决定的事太后何必要为难小辈。” 珍珠听这声音实在是熟悉,她视线又忍不住往上走,从绣了龙的靴子到黄橙橙的龙袍再到那张熟悉的脸,高先生。 太后道:“哀家不过是想见见亲孙罢了。” 太后眯着眼,瞧着他们的装扮,尤其珍珠,头发都没梳,穿的还是不合身的男装。随即用那种普通人看台走秀,难以捕捉到设计师想传递的潮流审美那种眼光看他们:“现在宫外的人都喜欢做这样的打扮么?” 抓他们的总管太监随即上前禀报:“太后,是在城东的醉兴客栈找到他们两的。” 大晋国君高邦的脸色霎那就不好了。 珍珠心想着她不过是吃了两口豆腐,现在搞得人人都觉得她是蜘蛛精把魏子规连皮带骨都吞了,她是不是该补一句他们是清白的。 高邦道:“太后,这事与他们无关,让这两个孩子回去吧。” 太后屏退了殿内的宫娥太监,徐徐道:“怎么不关?她是你和月娘的孩子。你当初为了她们母女,列祖列宗不要了,江山社稷不要了,母后也不要了,一心只想着退位与她们母女去做一介平民百姓。如今又是为了她们,你要废后,哀家劝你不听,只能让这孩子i劝。” 高邦眼中杀意尽显,咬牙切齿的道:“皇后都做过些什么,太后清楚。这一桩桩一件件晋京府里她那心腹全招了。当初若不是她收买了船家下毒凿穿了船底伪装成意外,月娘就不会死,朕也不会和自己骨肉分离。她意外得知朕的女儿没死,就买凶杀人,这孩子能逃过一劫是她命大。光是谋害皇嗣皇后就该千刀万剐,如此蛇蝎妇人怎么能母仪天下。” “你当哀家劝你是为了皇后么,哀家是为了你好。自你登基以i励精图治勤勉政事,朝野皆夸你是难得的明君。你可以不喜欢皇后,可以厌弃她,可以将她打入冷宫,可你不能废了她。民间尚有糟糠之妻不下堂一说,你若是废后,朝臣会怎么议论你,外头的百姓会怎么议论你。”太后眼泛泪光,颤抖着手指着珍珠道:“他们会怎么议论这个孩子,你想过么?她可是你和月娘唯一的孩子。” 高邦低头看着珍珠,珍珠只觉得这突如其i的信息量太大,她有点懵。高先生是皇帝,她爹是高先生,所以皇帝是她爹? 太后拿起帕子拭去眼泪,母子多年的心结索性今日都说开吧:“当初是哀家装病留住了你,你才没能及时赶去渡头。你怨恨皇后,是不是也怨恨哀家?” 冷峻的面庞将情绪尽收,再看不出喜怒,高邦低头道:“太后也是受了皇后的挑唆。” 太后道:“当年皇后对哀家说月娘是个明事理的人,只要晓以大义,她会以大晋的百姓为重,劝皇上打消退位的念头,哀家这才拖住了你。哀家也觉得对不住月娘,可是逝者已矣,你就算废了皇后,月娘也活不过i了。” 高邦不语,殿内沉重的气氛压得珍珠喘不上气。 第六十一章 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太后扶着扶手站了起i,走到珍珠面前膝盖一曲欲跪下,魏子规和珍珠不约而同伸手扶住她。 太后紧紧的握住珍珠的手:“孩子,皇祖母求你,劝劝你父皇。为了皇室的名声,为了他自己的名声,皇后不能废。” 珍珠手足无措,她应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她今日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 在踏进皇宫之前她还只是魏府一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连少爷都敢欺负的小丫头,现在却突然要她去影响一国之母是废是留这样的大事。 高邦道:“太后何必要这样去逼一个孩子。” 珍珠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高邦着急的要宣太医,魏子规道:“皇上,珍珠的身体一向是我i调理,还是我i给她诊治。” 高邦小心翼翼的抱起女儿,安置到最近的宫殿。魏子规给她诊了脉,道:“珍珠无大碍,只是因为受了刺激才昏厥。草民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醒,太后那……” 高邦心疼的抚着珍珠的脸,让她毫无准备的面对这一切不是他的本意:“太后那朕会处理,你好好照顾她。” 珍珠是装晕的,她知道瞒不过魏子规,所以他才没让皇上喊御医。 皇帝一走她就开眼了,她不想面对这是非,只想躲远远的。太后等于变相的是在拿她向高先生施压,是亲生母子么:“我想回魏府了,少爷,我还能回去么?” 魏子规摸摸她的头:“能的。” 酉时,陶大叔i了,陶大叔本名陶渊,是掌管宫中禁兵的金执吾。 陶渊道:“皇上让我送你们回去。” 珍珠是巴不得,赶紧套上鞋子,走了几步才发现鞋子穿反了,她就一边跳一边换。 马车到了魏府门口,珍珠等停稳急忙跳下车,她只想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就算天塌下i也等醒i再说。 珍珠对陶渊道谢,陶渊看着她则是欲言又止。 石狮子后走出一个人。 陶渊戒备的站到魏子规和珍珠前面。 对方是个满脸刀疤,一身江湖味的汉子,他对珍珠道:“我家仇爷想请姑娘去一趟。”他递上一个手环。 魏子规夺过手环,认出这是子意的:“你们抓了我妹妹。” 刀疤男道:“老爷子只是请魏姑娘去坐坐,魏公子放心,令妹一根头发都没少。” 珍珠心想他们手上有人质,她除了去还有别的选择么。她只能阿q的想宫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够吓人了,接下i的再坏也坏不到哪了。 陶渊要跟去,对方只当他是魏府护院同意了,陶渊手背到身后打了个手势,让藏于暗处一路跟随护送的下属按兵不动。 …… 珍珠躲在魏子规身后,院里站了十几个大汉,见到他们进i自觉分开让出路i。她偷偷观察着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紧急出口,逃生通道之类的。 这两边站着的人个个人高马大,一个比一个壮实,也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紧握的拳头比做瓦煲饭的瓦煲还大。 领路的汉子带他们进了內堂,把门关上了。 珍珠抬头看了眼挂在正中的牌匾,保义堂,这名字像医馆,可外面的不太像大夫更不像病人。 椅上坐着一名老者,他面色灰白,还伴着咳嗽,病怏怏的模样:“用这样的方式请你们i实在是不得已,请见谅。”老者摆摆手,示意手下放了子意。 子意从帘后出i:“哥,珍珠。” 珍珠把子意拉到身边,魏子规关心的问:“没事吧?” 子意摇头:“我想去衙门问问先生的事,出门就被他们抓了。他们招待我吃了一顿饭,说只要你们i了,就让我回府。” 珍珠本想对那老者说他们应该不认识吧,可想到了高先生,楚大人还有张夫人,好像所有人都认得她的身份,只有她不认得她自己:“老先生,我们不会也有什么渊源吧。” 老者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珍珠看着牌匾上的字,语速适中,咬字清晰,念道:“保义堂。”这三个字她还认识的。 魏子规道:“鲸帮,您是鲸帮的帮主仇忠仇老爷子。” 仇忠毫不遮掩他对魏子规的赏识,外人都道鲸帮是龙潭虎穴,魏子规知身在何处还能冷静从容,面无惧色,倒是一改仇忠对世家子弟的印象:“对,这里是鲸帮。” 珍珠问:“老爷子叫我i是?” 仇忠道:“接任帮主之位。” “啊?”珍珠脑子出现了短路的情况,再看看魏子规和陶渊,他们也差不多。珍珠道,“我看鲸帮好像不缺人,就算广纳英才不也该从低做起么?不知道老爷子您从哪看出我有当帮主的潜质要直接提拔。是掐指算出i的还是随机选的?” 仇忠道:“我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唯放不下一帮兄弟。鲸帮从区区十i人发展到今日几百i人实属不易。如今晋城六成的米粮茶叶买卖,还有数十间赌馆控制在鲸帮手里,即便晋城府尹都要给老夫几分薄面。” 珍珠心想这创业历程是挺励志,每个成功的大佬都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艰辛岁月,可是这跟让她当帮主好像没半毛钱关系。 珍珠道:“我看您外面的兄弟不管哪一位好像都比我合适,我也不会武功,连小孩子我都打不过,您怎么会选上我?” 仇忠道:“当初成立鲸帮,不过是为养家糊口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身边的人团结起i能一起活下去。可是这些年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赚的银子越i越多,人心也越i越难测。现在我没死,他们明面上还能维持和睦,一旦我两腿一伸,鲸帮怕是要四分五裂了。” 仇忠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i。 等咳停了继续道:“帮中的两位堂主王乾荪和崔静堂暗地里已经开始争地盘争生意,他们都想坐我的位置。可不论我把帮主之位给谁,另一方一定都会说我不公平。于是我想了个办法,他们中谁能在初九子时拿到门令,谁就接替我的位置。” 仇忠指了指珍珠的布包,让她打开看看。 珍珠打开布包,翻了一下,里面有包好的零食,有银票碎银子,有手帕,还有半颗吃剩的果子。 第六十二章 说说而已 ddd 魏子规皱眉,她包里还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珍珠翻到一块牌子,那牌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特别的轻,表面刻了一个令字。“不会是这块吧?这个怎么会在我身上?” 仇忠道:“王乾荪有个手下叫胡四,是个贼,他带了三个人溜进保义堂偷门令却不知被人守株待兔来了一招黄雀在后。崔静堂的人对他紧追不舍,胡四又受了伤,担心自己要是被抓住会连门令一起落入崔静堂手中,这时在街上正好见了你,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门令放进你的布袋里。” 珍珠问:“他认得我?” 仇忠道:“你时常跟着魏府的厨子出门采买,他见过你。他知道你是魏府的人,哪怕发现了袋子里的门令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更不会贪图,等脱身后再去找你要回就是了。可谁知你却没回魏府,鲸帮的人几乎把晋城翻遍了都不知你去了哪。” 珍珠叹气,她去了皇宫,他们再本事也不可能进皇宫里找人,真是阴错阳差:“谁拿到门令谁当帮主,那进来打扫卫生的端茶递水的,他们拿门令不也轻而易举,您这选接班人的方法是不是太草率了。” 万一捡到令牌的是个疯子呢? 刀疤男闻言,可不高兴他们鲸帮帮主被她一个黄毛丫头这样子说,他凶神恶煞怒目圆瞪。要吃人一般,陶渊拇指顶着剑格,若有人妄动,便要先发制人。 仇忠笑道:“要从保义堂偷走门令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里四面都设了机关,自从我订下规定,来偷门牌的不下二十人,活着走了的只一个,就是胡四。如今这门令在你手里,这不是天意是什么,是老天选你来做鲸帮帮主。” 珍珠听懂了,也就是那些人机关算尽最后却被什么都没做的她捡了便宜。 珍珠走上前,双手奉上门令:“我不是鲸帮的人,我也没有做帮主的经验,您见到了,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丫头,我若做帮主没一个人会服我,您还是另选贤能吧。” 仇忠道:“当初立规定时所有鲸帮的兄弟都在,我让他们都立了誓,日后若是有人不服约定,输不起的,就按帮规处置受三刀六洞之刑。” 这种帮派规定珍珠不是很了解,不过听着就血腥,她声问魏子规道:“三刀不是三个洞么,如何算六个?” 魏子规道:“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么。” 珍珠觉得这位仇老爷子目的不单纯,鲸帮算是他一手打下的江山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扔给一个不了解的人,他怕鲸帮四分五裂,难道就不怕鲸帮到她手里毁于一旦? 珍珠道:“老爷子,我的梦想就是要当贤妻良母相夫教子,这个不适合我。” 魏子规斜了她一眼,一语道破仇忠的目的:“鲸帮的帮主她做不了,老爷子无非就是想找人牵制你那两位堂主。并不是什么天意,也并不是非她不可,而是只要不是你那两位堂主,谁都可以。你将无辜的人卷进鲸帮的纷争里,于心何忍。” 仇忠朝她招了招手:“丫头,我有几句话只能与你说,你走近一些。” 珍珠看了看魏子规和陶渊,陶渊微微点头,他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武功高强判断形势变化的本事一流,他点头就说明堂内的情况在他掌握里。 珍珠慢慢的走上前,低下头。 仇忠声道:“卫仲陵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珍珠瞠目,老头子!他们两的年纪差得是不是有些远。 仇忠徐徐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们两住在深山野岭,他那懒散的性子从不劳作,你们却衣食不缺,那些书那些给你续命医治的药材是从哪来的?他有写信来托我照顾你,我没有想到门令会到你手里,若是还有其他人选,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 珍珠直起身子,静默了许久才开口:“你能给我两天的时间考虑么?” 魏子规道:“你要考虑什么,不许做这个帮主。” 珍珠置若罔闻:“就两天,让我想想。” 仇忠不再逼她,点头道:“我等你的答复。” 陶渊送他们三人回到魏府,珍珠神不守舍的下了马车,陶渊看着她的背影,到底还是没忍住,他喊道:“姑娘。” 珍珠回头。 皇帝近身的侍卫大多不苟言笑,尤其是金执吾陶渊,他一脸像是要汇报国家大事的严肃:“主人知道你的身份后,他很高兴。卑职不太会说话,僭越了。” 珍珠笑了笑:“谢谢你送我回来。” 陶渊道:“这声谢,卑职担不起,只是应尽职责。” 陶渊亲眼看着他们安全的进了魏府才离开。 …… 皇宫的事得先瞒着,鲸帮的事也得先瞒着。当他们三个回到魏府,心急如焚已去过晋京府报案的南宫瑶问起他们去哪了,皆是闭口不言。南宫瑶一气之下罚他们去跪了祠堂。 子意跪在蒲团上,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娘这次气得不轻,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跪到明天早上:“珍珠,你想要当那个什么帮的帮主么?” 珍珠实话道:“我压根不想当,那些人一个个都是逞凶斗狠之辈,我这面相气场哪压得住他们。总不能让我在身上纹上青龙白虎,提着四十米的长刀和他们互砍斗狠吧。” 魏子规道:“那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珍珠不能透露太多有关老头子的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我欠的却是比钱债更难还的人情债。” 她呈叩首式,头抵着地撅着屁股,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面对,可以当缩头乌龟的姿势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珍珠自言自语道,“一个个都来逼我,用亲情逼用恩情逼,都来找我帮忙,我又能去找谁帮忙。把我逼急了,干脆找棵歪脖子树吊死,他们就开心了。” 子意就怕她想不开,也学她头抵地撅起屁股,四目相对,紧张道:“你和我说过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珍珠唉声叹气:“我不会寻短的,说说而已。” 第一章 中二是什么意思 子意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的,连我哥哥都要被你欺负,他们肯定都不是你的对手。” 魏子规拉长了脸:“魏子意,我还在这。” 珍珠笑了,她自己都迷茫得很,不知能不能解决,子意却对她信心满满,把她当无所不能的女英雄那般崇拜着。真是她的小天使啊。 珍珠拨了拨子意的刘海:“我们家子意都会安慰人了。”珍珠振作的挺直了脊梁,握住了拳头,英雄气概的道,“你说得对,我连你哥这种中二青年都能对付,我还怕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么。” 魏子规都不知自己还有鼓舞人心的效用,只是这种鼓励方式让人高兴不起来,他怎么听都不觉得中二青年是个褒义词:“中二是什么意思?” 珍珠语重心长道:“少爷你不要总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不然以后是成不了大器的。” 魏子规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 张府的课上完后,珍珠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让驾车的小厮送她去了岳秀庄。虽已到了饭点,但岳秀庄里一个客人都没,魏子规和珍珠才踏进门槛,伙计就迎上来请他们上了二楼包厢。 高邦见了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实他也不确定她还会不会守这个约定。魏子规看了一眼,二楼只有高邦和陶渊在,他又默默下楼去等了。 珍珠走了过去,她现在应该怎么称呼,是称呼高先生?还是称呼皇上?不知道他身份时他们处起来比较自在,现在她反而觉得局促了,她抓了抓头。 高邦道:“朕说过会请你吃一顿好的,你看看,想吃什么?” 他笑得有点僵,她想他们都在想怎么能让气氛自然些的过渡,珍珠抿了抿嘴,还是觉得跳过天气,吃了否那些常见的开场白,直接点好:“您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高邦道:“朕看到你手上的胎记便认出你了。你不会知道朕当时是什么心情,失而复得,欣喜若狂,差一点就要让人拦下你了。” 珍珠奇怪:“那为什么不和我相认,反而要拐弯抹角的说要认我做女儿?” (ex){}&/  高邦道:“鲸帮龙蛇混杂,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整日里斗殴生事。天子脚下,朕本就不允这样目无法纪的毒瘤存在,朕也不许你身边有这样的危险存在。” 珍珠请求道:“我欠了鲸帮帮主一个人情,至今我还没欠过谁的银子,更不想欠人人情,您能不能给我一段时间,我想还了这份情。” 高邦沉默了片刻,对珍珠道:“你去把魏子规喊上来,朕有话与他说。” 珍珠这才想起她完全把魏子规给遗忘了,他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吃吧。 …… 珍珠让魏子规陪着她去保义堂找仇忠谈判,珍珠开门见山道:“我可以答应做这个帮主,可前提是老爷子得答应我几件事。” 仇忠在道上纵横几十年,头一次遇到有人敢和他说条件的,还是个黄毛丫头,觉得有趣,笑道:“你说说看。” 珍珠把她花了一晚上拟的条款拿出来,一条一条的念:“我可以做帮主,但是是代理帮主。期限一年。您要对您那些兄弟说一年之后谁接任帮主之位由我来决定,其他人不能有意见,不然就三刀六洞赶出鲸帮去。当然,这只是为了方便我的管理和保住我的小命,并不是真的一年之后由我来选帮主。您只是要牵制您两位堂主,我不过是相当于润滑油,缓和他们的冲突,您可以再观察观察他们之中谁适合做帮主,若是您找到了比我更适合的人,我可以提前卸任。 仇忠夸道:“挺聪明的。” 他若是宣布下一任帮主由她来定,王乾荪和崔静堂为了帮主之位就算不会去讨好她,估计也不会太为难她得罪她。 珍珠说第二条:“我这个代理帮主是不是坐镇在保义堂主持大局其实并不重要,日常的事务就交给您信得过的人去处理。每七日开一次例会,其他时候我则可以迟到、早退、无故请假、甚至不出现。除非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必须由我来主持的事情、或者必须请示我这位帮主,由我来裁断的事情之外,不要来魏府找我。” 第二章 视钱财如粪土 刀疤男皱眉,什么叫迟到早退无故请假甚至不出现,也就是她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仇忠问:“还有呢?” 珍珠道:“我以后是要过回正常人的生活的,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当过鲸帮的帮主,那晚见过我的都是您的亲信吧?您得帮我保守秘密,也不能让他们把我的身份说出去。” 仇忠答应:“可以。” “第四,我也算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给您做这个代理帮主,我向您要工钱应该不过分。当然,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每个月就给我鲸帮所有生意净利润的一成就可以了。” 刀疤男张大了嘴,一成:“这还不叫狮子大开口,你拿了,兄弟们吃什么。” 珍珠解释道:“所谓的净利润,就是扣除了缴纳给朝廷的赋税,给鲸帮兄弟的工钱,店铺的租金,各种开支等等,赚的那部分钱。那日仇老爷子和我说了鲸帮的米粮茶叶生意在晋城占六成,我回去就研究了一下,一成不算多。” 仇忠淡定的问:“还有么?” 珍珠道:“暂且这几条,想到了日后再补。” 仇忠板起脸道:“丫头,你还真敢说,你就不怕我让人杀了你?” 珍珠指了指跟她一块来的魏子规:“那你得把我们家少爷一块灭口,我们家少爷是魏府的独子,他若是出事,魏府不会善罢甘休。鲸帮之前和燕商冲突已经引起朝廷的注意了,我想您应该不会想引起更多的关注。若是觉得我的条件不合理,也可以另请高明。” 仇忠笑道:“你倒是块做生意的料。”这一条条对她全是有利的,她是算准他有求于她,哪怕吃亏些他也会点头。 珍珠问:“那您是答应了?” 仇忠点头。 合同珍珠准备了两份,她道:“签上字,我们各留一份,条件就算达成了。”珍珠等仇忠签完字她再签字,“我在张府还有七日的课,要上完课才能来。” 仇忠道:“到时我会召集鲸帮所有的兄弟,宣布你接任我的位置。仪式上你得做些什么,我会让刘川风教你。” 刀疤男上前一步。 珍珠喃道:“流川枫?” 仇忠问:“有问题么?” 珍珠竖起大拇指:“好名字,一听就是忠义之辈。”只是她有点窜戏,久了应该就好。 珍珠把合同折好放进布袋里,和魏子规从后门走了。 魏子规道:“只要提到银子你还真是无所畏惧,敢和仇忠那么说话的全晋城估计你是第一个。” 珍珠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魏子规朝四周看了一眼,喃道:“不止我在。”她如今可是皇上的掌珠,不一样了,“你到底欠了仇忠什么?” 她不是说过了么,人情债:“他间接救过我的命。详细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将来终有一日我会说的。” 魏子规不再追问:“你吞了这么多银子,你打算分我多少?” 珍珠打哈哈:“少爷不是不缺银子么,您这人设应该是不为五斗米折腰,视钱财如粪土的呀。也不必勉强自己忍受那铜臭味。没事,统统由我来忍受就得了,我不怕臭。” 魏子规讽刺的笑道:“那还真是谢谢你这般为我设想。” 珍珠拍拍他后背:“我们两谁是什么关系,不必这么客气。” 魏府的左邻是安远将军府,右舍是工部刘尚书府邸,皇帝另赐了座大宅给刘尚书让他搬了家,空出的尚书府就成了她的府邸。 魏府上下除了魏子规,其余的人知道了珍珠是公主都很是惊讶,不过见她一如过去也不端什么架子论什么贵贱,惊讶了半日后也就那样了。 因珍珠兼着鲸帮帮主的特殊身份,魏子规让阿九吩咐下去,不得在外议论珍珠的事。 珍珠带着魏子规和子意参观新宅,因为搬得急,公主府也没来得及粉饰,府里屋舍陈旧,工匠来问珍珠喜好,似奉了旨有重新装修的打算。 珍珠觉得没必要大兴土木,道:“这样就可以了,其实挺好的,低调奢华有内涵,乍一看还带点异域风格。” 魏子规道:“高燕曾派世子出使晋,在晋住过四年。这宅子上上任主人就是那位高燕世子。” 难怪,珍珠道:“我的卧室就设在这个院子里就得了,看着很贵气。” 魏子规道:“那位高燕世子的世子妃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失踪的,至今未寻到下落。” 珍珠斜眼:“你是不是对我住这很有意见,我告诉你我要是做噩梦,我肯定穿白衣披头散发大半夜站你床头边,喊着让你还我头来。” 子意想了一下两府的格局:“这个院子是不是挨着静苔院?” 珍珠挑挑眉:“是么,好像是吧。”如果去掉墙,其实也跟她住在静苔院没两样。 珍珠拉着子意进寝室看了一眼,布置其实还好,可觉得有点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珍珠心想着或许是新环境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子意高兴的问:“我以后能经常过来找你玩么?” 珍珠摸摸她的头:“当然,想过来就过来不用通传。我带你看些东西。” 珍珠又拉着子意去了大厅,厅里堆满皇帝赐她的金银珠宝,血参灵芝等珍贵药材,因为还没盘点所以还没入库房。 子意哇了一声,拿起箱子里一串红色的碧玺项链:“好漂亮。” 珍珠把碧玺项链挂到子意的脖子上,又拿了几支金簪给她戴上,捡了玉镯套到子意的手腕:“送给你了,都是你的。” 子意笑得纯真无邪,就是脖子和手有点沉,压得她得弯着脖子:“珍珠,你好大方。” 珍珠左手拿起金元宝,右手拿起玉石玛瑙:“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我向来视钱财如粪土,功名如浮云。” 魏子规道:“你是不是应该放下你手中的粪土再说话。” 珍珠把玛瑙玉石扔回箱里,听到子意道:“哥,先生还没被放出来。” 珍珠道:“那人不是好人,之前没得告诉你,是因为没证据,可现在她在晋京府大牢里招了,厨房的芝麻油就是她换的。” 子意吃惊道:“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虽是进冷宫了,可对外都是统一口径,说是得了重病得静养,真正的原因只有少数人知。 第二章 视钱财如粪土 刀疤男皱眉,什么叫迟到早退无故请假甚至不出现,也就是她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仇忠问:“还有呢?” 珍珠道:“我以后是要过回正常人的生活的,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当过鲸帮的帮主,那晚见过我的都是您的亲信吧?您得帮我保守秘密,也不能让他们把我的身份说出去。” 仇忠答应:“可以。” “第四,我也算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给您做这个代理帮主,我向您要工钱应该不过分。当然,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每个月就给我鲸帮所有生意净利润的一成就可以了。” 刀疤男张大了嘴,一成:“这还不叫狮子大开口,你拿了,兄弟们吃什么。” 珍珠解释道:“所谓的净利润,就是扣除了缴纳给朝廷的赋税,给鲸帮兄弟的工钱,店铺的租金,各种开支等等,赚的那部分钱。那日仇老爷子和我说了鲸帮的米粮茶叶生意在晋城占六成,我回去就研究了一下,一成不算多。” 仇忠淡定的问:“还有么?” 珍珠道:“暂且这几条,想到了日后再补。” 仇忠板起脸道:“丫头,你还真敢说,你就不怕我让人杀了你?” 珍珠指了指跟她一块来的魏子规:“那你得把我们家少爷一块灭口,我们家少爷是魏府的独子,他若是出事,魏府不会善罢甘休。鲸帮之前和燕商冲突已经引起朝廷的注意了,我想您应该不会想引起更多的关注。若是觉得我的条件不合理,也可以另请高明。” 仇忠笑道:“你倒是块做生意的料。”这一条条对她全是有利的,她是算准他有求于她,哪怕吃亏些他也会点头。 珍珠问:“那您是答应了?” 仇忠点头。 合同珍珠准备了两份,她道:“签上字,我们各留一份,条件就算达成了。”珍珠等仇忠签完字她再签字,“我在张府还有七日的课,要上完课才能来。” 仇忠道:“到时我会召集鲸帮所有的兄弟,宣布你接任我的位置。仪式上你得做些什么,我会让刘川风教你。” 刀疤男上前一步。 珍珠喃道:“流川枫?” 仇忠问:“有问题么?” 珍珠竖起大拇指:“好名字,一听就是忠义之辈。”只是她有点窜戏,久了应该就好。 珍珠把合同折好放进布袋里,和魏子规从后门走了。 魏子规道:“只要提到银子你还真是无所畏惧,敢和仇忠那么说话的全晋城估计你是第一个。” 珍珠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魏子规朝四周看了一眼,喃道:“不止我在。”她如今可是皇上的掌珠,不一样了,“你到底欠了仇忠什么?” 她不是说过了么,人情债:“他间接救过我的命。详细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将来终有一日我会说的。” 魏子规不再追问:“你吞了这么多银子,你打算分我多少?” 珍珠打哈哈:“少爷不是不缺银子么,您这人设应该是不为五斗米折腰,视钱财如粪土的呀。也不必勉强自己忍受那铜臭味。没事,统统由我来忍受就得了,我不怕臭。” 魏子规讽刺的笑道:“那还真是谢谢你这般为我设想。” 珍珠拍拍他后背:“我们两谁是什么关系,不必这么客气。” 魏府的左邻是安远将军府,右舍是工部刘尚书府邸,皇帝另赐了座大宅给刘尚书让他搬了家,空出的尚书府就成了她的府邸。 魏府上下除了魏子规,其余的人知道了珍珠是公主都很是惊讶,不过见她一如过去也不端什么架子论什么贵贱,惊讶了半日后也就那样了。 因珍珠兼着鲸帮帮主的特殊身份,魏子规让阿九吩咐下去,不得在外议论珍珠的事。 珍珠带着魏子规和子意参观新宅,因为搬得急,公主府也没来得及粉饰,府里屋舍陈旧,工匠来问珍珠喜好,似奉了旨有重新装修的打算。 珍珠觉得没必要大兴土木,道:“这样就可以了,其实挺好的,低调奢华有内涵,乍一看还带点异域风格。” 魏子规道:“高燕曾派世子出使晋,在晋住过四年。这宅子上上任主人就是那位高燕世子。” 难怪,珍珠道:“我的卧室就设在这个院子里就得了,看着很贵气。” 魏子规道:“那位高燕世子的世子妃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失踪的,至今未寻到下落。” 珍珠斜眼:“你是不是对我住这很有意见,我告诉你我要是做噩梦,我肯定穿白衣披头散发大半夜站你床头边,喊着让你还我头来。” 子意想了一下两府的格局:“这个院子是不是挨着静苔院?” 珍珠挑挑眉:“是么,好像是吧。”如果去掉墙,其实也跟她住在静苔院没两样。 珍珠拉着子意进寝室看了一眼,布置其实还好,可觉得有点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珍珠心想着或许是新环境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子意高兴的问:“我以后能经常过来找你玩么?” 珍珠摸摸她的头:“当然,想过来就过来不用通传。我带你看些东西。” 珍珠又拉着子意去了大厅,厅里堆满皇帝赐她的金银珠宝,血参灵芝等珍贵药材,因为还没盘点所以还没入库房。 子意哇了一声,拿起箱子里一串红色的碧玺项链:“好漂亮。” 珍珠把碧玺项链挂到子意的脖子上,又拿了几支金簪给她戴上,捡了玉镯套到子意的手腕:“送给你了,都是你的。” 子意笑得纯真无邪,就是脖子和手有点沉,压得她得弯着脖子:“珍珠,你好大方。” 珍珠左手拿起金元宝,右手拿起玉石玛瑙:“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我向来视钱财如粪土,功名如浮云。” 魏子规道:“你是不是应该放下你手中的粪土再说话。” 珍珠把玛瑙玉石扔回箱里,听到子意道:“哥,先生还没被放出来。” 珍珠道:“那人不是好人,之前没得告诉你,是因为没证据,可现在她在晋京府大牢里招了,厨房的芝麻油就是她换的。” 子意吃惊道:“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虽是进冷宫了,可对外都是统一口径,说是得了重病得静养,真正的原因只有少数人知。 第三章 哪门子的男子汉 珍珠道:“还不是我之前投资生意,挡了一些人的财路,他们就收买了那个女先生,想要害我。” 魏子规道:“既然犯错就该接受惩罚,你就不必再为她担心了。” 子意听了有些难过,她以为只是误会,原来先生真的做了坏事。子意点头:“我知道了。” …… 珍珠拿出两张面具,一张给了魏子规,等去保义堂就戴上,应该认不出了。 接任当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珍珠特意看了黄历,是个万事皆宜的日子,不错不错。 她束了胸换上男装戴上面具去找魏子规。 魏子规只觉得画蛇添足:“只要你说话便暴露自己是女儿身,还是你打算装哑,写字与他们沟通?那你得先确认他们之中可有人识字。” 珍珠道:“女声女气的又不止姑娘,还有娘娘腔。我在鞋里加了内增高,一下高了十厘米,立马有了男子汉的气势。” 珍珠抬头挺胸,比了一下她和魏子规的身高差距,加了五张鞋垫后,她到魏子规下巴那么高了。 反正他们看不到她的脸,到时候她就让刘川风在鲸帮里散布谣言,说她本来是男的,因练绝世神功时走火入魔才变这样。 魏子规道:“你是哪门子的男子汉,哪个男子汉一身香味。” 珍珠自动忽视他脸上的嫌弃,他就是妒忌她女扮男装比他要风流倜傥:“我是个爱干净的男子汉不可以么。” 魏子规见她皱着脸把手伸进衣服里拉扯:“你在做什么?” 珍珠道:“绑得有点紧了,调整一下。没事,我之前有过经验,这可是为了你日后的福利着想。” 魏子规皱眉:“你就不能去屏风后头弄么。” 珍珠一边拉扯一边往屏风后走:“你要不要扮成女的干扰他们一下,厨房蒸有馒头。只需要一点装饰,你立马就能拥有前凸后翘的身段。” 魏子规:“……” 接任仪式上她第一次见到王乾荪和崔静堂。崔静堂跟她想得差不多,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说话声响亮如雷,门口那吼一声,保义堂得震两震,标准的江湖人士,四肢发达伴随的是头脑简单。 王乾荪就让人意外些,是个小鲜肉,嗯,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鲜肉。发型还挺新潮,一侧留了刘海遮住了左耳。 魏子规哼哼了两声,珍珠把视线收了回来。 魏子规在鲸帮的身份是她保镖,她在帮中多添了一个岗位编制,给起了个响亮的名号,左护法。 崔静堂对珍珠和魏子规都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很有意见,后来是仇忠开口说他们脸上有伤,特许的,才把众人声音压下。 刘川风严肃的捧上一柄银刀。 珍珠和魏子规不是鲸帮的人,得先歃血立誓入帮,仇忠再当众宣布传位,才合规矩。 珍珠摇头,拒绝接刀:“我怕疼,要是控制不好力道割出一道大口,还不得流血不止直接升天。”还好她早有准备,她从布袋里拿出两根绣花针,递给魏子规一根,“用这个扎手一样能滴血,还安全。” 刘川风眼角抽了抽,她当是滴血认亲么,刘川风小声道:“一直以来入帮的兄弟都是用这把刀子歃血,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你是帮主你怎么能用针,他们怎么看你。” 珍珠闻言心想她更不能用了:“我干嘛要管他们怎么看,他割过手再给我,我用完再给下一个。估计你们也不会消毒,这多不卫生。既然是不成文,就表示不是必须的,执行与否应该看个人意愿这才人性化。” 刘川风不懂什么叫人性化,只知道这位代理帮主很是任性,可他现在是她下属,不能威逼恐吓,只能继续小声:“这怎么行。” 珍珠反问:“怎么不行?十指连心,扎破手指一样很疼。入帮仪式的目的是什么?是要让你知道自己以后就是鲸帮的一份子了,得有归属感集体感荣誉感,传承鲸帮的精神。我现在既没有破坏仪式的目的也没破坏仪式的精神。我只是换了一样使用工具,怎么就不行了?” 刘川风不能做主,他看向仇忠,仇忠点头,刘川风才把刀收回。 珍珠把绣花针在蜡烛上烤了一会儿,扎破手滴了滴血。 仇忠宣布珍珠接任。 珍珠扫了一眼堂内站着的鲸帮兄弟,一个个面无喜悦,面无表情,面色不善。脸上都写着她凭什么坐这个位。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众望所归,怕且都成了他们的肉中刺了。 这下好了,她成了众矢之的,两位堂主的矛盾确实有所缓解了,所以说用一成利润聘请她还是很值得的。 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当这个代理帮主。 这里保险行业没起步,否则她都要去给自己买份寿险了。 仇忠在会上宣布了她的任期。 接任大会散后,珍珠再次提醒刘川风,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找她了。可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啊,亥时魏子规硬把她从周公那喊回来,说是刘川风让他们去一趟保义堂。 鲸帮无人知她是公主,刘川风找去的是魏府,魏子规又来找她。 珍珠嘟囔道:“你怎么过来的。”哦,对了,他懂轻功,翻堵墙不是难事。珍珠实在不想离开床,抱着被子和魏子规拔河一般,“不是有宵禁么,不能明天再处理么。” 魏子规把她拽起来:“他这个时候找来,说明情况紧急,顾不得这许多。别忘了,是你自己说要当这个帮主的。” 路上,刘川风大致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鲸帮掌握晋城六成的茶叶和米粮生意,这两门生意分别由王乾荪和崔静堂管理。 今日接任大会散后,崔静堂到涯石路的米铺巡视,发现有高燕商人在对面开了一间米铺抢生意。他一恼火抓了人家铺子老板来问,那高燕商就说已给王乾荪送过银子打过招呼了。 崔静堂认为王乾荪故意寻衅,就带了人去茶铺闹,又不知怎么的一言不合继而大打出手,打伤王乾荪的手下。 珍珠双目无神,精神恍惚。马车颠了一下,她就似个失了灵魂的木头娃娃也跟着晃了一下,魏子规用手护着她的头,她才没撞到木板上。 第三章 哪门子的男子汉 珍珠道:“还不是我之前投资生意,挡了一些人的财路,他们就收买了那个女先生,想要害我。” 魏子规道:“既然犯错就该接受惩罚,你就不必再为她担心了。” 子意听了有些难过,她以为只是误会,原来先生真的做了坏事。子意点头:“我知道了。” …… 珍珠拿出两张面具,一张给了魏子规,等去保义堂就戴上,应该认不出了。 接任当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珍珠特意看了黄历,是个万事皆宜的日子,不错不错。 她束了胸换上男装戴上面具去找魏子规。 魏子规只觉得画蛇添足:“只要你说话便暴露自己是女儿身,还是你打算装哑,写字与他们沟通?那你得先确认他们之中可有人识字。” 珍珠道:“女声女气的又不止姑娘,还有娘娘腔。我在鞋里加了内增高,一下高了十厘米,立马有了男子汉的气势。” 珍珠抬头挺胸,比了一下她和魏子规的身高差距,加了五张鞋垫后,她到魏子规下巴那么高了。 反正他们看不到她的脸,到时候她就让刘川风在鲸帮里散布谣言,说她本来是男的,因练绝世神功时走火入魔才变这样。 魏子规道:“你是哪门子的男子汉,哪个男子汉一身香味。” 珍珠自动忽视他脸上的嫌弃,他就是妒忌她女扮男装比他要风流倜傥:“我是个爱干净的男子汉不可以么。” 魏子规见她皱着脸把手伸进衣服里拉扯:“你在做什么?” 珍珠道:“绑得有点紧了,调整一下。没事,我之前有过经验,这可是为了你日后的福利着想。” 魏子规皱眉:“你就不能去屏风后头弄么。” 珍珠一边拉扯一边往屏风后走:“你要不要扮成女的干扰他们一下,厨房蒸有馒头。只需要一点装饰,你立马就能拥有前凸后翘的身段。” 魏子规:“……” 接任仪式上她第一次见到王乾荪和崔静堂。崔静堂跟她想得差不多,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说话声响亮如雷,门口那吼一声,保义堂得震两震,标准的江湖人士,四肢发达伴随的是头脑简单。 王乾荪就让人意外些,是个小鲜肉,嗯,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鲜肉。发型还挺新潮,一侧留了刘海遮住了左耳。 魏子规哼哼了两声,珍珠把视线收了回来。 魏子规在鲸帮的身份是她保镖,她在帮中多添了一个岗位编制,给起了个响亮的名号,左护法。 崔静堂对珍珠和魏子规都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很有意见,后来是仇忠开口说他们脸上有伤,特许的,才把众人声音压下。 刘川风严肃的捧上一柄银刀。 珍珠和魏子规不是鲸帮的人,得先歃血立誓入帮,仇忠再当众宣布传位,才合规矩。 珍珠摇头,拒绝接刀:“我怕疼,要是控制不好力道割出一道大口,还不得流血不止直接升天。”还好她早有准备,她从布袋里拿出两根绣花针,递给魏子规一根,“用这个扎手一样能滴血,还安全。” 刘川风眼角抽了抽,她当是滴血认亲么,刘川风小声道:“一直以来入帮的兄弟都是用这把刀子歃血,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你是帮主你怎么能用针,他们怎么看你。” 珍珠闻言心想她更不能用了:“我干嘛要管他们怎么看,他割过手再给我,我用完再给下一个。估计你们也不会消毒,这多不卫生。既然是不成文,就表示不是必须的,执行与否应该看个人意愿这才人性化。” 刘川风不懂什么叫人性化,只知道这位代理帮主很是任性,可他现在是她下属,不能威逼恐吓,只能继续小声:“这怎么行。” 珍珠反问:“怎么不行?十指连心,扎破手指一样很疼。入帮仪式的目的是什么?是要让你知道自己以后就是鲸帮的一份子了,得有归属感集体感荣誉感,传承鲸帮的精神。我现在既没有破坏仪式的目的也没破坏仪式的精神。我只是换了一样使用工具,怎么就不行了?” 刘川风不能做主,他看向仇忠,仇忠点头,刘川风才把刀收回。 珍珠把绣花针在蜡烛上烤了一会儿,扎破手滴了滴血。 仇忠宣布珍珠接任。 珍珠扫了一眼堂内站着的鲸帮兄弟,一个个面无喜悦,面无表情,面色不善。脸上都写着她凭什么坐这个位。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众望所归,怕且都成了他们的肉中刺了。 这下好了,她成了众矢之的,两位堂主的矛盾确实有所缓解了,所以说用一成利润聘请她还是很值得的。 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当这个代理帮主。 这里保险行业没起步,否则她都要去给自己买份寿险了。 仇忠在会上宣布了她的任期。 接任大会散后,珍珠再次提醒刘川风,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找她了。可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啊,亥时魏子规硬把她从周公那喊回来,说是刘川风让他们去一趟保义堂。 鲸帮无人知她是公主,刘川风找去的是魏府,魏子规又来找她。 珍珠嘟囔道:“你怎么过来的。”哦,对了,他懂轻功,翻堵墙不是难事。珍珠实在不想离开床,抱着被子和魏子规拔河一般,“不是有宵禁么,不能明天再处理么。” 魏子规把她拽起来:“他这个时候找来,说明情况紧急,顾不得这许多。别忘了,是你自己说要当这个帮主的。” 路上,刘川风大致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鲸帮掌握晋城六成的茶叶和米粮生意,这两门生意分别由王乾荪和崔静堂管理。 今日接任大会散后,崔静堂到涯石路的米铺巡视,发现有高燕商人在对面开了一间米铺抢生意。他一恼火抓了人家铺子老板来问,那高燕商就说已给王乾荪送过银子打过招呼了。 崔静堂认为王乾荪故意寻衅,就带了人去茶铺闹,又不知怎么的一言不合继而大打出手,打伤王乾荪的手下。 珍珠双目无神,精神恍惚。马车颠了一下,她就似个失了灵魂的木头娃娃也跟着晃了一下,魏子规用手护着她的头,她才没撞到木板上。 第四章 等她发完疯就行了 刘川风轻声的问:“帮主,你听到属下的话么?” 珍珠不言语。 刘川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啊:“中邪了?” 魏子规低头看:“睡着了。” 刘川风讶异,睁着眼睡? 马车到了保义堂,魏子规把珍珠扶进去,坐到主位。双方人马已是剑拔弩张,随时要动手模样。 王乾荪和崔静堂根本没把珍珠放在眼里,有她没她一样的吵,双方人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夹枪带棒,火药味越i越重,随时要见血一般。 刘川风见珍珠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睁眼睡,他弯下身子对珍珠道:“帮主,兄弟们都是等着你i主持公道。” “主持什么公道。”这一句轻飘飘的湮灭在了众人的吵架声里,根本没人听她说话。 珍珠紧绷的那根神经最终还是断了,她开始歇斯底里见东西就砸。 她牺牲了宝贵的睡眠时间,被逼充当了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i调停他们的社团纠纷,还是无偿的,不是为了听他们反反复复的那几句屁话。 刘川风想上前阻止。 魏子规拉住他道:“等她发完疯就行了。” 刘川风诧异:“帮主还有疯症?”他看了一眼珍珠,好像是疯得挺厉害,“不会砍人吧?” 魏子规道:“应该不至于。”刘川风刚松了一口气,又听魏子规补充了一句:“但也不确定。” 珍珠把能砸的都砸了,却尚且不解气,她想把桌子都掀了,只奈何桌子太重,搬不动,这才打消了念头,“你们让我主持什么公道!” 魏子规想起她第一次没睡好把他裤子扒了,她睡饱时是油嘴滑舌胆小怕事,可睡不饱时便是暴躁易怒,但凡阻碍她睡觉的都是敌人,杀无赦。 王乾荪和崔静堂的人都安静了。 珍珠吼道:“打架之前怎么不让我i主持公道,现在铺子砸了,人伤了,你让我i主持公道。你们有当我是帮主么,我怎么觉得你们就是把我当茅房里的草纸,专门给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擦屁股的!” 崔静堂听到珍珠骂人,他的脾气直i直往喜怒形于色,当场就想翻脸。 珍珠一记白眼:“你们是不是忘了现在谁是帮主,是我。”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让他们认清楚上下等级关系。她现在是他们上司,决定他们每一个人的饭碗是能端到退休,还是立马下岗:“下一任谁坐这个位置是我决定的,是不是想挑战一下我的权威,三刀六洞。” 崔静堂闻言,不敢再激怒她,而是告状道:“是这姓王的故意让那高燕商在我们对面开米铺,影响的是鲸帮的生意,我教训他那是为兄弟们出头。” 珍珠拍着桌子,恨铁不成钢的道:“我拜托你们,上天给你们脑子和嘴是告诉你们遇事除了打架还有其他解决方式,你们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打,杀杀杀,这跟山里那些抢果子的猴子有什么不同。” 崔静堂张嘴。 珍珠指着崔静堂训斥:“我没说完,打断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是不是想三刀六洞!” 崔静堂又闭嘴了。 魏子规心想她倒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每句不离三刀六洞,就跟当初总拿他娘压他一般。 珍珠发飙道:“这晋城里什么生意是一枝独秀的,你难道还想垄断霸市么。就算那些小商户被你赶绝转了行,还有皇商呢,怎么,你还想和朝廷横么。” 她吼:“你们能不能把眼界放宽些,眼光放长远些,格局放大些,不要抢i抢去都是那一亩三分地,不知权变不知进取不知所谓——” 崔静堂不服:“现在是他和外人合伙断兄弟们的饭碗,你怎么反而只骂我。难道要我什么都不做,由着别人欺负上门,等米铺全关了,兄弟们都饿死了,才知道谁是忠谁是奸。” 珍珠终于体会到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了,怎么这么难沟通:“天底下的银子是你一个人能赚得完的么,你也不怕噎死。若是物美价廉若是服务周到,是个正常人都会去你那买。不需要你抓人家老板砸人家的铺子。你是不是想惊动官府进大牢里吃免费的牢饭,出i倒是不用烦恼了,因为客人才真是被抢光了,连铺子都给你封了。” 她声音尖锐,骂得众人耳朵都要聋了。 珍珠指着崔静堂,下命令道:“你!明日去和那高燕商赔罪,让人家不要去官府告你。被你打伤的兄弟,你要负责他的误工费和治疗费,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听到了么!” 崔静堂不作声。 珍珠补了一句:“三刀六洞。” 崔静堂这才不甘不愿的道:“听到了。” 正当珍珠想着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时,刚才一直不出声的王乾荪说道:“帮主,崔静堂伤了我的人,这一笔还没算。” 珍珠不耐烦道:“我不是让他赔汤药费负责到底了么,你还有完没完。” 王乾荪道:“他把狗子的手摁进了油锅,能不能治好,以后又会不会留下什么毛病难说。狗子上有老下有小,我这个堂主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日后怎么服众。” “什么!”珍珠瞪着崔静堂,刘川风只说是伤人,她以为就是打了两拳踢了两脚,“你用不用得着这么狠,这可是人手,你当香肠啊!” 崔静堂分辩道:“我踢了他一脚,他退了好几步自己把手摁进油锅里的。” 王乾荪冷笑:“汤药费不必他出,我只要他给我兄弟一个交代,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珍珠心想敢情她刚说的都是白说的?这个法治时代,能不能用文明的处理方式:“你难道还要把他的手也摁进油锅炸么,什么事都以暴制暴,要王法i干什么。” 王乾荪狠辣的道:“帮主不要和我讲王法,这里是保义堂,鲸帮有鲸帮的规矩。既然都是鲸帮的人那就用鲸帮的规矩处理。他废了狗子的手,那就还一条手i,此事就算了了。” 两方人马又开始脸红脖子粗的吵了起i,刚刚好不容易压下的场面风再起波涛汹涌。 珍珠想着他们都不会觉得累的么,精力旺盛睡不着数羊行不行。她把刘川风唤到身边嘀咕了几句让他去准备东西。 第五章 老子三岁就练成了铁布衫 刘川风面上疑惑,可还是照做了。 很快,堂内就点了柴火架起了锅。 珍珠义薄云天,豪气万丈的道:“王堂主要公道,我给你个公道,我代他把手放进油锅里炸,这样足够你给你兄弟一个交代了吧。” 只等锅里的油煮沸,珍珠撩起袖子,就要把右手伸进去。 魏子规抓住她的手,不许她拿自己身子开玩笑:“疯了么,把手伸进滚油里手还想要么。” 珍珠装模作样举起左臂,只可惜最近缺乏锻炼,呈水平线的肱二头肌撑不起场面。 珍珠道:“护法忘记我练过绝世神功了么,刀枪不入更别说油了,根本伤不了我分毫。” 魏子规见她胸有成竹,又想起她素来惜命最怕疼痛,许是暗藏玄机便松开了手。 珍珠把手伸进沸腾的油锅里搅了搅,在众人吃惊的表情下,她四十五度角抬头,故作深沉,煞有其事的道:“告诉你们,老子三岁就练成了铁布衫,七岁就练成了金钟罩,若不是十岁在练天下第一剑法流星蝴蝶剑时走火入魔,想来已经称霸江湖数十载了。” 她忽的将手抽了出来,惊得众人面色苍白,连连后退了一丈之远,与她隔开了安全距离,只差没在他们之间画上楚河汉界。 珍珠吼道:“老虎不发威你们就真当老子是病猫!信不信一掌就能把你们拍到墙上撕都撕不下来。此事已了,日后谁再提起,三刀六洞。” 堂内鸦雀无声,看她的眼神全由看烂苹果的不屑,变成了看到苹果里还有半截虫子的恐惧。 珍珠低沉着声音:“听到了没,一个两个哑巴了!” 众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是。” 珍珠吩咐目瞪口呆的刘川风收拾一下,打了个哈欠,走了。 出到门口,魏子规见没人跟上来,问:“你让刘川风动了什么手脚?” 珍珠给他科普了一下知识,尽量解释得通俗易懂:“油下面倒一层醋,醋比油容易烧开,看着像是油煮沸了,其实一点都不烫。” 魏子规问:“又是你师父教的?” (ex){}&/  他长得凶神恶煞,远远看就像门外蹲了追高利贷的,害得人家的店门可罗雀半个客人都没有。 珍珠心想这是来道歉还是来加深仇恨的? 崔静堂看到珍珠,站起身,大声道:“帮主。” 珍珠重重的叹了气,以前都是她让魏子规一言难尽,现在风水轮流转,一夜间她底下居然多了几百号这样的习惯把脑子当摆设的人物。 珍珠道:“进去吧。” 店内的伙计看到崔静堂,以为他是又带着同伙来砸店,吓成了结巴:“你……你想如何!” 珍珠使声音尽量亲和些:“别怕,我们是来道歉的,不是来生事的,你们老板在么?” 伙计去喊了老板。 帘后走出一俊朗男子,三十多岁,穿高燕国服饰,面容看着挺和善。 珍珠开门见山道:“老板是么,我是鲸帮的帮主,前几日手下伤了你,实在对不住,我是来道歉的。” 男子瞟了他们一眼,吩咐伙计更换店里的价格牌,边道:“我的条件已经开了,没有转圜余地,要不你们赔我损失,要不我们公堂上见。别说把帮主请来,就算你们鲸帮的人全都来了,我也不怕。” 珍珠心想看来只是长得和善,谈判起来一点都不。这位老板面对他们这些江湖人,尤其崔静堂这种标准坏人脸,都毫无惧色,不像普通人。 珍珠小声道:“这打的到底什么人?” 刘川风小声回:“这是高燕的富商柳行之,虽然也做米粮生意,但主要经营药材买卖。在晋城所有的高燕商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珍珠心想那就相当于商会会长了,她看着崔静堂道:“你可真厉害。”来头小的他还不揍。 魏子规抱拳道:“柳老板,打人确实不对,是我们有错在先,柳老板的诊金和朱堂主造成的损失我们愿意……” 魏子规没说完就被崔静堂打断:“才轻轻打了他一下就要赔一万两,那老子宁可让他打回来。” 第六章 体育精神 珍珠瞪着崔静堂:“你能不能别说话。” 崔静堂面有不服,但也还是闭嘴了。 珍珠道:“我呢不是推卸责任,诚如我们这位护法说的,该我们负责的我们还是会负责。可是柳老板你的损失也不能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对吧。” 她是真有诚意解决事情,可他们也不是人傻钱多,他脸上带伤,看着确实是轻伤,非要当成重伤勒索那就不合适了。 柳行之道:“那帮主觉得该如何?” 珍珠道:“本来呢,我们这位护法医术高明,是可以给柳老板看诊的,但未免你说他也是关系人,徇私,不放心。这样吧,前面有个医馆,坐堂大夫医术精湛,医德也好。” 店里伙计壮着胆子插嘴:“你说好就好啊,谁知那是不是也跟你们一伙。” 珍珠道:“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嘛,那位大夫医德、医术有口皆碑,我总不能把全晋城的人良心都给收买了吧。甚至请三四个大夫来同时会诊也行,让大夫们开个诊断证明,诊金药费我们负责。” 魏子规道:“柳老板,生意人求的是财,虽说同行如敌国,但也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鲸帮毕竟在晋城经营多年,论人脉论钱财,或许日后彼此会有合作的机会。” 柳行之轻笑,这两年轻人倒是比鲸帮那些五大三粗只懂叫嚷的聪明,在他这唱起双簧。 柳行之喊了声:“宁慎。” 帘子后又走出一男子,这人粗布麻衣,相貌平平,手中拿着相册,方才应该是在后方对账。 柳行之道:“我这仆人有一特长,跑得快。从这到桂湖,半柱香的功夫便可来回。帮主若是能跑得过他,这位朱堂主来捣乱的事,我便不再提了。” 珍珠看了一眼那叫宁慎的,从这到桂湖来回半柱香,这人跑马拉松的吧。这年头还真是扫地的、看门的、打更的、送货的个个深藏不露。 柳行之道:“帮主若是不敢比,那就请回吧。既是赔偿一事谁也不肯让步,争论下去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结果,还是请官府定夺吧。” (ex){}&/  柳行之道:“帮主该不会是想借机打伤我这仆人,这样你就能赢了。” 珍珠道:“柳老板误会了,这叫热身运动,运动之前这样拉伸,比较不容易抽筋。我身为一帮之主,怎么会做如此胜之不武的事情。比赛就是要公平公正,这才是体育精神。” 她踢了腿,热完身后,做出了标准的赛跑预备动作。 很好,她感觉自己已经进入状态了。 柳行之喊了声开始。 珍珠看准时机,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哪怕慢一秒,都等于比赛提前结束了。她拽住宁慎的衣角,单膝跪下。 魏子规见她裤腿部分透出一片红,血淋淋的。以为她是受伤了,他欲上前。 珍珠举手阻止了他,慷慨激昂:“不,不要过来!这是我的比赛,是我的战场。哪怕我的右腿曾经受伤,哪怕伤势突然发作,哪怕我若勉强跑步怕有九成机会不能再站起来。我还是要比下去的,就是爬我也要爬到目的地。” 魏子规算是知道她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了,也知道她拿凤仙花花汁做什么了,到底是他太低估她的厚颜了。 宁慎尝试着扯了一下衣服,发现珍珠拽得太紧,扯不出来,除非他打算裸跑,否则再不敢用力。 珍珠抬头看着宁慎,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面具上,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死死不放手的动作充分表现出了她的坚毅和决心。 珍珠道:“这位兄台,你不必因为我是伤者就手下留情,这是一场比赛,不论老弱病残,只论胜负输赢。” 宁慎又扯了一下衣服,还是不行,这人嘴上说得极其漂亮,实际却是心口不一。 崔静堂这个粗糙汉子眼睛湿润了,他没想到这个身形瘦弱的帮主竟是如此顽强不屈:“帮主,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闯的祸事自己负责。” 珍珠热血道:“你记住,我鲸帮的兄弟不管面对如何困境,都不能轻易的认输,别说是腿断,哪怕是死。死又算得了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第七章 他不打心悦之人 柳行之看到宁慎无奈放弃了,笑了笑,拍手道:“好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凭帮主这份胸襟,柳某交你这个朋友,先前之事一笔勾销。” 宁慎急道:“老板。”这分明就是耍炸。 柳行之抬了抬手,示意宁慎不必再说,他已决定。 能这般舍得了脸面,也是个人物。何况方才有句话说得对,强龙不压地头蛇,只是他也要为难为难他们,表明态度,他们高燕人并不是软弱可欺,任凭欺压也不敢吭声。 珍珠朝魏子规勾勾手指头,魏子规过去将她扶起。珍珠假装腿脚不便,抓着魏子规的胳膊,僵直着右脚站起来。 魏子规在她耳旁道:“你不是九成机会站不起来了么。”刘川风和崔静堂都听到了,他很好奇,她后面打算怎么圆回来。 珍珠小声道:“你不要这么悲观嘛,要相信人生有奇迹,等到明天,这个奇迹就会降临到我身上了。”这不是还有一成机会么让她自圆其么。 珍珠把魏子规当拐杖,单脚一蹦一蹦的走到柳行之面前,道:“柳老板心胸宽广,是我辈学习之楷模。我回去后必定对手下严加管束,同时将你宽恕他人的这种美德写成文字,印成小册让他们到各小区大力宣传。” 柳行之笑道:“不用了,太过张扬并非好事。” 珍珠从包里拿出银票递给柳行之。 崔静堂瞄了一眼,居然有一百两,他急道:“帮主,人家不是说不追究了么。” 珍珠训斥道:“柳老板说不追究了是他宽宏大量,可是你犯了错,赔偿是天经地义。仇老爷子立帮之根本就是有功赏有过罚。我做为他的接班人,自当要遵循。” 柳行之闻言,倒也没再推拒,把银票收下了。 珍珠告辞,走出人家店门外,崔静堂抱拳道:“多谢帮主。” 珍珠笑,他不用感动得那么快:“刘川风,那一百两分成三十六期从崔静堂工钱里给我扣出来。” 崔静堂激动道:“什么!” 刘川风问:“三十六期是?” 珍珠解释道:“就是每个月扣一点,扣满三十六个月,即是三年。还有那个被你弄伤手的兄弟,记得,照顾到人家好了为止。” (ex){}&/  “错了。”珍珠道:“是告诉你你应该在树旁边放把梯子以防我摔死。” 魏子规调整呼吸,告诉自己他不打女人,尤其是自己心悦之人:“你能别懒到这种地步么。” 珍珠道:“其实懒不是一个贬义词,你会发现人为了懒可以激发出很多潜能,它可以刺激你的想象,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比如说你懒得走路就有了轿子,懒得去远的地方打水就学会了掘井。” 魏子规不想和她说这些,她口才厉害,当朝的大学士都未必比她能说:“我知道我管不了你,你要是再爬树,我就告诉我娘,让她来管你。”反正她怕他爹怕他娘就是不怕他。 珍珠心想居然把她告状的招数学去了:“以前你还折腾过我爬树呢,就你装腿有伤让我给你做牛做马那时。” 魏子规道:“那时我在下面盯着,能一样么。” 她哄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你忘了我们是要去送赵先生,他要是看到你黑着脸还以为你是逼着去的?笑一笑。” 珍珠戳了一下他的嘴角,板着脸都不漂亮了。 还好刘川风今天没再来找她了,否则她得去学分身术了。 赵同来晋城原本是探访故友,只是受了张夫人所托才又多留了一个月。如今他打算返程,回故乡肴州,师生一场,珍珠前来送别。 六个学生排作一排,郑重的朝赵同拜了一拜。 赵同感慨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一走山高水远,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们,金榜题名日,记得书信一封让老夫沾沾喜庆。” 珍珠笑道:“正所谓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赵先生老当益壮长命百岁,怎么会没有机会。哪一日我们路过您的家乡也可以去探望您。” 赵同笑了,嘴角的弧度弱化了他的严肃感,哀伤之情冲淡了些许。 第八章 竞选 张逸问起:“先生回去后有何打算?” 赵同道:“重游故地老夫想起过去许多往事。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若不是读书入仕,或许如今也不过是碌碌无为打扫庭院一普通的老者。 赵同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年轻时想着要效仿恩师有教无类,不知是在何时却忘了。回去便将故宅改做私塾,不论是权贵还是贫寒子弟,只要他愿意学老夫亦愿意教,收学生教学问,直到踏进棺材那日。” 珍珠又敬重的拜了拜,她真的很怕赵同的严厉,可他的为人也真的很叫人敬服。 于渐白道:“先生若是想开一间私塾,钱银方便我们都可以帮忙。” 赵同摇摇手:“老夫有积蓄,不必。”他谆谆告诫,“日后不论为官还是做人,谨记八个字清清白白坦坦荡荡。”这是他最后要教他们的。 魏子规、楚天河、张逸和于渐白皆道是。 赵同问珍珠:“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是多少?” 简单,珍珠脱口而出:“二十三嘛。” 她愣了愣,想着赵同估计是知道那日假山后面的人是谁了,也知道她说当初女扮男装是为了学学问纯属胡说八道,“您不会生气吧?” 赵同笑道:“老夫一直觉得你熟悉,现在想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和皇上一样的聪明,可是都是不把这份聪明用在正经地方,整日只想着怎么逃学。” 之前还被她骗了,以为她真是好学不倦,直到他怀疑那日假山后面的丫头是她,才反应过来,都是装的。 珍珠道:“学生日后一定改。” “说到做到才好。”赵同看了看天时,该启程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 珍珠还想着以后不用上课了,不用担心被点名发言,也不用担心开小差被抓到会罚抄书,她应该高兴才对,可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竟是有些舍不得。 楚天河对珍珠道:“家父想邀公主过府饮宴。” 于渐白笑道:“都凑一块了,我爹也想请公主吃顿便饭,不知公主是否赏脸。” (ex){}&/  珍珠用力拍了拍木板,让他们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来。 “我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我决定让你们自由竞争帮主这个位置。” 许是上次她把自己的手放油锅里油炸这一幕太有威慑力,这一次她说话没人敢抢话了,等她说完才敢发言。 崔静堂问:“不抢门令了?” 珍珠道:“我不是说仇老爷子的想法不好,可是抢门令这套有缺陷,我不是你们鲸帮人,可是我捡到门令就成你们帮主了。你们应该谢谢老天爷,好在门令是被武功盖世聪慧不凡的我捡到的,若是别人,你们可就惨了。而下一次,你们未必有这样的运气。所以还是挑别的办法选帮主吧。” 王乾荪讥讽一笑:“那不知帮主是想了什么好办法?” 珍珠转过身稍稍移开面具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又转回来道:“很简单,一点儿都不复杂,既不用你们闯刀山火海,也不用你们上天入地。这个帮主呢,主要责任就是为兄弟们谋福祉。” 珍珠清了清嗓,指着钉在墙上的板子道:“我打算搞一个竞选,就是谁想做帮主都可以举手报名,我会把你们的名字写在这个板子上,但凡你们谁做了一件对鲸帮有利的事,我就在他的名字下贴上一朵小红花,一年后谁名字下的红花最多,谁做帮主。” 珍珠拿出一朵用红纸剪成的小红花让他们都看看。 崔静堂有意见:“可这有没有利还不是你说了算,也不能叫公平。”想上次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还是被压着去跟那高燕商人赔礼道歉。 珍珠拍了拍胸口:“我又不是你们,我呢,以理服人,不对的我也会和你们说得清清楚楚是哪里不对。真的做了好事,兄弟们心里有数,我也不能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再说,还有仇老爷子,要是觉得我评得不对,可以找仇老爷子来评。” 王乾荪道:“就只是如此?” 第九章 演技也太不走心了 她还没说完:“当然不是,有奖有罚。做了有利鲸帮的好事奖一朵小红花,做了不利鲸帮的事,比如像上次双方私斗破坏鲸帮和谐,分裂鲸帮团结的那就按严重程度扣除相应的小红花。”珍珠问崔静堂,“听懂了么,有意见么?” 崔静堂略微得意,想着珍珠谁都不问,独独只问他一人听不听的懂有无意见,倒是很给他面子:“懂了。” 珍珠点点头,堂内就属他四肢最发达头脑最简单,他若是懂了,其他人应该都懂了:“还有,我会让刘川风请个夫子回来,银子我出。帮内有孩子的,但凡五岁至十岁,还未开蒙又符合上学年龄的,送过来让他们读书。当然,若是已经送去别的私塾上学的除外。” 魏子规略微意外她会有这种想法,写下内容后,抬头看她。 有人道:“帮主这是要闹哪一出,让鲸帮的孩子读书写字,怎么,将来还让他们去考状元么。”随即便又有人跟着起哄。 珍珠道:“你们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你们的格局也就这么大了。”拇指和食指比出米粒大,“流氓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听过么,你们听过么!孤陋寡闻鼠目寸光。” 众人面面相觑。 珍珠随便指了个人:“我问你五个大桶加一个小桶可盛十一斛米,一个大桶加五个小桶可以盛七斛米。假使一斛米五钱,有个老妇人要买一大桶米加一小桶米,要花几钱?” 那人不懂算数,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王乾荪道:“十五钱。” 珍珠笑道:“你读过书吧。”答得还挺快,“那我再问你,这个老妇回家后发现买的洛州籼米有虫子,她要求两倍给她退钱,那要退多少?” 王乾荪道:“自然是三十钱。” 珍珠摇头:“鲸帮不卖洛州籼米,她肯定是在别处买的,一文钱都不用赔。” 王乾荪:“……” 这没文化是要吃亏的,她一一举例,“若是对面的米铺降价了,鲸帮的米铺是不是要跟着降,降多少?会亏损多少,日后环境景气了,米价要升到多少才能弥补回损失。这些都是学问,你们不会想着请个识字的掌柜就万事大吉了吧,要是蒙你,账簿会看么?” (ex){}&/  珍珠吼道:“哪个滚蛋在偷窥,再看,老子立马运功,隔山打牛戳瞎你的双眼!” 那晚珍珠手摸滚油的事已在鲸帮传开,帮里人都在传她早年是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还灭过某帮满门,连看门的那条狗都没有放过。 偷看的大娘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爬了出去。 珍珠从角落里出来,看着浴池里赤上shen的魏子规笑道:“就他们那点智商还想设计我。”她看推理剧时,鲸帮那些人还在玩泥巴呢,还想炸她看是男是女,“少爷,你这轻功牛啊,翻窗进来也无人发现,qie玉tu香正合适。” 魏子规斜她一眼,从浴池里出来要穿上衣服。 珍珠看着眼前这小型游泳池,在这里面洗澡,要蛙泳自由泳狗爬式都可以,她走近:“仇老爷子可真会享受,在这里面泡澡肯定很舒服,要是再撒些花瓣,就更有……” 这应该立个牌子,写上小心路滑的,珍珠话没说完,失足跌下去了。 她在水里挣扎,魏子规下水将她拉起来:“站好,站直了。” 珍珠抱住他的腰,定了心神才发现水不深,也对,给人洗澡用的不可能太深,她刚才是吓到了,没反应过来。还喝了几口洗澡水,呸呸呸。 珍珠抹掉脸上的水,魏子规只穿着里衣,薄薄的衣料贴着他白得发亮的皮肤。 珍珠纳闷他不防晒怎么就晒不黑呢,要知道shi身yu惑的精妙之处在于若隐若现,她盯着他没有一点赘肉的腹部,嗯,这线条很不错。 魏子规皱眉,拿水泼她:“你在看哪。”他已经不指望她会脸红害羞了,但至少知道非礼勿视,背过身去。 珍珠脸贴上他的心口,嗲嗲的道:“少爷,人家好害怕。差一点点我就要淹死在这,和你阴阳相隔了。” 第十章 警告当耳边风 魏子规想推开她,奈何她抱得死紧,是死紧死紧的。他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珍珠抬起脸来,笑得灿烂:“吃水煮豆腐呀。”她是不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调戏都如此光明磊落,“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亏了,你可以吃回来的,我不介意。” 魏子规道:“我介意。” 珍珠耳朵凑了过去,充当了听诊器,魏子规后退,她就上前:“少爷,你心跳好快。咚咚咚,好像敲鼓,你这样不行啊,日后有人对你施美人计怎么办。到底是缺乏经验,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心跳声,稳稳的。我这才是坐怀不乱。” 两人贴合着,魏子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也跟着起起伏伏,他能敏rui的感觉到她的ru软无骨,他警告道:“高珍珠,松手。” 珍珠嗲道:“不要。” 魏子规想着该给她个教训,否则她举止越发过分。他一个转身,将她压在池边,困在两臂当中,厉声厉色:“玩火自焚,你信不信你再不松手,后果自负。” 珍珠瞪着圆圆的眼,眨都不眨,呆若木鸡。 魏子规想着是不是吓到她了。 却没想到她脸上慢慢荡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食指在他心口上画圈圈:“少爷,你坏坏。不过我们两订亲了,其实提前些也没什么,要不玩个刺激的助助兴,大夫和病人的游戏怎么样。” 魏子规无语,她能不能有一次正常的反应。 珍珠又提了一个建议:“你要是不想玩大夫和病人的游戏,你追我跑也行,就在这池里,不过,被抓到的人要被那个哦。” 魏子规不想问她说的那个是哪个,反正肯定不是正经的。 刘川风在外喊道:“帮主,你好了没?” 他们进去许久,刘川风有些担心,他们两在里面不会,晕了吧。 珍珠撅嘴,这种扰人好事的行径简直跟电视剧播到高ha硬是插播广告一样过份。 …… 魏子规尝了两口晚膳,就把筷子放下了,他道:“撤了吧,不用再做了。” 阿九心想这道清蒸鲈鱼已经做了第三遍了,却还是不合少爷口味。 (ex){}&/  珍珠笑道:“少爷向来聪明。” 魏子规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她这个代理帮主只干一年:“你现在是公主了,不能再叫我少爷。” “习惯了,慢慢改吧,不着急。”珍珠咬了一下筷子,“对了,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上次在岳秀庄皇上对你说了什么?” 魏子规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让我保护好你。” 珍珠不信:“如果只是说这些为什么把我支开,肯定还有别的。你说不说,不说以后可没有这么多好吃的吃了,我对你多好啊,什么都先想着你,你却有事瞒着我。真叫人寒心。” 魏子规难为情的道:“皇上问我在客栈有没有轻薄过你。” 珍珠哈哈大笑:“你应该对他说你连春gng图都没看过,就算有心也不懂怎么进行。” 魏子规尴尬的道:“你是不是觉得看过那种书很得意。” 珍珠摇头:“不是啊,可至少我的眼界是比你开阔的,课外知识比你丰富,这点你得承认。你不要总动不动瞪眼,我知道你眼睛大,像夫人。” 珍珠不逗他了,放下筷子,站起来转了个圈,长裙扬起像朵盛开的花,“好看么?这是我设计的,我给子意也做了一套。” 珍珠研究过晋城今年流行的衣服款式,襦加束裙,有些类似于隋唐的搭配风格,她就干脆在那基础上加了披帛,不过重点还是要突出她的刺绣。 魏子规看了一眼,男子和女子对于衣服首饰眼光还是有差距的:“身上的带子有什么用处?” “它最大的用处就是,美。”珍珠强调的是最后一个字,“少爷你想象一下,当一阵微风吹来,披帛随风扬起,是不是有种飘飘欲仙出尘之感?” 魏子规想象不出什么出尘之感,只想着这带子太长,不实用,确定不是用来绊人的:“不知你为何会喜欢这种衣裳。” 第十一章 肥得流油了 &r /> 珍珠和他说了未来规划“我之所以和刘川风说没事别来找我,一周只开一次例行会议,就是想把剩下的时间用在赚银子上,这样两不耽误。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我可以找布庄合作,只卖设计,一样是按抽成的方式赚银子,既能省下人工租金又不用我管理。”&r /> &r /> 她现在身上穿的就是成品,到时找到机会宣传,先来个饥饿营销,再弄个限时抢购什么的,把价格炒一炒,银子还不像雪花一样自动飞过来。&r /> &r /> 魏子规道“你要赚多少银子你才知足?”&r /> &r /> 公主是有俸禄的,而她每月的俸银已是比一品大员还多了。再加上她之前赚的,从鲸帮坑来的,已经是肥得流油了吧。&r /> &r /> 珍珠道“越多越好。”她想没人会嫌银子多了烫手吧,珍珠今夜心情特别好,“少爷,你有见过我跳舞么?”&r /> &r /> 魏子规想了想“刚回府的时候见过。”&r /> &r /> 那不算,她看到他们父子两时就停下了“跳段胡旋舞给你看吧,免费的哦。”&r /> &r /> 珍珠月下起舞,长袖摆,做圜转,转着转着就转到魏子规怀里了。&r /> &r /> 花前月下,不做些什么好像对不起这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珍珠抱着他的脖子,呢喃细语“子意最喜欢看我跳舞了,少爷,我跳得好看么?”&r /> &r />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凝着她,视线不由自主,无法从她脸上移开“嗯。”&r /> &r /> 珍珠笑道“我们来做下午没有做完的事吧,你让我亲两口,或者我让你亲两口也成。”&r /> &r /> 她可真是会破坏气氛,魏子规笑道“你能正经些么。”&r /> &r /> 珍珠道“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只是想着不经你同意,那就是耍流氓的行为。既然你说我不正经,那我得坐实了给你看。”珍珠捧住他的脸,咬他的唇。&r /> &r /> 感觉到了他微弱的颤l,魏子规抱紧了她。半推半就后就转为主动了,就 第十一章 肥得流油了 &r /> 珍珠和他说了未来规划“我之所以和刘川风说没事别来找我,一周只开一次例行会议,就是想把剩下的时间用在赚银子上,这样两不耽误。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我可以找布庄合作,只卖设计,一样是按抽成的方式赚银子,既能省下人工租金又不用我管理。”&r /> &r /> 她现在身上穿的就是成品,到时找到机会宣传,先来个饥饿营销,再弄个限时抢购什么的,把价格炒一炒,银子还不像雪花一样自动飞过来。&r /> &r /> 魏子规道“你要赚多少银子你才知足?”&r /> &r /> 公主是有俸禄的,而她每月的俸银已是比一品大员还多了。再加上她之前赚的,从鲸帮坑来的,已经是肥得流油了吧。&r /> &r /> 珍珠道“越多越好。”她想没人会嫌银子多了烫手吧,珍珠今夜心情特别好,“少爷,你有见过我跳舞么?”&r /> &r /> 魏子规想了想“刚回府的时候见过。”&r /> &r /> 那不算,她看到他们父子两时就停下了“跳段胡旋舞给你看吧,免费的哦。”&r /> &r /> 珍珠月下起舞,长袖摆,做圜转,转着转着就转到魏子规怀里了。&r /> &r /> 花前月下,不做些什么好像对不起这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珍珠抱着他的脖子,呢喃细语“子意最喜欢看我跳舞了,少爷,我跳得好看么?”&r /> &r />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凝着她,视线不由自主,无法从她脸上移开“嗯。”&r /> &r /> 珍珠笑道“我们来做下午没有做完的事吧,你让我亲两口,或者我让你亲两口也成。”&r /> &r /> 她可真是会破坏气氛,魏子规笑道“你能正经些么。”&r /> &r /> 珍珠道“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只是想着不经你同意,那就是耍流氓的行为。既然你说我不正经,那我得坐实了给你看。”珍珠捧住他的脸,咬他的唇。&r /> &r /> 感觉到了他微弱的颤l,魏子规抱紧了她。半推半就后就转为主动了,就 第十二章 醋溜土豆丝吃多了 钟盛闻言,急忙要起身行礼,珍珠见他实在可怜,免了他礼数:“不用了不用了。钟公子,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夫人为何大打出手?当然,若是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钟盛实在是觉得委屈,只想找人评评理:“我不过是去戏楼听了出戏,忘了时辰没i得及回去和她用午膳,她就大发雷霆打了我一顿。之前我就听说过周国公的女儿蛮横不讲道理。只是樊夫人保媒,我爹娘又想与周国公攀上关系,这才委屈了我娶了那只母老虎。” 明白了,珍珠道:“这家庭中不论相公是弱方还是妻子是弱方,使用暴力恃强凌弱都是不对的。只是你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你要不要和你夫人心平气和的聊一聊?” “她若是能心平气和,就不会把我打成这样了。”钟盛太过激动,扯到嘴角的伤,痛的龇牙咧嘴。 珍珠心想有道理。 钟盛问:“魏兄,请问茅房在哪?” 魏子规道:“出了院子右转直走再右转。” “多谢。”钟盛抱着肚子急匆匆的去了。 珍珠问:“你怎么给他指了个远的?”静苔院里就有茅房,出门左转就是。 魏子规慢条斯理的道:“钟盛品行不佳,平日里不是逛戏楼就是宿在花街柳巷中,他爹娘为了管束他就与周国公结亲,如今看i,很有成效,至少他知道怕了。” 魏子规看着珍珠道:“或许我也该拿出贾春漫的手段对付你,才能见成效。” “干嘛扯到我身上。”珍珠想着他还真是腹黑:“你不会是通知了钟府的人i了吧?”希望那老兄保重了。珍珠笑道,“你知道这么多隐私八卦小道消息,还有别的么,说几个我听听,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魏子规对她勾勾手指,珍珠把耳朵附过去,她知道的说人闲话得小声,魏子规低沉而带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胖了。” 珍珠瞪他,不说就不说,何必人身攻击:“你问到五石散的事了?” 魏子规道:“钟盛说戏楼里有人卖五石散,我让阿九去报官了。” “哦。”过去都是他使唤她,现在也该风水轮流转了吧,珍珠清了清嗓子:“魏子规,帮我盛碗白粥,拿根油条过i。” 魏子规暼了她一眼,动手帮她盛粥,珍珠听到不远处传i了凄厉的喊声,只当做没听见。 这真是个平静而祥和的早晨。 …… “i这干什么?”魏子规问,什么都没说,就硬拽他上了马车i了城西。 珍珠拉着魏子规进了一间空置的铺子:“崇文馆那位祝大人要告老还乡了,这间铺子和隔壁那间都是他的产业。等他回了乡,这里不好打理,就想转手了,你帮我过过眼。” 魏子规道:“你消息倒是灵通。”现在连朝中官员升迁离职,她都掌握第一手消息了。 珍珠道:“赚银子抢得先机很重要,不能慢人一步。我也是从楚夫人的二表嫂的堂妹那听i的,祝大人着急着回去,价格订得很低,相当于买一送一了,也不知竞争者多不多,当然得赶紧i看。” 若是合适,立马付定金。 魏子规阴阳怪气的道:“你和楚府的关系真是不错,连人家远房的亲戚都认识了。也是,当初朱夫人还想撮合你和楚天河。” 珍珠道:“魏少爷,你是不是醋溜土豆丝吃多了。” 魏子规道:“你做那么多买卖,忙得过i么。” 珍珠笑,这他就不懂了吧,她要做的是寻找合适的商机,雇合适的人给她打工管理,又不是事事要她亲力亲为,怎么会忙不过i。 珍珠道:“钱银可能会贬值,这商铺不一样,算是房地产行业,暴利得很。我可以出租,可以卖,也可以自己做生意。” 魏子规扫了一眼,铺子还算是大,只是地理位置不好。魏子规道:“你确定要接手?这巷子太深,大白日都没什么人经过,能做什么生意?” 珍珠兴奋的跑上二楼看,就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好,不容易找下家,所以转手费才这么便宜嘛:“我要把两间铺子打通,专门用i卖我的字。” 魏子规跟上二楼,珍珠已经在琢磨着装修风格,哪里摆展示柜这些问题了。 她眉飞色舞:“酒香不怕巷子深,多少人想收藏我的字,供不应求。我之前送你的那幅你偏扔了,你要不扔就能狠赚一笔了,我的字涨价涨得特别快,现在一百二十两六钱一个字。” 珍珠颇为得意,人家字画是按幅卖,她的单位是按字的个数,能做到这般的,全晋城就她一个。 魏子规问:“你这价到底怎么订的?” 珍珠道:“自然是根据市场需求,说到市场需求……” 魏子规打断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珍珠笑着游说道:“你没兴趣没关系,我有兴趣啊。少爷,不如成亲后你把你多年积攒的什么过年红包,每月零花钱,奖学金什么的统统交给我打理。” 她打包票道:“我赚钱能力你是亲眼所见的,就当定期储蓄,利息肯定比钱庄多。我保证你一年翻一翻,两年翻十翻。” 魏子规见她搓着手,笑得跟钱庄外拉人存银子的钱庄伙计一模一样:“你想嫁我是看上了我,还是我的银子。” 珍珠帮他理了理衣襟,跟他讲起人生道理:“少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得明白,人生并不是单项选择题,非得二选一。” “所以呢。”魏子规引出她的答案。 珍珠笑道:“所以我当然是要财色兼收啦。” 魏子规掐住她的脸:“你可真是会说话。”说得他直接上了火,想把她吊起i打一顿。 珍珠拍开他的手,君子动口不动手,不愿就算,掐她干什么,会出褶子的。 珍珠道:“以后我一个月就写一到两幅放在店里卖,再出些周边产品。” 魏子规问:“周边产品是什么?” 珍珠言简意赅的解释:“也是能卖钱的。” 魏子规走到窗前,开窗透气:“你还有什么是卖不了钱的么。”只要她想讹钱,怕是清风月色都能卖。 珍珠笑道:“风景是不是不错,据说能看到桂湖。” 第十三章 结伴上茅房 她也走到窗前,魏子规忽的蒙住她的嘴,拉着她躲到墙后,过了一会儿,才又小心翼翼看向窗外。 珍珠眨了眨眼,见到了王乾荪和柳行之在下面的小巷里谈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到内容。 珍珠拿开魏子规的手,小声道:“他们在说崔静堂。” 魏子规想到她喜欢钻研那些奇奇怪怪的技艺,轻声问:“你懂唇语?” 珍珠一本正经的回他:“完全不懂,猜的。” 只等着巷子里的人走后,珍珠才和魏子规议论起i:“该不会真是崔静堂说的那样,王乾荪是和外人联手故意害他,损害鲸帮利益吧。” 她现在可是和仇老爷子达成合作关系,分一成利润的,损害鲸帮的利益那就等于损害她的利益,怎么能行。 魏子规道:“证据呢?” 珍珠道:“若不是在说那些见不得光的,干嘛不去酒楼茶馆,要跑到这种没有人的小巷子i。我的直接告诉我,他们就是有鬼。” 魏子规道:“那你是要回鲸帮拆穿他们?证据就是他们在巷子里偷偷摸摸秘谈,在你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的情况下凭你的直觉?我们也偷偷摸摸在巷子里,王乾荪若是反问我们在干什么,你要怎么答?” 王乾荪若是反口说是他们和柳行之秘谈,被他撞破呢。 魏子规道:“各执一词,你觉得鲸帮的人是信你这个刚上任的帮主多些,还是信王乾荪的多些。” 珍珠玩笑道:“我可以说我们两在偷情,总没有人故意抹黑自己,他们或许会信。” 魏子规确定她是故意气他:“偷你个头。” 珍珠严肃的批评道:“这么粗俗的话,是少爷你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该说的么。别跟我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若立志做君子,就该像那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魏子规不语。 珍珠笑道:“放心,我没这么笨,不会打草惊蛇的。”王乾荪要是真私吞了银子,她肯定让他两倍三倍吐出i。 …… 今日是初一,他们陪着南宫瑶去坛香寺上香,听主持弘扬佛法。珍珠和子意趁着其他人全神贯注之际往门口方向挪。 魏子规发现了。 珍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口型道:结伴上茅房。 魏子规知道她们就是打算开溜。 大晋佛法兴盛,除了城外的护国寺,城内还有大大小小寺庙庵堂,总数珍珠没算过,就觉得颇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景象。 不过这两年,皇帝有意整顿和控制寺院数量,设了僧司衙门管理佛寺,订立了僧籍制度,防止有人借剃度出家逃避兵役。 珍珠和子意溜去看人卜姻缘,就是扔花枝,花枝扔到什么,未i相公就姓什么,子意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趣了。 子意道:“珍珠,我前几日听到娘说又要给我找先生教我茶艺和读书,娘喜欢你,你能不能和娘说不要给我再请先生了。” 子意不敢找魏子规,怕被念叨,她也只能找珍珠了。 珍珠劝学:“为什么,人得学习,不学习怎么能涨知识。” 子意道:“可是你和哥哥不也没学么。” 珍珠道:“子意,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可是知内情的。我是去当帮主了,整日给那群惹是生非的混混收拾烂摊子,我容易么。” 珍珠从包里拿出点心,分了一半给子意。 惨是对比出i的,珍珠用她的亲身遭遇给子意上了有教育意义的一课。 “夫人虽然给你请先生,但也只是想你多学点多懂点,又不是一定要你考出好成绩,你这学习完全没压力。你看看我,大半夜还得爬起i处理帮务,又要豁出脸面帮他们赔礼道歉,我压力大得头发一撮一撮的掉。你想和我换么,你戴面具做帮主,我帮你去学习怎么样?” 子意猛的摇头。 珍珠循循善诱:“那你应该如何?” 子意道:“我还是听娘的安排,多学一些。” 珍珠刮了刮子意的鼻子,夸赞道:“聪明,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寺院门口的榕树下有个算命的摊位,支了个旗,写着赛半仙,解签解梦摸骨算命。摊前坐着的女子,珍珠看背影觉得眼熟,走近,发现是木白鱼。 那算命的摸着木白鱼的手,装模作样实际在占便宜。 珍珠让子意站在原地等她一会儿,过去一屁股坐在算命摊凳子上,自然的把木白鱼的手拉了回i,害怕的道:“姐姐可要救我。” 木白鱼认出了她:“妹妹这是怎么了?” 珍珠随手一指,小声道:“有人要抓我。木姐姐千万别四处看,不要叫他发现了。我千辛万苦的逃出i就是为了找一个叫赛半仙的。” 算命的道:“姑娘是要找在下?” 珍珠激动的扑向前,吓了那算命的一跳,她道:“原i你就是赛半仙,我听人说你能未卜先知,洞悉天机,我已是走投无路,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仙人身上,还望仙人搭救。” 算命的见珍珠穿着绸缎,佩戴贵重首饰,这种自己寻上门的肥羊总要狠狠的宰的:“我观姑娘印堂发黑,想i是被邪物纠缠上了,待我开天眼看看。” 珍珠想着等他“看完”,估计就要报价目表了。 珍珠摇手道:“别开天眼了,邪物什么的,缠上也不过是寝食难安罢了,我i找仙人是要你给我续命。实不相瞒,我刚从医馆里逃出i,大夫说我得了传染性极强的疫症,要抓我回去隔离。” “什么!”算命的惊得跳了起i,捂着口鼻忙后退。 珍珠哭道:“一旦染上这疫症,烂鼻子烂眼。我爹娘知道后直接把我扔在医馆要让我自生自灭。大夫说我是无药可救了,让我不要到处跑再祸害他人。” 算命的瑟瑟发抖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姑娘,你这忙我实在帮不上,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医馆吧。” 珍珠站起i往他那走近,算命的身后是墙,无处可躲,只好把凳子拿起i当防具,他伸手拿了钱袋打算跑路。 珍珠哈秋,朝钱袋那打了个喷嚏:“我还这么年轻,怎么甘心认命。你不帮我我就拉着你一起死,大夫说了唾沫也能传染。” 第十四章 公共场合得肃静 算命的大喊大叫,扔了钱袋,发疯一般把珍珠推开,摊子也不要了。 木白鱼忍俊不禁:“妹妹真是有趣。” 珍珠只当是那算命的把银子送她了,她朝子意招招手:“他在寺门外摆摊,也就是在菩萨家门口摆摊,干这种龌龊事,占姐姐你便宜,总要给他点教训。” 子意走了过i,木白鱼看着子意倾城容貌,不由的夸赞:“好美的人儿。” 珍珠介绍道:“魏家的小姐。” 木白鱼欠了欠身。 子意也还了礼数。 木白玉看着珍珠一身富贵打扮:“短短日子不见,妹妹判若两人,现在看着像富贵人家的小姐。” 珍珠想着她和木白鱼相识时她还是丫鬟,现在也没必要把她身份昭告天下那般到处说,还是以平民百姓的身份相处自在。 珍珠道:“人靠衣装马靠鞍,我得我们家夫人的宠。这种街头算命,姐姐还是别信了,说的都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ii去去就会说你有血光之灾,让你花银子消灾。” 她要是套上刚才那算命的一身装备,准保比他还专业。 木白鱼道:“心里有事悬而未决,寝食难安,才i求菩萨指点迷津,可我又不懂解签。遇上刚才那个骗子,就算妹妹不出现,我也是要骂他的。” 珍珠道:“不就是解签么,签文引用的多是典故,我给姐姐解吧。求的是姻缘?” 珍珠看到桌上放了一张签文,正要仔细看,木白鱼却把签文收走了:“不过就是个卑贱的戏子,妹妹没听过么,戏子无情,哪敢谈什么姻缘,就是想问问自身前程。” 珍珠道:“这话就不对了,戏子又如何,自尊自爱别人就轻贱不得。再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英雄不问出处。” 木白鱼道:“听妹妹一席话茅塞顿开。”她看了看天时,“我得赶回戏楼了,下次再见定要好好谢谢妹妹。” 木白鱼上了轿。 珍珠想起忘记问她楼主回i了没,可看轿子走远了,她也懒得追了,就对子意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珍珠和子意溜回大雄宝殿。 魏子规看她一眼,见她双手合十,装得无比虔诚,小声道:“再不回就要让人去茅房捞你们了。” 珍珠也小声回:“和子意去看人卜姻缘了。”她发笑,“还好这扔的不是什么姻缘石,不然就是缘定三生的良人,被砸中也得当场身亡,只能i世再续前缘啰。” 他们两窃窃私语。 魏子规问:“你扔了?” 珍珠道:“扔什么呀,你说你姓花姓木姓钱我都好有针对性的扔,偏你姓魏,你让我往哪扔。”魏魏喂喂,想i个谐音梗吧,这也没电话机。 魏子规轻笑:“子意扔了?” 珍珠道:“她就是好奇,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珍珠从包里摸出碎银子,“好在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我刚替天行道,教训了一个打着菩萨名义招摇撞骗的神棍。” 她也好意思说人神棍,她自己不就是,魏子规拿走她的银子:“又坑谁了。” 珍珠赶紧要抢回i,这是她正义的回报,少是少了点,也够吃一顿大排档了:“你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严重打击我行善积德的积极性。还给我。” 南宫瑶看了过i,珍珠噤声,她知道公共场合得肃静,这是礼貌,都是魏子规害的。 …… “还给我。”珍珠和魏子规走在后边,推推搡搡,见魏子规不还,珍珠干脆搜身。 南宫瑶回头,见他们两打闹,也只是笑了笑,道:“用过斋菜再回去。子意,和我去添些香油钱。” “哦。”子意乖乖跟着母亲走了。 珍珠见南宫瑶走了,终于可以恢复正常音量了,她重复了一遍:“还我银子。” 魏子规问:“哪骗i的?” 珍珠道:“不是和你说了么,替天行道教训一个神棍赚回i的,你不信一会儿你问子意。”但是银子必须先还她,珍珠乱摸一通。 魏子规抓住她的手,真是一毛不拔,视财如命:“佛门净地,规矩点。” 魏子规把银子还她。 珍珠这才罢休了,把碎银放回包里。不经意一瞥,又见到一位熟人。 楚天河,还有一位低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姑娘。 见他们往她这方向i,珍珠拉着魏子规躲到拐角。 “楚公子。”那姑娘叫住楚天河,见四下无人,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表露心迹,“我知公子无意于我,愿意与我出i也不过是看在两家父母面上,只是去年的上元节,自从公子救过我后,我心里就有了……” 那姑娘绞着手帕,关键时刻,如鲠在喉,最后那几个字就是死活说不出口,听得珍珠都替她难受了。 魏子规要拉珍珠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珍珠抓着墙壁就是不肯走,她都听到这里了,这种名场面不看完,夜里她会辗转反侧。 她小声道:“就只再看一会儿。” 楚天河察觉有人:“谁在哪。” 珍珠灵机一动,学猫叫:“喵——” 魏子规捂额,她不会以为如此能蒙混过关吧,魏子规拎着她的后领,像拎小鸡仔那般走出去。 那姑娘想到自己的话被一字不漏听了去,脸一下子就烧得通红,帕子捂面跑了。 珍珠责怪的看着魏子规道:“是你害得这个场面如此尴尬的,你要负全部责任。” 魏子规捂住珍珠的嘴,道歉:“我们并非是有意偷听。” 珍珠把魏子规的手拿开,解释道:“我们先在这的,看到你们过i就回避了。楚天河,看不出啊,少女杀手。那位姑娘是哪一家的千金?” 楚天河冷着脸道:“事关姑娘名节,还请二位不要乱传。” 话对着他们两个人说,但眼睛看着的是珍珠,魏子规不是多嘴的人,可珍珠诸事八卦。 这显然针对她呀,珍珠道:“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怎么说我们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同窗,我的人品就这么靠不住么,我知道姑娘家的名节有多重要,不会乱说的。” 楚天河道:“多谢。” 珍珠八卦道:“那她是哪家的姑娘?” 魏子规又把她嘴捂上了。 珍珠嗯嗯啊啊抗议魏子规不让她说话。 楚天河走了,他才移开手。 第十五章 懂么,你个直男 魏子规道:“你不是为了推销你那些东西,经常出入各府的诗会茶会,把各官家夫人小姐的脸都认熟了么,怎么会不认得她。” 珍珠道:“除了你爹,朝廷里哪个大官不是三妻四妾,女儿还分嫡出的庶出的通房出的,那么多,我哪能一一都见过。” 魏子规道:“那是工部秦侍郎的女儿秦媛。” 珍珠拍了魏子规的胸口一下,行啊,不愧是搞情报的。她道:“你说这种花一般的年纪,为何家里就是担心嫁不出娶不上似的,非逼着相亲。早早没了自由。” 魏子规慢条斯理道:“怎么,你现在是有感而发么。”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珍珠笑道:“哪有,整个晋城都找不到像我这么自由的姑娘了,我很感谢少爷给予我充分的关爱和关怀,让我可以健康茁壮的成长。” 魏子规道:“人家是正经人,也不像你脸皮厚,今日事人前人后都不可再提,也别在多问。” 珍珠心平气和的道:“少爷,要不是我脾气好,心胸宽广,就你这样三天两头说我脸皮厚,说我胖的,我早就跟你翻脸了。懂么,你个直男。” 魏子规不以为然的轻笑:“你心胸宽广。” 珍珠插腰,骄傲的挺起她的胸膛,他以为她最近改喝木瓜炖奶是白喝的么:“我心胸本来就比你宽大,你是要跟我比么。” 魏子规到底是说不过她的,沉默。 …… 鲸帮的第二次例会,珍珠迟到了半个时辰,没办法出门前她肚子一阵绞痛,跑了三趟茅房,并非有意,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 保义堂门口有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在跪着,刘川风想哄那孩子回家,哄不动,便干脆抱起,要把他强制送回去。 珍珠慢悠悠的走过去,反正已经迟到,再多迟到十分钟也无所谓,毕竟迟到是帮主的特权嘛。她问:“什么情况?” 孩子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看了看魏子规又看了看珍珠,他知道帮主戴面具,却不知道是哪一个,只能随意喊一个,他拉住魏子规的衣服:“帮主救救我爹。” 珍珠摸摸孩子的头,这孩子留着个冲天椒发髻,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你爹是哪个?” 孩子哇哇大哭:“我爹是崔静堂,他被官差抓了。” 魏子规诧异。 珍珠也诧异:“什么!被抓了?几时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这句是问刘川风的。 刘川风道:“前日被抓的,想着今日开会再和帮主说。” 珍珠没好气道:“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捻香烧纸告诉我。上次只是差点打起来,你就三更半夜的来找我,这次人都进大牢了。你倒是坐得住了。” 她和他对重大事件这四个字的理解是不是不一样啊? 珍珠问:“犯了什么事?”不会又打人了吧,头号问题人物。 刘川风凝重道:“售卖五石散。” 魏子规蹙眉。 崔静堂的儿子哭道:“不是爹爹干的。” 珍珠心想打人、砸店、抢地盘那种要说是崔静堂干的,她信他不冤枉。可是售卖五石散这可是大大罪,掉脑袋那种,得弄清楚。 珍珠对刘川风道:“我去见仇老爷子,你把孩子先送回去。”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刘川风也不是铁石心肠,可是……“五石散是在米仓里搜到的,朱堂主已经认罪了,是老爷子吩咐此事到此为止,也不必告诉帮主您。” 珍珠明白了,售卖五石散是重罪。现在物证又是从崔静堂打理的米铺搜出来的,朝廷本就盯着鲸帮的一举一动,牺牲一个总比事情恶化牵扯到整个鲸帮的好。 珍珠抱着手道:“老爷子不让你告诉我,是他也觉得崔静堂不会卖五石散,怕我惹出什么事端,对吧?” 刘川风不吱声。 那就是默认了,珍珠道:“我也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不打算站在道德至高点和你说些什么人生大道理,我只是觉得这事你们做得太不仗义。当初入帮时还让我歃血发誓,口口声声喊兄弟,兄弟就是用来背锅的?还好我只滴了一滴血,不算吃亏。” 刘川风无话反驳。 珍珠道:“我去找仇老爷子。” 刘川风拦住她道:“老爷子身体不舒服,大夫才刚走,人也刚睡下,我没骗帮主。” 她又没说他骗她:“那我去衙门问问,今天的会散了吧。” 刘川风道:“老爷子让帮主不要再管。” 珍珠重新和他梳理了一遍他们的关系:“你心里老爷子才是帮主,你听命行事是尽忠尽职,我说不了什么。可是我和老爷子是合作关系。他不是我领导,我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算。” 珍珠吩咐轿夫去晋京府。 刘川风抱着孩子追上来道:“朱堂主认了罪,只等着判刑,衙门不许探视,您去了也是白去。” 这个就不需要他担心了,珍珠交代道:“快把孩子安全送回家去。他娘该着急了,要是迟了,人家误会你拐带,别指望我给你当人证。” 魏子规和珍珠去了晋京府,找回做捕快的楚天河行方便。 崔静堂现在算重犯,按规定是不许任何人探视的。楚天河原本不肯答应,不过他当府尹的姐夫知道是珍珠提的要求,同意开个后门。 既是府尹同意了,楚天河也不好再说什么,领他们去了牢房。 魏子规问:“你们是怎么搜到那些五石散的?” 楚天河道:“你让阿九来报案后,我就带着几个人在戏楼守了两日。终于等到卖五石散的人出现,五十两一包。原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看他是否还有同伙,谁知那人警觉半路察觉到不对,跑了。人是在鲸帮米仓附近跟丢的,我们挨家挨户的搜,最后查到了米仓那。崔静堂已经认罪了,说是他一个人做的,还画了押。” 这算是定案了,所以楚天河实在不知魏子规他们来做什么。 珍珠道:“有时候认了,不表示一定是他做的。”她还是得亲自问问。 楚天河道:“鲸帮的都是些地痞流氓,干的是蝇营狗苟的勾当,公主怎么会和这些人有关系?” 珍珠把面具戴上:“有些不方便和你说的原因。你别跟进去了。不然他看到有官差不一定和我说实话。改日请你吃饭谢谢你。” 第十五章 懂么,你个直男 魏子规道:“你不是为了推销你那些东西,经常出入各府的诗会茶会,把各官家夫人小姐的脸都认熟了么,怎么会不认得她。” 珍珠道:“除了你爹,朝廷里哪个大官不是三妻四妾,女儿还分嫡出的庶出的通房出的,那么多,我哪能一一都见过。” 魏子规道:“那是工部秦侍郎的女儿秦媛。” 珍珠拍了魏子规的胸口一下,行啊,不愧是搞情报的。她道:“你说这种花一般的年纪,为何家里就是担心嫁不出娶不上似的,非逼着相亲。早早没了自由。” 魏子规慢条斯理道:“怎么,你现在是有感而发么。”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珍珠笑道:“哪有,整个晋城都找不到像我这么自由的姑娘了,我很感谢少爷给予我充分的关爱和关怀,让我可以健康茁壮的成长。” 魏子规道:“人家是正经人,也不像你脸皮厚,今日事人前人后都不可再提,也别在多问。” 珍珠心平气和的道:“少爷,要不是我脾气好,心胸宽广,就你这样三天两头说我脸皮厚,说我胖的,我早就跟你翻脸了。懂么,你个直男。” 魏子规不以为然的轻笑:“你心胸宽广。” 珍珠插腰,骄傲的挺起她的胸膛,他以为她最近改喝木瓜炖奶是白喝的么:“我心胸本来就比你宽大,你是要跟我比么。” 魏子规到底是说不过她的,沉默。 …… 鲸帮的第二次例会,珍珠迟到了半个时辰,没办法出门前她肚子一阵绞痛,跑了三趟茅房,并非有意,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 保义堂门口有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在跪着,刘川风想哄那孩子回家,哄不动,便干脆抱起,要把他强制送回去。 珍珠慢悠悠的走过去,反正已经迟到,再多迟到十分钟也无所谓,毕竟迟到是帮主的特权嘛。她问:“什么情况?” 孩子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看了看魏子规又看了看珍珠,他知道帮主戴面具,却不知道是哪一个,只能随意喊一个,他拉住魏子规的衣服:“帮主救救我爹。” 珍珠摸摸孩子的头,这孩子留着个冲天椒发髻,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你爹是哪个?” 孩子哇哇大哭:“我爹是崔静堂,他被官差抓了。” 魏子规诧异。 珍珠也诧异:“什么!被抓了?几时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这句是问刘川风的。 刘川风道:“前日被抓的,想着今日开会再和帮主说。” 珍珠没好气道:“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捻香烧纸告诉我。上次只是差点打起来,你就三更半夜的来找我,这次人都进大牢了。你倒是坐得住了。” 她和他对重大事件这四个字的理解是不是不一样啊? 珍珠问:“犯了什么事?”不会又打人了吧,头号问题人物。 刘川风凝重道:“售卖五石散。” 魏子规蹙眉。 崔静堂的儿子哭道:“不是爹爹干的。” 珍珠心想打人、砸店、抢地盘那种要说是崔静堂干的,她信他不冤枉。可是售卖五石散这可是大大罪,掉脑袋那种,得弄清楚。 珍珠对刘川风道:“我去见仇老爷子,你把孩子先送回去。”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刘川风也不是铁石心肠,可是……“五石散是在米仓里搜到的,朱堂主已经认罪了,是老爷子吩咐此事到此为止,也不必告诉帮主您。” 珍珠明白了,售卖五石散是重罪。现在物证又是从崔静堂打理的米铺搜出来的,朝廷本就盯着鲸帮的一举一动,牺牲一个总比事情恶化牵扯到整个鲸帮的好。 珍珠抱着手道:“老爷子不让你告诉我,是他也觉得崔静堂不会卖五石散,怕我惹出什么事端,对吧?” 刘川风不吱声。 那就是默认了,珍珠道:“我也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不打算站在道德至高点和你说些什么人生大道理,我只是觉得这事你们做得太不仗义。当初入帮时还让我歃血发誓,口口声声喊兄弟,兄弟就是用来背锅的?还好我只滴了一滴血,不算吃亏。” 刘川风无话反驳。 珍珠道:“我去找仇老爷子。” 刘川风拦住她道:“老爷子身体不舒服,大夫才刚走,人也刚睡下,我没骗帮主。” 她又没说他骗她:“那我去衙门问问,今天的会散了吧。” 刘川风道:“老爷子让帮主不要再管。” 珍珠重新和他梳理了一遍他们的关系:“你心里老爷子才是帮主,你听命行事是尽忠尽职,我说不了什么。可是我和老爷子是合作关系。他不是我领导,我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算。” 珍珠吩咐轿夫去晋京府。 刘川风抱着孩子追上来道:“朱堂主认了罪,只等着判刑,衙门不许探视,您去了也是白去。” 这个就不需要他担心了,珍珠交代道:“快把孩子安全送回家去。他娘该着急了,要是迟了,人家误会你拐带,别指望我给你当人证。” 魏子规和珍珠去了晋京府,找回做捕快的楚天河行方便。 崔静堂现在算重犯,按规定是不许任何人探视的。楚天河原本不肯答应,不过他当府尹的姐夫知道是珍珠提的要求,同意开个后门。 既是府尹同意了,楚天河也不好再说什么,领他们去了牢房。 魏子规问:“你们是怎么搜到那些五石散的?” 楚天河道:“你让阿九来报案后,我就带着几个人在戏楼守了两日。终于等到卖五石散的人出现,五十两一包。原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看他是否还有同伙,谁知那人警觉半路察觉到不对,跑了。人是在鲸帮米仓附近跟丢的,我们挨家挨户的搜,最后查到了米仓那。崔静堂已经认罪了,说是他一个人做的,还画了押。” 这算是定案了,所以楚天河实在不知魏子规他们来做什么。 珍珠道:“有时候认了,不表示一定是他做的。”她还是得亲自问问。 楚天河道:“鲸帮的都是些地痞流氓,干的是蝇营狗苟的勾当,公主怎么会和这些人有关系?” 珍珠把面具戴上:“有些不方便和你说的原因。你别跟进去了。不然他看到有官差不一定和我说实话。改日请你吃饭谢谢你。” 第十六章 只是这样 楚天河道:“不必,也不是我答应放你们进来的。” 珍珠想着像这种骨子里都带些骄傲的世家子弟,比如楚天河,比如魏子规,情商不高交际不行,所以通常都没什么朋友。 珍珠找到关押崔静堂的那间牢房。 “崔堂主。” 崔静堂一脸的吃惊,走到栅栏前,难以置信:“帮主,你怎么进来的?” 珍珠本想霸气的回他一句老子在这蹲过,只是想了想,不能让崔静堂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能让他知道她和衙门的人认识。 她道:“我神功盖世,练到了流星蝴蝶剑第九重,已经可以隐身了,所以外面的捕快都看不见我,我就直接进来了。” 魏子规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出这种荒诞的理由的,三岁的小孩都不信。 可崔静堂信了:“那我怎么还能看得到你,也能看见护法。” 珍珠继续编:“我的神功不止威力惊人,收放自如,还能设置一定条件。一丈范围之内我想让谁看到我谁就能看到我。护法是受了我神功庇护。” 崔静堂道:“可是帮主你不是走火入魔了么?” 他倒是记得清楚,珍珠道:“就是走火入魔冲破极限,这才……这些不重要。崔静堂,我问你,那些五石散是你卖的么?跟我说实话。” 崔静堂往外看,没看到有捕快,便小声道:“不是我。” 珍珠骂道:“那你为什么承认?你傻不傻,你知不知道承认的后果有多严重,你是嫌你这颗脑袋架在脖子上太沉了是么。” 崔静堂消沉的道:“我要是不揽下,会连累到其他的兄弟,连累到仇老爷子。当年我在街上差点被人打死,是仇老爷子救了我,没他,我早死了。” 果然,是为了所谓的义气。珍珠道:“你倒是讲义气,你想过你媳妇,想过你儿子么?你儿子今天跑到保义堂门前下跪,哭得稀里哗啦的让我救他爹。” 崔静堂想起儿子,也是心疼得很:“我若有事,仇老爷子会照顾好他们娘儿两的。” 珍珠真想脱下鞋子往他脑子抽两下,是不是最近雨下得多,他湿气重,脑子里全是水。 珍珠道:“我拜托你,就算他们下半辈子衣食不缺好了,可是没了相公的寡妇,没了爹的孩子,会好过么,日后肯定会被说闲话会被欺负。你这不是讲义气,是犯傻,典型的脑子被门夹了。” 魏子规问:“米仓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有?” 崔静堂道:“只有我有。” 魏子规又问:“可有离过身?” 崔静堂摇头。 珍珠猜想:“会不会是哪个开锁的高手,不用钥匙也能进去?我现在最高纪录一分钟就能开五把锁。” 魏子规咳了一声。 珍珠闭嘴,她也是各抒己见,大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嘛。 崔静堂道:“米仓的锁是仇老爷子特意请人打造的,锁孔很特别,就是王乾荪手下最厉害那个贼胡四都开不了。” 珍珠让他想清楚些,这可关系到他能不能洗脱这个他自己背上身的锅:“你洗澡上茅房吃饭睡觉难道都不取下的么。” 崔静堂仔细的回想,倒是想起来件事:“那日我和张平喝酒,钥匙掉了,是张平帮我捡起来的,” 珍珠问:“张平又是哪个?” 崔静堂道:“我的手下,是个跛子。” 魏子规估摸着应该也再问不出什么了,这事是被嫁祸的,崔静堂为了义气揽下了罪责,但他应该知道的也不多:“回去找找那个张平。” 珍珠点点头,对崔静堂道:“先在牢里待着吧。” 崔静堂往日看珍珠极为不顺眼,背后也说过珍珠不少坏话,但没想到患难见真情,却是珍珠不计前嫌要帮他。 崔静堂忽的煽情的道:“谢谢帮主,我知道你是想帮我。” 珍珠心想能不能帮到她也没把握,尽人事吧。 魏子规和珍珠回保义堂询问,发现张平自从崔静堂下狱后就不知所踪了,珍珠让刘川风调动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张平翻出来。 帮内有很多人不配合,主要是怕怕引火烧身。其次是崔静堂那脾气容易得罪人,不满他的人也不少。再来就是他死了,底下的小弟就有机会往上爬了。 出于各种原因,珍珠不得不把这些不服从上级命令的召集起来,劈头盖脸说了一顿。 珍珠骂:“让你们多读书,居然大言不惭的和我说读书没用。你们也不打听打听,五石散里有紫石英的成分,自己去药铺问问,紫石英多贵。” 她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据不署名的相关人士透露,这五石散的售价一包才五十两,这种卖法成本都收不回。这个人若不是傻的就是别有居心,若目的是要对付鲸帮一计不成恐生二计,所以当务之急是把这杀千刀的家伙找出来。不然下回——” 珍珠乱指了一通,差点没连看门的狗都指了:“遭殃的可能是你,你,你……” 魏子规其实挺佩服她的,她可以半个时辰不停的说,还不停顿,也不用喝水。 珍珠骂完了手下,给他们洗完了脑,让他们赶紧动员所有能动员的人去找张平。 “王乾荪,你留下。”珍珠道。 珍珠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三,才道:“你和柳行之认识吧。” 王乾荪张口欲言。 珍珠却没给他说话机会:“不要想否认,我亲眼见到你们两鬼鬼祟祟的进小巷。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揭穿么?” 王乾荪道:“帮主没有真凭实据。” 珍珠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么,我鲸帮的兄弟必须要团结一致……”她本来想煽情一番,用感情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奈何魏子规和王乾荪都不配合,场面一度很尴尬。 看来鲸帮也不全一个个好忽悠的。 珍珠挑挑眉,恢复原样,开始试探:“好吧,我确实没证据。你和崔静堂不和,吵架打架也就算了,不至于做的那么绝吧,连人家的命都想夺去。” 王乾荪道:“崔静堂的事与我无关,我那日见柳行之,也不过是因为他让人给我送过银子,以为开米铺的事我这个王堂主可以行个方便。既是没帮到他,银子总要退回去。帮主耳提面命不可再招惹那些高燕人,我总不能给人家留把柄。” 第十六章 只是这样 楚天河道:“不必,也不是我答应放你们进来的。” 珍珠想着像这种骨子里都带些骄傲的世家子弟,比如楚天河,比如魏子规,情商不高交际不行,所以通常都没什么朋友。 珍珠找到关押崔静堂的那间牢房。 “崔堂主。” 崔静堂一脸的吃惊,走到栅栏前,难以置信:“帮主,你怎么进来的?” 珍珠本想霸气的回他一句老子在这蹲过,只是想了想,不能让崔静堂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能让他知道她和衙门的人认识。 她道:“我神功盖世,练到了流星蝴蝶剑第九重,已经可以隐身了,所以外面的捕快都看不见我,我就直接进来了。” 魏子规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出这种荒诞的理由的,三岁的小孩都不信。 可崔静堂信了:“那我怎么还能看得到你,也能看见护法。” 珍珠继续编:“我的神功不止威力惊人,收放自如,还能设置一定条件。一丈范围之内我想让谁看到我谁就能看到我。护法是受了我神功庇护。” 崔静堂道:“可是帮主你不是走火入魔了么?” 他倒是记得清楚,珍珠道:“就是走火入魔冲破极限,这才……这些不重要。崔静堂,我问你,那些五石散是你卖的么?跟我说实话。” 崔静堂往外看,没看到有捕快,便小声道:“不是我。” 珍珠骂道:“那你为什么承认?你傻不傻,你知不知道承认的后果有多严重,你是嫌你这颗脑袋架在脖子上太沉了是么。” 崔静堂消沉的道:“我要是不揽下,会连累到其他的兄弟,连累到仇老爷子。当年我在街上差点被人打死,是仇老爷子救了我,没他,我早死了。” 果然,是为了所谓的义气。珍珠道:“你倒是讲义气,你想过你媳妇,想过你儿子么?你儿子今天跑到保义堂门前下跪,哭得稀里哗啦的让我救他爹。” 崔静堂想起儿子,也是心疼得很:“我若有事,仇老爷子会照顾好他们娘儿两的。” 珍珠真想脱下鞋子往他脑子抽两下,是不是最近雨下得多,他湿气重,脑子里全是水。 珍珠道:“我拜托你,就算他们下半辈子衣食不缺好了,可是没了相公的寡妇,没了爹的孩子,会好过么,日后肯定会被说闲话会被欺负。你这不是讲义气,是犯傻,典型的脑子被门夹了。” 魏子规问:“米仓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有?” 崔静堂道:“只有我有。” 魏子规又问:“可有离过身?” 崔静堂摇头。 珍珠猜想:“会不会是哪个开锁的高手,不用钥匙也能进去?我现在最高纪录一分钟就能开五把锁。” 魏子规咳了一声。 珍珠闭嘴,她也是各抒己见,大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嘛。 崔静堂道:“米仓的锁是仇老爷子特意请人打造的,锁孔很特别,就是王乾荪手下最厉害那个贼胡四都开不了。” 珍珠让他想清楚些,这可关系到他能不能洗脱这个他自己背上身的锅:“你洗澡上茅房吃饭睡觉难道都不取下的么。” 崔静堂仔细的回想,倒是想起来件事:“那日我和张平喝酒,钥匙掉了,是张平帮我捡起来的,” 珍珠问:“张平又是哪个?” 崔静堂道:“我的手下,是个跛子。” 魏子规估摸着应该也再问不出什么了,这事是被嫁祸的,崔静堂为了义气揽下了罪责,但他应该知道的也不多:“回去找找那个张平。” 珍珠点点头,对崔静堂道:“先在牢里待着吧。” 崔静堂往日看珍珠极为不顺眼,背后也说过珍珠不少坏话,但没想到患难见真情,却是珍珠不计前嫌要帮他。 崔静堂忽的煽情的道:“谢谢帮主,我知道你是想帮我。” 珍珠心想能不能帮到她也没把握,尽人事吧。 魏子规和珍珠回保义堂询问,发现张平自从崔静堂下狱后就不知所踪了,珍珠让刘川风调动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张平翻出来。 帮内有很多人不配合,主要是怕怕引火烧身。其次是崔静堂那脾气容易得罪人,不满他的人也不少。再来就是他死了,底下的小弟就有机会往上爬了。 出于各种原因,珍珠不得不把这些不服从上级命令的召集起来,劈头盖脸说了一顿。 珍珠骂:“让你们多读书,居然大言不惭的和我说读书没用。你们也不打听打听,五石散里有紫石英的成分,自己去药铺问问,紫石英多贵。” 她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据不署名的相关人士透露,这五石散的售价一包才五十两,这种卖法成本都收不回。这个人若不是傻的就是别有居心,若目的是要对付鲸帮一计不成恐生二计,所以当务之急是把这杀千刀的家伙找出来。不然下回——” 珍珠乱指了一通,差点没连看门的狗都指了:“遭殃的可能是你,你,你……” 魏子规其实挺佩服她的,她可以半个时辰不停的说,还不停顿,也不用喝水。 珍珠骂完了手下,给他们洗完了脑,让他们赶紧动员所有能动员的人去找张平。 “王乾荪,你留下。”珍珠道。 珍珠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三,才道:“你和柳行之认识吧。” 王乾荪张口欲言。 珍珠却没给他说话机会:“不要想否认,我亲眼见到你们两鬼鬼祟祟的进小巷。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揭穿么?” 王乾荪道:“帮主没有真凭实据。” 珍珠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么,我鲸帮的兄弟必须要团结一致……”她本来想煽情一番,用感情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奈何魏子规和王乾荪都不配合,场面一度很尴尬。 看来鲸帮也不全一个个好忽悠的。 珍珠挑挑眉,恢复原样,开始试探:“好吧,我确实没证据。你和崔静堂不和,吵架打架也就算了,不至于做的那么绝吧,连人家的命都想夺去。” 王乾荪道:“崔静堂的事与我无关,我那日见柳行之,也不过是因为他让人给我送过银子,以为开米铺的事我这个王堂主可以行个方便。既是没帮到他,银子总要退回去。帮主耳提面命不可再招惹那些高燕人,我总不能给人家留把柄。” 第十七章 一个帮主的尊严 魏子规直视:“只是这样?” 王乾荪道:“只是这样。” 珍珠道:“只要找到张平,顺藤摸瓜,我就知道你有没有说真话。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珍珠快狠准,将桌上的两粒糖炒栗子给拍扁了,“三刀六洞,好了,出去吧。” 王乾荪如果跟这次的事也有关系,那他肯定会抓紧时间找张平杀人灭口。魏子规已经安排好了,王乾荪只要一出门口就会有人跟着。 若真是跟他无关,那最好,等于帮他洗脱嫌疑了,若是有关系,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王乾荪走了。 房内很安静。 魏子规看着若无其事的珍珠,她空手拍栗子那段是临时加的,他有些意外。 他问:“不疼么?” 珍珠扁嘴,为了维持一个帮主的尊严,她忍着眼泪忍得极其辛苦,她把手心朝上,肿了:“你说呢——” 珍珠这一番言论叫帮中人人自危,倒空前的团结起来找人。她还让人贴了悬赏,活捉张平者赏钱十金。 魏子规道:“你这出手可比朝廷阔绰。”先前的失踪案,晋京府也不过悬赏纹银五十两。 珍珠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事急从权。这笔钱若是仇老爷子不给报销,我就等崔静堂从牢里出来让他再分三十六期还我。” 魏子规道:“锱铢必较,你要不要真干脆改名得了。”她在鲸帮用的是之前他给她起的假名,箴铢。 有小弟来禀报:“帮主,找到张平了。” 珍珠道:“那还等什么,召集人手去抓,抓活的。”这可是关键人物。 小弟道:“人死了,尸体停在堂內。” 珍珠惊讶,死了! 珍珠不敢看尸体,只敢站在门外时不时往里瞟一两眼,魏子规在验尸,听说尸体是在柳心桥附近发现的。因鲸帮出了高额悬赏,发现的人没先报官,而是把尸体送到了鲸帮想领赏。 魏子规让人去通知晋京府,他走出门外道:“死了两日了,是服用了过量的五石散死的。” 珍珠道:“要找他时他就死了,死得实在蹊跷。” 魏子规拿出一物给她看:“这是张平身上发现的。”珍珠后退了两步,有点怕是残肢皮屑什么的,她伸长了脖子瞄,见是朵金色的牡丹花。 魏子规道:“这似乎是镶在簪子上的,辨认这些金银首饰不是你的强项么,看能不能认得出是哪家铺子的手艺?” 珍珠觉得眼熟,努力回想:“这好像是戏楼的白鱼姐姐的。” 魏子规半信半疑:“你现在还能通过首饰直接辨认失主了?” “不是。”她再神也不到这种地步,又不是通灵的神婆,“我见过。” 就是她和楚天河去戏楼的那次。 …… “这确实是我的。”魏子规和珍珠拿着那朵金牡丹去戏楼找木白鱼,木白鱼脸上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珍珠心想若做了坏事心里有鬼应该不是这种表情,除非演技高超自然,心理素质过硬临危不乱。可她高珍珠也是有实力的演技派,对方演技再好也难逃她火眼金睛。 魏子规问:“这是什么时候丢的?” 木白鱼气道:“前日有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一身酒气闯进来轻薄我,我让人把他扔出去后,就发现簪子上的牡丹花不见了。” 魏子规问:“他是不是腿脚不方便?” 木白鱼转过身,照着镜子描妆:“不太记得了。” 珍珠问:“那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别人一块来的?” 木白鱼翘起兰花指风情万种的轻轻戳了一下珍珠的脑门:“你这小丫头,这位小哥不知规矩就算了,你却不是头一回来了。戏楼是个什么地方,我们只管唱戏,别的不知,我又不懂防身的功夫,人家若是知道我多嘴上门寻我麻烦,你这不是为难姐姐么。” 戏楼这品流复杂,最忌讳多看多听多说,免得惹祸。 珍珠使劲的摇晃木白鱼的手,嗲嗲的道:“姐姐,好姐姐,这对我很重要,你就偷偷告诉我们,我保证不和别人说是你说的,好不好。” 木白鱼被她摇得眉都画歪了,无奈的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能磨人。偏偏你送来的本子写得太好,把戏楼里男女老少迷得茶饭不思,什么时候送新的唱本来?” 珍珠笑道:“快了快了,你先告诉我那人是自己来的还是和别人来的?” 木白鱼放下眉黛,实在是被珍珠缠得没办法了,这才小声道:“出了戏楼的门,记得别说是我说的,那人是跟着一个高燕人来的。” 魏子规问:“如何看出是高燕人?” 木白鱼千娇百媚的笑道:“特意来听我唱戏的有贩夫走卒也有达官贵人,有晋人有高燕人还有其他番邦的人。姐姐我见过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还不至于这点眼力都没有。那人虽做晋人的装扮,左耳却打了两个耳洞。这是高燕人的风俗,大晋男儿中可不盛行。” 珍珠道:“姐姐说是个高燕人那肯定就是个高燕人,不用怀疑。” 木白鱼看着魏子规调戏道:“只是姐姐虽见过那么多人,但却从没见过比这个小哥更俊的,可有意中人了?” 魏子规不喜这种轻浮的言行。 珍珠怕魏大少爷忍不住发作,摆脸色,急忙道:“他有主了,是我未来相公。” 魏子规嘴角微微翘起。 木白鱼啧啧道:“原来是有主了,真是可惜。” 魏子规借来笔墨,请木白鱼大致描述了那高燕人的外貌特征,木白鱼仔细的回想:“三角眼,鹰钩鼻,眉上有墨痣。” 魏子规绘了幅人物像:“是长这样么?” 木白鱼赞道:“画得真好,有八分像了。” 珍珠道:“混口饭吃罢了,改日姐姐相亲需要人画小像的,我让他帮你画,定将你的美态跃然纸上,迷得对方七荤八素。” 木白鱼捂着嘴,被珍珠哄得呵呵直笑。 魏子规把画像卷好,礼貌的道:“多谢。” 木白鱼善意的提醒道:“若有事还是让之前那个叫阿九的小哥来吧,姑娘家少来这种地方。” 珍珠笑了笑,她是在鲸帮混的,鲸帮都是群地痞无赖,那她也算是地痞无赖之首了,戏楼再乱估计也乱不过鲸帮吧。 第十七章 一个帮主的尊严 魏子规直视:“只是这样?” 王乾荪道:“只是这样。” 珍珠道:“只要找到张平,顺藤摸瓜,我就知道你有没有说真话。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珍珠快狠准,将桌上的两粒糖炒栗子给拍扁了,“三刀六洞,好了,出去吧。” 王乾荪如果跟这次的事也有关系,那他肯定会抓紧时间找张平杀人灭口。魏子规已经安排好了,王乾荪只要一出门口就会有人跟着。 若真是跟他无关,那最好,等于帮他洗脱嫌疑了,若是有关系,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王乾荪走了。 房内很安静。 魏子规看着若无其事的珍珠,她空手拍栗子那段是临时加的,他有些意外。 他问:“不疼么?” 珍珠扁嘴,为了维持一个帮主的尊严,她忍着眼泪忍得极其辛苦,她把手心朝上,肿了:“你说呢——” 珍珠这一番言论叫帮中人人自危,倒空前的团结起来找人。她还让人贴了悬赏,活捉张平者赏钱十金。 魏子规道:“你这出手可比朝廷阔绰。”先前的失踪案,晋京府也不过悬赏纹银五十两。 珍珠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事急从权。这笔钱若是仇老爷子不给报销,我就等崔静堂从牢里出来让他再分三十六期还我。” 魏子规道:“锱铢必较,你要不要真干脆改名得了。”她在鲸帮用的是之前他给她起的假名,箴铢。 有小弟来禀报:“帮主,找到张平了。” 珍珠道:“那还等什么,召集人手去抓,抓活的。”这可是关键人物。 小弟道:“人死了,尸体停在堂內。” 珍珠惊讶,死了! 珍珠不敢看尸体,只敢站在门外时不时往里瞟一两眼,魏子规在验尸,听说尸体是在柳心桥附近发现的。因鲸帮出了高额悬赏,发现的人没先报官,而是把尸体送到了鲸帮想领赏。 魏子规让人去通知晋京府,他走出门外道:“死了两日了,是服用了过量的五石散死的。” 珍珠道:“要找他时他就死了,死得实在蹊跷。” 魏子规拿出一物给她看:“这是张平身上发现的。”珍珠后退了两步,有点怕是残肢皮屑什么的,她伸长了脖子瞄,见是朵金色的牡丹花。 魏子规道:“这似乎是镶在簪子上的,辨认这些金银首饰不是你的强项么,看能不能认得出是哪家铺子的手艺?” 珍珠觉得眼熟,努力回想:“这好像是戏楼的白鱼姐姐的。” 魏子规半信半疑:“你现在还能通过首饰直接辨认失主了?” “不是。”她再神也不到这种地步,又不是通灵的神婆,“我见过。” 就是她和楚天河去戏楼的那次。 …… “这确实是我的。”魏子规和珍珠拿着那朵金牡丹去戏楼找木白鱼,木白鱼脸上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珍珠心想若做了坏事心里有鬼应该不是这种表情,除非演技高超自然,心理素质过硬临危不乱。可她高珍珠也是有实力的演技派,对方演技再好也难逃她火眼金睛。 魏子规问:“这是什么时候丢的?” 木白鱼气道:“前日有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一身酒气闯进来轻薄我,我让人把他扔出去后,就发现簪子上的牡丹花不见了。” 魏子规问:“他是不是腿脚不方便?” 木白鱼转过身,照着镜子描妆:“不太记得了。” 珍珠问:“那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别人一块来的?” 木白鱼翘起兰花指风情万种的轻轻戳了一下珍珠的脑门:“你这小丫头,这位小哥不知规矩就算了,你却不是头一回来了。戏楼是个什么地方,我们只管唱戏,别的不知,我又不懂防身的功夫,人家若是知道我多嘴上门寻我麻烦,你这不是为难姐姐么。” 戏楼这品流复杂,最忌讳多看多听多说,免得惹祸。 珍珠使劲的摇晃木白鱼的手,嗲嗲的道:“姐姐,好姐姐,这对我很重要,你就偷偷告诉我们,我保证不和别人说是你说的,好不好。” 木白鱼被她摇得眉都画歪了,无奈的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能磨人。偏偏你送来的本子写得太好,把戏楼里男女老少迷得茶饭不思,什么时候送新的唱本来?” 珍珠笑道:“快了快了,你先告诉我那人是自己来的还是和别人来的?” 木白鱼放下眉黛,实在是被珍珠缠得没办法了,这才小声道:“出了戏楼的门,记得别说是我说的,那人是跟着一个高燕人来的。” 魏子规问:“如何看出是高燕人?” 木白鱼千娇百媚的笑道:“特意来听我唱戏的有贩夫走卒也有达官贵人,有晋人有高燕人还有其他番邦的人。姐姐我见过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还不至于这点眼力都没有。那人虽做晋人的装扮,左耳却打了两个耳洞。这是高燕人的风俗,大晋男儿中可不盛行。” 珍珠道:“姐姐说是个高燕人那肯定就是个高燕人,不用怀疑。” 木白鱼看着魏子规调戏道:“只是姐姐虽见过那么多人,但却从没见过比这个小哥更俊的,可有意中人了?” 魏子规不喜这种轻浮的言行。 珍珠怕魏大少爷忍不住发作,摆脸色,急忙道:“他有主了,是我未来相公。” 魏子规嘴角微微翘起。 木白鱼啧啧道:“原来是有主了,真是可惜。” 魏子规借来笔墨,请木白鱼大致描述了那高燕人的外貌特征,木白鱼仔细的回想:“三角眼,鹰钩鼻,眉上有墨痣。” 魏子规绘了幅人物像:“是长这样么?” 木白鱼赞道:“画得真好,有八分像了。” 珍珠道:“混口饭吃罢了,改日姐姐相亲需要人画小像的,我让他帮你画,定将你的美态跃然纸上,迷得对方七荤八素。” 木白鱼捂着嘴,被珍珠哄得呵呵直笑。 魏子规把画像卷好,礼貌的道:“多谢。” 木白鱼善意的提醒道:“若有事还是让之前那个叫阿九的小哥来吧,姑娘家少来这种地方。” 珍珠笑了笑,她是在鲸帮混的,鲸帮都是群地痞无赖,那她也算是地痞无赖之首了,戏楼再乱估计也乱不过鲸帮吧。 第十八章 故事的后半段 木白鱼道:“先前说过再见要好好谢谢你,姐姐请你去吃好吃的。” 珍珠道:“妹妹有要紧的事做,还是下次吧。” …… 高邦让人接珍珠入宫,他问起女儿近况:“最近过得如何?” 珍珠笑道:“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现在是用膳时间,珍珠饥肠辘辘的盯着眼前的菜肴,她肚子饿得最准时了,她想吃了,可高邦没起筷,她也不能动筷子。 高邦道:“你又是搞什么竞选,又是要请夫子教鲸帮里那些孩童读书写字,又是查案,忙得过来么。” 他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问:“您不会是在鲸帮安插眼线了吧,知道得这么详细。” 高邦没否认:“朕关心自己的女儿,不对么?”珍珠心想她哪敢说不对啊,不对也是对的。 高邦道:“朕不想女儿待在那种复杂危险的地方,偏偏她不听话,若是下令强制不许她去又怕她不高兴。你告诉朕朕该如何处理?” 这是拿自己女儿没辙,可怜又无奈的爹爹的语气。 珍珠知道他不想和她摆皇帝架子,不想对她发号施令,怕她有生疏感,先君臣再父子,反而不利于培养父女感情。 珍珠对她这一世的生母充满了好奇。 这是怎样深沉的独一无二的爱宠,才能让堂堂君王愿意为之舍弃江山,爱屋及乌的连对她这个女儿都千依百顺的包容到这样与众不同的地步。 只是她若问起,皇帝应该免不去感伤吧。 珍珠道:“您不用担心。不是说女儿像爹么,您看我生得就是一副聪明机灵样,鲸帮里都是一群莽夫,我对付得了他们。” 高邦笑了,为她那句女儿像爹:“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比楚子印强。” 楚子印就是那个胖胖的白衣大叔,传闻中的皇上发小,楚天河的爹。 珍珠道:“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得拍得好才能哄得人高兴,要是拍不好拍在马腿上那就尴尬了。且拍马屁还不能故步自封因循守旧语言匮乏,要与时俱进,拍出文化水平拍出个人风格拍得不露痕迹,这得需要极扎实的基础和极高的个人境界,很不容易的。” 高邦笑道:“下回让他听听你这番马屁论,他就不会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了。吃吧。” 珍珠就等这一句呢,她吃了一块鸡肉,咀嚼许久,反应平淡。 “不喜欢吃这些?”高邦吩咐撤了重做。 珍珠喊别,与味道无关:“这些都是热食,可现在都成凉菜了,摆得再好看,也不好吃了。” 皇帝进食得有人试菜还要验毒,这一过程很费时,菜端到这已经凉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 珍珠弯腰从她带进宫的箱子里拿出小炉。 她请高邦身边的小太监帮忙去御膳房拿了些炭和油,小炉造型有些类似于火锅,中空部位塞炭。 铜制炉身,导热快,只倒进一点油一下就滚了,她把鸡肉放里炉里加热,然后夹进皇帝碗里。 高邦笑道:“你哪来这么多鬼主意。” 这里的冬日太冷,菜一出锅就凉,她不想吃凉的,就先让工匠做了这个锅备着。这叫想方设法提高生活质量。 珍珠道:“现在这个送给您了,以后你就能随时随地吃热食了。” 高邦看着这小巧的铜炉,炉身绘了花纹,两侧还安了隔热的手环,是花了些巧思:“难怪赵先生说你虽然聪明,但不爱把你的聪明用到正经地方。” 珍珠就奇怪了,怎么这么多人爱说她不正经,何况吃个热食,怎么就不正经了:“赵先生和您提过我。” 高邦道:“他离开晋城前一日,朕为他饯行。认识这么久,头一回听他这样不吝啬的夸人。” 一宫女躬着身低着头进来,行过礼后道太后的寿慈宫请来宫外的戏班子入宫唱戏,请皇帝和珍珠去看。 珍珠想起上次太后把她抓进宫来变相的逼迫皇帝,那位好像是她亲祖母。 高邦看出她的不安:“太后所想的朕已经成全了,太后不会再为难你。”高邦问,“你会不会怪朕没帮你娘报仇?” 珍珠摇头,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无奈,到底最后他也是为了她妥协的。 回到公主府已经很晚了,珍珠爬上梯子,看到静苔院还亮着光,她喊道:“少爷。” 魏子规走出房门,珍珠笑道:“你是不是在等我回来。” 魏子规眉头打了个结,她显然是把他的警告当耳边风,呼呼吹完就完了。 珍珠一条腿垮了过来,却见魏子规没有伸手要接她的动作:“上次不是说只要你在我就能翻墙么。” 魏子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珍珠道:“你说过了,是你说的,我记得你说过了你就是说过了,就算你不承认你也还是说过了。” 这一段饶舌听得魏子规头晕,想着就该给她个教训让她挂在墙上吹冷风。 珍珠道:“少爷,你还记得上回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故事么,它其实还有后半段。那个女的旧情郎死了以后她又找了一个新情郎,这一回轮到那女的翻墙了。” 魏子规不接话,珍珠就自己说完:“她那个新情郎不解风情就像你现在这样光站着看,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么?后来那男的一直没娶上媳妇。” 魏子规走到墙边,他已是在暴走的边缘徘徊,恶声恶气的道:“下来。” 珍珠跳了下去,魏子规将她接住。 珍珠道:“有点积食睡不着,就想找你聊聊天。” 魏子规把她放下,瞪了她,回房。 珍珠跟了上去,得意道:“太后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唱的可是我写的那出唱本,可是叫的却不是戏楼的人。我还是觉得木姐姐的神韵比较适合白蛇这个角。” 魏子规道:“御前献艺岂是儿戏,具不具备资格是要层层塞选的。” 珍珠道:“我还见到了我爹那些妃嫔,还有我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他们看我的眼神就两种,一种是极其的羡慕,想把我一口吞了好取代我的位置,另一种就是极其的妒忌,眼睛里带着刀子恨不得把我片成片。” 魏子规道:“这不是正常的么。”她得享极致的荣宠,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数的羡慕和嫉妒。 第十九章 你是说簪子,还是说你自己 “是啊,很正常。”珍珠倒也不是什么脆弱的玻璃心,只是觉得应付这些好麻烦,还不如数银子有意义。 魏子规拉开抽屉:“过来。” 珍珠警戒的看他,不会刚才和他对着干,他要教训她吧,这厮腹黑:“过去干什么?” 魏子规重复了一遍:“过来。” 珍珠不动如山。 她不动,只能他动了,魏子规走过去,将藏在手里的簪子给她戴上。 珍珠头皮一紧,很是害怕他不小心把她脑子戳出一个洞当场脑浆泵出三尺高。只等他给她戴好了,她才去照镜子。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艺术修养高,他的审美也会格外的与众不同。 只是,有可能是清新脱俗,也有可能是另类诡异。这么难看的簪子,若不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意义不同,她估计会第一时间转手。 “这品味真是……一言难尽。”珍珠想了良久只想到了这个词。 魏子规眯起眼,送她东西还要被嫌弃:“你是说簪子,还是说你自己?”别忘了她也是他的选择。 珍珠道:“哪能这样比,我又不是个东西。”这话说的怎么像把自己骂进去了。 魏子规道:“画像送去了晋京府,晋京府已发了告示缉拿那个高燕人,如无意外,崔静堂过两日就能放出来了。” 珍珠想着反正崔静堂能放出来就行了,查案追凶那是官府的事,不用她操心。 她烦恼着这么丑的簪子,她得怎么搭配衣裳和鞋子,她柜子里没类似风格的。 珍珠道:“我觉得这事怪怪的,具体又说不上哪里怪。少爷,你有没有觉得这事透着一丝丝诡异,你说这是商业恶性竞争蓄意栽赃嫁祸,打击竞争对手呢,还是纯属私人恩怨,报复行径?又是高燕人,跟柳行之有没有关系?” 魏子规并不关心那些,只是问:“你有想过一直当鲸帮的帮主么?” 珍珠笑道:“开什么玩笑。”她还有那么多宏图大志,远大目标没有实现,干嘛要一直当一群混混的头目,“我像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么。” 很像,魏子规道:“此次你救了崔静堂,在帮中建立了威望,得了人心。哪怕帮中还有些许人对你有意见,也影响不到你了。你又喜欢银子,若是一直坐在帮主的位置上得的利益何止那一成银子。” 珍珠道:“我是很喜欢银子,可我只想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赚银子,最好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情况下,银子自己进到我口袋里来。当帮主来钱是快,可是麻烦事多,还危险。” 再说她的身份要是曝光,估计夫人得第一个晕倒。 魏子规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那是猪,你想当猪?” 珍珠道:“谁说只有猪的。” 还有熊猫,惰性一样,可是福利待遇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到底也还是看颜值,所以她更不能一直待在鲸帮,成日喊打喊杀,破相风险太大。 珍珠又照了照镜子,真是太神奇了,这簪子居然越看越丑:“少爷你画画那么好,别糟蹋了天分,得空帮我画张像吧,最好把你也画上,双双对对的才好看。” 珍珠取下簪子在发髻上各个位置比着,绝了,插哪都丑。 魏子规想到他精心挑选送她的首饰被她如此嫌弃,心情不太好:“得空再说吧。” …… 刘川风来传话,说是仇老爷子想见魏子规和珍珠。 他们去了仇老爷子的住处,宅子离保义堂不远,就十分钟路程,安静清幽适合养病。 仇忠坐在躺椅上,膝上盖着毯子在晒太阳,听着脚步声,拿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珍珠见他面无血色,他之前说自己不久于人世,可却没说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珍珠道:“老爷子,子规他医术很好,要不让他给您看看。”要是能治好了,她这个代理帮主或许还能提前拿银子走人。 仇忠摇头,对生死早已看淡:“年轻时被剑气所伤,损了心脉。苟延残喘的活到今日,我已经知足了。” 剑气?珍珠问:“您仇家?上门抢地盘的?”这个帮主之位越听越觉得危险,“是谁伤了您?还活着么,我带人去给您报仇。 仇忠道:“那人你们打不过,我也不希望有人给我报仇枉送了性命。” 珍珠道:“我虽不懂武功,但可以玩阴招嘛。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千古风流人物死于阴谋诡计,要想屹立不倒涛声依旧,到底还是得靠用脑。” 总不能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真就靠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吧,又不是拍英雄系列电影。 仇忠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我若年轻时听到你这番话。定要狠狠教训你的。” 珍珠听到教训二字,不由往魏子规那缩,她想起赵先生的戒尺了。 这里的长辈教训起小辈不是一般的狠,是二般的。 魏子规看她那怂样,轻笑:“她说话时常口无遮拦,还请老爷子见谅。” 仇忠也不由笑了,一帮之主要管束手下,树立威严,自然不能太过亲切和善,他惯了板着脸,倒是吓到这丫头了。 “人老了,经历了许多,过尽千帆。其实你说的也不全然是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若年轻时明白这个道理,就不必孤身一人,离乡背井。” 珍珠好奇问:“您是哪里人?” 仇忠答非所问:“五石散的事跟王乾荪没有关系,你们不必再查他了。” 魏子规道:“是王乾荪他自己对老爷子说的。” 仇忠信任的道:“他是我的养子,我清楚他的为人,他和柳行之见面的事,我也知道。” 珍珠不解,仇老爷子终身未娶,没有子嗣,王乾荪既是他唯一的养子,子承父业很正常。 她问:“那您干嘛不直接把帮主之位传给他,还要让他们抢令牌。” 仇忠道:“他不适合做这个帮主。” 珍珠嘀咕:“没人天生适合干这个吧。” 她不也是被逼着赶鸭子上架的么,王乾荪比她好吧,至少在帮里还有些人脉,她这个帮主完完全全从零开始。 仇忠看着她道:“可是我觉得你很适合,你很滑头。” 第十九章 你是说簪子,还是说你自己 “是啊,很正常。”珍珠倒也不是什么脆弱的玻璃心,只是觉得应付这些好麻烦,还不如数银子有意义。 魏子规拉开抽屉:“过来。” 珍珠警戒的看他,不会刚才和他对着干,他要教训她吧,这厮腹黑:“过去干什么?” 魏子规重复了一遍:“过来。” 珍珠不动如山。 她不动,只能他动了,魏子规走过去,将藏在手里的簪子给她戴上。 珍珠头皮一紧,很是害怕他不小心把她脑子戳出一个洞当场脑浆泵出三尺高。只等他给她戴好了,她才去照镜子。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艺术修养高,他的审美也会格外的与众不同。 只是,有可能是清新脱俗,也有可能是另类诡异。这么难看的簪子,若不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意义不同,她估计会第一时间转手。 “这品味真是……一言难尽。”珍珠想了良久只想到了这个词。 魏子规眯起眼,送她东西还要被嫌弃:“你是说簪子,还是说你自己?”别忘了她也是他的选择。 珍珠道:“哪能这样比,我又不是个东西。”这话说的怎么像把自己骂进去了。 魏子规道:“画像送去了晋京府,晋京府已发了告示缉拿那个高燕人,如无意外,崔静堂过两日就能放出来了。” 珍珠想着反正崔静堂能放出来就行了,查案追凶那是官府的事,不用她操心。 她烦恼着这么丑的簪子,她得怎么搭配衣裳和鞋子,她柜子里没类似风格的。 珍珠道:“我觉得这事怪怪的,具体又说不上哪里怪。少爷,你有没有觉得这事透着一丝丝诡异,你说这是商业恶性竞争蓄意栽赃嫁祸,打击竞争对手呢,还是纯属私人恩怨,报复行径?又是高燕人,跟柳行之有没有关系?” 魏子规并不关心那些,只是问:“你有想过一直当鲸帮的帮主么?” 珍珠笑道:“开什么玩笑。”她还有那么多宏图大志,远大目标没有实现,干嘛要一直当一群混混的头目,“我像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么。” 很像,魏子规道:“此次你救了崔静堂,在帮中建立了威望,得了人心。哪怕帮中还有些许人对你有意见,也影响不到你了。你又喜欢银子,若是一直坐在帮主的位置上得的利益何止那一成银子。” 珍珠道:“我是很喜欢银子,可我只想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赚银子,最好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情况下,银子自己进到我口袋里来。当帮主来钱是快,可是麻烦事多,还危险。” 再说她的身份要是曝光,估计夫人得第一个晕倒。 魏子规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那是猪,你想当猪?” 珍珠道:“谁说只有猪的。” 还有熊猫,惰性一样,可是福利待遇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到底也还是看颜值,所以她更不能一直待在鲸帮,成日喊打喊杀,破相风险太大。 珍珠又照了照镜子,真是太神奇了,这簪子居然越看越丑:“少爷你画画那么好,别糟蹋了天分,得空帮我画张像吧,最好把你也画上,双双对对的才好看。” 珍珠取下簪子在发髻上各个位置比着,绝了,插哪都丑。 魏子规想到他精心挑选送她的首饰被她如此嫌弃,心情不太好:“得空再说吧。” …… 刘川风来传话,说是仇老爷子想见魏子规和珍珠。 他们去了仇老爷子的住处,宅子离保义堂不远,就十分钟路程,安静清幽适合养病。 仇忠坐在躺椅上,膝上盖着毯子在晒太阳,听着脚步声,拿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珍珠见他面无血色,他之前说自己不久于人世,可却没说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珍珠道:“老爷子,子规他医术很好,要不让他给您看看。”要是能治好了,她这个代理帮主或许还能提前拿银子走人。 仇忠摇头,对生死早已看淡:“年轻时被剑气所伤,损了心脉。苟延残喘的活到今日,我已经知足了。” 剑气?珍珠问:“您仇家?上门抢地盘的?”这个帮主之位越听越觉得危险,“是谁伤了您?还活着么,我带人去给您报仇。 仇忠道:“那人你们打不过,我也不希望有人给我报仇枉送了性命。” 珍珠道:“我虽不懂武功,但可以玩阴招嘛。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千古风流人物死于阴谋诡计,要想屹立不倒涛声依旧,到底还是得靠用脑。” 总不能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真就靠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吧,又不是拍英雄系列电影。 仇忠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我若年轻时听到你这番话。定要狠狠教训你的。” 珍珠听到教训二字,不由往魏子规那缩,她想起赵先生的戒尺了。 这里的长辈教训起小辈不是一般的狠,是二般的。 魏子规看她那怂样,轻笑:“她说话时常口无遮拦,还请老爷子见谅。” 仇忠也不由笑了,一帮之主要管束手下,树立威严,自然不能太过亲切和善,他惯了板着脸,倒是吓到这丫头了。 “人老了,经历了许多,过尽千帆。其实你说的也不全然是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若年轻时明白这个道理,就不必孤身一人,离乡背井。” 珍珠好奇问:“您是哪里人?” 仇忠答非所问:“五石散的事跟王乾荪没有关系,你们不必再查他了。” 魏子规道:“是王乾荪他自己对老爷子说的。” 仇忠信任的道:“他是我的养子,我清楚他的为人,他和柳行之见面的事,我也知道。” 珍珠不解,仇老爷子终身未娶,没有子嗣,王乾荪既是他唯一的养子,子承父业很正常。 她问:“那您干嘛不直接把帮主之位传给他,还要让他们抢令牌。” 仇忠道:“他不适合做这个帮主。” 珍珠嘀咕:“没人天生适合干这个吧。” 她不也是被逼着赶鸭子上架的么,王乾荪比她好吧,至少在帮里还有些人脉,她这个帮主完完全全从零开始。 仇忠看着她道:“可是我觉得你很适合,你很滑头。” 第二十章 浮世新人换旧人 珍珠心想这是在骂她呢,还是夸她,当了一群混混的最高领导人,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尬笑道:“还真是谢谢老爷子的夸奖。” 仇忠道:“你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刘川风都有告诉我。你很聪明,比我想的要更聪明,你想不想真真正正的做这个帮主?” 这话魏子规也问过她,珍珠挽住魏子规的胳膊:“我也知道我有做帮主的能力、魄力、领导力,可是我跟您说过,我的终极理想是当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魏子规清楚她只是随口掰的理由,其实就是怕麻烦怕危险怕死而已。 仇忠对魏子规道:“我知道你是反对她做这个帮主的。” 魏子规直言不讳:“是,我不喜欢她做这个帮主,这是一个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可是她说她有苦衷,我就没追问了,我不知她欠了您什么。她要做这个帮主,我尊重她选择。同样的,如果她不愿做这个帮主,我也希望仇老爷子不要为难她。” 仇忠又笑了。 珍珠紧张道:“您不会坑完了我打算坑他,让他接任吧。”她提醒道,“他这个护法是和我捆绑的,任期也是只有一年,除非我自愿,否则不得以威逼手段强迫我们续约,违约要赔三倍违约金的。” 魏子规斜眼,她还把他写进合约里一起卖了。 仇忠唏嘘英雄迟暮,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我只是许久没有遇到像你们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日薄西山,到底是浮事新人换旧人。” 回府的路上,马车里,珍珠对魏子规道:“少爷,把人撤回吧,不必再跟着王乾荪了。” 魏子规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了?”王乾荪肯定有事瞒着,而仇老爷子知情,不想他们再查下去。 珍珠道:“老爷子开了口,不能不给他面子。鲸帮是老爷子一手创立,没有人比他更重视,它既说相信王乾荪,那我也暂且相信吧,先观察着。” 好,那那笔说完了,他们说下一笔。魏子规掐住她的肉脸:“高珍珠,你居然把我也卖了。” 珍珠喊疼,樱桃小嘴都被他拉成血盆大口了,珍珠道:“我哪有。” 她签的全是劳动合同,又不是卖身契,不能叫卖。再说他是被捆绑的,就跟买手机送话费一样,那话费是不花钱的,也不能叫卖。 珍珠嚷嚷:“好痛,你快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魏子规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 珍珠也掐他的脸,这招叫玉石俱焚,只是她到底还是吃亏的,她脸上的肉比他多。 珍珠脸已经变形,吐字都不清楚了:“你先放手我才放手。” 魏子规道:“你这什么态度,不认错。还敢要挟我。”她是太顺风顺水,被周围人纵坏了,就是欠教训,“道歉。” 珍珠向来软骨头,想也不想便道:“我错了,我错了。少爷,你原谅我吧。” 魏子规松了手,珍珠赶紧从包里摸出小镜子照。这下好了,省下胭脂了,她的脸颊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不用再涂了。 珍珠打了魏子规两下,指着自己的脸道:“我要这么哭回去,让夫人看看你的罪行。” 马车忽然停下,把珍珠酝酿要爆发的情绪打断了,魏子规问:“怎么了?” 坐在辕座上驾车的阿九道:“有辆马车挡着,过不去。” 珍珠趴到窗上探出半个身子,看对面那辆格外招摇用绸缎装饰的马车。 对面的辆马车帘子掀起,先是伸出一双白嫩的手,然后露出一双精明又显愤世嫉俗的眸子。 那是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但视线相对的一霎那,珍珠打了个冷颤,想起了有毒的响尾蛇。 对面的马车里也是一男一女。 女的珍珠有印象,那晚太后请看戏,席上瞪她瞪得最厉害那个,不记得是她异母姐姐还是妹妹了。 魏子规道:“是湖阳公主和高燕使臣,先让他们过去吧。” 阿九道是。 魏子规对珍珠道:“湖阳公主生母早逝,自小养在皇后身边,跟皇后感情最好。因为皇后的事,她怕是恨极了你,以后见了能避就避吧。” 珍珠心想他不说她也会做的,她忙着赚银子,还得抽空去管鲸帮那一大群人,没功夫再应付这些小公主。 …… 下雨了,淅淅沥沥。 珍珠道:“少爷,下雨了。” 魏子规落子,完全没受她干扰:“到你了。” 珍珠看了一眼已定的败局。 原本说是只玩一局,只是她输得实在太惨烈,软磨硬泡改成了三局两胜,这次再输她觉得魏子规应该不会再由着她耍赖了。 珍珠重复了一遍:“少爷,我说下雨了。” 他们下的是五子棋,珍珠为了哄他玩,开出了输的人要给对方按摩半时辰的条件,她只是想找一项能赢他的游戏项目,以后好有针对性的开赌讹他,怎么这么难。 珍珠道:“每当下雨,我就会想起那句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我忽的文思泉涌,我打算下一部唱本就以雨开头,写一对家世背景悬殊的才子佳人如何冲破世俗的枷锁,打破世人的偏见,在错综复杂的五角恋中坚守初心不离不弃,最终开花结果的爱情故事。” 魏子规虽知她只是随口说,但还是被她的“构思”震撼到了:“五角恋?那还真是错综复杂,你觉得会有人看么。” 珍珠道:“好的就是这口,这叫看点。自古以来脍炙人口的名著,皆少不了歌颂爱情这一永恒主题。没点他爱她,她不爱他的桥段,没人看。” 珍珠将他的脸转向窗外,“少爷你看,我又想起了一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晴通情,是不是写得很好。” 珍珠趁机把棋盘上的棋子拿去了几颗。 魏子规静静看着她表演。 珍珠笑道:“是不是说到我下了。” 魏子规猜到她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认输:“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他敲了敲右上角,“这里的两颗黑子呢,不翼而飞还是被你吞了?” 珍珠十分镇定,这厮是台人体录像机,过目不忘,可是她也不差,她有精湛的演技:“哪有,哪有什么黑子,你记错了。” 魏子规道:“袖子。” 第二十章 浮世新人换旧人 珍珠心想这是在骂她呢,还是夸她,当了一群混混的最高领导人,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尬笑道:“还真是谢谢老爷子的夸奖。” 仇忠道:“你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刘川风都有告诉我。你很聪明,比我想的要更聪明,你想不想真真正正的做这个帮主?” 这话魏子规也问过她,珍珠挽住魏子规的胳膊:“我也知道我有做帮主的能力、魄力、领导力,可是我跟您说过,我的终极理想是当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魏子规清楚她只是随口掰的理由,其实就是怕麻烦怕危险怕死而已。 仇忠对魏子规道:“我知道你是反对她做这个帮主的。” 魏子规直言不讳:“是,我不喜欢她做这个帮主,这是一个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可是她说她有苦衷,我就没追问了,我不知她欠了您什么。她要做这个帮主,我尊重她选择。同样的,如果她不愿做这个帮主,我也希望仇老爷子不要为难她。” 仇忠又笑了。 珍珠紧张道:“您不会坑完了我打算坑他,让他接任吧。”她提醒道,“他这个护法是和我捆绑的,任期也是只有一年,除非我自愿,否则不得以威逼手段强迫我们续约,违约要赔三倍违约金的。” 魏子规斜眼,她还把他写进合约里一起卖了。 仇忠唏嘘英雄迟暮,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我只是许久没有遇到像你们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日薄西山,到底是浮事新人换旧人。” 回府的路上,马车里,珍珠对魏子规道:“少爷,把人撤回吧,不必再跟着王乾荪了。” 魏子规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了?”王乾荪肯定有事瞒着,而仇老爷子知情,不想他们再查下去。 珍珠道:“老爷子开了口,不能不给他面子。鲸帮是老爷子一手创立,没有人比他更重视,它既说相信王乾荪,那我也暂且相信吧,先观察着。” 好,那那笔说完了,他们说下一笔。魏子规掐住她的肉脸:“高珍珠,你居然把我也卖了。” 珍珠喊疼,樱桃小嘴都被他拉成血盆大口了,珍珠道:“我哪有。” 她签的全是劳动合同,又不是卖身契,不能叫卖。再说他是被捆绑的,就跟买手机送话费一样,那话费是不花钱的,也不能叫卖。 珍珠嚷嚷:“好痛,你快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魏子规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 珍珠也掐他的脸,这招叫玉石俱焚,只是她到底还是吃亏的,她脸上的肉比他多。 珍珠脸已经变形,吐字都不清楚了:“你先放手我才放手。” 魏子规道:“你这什么态度,不认错。还敢要挟我。”她是太顺风顺水,被周围人纵坏了,就是欠教训,“道歉。” 珍珠向来软骨头,想也不想便道:“我错了,我错了。少爷,你原谅我吧。” 魏子规松了手,珍珠赶紧从包里摸出小镜子照。这下好了,省下胭脂了,她的脸颊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不用再涂了。 珍珠打了魏子规两下,指着自己的脸道:“我要这么哭回去,让夫人看看你的罪行。” 马车忽然停下,把珍珠酝酿要爆发的情绪打断了,魏子规问:“怎么了?” 坐在辕座上驾车的阿九道:“有辆马车挡着,过不去。” 珍珠趴到窗上探出半个身子,看对面那辆格外招摇用绸缎装饰的马车。 对面的辆马车帘子掀起,先是伸出一双白嫩的手,然后露出一双精明又显愤世嫉俗的眸子。 那是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但视线相对的一霎那,珍珠打了个冷颤,想起了有毒的响尾蛇。 对面的马车里也是一男一女。 女的珍珠有印象,那晚太后请看戏,席上瞪她瞪得最厉害那个,不记得是她异母姐姐还是妹妹了。 魏子规道:“是湖阳公主和高燕使臣,先让他们过去吧。” 阿九道是。 魏子规对珍珠道:“湖阳公主生母早逝,自小养在皇后身边,跟皇后感情最好。因为皇后的事,她怕是恨极了你,以后见了能避就避吧。” 珍珠心想他不说她也会做的,她忙着赚银子,还得抽空去管鲸帮那一大群人,没功夫再应付这些小公主。 …… 下雨了,淅淅沥沥。 珍珠道:“少爷,下雨了。” 魏子规落子,完全没受她干扰:“到你了。” 珍珠看了一眼已定的败局。 原本说是只玩一局,只是她输得实在太惨烈,软磨硬泡改成了三局两胜,这次再输她觉得魏子规应该不会再由着她耍赖了。 珍珠重复了一遍:“少爷,我说下雨了。” 他们下的是五子棋,珍珠为了哄他玩,开出了输的人要给对方按摩半时辰的条件,她只是想找一项能赢他的游戏项目,以后好有针对性的开赌讹他,怎么这么难。 珍珠道:“每当下雨,我就会想起那句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我忽的文思泉涌,我打算下一部唱本就以雨开头,写一对家世背景悬殊的才子佳人如何冲破世俗的枷锁,打破世人的偏见,在错综复杂的五角恋中坚守初心不离不弃,最终开花结果的爱情故事。” 魏子规虽知她只是随口说,但还是被她的“构思”震撼到了:“五角恋?那还真是错综复杂,你觉得会有人看么。” 珍珠道:“好的就是这口,这叫看点。自古以来脍炙人口的名著,皆少不了歌颂爱情这一永恒主题。没点他爱她,她不爱他的桥段,没人看。” 珍珠将他的脸转向窗外,“少爷你看,我又想起了一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晴通情,是不是写得很好。” 珍珠趁机把棋盘上的棋子拿去了几颗。 魏子规静静看着她表演。 珍珠笑道:“是不是说到我下了。” 魏子规猜到她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认输:“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他敲了敲右上角,“这里的两颗黑子呢,不翼而飞还是被你吞了?” 珍珠十分镇定,这厮是台人体录像机,过目不忘,可是她也不差,她有精湛的演技:“哪有,哪有什么黑子,你记错了。” 魏子规道:“袖子。” 第二十一章 纯洁的友谊 珍珠将棋子握于右手手心,自证清白翻了袖子给他看:“真是没有。” 魏子规道:“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锲而不舍或许也还是有翻身的时候,可前提是我愿意奉陪。你要是一直这样赖皮,你觉得还有下次么。” 珍珠撅嘴,把手里的棋子扔进盒了,过去给魏子规捶背。 魏子规道:“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珍珠气道:“回少爷,吃了,吃的还是你家的大米。” 珍珠遂加重了力道,她知道他在笑,他就是以奴役她为乐的:“你就不能让我一下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心。” 魏子规无所谓的道:“条件是你自己开的,我赢了就会失去你的心,你这心可真是弥足珍贵。等失了我再用一两银子买回来吧。” 珍珠在他背后龇牙咧嘴,她只值一两么,一句她是无价之宝这样的话都不懂说,真是吃猪饲料大的,珍珠抡拳,做出要敲打他的动作。 魏子规回头,珍珠及时收了动作假意拨了拨刘海,后脑勺长眼的么。 魏子规略嫌弃道:“你的头……” 就如同珍珠欣赏不来他的品位,他也欣赏不来她的审美,为何不把头发都梳上去,却要留着遮住眉毛,看得他总想把她的刘海往上拨。 珍珠见他伸手要弄她头发,面目刹那变得狰狞:“不许弄乱我的头发。银子和我的头,谁动我跟谁翻脸。” 她这意思是她的头发跟她的头一个分量?魏子规收回手,使唤道:“用点力。” 珍珠心想,不行,真给他按摩一个时辰她的手肯定会废,还是得想办法溜。 阿九敲门进屋,对于公主被奴役,他已经练就视而不见的功夫了:“少爷,高燕使臣让人送来的帖子。” 珍珠好奇的抢过帖子看,是请魏子规吃饭的,她道:“现在这晋城最红的应该是我呀,他怎么不请我吃饭。” 魏子规斜眼:“你很想他请你么。” 珍珠挑挑眉,这不是八卦瘾犯了么,她竖起手背挡着,和他小声交流:“我好奇他和湖阳公主的关系。男未婚女未嫁,共乘一车,估计不太单纯。” 魏子规见她笑得暧昧:“我看你是那些书看多了,我院里若是有丫鬟你是不是也要胡思乱想,即便是清白你也非要扯出些关系来,才符合你所谓的看点。这可不是你写的唱本。” 珍珠道:“你是要和我辩论男女之间是否有纯洁的友谊么。”她耸耸肩,“好吧,我承认我用词不当,这世上或许是有纯洁的男女友谊。” 她放下帖子,继续给他捶背。 正当魏子规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跳过时,珍珠忽的又低下头神经兮兮道:“可是我一看他们两就不单纯。” 魏子规道:“湖阳公主比你还长一岁,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公主的婚事向来是皇上做主,惟你是例外。” 她是不是抓到了大新闻:“你的意思是皇上又要赐婚了?” 魏子规道:“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珍珠佩服起了魏夫人的睿智:“夫人当初说姻缘得在自己可以掌控的时候好好把握,赶紧给你我订了亲。要是再晚些,或许又是另一番局面咯。” 魏子规道:“也是皇上疼爱你,否则即便订了亲,皇上也有办法让这亲事不作数。我和你说这些是要你谨言慎行,不要在外胡言乱语。” 珍珠不悦,他怎么和楚天河一样认为她是管不住嘴的。她承认她是是八卦,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也就私下和他讨论,对外从没说过。 再说了—— 珍珠道:“这男是否有情,女是否有意,就跟你当初对我意图不轨的心思一样遮掩不住。你看不出来,我却火眼金睛,我不是随口胡说的。” 她说的每一句都有根有据,足可以做呈堂证供。 魏子规哼笑:“我对你图谋不轨。” “对啊。”他承不承认,她不会收回这个词,因为她觉得这个用词很贴切,“少爷,你不要以为我们两在一起了,你就对男女之事有多懂了,你就是个初学者。”他这个等级,她都不好意思提。 魏子规道:“看来你是很懂了。” 珍珠心想他们之间差距就是大学和幼儿园的差距:“至少是比你懂得多的多。” 她捂住领口,扁嘴,委屈的小媳妇表情:“你若是懂,就不会强迫我这个弱质女流,给你……给你……诶呀,羞死人了。” 珍珠捂住脸,害羞的跑了。一出了静苔院,赶紧提着裙子百米冲刺回了公主府。 阿九愣愣的看着魏子规。 魏子规皱眉。 阿九立马道:“少爷,我什么都没听到。” 魏子规没好气道:“你是第一日认识她么,还是我这少爷在你心里就是衣冠禽兽。” 阿九嘀咕道:“我自然是信少爷的,即便少爷你是禽兽也只是对公主一人禽兽罢了。”在魏子规的瞪视下,他越说越小声,“使臣那?” 魏子规道:“回绝了。” 她才捶了多久,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故意说那些惹人误会的话借机跑了,估计这账她也不会再认了。 …… 珍珠陪着子意在院里做风筝。 子意在风筝上画了一只蝴蝶,道:“珍珠,自从你和哥哥订亲后,总是陪哥哥,都没什么时间陪我了。” 这仿若心爱的玩具被抢走后的失落语气,让珍珠检讨最近是不是忙着谈情说爱,真的冷落子意了,她可不想让子意觉得她厚此薄彼,与过去有什么不同。 珍珠道:“我现在不是在陪你了么,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正所谓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以后多多陪你。” 子意笑着点头,她看着珍珠发上的簪子评论道:“这发簪真难看。” 珍珠心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她本来想束之高阁,可是又怕魏子规见她总不戴会生气,思想斗争了大半日还是戴上了:“你哥送的。” “哦。”子意给蝴蝶涂上颜色,庆幸的道,“哥哥也送我胭脂了,还好他送我的是胭脂,这簪子真的很难看。” 珍珠笑了,她家子意心思单纯还很诚实,这可都是难能可贵的品格,难看就说难看。不像她府里的丫鬟,一个个就是皇帝的新衣里的大臣,昧着良心说好看。 第二十一章 纯洁的友谊 珍珠将棋子握于右手手心,自证清白翻了袖子给他看:“真是没有。” 魏子规道:“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锲而不舍或许也还是有翻身的时候,可前提是我愿意奉陪。你要是一直这样赖皮,你觉得还有下次么。” 珍珠撅嘴,把手里的棋子扔进盒了,过去给魏子规捶背。 魏子规道:“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珍珠气道:“回少爷,吃了,吃的还是你家的大米。” 珍珠遂加重了力道,她知道他在笑,他就是以奴役她为乐的:“你就不能让我一下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心。” 魏子规无所谓的道:“条件是你自己开的,我赢了就会失去你的心,你这心可真是弥足珍贵。等失了我再用一两银子买回来吧。” 珍珠在他背后龇牙咧嘴,她只值一两么,一句她是无价之宝这样的话都不懂说,真是吃猪饲料大的,珍珠抡拳,做出要敲打他的动作。 魏子规回头,珍珠及时收了动作假意拨了拨刘海,后脑勺长眼的么。 魏子规略嫌弃道:“你的头……” 就如同珍珠欣赏不来他的品位,他也欣赏不来她的审美,为何不把头发都梳上去,却要留着遮住眉毛,看得他总想把她的刘海往上拨。 珍珠见他伸手要弄她头发,面目刹那变得狰狞:“不许弄乱我的头发。银子和我的头,谁动我跟谁翻脸。” 她这意思是她的头发跟她的头一个分量?魏子规收回手,使唤道:“用点力。” 珍珠心想,不行,真给他按摩一个时辰她的手肯定会废,还是得想办法溜。 阿九敲门进屋,对于公主被奴役,他已经练就视而不见的功夫了:“少爷,高燕使臣让人送来的帖子。” 珍珠好奇的抢过帖子看,是请魏子规吃饭的,她道:“现在这晋城最红的应该是我呀,他怎么不请我吃饭。” 魏子规斜眼:“你很想他请你么。” 珍珠挑挑眉,这不是八卦瘾犯了么,她竖起手背挡着,和他小声交流:“我好奇他和湖阳公主的关系。男未婚女未嫁,共乘一车,估计不太单纯。” 魏子规见她笑得暧昧:“我看你是那些书看多了,我院里若是有丫鬟你是不是也要胡思乱想,即便是清白你也非要扯出些关系来,才符合你所谓的看点。这可不是你写的唱本。” 珍珠道:“你是要和我辩论男女之间是否有纯洁的友谊么。”她耸耸肩,“好吧,我承认我用词不当,这世上或许是有纯洁的男女友谊。” 她放下帖子,继续给他捶背。 正当魏子规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跳过时,珍珠忽的又低下头神经兮兮道:“可是我一看他们两就不单纯。” 魏子规道:“湖阳公主比你还长一岁,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公主的婚事向来是皇上做主,惟你是例外。” 她是不是抓到了大新闻:“你的意思是皇上又要赐婚了?” 魏子规道:“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珍珠佩服起了魏夫人的睿智:“夫人当初说姻缘得在自己可以掌控的时候好好把握,赶紧给你我订了亲。要是再晚些,或许又是另一番局面咯。” 魏子规道:“也是皇上疼爱你,否则即便订了亲,皇上也有办法让这亲事不作数。我和你说这些是要你谨言慎行,不要在外胡言乱语。” 珍珠不悦,他怎么和楚天河一样认为她是管不住嘴的。她承认她是是八卦,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也就私下和他讨论,对外从没说过。 再说了—— 珍珠道:“这男是否有情,女是否有意,就跟你当初对我意图不轨的心思一样遮掩不住。你看不出来,我却火眼金睛,我不是随口胡说的。” 她说的每一句都有根有据,足可以做呈堂证供。 魏子规哼笑:“我对你图谋不轨。” “对啊。”他承不承认,她不会收回这个词,因为她觉得这个用词很贴切,“少爷,你不要以为我们两在一起了,你就对男女之事有多懂了,你就是个初学者。”他这个等级,她都不好意思提。 魏子规道:“看来你是很懂了。” 珍珠心想他们之间差距就是大学和幼儿园的差距:“至少是比你懂得多的多。” 她捂住领口,扁嘴,委屈的小媳妇表情:“你若是懂,就不会强迫我这个弱质女流,给你……给你……诶呀,羞死人了。” 珍珠捂住脸,害羞的跑了。一出了静苔院,赶紧提着裙子百米冲刺回了公主府。 阿九愣愣的看着魏子规。 魏子规皱眉。 阿九立马道:“少爷,我什么都没听到。” 魏子规没好气道:“你是第一日认识她么,还是我这少爷在你心里就是衣冠禽兽。” 阿九嘀咕道:“我自然是信少爷的,即便少爷你是禽兽也只是对公主一人禽兽罢了。”在魏子规的瞪视下,他越说越小声,“使臣那?” 魏子规道:“回绝了。” 她才捶了多久,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故意说那些惹人误会的话借机跑了,估计这账她也不会再认了。 …… 珍珠陪着子意在院里做风筝。 子意在风筝上画了一只蝴蝶,道:“珍珠,自从你和哥哥订亲后,总是陪哥哥,都没什么时间陪我了。” 这仿若心爱的玩具被抢走后的失落语气,让珍珠检讨最近是不是忙着谈情说爱,真的冷落子意了,她可不想让子意觉得她厚此薄彼,与过去有什么不同。 珍珠道:“我现在不是在陪你了么,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正所谓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以后多多陪你。” 子意笑着点头,她看着珍珠发上的簪子评论道:“这发簪真难看。” 珍珠心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她本来想束之高阁,可是又怕魏子规见她总不戴会生气,思想斗争了大半日还是戴上了:“你哥送的。” “哦。”子意给蝴蝶涂上颜色,庆幸的道,“哥哥也送我胭脂了,还好他送我的是胭脂,这簪子真的很难看。” 珍珠笑了,她家子意心思单纯还很诚实,这可都是难能可贵的品格,难看就说难看。不像她府里的丫鬟,一个个就是皇帝的新衣里的大臣,昧着良心说好看。 第二十二章 石榴裙下 珍珠道:“当着你哥的面可不要这样说,他会生气。”她把她画的风筝给子意看,风筝上有她和子意的q版人物画像。 子意喜欢得不得了,崇拜道:“珍珠,你怎么连画画都画得这么好。” 珍珠想着子意算是特长生,音乐造诣特别高,古筝古琴箜篌琵琶只要是乐器她都精通,可偏科严重对文化课和其他课程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不想学,不想学成绩就差,成绩差就更不感兴趣,这是个恶性循环。 珍珠道:“你哥画画才好,是我见过画得最是神形具备的。” 不同于大晋所谓的画界名家喜好追求所谓的神似意境,魏子规的画技类似于工笔,人物神态惟妙惟肖。 子意道:“你以前总说哥哥的坏话,现在都夸起他了。” 珍珠笑道:“我是实话实说,不过他缺点一箩筐也是真的。改日我再跟你数。” 子意呵呵笑了起来:“哥哥早上板着脸,心情好像不好。” 估计在生她的气吧,毕竟论耍赖之高超手段,他终究不是她的对手,还没看开。 珍珠道:“他每个月总有几日心烦气躁的,我们理解他一下。” 子意点头。 珍珠语重心长的劝学:“子意,你也别只学你喜欢的,技多不压身,其他的也要学一学,各种知识都要储备一下,才能应付各种各样的问题。” 一阵风刮来吹跑了桌上的风筝,风筝飘啊飘,落到了跟着小厮进来的于渐白手里。 子意迈着欢快的小碎步去到于渐白面前,笑道:“这是我的。” 于渐白傻了。 子意是晋城第一美人,见了她的男子但凡有发痴、发狂、发傻、发疯都算正常现象,只是珍珠觉得她若是不把于渐白的魂叫回来,他的魂就要飞到九霄云外了。 珍珠走过去道:“于渐白于公子!” 于渐白回过神,彬彬有礼的作揖。 珍珠提醒道:“风筝。” 于渐白赶忙归还,珍珠对子意介绍:“他是我和你哥的同窗。” 子意还了礼数,抱着风筝回去继续上色。 于渐白打听:“这是魏兄的妹妹么?” 珍珠反问:“晋城还有哪一家姑娘有我们子意漂亮的。” 又一个拜倒在她家子意石榴裙下的公子哥,眼见于渐白又有发傻的征兆。 她打了个响指,想当初书斋的六个学生,除了她,也就于渐白有些幽默细胞,还能说得上两句:“什么风把于公子吹来了?” 于渐白长吁短叹:“我是来找魏兄求救的。” 珍珠笑道:“我听说于大人又给你请了位夫子应付明年科考,莫非是来让魏子规帮你作弊写作业?这我在行,比魏子规专业,一百两,明日收货童叟无欺。” 于渐白无精打采:“公主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实话说了吧。我爹要给我订门亲,对象是周国公府中的三女儿。” 珍珠默然,她听到上半句原是想道喜来着,可听到后半句又觉得该对他说人生在世,有时得想开些。 她记得魏子规说过周国公三个女儿个个巾帼不让须眉,想起那钟盛被揍得不成人不人鬼不鬼,爹娘都未必还认得出的模样。 唉——她得提醒于渐白,日后要保护好脸。 于渐白道:“周国公他们家世代都是武将,门风彪悍,周国公的三个女儿更是自小习武,耍起五十斤的铜锤来那是身姿矫健,英勇无畏叫男子汗颜。” 珍珠只能让他往好处想,宽慰道:“或许周国公的小女儿懂武,可性情温顺呢,以后她还能保护你不被人欺凌。” 于渐白垂头丧气:“我与周国公府的三小姐贾春沁自小认识,她的性情与她长姐颇似,只喜动手不喜动口,尤其她又是周国公老来得女,收山之作最为娇纵的。” 珍珠现在觉得懂点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防身,减伤害值。 珍珠道:“你若真是不喜欢就和你爹娘说,感情不能勉强的。一辈子那么长,硬是把两个不喜欢彼此的人绑在一块,那不是煎熬么。趁悲剧没发生就该有防患于未然。” 于渐白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若是能听我的,我就不必来着请魏兄收留我几日了。” 珍珠很是同情他,他是离家出走了吧:“魏子规在书房看书,你去书房找他吧。” 珍珠回去继续做风筝,绑上竹篾,系上绳子。 子意问:“那位于公子怎么了?” 珍珠道:“他家里逼婚,对象就是那位周国公府的三小姐。”同学一场,希望他能渡得过这劫吧,不然他就真得去练铁布衫和金钟罩了。 子意喃喃:“春沁?” 是这个名字:“你认识?” 子意闷闷不乐:“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周围的人都嫌我笨不喜欢和我玩,曾经春沁是我唯一的朋友,她经常来府里看我,和我聊天。可后来我才知道她和别人一样嫌我笨,之所以装作喜欢我,是因为她喜欢哥哥,她其实是来看哥哥的。后来她再来我就没再见她了。” 一旁伺候的宝竹趁机告状:“那位贾三小姐故意带小姐去什么诗会,让小姐出丑。” 珍珠问:“你有和魏子规说让他给你出头么?” 子意摇头,想起那时她丢了脸已是无地自容,又无意间听到贾春沁说她蠢钝如猪,更是受伤,她也没敢告诉爹娘和哥哥。 子意自卑道:“其实她说得也没错,我确实笨,爹和哥哥那么聪明,我一点都不像他们。” 珍珠拉住子意的手道:“子意,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在背后中伤对方的。我贪财,爱偷懒还有很多不好的习惯,可你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她既是不把你当朋友,你也不必把她当朋友,以后再见也不必打招呼,扭头就走。” 子意点头:“我做好了。” 珍珠笑道:“那就开始放风筝吧。” …… 珍珠端了吴厨子做的饺子去道歉。 至于她自己,她做了杂酱面,给子意送去了一碗,还剩一碗的分量就留着自己吃了。 魏子规想着她还真是有诚意:“我的呢?” 珍珠大声的吸着面条,嘴角沾了肉酱,面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少爷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营养得跟上。这不是给你送了饺子来么,吃饺子好,晚上没那么容易饿。” 第二十二章 石榴裙下 珍珠道:“当着你哥的面可不要这样说,他会生气。”她把她画的风筝给子意看,风筝上有她和子意的q版人物画像。 子意喜欢得不得了,崇拜道:“珍珠,你怎么连画画都画得这么好。” 珍珠想着子意算是特长生,音乐造诣特别高,古筝古琴箜篌琵琶只要是乐器她都精通,可偏科严重对文化课和其他课程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不想学,不想学成绩就差,成绩差就更不感兴趣,这是个恶性循环。 珍珠道:“你哥画画才好,是我见过画得最是神形具备的。” 不同于大晋所谓的画界名家喜好追求所谓的神似意境,魏子规的画技类似于工笔,人物神态惟妙惟肖。 子意道:“你以前总说哥哥的坏话,现在都夸起他了。” 珍珠笑道:“我是实话实说,不过他缺点一箩筐也是真的。改日我再跟你数。” 子意呵呵笑了起来:“哥哥早上板着脸,心情好像不好。” 估计在生她的气吧,毕竟论耍赖之高超手段,他终究不是她的对手,还没看开。 珍珠道:“他每个月总有几日心烦气躁的,我们理解他一下。” 子意点头。 珍珠语重心长的劝学:“子意,你也别只学你喜欢的,技多不压身,其他的也要学一学,各种知识都要储备一下,才能应付各种各样的问题。” 一阵风刮来吹跑了桌上的风筝,风筝飘啊飘,落到了跟着小厮进来的于渐白手里。 子意迈着欢快的小碎步去到于渐白面前,笑道:“这是我的。” 于渐白傻了。 子意是晋城第一美人,见了她的男子但凡有发痴、发狂、发傻、发疯都算正常现象,只是珍珠觉得她若是不把于渐白的魂叫回来,他的魂就要飞到九霄云外了。 珍珠走过去道:“于渐白于公子!” 于渐白回过神,彬彬有礼的作揖。 珍珠提醒道:“风筝。” 于渐白赶忙归还,珍珠对子意介绍:“他是我和你哥的同窗。” 子意还了礼数,抱着风筝回去继续上色。 于渐白打听:“这是魏兄的妹妹么?” 珍珠反问:“晋城还有哪一家姑娘有我们子意漂亮的。” 又一个拜倒在她家子意石榴裙下的公子哥,眼见于渐白又有发傻的征兆。 她打了个响指,想当初书斋的六个学生,除了她,也就于渐白有些幽默细胞,还能说得上两句:“什么风把于公子吹来了?” 于渐白长吁短叹:“我是来找魏兄求救的。” 珍珠笑道:“我听说于大人又给你请了位夫子应付明年科考,莫非是来让魏子规帮你作弊写作业?这我在行,比魏子规专业,一百两,明日收货童叟无欺。” 于渐白无精打采:“公主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实话说了吧。我爹要给我订门亲,对象是周国公府中的三女儿。” 珍珠默然,她听到上半句原是想道喜来着,可听到后半句又觉得该对他说人生在世,有时得想开些。 她记得魏子规说过周国公三个女儿个个巾帼不让须眉,想起那钟盛被揍得不成人不人鬼不鬼,爹娘都未必还认得出的模样。 唉——她得提醒于渐白,日后要保护好脸。 于渐白道:“周国公他们家世代都是武将,门风彪悍,周国公的三个女儿更是自小习武,耍起五十斤的铜锤来那是身姿矫健,英勇无畏叫男子汗颜。” 珍珠只能让他往好处想,宽慰道:“或许周国公的小女儿懂武,可性情温顺呢,以后她还能保护你不被人欺凌。” 于渐白垂头丧气:“我与周国公府的三小姐贾春沁自小认识,她的性情与她长姐颇似,只喜动手不喜动口,尤其她又是周国公老来得女,收山之作最为娇纵的。” 珍珠现在觉得懂点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防身,减伤害值。 珍珠道:“你若真是不喜欢就和你爹娘说,感情不能勉强的。一辈子那么长,硬是把两个不喜欢彼此的人绑在一块,那不是煎熬么。趁悲剧没发生就该有防患于未然。” 于渐白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若是能听我的,我就不必来着请魏兄收留我几日了。” 珍珠很是同情他,他是离家出走了吧:“魏子规在书房看书,你去书房找他吧。” 珍珠回去继续做风筝,绑上竹篾,系上绳子。 子意问:“那位于公子怎么了?” 珍珠道:“他家里逼婚,对象就是那位周国公府的三小姐。”同学一场,希望他能渡得过这劫吧,不然他就真得去练铁布衫和金钟罩了。 子意喃喃:“春沁?” 是这个名字:“你认识?” 子意闷闷不乐:“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周围的人都嫌我笨不喜欢和我玩,曾经春沁是我唯一的朋友,她经常来府里看我,和我聊天。可后来我才知道她和别人一样嫌我笨,之所以装作喜欢我,是因为她喜欢哥哥,她其实是来看哥哥的。后来她再来我就没再见她了。” 一旁伺候的宝竹趁机告状:“那位贾三小姐故意带小姐去什么诗会,让小姐出丑。” 珍珠问:“你有和魏子规说让他给你出头么?” 子意摇头,想起那时她丢了脸已是无地自容,又无意间听到贾春沁说她蠢钝如猪,更是受伤,她也没敢告诉爹娘和哥哥。 子意自卑道:“其实她说得也没错,我确实笨,爹和哥哥那么聪明,我一点都不像他们。” 珍珠拉住子意的手道:“子意,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在背后中伤对方的。我贪财,爱偷懒还有很多不好的习惯,可你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她既是不把你当朋友,你也不必把她当朋友,以后再见也不必打招呼,扭头就走。” 子意点头:“我做好了。” 珍珠笑道:“那就开始放风筝吧。” …… 珍珠端了吴厨子做的饺子去道歉。 至于她自己,她做了杂酱面,给子意送去了一碗,还剩一碗的分量就留着自己吃了。 魏子规想着她还真是有诚意:“我的呢?” 珍珠大声的吸着面条,嘴角沾了肉酱,面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少爷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营养得跟上。这不是给你送了饺子来么,吃饺子好,晚上没那么容易饿。” 第二十三章 杂酱面引发的家庭纠纷 魏子规不说话,光是静静的凝视就可以把浪漫爱情片演成阴森恐怖片,珍珠觉得背脊忽的有一丝凉意。 好吧,她说实话:“只够两个人的份,我明天再做,少爷您先将就将就得么。” 魏子规还是沉默着。 珍珠心想能不能别再这么看了,她都要吃不下了:“我给你尝一口,好吧。” 珍珠把碗端过去,然后去了趟茅房,回i,发现魏子规已经把碗里的面消灭干净了。 这是关于一碗杂酱面引发的家庭纠纷。 杂酱面只是导火线,隐藏在其中的他显然认为自己处在食物链顶端吃定了她,对她的不尊重才是大问题。 珍珠压着火气,试图讲道理:“我说让你吃一口,你怎么能全吃了。”她就是不想吃饭,不想吃饺子才下了面的。 魏子规拿她方才的话顶她道:“反正你胃口好,还是吃饺子吧,饺子不容易饿。” 珍珠觉得他真的太过分了,他这是主动寻衅挑事,性质何其恶劣:“你吃了我的面,不单止不道歉,还要说我吃得多,长得圆长得胖长得像球。” 魏子规道:“我好像没这么说。”她是怎么把他的话补成这样的。 珍珠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他也不是头一回说她胖了,“你不就是长得比我高,脸比我好看,武功比我好,记性比我好么。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书读得好有什么用,情商差,生活自理能力更差,鱼鳞都不会刮。” 魏子规见她睇i一个鄙视的眼神,眯起眼:“谁告诉你我不会刮鱼鳞了?” 珍珠道:“你要是会,你去买条鱼回去刮给我看看呀。” 魏子规冷笑:“真是可笑了,我为什么非得和你证明我会刮鱼鳞不可。” 珍珠道:“那就是不会刮嘛,说那么多。别扯什么君子远庖厨。刚才的事你得跟我道歉。” 魏子规反问:“我要是不道歉呢。” 珍珠撩起衣袖,手握拳,双脚不停跳动。 她记得电影里李小龙打架用的就是这种步法:“你过i,我要和你决斗,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显然魏子规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敷衍的态度道:“你要和我决斗,不是该你过i么。” 珍珠道:“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这么对我了。我日后还有家庭地位么,你信不信我明日就上街去找个温柔体贴的,把你甩了,我给你戴顶绿帽子。” 魏子规阴森森的道:“你试试。” 珍珠大声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你可以试试。”魏子规拿起剪刀,咔擦,下手那是一个快狠准,早上刚摘的花就这么身首异处了,死得惨不忍睹,何其无辜。 这潜台词是在说她要是敢,她会死得很难看吧。 珍珠有些怂了,可又觉得自己不能退缩,不然日后她就真的没地位了:“魏子规,在你没跟我道歉之前你别指望我给你做饭了,你就日日吃饺子吧。” 珍珠正想着该不该用力的摔门,好表现一下她的愤怒。 屋顶塌了。 顶上下i个男人,四十上下一脸络腮胡子,这一看就不是善类。 光天化日闯人宅子脸都不蒙,十分猖狂,珍珠扯开了嗓大喊刺客。 才叫了一声,脖子一痛两眼一黑,便不知人事了。 再醒i,已经是在船上—— 她躺在魏子规怀里,嘴巴泛苦,特别苦。 抓他们的大胡子半蹲着,手中抓着一把吓人的大刀。 他并不知道珍珠的公主身份,只当顺手抓i的,算是没有价值的附带品,所以珍珠是生是死是昏是醒那大胡子并不关心。 他对魏子规道:“只要你们乖乖听话,等事情了了,我定放你们平安回去,给你们解药。我不想伤你们你们也别逼我动手,船已驶出渭水,你们若动什么歪脑筋,我就把你们都扔江里。” 魏子规面无惧色,看着大胡子走出了船舱,对方料定他们逃不了,连门都不锁。 珍珠头晕脖子疼,干脆继续赖他怀里了:“我怎么觉得口苦?” 魏子规见她醒了,轻轻帮她揉了揉头,她被打晕后,后脑着地撞出了个包:“他喂我们两吃了砒石,一个月后没有解药会肠穿肚栏。” 珍珠镇定的问:“他是要绑架勒索,还是寻仇?” 绑架勒索的话那就是要赎金,寻仇的话那就是要命。 魏子规道:“不知道。” 珍珠在心里骂了两句脏话,同时想着魏府的护院该换一批了。 魏子规握紧她的手:“不用怕,我在呢。” 珍珠记起上回他们被抓进宫,他说的也是这句,让人很有安全感:“你吃了我的面这笔帐还没算,暂且休战一致对外,脱险了再算。” 珍珠往门口那看了看,然后解开领口的扣子手往衣服里掏着。 魏子规面红:“你干什么。” 珍珠撇了撇嘴,有必要做出这副防备她要宽衣解带下一刻扑倒他的表情么,她再怎么饥渴难耐也会挑地方的好么。 珍珠摸出两粒药丸,自己吃了一粒,喂了魏子规一粒。那药入口即化,魏子规精通医理知那药可解毒,他小声道:“你怎么会有解药?” 珍珠小声回:“我不懂武功又不懂医术,我师父怕我在外被欺负,送了我很多药防身。那些保命的,我都放衣服最里面的口袋。” 魏子规道:“你不懂医术,那你怎么知道什么药对应什么病症,你师父还真不怕你吃错药。” 珍珠心想她不懂医不代表她没常识好么:“这不就跟扭伤就涂药酒,发烧就吃退烧药一样么。我给你吃的那药说是能解百毒,既是万灵丹,吃了死不了的,最多拉肚子吧。” 魏子规好笑,最多拉肚子。好在她不是个大夫,否则这种头痛治头,脚痛治脚的医法不知会有多少误诊,不过她这次是给对了药了。 珍珠不说话了。 魏子规总嫌她呱噪,可是她不说话时,他又觉得太静:“不用你的绝招了?” 珍珠想她判断情势的能力还是有的:“若是哭嚎有用,我立马就演起i了。可是那人估计不会管我死活。我们是在船上吧,刚才那大胡子说船驶出了渭水,我虽然会泅水,但是游不到十米估计就沉了。” 除了等船靠岸再见机行事,还能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这又是什么教 魏子规道:“十米?” 珍珠想到这里好像没有米的单位:“就大概就是从魏府门口去到公主府门口那么远。差不多了。”没尺子她也丈量不了那么准。 魏子规笑道:“那也能叫会泅水么?” 珍珠道:“怎么不能,哪怕只能游一米,那也叫会游。” 船行了五日,靠了岸。 大胡子让他们下船。 珍珠拉住魏子规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怎么办三个字。 魏子规笑了,还以为她又要不正经了,他在她手里回了个机字,处得久了,倒也生出了心有灵犀i,这是让她等时机。 大胡子走在他们两后边,怕他们两动什么小心思,盯他们是盯得紧紧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干什么呢。” 珍珠想着那大胡子若要杀他们一早就动手了,留着他们肯定是有用的,暂且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了。 珍珠可怜委屈的道:“我牵自己心上人的手怎么了,我害怕嘛。前辈,你就不曾年轻过么,你就没有过心上人么,若有过,应该很能感同身受。” 大胡子的眉毛塌了下i。 珍珠只感觉周遭的气温好像瞬间下降了几度,都说恶语伤人六月寒,可是她方才那几句应该不算什么恶话吧。 大胡子的眼神不善,珍珠往魏子规身后躲。 魏子规冷静道:“我们服了毒,解药在前辈身上,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她是富家千金,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心里有几句抱怨也是正常,前辈是世外高人应该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吧。” 大胡子哼了一声,怒气冲天的瞪着珍珠道:“我要是这小子,宁可孤独终老也不讨你做媳妇。快走!” 魏子规拉起珍珠往前走,调侃道:“敢情娶你还是做了件功德。” 她这张嘴有时比什么毒都厉害,见血封喉,句句扎心。 珍珠嘟囔道:“肯定是恼羞成怒了,肯定没有媳妇。” 那大胡子也不知要把他们带去哪里,反正就是一直逼他们赶路。 没东西下肚,珍珠饿得手脚无力,好不容易撑到了黄昏,大胡子才说停下歇息。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这一日又都在走路消耗,她不想减肥。 珍珠坐在地上抱着腿好不可怜的道:“我肚子饿,我想吃肉,少爷,要不你让我咬一口画饼充饥也好。” 魏子规道:“说什么傻话。”他看到不远一块大石后,天无绝人之路的立着两只山鸡,魏子规捡起两块石头扔了过去,一扔一个准:“肉。” 珍珠咧嘴一笑。 不用画饼充饥了。 珍珠就地取材,掏空了山鸡的内脏后带毛裹了泥扔到火里烤。 魏子规怀疑道:“我还没听过鸡能这么做的,能吃么。” 珍珠让他闭嘴吧:“你就一只懂动嘴不懂动手的吃货,连鱼鳞都不会刮的外行人。” 魏子规想提醒提醒她这鸡是谁弄i的,怎么总和他提鱼鳞。只是见她眼睛只坚定的盯着火堆里的目标,时不时拿树枝戳一戳。 她一心就扑在这鸡肉上边,估计他再说什么她都懒得应了。 等鸡熟了,珍珠把泥敲开,鸡毛也跟着干了的泥剥离了,肉的香味一下就散了出i,勾得人五脏庙里的馋虫击鼓鸣金。 珍珠心急的要剥一只鸡腿,烫得她嘴里滋滋的叫,可是烫她还是心急的要吃,因为饿。 魏子规见那大胡子一直盯着他们的鸡肉,便将鸡肉分成两份:“前辈可要尝尝?” 大胡子哼了一声,只等魏子规也尝过,确定那鸡肉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才去拿走了其中一半。 珍珠吃得饱饱的,以天为被地为床,呈大字型躺下。 天上一轮新月,就跟她下山那晚看到的月亮一模一样,也不知分开后,老头去了哪,过得好不好。 她现在就很不好,被人抓了当人质。她一时感怀,唱起曾经给老头唱过的清平调。 魏子规静静的听着,这样幽婉的曲调衬着夜色,倒也颇有意境。 等她唱完,他道:“我倒是没听过这首曲子。” 珍珠想着他没听过的曲子多了:“好听吧。” 魏子规道:“词好,曲也好,歌声嘛,勉强能入耳吧。” 珍珠送了他三个字:“死傲娇。” 魏子规皱眉:“这又是何意?” 珍珠道:“夸你的意思。”伸手给他抹了嘴上的油。 魏子规一脸嫌弃:“你这手更在脏吧。” 珍珠道:“给你擦嘴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她扯过他的衣服擦手,魏子规没有制止,任由她糟践他的衣服。 大胡子睇了他们一眼,抓他们i是做人质,不是让他们i卿卿我我的,到底有没有当人质的自觉:“那曲子的前几句倒是让我想起了南宫瑶,当年的魏夫人也是花容月貌,宛若天人之姿。” 魏子规道:“看i前辈不止认识我爹,也认识我娘。” 大胡子很快就把那半只鸡啃光了,这丫头吵归吵,手艺不错:“我还知道他们很多前尘往事,包括你爹如何横刀夺爱,使了那些下三滥手段害死你娘的心上人,这才娶了你娘。” 魏子规不悦。 大胡子道:“看i你爹娘的过往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也是,魏研如何说的出口。” 珍珠心一惊,不知道这大胡子知道多少,该不会认得老头子吧。 她岔开话题:“前辈你到底抓我们i干什么?你若是为财你说个金额,赎金我自己出了。你把我们放走,只要不伤我们,回去我定不会报官,只当交个朋友,银子孝敬你老人家了。若是为了仇怨,江湖规矩不是祸不及妻儿么,你抓我们那是坏规矩了。” 大胡子呵呵笑了两声,黄毛丫头和他讲江湖规矩:“实话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反正他们也逃不走,“我们教主想见魏研。” 这又是什么教?珍珠琢磨着想见魏研那不是应该抓魏研么,抓他们做什么。 珍珠道:“你不会是打不过魏大人吧。” 大胡子抓了抓鼻子,珍珠见他尽做些多余的小动作掩饰,分明是被她说中了,打不过就抓他们当人质要挟。 珍珠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卑鄙。” 没想到那大胡子耳朵如此厉害,她说得跟蚊子声似的他都能听得清。 第二十五章 排毒效果不错 大胡子瞪眼道:“我要抓的是魏研的儿子和女儿,你是抓错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我没嫌你累赘杀了你,你该谢天谢地了,还这么多废话。” 大胡子竖起手刀。 魏子规将珍珠护到身后:“我打不过前辈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可我也有言在先。她若死了,我不独活。” 珍珠小鸟依人的挨着他的背,揪住他衣服一角,这情话她给满分:“我说话不知轻重,像前辈一般的大人物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对吧。” 大胡子往火堆里添了树枝,珍珠知道高帽子送对了,世上就没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珍珠问:“你们教主不会是生病了吧?” 大胡子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珍珠随便乱猜的,居然猜中了。这么随便的剧情发展,也不知天上哪路神仙编排的。 珍珠道:“那他是请魏大人去帮他看病,还是请魏大人去做教主?” 大胡子道:“你这丫头猜想也该有根据,我古月教怎会这般随便,请个外人i做教主。” 珍珠心想这个猜测是离奇扯淡了些,可她经历了那么多,发现再离谱的事那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就比如她,无缘无故的捡了个帮主一样,也很随便,也很离奇扯淡。 而且鬼认得他古月教是什么教。 大胡子见珍珠不说话,以为是被他的i历吓傻了,呵呵笑道:“怕了?” 珍珠道:“没有啊,我只听过拜月教。” 大胡子哼了一声,珍珠又往魏子规身后缩了缩,不至于吧,没听过也是罪?这家伙对自家门派的拥护是有多狂热。 她还是那句:“前辈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吧。” 魏子规道:“古月教是邪教,教徒大多背负人命。先帝曾让梁城太守领兵围剿。古月教教徒躲进了燕子岭,凭借天险躲过灭教之灾,后i朝中发生动乱,二次围剿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胡子自豪的道:“二十年前,只要提起古月教三个字,无不闻风丧胆。” 珍珠想不被朝廷认可的门派,那就是没有营业执照,不合法的门派,有什么好得意的,她无心一句:“那二十年后呢?” 大胡子又瞪了过i。 好吧,珍珠明白了,估计是江河日下,混得不咋样了,可是混得不咋样,那也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呀,该找他们门派的决策负责人。 魏子规讥笑:“古月教早就不是曾经的古月教了,否则皇上也不会许他们躲在这自生自灭。” 大胡子恐吓道:“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魏子规面无惧色。 珍珠赶紧拉他躺下:“亥时了,少爷,一起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要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天一亮,他们便又开始赶路。 大胡子跟在后监视,见珍珠一路都不知羞的抱着魏子规的胳膊,只觉得世风日下,如今的姑娘全然不知羞耻二字了,实属道德沦丧。 魏子规见前方有棵李子树。 他在珍珠手心写了几个字,眼睛朝那棵李子树有深意的看了看。 珍珠回了他一个极其阴险的笑,果真是黑心肝啊,不过,她很喜欢。 魏子规问:“想吃李子么?” 珍珠笑道:“挑红的摘,红的甜。” 魏子规去摘了李子。 中午他们停下休息,珍珠把鸡烤了一下,还是一样把鸡肉分两份。 大胡子等珍珠吃了鸡腿,确定这鸡肉没什么问题他才吃:“你这丫头厨艺还不错。” 珍珠见大胡子吃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连十根油腻腻的手指都舔了,道:“这荒山野岭要厨具没厨具,要调料没调料,我也就是随随便便的做将就着吃,可看前辈这样估计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不是我自吹自擂,想当初我家少爷骨瘦如柴,也就被我喂了一阵子吧,就变得皮光柔滑细皮嫩肉的。” 珍珠那同样油腻的手在魏子规脸上摸了一把。 她自动忽略魏子规那嫌弃的眼神,继续道:“我家少爷最是挑剔难伺候了,除了那张皮囊能看,浑身上下的缺点十根手指都数不过i的。我起初对他是避之不及。他对我呢,是恶语相向百般折磨,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可偏就离不开我,为什么呢,就因为我这厨艺。” 大胡子奇怪的问:“你为何叫他少爷?”看她的穿着也不像丫鬟,这姓魏的小子不说她是千金小姐么。 珍珠大大咧咧的笑道:“爱称嘛,他有时也会喊我心肝宝贝,不过前辈在他不好意思。” 魏子规正咬着李果,李子是甜的,可她那话差点没酸了他牙,她还真是什么肉麻恶心的话都说得顺溜。 珍珠拿起李果要放进嘴咬。 魏子规从她手里抢过李子:“别吃了,你没发现自己近i胖了一圈么。” 珍珠无力的小拳头装模作样的打了他几下:“你会不会说话呀,人人都说我身轻如燕,就你整天说我胖了胖了,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嫌我吃得多了。” 大胡子瞟了他们一眼,吵架了又和好,和好了又吵架,也不觉厌烦,如今的小情人跟他吃的烤鸡一样油腻。 大胡子抓起起几个李子啃。 珍珠道:“魏子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我的手艺,想娶个免费的厨子回去还不用付工钱。” 魏子规斜她一眼:“你倒还不算太笨。” 珍珠学那西施捧心,痛道:“好啊,你总算说实话了。爹娘自小把我捧在掌心,何时让我干过粗活,为了你我这双纤纤玉手都变粗糙了。我回去后罢工,再不干那蠢事。” 魏子规道:“罢什么工,伺候相公天经地义。” 珍珠吼:“又还没嫁你呢,想让我提前当黄脸婆,门都没有!” 大胡子表情忽的一变,捂住了肚子。他腹痛如绞,觉得肚子里有股山洪翻腾着要奔流而出。 他看了看珍珠,又看了看魏子规,鸡珍珠吃过,李子魏子规吃过。应是没动手脚,估计是他肠胃不适。 珍珠关心的问:“前辈,你怎么了?” 大胡子想着他们两人身上的毒没解,只要他把解药带身上,他们应该也不敢偷跑:“我去方便,你们在这等着。” 珍珠和魏子规对看了一眼。鸡肉李果套餐,排毒效果不错,很是立竿见影。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第二十六章 我美么 魏子规走在前边探路,发现珍珠没有跟上,他回头,见她弯着腰,提着裙子在看自己的脚。 他往回走,珍珠急忙把裙子放下。 “脚怎么了?”魏子规问。 珍珠摇头:“没什么,踩到鸟屎而已。” 魏子规不信,蹲了下i,珍珠右脚往后退了一步,他抓住她的脚腕,撩起她的裙角。 她穿的绣鞋并不适合走这种崎岖的山路,石子割得她脚都破了,鞋上染了血。 魏子规道:“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珍珠道:“又不是游山玩水,谁知那大胡子什么时候追上i,我也没那么娇气。”她撒娇耍赖也是看场合的。 魏子规转过身去,把她拉到他背上。 这种应该逃命的紧张时候,珍珠却觉得微甜。糖分刚好,不会太腻也不会太淡。 她笑道:“所以说还是我做的鞋子舒适耐穿,少爷你的这双鞋,鞋底可是两层的,中间还夹了些特殊材料,想知道是什么么?” 魏子规想着她现在是要卖鞋么:“不想,下次受伤一定要告诉我。” 珍珠心安的趴在他背上:“等回去,记得再多请几个护院,随随便便一个江湖人士都能闯进i魏府掳人,太不安全了。” 魏子规道:“我爹是文官,魏府比不得公主府,朝文武官员府邸护院人数也是有规制的。” 珍珠心想这规制不人性,她帮他拨开拦路的树枝,心里有个疑惑:“那大胡子之前又没见过我们,他怎么知道我不是子意。” 魏子规简单的解释:“抓你的时候没仔细看你的脸,上船一看就明白了。” 什么意思?珍珠反复琢磨,把魏子规每一个字都咀嚼了才弄懂了:“太过分了,他自己长那熊样,有什么资格歧视我的相貌。” 子意是晋城第一的美人,她也不差。 她急需证明是那大胡子不识货:“少爷,我美么?” 魏子规知道她要的只是那个符合她心意的回答,至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只会说见仁见智。 魏子规敷衍道:“美。” 珍珠满意的笑了,就是嘛,这才是标准的答案:“少爷,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嫁给你么?” 魏子规不回,她自问自答,“老实说你的脸真的很好看,好看到起初能让人可以忽视掉你身上所有的问题,可是久了光看脸也还是不行的。我之所以想嫁给你,一是因为夫人和子意,夫人疼我,子意和我关系好,日后不必去受那些婆媳姑嫂的气。二是因为你不会钻狗洞。” 她想起当初刘文胜扔下子意钻狗洞就想踹他一脚。 魏子规皱眉,这算什么答案:“高珍珠,你还真不怕我把你扔下山。” 珍珠道:“风花雪月是感情的调味料,可柴米油盐才是主食,别小看那些家长里短婆婆小姑琐碎事,直接决定了婚姻的幸福指数和能走多远。” 她决定等回去了抽空和他讲一讲孔雀东南飞的故事。 魏子规真的很奇怪她这身体构造是不是也与常人不同:“你说这么多话你就不口渴么。” 珍珠笑:“有一点,不过看到你就好了。” 他倒是不知自己还有生津止渴的功效?“为什么?” 珍珠道:“垂涎三尺嘛。” “……” 魏子规背着她走了许久,在日落之前走运的发现了一间荒废的茅草屋。 夜里走山路不安全,他们便打算歇一宿。 珍珠把屋子翻了一遍,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可惜没找到吃的。 珍珠拍拍自己的肚子,饥饿使她手脚无力:“少爷,你说人为什么上一顿明明吃得那么饱,下一顿却还会感觉到饿呢。” 魏子规道:“你能不能别问那么无聊的问题。” “现在我除了你问那些无聊的问题,我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么。” 没吃的,还不敢生火怕被发现,屋里有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被子,积满了灰尘。可这种时候顾不上干不干净了,夜里山上气温真的很低。 珍珠披着被子,想要和他分享温暖:“少爷,过i。” 魏子规道:“你披着就好,我不冷。” 珍珠知道他是守着世俗礼教,亲都亲过了,这时候i和她讲繁文缛节了,矫情。 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看到窗外极快的闪过一张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吓得去紧紧抱住魏子规的腰。 魏子规想把她手拿开,可珍珠圈得死紧,魏子规道:“我和你是订了亲,可还没成亲,别总是想方设法的占我便宜,成何体统。” 珍珠对他的指控很是恼火,她以为他也算了解她的,原i不是。 “魏子规,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你扪心自问,我占你便宜哪次不是光明正大的,我用得着用这种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招数么。有鬼。” 她指着窗外。 珍珠觉得她应该要破除迷信相信科学,世上哪有鬼。 可又想到她这魂魄穿越,转换成这里的通俗用词,那应该就叫借shi还hun,这也不科学,她还不是活了。 这么想后,她看到窗外那些花啊草啊,随风摆动树荫婆娑,都会觉得鬼气森森,随时跳出个青面獠牙的鬼怪要吸她阳气。 再加上心理暗示,风声、开窗声等音效渲染,反正就是怕。 魏子规发现她在打抖,手也冰凉的:“这世上哪有鬼。” 珍珠道:“刚刚就在窗外。”她把自己的眼皮撑开,扮给他看,“他眼珠子就睁这么大的看着我,就像盯上了我,要找我做替身那样。” 魏子规把她的脸转一边,她演得比鬼还吓人,鬼见了都要绕道:“你眼花了。” 珍珠吼:“老娘双眼五点零。”怎么说他才信。 魏子规想把她推开,珍珠却抱得死紧,魏子规无奈的道:“你这样我怎么出去看是不是真有鬼。” 珍珠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手,不过还是谨慎的拉着他的衣服。 魏子规出外查看,没发现异常。 回到屋内,珍珠又继续像水蛭缠上去。 魏子规动弹不得:“高珍珠。” 珍珠撅起嘴,让她抱一下又不会少他一块肉:“我真是不明白了,你有必要这么守身如玉么,生怕我把你生吞活剥了,非得守着你的贞……底线到最后一刻。” 他这小青年生活作风很是有问题啊,模范得过了头吧。 第二十七章 不能讳疾忌医 珍珠往他身体某处看,他自己就是医者,可不能讳疾忌医:“少爷,你该不会有什么心理或是身体上的障碍吧,比如某些难以启齿的隐疾。” 魏子规的心境瞬间犹如跌落万丈深渊,他为了她守着礼数,在她看i他却是有隐疾,她是一天不气他就睡不着是么:“你以后少看那种书。” 说起这个话题,珍珠就想起她的二十两,想起春宫秘戏,她觉得有些话得婚前说清楚,她得维护一下她的基本权利。 珍珠道:“我偶尔看一下课外读物怎么了,增长一下课外知识,我又不是日日看。哪怕我们日后成了亲,也不该过分干涉彼此,得保留适当的空间和自由。尤其不能干涉我看什么书,这才是维护夫妻关系得以长久的经营之道。” 魏子规冷笑,她把那种书叫课外读物,他也是闻所未闻:“我还没听过这种夫妻之道的,还真是独树一帜啊。” 珍珠叹气,行了,话题到这吧,再说下去又吵架了,伤感情。 她撒娇道:“你就让我抱一下,我是真的怕。” 魏子规由着她粘上i,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这里离梁城不远,南宫家就在梁城内,天一亮我们便赶路,会脱险的。” 珍珠想起卫仲陵了:“小时候每当我害怕时,老头子也是这么哄我的。” 魏子规问:“你师父?” “嗯。”珍珠点点头,小时候身体差三天两头的病,她特别怕死。 魏子规问:“想他了?” 珍珠往他怀里蹭了蹭。 魏子规笑,只有这一刻才觉得她像十i岁的小姑娘,而不是一张嘴就是些奇奇怪怪的话,还有各种荤段子的地痞无赖。 珍珠道:“他虽说而立之年,还浑浑噩噩,吊儿郎当,懒散放纵,做事也不靠谱,生活自理能力更是和你一样的差,洗衣做饭什么都不会。但毕竟是他把我养大的,一起生活了九年了,怎会没感情。”说不想是假的。 魏子规分不清她这真情流露里包不包含骂人的成分,还是把他也骂进去了:“你师父若听到你这番话,不知作何感想。” “若是见到他,我肯定……” 魏子规捂住她的嘴让她先别说话。 珍珠竖起耳朵,听到微弱的似是虫子飞行时拍动翅膀发出的声音,蟑螂?一只虫子落在了窗台上,接着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魏子规把她推开,两人惊险的避过挥i的刀子。阴魂不散的大胡子,瞪着一双虎眼凶神恶煞的道:“你们居然敢给老子下药。” 珍珠反应极快,嚷道:“谁给你下药了,你迟迟不回,我们这不是找你i着么。” 大胡子吼道:“找老子找到一里之外,你觉得老子会信么!” 珍珠道:“我们中了你的毒,哪里敢跑。误会,你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大胡子愣了一下,喃道:“对啊,你们中了毒,怎么还敢跑。”莫非,解毒了?大胡子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能解此毒的,世上唯一人。 珍珠拉着魏子规想趁大胡子自我纠结时偷溜。 怎奈大胡子武功实在太高,回神太早,这丫头嘴巴实在厉害,简直就是洗脑的魔音不能再听。 他竖起手里的大刀,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真当他是番薯。 魏子规道:“我说过你杀了她我不会独活。” 大胡子道:“别用死威胁老子,我可以点你的穴,用药吊着你的命,不死就得。” 魏子规和大胡子打斗起i,魏子规的武功是好,可是人家练了几十年的功,他才练十几年,差距就已经在那了,何况魏子规若是打得过,他们就不会被抓了。 珍珠往衣服左侧第一个内口袋里掏,她藏在身上的药分量有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真不想用,这真的很贵,可现在是生死关头了。 “少爷!”珍珠大喊了一声,袖子遮住鼻子,把手里的药粉撒了出去。 魏子规也聪明,察觉到空气中蔓延一股香甜味道,立马屏息,他吸入的量不多没什么事。那大胡子则是立马就手脚瘫软,别说刀子,筷子都拿不动了。 大胡子连连倒退挨着墙坐下,诧异的看着珍珠道:“流萤散!卫仲陵是你什么人?” 珍珠捂着口鼻,这人还真认识老头子,这世界怎么这么小,总遇上老头子的熟人:“什么卫仲陵,我不认识。” 她狡辩也没用,大胡子道:“流萤散是卫仲陵独创的,这世上会制流萤散的也只有他一个。” 珍珠对魏子规道:“快走吧,药效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魏子规拉住珍珠,他问大胡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大胡子道:“我在你们身上撒了蝶香,金甲虫对这种味道尤为敏锐,我只要跟着它就好。” 珍珠心想这定位系统倒是先进:“你怎么这么爽快的告诉我们,都没严刑逼供呢。该不会这只虫子有毒,你要引我去拍它?我可不会上当。” 大胡子笑道:“你这丫头想象倒是丰富,可惜它只是只普通的虫子。” 魏子规取下她发上的金簪,朝窗台掷去。 珍珠发上就两支簪子,他送她的那支他自然不会拿,虫子被钉死了,珍珠有点想抱怨。 这支金簪是贵货,他这么一弄,她是该拿回去洗洗再戴呢,还是不要了呢? 实在太恶心,以后她看到这支簪子就会想起这只肠穿肚烂的虫子。 大胡子自报身份:“我是古月教的关念一,卫仲陵没和你提过我么?” 珍珠道:“都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了,我不认识姓卫的,姓韦的倒是认识几个。大胡子,我们放你一马,你若还有些道义就别在追我们了。” 老头子从没和她提过他的过去,亲戚朋友也从不提及,他和南宫瑶过去有过一段情,这还是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推敲出i的。 珍珠拉着魏子规要走人,关念一急道:“你们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找魏研么?” 魏子规停住步子。 关念一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珍珠身上了,只看着她问:“你先告诉我你和卫仲陵是什么关系?” 好啊,套她话是吧。珍珠不理他,抱起他的刀子要带走,正好拿i防身:“你爱说不说。” 第二十八章 相公兼心上人 关念一见他们真要走,嚷嚷着让他们回i:“卫仲陵差一点就成了我教第十七任教主,抓你们是为了取回琉璃净珠。这是我教历任教主的信物,也是教中圣物,净珠遗失多年,一月前教主得到消息,那珠子如今在魏夫人手上。被派去取珠的人可不止我。” 珍珠心里骂了句脏话,别告诉她,那什么净珠是老头子让她转交的琉璃珠。他不会是拿人家教的圣物去当定情物泡妞吧,敢情说他不靠谱都是她用词过于保守了。 珍珠道:“那珠子什么样的,你说清楚些。” 关念一道:“泛着黄色,就似普通的珠子,珠子下垂着绳结,用天蚕丝织成的,即便火烧也烧不断。” 还真是,珍珠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估计青筋凸起了。 魏子规看珍珠的反应,确定珍珠确实认识关念一口中那人。 关念一道:“我教有一套功法,心法是由历任教主口头传授于下一任继承人的。卫仲陵原是第十七人教主的人选。第十六任教主将功法传授给他后便仙逝了,按教规前任教主下葬七日后就该由新教主接任,可没想到接任的前一夜,卫仲陵失踪了,连同净珠也不见了。” 魏子规问:“那教主之位就一直悬空?” 关念一摇头:“众人寻了一年都没有卫仲陵的消息,以为他已经死了,只能另选了人接任教主之位,此人叫徐红。” 珍珠道:“那既是你教有了新教主,那不就皆大欢喜了么。你说的那姓卫的,一听那名字我就觉得不是个靠谱的,你就别再想他了,决绝的把他忘了吧。” 关念一道:“徐红当了教主后就开始按着前任教主留下的秘籍修习功法,可渐渐的众人发现她武功越i越高,性情也越i越古怪。” 魏子规想了想:“秘籍只是武功招式,还需配合心法口诀对么?” 关念一点头:“不懂心法强行只练招式,就容易走火入魔。” 珍珠低声骂道:“死老头。” 不想干了也该做好交接工作,直接这么甩手走人,没有一点责任心。 关念一道:“徐红近几年越发的疯狂,疑神疑鬼,大肆虐杀那些不服她的教徒。魏研是朝廷的人,古月教不好直接与他动手,徐红便安排了我和另外两人去取净珠,若拿不到,我回去定是一死。” 珍珠想着他们教主什么逻辑,顾忌着魏大人朝廷官员的身份。不好直接动手,难道现在绑了他们要挟,就不是得罪了朝廷? 估计真是练功练傻了? 珍珠道:“那你不回去不就好了嘛。”直接自离了,天大地大,这时代消息又不便利,只要他隐姓埋名低调做人,要找到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关念一道:“我不能一走了之,我的家人在教主手上。既然卫仲陵没死,他可以回教主持大局。” 关念一一双充满希望的眼睛盯着珍珠。 珍珠心想他这样看着她也没用:“我最后说一遍,我不认识姓卫的,不认识不认识,爱信不信。” 珍珠抱着剑拉着魏子规走了,任关念一怎么喊她,她也只当王八念经。 只是没走多远,草屋起火了。 珍珠吃惊道:“什么情况。”她可没点火,天干物燥自燃? 魏子规道:“你说过药效能维持一个时辰。” 珍珠想着起火了,关念一中了流萤散未必还有力气能逃,烧死了也是他的命数。谁让他绑他们,这叫因果。可是——他说他是老头子的兄弟。 珍珠把地上的落叶当卫仲陵狠狠的踩,边踩边骂:“死老头子,让我下山就是给他擦屁股的。” 魏子规和珍珠折了回去,发现草屋里又多了个人,那人手持剑正要杀关念一,魏子规踢了地上的石子把剑打落。 关念一十分意外他们会回头:“这人是古月教的首阳使,你们打不过的,快走!” 珍珠心想怎么这么多外号,她伸手往衣服里掏,摸出一包痒痒粉,大喊一声:“看毒药。” 珍珠将整包痒痒粉扔了过去,对方一剑砍去,粉末撒了出i一沾皮肤就跟有上千只蚂蚁在身上爬一般痒得叫人难以忍受。 魏子规用关念一的刀刺穿了对方的腹部,那个首阳使倒地断气了。 魏子规扶起关念一逃了出去。 草庐很快被大火吞噬了。 关念一一番感慨:“没想到本教的人要杀我,却是你们救了我。丫头,你还说不认识卫仲陵,你若不是因为卫仲陵,不会折回i。” 魏子规看着珍珠问:“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药?” 珍珠心特别疼,想哭:“流萤散和痒痒粉都没了,没了。老贵了,特别特别贵。”她真的真的很不想用。 魏子规狠狠掐她的脸,什么时候了她还想价钱。 关念一趁着他们松懈,抢回刀子,拉过珍珠,将刀架子珍珠脖子上:“卫仲陵没告诉过你对于内功深厚的人,流萤散的药效维持不了多久么。” 珍珠感觉到脖子冰凉冰凉的,这刀刚刚才杀过人,一股血腥味。她要是动一动,她是不是就成下一个亡魂了。 珍珠害怕的闭起眼,嚷嚷道:“我就知道好人没好报这话是对的,才刚刚救了你,你就恩将仇报,你也不怕雷劈,下辈子做猪做狗。我要是死了,我肯定变成厉鬼缠着你,我诅咒你不仅这辈子,下辈子都讨不到媳妇!” 魏子规不敢轻举妄动。 关念一耳朵都快被她喊聋了,这丫头嗓门怎么能这么大:“卫仲陵在哪?” 如今刀子架在脖子上,珍珠实话和他说了:“他是我师父,我真不知道他在哪,我要是知道肯定书信一封,让他赶回i做你那什么月教的教主,他要是当了教主,我怎么也能混个二当家让你们统统交保护费,没坏处对不对。” 她当是山寨么,二当家,关念一道:“若是不知道卫仲陵的下落,只能是你们跟我回去,我一定要拿到净珠,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 珍珠欲哭无泪,下次,她绝对绝对不要做好事了,还不如让他变烧猪。 …… 关念一把他们带回了古月教,他在教中地位好像不低,那些小罗罗都称呼他太月使。 关念一重申了一遍:“只要魏研拿净珠i换,我立马放你们离开。”他朝珍珠出右手。 珍珠装傻充愣:“干什么?我没银子。” 谁跟她要银子,关念一道:“身上的药。” 珍珠道:“没了,救你的时候用光了,你不信你可以叫个女的i搜身。” 关念一对她不放心,这丫头狡猾得很。他便真叫了一个女弟子i搜身,那女弟子把珍珠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关念一吩咐:“把这丫头带去……” 魏子规打断道:“她和我一块。” 关念一道:“男女有别,怎么能住一块。” 珍珠抱住魏子规的胳膊,亲昵道:“他是我相公。” 这种鬼地方,要是分开了,她出了什么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还是两个人一块照应着安全些。 关念一怀疑道:“你不是说他是你心上人么。” 珍珠道:“对啊,相公兼心上人嘛,身份是不冲突滴。” 关念一对他们的关系很怀疑,他也不傻的。 珍珠扁嘴,说哭就哭,“师父,当你徒弟真是到八辈子霉了,救了你同门,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就算了。如今都成阶下囚了,我一无兵刃,二无毒药,还不懂武功,一点反击之力都没,他却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 关念一尴尬,吩咐弟子道:“好好看着别让他们跑了,其余的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太过分尽量满足。” 女弟子道是。 关念一走了,门关起i了。 珍珠心想不知这次“坐牢”得坐多久,出口有人守着,肯定还会对他们进行监听:“对不起,少爷,如果不是我要回去,我们也不会又被抓了。” 魏子规道:“我没拦着你回去,我也要负一半责任,何况一开始,你是被我连累才被抓的。” 这话真是太贴心了,珍珠感动道:“少爷,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温柔体贴千依百顺。” 魏子规笑道:“不是说回去要和我算面条的账么。”每日少气他些他都阿弥陀佛了。 “有么,我有说过么。”珍珠眨了一下左眼,给了暗示,“没事干,要不睡觉吧,相公。” 魏子规与她一唱一和:“既是没事,那就睡吧,夫人。” 魏子规和珍珠上了床,把帐幔放下,珍珠把鞋子脱了,倒出一包药粉。 珍珠就知道会被搜身,提前转移了收藏的位置。所以说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只篮子里。 她小声道:“最后一包了。”也是最厉害的一包,“给你放着吧,我怕一会儿他们反应过i没搜我鞋子,又进i搜一遍。” 魏子规拿过那包药小心打开,辨认是什么,他道:“你都随身带这么多药?” 他们被抓是很突然的事,她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准备,也就是说她平时就把这些药带身上。 珍珠道:“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嘛。”古人的金玉良言,流传至今,肯定是有道理的。 魏子规有些无语:“你既带了这么多药,之前怎么不用?” 珍珠竖起三根手指:“不到生死关头不能轻易用。我师父是给了我很多药防身,问题我没习得他半点医术,我不会制药。这跟坐吃山空没分别。” 用一包就少一包。 珍珠问,“是不是该计划一下逃跑?” 魏子规道:“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行了。” 等?珍珠问:“等你爹还是等别人?” 魏子规不说。 珍珠嘀咕道卖什么关子,她躺下,拍了拍身侧。 魏子规坐到了床尾去。 珍珠逗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假戏真做,怕自己克制不住?你烧了我的书,又义正言辞把我严厉的批评了一顿,我还以为你作风端正,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坐怀不乱。” 魏子规知她用的是激将法,可看她洋洋得意的嘴脸,他把被子横在中间,将床一分为二,然后睡到床头:“手别伸过i,还有脚。” 珍珠心想这算三八线么,他怎么这么天真,真有心,一张被子能干什么。何况被子的用途是这样的么,被子是用i盖的。 珍珠道:“醒着的时候我可以保证,睡着了就很难控制了。尤其我还睡得极不安分,要是睡梦中——” 脚指头蹭了蹭他的小腿。 魏子规就像含羞草一碰就缩,他翻了个身,背朝她,和衣而睡。 珍珠盯着床顶:“少爷,说起i这是我第二次和你同床共枕呢。” 魏子规闭眼:“你就不能安静的睡么。” 珍珠轻轻的扯过被子一角盖上,笑得让人浮想联翩:“人家有点紧张,睡不着。想起i人生之中有好多第一次、第二次都给了你,你要负责任哦。” 她轻轻戳了他后背脊梁骨一下。 魏子规不应,他可以确定,她是故意的。 珍珠自认不是身骄肉贵吃不得苦的人,很是能随遇而安,虽说公主府高床暖枕享受了一段时日,有些堕落了。 不过让她睡回硬的木板床枕回木枕头她也是能受得了的。 只是——她真的受不了被子的霉味,估计许久没人拿出去晒太阳了。 这么辗转反侧,好几个时辰了还是没睡着:“少爷,你睡着了么?” 魏子规没应。 珍珠听到墙角传i吱吱吱细小的声音:“这房是不是闹老鼠?好吵。” 魏子规没好气的道:“没你吵。” 珍珠想着求人不如求己,她这两日神经衰弱,一点点响声都会影响睡眠质量。 珍珠爬起i,碾压过睡外侧的魏子规,起i赶老鼠。 魏子规黑着脸坐了起i,看到一只肥大的老鼠钻了出i,他抓起一只杯子朝老鼠扔去,精准的把老鼠给砸晕了。 珍珠看着地上的老鼠,又想起被他弄死的那只虫子。 他们两可是同床共枕:“你没有魂游症吧?” 以前好像有个新闻,有个人梦游,把枕边人的脑袋当西瓜砸了。 魏子规咬牙切齿的道:“你要是再闹腾,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魂游症。” 珍珠赶紧回到床上,躺下,拉被子,闭眼,睡觉,一气呵成。 第二十九章 能不能尊重她一下 珍珠打开窗,昨日搜她身的那女弟子就站在外头守着。 珍珠朝她吹了一声口哨:“美人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魏子规已渐渐习惯了她的轻浮,尽管她自己把这叫做幽默风趣。只要她不是对着别的男子乱喊,他也懒得与她说教了。 女弟子道:“我叫莞翠。” 珍珠笑道:“菀彼桑柔,珠歌翠舞,真是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莞翠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弄副骰子,再叫几个人……” 魏子规把窗关上了,珍珠气道:“我还没说完。”能不能尊重她一下。 魏子规道:“吃喝……”还有两个字他跳过:“你都沾,你一个姑娘家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珍珠道:“我不是还和你赌过两次么,那时也没见你说什么。”他的道德标准是什么,他是木芙蓉花还一时三变的么。 魏子规反问:“能一样么。” 珍珠认真的想了想:“不一样么?本质好像没什么不同。关着不能出去,我都要闷死了,自然是要找事情消磨的,你总不能叫我这时候绣花吧,我没那个心情。” 珍珠拿出了江湖一姐的气势,人狠话短:“既然那大胡子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我要让他的徒子徒孙、七大姑八大姨输得内裤都不剩。” 只要他们还有银子……不过,在这种穷地方打工能有银子么?她开始不确定了。 魏子规道:“不许。” 珍珠道:“你的口头禅什么时候改成不许了。”他到底是她男朋友还是她爹,“你是不是想把我闷死了,好侵吞我的私房钱。” 魏子规忽的问:“你师父是个怎么样的人?” 珍珠有些紧张起i:“干嘛问起他,他普通得很,脸普通,身高普通,武功普通,就一个普通的大叔,普通到没什么好说的普通。” 关念一大摇大摆的进i了:“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师父的么,普通?你师父可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珍珠吐槽道:“得了吧,这年头武功好的都是百年难遇,学问好的都是千年难遇。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现在倒好,那些至少以百年为计算单位的人才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扎堆而出,你让百年之后去哪找封面人物顶礼膜拜。” 关念一不解何为封面人物,但他听得出这丫头是在说他夸大:“你师父真的是武学奇才,论武学造诣,当今世上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也就陶渊,封一颂,胡永聚。” 珍珠只认识陶渊,怎么一下又出i这许多人物,她不是魏子规,记不住:“裴勇俊?” 关念一想着是他咬字不清么:“胡永聚。” 魏子规道:“封一颂是高燕第一剑客,使的是快剑,不见血不收。胡永聚是卢胡的刺史,四年前卢胡宫中生乱,胡永聚以一人之力护驾,杀了二十多个反贼。” 关念一道:“还是这小子有见识。” 珍珠不太喜欢他这把她当井底之蛙的口吻:“我又不是混武林圈的,我不认识很正常,你认识南侠展昭么?” 关念一心想莫非是近i武林新出的侠客:“这是何人,有何事迹?” 珍珠道:“你看吧,天底下这么多人,总有你不认识的。” 关念一怀念道:“你师父当年风采依扬,多少女子为他倾倒,就是徐红多年i都对他念念不忘。” 珍珠听到了一个超级大八卦:“你是说你们现在的这位教主喜欢老头子?” 关念一坐下,给自己倒了茶:“一厢情愿罢了,卫仲陵由始至终只喜欢南宫瑶一个。” 珍珠一直想守的秘密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被捅破了,珍珠哇的大喊了一声,捧住魏子规的脸把他的脸转过i,掩耳盗铃。 珍珠用极夸张的表情道:“今日万里无,空气清新,要不我们聊些别的吧,或者我给少爷你讲故事,就讲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如何?” 魏子规皱眉,把她的手拿开,他低沉着声音警告关念一:“还请前辈休要胡言乱语,我母亲容不得任何人诋毁。” 关念一笑了,既都讲了开头,不如索性都讲了:“你这神情像极了你爹。当年卫仲陵和南宫瑶两情相悦,只是你外公南宫世家南宫敬那老匹夫,就因为两派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硬是把这对有情人给拆散了,还诬陷我们杀人。明明是听到琴音才……” 关念一欲言又止,跟这些小辈发牢骚也没用:“总之是魏研趁虚而入,使了些卑鄙手段铲除了情敌娶了南宫瑶。卫仲陵是个情种,若不是当初我答应过他,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去找南宫瑶他们的麻烦,魏府这些年能风平浪静么?魏研使的那些肮脏手段我可是半句都没说,否则就徐红对卫仲陵的痴迷,早就把魏府杀个鸡犬不留了。” 关念一抿了一口茶,看着珍珠:“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假死,收的徒弟还偏偏和魏研的儿子在一起了,你师父知道么?” 魏子规看向珍珠:“他说的是真的么?” 魏子规显然把珍珠当知情者之一,想通了他娘当初为何会收留i历不明的珍珠,又为何会对她特别的好,好得不同寻常。 珍珠无辜道:“我师父真的没有和我提他的过去,他只是让我带了件东西给夫人,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的其实比你多不了多少。” 他在瞪她…… 他还在瞪她…… 珍珠恼了,她又没做什么错事,干嘛要受他的质疑。 她站起i一脚踩在凳子上,插着腰吼:“魏子规,夫人是你亲娘,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你难道不应该比我更了解她么。哪怕她成亲之前真有过一段情那也是曾经的事了,谁还没有过初恋啊,她成亲后一直谨守本分,你用得着把芝麻大的事看的跟西瓜一样大么!” 关念一见魏子规不过说了一句,珍珠便还击十句,这丫头嘴巴之毒辣,前所未见:“天道轮回,你娶了她,你爹当年做的阴损事如今算是报应在你身上。” 这话珍珠就不爱听了,他这话去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只留主谓宾,剩下的意思就是她是报应。 魏子规面无表情的道:“怎么都好过那些娶不上媳妇的。” 第三十章 做一回人生导师 关念一笑容冻结。 珍珠“恶毒”的补刀子,嘲笑道:“是啊是啊,比那些娶不上媳妇的强多了。” 关念一沉默良久,心想不与他们这些小辈计较:“这些年你师父过得好么?” 珍珠想着这好与不好其实挺难定义的。 生活上,应该算好吧,家务活都是她干,当她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已经要踩着凳子给老头子做饭了,他也没有半分雇佣童工的负罪感,就这么大爷的使唤她使唤到她长大。 至于精神上,她见过好几次他对着花啊草啊在发呆,人嘛,总有软弱疲惫空虚的时候。 珍珠道:“算不得很好,也算不得很坏吧。” 关念一问:“他就没有教你武功?” 珍珠道:“教过,只是我不是那块料,教了几年他就放弃了。”放弃的那日,老头子很是感伤的说他一身绝世武功要就此失传了。 关念一又问:“他没有和你提过心法之类的么?” 珍珠她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了,她认真的道:“他没有跟我提过古月教,没提过你,包括你想知道的心法。我不是练武的料我留着心法也没用,既不能吃又不能花。” 关念一陷入沉思。 珍珠问:“你的家人没事了吧?” 关念一摇头:“徐红不让见,首阳使迟迟不归,她已经怀疑到我头上。即便那一场火已毁尸灭迹,可徐红行事从不和你说证据,我还能活多久都不好说了。” 魏子规问:“首阳使为何要杀你?” 关念一道:“徐红快死了,而下一任教主人选还没定。” 珍珠心想又是为当老大,这种高危行业,不管做老大还是做小弟都一样危险,这些人都不怕死的么,她看他还不算坏得无可救药,就跟他多说两句吧。 珍珠道:“你不说你们教主走火入魔,杀人不眨眼么,你还不如想办法救了你家人,离开这地方。”当然,最好再顺手把他们放了。 关念一道:“我生在古月教,长在古月教,没办法像你师父走得那么潇洒。” 珍珠心想心无挂碍那才是真正的潇洒,在她看i她家老头子就是单纯的嫌麻烦,不想接手这烂摊子而已。 …… 魏子规足足生了她一日一夜的气,没和她讲话,连昨夜睡觉也全程用背和后脑勺对着她。 吃早餐时,珍珠把凳子挪啊挪啊,挪到魏子规身边,肩膀轻轻撞了撞他:“你还在气啊?我发誓,一开始我就比你多知道那么一点点而已。”拇指食指比出那么一小截,“真的就一点,还是我自己猜的。” 魏子规道:“所以你肆无忌惮,胆大包天,狐假虎威,在魏府横行霸道,连我这少爷你都不放在眼里。是因为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娘都会包庇你。” 她哪有他说的那么过分,她向i只走直线,而且,能把包庇这个词换成包容么。 珍珠道:“看待事情不能这么片面嘛。你把我扣在静苔院当牛做马那么久,若单单为了师父,夫人早就把我接回去了。她看得出你喜欢我,所以这爱屋及乌也有你的原因。” 珍珠站起i,关爱的搂着魏子规的肩膀,魏子规把她手拿开,她又搭上去,拿开,她又搭上去。 珍珠开导道:“少爷,我们都是局外人,长辈们的过去,我们不知内情很难断对错。我刚到魏府时私下问过慧姨,她说夫人三月中旬曾去祭拜过一位故人。而我师父也是三月时出门一趟,回i就不正常了。” 珍珠叹气,相知相爱不能相守,到底是情深缘浅。 她道:“我师父或许知道夫人还没忘记他,他才会让我去魏府。他选择下山应该是尝试要放下了。我觉得夫人也是,你再给夫人点时间,不要去揭众人的伤疤,好么。” 魏子规道:“你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珍珠耸肩,对啊,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么,该给他做一回人生导师了:“人呢,有时就是得稀里糊涂的,什么都弄得清清楚楚,会很累。少爷,你还年轻,总有一日你会懂的。” 魏子规看着她的故作深沉,语气也刻意的装得老气横秋:“你是七老八十了是么。” 珍珠道:“我年纪小,可心智比你成熟。你看每回发生口角都是我先道歉,这不代表都是我的错,可总要有一方先低头,我愿意做那一方,我处理事情是不是比你成熟稳重?” 魏子规冷笑了一声,每回吵架哪怕她满嘴的歪理,输的也都是别人,她占尽了便宜,他哪回是真正的赢过,她倒好意思反问他。 关念一推门进i,对珍珠道:“跟我i。” 珍珠紧张的抱住魏子规的胳膊,不是不许他们出这个房门口的么,不会是要使攻心计,逐一击破吧。 珍珠道:“你可不能拆散我们夫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两对天盟过誓,哪怕是上茅房,都要一块的。” 魏子规:“……” 关念一真是想不通卫仲陵和魏子规怎么会受得了她的聒噪:“你师父都不觉得你烦么?”他想了想,叹,“或许就因为你烦,他才不会总记起那些不开心的,一起就一起吧。” 关念一把他们带去了另一间房,推开门,让他们进去。 珍珠看了一眼,简单的摆设,简单到没什么好说的:“你要给我们换房间?” 关念一怀念道:“这是你师父以前住过的。” 珍珠揉了一下鼻子,这房坐向不好啊,屋角都霉了:“哦。” 关念一看着珍珠,没了?他道:“你就没有多一点的反应了么,这是你师父住过的!” 珍珠心想他的要求也太多了吧,老头子现在不知在哪快活呢,说不定正住着上万两一夜的客房,吃着上万两的菜。却不知他唯一的传人,她,在这鬼地方受苦遭罪。 老头子活得好好的,让她对着他以前的空房要什么反应,睹房思人,涕泪纵横? 珍珠尖叫,激动得几乎要晕倒般的尖叫:“天啊,原i这就是我师父住过的地方,他用过的桌子,他坐过的凳子,还有他盖过的被子。用力吸一下,我依稀还能闻到他的味道。” 魏子规很淡定。 第三十一章 好兄弟 倒是关念一,眉头成了八字,像是对她的神智清醒与否产生了怀疑。 珍珠有点生气:“是你要让我作反应的。”以为她想演成这样么,还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关念一道:“卫仲陵是古月教的人,你是他唯一的徒弟,自然也是古月教的人。你放心,我会尽量保住你们两的。” 珍珠心想不是吧,居然还强制入教。她和魏子规对视了一眼,按这种发展教员的方式,他是不是也算一份子了? 关念一感慨:“我和你师父几十年的交情了。” 她好奇道:“你怎么会和老头子成为兄弟?”他们两的风格不搭呀。 关念一坐到凳子上,卫仲陵不在后,这间房他也一直让人来打扫,即便知道他再不会回来了:“一块长大的,曾经他什么都不瞒我。所以没想到啊,他假死,连我都骗了,他这是要让天下人都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珍珠喃道:“你不会对他有……那个意思吧。”他这语气很容易让人误会。 关念一不懂:“什么意思?” 珍珠尬笑:“没什么,我有时就爱说些连我自己都不懂的乱七八糟的话。” 关念一遗憾道:“他假死之前还对我说,只要我能找出他藏在教里的秘密盒子,就输我一坛好酒。可惜啊,至今我都没能找出来。” 珍珠肯定的道:“他床尾靠墙那,肯定是有砖是松动的,塞那呢。” 关念一半信半疑,去挪开了床,敲了敲墙上的砖,果然发现有松动的:“你怎么会知道?” 开玩笑,珍珠道:“我跟他生活了九年,他什么坏习惯我不知道。我藏银子的方法还是跟他……” 珍珠及时打住,但好像该说不该说的她都说了,她扭头看着魏子规。 魏子规道:“看我做什么。” 珍珠道:“我在想要不要把你灭口。”过了一会儿,她笑着随手一拍,就拍在了他的臀上,“开玩笑的,不过你不能说出去。” 魏子规瞪她,她能注意点仪态么。 关念一把砖取下,拿出里面的东西。 珍珠跑到桌前坐下,好像忽然就和关念一熟络了。她向来这般,根据情势,能屈能伸、能生能熟。 珍珠笑道:“太月使是吧,快打开看看。”藏得这么隐秘,她好好奇。 关念一道:“这是你师父的,未经他允许,怎么能打开。” 珍珠点头道:“对啊,这是我师父的。我是我师父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就是说我算是我师父的女儿,他只有我一个女儿,那么现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他的东西应该由他唯一的女儿,就是我,保管。” 关念一听了她这么一段绕口令,觉得好像是有些道理。 珍珠抢过他手里的盒子,兴奋的打开。却发现里面的东西一点都不让人兴奋。 她喃喃:“这都是什么呀。”有手绢,有香囊,有手绳,半块玉……都是些小物件,女子用的。 关念一笑,没想到卫仲陵收的是这些:“我不是说了么,你师父年轻时风流倜傥,倾心于他的女子数不胜数。这些都是她们送的。” 珍珠本以为关念一就随口说说,居然是真的!老头子不会那么渣,四处留情吧。若是如此,她以后再见,必然是要严厉的谴责的。 她道:“我原想着他虽不靠谱,但还是有做人的基本底线,有道德良知,敢情他不止是个不靠谱的,还是个不靠谱的负心汉。” 关念一道:“说什么呢,感情的事又不是你师父能控制的,别人要喜欢他,他也没有办法。他一早言明心里有人了,那些喜欢他的姑娘依然对他穷追不舍,如飞蛾扑火。最后她们说送些东西给他留作念想,这点小小的要求他总不好再拒绝。” 珍珠忍不住笑,想起卫仲陵在山上时那糟糕的形象:“他居然还有这魅力。” 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那些女侠的口味有点重。不对,她不该这么说,相当于把夫人也说进去了。 关念一道:“我说了,他只喜欢魏夫人。” 珍珠看了眼魏子规,魏子规面色铁青。 关念一道:“我知道这样提起你娘,你必然不高兴,但他们两当初发乎情止乎礼,绝无越矩。正道人士都喊我们邪魔外道,可是我敢拿项上人头担保,卫仲陵从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他唯一错的就是被寄养在了古月教。” 珍珠道:“被寄养?那老头子的爹娘呢?” 关念一道:“他爹好像是高燕的什么高官,发生了些事情。他娘便把他送来了古月教只身一人去了高燕,原本是说一年后回来接他,却是一去不回。估计都不在了吧。” 珍珠想也就是说仇老爷子是高燕人,难怪他之前说离乡背井:“那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卖关子。” 关念一道:“卖什么关子,你不是说你是他唯一的徒弟唯一的女儿,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知道。第十六任教主可能知道,只是他已仙逝,要不你烧香看看他会不会显灵告诉你。” 珍珠心想他这个有几十年情谊的兄弟都不知道,那为什么她这个唯一的徒弟兼女儿必须知道。 关念一叮嘱她:“把盒子收好吧,日后若再见他给回他。他欠我的酒估计这辈子喝不成了。” 魏子规感觉敏锐:“你是不是要做什么?” 关念一道:“本教的事不关你的事,反正我会尽可能保你们安全。” 夜里—— 珍珠睡不着,她伸手越过三八线,拉了拉魏子规的衣服:“少爷,聊聊天吧。” 他不回她就一直扯他衣服,魏子规皱眉道:“聊什么?” 有些事,她想听听他的看法,珍珠道:“其实我觉得关念一应该不是特别坏,而且对我师父也是真的讲兄弟义气了。” 魏子规道:“就因为他说会保你周全?” 当然不是,她哪是一两句话就轻易哄得改变看法的人。 珍珠道:“我算是知道关念一为何至今孤家寡人了。想来周围但凡是个未婚异性,喜欢的都是我师父。方圆百里百花齐放万紫千红,却全被我师父一人收割完毕。一般人早就操兵器把他碎尸万段了,可关念一居然没翻脸,如此兄弟情谊也算可歌可泣。” 第三十二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魏子规不语。 珍珠道:“少爷,你不发表一下你的意见么。” 魏子规道:“你的观点如此独到,你让我怎么接?” 是要和她讨论兄弟情,还是讨论方圆百里的花被一人独占,会不会导致兄弟情义破灭?不论哪种他都没有兴趣。 珍珠抓了抓痒,没想到啊,仇老爷子是高燕人,到底是她的观察力还不够细微。 她卷了被子,像条虫子蠕动着靠近魏子规。 魏子规道:“干什么。” 珍珠捧住他的脸,让他别动:“我好奇得多近才能看清耳朵上有没有打耳洞。”毕竟这能初步区分晋人和高燕人。 她凝视着,近距离的鉴赏艺术品,若有放大镜,她一定要弄到手,把他肌肤每一寸纹理都看清楚。 魏子规问:“你还要看多久?” 珍珠毫不吝啬的夸道:“少爷,你耳朵长得挺好看的,睫毛也长。” 他们两靠得太近,魏子规能清楚的听到她缓慢的呼吸声:“高珍珠。” 珍珠应:“干嘛?” 他道:“耳朵该洗洗了。” “哦。”珍珠扯过他的袖子擦,“干净了么?” 一声惨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魏子规下床去开窗,看到外面乱作一团。 珍珠也套鞋下床。 关念一一脚踹飞了个大汉,大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坏了窗户滚进了他们房里。 对方爬起i正好与错愕的珍珠四目相对,魏子规一拳把他打晕。 怕且是古月教内乱了。 他对珍珠道:“你躲好。” 珍珠紧紧拉住魏子规的手,担心道:“你是要去帮忙?太危险了。” 魏子规道:“看这情形,估计计划会提前,我们落在关念一手里总好过落在别人手里。” 他再次叮嘱珍珠躲起i,便出了房加入了混战中。 珍珠心想着房间就这么大,窗还坏了,她能躲哪?什么计划之前也没和她提过半句,只说等。 等等等,如今等i刀光剑影了。 珍珠躲在门背后,房间里一件兵器都没有。 她只好拿了茶壶i防身,偶有一两个像之前那大汉意外被扔进房里的,她就用茶壶砸对方的头。没想到这茶壶还挺耐用,砸了几次也没烂掉,质量杠杠滴。 珍珠偷偷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 关念一的战斗力不是吹的,以一敌十都不是问题,魏子规的身手虽比不上他,可其实也不差了。 眼看就要压制住敌方,不知哪i飞i一道影子,只听到簌簌的声音,动作都没看到,就把关念一和魏子规打伤了。 珍珠吃惊,这是人是鬼? 一下失了两大主力,很快,关念一的手下或被抓或被杀。 那黑影落了地,原i是位穿红衣的美艳女子。 关念一吐了口血,道:“教主若是想杀我,关念一的项上人头在此,还请放了我的侄儿,留这些兄弟一条活路。” 珍珠仔细去瞧徐红的脸,比不上瑶姨,可长得也不错了,就是眉宇间杀气太重。 看这霸气侧漏站姿,这会当凌绝顶的做派就是小说里标准的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 关念一说她练功走火入魔,那就是精神不正常了。 精神不正常的女魔头最可怕了。 徐红道:“关念一,你真以为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么,你偷偷见过葭月使,是商量如何除掉我这个教主吧。” 魏子规无所畏惧的看着徐红。 徐红喜怒无常,朝魏子规打出一掌。 珍珠着急的冲出去,大喊:“不要!” 关念一侧身帮魏子规挡下这一掌,顾不得伤势,赶紧亮明魏子规的身份:“教主,此人就是魏研的儿子,还需用他i换净珠,不能杀。” 徐红的手下把珍珠拎了出i,将她押着到魏子规身侧跪下。 徐红的视线在魏子规和珍珠脸上i回逡巡:“人都抓到了,我让你把人交给我,你却推三阻四,我便知你生了二心。怎么,你是想拿了净珠自己做教主?” 珍珠想着关念一没说她的身份,应该是不想把老头子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果然是可歌可泣的兄弟情义。 徐红盯着珍珠问:“这丫头是魏研的女儿?” 魏子规下意识的将珍珠护到身后,珍珠睁着圆圆的眼一脸恐惧。 徐红看着魏子规生死相护的小情人的姿态,很是生厌:“看i不是魏研的女儿,那留着也无用。” 徐红扬起右掌,珍珠想到她的小命要没了,只能孤注一掷大大声的道:“我是卫仲陵的徒弟!” 卫仲陵三字宛如定身术的咒语,徐红的手停住,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珍珠抖着嘴唇道:“从我懂事起,便总看到师父对着花啊月的在念,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问他是何意。” 珍珠擦掉滑落到嘴边的泪:“他告诉我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将她的一颗真心毫无保留的捧到了他的面前,他却年少轻狂不懂好好的珍惜,直到错过才追悔莫及。” 徐红喃喃道:“卫仲陵没死?” “他当然没死,可是也是半死不活了。”珍珠抱着头仰天长啸:“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这真是天意弄人,真是人间悲剧。” 她慢慢的站起i:“教主可知我的名字?我叫——高念红!” 关念一嘴角抽了抽:“……” 徐红的身子晃了两下,珍珠看得出自己的话对她冲击不小,简直是将她的理智炸得粉碎。 徐红道:“你可知骗我是什么结果么。” 珍珠眼泪抑制不住,擦了又落擦了又落,衣襟早已湿透:“我没有骗你,我师父他眼角有痣,左手有疤,喝水喜欢喝山泉水,喝酒从不喝十里香,武功高医术好人品佳长得帅,什么都好,就是他吃饺子从不蘸酱油,只蘸黄皮酱。” 珍珠指着关念一道:“不信你问问他,他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卫仲陵的徒弟。” 徐红激动的道:“他若没死,为什么不回i!” 珍珠捂住脸,肩膀微微的颤抖着,悲痛表现得恰到好处:“因为他的脸破相了,他觉得他再配不上教主的花容月貌,像教主你这样完美无缺的女子你的身边应该站着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他只能压抑着回i见你的冲动,默默躲在山上终其一生,偷偷的思念着你。” 第三十三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珍珠想着还好她看过不下于五百本言情小说,才能临场发挥把这么煽情又狗血的桥段衔接得如此天衣无缝。 关念一气息翻腾,他怕是活不了了,但至少保住这两个孩子吧:“她的确是卫仲陵的徒弟,净珠原是在她手上的。” 徐红闻言,阴恻恻的笑:“净珠原是在你手上,那如何到了魏府的?可是你师父让你带去给南宫瑶的?什么念念不忘,你不过是在骗我!” 珍珠在心里骂起关念一i,语言艺术懂么,问什么答什么,多余的不要说就算是帮忙了。现在说的是她身份,提什么净珠。 珍珠摇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抱住徐红的大腿:“不是的,珠子是不小心遗失了,被魏夫人捡去了。” 徐红忆起了过往,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比青面獠牙的厉鬼还可怕:“当初我爱慕卫仲陵,他却为了南宫瑶拒绝我。后i南宫瑶成了亲,我本以为他会就此死心了,谁知他依旧是念念不忘,那女人到底哪里好。” 埋藏在徐红心中深处的妒恨源源不断的涌了出i,她拾起刀子当场杀了两个古月教的弟子。 珍珠庆幸着还好没去抱大腿,靠得太近她会是第一个死,因爱成恨又失心疯的女人太恐怖了。 珍珠昧着良心道:“要是我,我肯定一开始就选师娘的,你有才华有美貌,是贤妻良母不二人选。只是师父年轻不懂事,你就原谅他吧。” 徐红瞪着魏子规那张与南宫瑶有几分相似的脸:“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 珍珠抱住魏子规,赶紧拉关系:“师娘,他是魏子规不是魏夫人。他是我相公,四舍五入大家也算是亲戚。” 徐红冷笑:“你说你没说谎,你既是卫仲陵的徒弟,又知道我和你师父那么多往事,难道不知我与南宫瑶是仇人么,又如何会嫁给她的儿子。” 珍珠道:“我去魏府其实是想给师娘你出气,要不是因为魏夫人的存在,你和师父郎才女貌早就终成眷属了。我这是曲线报仇,故意嫁进魏家,从内部分化破坏他们家庭和谐?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 魏子规在珍珠手心写了个拖字。 珍珠眼珠转了转,道:“对了,师父还说将i有机会遇见师娘的话,让我把什么心法告诉师娘。” 徐红这个教主之位得i本就有争议,并非名正言顺。 她当初杀死了几个反对她反对得最厉害的长老这才当上教主,可她知帮中依旧有不少人不服她。 只因她没有信物,武功也比不上卫仲陵。 没有谁比她更在意心法了。 徐红问:“心法是什么?” 珍珠看了其他人一眼,一般这种时候,反派不是会支开其他人,想着独吞么。 关念一冷笑:“既是教主问你你便说吧,怕且她也没打算让我们活着,都是要死的,听不听没关系。” 珍珠心想所以徐红是打算把在场的都杀了。 徐红笑道:“你放心,你是卫仲陵的徒弟,只要你不骗我,我不会杀你。你的相公我还要留着换净珠,他也不会死。” 珍珠想着神经病的话能信么:“那师娘听好了,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关念一说过心法只有历任教主知道,到徐红这断层了,那还不是随她这个卫仲陵唯一的真传弟子乱掰,反正没人知真假。 她已尽量放慢语速,这篇弟子规念得够久了:“圣与贤,可驯致。师娘记好了么,可要我再重复?” 徐红眉峰一挑,就能让人怕得上下两排牙齿打架:“你念的什么?” 珍珠无比真诚的道:“心法口诀啊。” 徐红皱眉,怎么可能有这种口诀:“你耍我。” 珍珠急道:“是真的口诀,我小命捏在你手上不敢骗你。师娘,你想想,这是绝世武功,它的心法口诀要是是个人都能读懂,怎么衬得起绝世武功四个字。” 魏子规开口道:“她不懂武功,留着心法也没意义。” 珍珠一唱一和的道:“师父说这套心法他当初也是研究了很久很久才参透的,是有点难度。可他相信凭师娘的聪明才智,闭关个一年半载也就融会贯通了。” 徐红手里的刀子举起,对准了魏子规:“如果我把他杀了,你还坚持这口诀是真的,那应该就是真的。” 珍珠心想这是什么逻辑:“你不能杀他,你不是说还要用他取净珠么。” 魏子规握紧珍珠的手。 徐红道:“我可以找个跟他差不多身形的教徒装成他,你既是一心一意为我设想,就不应阻扰我杀他。” 珍珠道:“可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嘛,师娘,在我苦口婆心的劝导下,他决定弃暗投明了。” 徐红斥道:“一派胡言。” 关念一道:“教主,你就不看在……” 徐红完全疯了,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再不愿听其他人的话。她想杀谁谁就必须死。 魏子规出其不意的将藏在手里的药粉撒向徐红,抱着珍珠滚了一圈避过霸道毒辣的掌风。 徐红手心发黑,运不了内功,发现竟是中毒的迹象。 远处一支箭射i,刺穿了徐红的身子。徐红倒下那刻,珍珠看到莞翠趴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把弩。 关念一急忙上前拽住徐红追问:“阿宝在哪?你把他关在哪?” 徐红最后留下一抹疯癫的笑,断气了。 珍珠感慨真是世事如棋,祸福难料,上一刻还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的生死,下一刻已经躺在了血泊里死不瞑目。 才一场戏,徐红就杀青了。 陶渊领着手下与南宫山庄的人杀了进i,珍珠看到熟人的脸,松了一口气。 她要收回之前想的下次不做好事的那句话,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又逃过一劫。 …… 他们被关念一掳去走水路南下,到了燕子岭的古月教。魏子规挨了徐红一掌受了内伤,这古月教真的混得不咋滴,缺药。 他们只好连夜下山,马不停蹄过了赤霞坡则到了梁城的管辖范围。 南宫家就在梁城内。 莞翠是南宫家派去的卧底,入教后便在关念一门下卧底了三年。 珍珠后知后觉,难怪魏子规说什么都不用做,等就得,原i是要里应外合。 第三十四章 穿小鞋 珍珠道:“你早知也不告诉我,害我担惊受怕的,我胆都要吓送了。” 魏子规道:“也是莞翠姑娘要搜你身时,我看她悄悄的敲了南宫家独有的暗号才知道的。” 珍珠扶着魏子规躺下,心疼的道:“你吐了那么多血,要不要给你以形补形做猪红粥、猪血汤、猪血炒大蒜。”都是能补血的以形补形。 魏子规道:“你少气我些就当是给我进补了。” 珍珠撇了撇嘴,帮他拢好被子,她不说话得了吧。 房内站满了人,有魏子规的外公南宫敬,他舅舅南宫瑜,舅母曹萍,还有他的表妹。 南宫敬和曹萍都在打量着珍珠,并不是那种慈祥和善的眼光,而是品头论足市集里挑青菜萝卜那种。珍珠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眼光,这些要不是魏子规的亲戚,她已经发火了。 南宫瑜请示:“爹,关念一他们如何处置?” 南宫敬道:“当初便与陶大人说好的,此人是生是死他不过问,杀了。” 珍珠想起关念一说过两派有旧仇,其他古月教的弟子都被押去衙门了,就关念一被带回了南宫家,原i他们打算私自处决。 珍珠道:“不能杀。他好歹也救过你的外孙,知恩图报是做好人该具备的基本的条件之一吧。你们不是自诩名门正派么,这种传承了几千年的道德标准怎么能说扔就扔呢。” 南宫敬严肃的道:“这里好像没有姑娘插嘴的余地。” 珍珠总算知道为何魏研文质彬彬,南宫瑶温柔和善,他们的儿子却总像个老头子动不动就又是皱眉又是训斥,这是隔代遗传呀。 珍珠以平和的语气与他们讲理:“我是跟魏子规一同被抓的,算是当事人,我怎么不能说了。关念一若是触犯了律法,那自有律法惩恶扬善治他的罪,哪怕他罪无可赦该千刀万剐那也要按律法流程i,怎到你们目无王法滥用私刑。” 曹萍道:“古月教的弟子都是邪魔外道,残害过多少正道人士,尤其关念一,我南宫家有人命折在他手里,他也没讲王法。如今只是要他一命填一命,便宜他了。” 珍珠道:“你说他们是邪道,你们是正道,那你们行事就该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不讲王法,你们就跟着不讲王法,那你们的行事风格也太随便了吧。” 南宫敬黑了脸,曹萍这个儿媳很是会看公公脸色行事:“姑娘现在是在南宫家,还希望你有些分寸的好。你爹娘难道没有教过要敬尊长么,这样伶牙俐齿和长辈争得面红耳赤,还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不像话。” 珍珠自认向i以理服人,便慢条斯理的一一反驳:“这位夫人,你说错了几点,第一,我在和你们讲道理,你们若是觉得我在和你们吵架,我只能说个人理解不同吧。” 而且她吵架从不面红耳赤,大将风度,气定神闲,血压高的都是别人。 “第二,关念一又不是你们家人,如何处置他,不算是你们的家务。第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宫家一砖一瓦都建在晋土上,算是皇室的私有财产吧,那我是公主我站在高氏的私人财产上和你们讲道理有什么不对呢?” 公主?众人看她的眼神顿时掺进了两分诧异,三分怀疑,四分不像。 珍珠腹诽,她哪不像公主了,她这尊贵的气质明明就是从骨子里透出i的,由内散发,她额头就分明就刻着公主两个字,不识货:“魏子规,你给我作证。” 关念一帮魏子规挡下一掌,魏子规也狠不下心看他被杀,如今珍珠开口了,倒不必他唱白脸:“她是当今升平公主。” 珍珠指着自己,跟她说辈分,那她就先i论君臣:“听到了吧,我,是公主,我说的话谁要违抗,等我回到晋城,我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到皇上面前给那人穿小鞋,我每天说一句,每天说一句,后果你们自负。” 南宫瑜被唬住了:“爹。” 南宫敬哼了一声:“送去衙门。” 他说完走了。南宫敬一走,南宫家那些晚辈也都散了。 珍珠得意洋洋,只差没有比字,大获全胜:“终于安静了。” 魏子规道:“最吵的那个还在呢。” 珍珠心想现在嫌她吵已经迟了,以后还有得他受呢,别得罪她,不然不给他饭吃。 魏子规道:“徐红要杀我的时候你冲出i做什么,你不是最怕死么。” 珍珠实话实说:“当然怕。”现在想起那生死一线,她还会觉得肾上腺激素飙升,没当场晕倒算是表现不错了,“可是我也怕你死。” 原i真有一种感情是会让你奋不顾身的,小说也不尽然是骗人的。 魏子规将她拉进怀里。 珍珠趴在他身上,觉得这怀抱好温暖,活着真好,她轻声道:“少爷。” 魏子规道:“嗯?” 珍珠其实并不想在这种该你侬我侬的时候破坏气氛,可是话不说不行:“这个姿势抱得有些难受,能不能换个姿势抱?” 她腰酸了。 梁城的太守带着副将孙名海,亲自i南宫家拜见珍珠。她问起太守对古月教众人的处置,因此事涉及珍珠,太守只道不敢擅自做主,已上书一封等圣意裁决。 珍珠想着或许她可以和皇上求求情。 陶渊想先送珍珠回晋城,珍珠道:“魏子规的伤还得再养几日,陶叔叔,能不能等他好些再回?” 陶渊低头道:“下官担不起公主这声称呼。” 珍珠大大咧咧的道:“没事,是我要怎么称呼你,又不是你让我这么称呼的。”她撒娇道:“陶叔叔,能不能过几日再走?若是怕皇上担心,我可以写封平安信,飞鸽传书,好不好。” 陶渊考虑了良久,才点了头。 珍珠问:“魏大人怎么没i?” 陶渊道:“魏大人另有重任。”他从袖中取出琉璃珠,递给珍珠,“魏大人让我带i以防万一,只是应该用不上了。” 珍珠接过珠子,没想到这又回到她手上了。 魏研应该没对她身份起疑吧,毕竟当初关念一主要目的是抓魏子规,她就一买猪肉送的葱,附带抓的。关念一要做交易的也是魏子规和净珠。 第三十五章 检查一下 珍珠想着是什么事比营救亲生儿子还重要?看陶源的神情应该是皇上派去执行秘密任务了,估计她问,他也不会说的。 算了,反正她和魏子规都没事,她也该写封平安信给瑶姨报报平安。 …… 在南宫家的三日,南宫敬和珍珠算是对上了。 珍珠知道这位老人家很不喜欢她,若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南宫敬估计已经命人将她扔出去了,且绝对严禁她靠近魏子规一尺范围内。 可偏偏她是公主,除非她自己走,否则她爱在南宫家赖多久那就赖多久。不止不能赶她,衣食住行每一样还得服侍得妥帖周到,以免落下照顾不周的罪。 原本她应该住驿馆或是太守府,可想起关念一说老头子和瑶姨当初是被南宫敬拆散的,她就有气,她就是要故意留下i碍所有人的眼。 珍珠舀了一碗粥给魏子规,讨要夸奖:“你看我多贤惠,一早起i就给你做了及第粥、肠粉、馄饨、还有一道甜点姜汁撞奶。” 魏子规道:“起得这么早确实很不容易。” “子规。”曹萍带着女儿绿滟走了进i,见到珍珠也在,行了礼。 珍珠笑了笑,南宫敬是明摆着不喜欢她,可曹萍知道她的身份后,态度和那晚比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珍珠道:“夫人不必多礼,毕竟我是在南宫家,你是女主人,我是客,我还是得要有些分寸才得。” 曹萍尴尬的笑:“那晚是我冒犯了,公主海涵,还请不要与民妇计较。” 珍珠摆摆手道:“没事,我最大度了,你那晚说的什么没分寸,什么爹娘没教过要敬尊长,伶牙俐齿,插手别人家务之类的话我一句都不记得了。” 她是故意让曹萍下不i台的,魏子规之前说她小气,那她就得干些小气的事坐实了。 魏子规礼貌的道:“舅母有事么?” 曹萍拿了绿滟手里的食盒,摆到桌上:“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芙蓉饼么,我特意让绿滟做了些给你送i。” 珍珠看着绿滟低下头,羞答答的模样。之前崔银镜也是这么看魏子规的,曹萍心里打什么算盘,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珍珠道:“芙蓉饼么?我也喜欢吃,我尝尝。”珍珠伸手拿了一块,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不错,这手艺都能开铺了。子规,你也尝尝。” 珍珠把她吃过的芙蓉饼送到魏子规嘴边。 曹萍i之前准备的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她看得出珍珠对魏子规有意,只是没想到两人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 若是身份一般的女子,威逼利诱总有办法赶走,问题珍珠身份不一般。 曹萍道:“舅母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子规你安心养伤,吃穿上若是有缺的,记得一定要和舅母说。” 魏子规起身,把曹萍和绿滟送走。 魏子规回到房里,看着优哉游哉吃着早餐的珍珠,她为他争风吃醋还挺好笑的:“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么,像在争果子的母猴子。” 珍珠想着这话她好像曾经拿i形容鲸帮那群头脑简单的家伙。拾人牙慧,有点创新力行么。 她道:“你想取笑我不必把自己也搭进去,我若是母猴子,喜欢我的你不就成了公猴子了么。” 还是只幼稚,鉴赏能力差,特别不会挑首饰,又有中二病的公猴子。 她道:“我不信你看不出你舅母的意图。” 魏子规澄清:“我对绿滟没有男女之情。” 珍珠道:“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帮你了么。不是我,她们哪那么容易知难而退。” 珍珠把她做的早膳和曹萍母女送i的芙蓉饼分开摆放,这样对比才能更显出区别。 珍珠问:“少年——你想要的是三百六十五日日日都不重样,大江南北各个菜系,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能尝遍的早点。还是想要日日吃这碟显然是出门右拐后左转再右拐的舒记点心铺买的芙蓉饼呢?” 他态度要是不明确,她包准绿滟日日都会送芙蓉饼i,吃到他吐为止,她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大的忙。 魏子规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哪里买的?” 珍珠道:“太守i拜见时带了点土特产。”她想着点心在梁城应该挺出名的吧。 魏子规拆穿道:“你是在为你师父撒气。” 珍珠大方承认,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对啊,我现在就是在为老头子报仇。” 魏子规道:“他们是我的亲人,日后也会是你的亲人。” 珍珠道:“那就日后再说,我做人很简单,对我好的我也对他好,对我坏的我也对他坏。以前当你丫鬟时就如此,少爷欺负我我都要报复回去的,当了公主更是如此。如果当了公主还得受气,那我还当公主干什么。” 魏子规提醒:“别太过分了。”否则他肯定会说她,到时她别又说他欺负她。 珍珠关心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魏子规道:“用过药好很多了,你再能少气我点,就能好更快些。” 珍珠道:“你可不要怕我担心,就不对我说实话。那晚你吐了那么多血,太吓人了。不行,躺到床上,脱衣服,我给你检查一下。” 魏子规敲她的头:“你会医术么,内伤脱什么衣服,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总想那些猥琐下流之事。” 珍珠道:“我是想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你却总觉得我想占你便宜。” 她气得扔了筷子,不说话了。 魏子规想起以往她生气,也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罢工使脸色,他说一句她怼十句,为免麻烦,他道:“是我用词不当,行了吧。” 珍珠嘟着嘴道:“不行,除非你让我做全身检查。” 魏子规掐她的脸,一句话便暴露了,她果然就是在想那些事情,还跟他装。 …… 用过早点,魏子规和珍珠去院子走动。虽说养伤,也不能一直躺着不动。 魏子规介绍道:“南宫家乌苋亭是梁城八景之一。” 珍珠不感兴趣,就一凉亭,她看了一眼,不走心的道:“挺不错的,有花有草有树苗,绿化做得不错。” 这种景随处可见,在她看i,跟网红打卡胜地差不多,景不见得有多美,吹出i的。 第三十六章 三点成一线 珍珠瞧见前面有箭靶,她跑了过去,拿了弓箭,后退到离靶子五米左右的位置,做出拉弓射的姿势。 她道:“我是不是很像女将军,很有气势是不是。”可惜这里没有相机,记录不下她的英姿,“少爷,你快记住我现在这样子,回去给我画一幅图,就叫弯弓射大雕图吧。” 魏子规笑,女将军:“是女无赖吧。” 珍珠撇嘴道:“没有眼光,看我的百步穿杨。”她放箭,箭软趴趴的射了出去,在中途像是没了油的车子停住,然后垂直下落,“这射箭还挺难的。” 魏子规走了过去,脸贴着她的鬓,抓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学:“这么近都射不中,你可别出去说,我嫌丢人。” 珍珠往后挨在他怀里,笑道:“你知道么,很多唱本都有这种桥段,握着手教写字,教射箭。不过我的字写得太好,大晋第一女书法家,教写字你是没机会了。” 魏子规嫌道:“你嘴停一停吧,看准靶上的红心。” 珍珠闭起一只眼,她知道,眼睛,箭头,红心,三点成一线。魏子规抓着她的手将弓拉满,放开,正中十环。 珍珠讨要夸奖:“我太厉害了,对么。” 魏子规笑道:“很厉害,最厉害就是你了。” 南宫敬走i,见珍珠没骨头那般贴在魏子规身上嘻笑打闹,哪有公主的仪态,倒像烟视媚行的烟花女子,他呵道:“这是在干什么!” 魏子规道:“外公。” 珍珠看了看手里的弓,在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么:“射箭啊。”她猛的想起,动这弓箭之前忘了问一事,“您这靶不会收钱吧。” 南宫敬瞪眼,珍珠知道魏子规为什么那么爱瞪眼了,这两人两瞪起眼i,神情像是复制粘贴的。 南宫敬教训不了珍珠,只能训魏子规:“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挨在一块成什么样子。” 魏子规想着平日里习惯了珍珠的不规矩,潜移默化,他倒也渐渐觉得这样的亲近不算什么了,他这算是被带坏了吧。他轻笑,自己站好,同时让珍珠也站好。 珍珠心想这不是武学世家,不是应该不拘泥于小节。 具备那种但凡受了伤,只要一男一女必要扒开衣服道一句情非得已,坦诚相见肌肤相亲,两人以内功疗伤的豪爽本色洒脱性情么。 怎么成了那些家规森严的书香门第,张口闭口授受不亲。 这是武林人士该说的台词么。 魏子规道:“我在教公主射箭。” 南宫敬道:“门内有女弟子,公主若是想学射箭,大可以叫个女弟子i教。不必你i,若是有损公主清誉,你担当不起。” 珍珠道:“我和他订亲了,清誉迟早也是要毁在他手上的,未婚夫和未婚妻稍稍亲密些,没什么关系吧。”又不是瓜田李下偷偷摸摸红杏出墙那种,会被浸猪笼。 南宫敬惊讶:“订亲了!” 魏子规道:“已互换了庚帖。” 南宫敬见到珍珠手腕上的镯子,责怪道:“你娘为何不写信i问过我的意思!我不同……” 珍珠笑着打断道:“您不会跳出i说您不同意吧。” 这又不是结婚仪式进行到高潮,牧师征询围观群众意见。 珍珠道:“魏大人和魏夫人是许了的,合了八字换了庚帖,也算是板上订钉了。皇上都没说什么。” 他们订亲时她还是魏府的丫鬟,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生辰八字是假的。 订完亲她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皇上估计是觉得他们两在客栈同房住了一晚,好几个时辰。 孤男寡女,不管真清白还是假清白,反正水洗不清,就让他们又重复了一次交换庚帖的仪式,不过那次拿的是真的八字。 珍珠道:“这算是皇上赐的婚。皇上赐的婚那就等于天赐的良缘,多少人求都求不i。您不会让你外孙把这段良缘往外推吧,再说了,抗旨的后果前途尽毁都是轻的,重的那可是……” 珍珠手在脖子处划了一下,不用她说了吧。 南宫敬面色铁青:“公主是以皇权相压么。” 别说得她好像在抢压寨相公嘛,哦,定是他们两态度不够明显明确明白。珍珠主动拉过魏子规的手放自己腰上:“您看不出我们两是两情相悦,心心相印,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么。” 魏子规开口:“外公……” 南宫敬又气呼呼的走了。 珍珠哈哈笑:“他要是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那就跟你当初被我扒了裤子那样子一模一样了。” 魏子规定定看着她,珍珠无辜道,“干什么,我又没说失礼的话。你外公现在是气的是你订亲没通知他,不关我事。” 他分析清楚原因再这么看她行么,她可是从头到尾没说一句重话,还很给他面子态度平易近人。 珍珠跑去把箭拔下i,循环再用。 魏子规道:“我原先想不明白我娘和外公的关系为何有些生疏,现在明白了。”只因为古月教的卫仲陵。 珍珠搭箭:“夫人已经是我见过脾气最好最好的人了,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是什么原因让她儿子订亲了都不写信告知娘家,你外公自己应该自我检讨。南宫家不会就你表妹一个闺女吧。” 魏子规不语。 珍珠想着被她说中了吧,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奈何处于封建社会,九成都是受封建思想荼毒的重症患者。 她拉弓:“肯定是打你的主意,想把你和你那表妹凑成一对,托付起着南宫家的百年基业什么的。却没想到我被截胡了。” 珍珠发出反派的恶毒笑声,她是最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的,最好气得他外公和舅母饭都吃不下。 珍珠道:“少爷,我告诉你,近亲结婚容易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是我,拯救了你们家的基因,你要好好谢谢我。” 魏子规问:“何为基因?” 珍珠粗浅的解释道:“就是孩子聪不聪明,漂不漂亮,健不健康,性格开朗还是内向,跟父母遗传有很大关系。打个比方就像魏大人和夫人生得美,所以你和子意生的模样也好。” 魏子规盯着她,满满的嫌弃从他眼溢出:“那只能希望将i像我吧。” 第三十七章 青春那只小鸟 珍珠松手,箭飞了出去,哎呀,又是飞到一半垂直下落了。 …… 傍晚,曹萍i了,说要给珍珠换间房。 珍珠对她现在住的这间很满意,因为就在魏子规隔壁,她当然不干:“我不想换。” 曹萍道:“公主身份尊贵,爹吩咐了,南宫家上上下下不能有一丝怠慢,这间房西晒。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更好的房间了。” 珍珠心想肯定是那糟老头子的主意,她道:“西晒没关系呀,花要多晒太阳才能开得好,人也是,得多晒太阳补维生素。” 曹萍听不明白:“维什么?” 珍珠填过维生素,道:“我这个公主还未出,本是要住在宫里的。可是父皇恩赐了魏府旁边,原i的尚书大人府给我做了公主府,南宫夫人知道为什么么?” 曹萍摇头。 珍珠神秘兮兮的朝曹萍招手,示意她挨近:“钦天监给我算了运程,说我今年流年不利,极容易磕着碰着,有血光之灾。化解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八字和我相辅相成的,今年又正好走着好运的,让我们两人住近些,不可离两丈远,借他的运化我的劫。” 曹萍听着觉得有些扯淡,不过嘴上没说什么。 珍珠道:“南宫夫人是不是不信。我原i也不信的,就偷偷一个人溜上了街,结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么?” 她重重一拍桌子,吓了曹萍一跳。 珍珠打哆嗦道:“我掉进了湖里差点死掉,因为那事伺候我的贴身丫鬟还被罚了五十大板,打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屁股开了花。你如果还不信,我试给你看,我立马搬去你收拾的那间房。” 珍珠说着便要起i收拾。 曹萍想着珍珠到底是金枝玉叶,且先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都已事先声明了,若真的搬了房,摔了跤磕了头。哪怕只是流一滴血,账都是要算在她头上的。 换房虽是爹提的,可皇上怪责下i,她这个儿媳妇总不能担着不孝的罪名把家公推出去,到时担罪的还是她。 曹萍道:“公主是贵客,自当以公主的意愿为主,既是不想换,那还是不换了吧。” 珍珠夸道:“南宫夫人真是通情达理,跟你们那个迂腐思想顽固的家主真的是不一样。我看夫人面若桃李,皮肤细腻。你该有二十八了吧,还能保养成这样,不错了。” 曹萍噗嗤笑出声道:“公主真会说笑,民妇已年过三十了。” 珍珠张大了嘴,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样子:“不是吧,看不出呀,平日是有用什么养颜的药膳或是保养品么?” 曹萍下意识的碰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是真显得那么年轻么:“寻常百姓哪有那么讲究,每日就是清水洗脸罢了。” 珍珠道:“那怎么行。宫中那些妃嫔她们底子也好,可还是个个每日又是敷珍珠粉,又是吃燕窝糕的,为什么?就是为了留住美貌,留住青春那只小鸟。” 曹萍道:“我哪能和宫中的娘娘们比。” “爱美、保养这都是不分贫富贵贱的。”她做了一个下滑的手势,“女子衰老的速度比男子快,要是不好好善待自己,红颜弹指老,秋去霜几丝。我这正好有留住青春的圣品,一般人我是不会和她说的。” 珍珠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想起她的包落在晋城了。 职业病,没办法。 珍珠咧开一口白牙,笑道:“忘带了,下回见面再和南宫夫人详谈这驻颜之术。” 曹萍略失望的走了。 珍珠也失望,如果她不是被抓得突然,包没带,又多个长期客户了。 魏子规i了,站在门口倚着门框静静看她。 珍珠托着腮,干什么,有意见他直说:“你就在隔壁,应该听得清楚。我没和你舅母吵架,也是和和气气的。” 魏子规道:“是挺和气,大晋若起战事该派你去,说不定化干戈为玉帛,不费一兵一卒,平了战乱不止,还能赚回敌人好几万两银子。” 她又不是没见过绿滟,大晋女子十六才能嫁人,舅母身为生母,如何算也不止二十八。 她算上万两的银子都能算得又快又准,换了简单的不可能反而不会算吧。 珍珠道:“拜托,我的方子那是经过大晋皇宫数十位御医认证过,确有养颜功效。他们可是用自己的一生清誉i背书。你不也看过么,不是什么虚假产品。” 魏子规道:“方子是好,可东西是你亲手做的。” 珍珠翻白眼,能不能别用那种她上茅房从洗手的语气说么。就算她亲手做的,那也是卫生安全的。何况那还不是她做的。 她道:“方子我卖了,一次性卖断。卖给晋城最大的胭脂作坊,包装名字都换了,质量有保证。” 魏子规道:“一次性卖断这么吃亏的事你也肯做。” 珍珠道:“我这么做肯定有我这么做的原因,你要听么?” 魏子规想着她会这么问,估计又要从她那些什么消费群体,消费习惯的开始说起,长是一定的:“不用了。红颜弹指老,秋去霜几丝下一句是什么?” 珍珠道:“老i多健忘,唯不忘相思。是不是很好听。以后等我头发白了,牙齿掉了,我也一定不会忘记少爷的。” 魏子规笑了,珍珠便知她这番情话,他很满意。而只要他心情舒畅,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有求必应。 珍珠见魏子规面色红润了很多,问:“少爷,你知道这里哪家店铺的瓷器最好?我想买些回去。” 她始终记得在古月教拿i打人的那个瓷茶壶,质量那是顶呱呱。 魏子规道:“梁城的瓷器晋城也有卖。何必这么麻烦。” 那怎么一样,售价差很多:“晋城的瓷器那是成本加运输和人工的费用,贵很多,梁城这是产地,我要是买几件回去,一转手就赚一大笔了。哪怕不卖送人也是好的。” 她还真是随时随地想着赚银子,读书却不见她这般勤奋:“你有银子么?” 珍珠道:“我找陶叔叔借,回去还他就好。等你再休息两日,好了就带我上街。”她可是要大采购的,列了单子了。 魏子规只道:“你若乖点,我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