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 夜珠来 001章 瘸子和哑巴 霜杀百草的时节,崖壁上仍有一点新绿。 姜宁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脚下一深一浅,来到了山壁近前,一只手握住边上一块岩石突起的棱角,就要攀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来人是个二八年华的清秀少女,一身茶色的粗布素衣洗得有些发白。 “你不在家里呆着,怎么跟来了?”姜宁轻笑,脸上分明的棱角都柔和了些。 少女双手拄着膝盖,面色涨红,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 姜宁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的等着。 过了片刻,少女胸口的起伏缓和了些,这才气呼呼的走到了姜宁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角就往来路去。 姜宁突兀的握住了少女的手,少女触电般的松开,神色间有些羞赧,更多的则是质询。 姜宁笑道:“半年了,主药辅药都已找了七七八八,就差这一味‘霜耳’作引,今年的冬时已过了近半,舍了这一株,打春之前还能不能再找到,都难说,若找不到,又要等下一个冬天。”。 少女指了指自己,又摇了摇头,也顾不上羞涩,拉着姜宁的手就往回走。 “苏鹊!”姜宁还是停下了脚步,认真的道:“鹊儿,真的没事的,百来米高而已,更高的山壁哥哥我都爬过。”。 少女脸上怒意更甚,一把推开姜宁,自己就要去爬那峭壁。 冬晨的日光尚未铺满半边的天空,崖壁上裸露在外的石头多有积霜旧雪未消,冷且滑。 姜宁无奈的叹了口气,昨日二人便发现了这株‘霜耳’,只是崖壁太高太峭,苏鹊担心他的安危,死活不肯他冒险去摘,二人只得打道回府。本想着趁夜半鹊儿熟睡的时候偷来山上取药,终还是被她发觉,再次功亏一篑。 “好啦,别闹了,我不采了还不行吗?”姜宁摇了摇头,他此刻虽是个瘸子,体魄比常人却要好的太多,苏鹊不过是个瘦弱且营养不良的女孩子,这么陡的山壁,她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少女不依不饶,仍旧艰难的往上攀登。 “真是怕了你了!”。姜宁笑骂一声上前,抱起苏鹊的双腿就往山下走,全然不顾背上少女的拍打。 待二人回到村口,雪花又开始簌簌的落下,姜宁摇头一叹,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场雪一下,十天半个月的,那株‘霜耳’是真的不能再去采了。 “哼!” 去路被人挡住,正是村长的儿子李大彪,这家伙人如其名,是个彪形大汉,一身的蛮力在村里罕有人敌,再加上村长在背后撑腰,更是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怎么,有事?”姜宁皱了皱眉,前段时间李大彪想对鹊儿做坏事儿,被他给撞破了,虽说他没有宣扬,但此刻也没什么好脸色。 李大彪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上次他自恃武力欲行不轨,却在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手上吃了瘪,不过这一次,他带了帮手。 “一个瘸子,一个哑巴,你们两个倒是般配!”李大彪身后跟着一胖一瘦两个流里流气的汉子,说话的是那个瘦子,言语的空档,也不忘肆无忌惮的盯着苏鹊的胸脯和翘臀来回打量。 这俩人姜宁也都认识,皆是镇子上的青皮无赖,胖子叫白熊,瘦子叫白猿,他一眼就看出这兄弟二人都是铸魄九层,仗着有些个修为,没少在丘这边收取保护费。村子里的年轻姑娘或多或少都被他们上下其手的揩过油,俱是敢怒不敢言。 李大彪有了胖瘦两兄弟撑腰,顿时又来了底气,狞笑道:“老苏烟儿原是村子里的书匠,门生故旧不少,我爹不肯得罪,这才不许我动你,嘿嘿!如今人走人情走,人死牵连断,那老家伙已经去了土里半年有余,鹊儿,你一个捡来的丫头,再没人替你出头了!”。 苏鹊的脸色有些难看,村子里的姑娘,好几个都被这李大彪给祸害了,没法子,他的姐姐李十月做了那青玄外门执事--双江铁玉山的妾,如今这村长的一句话,可要比笼丘县的县主大人还管用。 “当我不存在么?”姜宁一把将苏鹊揽回自己身后,冷冷道。 “嘿!”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哥白熊终于开了口,“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单这一点,老子待会儿给你留口气。”。 姜宁冷笑:“冲你这句话,待会儿我也给你们兄弟留口气。”。 “大言不惭!” 兄弟二人一母同胞,天生就有灵犀感应,配合无间,就算是凝血境初期,他们也胜过那么几个,眼前这个半点气息都没有的瘸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裂石劲!” 兄弟二人同时出手,左右夹击,拳头攻向姜宁的两肋,封住了他闪躲的空间,眼下除了后退就只能硬接下来。 姜宁当然不会后退,鹊儿就在他的身后。 左右双拳齐齐甩出,以攻对攻,拳拳相交! 一旁观战的李大彪正想幸灾乐祸的说一句‘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姜宁依旧稳如泰山的站在原地,而胖瘦两兄弟却是倒飞而出,躺在地上抱着手臂嘶声哀嚎! 那白熊一边哀嚎,一边惊恐的叫到:“凝血巅峰!不!是生虚境!怎么可能,不到二十岁的生虚!”。 “姜宁,姜爷爷!的瞎了眼得罪了您,给您磕头赔罪了,还请饶了的一命!”。 那李大彪一听姜宁是生虚境的强者,直接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疯也似的磕头求饶。他那个在青玄道宗外门当执事的姐夫也不过就凝血七层而已,生虚境的强者那都是觉醒了虚土的超级猛人,在外门当个实权长老绰绰有余,即便是内门弟子,能够在二十岁之前觉醒虚土的也是凤毛麟角,这样的存在,若真是青玄的弟子,十有八九该是最最金贵的核心弟子了,即便不是,也不是他那个便宜姐夫可以招惹的。 苏鹊厌恶的别过了头,不想再多看那家伙一眼。 “滚吧!” 姜宁一指剑气点出,轻松搅碎了李大彪体内的铸魄气机,此生他将再无法修炼! 李大彪怨毒的瞥了这边一眼,连滚带爬的逃离。 “喂!说你们呢!别在那儿鬼嚎了,刚才那两拳没打断你们的手臂,只是因为有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 姜宁一脸的颐指气使,丝毫没有对待苏鹊时的耐心。 那白熊和白猿二人皆是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毕恭毕敬的道:“先前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大人有何吩咐,我们兄弟二人但凭差遣!”。 “听风崖上有一株‘霜耳’,你们帮我取来,这件事便算揭过。” 兄弟二人闻言皆如释重负,取那株‘霜耳’虽是不易,却也不算太难,比起那李大彪被废了修为的惨状,总归要好上千万倍。 二人领命之后马上离去,生怕姜宁反悔变卦。 “终于走了!”姜宁话还没有说完,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夜珠来 002章 前尘薄雾遮 “往事如狗,你追它,它便跑,越想记起越是模糊。等你想摆脱它了,它又疯也似的衔着你狂吠……”姜宁咽下一口米汤,一脸忧郁的道。 苏鹊很想拿起勺子在那个胡乱比喻的家伙脑门上来一下,念着他伤上加伤,终究没有下手。只是瞪大了灵动水亮的眸子,逼视着他的眼睛。 姜宁回以逼视,瞪大了眼睛分毫不让。 大眼瞪眼。 终究还是女孩子脸皮薄,霞飞双颊,错开了视线。 “我啊,”姜宁显得有些落寞:“以前的事情真没什么好讲的,大概就同你在听风崖下捡到我时的境遇一般,一日之间从云端坠入了泥泞的沼泽,内伤,外伤,心伤,伤痕累累。”。 苏鹊指头蘸了水,在桌面上写道:“你真是青玄的弟子?”。 “如今已不是了。”。 “为何?” “我原先以为总算苦尽甘来,”,姜宁答非所问的笑道:“可惜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却又是一山!”。 苏鹊被这家伙文绉绉的感伤给逗笑了,知姜宁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也就不再追问,而是又蘸了水,写道:“那我算是什么山?”。 姜宁嘿嘿一笑:“你呀,顶多算是门前的那座丘山了。”。 不出所料,脑门上还是挨了勺子,半年之前,躺在床板上养伤那会儿,没少被鹊儿敲脑瓜。如今可以下地了,隔三差五的还是想要逗她一逗,实在是一天不吃个板栗,脑壳都痒痒。 农家人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在那个把苏鹊捡回来的教书匠苏哲老先生去世之后,那丫头身上的负担便更重了,后来又多了自己这么个累赘。 姜宁想,好在自己也还没有沦落到完全无用的境地,身体虽不灵光,脑子里的东西却都还在。半年的时间,通源散的药材马上就要全备,鹊儿过不了多久就该能再次开口说话,他想听听她的声音。 昨日强行对敌牵动了伤势,当下姜宁盘膝坐在床板上,开始运气疗伤。 源源不断的血气和灵气游走在经脉之中,一个由内而外,一个由外而内,修补着身体的损伤。 姜宁的心法是只有青玄内门弟子才能习得的《抱元诀》,作为东庭域四大宗门之一的青玄,内门弟子的心法算是精品中的精品。对于疗伤更是有其他三宗内门心法不及的神效,只不过他的伤势太重,一时半会儿的疗伤根本杯水车薪,想要完全恢复,至少还需半年的光景。 一个弥漫着云雾的立方从姜宁的眉心飞出,约莫一寸大,周围的天地元气却如湖泊中生了个漏斗,一股脑儿的注入了进去,盏茶的时间,整个村子里的灵气便涓滴不剩。 芥子吞须弥! 姜宁的嘴角有些苦涩,将那立方托在手里,无奈的自语道:“那么多的灵气,够一个铸魄期从一层跳到三层了!你吸了那么多,倒是给我反哺一二啊?”。 那立方只是颤了颤。 “一个生虚境,却只能用凝血的手段恢复伤势,真他娘的难受!”饶是姜宁这段日子脾性沉稳了许多,还是忍不住有些郁闷。 修行境界号称三伪一真,前两个境界铸魄和凝血充其量只算得上是伪境,不过是数十万年来后人对远古四大境界更为细致的划分而已,只有到了生虚境,才真正算得上登堂入室。 铸魄讲究打熬肉体,凝血则是凝结气血成为精血,待得全身布满精血便算达到凝血巅峰,这两个阶段,都只算得上的凡人的修炼。 而到了生虚境,无论什么人,都会在眉心泥丸宫中开辟出一块虚土,虚土最重要的功能,便是辅助修炼和战斗。 虚土可以化作灵影投射于脚下,将其所覆盖的地方短暂的作为自己的领域,若虚土大为一丈,那么一丈之内的地方,就相当于被人布置下了天然的聚灵阵,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更有人的虚土是布满岩浆火山或是疾风天雷的神异之地,其主人修炼起对应属性的心法,战技或是术法,都会如鱼得水超拔同济。 当然,虚土还有许多玄奇的作用,就全凭个人去开发摸索,大多敝帚自珍不会说与旁人。 只不过有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虚土越大,主人的潜力就越大! 按道理说,数十万年下来,即便是最最弱的生虚境,虚土也没有过方圆一丈的先例。 可姜宁就偏偏打破了这个先例!他的虚土只有区区一寸见方! 若仅仅是如此,也还罢了,起码能够修炼,顶多就是比别人慢点。 问题是,别人的虚土可以辅助修炼,而他姜宁的虚土则是一出现就会吸光他周围一里地之内所有的灵气,即便收在泥丸宫中不放不来,依旧会源源不断的吸取他身周一丈之内近乎半数的灵气。往往是周围的灵气刚一补充上来,就被蒸发似的抽掉一半。 踏入了生虚境,姜宁的修炼速度不但没有急剧加快,反而因此减慢了将近一半,以凝血境修炼速度的一半来面对生虚境的修炼,进步速度几乎停滞! 觉醒虚土之初,青玄内门灵元池中的十万元液被那的立方眨眼间抽取殆尽,如此海量的元液,足以让一个生虚境的内门弟子修炼到元丹境界,可那的立方,却依稀没有半点变化。 想到这里,他对青玄的怨气,突然又没那么多了。十万的元液,比得上一个元丹境内门长老大半的身家了。自己这点伤,也算没白受。 世态炎凉本就如此,自己早先便知道的。只不过知道归知道,真要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还是难以接受。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她只是轻巧的走开,站到了别人的身边,就已经堪比坠崖之痛。” 姜宁默默的收回了思绪,眼角打转的泪水被他用气血悄然蒸散。苏鹊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响起。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姜宁此刻已经躺在了老苏烟儿的床上,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 苏鹊欢喜的摇了摇手中的草,根粗茎细,草叶上有白色的纹理堆积,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内旋,瞧着就像是人的耳廓。 “哼!”姜宁臭屁的一笑,得意道:“我就说了那两个家伙不敢再来见我,一定会把东西交给你!怎么样,是不是神机妙算!”。 苏鹊翻了个白眼,不过想到白熊和白猿两兄弟采完‘霜耳’之后那副狼狈至极的解气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姜宁一脸认真的神情。 正当苏鹊脸颊微红有些羞赧的时候,这家伙又狗改不了吃屎的泼了盆冷水:“就是有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像个三十多岁的黄脸婆!等哥哥我腿上的伤好了,到丘山的林子里给你抓两只野味来补补。你说,我是给你抓一只大熊吃熊掌好呢,还是猎一条大蟒泡蛇胆呢?”。 脑门上果然又挨了勺子。 丘山根本就没有大熊,也没有大蟒。 夜珠来 003章 依稀故人来 丘山的山后,也就是苏家屋的门前。 一条河歪歪扭扭的经过。河面上结了冰,冰面上有个洞。 苏鹊的眉眼弯弯,兴奋的蹲在河边,掰着指头数着木桶里的鱼。 “你怎怎么懂这些?”发音有些奇怪,倒像是三岁孩童的牙牙学语。 通源散服下还不到半月,苏鹊一直在努力的适应。 “要不是懂这些,我早该饿死了!”姜宁笑了笑:“以前一到冬天,吃的就格外难找,树上的鸟儿都飞到南方过冬去了,獐子野兔什么的倒是还有,只不过天气一冷,它们就很少出来,尤其是獐子,到了冬天就会跑到深山老林里躲起来,难抓的要死。”。 苏鹊就歪着头,静静的听着。 “那会儿啊,我们就跑到结了冰的青河上,没有凿子,就用石头砸开冰面,那些鱼被闷在河里憋坏了,一股脑儿的都游到了口子边上出气,我们就拿荆条编成的篓子往里面捞……不过有时候石头砸的太狠,整个冰面裂开,六子就是那时候掉下去,再也没有上来……”。 苏鹊还想说些什么,姜宁却丢下了一句‘等着’,匆匆忙忙的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屋那边就飘来了浓浓的香气。 苏鹊看见姜宁站在门口朝她挥了挥手,示意赶紧进屋来。 磨得发亮的老旧红木桌子,两幅碗筷,一个盘子。 二人相对而坐。 白亮的面条,一撮葱花,鸡蛋打散了漂浮在汤水里,热气腾腾。 盘子里,是两条巴掌大的鱼,已经被细心的挑过了刺。 “白白面,你哪里弄得?” 姜宁一笑:“我认得三百多种草药,除了拿来给你治舌头的,给我治伤的,这半年来其他的药材也找到了些,昨日托村东头的吴猎户给带到镇子里的药铺卖了,换了些米面和鸡蛋回来。”。 苏鹊眼神一黯,“你还了我的救命恩,是要走?”。 姜宁道:“那铁玉山是青玄的外门执事,前段时间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再过约莫半旬的时日就要回来。等那李大彪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姐姐李十月,要不了多久铁玉山就会将我还活着的消息禀报给青玄,我如果不走,会连累你的。”。 姜宁摇了摇头。 “你走李大彪不会放过我。”苏鹊扯着姜宁的袖子,不肯放手。 “五哥!”熟悉的声音在屋的门外响起,中气十足,两扇门无风而开。 屋子已经被一队青玄的外门弟子团团的围住。 姜宁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诧异,滋溜一声,吸了口鱼汤做的面汤,把自己那碗面递给了来人。 “喏!刚做的鱼汤葱花面,鲜着呢!”。 “哦,还加了蛋!”来人也不客气,接过碗,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来,还不忘夹了几块鱼肉入口,笑道:“自从七年前入了青玄,就很少能再吃到五哥你的面了。”。 姜宁一笑:“大哥,二姐还有三哥如今过得怎么样?” “放心,”那人笑了笑,“即便你不在,也有我还有她罩着,都过得挺好。”。 “那就好!”姜宁松了一口气。 “你的事情……” “别和他们讲,就说,就说我离开东庭域,游历去了。”姜宁道。 “她,就是这么说的。”那人道。 姜宁惨然一笑:“呵,她还是这么懂我。”。 “所以,你是来帮她抓我回去的么?枫?”姜宁道。 那个被叫做枫的魁梧男子放下了碗,正襟危坐,直视着姜宁的眼睛:“我只问你一句,《木皇经》你拿了没有?”。 姜宁玩味的道:“你觉得呢?”。 枫没有回答,而是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围着屋的外门弟子潮水般的撤退,消失在了远处。 临走时,枫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一句:“五哥,你也别怪她,她只不过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已,我也很失望,但我尊重她。这次派我来做先锋,就是她的主意,你明白么?”。 姜宁还待说些什么,苏鹊却厉声抢先道:“他掉下山崖差点粉身碎骨,你你们真的是他的兄弟?面喂猪也不给你吃!”。 那个叫枫的男子没有生气,反而欣慰的笑了笑,转身上飞剑,消失在了天际。 “你们赶紧走。他们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天边遥遥传来枫的声音。 姜宁左手掐诀,只剩半截的青鸾宝剑从布满灰尘的床底飞出。 “抓紧我!” 姜宁一手揽了苏鹊到怀里,女孩儿面色苍白,紧紧的环着他的腰。 剑随心动,载着二人往相反的方向急速飞驰,离去之前,一道勃然浩荡的锋锐剑气从那半截青鸾之上斜斩而下,将村长一家所在的石屋一剑移平,李大彪身首异处。 苏鹊并没有说什么,她不是傻子,如果不是李大彪,青玄的人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姜宁又吐了一口老血。 这才半个月,他又妄自动气动武,刚刚恢复了一二的内伤又有些要复发的趋势。青玄的人很快便到,他必须离开的更远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一刻钟之后,又有一队人乘风而来,清一色的月白道袍,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毓秀,方才离去的那个叫枫的魁梧男子,就跟在二人的身后。不一样的是,他的左肩和胸口各中了一剑,深可见骨。 “没用的东西!” 为首的俊朗男子恨恨的道:“连个受了重伤的废物都打不过!” 男子抱拳道:“是林枫无能,还请荆师兄处罚!” “云光!”那明艳无双的女子开口道:“姜宁毕竟是生虚境的高手,当初我们那么多人围剿都让他给逃走了,枫没能留下他,也在情理之中。”。 荆云光闻言语气也是软化了几分,拍了拍林枫的后背道:“你跟着我向来尽职尽责,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是我们太大意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古朴的青木盒子递给林枫,笑道:“这是元精丹,服下之后半个月内就能帮你进入凝血八层,到时你的伤势自会痊愈。”。 做完这一切,荆云光转头便走,一大票人也跟着离去。 苏家屋的门前,只剩下了林枫和那个毓秀明艳的女子。 “疼不疼?” 那女子伸手想要摸摸林枫肩上的伤口,却被男子侧身躲过。 “修炼永远没有尽头,五哥却只有一个,四姐,你早晚会后悔的。”,林枫的声音有些哽咽,头也不回的走了。 冬日的白天总是格外的短暂,夕阳透过敞开的门扉,落在了苏家屋里那个老旧的红木桌子上,金色浸染了红色,坑坑洼洼,一如那明艳女子此刻的心境。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眼前是苏鹊到离开时,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葱花面,依稀还有些温度。 女子起筷,挑了几根面条入口,泪水滴落在了碗里。 “你做的葱花面,还是这么好吃!”。 夜珠来 004章 不愁明月尽 (求收藏!) 姜宁没有见过老苏烟儿,他被苏鹊救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入土了。 即便见了,大概也就是个骂骂咧咧,整天没个好脸色的光棍老烟鬼罢。定会像防贼似的警告自己离苏鹊远一点。 可这不影响他感激他。 当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爬出了沼泽,第一个发现他的并不是苏鹊,而是一个皮肤黝黑,瘦骨嶙峋的老农。 老人顺走了他的腰带,还有他的鞋子。 其后又陆续有两三人见到了他,只是当时神志模糊,已记不太清具体的情形,总之他被救回来的时候,身边就只余了那半截沾血的青鸾而已。 姜宁常常在心中臆想着当年苏鹊被老头子捡回来的情景。 想来想去,差不离也就是他那日的光景。 大病初愈的女孩儿舌根变得僵硬,再也不能开口说话。父母遍寻郎中救治无果,终于决定抛弃了她。看病是要很多银子的,家中的长子过几年就要成婚,都花在了丫头身上怎么行。本还盼着长大了嫁出去好歹能得些个彩礼钱,这下好,哑巴了,铁定要砸在手里。 远远地来到一个不认识的镇子里,带着丫头饱饱的吃了一顿,骗她说就在这里等着,夫妻二人匆匆离去。 天色渐晚,闹市也变成了鬼市,丫头又冷又饿,哭着鼻子,却还是傻乎乎听了母亲的话,乖乖在那里等着。 偶有行人经过也是脚步匆匆,生怕自己惹上麻烦。顶多也就是事后充作谈资,与亲朋好友咒骂那对狠心父母的无良。 只有一个叼着烟杆子的暮年老头,骂骂咧咧的走过去,牵起了丫头的手,两人的背影在夕阳之下越拉越长。 姜宁躺在了地上,一堆干草铺在身下便算作床了,早些年经常这么做,倒也丝毫不觉得苦。好歹是在山洞里,有个遮风挡雨的所在。 “老苏烟儿啊,”姜宁心道:“我没见过你,你却救了我一命!”。 老人若是还在,八成只会说那跟他没有半根烟丝的关系,若真心感激,便对自己的孙女好点。 姜宁瞥了眼正聚精会神烤着兔子肉的苏鹊,喃喃道:“明月方才去,夜珠便已来。老头子你放心,姜宁打命苦,最是惜福。”。 这些日子,他一有闲工夫,就把那泥丸宫中的方寸虚土放出来,任凭那古怪的立方鲸吞四周的灵气。 姜宁的想法很简单,这世上哪有只往进去吃,却从来不往出来拉的东西,如果没有拉,那只能说明吃的太少。 一个人,给你一只烤全羊吃,大概要吃好几顿才吃的完,可如果是一只丘山那么大的巨兽来吃,它八成只当吃了一颗肉丸子,开胃都算不上。 常人进阶生虚,一丈见方的虚土约莫要吸收一千的元液,若是携带有异相的虚土,大概也就在三千到五千的范围,虚土的面积越大,元液的需求就依次递增。 十万的元液被自己的虚土尽数吸干,照理说他的虚土起码该有百丈才对,可这家伙非但没有一点要变大的迹象,仍旧是一放出来就疯狂掠夺天地间的灵气,就像是一只快要饿死的饕餮。 姜宁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至极却在情理之中的可怕想法:自己的虚土或许根本没有彻底的觉醒,因为灵元池里那‘区区’十万的元液之于它,就像那只烤全羊之于丘山巨兽,太少,太不够看! “姜宁!吃饭啦!” 苏鹊这段日子讲话越来越顺畅,偶尔兴起,还会扯着嗓子来几段山谣,大概是村子里故老流传的古调,唱的都是门前那座丘山。 “啧啧啧!” 姜宁撕下了一块兔子肉,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你这烤兔子火候见长啊!”。 “咚!” 脑门又挨了一个板栗。 鹊儿没好气的道:“你才是烤兔子,而且这还不是都怪你,一连两个月了,你每次出去,除了带回来些菌子野菜,就全是兔子,你跟兔子有仇还是怎的?” 姜宁一脸的无辜道:“我也没办法呀,这山里别说是大熊老虎,就连野鹿獐子都没有一只,只有兔子特别的多,而且格外的大只,又好抓。你要是吃腻了,那咱们就换个山头住,总不能这连绵八百万里的夜幽大森林里就全是兔子窝。”。 苏鹊道:“那倒不用,我和爷爷往年都很少能吃到肉的,怎么会腻呢,而且你不觉得这里的兔子肉好像比丘的兔子好吃的多么?”。 “还真是啊!”姜宁眼前一亮,突兀打了个响指,道。“待会儿我们寻宝去!” “寻宝?” 姜宁笑道:“对,你听说过妖兽吗?” “当然!” “这山里大概住着一只兔王,实力嘛约莫只有一阶二阶妖兽的实力,否则不可能只有这么大点的地盘。” 苏鹊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有兔王,这和寻宝又有什么关系?”。 夕阳西下,姜宁带着苏鹊踩在半截青鸾上悄无声息的低空飞行。 地面上,一只肥硕的野兔吃饱喝足,正在归巢的路上。 姜宁声的解释道:“我们人类的修行看天资天分,妖兽看的则是血脉。” “血脉?” “对!” “拥有上古异兽血脉的存在,更有希望诞生灵性,成为妖兽。而普通的野兽,即便是狮子老虎野熊,想要成为妖兽都是难上加难。”。 “我懂了,就像没有天赋的人类,不论如何努力,都成为不了青玄山上那些个神仙般的人物,对吗?”苏鹊道。 姜宁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个月来我们吃了这么多的兔子,我十分确定他们就只是普通的兔子而已,半点异兽的血脉都没。”。 “那你为什么还说这里有妖兽?”苏鹊不解道。 “如果这里没有一只兔王,这些兔子又岂能活的如此自在?” “你是说,这里原先的野狼山虎,都被那兔王给赶走了?”苏鹊眼前一亮。 姜宁突然停下了飞剑,笑道:“到了!”。 苏鹊恰好来得及看见那野兔钻进山壁的岩缝之中。 “这么窄,我们怎么进去啊?” 姜宁一笑,手握半截青鸾对着岩缝轻轻一挥,山石哗啦啦的落在了地上,留下一道平整的切口,正好容得二人并肩而入。 “没想到这里真的别有洞天。”苏鹊道。 越往里走,这山洞越是开阔,初时二人还需弯着腰才能勉强进去,这会儿即便身高再涨一倍,抬起手都摸不到顶了。 山洞里阴暗而且湿滑,偶尔还有水珠从洞顶滴落,恰好打在他们的头上,若不是有姜宁扶着,苏鹊早已摔倒七八回了。 苏鹊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两人沿着已经不能算是道路的坑洼地面一路向下,空气干燥了些,温度却是越发的低了,姜宁一把将苏鹊拦在了怀里,他到底有着生虚修为,这么点的寒冷,甚至都不能让他的体温有丝毫的下降。 “这些兔子可以啊!”姜宁笑道:“这么冷,亏得它们还受得住。”。 苏鹊顺着姜宁的目光往下看,黑暗之中,几千双红色的瞳孔犹如幽冥鬼蜮的大红灯笼,闪烁着诡异的毫光。她心跳都吓得漏了一拍,抓着姜宁的那只手微微发紧。 姜宁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不用担心。 “两只二阶,七只一阶,比我预想的要多些。” “能对付?”苏鹊有些担忧。 “放心,这次不吐血。” 夜珠来 005章 灵影三千丈 (求收藏!) 当姜宁二人御剑落在了洞底的时候,那上千双暗红眼睛的主人便四散而逃。留下来的,唯有九只。 当先的两只,足有土狗那么大,后面的七只了些,但也已经脱离了兔子该有的体型。脚掌上的勾爪和尖锐的獠牙都在分明的告诉二人它们的攻击性,瞧着倒像是野狗。 姜宁没有关心那些‘兔子狗’,眼神飘到了它们的身后,在那里,有一座足有七八百丈宽的水潭,森冷的寒气在上方凝结。如此低的温度,一般的水早就已经结冰,而那水潭却依旧波光如镜。 “哈哈!发达了!”姜宁心情大好。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凌厉冲霄的气态,断剑青鸾像是受到了主人的召唤,剑柄朝下,笔直的悬停在了姜宁的身后。 那几只妖兔被他锋锐的剑气一刺,瞳孔中也闪过一抹厉色,当先的那两只妖兔张口一吐,一左一右各有两道森寒的冰锥悄然射出,无声无息更没有颜色,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里不啻于是死亡的召唤。 后方的七只妖兔更为直接,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在黑暗之中,七道迅捷的黑影有如箭矢般激射而来,瞳孔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猩红的轨迹。 姜宁展颜一笑,合十的双手自头顶分开,每下滑一段,就有两柄散发着清冷月华的光剑从那半截青鸾的剑身上分离出来。 等到他双臂平于肩膀伸展开来,已有足足十六柄光剑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个明亮却不耀眼的剑环,恰到好处的将整个洞穴映照的分明。 姜宁轻声喃喃道:“以前你让我练这套《月影分光剑》,我总是觉得华而不实,与人对敌从来不使。呵,没想到在这里也竟派上了用场。你那么喜欢未雨绸缪,跟我在一起一定很累吧?” 苏鹊远远的站在一边,姜宁说了什么,她半点都没有听清楚,只是看着那个并不算多么高大的背影,总觉得有些落寞。 她就那么凝视着他披戴着月华的身躯,瞳孔中熠熠生辉。一半是心疼,一半则是埋怨。 她心疼他腿上的伤,那一剑几乎将他的整条左腿劈开,直到现在,他走路都还微跛;她心疼他心里的苦闷,他每每入梦,嘴里总是喃喃的喊着:‘韩水边’,‘韩水边’,泪流满面。 她又埋怨他,埋怨他什么事情都藏在心底,从不与她说起半句,埋怨他心里梦里总是想着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一个叫‘韩水边’的女人,明明是她苏鹊站在了他的身边。 长信宫中秋月明,昭阳殿下捣衣声! 她最埋怨的还是自己,除了洗衣服做饭,什么都不会,难为他还愿意带着她。 这些看起来的微不足道的事情,苏鹊也从来没有和姜宁讲过,可是这就已经是她生活的全部了。 青鸾平执于胸前,剑环轮转,四道剑气激射而出,精准的抵消掉了那两只兔王发出的四截冰锥。接着,十六柄光剑游鱼一般在山洞里来回穿梭,只听‘噗噗’的几声,七只一阶的兔妖皆遭一剑透体,当场毙命。 子嗣的殒命让两只兔王更为愤怒,两道较之方才的冰锥更为凝练的冰箭在兔王的身前成型,一道射向握着青鸾的姜宁,另一道则是在空中转了个弯,瞄准了毫无防备的苏鹊。 姜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程度的智慧对于二阶妖兽来说属实不易,但也仅限如此,他姜宁可不是第一天和妖兽打交道,岂能没有防备。 “断!” 原来,在他的背后还藏有一枚细的光剑,比起先前的十六柄,体积只有三分之一不到,光芒更是微弱的近乎没有,但其中蕴含的灵气却是之前那些光剑的两倍之多,被姜宁的身躯遮挡,正面的两只兔王根本就看不见。 半截青鸾切断了射向自己的那支冰箭,细的光剑则截断了另一支。 姜宁左手掐诀,十六柄光剑兵分两路,将硕果仅存的两只兔王八面的去路尽数封死,刹那间便绞杀成了碎片,血雨淋漓。 “你不是说二阶妖兽相当于人类的凝血境界么,怎么解决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苏鹊好奇道,他对姜宁有着莫名的信心,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对于自己安危的担忧。 姜宁一笑:“我毕竟是生虚境界,现在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再加上那两只兔王不过刚刚进阶,而且根本没什么血脉可言,手段单一的很,要是碰到了两只真正的二阶妖兽,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苏鹊下巴一抬,好奇道:“那水潭?”。 “你可以过去喝一口。”姜宁笑道。 苏鹊掏出了汤勺在那水潭里一舀,瞧着明净如水,下勺的触感却是意外的有些粘稠,就像包在元宵里面的糖汁一般。 苏鹊狐疑的看了姜宁一眼,见他仍是笑着点头,便一口饮下。 她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因为实在是太冷了。那彻骨寒意犹如置身于万仞的雪山之巅,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冻结。好在姜宁似乎早有准备,温暖的灵气源源不断的从她的后背流入四肢百骸,一时间只觉得通体舒泰,胸中一口郁气吐出,眼神都明亮了几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苏鹊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惊异的道。 “雪琼脂!”姜宁笑道:“以前我完成了内门的玄字任务,曾经得到过巴掌大的一瓶,只那么一瓶,便帮我提升了一层的修为。是比元液珍稀数倍的灵物。好在这玩意儿寒气深重,那些野兔又没有排解之法,一次根本喝不下几滴,要是再给那两只兔子几年的时间,怕是青玄的元丹境长老遇到了也要头疼。”。 “那你是有排解寒气的手段喽?”苏鹊眼前一亮。 姜宁一笑,“我根本就不需要排解!”。 泥丸宫中的方寸虚土在姜宁的导引之下飞出眉心,笔直的落入了水潭中央。 “如此庞大数量的雪琼脂,可不是青玄那灵元池中的区区十万元液能比,我就不信,你这次还能吸干!”姜宁双手捏印,全力催动《抱元诀》帮助那一寸的虚土吞噬这满满一潭的雪琼脂。 在苏鹊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寒潭中雪琼脂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一尺! 两尺! 一米! 两米! 一丈! 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宽度长达七百多丈的寒潭,水位足足下降了一丈有余,才终于复归平静! 盘膝虚空坐于寒潭之上的姜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瞳孔中闪烁着夺目的精光,那一寸见方的虚土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再也没有吸收半点周遭的灵气,从寒潭之中浮出水面之后,就稳稳的飞进了姜宁的眉心。 这一次,姜宁才实打实的感受到了突破到生虚境界的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欢愉。 念头一动,虚无的力量从眉心迸发,一瞬间投射而出,笼罩了脚下视野可及的整片大地。 虫鸣鸟叫,水流山风,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得缓慢起来,姜宁觉得自己的心底好像生出了一只足有丘山那么大的眼睛,三千丈方圆之内一切尽收眼底! 我有方寸山河,倒映出灵影三千丈! 夜珠来 006章 衔冤意未平 (求收藏!) “姜宁~”。 “恩?” “你拿着青鸾在那儿削来削去的干什么呢?”苏鹊秀眉不展,两手托着下巴,蹲在一旁意态阑珊的问道。 姜宁在那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劈劈砍砍,自得其乐的玩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半句话都没同她讲,苏鹊已经有了下勺子的冲动。 “好了!”姜宁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我这叫七斗烟云阵!”。 “切!” 姜宁也不恼,“不信啊,你试试看能不能走到我这里来。”。 苏鹊径直来到了距离姜宁十米开外的地方,却发现地面好像在无限的伸展,不管她怎么走,和姜宁之间总是隔着十米的距离,半步也休想拉近! 姜宁屈指在空气中画出了一道符印,飘然没入了苏鹊的眉心。她这才得以走到了姜宁的身边。 “有了灵印,你以后便可以随意进出这里。”姜宁道。 “这里灵气本就浓郁,我稍加修改地形,阵法就可自发运转,日后即便有人发现了这里,破不了此阵,便休想取走一滴雪琼脂!”。 二人离开了阴冷的洞穴,姜宁用石头封住了洞口。 “你为什么不在洞口也布置一个迷阵?”苏鹊看着洞口那堆潦草到近乎敷衍的石头,还有半个洞口裸露在外,与其说是用石头封住了洞口,看上去更像是山石信意砸落,恰巧堵在了那里。 姜宁嘴角翘起,难得也给了苏鹊的脑瓜一个板栗,笑道:“你傻呀,我在洞口布置一个迷阵,别人要是恰巧经过并且发现了,你觉得人家会怎么想?”。 苏鹊恍然,瘪着嘴道:“哦,洞口有个迷阵,里头肯定藏了好东西!” “这样一来,即便那人破不了阵法,也会回去请别人来破!”姜宁笑道:“而如今这个样子就不同了,一个半人高的山洞,想要在里面休息都嫌狭窄,门口还落了一地的山石,看一眼就没了走过去的欲望。”。 “说白了,你那迷阵,只能算是最后的防护手段,对吧?” 姜宁道:“不过是防些山中的动物而已,要是真的有人发现了,顶多能拖延个几天,迟早会被精通阵法的人给破掉。”。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苏鹊问道。 姜宁神色一黯,道:“自然是有人教我。”。 “韩水边?” 姜宁一愣,苦笑道:“我说梦话了?”。 “总说。” …… 姜宁取出腰间的葫芦,逼着苏鹊又喝下了两勺的雪琼脂。 “三勺已经是你如今身体的极限,接下来,我要教你《抱元诀》!” 苏鹊眼前一亮,转瞬又暗淡了下去,道:“我不学!”。 “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累赘么?学了便可以帮到我。”姜宁笑道。 苏鹊被看透了心思,脸色微红,嘟囔道:“那是青玄内门的心法,你教给我,是违反门规。”。 姜宁光棍道:“他们都要杀我,我还顾忌个屁的门规。”。 “因为《木皇经》?” “那是青玄三大镇派心法之一,约莫就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被人从句芒殿盗走,宗门怀疑是我做的,所以派了八名生虚境内门弟子和三十多名凝血后期的外门执事追杀我,目的就是要追回镇派宝典。” “青玄弟子那么多,为什么他们就认定是你做的?” “因为在青玄,那装着《木皇经》的九星句芒盒,除了掌教,便只有我一人能够打开。掌教早已学会木皇经,偷之无用,再说即便他光明正大的去拿,又有谁敢说什么,何必偷呢?”。 “所以大家就理所当然的就把你当成了罪魁。”苏鹊秀眉紧锁,“我相信绝对不是你,你那个兄弟或许也信,可要是换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们就会觉得事实很明显。” 姜宁声音低沉,“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掌教根本没必要去偷,我自己也清楚我没有做。可即使偷走了《木皇经》,打不开句芒盒也是白费,那么真正的窃贼盗走经书又是为了什么?”。 “会不会是想嫁祸于你?” “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内门弟子,区区一寸的虚土,早就成为了青玄的一个大笑话,在当时看来,本就已经没有半点前途可言。”姜宁道,“这样做,无异于画蛇添足,万一被人发现,自己还会惹上大麻烦,根本得不偿失。”。 “咚!” 姜宁又挨了勺子。 “我不学《抱元诀》!”苏鹊认真的道。 她没有说的是,“我若学了,你偷走《木皇经》的事情就算是被那帮人彻底坐实,和青玄之间将再无回转余地。”。 姜宁笑道:“我已决意不再回青玄,你不必担心些有的没的。”。 “哼!”鹊儿口是心非道:“我才没有担心你,我是担心自己被青玄的弟子追杀!”。 姜宁失笑道:“你整天和我待在一起,想不被追杀都不行啊!”。 “反正我不学!” 姜宁也没有强求,虚土已成,再不会妨碍他疗伤,加上有了雪琼脂,伤势不日便可痊愈,青玄弟子现在想来杀他,就远远没那么容易了。 介时找个大点的城池,拿一壶雪琼脂给鹊儿换门像样的心法,也不算什么难事,只不过拍卖场换来的那心法,十有八九比不上《抱元诀》便是,他原意是想给她最好的。 姜宁一口气三壶雪琼脂下肚,先前寒潭中那么多,皆是被虚土抽走,境界虽成,于他的身体可没有半点的受益,当下内伤还有两三成没好,腿上的伤势也没有修复完全。 《抱元诀》运转,朦胧的白色雾气由丹田生发,经由经脉流入全身的每一处毛细血管,冰寒的雪琼脂一触碰到白色的雾气,就被消磨掉了深邃的冷意,化作一股股精纯到极点的能量,在姜宁刻意的引导之下,将受损的内腑,经脉和他的整条左腿完全包裹,就像是有青葱玉指在赤裸的皮肤上肆意撩拨,修复的过程麻痒难耐。 泥丸宫中的方寸虚土适时出现,三千丈灵影笼罩了以姜宁为圆心,脚下方圆二十里的土地,源源不断的灵气蒸腾而起,朝着二人所在的山洞汇聚而来,从无形无质虚无缥缈的存在逐渐凝聚成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待得来到二人的近前,便已然凝结成了剔透无暇的水珠,那正是与青玄灵元池中一般无二的元液! 伤势远比想象中恢复的更快,实在是雪琼脂中蕴含的能量之多超乎了姜宁的想象,现在看来,当初在青玄完成任务之后贡献堂赐下来的那壶雪琼脂,该是被人稀释过了不知几次,可笑自己还对那看起来和蔼慈祥的贡献堂吴长老千恩万谢,真是个口蜜腹剑的老不羞! 青玄!青玄! 清宁自在,妙法通玄! 十一岁那年,兄弟姐妹六人携手闯山,受尽了催肠挫骨的磨难,终究也只有三人入得山门。 原以为做了山中人,就真的便是自在逍遥的活神仙。 如今再看,凡人争斗米,王侯争权柄,所谓的超然物外的仙人,也只不过是把争夺的东西换成了他物,仅此而已。 生而为人,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不过就是从一个地方来到另一个地方,和别人争!争!争! 争个没完没了,争个你死我活! 何其无趣! 姜宁张口,一气吸干山洞中拥挤悬浮的元液,衣襟无风自动,气态节节拔高! 半截青鸾仿佛受到了主人情绪的牵引,剑身颤动,剑吟不止,剑气冲霄而起,飞出山洞,所过之处,山石林木尽成齑粉! 两年驻足生虚境,一步踏上三重楼! 夜珠来 007章 一朵门前笑 (求收藏!) 广袤之极的东庭域,也不是只有青玄宗、素女观、幽极谷和揽雀门这四大宗门。 东海海底的月井,海上的龟驼山,一代一人的刑舍,夜幽深处的妖族宫殿,奇门风水机关符箓巫术傀儡样样精通的咒神宫,情报机构遍及天下,各大榜单排名制作的幕后推手机杼阁,刀法无双的听风楼,逍遥世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星笼塔和飘雪山庄,这些势力,也并非就真的弱了四大宗门,只不过有些是因为人数太少,有些则是因为过于低调,更有如月井和龟驼山一般距离人口密集的中原大陆太过遥远而鲜为人知。 四大宗门之说归根结底也就是传言之人孤陋寡闻,闻言之人听而信之,以讹传讹造成的结果。 顶尖的宗门就有这么多,次一些的家族、宗派甚至是运朝就更有如过江之鲫恒河沙数。 “可是,”姜宁笑道:“不管你走到哪里,只要有超过三十万人聚集的城镇,一定会有一座‘一朵拍卖场’!”。 “‘一朵拍卖场’?”,苏鹊莞尔一笑:“好奇怪的名字。”。 “这座拍卖场还有许多奇怪的规矩,”姜宁道:“待会儿你便知晓了。”。 詹州城,半截青鸾载着姜宁与苏鹊缓缓的落在了城门之外。 “修者入城,但凡不是存心挑衅,大多都会在城门外停下,步行入城。”姜宁道:“有的城池还会设下专门的禁空阵法,我们步行入城,算是对城主以及整座城池中所有人的尊重。”。 “也是,毕竟如果有人成天在你头上飞来飞去,你也不会觉得开心。”苏鹊点了点头。 姜宁一笑,“这倒不是关键,只是这世间卧虎藏龙,指不定在哪个城里就住着一位丘山那么高的高手,惹恼了他们被一巴掌给拍死,多不值当。” 幼时漂泊流浪多年的姜宁笑道:“这世间,有许多一文不值的狗屁规矩,但是有些规矩,不明所以又无伤大雅的时候,不妨遵守一下,所谓礼法,可不仅仅限于凡人,不讲规矩礼法的人,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真的强大到了可以不予理会,更多的人,下一刻就死了。”。 守城的门将不过是些铸魄五六层的普通兵卒,哪敢拦路盘查什么户碟,毕恭毕敬的让开一条道路,放那对神仙眷侣入城,眼神里满是艳羡。 生虚三层的姜宁在青玄不算什么,但在这个只有五十万人不到的詹州城,当个城主都不是问题,普通士卒那是断然不敢得罪。 苏鹊十多年来就连那十万人不到的笼丘县城都只是和爷爷去过一次,还被那守城的将卒好一顿调笑,如今倒是狐假虎威的阔气了一回,觉得自己开发出了身旁这无良家伙的又一大功效,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姜宁拉着苏鹊,七拐八拐也不知穿过了多少个羊肠道和人烟稀少的胡同,终于,再一次来到了主街之上,在他们的面前,匾额之上,赫然是‘一朵拍卖场’五个烫金大字。 “你以前住在这里?” “来都没来过!” 额头又挨了勺子。 姜宁一脸的委屈,“我灵影可以辐射二十里,恰好这拍卖场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自然就认得路。”。 姜宁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路人闻言皆是摇头,会心一笑。其中有不少人,都同他们一样,是来‘一朵拍卖场’参加拍卖的客人,更是有不少嗤之以鼻。 “噗!” 一个模样俊秀尤甚女子的俊俏生闻言一个没忍住就将口中的糖葫芦喷了一地,与他并肩而行的,还有一个个子高出生一头的英伟少年,只不过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倒像是个憨厚的农人子弟。 二人拦住了姜宁和苏鹊的去路,当先那生就举起还串着三四颗红彤彤裹着糖衣的山楂果葫芦串,指着姜宁的鼻子痞里痞气的笑道:“哎哎!这位兄台,就算你家是养牛的,也不是这么个吹法,灵影辐射二十里,你可是比咱詹州城头的元晶炮射的还要远啊!”。 一时间满堂哄笑,只有那憨厚的少年一脸认真的拉了拉生的袖子,道:“星弟,我们还是走吧!”。 那生一把甩开了少年的手,一脸不耐烦道:“你别拉我,要走你自己走,我最看不惯骗女孩子的家伙,妹妹,你赶紧到我这边来。”说着,就想把苏鹊从姜宁身边带走。 只可惜苏鹊一侧身,躲过了那生抓来的手。 姜宁不以为意,抱拳哈哈一笑:“我也就是逗媳妇儿玩儿呢,各位别当真,倒是这位星星星妹子,哥哥我射的有没有元晶炮远,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哈哈!” 这会儿各路看客云集,就连先前已经走进拍卖场或者路过的行人听到动静也都围了上来。经姜宁这么一提,也都反应过来原来那俊俏的生原来却是个女扮男装的水样人。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你!”那少女被识破身份加上姜宁的调笑,顿时恼羞成怒就要出手。 “哎!哎!这位兄台,”姜宁学着方才那少女说话的语气,双手做推拒状,笑道:“这城里可是不能随便动武的,”说着还瞥了眼城门的方向道:“你要是在这里打了我,心那城头的元晶炮射你哟!”。 “哈哈!” 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哄笑。 “我记住你了!”少女羞恼的丢下了一句狠话,便拉着那憨厚少年逃也似的走进了拍卖场的大门。 姜宁则是不可避免的吃了苏鹊一勺子。 …… 一朵拍卖场有一大一两扇门,大门叫做大叶门,门呢就叫做叶门。 大叶门是让那些前来买东西的客人们走的,进门便有侍女接待,安排相应的座次或者包间。 叶门则是提供给带了拍卖品前来售卖宝物的卖家。 姜宁和苏鹊当然是走了叶门。 接待二人的侍女方才得了空恰好在外面瞧见了姜宁和那刁蛮少女的针尖麦芒,当下也是忍着笑意带领二人来到了鉴宝室。 鉴宝师,又是一个女的。 那女子生了一副灵秀而无半点媚态的天真相貌,叫人看了便心生亲近。 “你好,还请……” 姜宁大手一挥,三个碗口大的葫芦稳稳的落在了桌子上,拔开其中一个葫芦塞,并指虚空一挑,葫芦中的液体便汩汩而出,化成一条透明的蛇,悬浮在了空中。 “雪琼脂,三葫芦!”姜宁言简意赅。 那灵秀少女的养气功夫也不赖,丝毫没有因为被打断了说话而有半分的不悦,只是走近了些,右手在那条透明蛇的旁边轻轻扇动,挺了挺鼻翼,便笑道:“纯度超过九成五的雪琼脂,没有经过任何的勾兑,可否……”少女瞥了眼桌子上余下的那两个葫芦。 “请便!” 灵秀少女望着姜宁和苏鹊离去的背影皱了皱好看的鼻子,嘟囔道:“怪人!”。 很快,姜宁二人就被引到了三楼的一处包间之中,正对着下方拍卖台的那面只有一条栏杆,并没有墙体。而苏鹊的手中,则多了五枚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叶子,正好奇的把玩着。 “瞧着像是公孙树的叶子。”苏鹊有些不确定的道。 姜宁挑眉:“你怎么知道?公孙树是南边儿才……”。 鹊儿惨然一笑:“我约莫就是从南边儿被带过来的。”。 夜珠来 008章 笑言经典诀 (看官求收藏!) “世上心法多如牛毛,品质也良莠不齐。”姜宁道。 苏鹊点了点头,不说远的,就拿她唯二知道的《抱元诀》和《木皇经》两门青玄心法来说,《木皇经》作为镇派心法,品质就远远好过了内门弟子修习的《抱元诀》。 “区分心法孰强孰弱,最直观的方法,就是让两个资质相较的人分别修炼,然后打一架。” 苏鹊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说?” 姜宁讪讪一笑,接着道:“当然,还有相对粗略,但更为简单的方式,那就是看名字。”。 “名字?” “心法的名字也不是可以随便取的。”姜宁道:“比如你自创了一套火属性的心法,却取了个名字叫《浪涛诀》,结果让一个体质灵根偏水象的人拿到,那人一看名字是《浪涛诀》,和自己相性相合,便不假思索拿去修炼,后果可想而知,必定是走火入魔,那人的亲友知道了还不杀了你?”。 苏鹊噗嗤一笑:“这世上除了你,怕是没人会这么做吧?”。 姜宁嘿嘿一笑,接着道:“心法的前面几字,多是用来描述功法特性,这只是其一,心法名称,还有更深层次的讲究。”。 “经字和诀字?”苏鹊马上道。 姜宁点了点头,“经典,经典,称经作典的心法,都是这世上最一流的修行手段,经在上,典在下,称经的心法,又比作典的好上那么一些,但终归是同一层次的存在,修经之人遇到了习典之辈,也未必就能占到上风。” 苏鹊点了点头。 “当然,冠以经典的心法,是几乎不可能在市面上流传的,即便去到拥有上千万人的大城池,拍卖场也拿不出这种东西来。” “那第二等就是诀字喽?”。 姜宁摇了摇头,笑道:“第二等是图录,这类心法多是篆刻或者描摹在古物上的修行法门,乃是上古甚至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珍贵修行之法,只因多有残缺,才被排在了第二等。”。 苏鹊不以为然的道:“崇古贬今,上古的心法就一定好吗?”。 姜宁失笑,“你现在写一本心法,丢出去,怕不到半日就被别人放到茅厕当厕纸了。” 歪头躲过鹊儿的勺子,姜宁接着道:“上古的心法自然不一定就比当下的好,只不过那些图录,如果不是足够好,又怎能被人妥善保存,经历成百上千万年流传至今,早就湮灭在历史之中了。”。 一朵拍卖场里,宾朋满座,即使坐在位置较高,人也相对较少的三楼包间,嘈杂的交谈声还是穿过栏杆飘了进来,这让生性喜静的苏鹊有些不适应。 毕竟在丘,一年到头加起来,也没有她这一日见到的人多。 下方的高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了第一件拍品的竞价,姜宁挑眉,那人正是先前为二人做鉴定的灵秀少女,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只不过那拍品是一把散发着浓郁火气的铁枪,虽好,却不适合他,更不适合鹊儿,姜宁便收回了心神,接着方才的话头道:“图录倒是有可能在拍卖场出现,只不过詹州这么个弹丸之地,即便发现了,也会直接送到更高一级城池的拍卖场,再者我们一来买不起,二来保不住,也不做此想。”。 “这第三等才轮得到这一个‘诀’字”姜宁笑道。 “爷爷说过,所谓‘诀’字,乃‘言之窍’,高明的手段才有资格称之为诀窍。”苏鹊笑道,她跟着老夫子苏烟儿,耳濡目染,咬文嚼字,倒也说的头头是道。 “没错,诀字虽然排在第三等,却也足以称得上是高明的修行手段,也就青玄这些财大气粗的顶尖门派,才舍得拿出来给弟子打基础,次一些的世家宗阀,这些便足堪作镇派之宝了。” 苏鹊道:“那第四第五六等又是些什么呢?”。 姜宁略有些不屑的道:“就是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半江湖半修行人口中的‘什么什么神功’,‘什么什么大法’,功法之说,便是由此而来,这类的法门数量最多,流传也最广,都是些虚土境或者元丹境脱离山门自立门户之后所创的半吊子心法,自己都没整明白,就跑去误人子弟,每年也不知有多少天资出拔的后生晚辈就那么白白的毁在了他们的手上。”。 鹊儿撇了撇嘴:“你才多大呀,整天就老气横秋后生晚辈后生晚辈的。”。 姜宁正色道:“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即使学成后脱离了门派,宗门的心法也不许外传,他们想要教徒弟,就不得不自创一套。再者,对于很多的人来说,想要修炼都找不到门路,能够有人愿意教自己,便已经感恩戴德受用不尽,哪里还敢挑挑拣拣。只不过根基一旦打歪了,再好的苗子,想要扶正,都比一张白纸从头再来还要难上千百倍。”。 “故此,这世上天才其实多得是,成才的却凤毛麟角,便是此理。”苏鹊学着爷爷老苏烟儿在私学教课时的情形摇头晃脑的道。 姜宁突然站起来,伸长了胳膊平行于身前,双手手心贴手背,对着依旧坐在花梨木椅子上的鹊儿弯腰一揖,装模作样的道:“学生,受教了。”。 一朵拍卖场,三楼的一座包间内,一男一女,言笑晏晏,姜宁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七兄妹一起,穿着两只麻鞋在山林江河之间纵情游弋的光景,日子也许清苦了些,一颗心却总是欢喜的。 苏鹊略显羞赧道:“我脸上有花?”。 “花没有,白米倒是有一粒,”姜宁打趣道:“跟着哥哥我,一日三餐还是管饱的,鹊儿你不用费心存干粮!”。 可怜单纯的鹊儿真的以为自己中午的糯米粽子粘在了脸上,摸索了半天没有找到,才知上了这泼皮无赖的当,包间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半晌后,姜宁吃疼的捂着额头,“鹊儿,你这勺子使得是越发的出神入化了。” 苏鹊懒得理这个无赖货。 姜宁接着道:“待会儿啊,我下去问问那姑娘有没有大一点,最好像青鸾这么大的勺子拍卖,有的话,无论如何都要给你拍回来,以后你凭此勺法纵横天下,世人见了,定以为咒神宫不知何时又出了一脉奇门道统,一勺便可杳尽天下人!”。 “姜宁!你找死!” 夜珠来 009章 小屋小白花 (求收藏!) “你说,我们的雪琼脂,能卖个什么价钱呀?”苏鹊扯了扯姜宁的衣服,有点财迷,又不想被姜宁笑话,扭扭捏捏的道,她刚才可是听见那本被姜宁说成是垃圾中的垃圾的《玄天功》,被人以五万两黄金的价格给拍了下来。 在丘的时候,她每天去镇子里帮人做女红,洗衣服,也就只有磕磕巴巴的五个铜板,要是出了纰漏,还得被那管事的姑姑扣上两枚,长这么大,她都还没见过黄金呢,一两的黄金可就抵得上一万个铜板了,她掰着指头数了数,五万两黄金,她得洗多少的衣服,做多久的女红才能赚得回来? 姜宁到没有再调笑她,而是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你手里的叶子,大概还能多个七八枚。”。 鹊儿皱了皱眉,她想问的是可以换多少金子,可不是那些个除了好看一点,就没什么用的公孙树叶子。 姜宁笑道:“你可别看了那金叶子,一枚金叶子可以换一百枚红色的叶子,一枚红色的叶子就可以换一百滴元液,一滴元液价值一百两金子,你手中有五枚金叶子,那就是五百万两的黄金哦!”。 鹊儿下意识的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叶子,突然觉得有点沉重。 “那你要给我找的‘诀字心法’又值多少钱?”鹊儿磕磕巴巴的问道。 姜宁失笑:“一百枚你手里那种金色的叶子,可以换成一片黑色的叶子,诀字心法最少都要一片黑叶子才买得起。算成黄金的话,大概要上亿两才勉强够吧!”。 “那我们岂不是买不起?” 姜宁笑道:“我们当然买不起,除非回去再搬一大缸雪琼脂过来。”。 “那怎么办?”姜宁既然说了要帮她找心法,她知道自然是有办法的。 姜宁收起了二郎腿,慢吞吞喝了一口茶,这才道,“我们呀,又不是买回去当镇派之宝用的独门秘籍,只消花上那么一片金叶子,从拍卖场买一次阅览心法的机会罢了,拍卖场什么都不损失,便可平白获利,自然也不会推阻。这种事情在这里也是常有的。” “什么呀,看一次就要那么多钱!”苏鹊撅着嘴低声抱怨,好似得了五个天大的宝贝,转眼间又要被人平白拿走一个,摩挲着手里的叶子一脸的心疼加肉疼。 “一朵拍卖场的叶子分为了赤金乌白绿五种颜色,前一种颜色的叶子每一百朵,便可兑换一朵后一种颜色的叶子。”姜宁解释道。 “一朵?不是一片?”苏鹊好奇道。 “没错,这里的叶子就叫一朵,若是有谁说一片,便要叫人当门外汉看了!”姜宁笑道。 苏鹊把玩着手中的一枚叶子,有些心不在焉,闻言轻笑道:“古怪的规矩,不过这公孙树的叶子瞧着也委实像是一朵花呢。” “怎么,想丘了?”姜宁道,那里有苏鹊的屋,有老苏烟儿的坟,屋的篱笆下,还有去年种下的白花,姜宁说了很多遍那叫石竹,也叫霞草,可她只当它是白花。不像月季牡丹有着大朵大朵的花瓣,一朵花也就半个指甲盖的宽窄,胜在数量多,零零碎碎,星星点点,夹杂在纤弱而柔软的细长花茎之中,听着风声摇摇晃晃。 鹊儿红着眼摇了摇头。 灵秀鉴宝师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鹊,她叫蓝思鹊,古怪却好听。 蓝思鹊用她同样灵秀的嗓音笑道:“开胃菜已经上了三四盘,相信各位早已跃跃欲试了,接下来我们要拍出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灵物,思鹊本想放到最后几样来做压轴,既然大家如此热情……” 灵秀少女一挥手,便有三位二八年华的青春侍女各自双手捧着一个盖上了红布的托盘缓缓走到了高台的中央。 “冰属性灵物,雪琼脂!纯度九成五以上,乃是思鹊亲自鉴定。雪琼脂乃是蕴含着浓郁寒气的地乳,不但具有一般玄黄地乳的疗伤能力,更可以直接充当元液使用,效果是普通元液的五倍以上,如果各位修炼的是水属性或者冰属性心法,效果还要翻倍!”。 台下楼上,一片喧沸! 姜宁心道:“现在想想,直接把那么多雪琼脂当元液使,真的是有点浪费。”。只不过想归想,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毕竟恢复伤势,帮助虚土彻底成型才是那会儿迫在眉睫的事情。 “单个一葫芦的起拍价为一朵金叶子,三葫芦一同拍卖的起拍价为五朵金叶子,那么,拍卖开始!” “六朵!” “七朵!” “八朵!” “三朵一葫芦!” “四朵!” “五朵!” 超出姜宁的预料,三葫芦雪琼脂分别卖出了五朵,五朵,六朵的价格,最后,苏鹊的手里又多了十朵金叶子,桌子上还有一堆八十四朵红色的叶子,拍卖行收取最终拍卖价格的百分之一最为利润,也就是十六朵红色叶子。 苏鹊已经麻木,不再去计算叶子和黄金还有铜板和女红之间的比例,不知怎的,她有点想离开了。 她只想快点找一门心法,哪怕只是姜宁口中垃圾一般的功法也没差,只要以后能够踩着剑飞,不怕被别人追杀,背起姜宁的时候不用再那么吃力,便足够了。 上半场的拍卖会很快结束,姜宁拉着苏鹊找到了灵秀少女蓝思鹊。 “诀字心法,一次观看机会,适合她的。”姜宁依旧开门见山。 少女并指搭在苏鹊的手腕,一触即收。 “风系根骨,《旋风诀》一次一朵金叶子,《青澜诀》一次三朵金叶子,《遮月诀》一次十二朵金叶子。” 姜宁面无表情的丢出了十二朵金叶子。 “只看一次,我根本记不住。”苏鹊有些难为情道。 “没关系,你只管跟她进去便是。”姜宁轻声安慰道。 苏鹊跟着蓝思鹊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这里一扇窗户都没有。 一排排的木格子立柜,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件儿,有竹简,有玉石,有兽皮,还有些巧的雕塑和摆件。 “你丈夫对你可真好!”蓝思鹊一边循着记忆在立柜之间穿梭,一边道:“就是,额,直爽了些。”。 苏鹊脸颊微红,却终究没有否认。本想说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仔细又想想,这才发现,除了对待自己格外耐心,他似乎对旁的人一概是半个字都不愿多讲,当下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轻巧的‘恩’了一声。 蓝思鹊停下步子,从立柜的格子中取出一份竹简,也不拆线,只将那竹简抵在苏鹊的眉心,灵气从掌心迸发,一颗颗的金色字,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案,就那么排着队,飞出了竹简,一字一句的没入了她的眉心。 她明明没有刻意去记什么,那段名为遮月诀的心法,就好像是屋篱笆下的那丛白花,生了根,在脑海中摇摇晃晃。 夜珠来 010章 请吃牛肉面 (求收藏!) 去城三十里,天高地远。 驿道的两旁各有一家店,相对开着,就好像棋盘上隔着楚河汉界遥遥相望的兵卒。 草草的用木头支起架子,搭上一层麻布,零零星星的摆了六七张桌子,便可以开张迎客了。 路东的张屠卖肉,路西的阮娘煮面,路东的张屠摆酒,路西的阮娘倒茶。 来往的客人各有偏好,每个月下来,不拘光景好坏,若有十个铜板的生意,两人的口袋便总是各入五枚,偶有偏差,也会在下个月的时候再一次偏差回来。 十多年来,两人便这么隔着官道迎来送往,两座店也就这么静默的立在荒郊野岭之中,经年积岁的相望。 张屠的生意今日格外的好,七八张老旧泛黄的杨木桌子旁都有人坐。往里的是最先来到的一对年轻男女,先要了肉,又要了酒,一斤肉不够,又来两斤,一坛酒不够,再上两坛。 年轻男子一大块牛肉下肚,瞧见面对而坐的姑娘一盘子切开的牛肉还是一盘,冷冷道:“今天就只吃这么一顿。”。 女孩幽怨的瘪了瘪嘴,撕开一片牛肉,放到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指了指驿道另一边阮娘的棚子声道:“我能去那边要碗面吃么?”。 一路跟着眼前的男人,几乎每餐都是肉,客店里的鸡鸭猪牛,河里的大鱼,天上的飞鸟,林子中的走兽,起先她还吃的满心欢喜,可架不住两个多月下来餐餐如此! 前几日她趁着那家伙休息偷偷摘来了一包山果,如今存货也已告罄,当下这一盘腱子肉,若没有一碗白花花的面条就着,实在是难以下咽。 张屠是个有眼色的,边上这个就连吃饭都背着大刀的年轻男子,光看那萧杀的气势就知道是个违逆不得的人物,可瞧见女孩儿那双盈盈如水噙着委屈的眸子,鬼使神差的就自作主张朝驿道对面喊了声:“阮娘!这边的客官要素面一碗!”。 喊完这一句话,张屠就发现那背刀的年轻男子正定定的看着他的脸。 张屠心道这下完了,摊子毁了不打紧,本就不值几个钱,要是被那哥儿一刀给劈了那可就真的是作死了,自己平日里谨慎微,怎的就昏了头,喊出了那句话?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自家那个远嫁他地,几年也没个音信的丫头了吧?也不知在婆家有没有被人欺负? 张屠闭上眼,女儿也算是有了归宿,说起来,这辈子唯一还放不下的…… 张屠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两碗!”背刀的男子冷冷的强调。 张屠仿佛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背后的冷汗浸透了衣衫,吊起三尺的心肝却是一下子回到了原位,劫后余生一般欣喜的喊道:“阮娘!素面要两碗!”。 阮娘的素面还没送来,便又有十多个挎剑佩刀的家伙接踵而至,各个英武不凡,神情倨傲。这些人三三两两一桌,将棚子里剩余的桌子尽数占了,吆五喝六的上肉上酒,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撇着最里面的这一桌,笑容森冷。 女孩儿对于隐隐成掎角之势将二人半包围的那帮家伙仿若未觉,只欣喜于男子同意了她吃面的提议,一脸期待的等着阮娘和她手里的面。 “素面来啦!”三十出头的阮娘风韵犹存,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木质的托盘上,并排摆着两碗素面,轻笑着在人和桌子之间一穿而过,像是一尾灵动的游鱼。放下素面临走的时候,她朝着张屠使了个隐蔽的眼色。 见势不妙,能跑就跑! 张屠心中哀叹,一桌方平,七桌又起,今儿这个摊子是铁定么得了。若最后自己有幸还能活着,便把藏在心底多年,想说却没胆子说的话,一股脑儿讲与她听! 姜宁和苏鹊正坐在阮娘这边,桌子上是两碗热腾腾的葱花面。 相比路东张屠那边的暗潮汹涌,姜宁和苏鹊争抢对方碗里那几块零星蛋花儿的谐趣争斗,就显得格外其乐融融。 斜眼瞥见张屠那边已经上完了酒菜,阮娘眼珠子一打转,笑盈盈坐在了姜宁和苏鹊的旁边,“二位郎才女貌,神仙眷侣,可真是羡煞阮娘,叫我想起了十多年前我家那口子还在世时候的光景。” “阮娘你年轻时候,该是和我媳妇儿一般无二的大美人儿!”姜宁笑道。 “谁是你媳妇儿!”苏鹊羞恼。 “谁答应谁就是!” “年轻真好啊!”,阮娘笑得花枝乱颤:“这经年累月的,若不是二位,阮娘都快记不起他的样貌了,”话到这里,阮娘一顿,“单凭这一点,阮娘就该请二位来一碗牛肉面!”。 “张屠子,一斤上好的腱子肉!”阮娘扯着嗓子卖力喊道。 “得嘞!”店里的气氛凝重如水,杀意森寒使人如坠冰窖,张屠闻言如蒙大赦,不光拿了牛肉,还端过来两瓶上好的梅子酒,坐在了阮娘的对面,打定主意,这场风波结束之前,是死活也不再回那边去了。 两人的视线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宁和苏鹊望着桌子上平白得来的牛肉和美酒,相视一笑。 你若安稳,便是晴天。 可惜的是,晴天刚来,乌云又至,不等阮娘和张屠消停片刻,又来了一大帮子人,坐满了路西所有的位子。这次来的人,摆明了是冲着姜宁这一桌去的。 姜宁一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茫茫东庭域,想要他姜宁束手自缚的可不仅仅是青玄一家,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大半年来,尽管青玄封锁严密,《木皇经》遗失的事情终于还是败露。 据说是落在了青玄一个叫姜宁的内门弃徒手上,哼,一个只有一寸虚土的废物生虚境而已,据说还收了重伤。 抓到了他,便等于半本《木皇经》在手! 稚童携重宝,美妇夜独行! 眼馋心馋手馋的人和势力都不在少数。 至于眼前的这一帮子人是何门何派什么师承,姜宁半点也不关心,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死了,倒计时就是桌上的那碗新添了牛肉的葱花面! 夜珠来 011章 断刀和断剑 (求收藏!) “阮娘啊,你这茶叶都生了绿毛啦,咋能拿来招待客人呢?”新来了客人,阮娘忙着在后厨煮面,张屠便借着帮忙的名义翻翻捡捡,这会儿,便翻开了阮娘存茶叶的罐子闻了闻,一脸的嫌弃。 “哎你个天杀的张屠子,坏我名声不是?”阮娘脚步匆匆从后厨走了出来,一把抢过张屠手里的罐子往里一瞧,声音顿时软化了几分:“哎?怎么还真个霉了呢?”。 张屠一笑:“嘿!不过是些煮面的营生,我自会帮你料理着,客官们喝茶才是要紧事,你且骑了我那毛驴儿去城里买些新茶,快去快回!”。 阮娘瞪了眼张屠,半老徐娘的风姿竟也出奇的有些媚态:“你那脏驴儿死倔死倔,我可牵不动它,要不还是你去?你那梅子酒不也没剩几两了么?你去沽酒,茶叶顺带着帮我捎两罐便是。”。 她的丈夫也曾是那詹州城里挑街过市的两脚商,天蒙蒙亮挑着担走,却总要踩着月光才肯回来,日子清苦是清苦了些,好歹也算得上安稳。可安稳没到半年,一日清晨出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十多年来,父母公婆相继离世,身边又无一儿半女,若没有眼前张屠子的关照,她一个伶仃寡妇,许是早就死了。 所以,这一次,需得你走!你那女儿若有一日回家省亲,没了爹爹该是多么难过! “哼!”,十来号人中,领头的那年轻男子丰神如玉,轻描淡写的言语却让二人冷彻骨髓:“今日之事,半点风声走漏不得,毕竟那青玄我们如今还吃罪不起,两位店家,毛驴儿就莫要牵了,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它不会说话,我们便由得它在这世上多吃几年青草。”。 姜宁滋溜一声吸完最后一根面条,舒坦的打了个饱嗝,不咸不淡的道:“毛驴儿吃草,我们吃面,那背刀的喜欢吃肉,偏生有些人旁的不吃,非要吃人!”。 对面张屠铺子里,正专心喝着面汤的少女唯恐天下不乱的补了一刀:“吃人的那是禽兽!”。 路东和路西,一瞬间,不论是吃面的,还是吃肉的,统统站了起来。 年轻男子冷冷的抽出了背后的大刀,刀,是断的。 姜宁一摊手,青鸾便落在了他手心,剑,也是断的。 一把断刀,一柄断剑,两团嗅着腥味闻风而来的烦人苍蝇,隔着驿道的两家店,各自剑拔弩张! 方才说话的领头男子轻轻一笑:“青玄能让你断剑,我们也能!经书不若早些交出来,还能死的痛快些。”。 姜宁洒然一笑,“若怕剑断,还练个什么的剑?”。 路东提着断刀的男子闻言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头一次有了些认真的神情,朗声笑道:“好一个姜宁!《木皇经》若真在你手上,那才是稀奇!可笑那青玄,还当你是个废物,弃子。”。 “世上若人人如阁下这般慧眼聪明,姜宁也不至于总是麻烦缠身。”姜宁冷笑。 “烦人的东西,一刀杀了便是!”年轻男子眉心虚土骤然笼罩了脚下的三百丈方圆,虚土之中一片荒凉,唯有一把高达三百丈的绝世大刀的虚影树立在中央,霸道无双。 异相虚土! “异相虚土又如何?不过是区区的生虚二层而已!”围着男子的十七八人冷笑着放出了自己的虚土,他们个个都是生虚四层! “哼!”姜宁冷笑着放出了自己的灵影:“生虚四层而已,我一层的时候就杀过几个。”。 和那断刀男子不同,姜宁的三千丈灵影并没有半点的异相,甚至于就连虚影都无,仿佛已经完全的融入了大地,看不出半点端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个好像根本不存在的领域,是有多么的可怕! 领头的如玉男子轻轻一挥手,身后的手下便齐齐释放出了虚土,朝着姜宁攻来。 姜宁在狭的店铺中闲庭信步,无论多么凌厉的攻击,半分都打不到他的身上,一如虚土彻底觉醒当日的虫鸣鸟叫,三千丈方圆之内,皆是他的领域,到敌人身上每一寸肌肉的细微颤动,他闭着眼睛都能够轻松的察觉 姜宁张开双臂,依旧是洞穴里斩杀妖兔时所用的《月影分光剑》,以往从不借此对敌,实在是因为分心多用,准度和威力都难以细微操控,如今领域大开,倒是让他得以从容调度。 十六柄飞剑有如十六条灵动欢脱的游鱼,在敌人身边来回穿梭,偶尔还带起一抹血花。姜宁一个打一群,反倒是那一群人手忙脚乱疲于奔命。 月影分光剑,可不是只有光,还有影! 游鱼一般的光剑忽明忽灭,穿梭往返之间,悄然间便消失了一把! 剑速过快,那群人正全力应对,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一根木头的阴影之后,他们的视线死角处,一把无光无影,近乎透明的飞剑一闪而逝,一个虚土四层的高手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下,眉心多出了一个血洞。 相比姜宁这边微妙的战斗,路东张屠的铺子已经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当先已有三人鲜血淋漓的倒毙在了地上,皆是被一刀拦腰而断的凄惨下场,提着断刀的男子伸手从唯一还算完好的桌子上捻了一块牛肉丢到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老子的刀,是给一个元丹境的老不羞一指截断的,想杀我,就凭你们?”。 他一人一刀离开家乡,一路漫无目的的在东庭域游历,赶巧遇上了一老一少被人追杀,便出手料理了那帮欺凌弱的杂碎。老的重伤不治,死了,的就被那人托付给了他,交代说一定要给送到南唐青火门。 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不远万里去到南唐,才知道那青火门两个月前就已被灭,那个叫做“尾巴”的女孩,从此就真的成了他的尾巴。 吃饭要带着她,睡觉要带着她,爬山要带着她,过河要带着她。 还要理所当然的被她的仇家一路衔尾追杀! 半年的时间了,怎么自己就从没想过把她丢下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既然有人要杀她,把那些人杀光便是,丢下她做什么? 断开的长刀,从裂口处缓缓的生长出了一道道血红色的虚幻光影,一丝一缕的缠绕在了一起,绣花一般交织成了前半截的刀尖! 男子换了个双手持刀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右脚脚尖在地上猛地一蹬,地面骤然下陷了半尺,而他的身形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闪而逝,再次出现的时候,除了站在不远处的尾巴和他自己,路东已没有活人。 一刀千影! 姜宁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这么快的刀,他虽看得清,却未必接的住! 这样的招式他虽是头一次见到,这招的名字却早已听过了千百回! 刑舍! 心刀术! 夜珠来 012章 换剑如换心 (求收藏!) 最后一把光剑洞穿了那个领头男子的脑袋,姜宁收剑而立,对面的男女笑着走来。 姜宁和男子相视一笑。 “心中有刀,手中便有刀,好一个心刀术,”姜宁笑道:“刑舍这一代的传人,便是你罢?”。 “青玄的眼光太差,《木皇经》就算直接教给你,我看也没什么不妥。可你非但没学到木皇经,反而因此被宗门追杀,真是讽刺。”。断刀男子笑道。 尾巴朝着自家的男人做了个鬼脸,当然,这个‘自家’是她自己在心里封的,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少女蹦蹦跳跳的拉起了苏鹊的手,找了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子坐下,笑道:“男人就是喜欢互相吹捧,别理他们,我们接着吃面!”。 阮娘的铺子虽然也损毁了不少,比起张屠那边碎了一地的木屑还是要好得多,后厨根本没有受到什么波及,两人也算是劫后余生,欢欢喜喜的跑去做面。并直言今天的面管饱,不要钱。 男子名叫呼延风,如姜宁所想的一般,就是刑舍当代的传人。 “阿风啊,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呢?” 呼延风喝下了一大口酒,爽朗道:“老头子只让我到大陆上四处逛逛,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交代,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呗!倒是阿宁你,带着媳妇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边上吃面的尾巴和苏鹊皆是满头的黑线,她们这边还没来得及姐妹相称,那边倒好,已经阿风阿宁的唠起家常来了。刚才那股子我有一刀,便可屠光天下贼寇,我有一剑,就能斩尽人间不平的豪侠义气登时就消弭无踪。 相谈尽欢,分别无期。 君子之交淡如水,菌子煮粥也没什么鸟味儿。 不是每座山里都能够找到山洞,所以今夜,姜宁和苏鹊就只是坐在篝火旁,并排靠着大树,一人一截竹筒,喝着寡淡无味的菌子汤,看星星。 苏鹊喃喃道:“你说,那张屠和阮娘,以后会如何?” 姜宁脑袋顶着树干,摇了摇头。 前路漫漫,谁又说得清楚呢? 只是打那以后,詹州城外的驿道上,便只剩下了一家店,卖酒,还卖茶,有肉,也有面。外头的栏杆上整年四季拴着一条脏兮兮的驴子,吃美了,总喜欢啊,啊的叫着。 东庭域,是高来高去的修者们的东庭域,也是柴米油盐的凡人们的家。姜宁翻了个身,又想起了时候。 姜宁沉沉睡去,苏鹊则盘膝坐好,开始了她人生第一日的修炼。 何为风? 苏鹊记得爷爷曾捻着烟丝讲过:气动便是风。 而这本据说创自风尊者李峤的《遮月诀》上则有更加形象的说法: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风是收割生命的镰刀,是造化万物的妙手,是推波助澜的力量,是素手摩挲的温柔。 风住尘香花已尽,风过山山黄叶飞。风能推云遮月,亦能拨云见日。 素手掐诀,真气流转,轻灵的微风裹带着周遭的元气丝丝缕缕的融入了苏鹊的身体,经脉中有细微的气机流转,每经过一周天,便壮大一分,许是先前喝下的雪琼脂起了作用,朦胧的乳白色雾气在身体中蒸腾,源源不断的化作温驯的灵力流入经脉,与那股刚刚成型的气机合流,发出‘啵!’‘啵!’的响声,蛋壳破碎一般,稍稍有些疼痛,更多的则是冲破牢笼的自由和欣喜。 东风一夜花千树,朝阳初升的时候,苏鹊已是铸魄六层。 姜宁却不见了。 环顾四周,找不到半点姜宁的踪影,苏鹊颓然靠在树干上,脑子里,心里,空空的。 终究还是被丢下了么? 直到脚跟无意间碰倒了靠着树干的半截青鸾,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知道,姜宁即便是抛下她,也绝对不会丢下青鸾。 青鸾规格偏巧,剑柄上刻着鸾鸟云纹,剑刃细窄,重量也轻,即便是对武器一窍不通的苏鹊,也看得出那分明是把女子的佩剑。 “韩水边。”苏鹊轻声的呢喃。 青鸾应是她的剑。 “韩水边,韩水边。” 打从听风崖下背回了姜宁,这个名字就反复反复的出现。 起先只在耳中,后来便扎进了心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姜宁已经不再念叨这个名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名字越来越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连姜宁没有离开自己这种令她安心的消息,都要她透过那个名字才能确信。 苏鹊总觉得,自己就像一张宣纸,被人揉皱了,即便你将它摊开,拿平整的书籍压着,那来往纵横的沟壑依旧在那里,怎么也无法抹平。 那沟壑的名字,叫做‘韩水边’。 苏鹊抓起青鸾,举过了肩头,良久,又颓然垂下。 一个人若烙在了另一个人的血液里,只是扔掉她的剑,又有什么用呢? 地上是一头獐子和几株药材,苏鹊闻声回头的时候,青鸾已经到了姜宁的手里。 女孩神色一黯。 “找到了几根山药还有一株老参,”姜宁笑道:“这大清早的,炖一锅肉汤尝尝,那是最好不过!”。 女孩还没能完全收起先前那些不愉快的思绪,赌气道:“荒郊野地的,哪来的锅碗炖汤?” 姜宁也不言语,青鸾在手里随意的挽了个剑花,断口指着不远处地上的一块大石,轻描淡写的削出了几十道细如蛇的剑气,一时间石屑翻飞,烟雾腾腾。 姜宁虚手一招,便有一只半个井口大的石锅和两个巧的石碗落在了苏鹊的脚下。 “男人管打猎,女人管做饭,”姜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树干,翘起了二郎腿:“炖汤的事情,就交给你啦!勺子你也有,我就不做了。”。 女孩儿黑着脸,一言不发的站在姜宁的身前。 “还杵着干什么,炖汤去啊,快点,我饿了。” 女孩儿伸出手,气鼓鼓道:“青鸾给我,我要切菜!”。 约莫是吧青鸾当成了出气筒,苏鹊干活儿干的特别起劲,这会儿拿青鸾削两片山药,那会儿又往那獐子腿儿上划拉下两片血肉,没过多久,一锅香喷喷的肉汤就炖好了,连带着方才郁闷的心情都消失不见。 姜宁和苏鹊相对而坐,喝下了一碗又一碗。 就连山林中的走兽飞鸟,都被这肉汤的香气吸引,徘徊在四周,不肯离去。 只不过姜宁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杀气时隐时现,所以那些鸟兽即使眼馋心焦,也只是耐心等那二人吃干抹净走远,这才迫不及待的上前,争抢那还余了些的残羹冷炙。 姜宁一路上都在盯着手里的青鸾,这让苏鹊很不爽。 他依稀记得,成为内门弟子的时候,她将佩剑青鸾送给了自己,却拿走了他的佩剑墨鱼。 “换剑如换心!”韩水边如是说,“即使,我是说即使有一天,我离开了你,只要墨鱼还在我的腰间,我的心,便还在你那里。”。 那一刻,他曾在韩水边的眸子中看到了世界上最亮最耀眼的星光。 可坠崖的那一日,挂在她腰间的是一把陌生的剑! 呵。换剑如换心! 姜宁洒然一笑,青鸾脱手,整个剑身都没入了山石之中。 苏鹊早上扔剑时的模样,他远远的看着,便觉得有些心酸。她本不该被自己如此轻慢。 去也终须去,留也留不住!且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苏鹊盯着山壁上的青鸾愣愣出神,姜宁不声不响的牵起了她的手,轻笑道:“该找一把趁手的新剑了!”。 夜珠来 013章 保证不会死 荆云光喜欢韩水烟。 十二岁那年在谷雨亭中的惊鸿一瞥之后,他便知道。 一双麻鞋,踩着连绵阴冷的春雨,在狭窄的重明山道上亦步亦趋的前行。 那重明山道上遍布着沉重的压力,是用来给修炼三年的外门弟子做年终考核的地方,只要上得一百阶,便算合格。 青玄的规矩,闯山的弟子,若想要入门,须得走完全部的一百八十道石阶,一阶都不能少。 那些台阶,每十层压力都会提高一截。 他看到山道上的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亭子里的他。 她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其他的同龄人见到自己时的羡慕和疏远,有的只是一抹光亮,他当时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甚至都分不清楚穿的破破烂烂的她到底是男是女,只依稀记得那双眸子,真的好亮好亮。 没过多久,他就在青玄的外门再一次见到了她。 谷雨亭初遇,不过是八十阶上下的位置,她的双腿便已在剧烈的颤抖,嘴唇咬破,血丝混着雨水从下巴滴落,颤颤巍巍的,每走一步都好像下一步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那么剩下的一百级阶梯,一阶重过一阶的一百级,她究竟是怎么走完的?除了她自己,大概没有人知道。 又过了些年,当他第三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在内门,那时的她已是内门的大师姐,除了内门的首席姜宁,已经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即便是内门的首席,也不过就只是虚土一层而已,在他的面前依旧远远不够看,可他自问,异地相处,给自己七年的时间,一切全凭自己,是否真的能从什么都没有的境地走到那一步?大概是不能的。 但这些都只是他打心底敬佩尊重她的原因,至于说他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叫韩水烟的女孩儿,喜欢一个人,本就没什么道理好讲。 荆云光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体内的丹元已经趋于饱和。 “元丹六层了。”明艳的少女微微一笑:“恭喜你!青衣核心弟子中,你现在该是能排到前二十了,不出两年,定能成为紫衣。”。 荆云光摆了摆手,笑道:“你不也已经生虚七层,身边有你和林枫姐弟俩,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真的有多快。”。 韩水烟捋了捋鬓角的发丝,自嘲道:“我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天长日久的,已经习惯了做什么都拼命,如今过得好起来了,这习惯却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永远也改不掉了,你不必与我们比较,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情。”。 荆云光无奈的笑道:“你总有你的道理,我说不过你。”。 韩水烟微微一怔,这样的话,也曾有另一个人与她讲过,只不过那个人,现在该是恨她入骨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剑,这才想起,那不是墨鱼。 荆云光道:“烟水用的可还习惯?”。 “墨班先生量身打造,许多长老都没有的福气,我自然是喜欢的,谢谢你,云光。”。 “喜欢便好。” 荆云光道:“摩云剑池的山门已经被人找到,结界不出半月就会被打开一个缺口,剑池里的好剑虽多,你有了烟水却也不需要了,不过当年的摩云剑府并不比我们青玄弱,他们那号称万顷的四极真土,可不是全部都拿来做了养剑的剑池,更有一方四极灵田,种植了四种灵木还有上千种药材,那缺口只容得下低于元丹的修者进入,以你生虚七重的境界,和林枫同去,当有一番收获。”。 韩水烟明媚一笑,“我已经收到枫的信了,此来便是同你告别。他已经在南唐边境的西钧城等着我了。” 明媚少女匆匆离去,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荆云光定定的瞧着她的背影,好像又消瘦了些,只有步子还是那么的大,那么快,一点都不像山上其他的女孩。 “你这么一步都不肯停,究竟是为了什么?”荆云光喃喃道。 原先他以为是为了那个男人,为了那个叫做姜宁的男人。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让她稍稍驻足下来,休息一会儿的男人。 可现在他知道不是,那日整个内门出动,追杀姜宁的时候,她没有说半个不字,姜宁被打下听风崖的时候,她也没有伸手去拉他一把。听手底下的那些内门弟子说,她虽然眸子里有些悲伤在酝酿,却终究从头到尾只是旁观,一句话也没有讲。 荆云光在心中自嘲,若有一日我也被人打下山崖,你大概依旧会冷眼旁观吧? 即使如此,他也不怪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清楚,她心里一定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为了这件事情,她可以舍弃姜宁,更可以舍弃他荆云光,甚至如果有必要,舍弃她自己也在所不惜! 姜宁不清楚这些,所以不管如何喜欢,他终究还是被她舍弃掉了。而他荆云光则不同,除了不知道韩水烟到底要做什么之外,他看到了她的一切! 他看到了那个女人最真实的,就连姜宁和林枫这些兄弟姐妹都不曾知道的东西。 荆云光嘴角微微勾起,喃喃道:“起码我知道你需要变强,急切的需要,那我便帮你变强,我自己也会变得更强!” 青玄九峰,云遮雾绕的寿阳峰充满了世俗眼中的仙家气派,荆云光孤零零的站在了寿阳殿的大殿中央,除了主坐上的那个威严的老人,大殿里再没有第三双眼睛。 老人须发皆白,印堂之上一点枣红,远远望去,气象磅礴,好似他就是整座大殿,整座大殿就是他。 荆云光半点没有被那老人的巍峨气机所摄,而是开门见山的道:“老头,我要去枯木林。”。 “掌门有规定,不到元丹八重不能去那里修炼。”老人冷冷道。 “少废话,枯木林由你掌管,你偷偷放我进去,掌门怎么会知道?”荆云光没好气道。 老头嘿嘿一笑:“嘿你子,爷爷我以前费尽心思求你多修炼一会儿你都不肯,最近倒是勤快的很,两年的时间,都到元丹六层了!那个内门的姑娘厉害呀!”。 “你到底放不放我进去?你不放我就找三长老带我去悬钟山,效果也一样。”荆云光冷笑道。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道:“你子就是个白眼儿狼,你是我荆远山的孙子,跑去求佟植那老东西,不是打老子的脸吗?”。 “那你放不放我进去?” 老头子皱眉道:“元丹六重,你去了那里可能会死的,不是受重伤,是会死,你明白么”。 荆云光没大没的一屁股坐在了老人的身边,摸了摸他脑袋上没剩几根的枯草,笑道:“死不了,我保证。”。 夜珠来 014章 大鸟背大雪 “再好看的女人,中了名为嫉妒的毒药,都要显得面目可憎。” 爷爷的这句话,苏鹊从没有忘记。 可知道是一回事儿,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儿。 所以当姜宁甩手将青鸾打入山壁的时候,她只稍稍窃喜了半日,后半日则是心有余悸。 她庆幸姜宁伸出了手,将她从自己的听风崖边上拉了回来,也终于能够释然。 说到底,姜宁此刻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不是站在韩水边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女人身边,那就够了。 姜宁过去的十八年中,与那个人朝夕相处,浓过于血水的牵绊甩不掉,也剪不断。 可姜宁以后的十八年,二十八年,八十年,她有足够的时间和信心建立更加深厚的羁绊。 鹊儿头一次大大方方的牵起了姜宁的手,用姜宁的话来说,就像是牵起了一条狗,不是别人家的,是自家的,所以心安理得。 “那你以后岂不是要叫‘汪宁’?”苏鹊冷不丁道。 姜宁摆着一张苦瓜脸:“我进了你老苏家的门,好歹也是跟你姓啊,给个面子,叫‘苏宁’好了。”。 “不行,就要叫‘汪宁’!” “哎,还是以前好啊,”姜宁扶额长叹:“刚被救回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子的,我那个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的鹊儿飞到哪里去了……”。 手掌被掰开,又挨了勺子。 “那摩云剑池的剑,比你的青鸾还好吗?” 离了詹州,两人本就是一路向南,听姜宁说,他原是南唐那边的人,所以苏鹊便想与他回去看看。 只是一路上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行商镖队,都在谈论摩云剑池的山门现世的事情。 刚好姜宁失了青鸾,缺把称手称心的剑,便想带着苏鹊去蹭那么两把,虽说元丹以下皆可入剑池,看上去争夺激烈,危险异常,但用姜宁的话来讲,便是:“剑池好剑千万把,我姜宁只取两瓢而已,又不是独吞,什么人犯得着为了两把剑跟我们过不去?有那纠缠不休的功夫,别说两柄剑,两百柄都到手了。若真有人犯浑揪着我不放,我也不介意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姜宁笑道:“单就品质而言,青鸾不过是青玄外门冶铁房的工艺,自然不能和摩云剑池这种专门铸剑养剑的门派的出品相提并论。那剑池中的宝剑上千年来都在四极真土之中孕养剑胎,我们到了那儿随便拔出一把剑来,估摸着都是要远比青鸾好的。”。 “那你要教我飞剑!”苏鹊近来提要求变得越发的理直气壮。 “姑奶奶,我拜托你先修炼到凝血境界好吧,真元都还没办法外放呢,我怎么教你?”姜宁翻了个白眼。 “等到了摩云山,我铁定凝血!”鹊儿一脸的不服气。 “哎,”姜宁声嘟囔道:“还不是要我放开灵影给你灌元液?”。 “你不愿意?” 姜宁使劲儿的摇头。 女孩儿得意一笑:“那还等什么,元液伺候着!” 姜宁拍了拍袖口,膝盖微弓,做了个假跪的姿势,谄媚道:“嗻!”。 苏鹊这几日修炼的十分刻苦,即便是赶路,也要姜宁时不时用灵影给灌两口元液,也亏得姜宁有个变态的虚土,否则就是元丹境的高手,也养活不起这么个饕餮。 也就七八日的时间,苏鹊便又破开了两重境界,如今已是铸魄八层,即便回到丘,那白熊白猿二兄弟也再不能欺负她了。 没了青鸾,便不能飞,想要不假外物御空而行,至少也得成为元丹。 所以两人现在,其实是在一头大鸟的背上。 大鸟的名字叫做狮鹫,是东庭域一个叫做御兽门的二流门派豢养。说是二流,其实也就是和青玄这些顶尖门派比较,只因为没有神象境界的高手坐镇,才低人一等,要只比势力大,御兽门还真就不比青玄差了,整个大陆上高端的运输生意,被这个二流的御兽门把持了八成往上,比财力,两个青玄也比不上御兽门。 之所以叫大鸟,是因为苏鹊喜欢。 就像她喜欢管石竹叫白花一样,没什么道理。 难得的是屁股底下的那头狮鹫似乎还很喜欢大鸟这么个名字,每次听到苏鹊‘大鸟’,‘大鸟’的称呼,狮鹫都会欢快的长鸣一声,足有一丈多的翅膀卖力的拍打,原本需要半月的路程,估摸着还能早个一两天。 不是冤家不聚头,大鸟飞的太快,前方的天空隐约露出了两个黑点,越来越近。 姜宁咧嘴嘿嘿笑了起来,把苏鹊搞得一头雾水。 为了给苏鹊收集元液,他这一路上灵影都开着,眼睛尚还看不清楚那黑点是什么,他却已经心知肚明。 等距离再拉近了些,就连苏鹊都轻笑着捂住了嘴巴。 听说过踩着飞剑在天上到处跑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踩着刀飞来飞去的,而且那么大的刀,躺下来飞都可以了。 惹苏鹊发笑的还不只是那大刀,那刀上的人,碰巧她也认识。 感受到身后有人的那一对飞刀男女回过头来,也是一副走夜路撞了鬼的神情,恨不得脚下的刀能再飞得快些,把那个混蛋远远的甩在后面吃灰。 “哟!”姜宁揶揄道:“这不是养牛那姑娘么?你怎么自己飞到天上来了?难不成是坐了那城头上的元晶炮?”。 “哈哈哈!”不管是苏鹊,还是与那姑娘同行的少年,都十分不厚道的捂着肚皮大笑。 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一朵拍卖场门外被姜宁反过来嘲弄了一番的姑娘和那英伟少年。 “姜宁~”苏鹊盯着那姑娘的腰间,神色有些古怪。 姜宁有些忍俊不禁,那姑娘腰间的葫芦,可不就是他当日拍卖出去的雪琼脂? “混蛋!” 女孩儿知道自己说不过这家伙,也不逞口舌之利,飞身便上了狮鹫的后背,大刀一点点的缩,最后化作了一个光点,融入了身体之中。 “灵器!”姜宁眼前一亮,一个生虚境而已,竟有灵器傍身,这姑娘的家室可不一般。 女孩似乎是不想伤了脚下的大鸟,只是并指作刀,与姜宁战在了一起。 姜宁没了青鸾,自然也只能两指作剑。其实在青玄那会儿,他最擅长的便是近战搏杀,像《月影分光剑》之流十几把剑飞来飞去花里胡哨的的剑法,若不是韩水边执意要他练,他是一招都不肯学的。 别看那大陆上一堆什么背匣老人,云来剑客,九剑司徒的,一个个剑来剑去恨不得每次都和下雨一般,能有一百把剑飞出去,就决计不会只飞出九十九把。 可姜宁只认一个死理,一个人真正能好好对待的,就只有一把剑。 在姜宁看来,养剑就和娶老婆是一样的道理,你若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那两人一心一意过日子,风风雨雨都不怕。可你若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便势必要分个亲疏远近,被青睐的想要更多的青睐,被薄待的又会心生不满,剑器通灵,一旦关键时刻后院失火,那就是要了人命的大问题。 君不见大陆上从古至今,能够修炼到尊者级数的剑客,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都是一人一剑。当代的青玄掌教木枔,月井的主人月后,揽雀门的门主南宫雀,每个人都只有一把剑。 姜宁最熟悉的剑法还要数《寸剑术》,当年他选中这门剑法的时候,便是看重其招式精简务实,不论攻防都讲究用尽可能的动作达到尽可能大的受益。不求好看,甚至不求太大的威力,只求一个省字,节省体力,节省灵气。生死关头,每节省下一丝的力气,便意味着存活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他以前只是个乞儿,日子当然要扣扣索索的过,《寸剑术》的理念刚巧不谋而合。 大鸟背上的姑娘和姜宁打起来就有些难受了,论修为,借着雪琼脂她刚刚来到了生虚五重,论心法,她自问自家宗门的心法绝对不会弱了旁的门派,论刀术,她的刀法传承自那个虽说臭屁的不行,但确实顶天厉害的老爹,可无论她使出什么手段,那个恼人的家伙总是堪堪能接下来。明明只是个生虚四层,比自己还低了一级,同辈之中从来都是她越级而战,还是头一回被修为不如自己的人打成了平手,一张俏脸气的通红。 姜宁见那姑娘久攻不下,笑道:“刀法不错,就是使刀的人次了点儿,要是换了刑舍那个背刀的是生虚五层,哥哥我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至于你嘛……”姜宁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 那姑娘被姜宁这么一激,更是恼羞成怒,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好看,但即使如此她依旧不肯拿出那把灵刀,也不知是真的怕伤到了脚下的大鸟,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在修为上占了便宜,再从武器上占那混蛋的便宜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只见她左手掐诀,眉心的虚土一闪而逝,而在大鸟的背上,则出现了一个足有两百七八十丈的灵影,在那一方虚幻的世界之中,漫天飘着大雪! 大鸟背大雪! 夜珠来 015章 剑是人却非 大雪簌簌,由虚转实,落在了大鸟的背上,姜宁的头上。 那姑娘先前凌厉如刀的气势不增反减,刹那间竟变得轻如鸿毛,虚无缥缈了起来。 姜宁眸子微微眯起,玩世不恭的模样眨眼尽去,这一招,怕是没有前头的那么好接了。 飞雪如飞絮,大如鹅毛,轻如鸿毛。 吴钩藏于雪,隐而不发,反倒让人觉得齿冷心寒。 姜宁嘴角一咧。 有意思! 忽如一夜春风来,有一刀轻轻巧巧,无声无息,速度却快的出奇。前一秒两人之间还隔了大半个鸟背的距离,眨眼功夫便有一记手刀穿堂入室,倏忽来回,诡异的闪过了他的格挡,继而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斜撩而上,目标赫然是姜宁的项上人头!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这一刀似重实轻,似急实缓,有如飞絮一般,瞧着是在那里,真个伸手去抓,却总也抓不住!故此,当姜宁出手格挡的时候,那女孩儿依旧有充盈的余力中途变向,进而趁虚而入。 看似是一刀,细算下来,该是一虚一实的两刀! 姜宁不惊反喜,如此轻盈灵巧的刀法,不知那女孩要真个拿了那把比人还高的大刀,又能否使将出来? 不过不管如何,这一刀飞雪如飞絮,与那刑舍呼延风心到手到的心刀术一柔一刚,一缓一急,一担风流各挑五斗,倒叫他一个使剑的半点也轻视不得。 世上兵器何止十八般,使剑的最多。唯一能稍稍扳一下手腕的,便只有刀,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甚至于凡俗之中,使刀的还要更多一些,毕竟军队多以刀枪戈矛为器,成千上万人的血腥战场,劈砍更优的刀才是主角。 可我姜宁到底已不是凡人,这里也不是战场! 芽发而知春,一叶而知秋。 《寸剑术》的精髓在于一个‘省’字,而关窍则在于一个‘收’字。 收势,收力,收气,收剑。 收放自如,才能游刃有余,收放自如,才能省心省力。 姜宁的指剑在落空前的一霎那便已收了回来,时间虽短,却堪堪够他再出一剑,好巧不巧的在颈前一寸的地方险之又险的将那姑娘的手刀拦了下来! 这一记手刀,看似轻飘飘如一根羽毛落在了水面上,脚下的大鸟却骤然一沉,垂直下坠了几丈才堪堪止住了颓势。厉鸣一声,似乎有些不满背上那两个家伙的胡作非为。 那姑娘一刀被阻,借势凌空,飞回到大鸟的尾部上方,也不再踩着鸟身,体内的灵刀凭空出现在脚底,马上又一闪而逝。那姑娘便恰巧在电光火石的空档踏刀而起,一个漂亮的燕子摆尾倒悬于万丈的高空之上。 只听她轻声念道:“折枝!”。 手刀急出,自上而下,风雪之中,以泰山压顶之势一刀劈来,急雪舞回风! 姜宁给这姑娘逗笑了。 刚才那招有如飘絮的‘飞花’还是欲语还休,情义绵绵的软刀子,第二招马上就变了脸! 积雪压城城欲催! 这一刀卷起漫天风雪,带着一股摧折百草的萧杀气势当头而落,每下降一尺,那姑娘的手臂上就多出一尺厚厚的雪花,等那一刀来到姜宁的面前,那姑娘整个人都不见了,天地之间,大鸟的背上,除了坐在一旁兴致勃勃看戏的苏鹊和依旧踩在刀上的憨厚少年,便只有姜宁和一柄从天而降的骇人雪刀! 夜沉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那一柄雪刀长达四五丈,宽也有一丈。岂止是要折竹,简直是要塌屋啊! 姜宁无奈的叹道:“女人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就连使刀都如出一辙”。 他可不能让这一刀在大鸟背上来个大雪崩!自然是躲都不能躲,非要硬生生接下这一刀‘折枝’才行! 此时若有一剑在手,姜宁大可以故技重施,使出《月影分光剑》,十六柄剑来个愚公移山,庖丁解牛,分而化之。 可毕竟手里没有剑。 若用指剑解牛,怕是雪刀未损,他的指头便要先断了。 “娘西皮的,”姜宁忍不住啐了一口,“还真是麻烦!”。 “不过,既然你想硬刚,那哥哥我也奉陪!” 剑客自有剑客的锋芒,二十里方圆的灵气皆在指尖汇聚,元液流淌,经由姜宁体内的灵气塑形,凝成了一把只有尺余的奢侈短剑。 姜宁嘴上只轻飘飘的念了一个‘去’字,便有一股摧折不尽的剑气洪流冲天而起! 大雪折枝,又能折几枝? 我这里有林木万顷,枝干不计其数,你可折得尽? 一时间,大鸟背上,仿佛有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大雪刀和水剑,一上一下,刃刃相抵,各自爆碎开来,随着大鸟的飞驰,消弭在了身后。 那姑娘有如一片雪花,在空中轻盈的打了个旋儿,再一次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大鸟的背上。 “你练的心法和刀法都不如我,不然我就输了。”打了那么久,姜宁只守不攻,那姑娘心中的怒火也便消散的七七八八,反而对这出言不逊的家伙多了几分欣赏,当下开口,就已经有了罢手言和,交个朋友的打算,之前那些个微不足道的矛盾,原就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只当是不打不相识了。 姜宁笑道:“你的虚土也不如我,不然我就输了!”。 女孩儿不以为意,只当那家伙还在拿初见时二十里灵影的玩笑来说事,摆了摆手道:“青玄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个天才,本来只算做中流偏上平平无奇的内门剑法,到了你的手中却使得别有一番味道。”。 少女这话可不是在恭维,它山之石攻玉,和姜宁一番交手虽未曾占得半点上风,却仍旧让她受益匪浅,姜宁方才说的其实一点没错,她学的刀法极为精湛,只不过自己目前仅仅参透了些皮毛,委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姜宁的剑,已经让她看到了些许前路上的风光。 姜宁苦笑道:“你的眼光没错,我使得确是青玄的剑法,可我却已经不是青玄的人了。”。 沉默寡言的憨厚少年难得开口道:“你就是那个传言只有一寸虚土的姜宁?”。 夜珠来 016章 有朋四方聚 两个踩刀的一个叫李扶摇,一个叫白星芷。 是兄妹,亲的,同一个老娘,同一个老爹。 不出姜宁的意外,他们是飘雪山庄的后人。将近三百丈的灵影,飘雪异相,使刀的,想认不出来都不行。 东庭域使刀的门派很多,顶尖的却只有三个,刑舍,听风楼,飘雪山庄。 刑舍每一代就只有一个传人,传人不死,便不会有第二人现世,那个喜欢吃肉的呼延风姜宁早先已经见过。 听风楼名气最大,使刀的高手也最多,楼主许明是个不世奇才,据说再有半步就可以继符皇之后,成为大陆上第二个人族尊者,即便是当下,实力也高出了四大宗门的掌教一线。只不过不管是《黄庭经》,《飞絮经》还是许明自创的《指刀经》,都没听说过有雪刀这一门功夫。 那这二位的身份就实在是好猜了。 除了飘雪山庄的《飘雪刀经》,姜宁想不出还有什么雪刀的刀法能够如此厉害! 大鸟的背上成了四个人。 “你们两个使刀的,也跑去摩云剑池抢剑,是不是过分了点儿啊?”姜宁虚着眼,一脸的鄙视。 “我们是去挖土的。”李扶摇老实道。 白星芷正想开口解释,姜宁便道:“你们飘雪山庄也想建个养刀的刀池?”。 “不用太多,爹说能养个三五柄刀足矣。”白星芷道。 姜宁点头表示赞同:“一个宗门,一代能有一两个人出类拔萃,便足以站稳脚跟,薪火相传。又不是拿去卖,养五柄刀,怎么都够了。”。 李扶摇道:“爹也是这么说的,练刀才是根本,身外之物够用便好,多了反而不美。” 姜宁羡慕道:“有爹领路就是好啊,没爹没娘的,也不知要走多少弯路才能明白这些。”。 白星芷自豪道:“那是,老爹虽然臭屁了点,可他跟我还有李扶摇讲过的话,从来都没有错过。”。 憨厚少年不满道:“我是你哥,能不能不要老喊我名字?”。 “不就是比我早出来一刻钟嘛,有什么好得意的……” 往后的几日,姜宁过得就比较忙额充实。 除了帮助苏鹊修炼,还有自己的修炼,修炼之余,还要被李扶摇和白星芷兄妹拉去作磨刀石。 总之,一路上乒乒乓乓的就没停下来过,以致于四人来到御兽门在西钧城外的驻点之后,那头狮鹫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只是有些留恋的低下硕大的头颅,轻轻的蹭了蹭苏鹊的身体。 “再见了,大鸟!”苏鹊一步三回头,跟着姜宁李扶摇他们走进了前头连绵不绝的大山。 苏鹊就如她先前说的一般,真的成为了凝血。不过大概除了姜宁之外,没什么人会在意。西钧城外隐匿了数千年的摩云山外头,如今聚集了数不清的生虚境,都在往结界的方向赶去。一个初入凝血的雏儿,实在是太不起眼。 当下的位置,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水波一般的琉璃结界笼罩了前方数百里的土地,至于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却是半点也看不真切。 白星芷满嘴流油的啃着一根獐子腿儿,含糊不清的道:“苏鹊妹妹真厉害,比李扶摇烤的好吃多了!姜宁那混蛋真是走了狗屎运,天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 姜宁一脸得色。 苏鹊的脸色则有些古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嘟囔道:“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天天烤肉吃,说不定你能做得更好。”。 李扶摇则蒙头吃肉,一言不发。 还没走多久,前面便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 白星芷一脸纳闷儿:“这结界还没放开呢,怎么就有人先打起来了?”。 姜宁的灵影一放即收,嘴角上扬,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好像是一群人在围攻一个。”李扶摇瞧着质朴憨厚,可天生一副通灵心窍,慧根极高,感知力尤为精准1 ,他们的老爹管这叫返璞归真的赤子之心。踏踏实实的生虚八重! 姜宁笑道:“被围攻的那个是我朋友,怎么样,跟我去杀一通?”。 白星芷顿时两眼放光,“打架,我喜欢!”。 这几天和姜宁切磋,她的刀法进步了许多,只是那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打来打去竟把她的刀法也学的有模有样,大家都在进步,她依旧讨不了好,当下正觉得憋屈,拿那些个倒霉蛋来撒撒气,再好不过。 也不知那叫做尾巴的姑娘到底什么身份,追杀她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开始还只是些个凝血境界,后来来的便是生虚一两层,再来便是三四层,到了如今,追杀他们的人就已经成了一队十二个生虚六层的高手。简直跟麦子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割也割不完。就要像那生虚境高手的头颅不要钱一般。 问问她吧,那姑娘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和爷爷一起在邻水城长大,爹娘都没见过,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呼延风一刀劈开面前的对手,深深吸了口气,断了一截的刀如今又给砍出了七八个豁口。这些人真他娘没完没了了,要不是他以战养战,中途修为又拔高了一级,这会儿估计就真的要栽,即便是眼下,十二个六层的打他一个三层,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了,干掉还是能干掉的,可八成要受点伤,直娘的烦人。一旦受了伤,下一波追杀的来了可就麻烦了。 “哟,阿风,好久不见!”话音落地,已有两个生虚六重倒在了地上,生机断绝。 自然是姜宁和白星芷。李扶摇便留下来照看苏鹊,再者,他实在不屑欺负一帮修为还没有自己高的杂鱼。 呼延风眼前一亮,笑道:“阿宁你来的正是时候,咦,你媳妇儿呢?怎么一个月不到,又勾搭了一个?”。 白星芷一刀折枝有如大雪崩,将面前的两个敌人炸成了碎片,怒道:“大个子你再胡咧咧待会儿连你一块儿砍了!”说完还不忘白了姜宁一眼,“早该想到,混蛋的朋友当然也是混蛋!”。 苏鹊和李扶摇这会儿才姗姗来迟,尾巴撒丫子就跑过去拉起了苏鹊的双手,也不知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苏鹊看姜宁和呼延风的眼神里都有了杀气。 二人的加入使得呼延风压力骤减,战局则出现了明显的一边倒,呼延风一边对敌,一边还不忘大笑道:“阿宁你这人果然有趣,大媳妇儿瞧着柔柔弱弱的,媳妇儿居然这么泼辣,太有意思了!”。 姜宁还没来的及解释,又是一刀大雪崩当头而下,呼延风一边逃一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娘哎!你居然来真的!”。 姜宁也不追击,任由那些残兵败将逃走,摇头对着呼延风笑骂道:“该!”。 夜珠来 017章 相对已无言 “这剑池开张,来的却净是些玩儿刀的,”姜宁指了指李扶摇兄妹道:“这俩是来刨土的,你又是来做什么?”。 “我来抢剑啊!”呼延风理直气壮的道,“原先那把刀算是彻底报废了,总得有把兵器先使着。”。 “你一个使刀的,抢个屁的剑?”白星芷还在为这家伙白天的乱点鸳鸯耿耿于怀,没好气道。 呼延风丝毫不为所动:“剑怎么了?只要拿在老子手里,它就是刀!”。 姜宁扶额:“一群不讲道理的夯货!”。 瞧着老实巴交的李扶摇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在附和姜宁的感叹,还是在赞同呼延风的歪理。总之大家都是怪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怪人和怪人相谈甚欢,旁的人自然也有一个个圈子,偌大的结界之外,大家暂时都保持着克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那些往日有怨近日有仇的人,也都心照不宣的拉开了距离,眼不见为净。 至于结界的缺口打开,所有人进入到摩云剑池山门之后会怎样,天知道。 这种微妙而薄弱的平衡之下,便是深浅难测的人心。 一路跟着呼延风的尾巴每次开口说话,总有一种点燃爆竹引线一般的惊人效果,从跟着老苏烟儿咬文嚼字的鹊儿对这个妹妹就佩服的紧,每每要感叹爷爷说的果然是真理,语言确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把活人给说死的能耐。 当下那个学着呼延风穿了一身不伦不类兽皮衣服的娇俏少女便扑哧一笑,天真无邪的道:“姜宁哥,你怎么比我家阿风还不招人待见,”她转着脑袋和大眼珠往四周环视了一圈,笑意满满:“你瞧瞧,你瞧瞧,结界外头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一百个人里头,有九十个都在盯着你看,那些眼神,绿油油的是要吃人哇!”。 只这一句,九成暗暗盯着姜宁的人中又有九成一只手都悄悄握住了腰间的武器。 姜宁洒然一笑,毫不在意。 呼延风瞪了眼边上那个乌鸦嘴,并没有去反驳什么‘不招人待见的难道不是你’之类的话,而是难得的点头表示了赞同:“这青玄也忒没用了点儿,保不住镇教心法也便算了,连个消息都捂不严实,真是有辱堂堂木天尊的遗泽。”。 凌厉剑气扑面而来,正是青玄的独门剑法《四季》中的一招‘梅子雨!’,一剑却似百剑,缠缠绵绵,淅淅沥沥,每一丝雨滴仿佛都蕴含了一道阴柔凛冽的锋锐剑气,教人避无可避。 呼延风不知何时心刀便已出现在了手中,正要去接那一招,坐在一旁啃着第二根獐子腿儿的李扶摇只是伸懒腰一般甩了一下袖子,扑面而来的‘梅子雨’便蒸发似的消弭无形。 李扶摇吃进嘴里的肉油腻腻,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清爽简单:“生虚八层九层的要打都来找我,欺负一个三层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呼延风撇了撇嘴道:“九层也是要看人的,要是你李扶摇和阿宁是九层,我也就乖乖坐下了,可这个放冷剑的,料理掉也不过就是一刀的事儿。”。 苏鹊终于还是见到了那个叫做‘韩水边’的女子。没有人告诉她那是谁,可她就是知道了,因为姜宁看那女子的眼神,就和他在苏家屋趴在窗口出神时一模一样。 那女子高挑而明媚,散发着一股从容而温煦的气质,修为自是她所不能比的,就连长相都那么的好看,她有些自惭形秽的往姜宁身后缩了缩,却马上又挺起了胸脯,站回在了他的身边。 韩水烟只是静静的站在了姜宁的对面,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姜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牵起了苏鹊的手。 诡异的沉静,两个人就那么静默的望着彼此,相对无言。 良久,约莫是有一刻钟,也许更长。 韩水烟摆了摆手道:“我们走。”。 随即大步离去。 方才对呼延风出剑的生虚九层男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终究也没有开口,跟在青玄的队伍后方渐行渐远。 苏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呼延风则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女人缘真好’惹得众人一阵白眼。 架终究是没有打起来,倒叫那些个暗中等着渔利的人在大失所望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领头那个女子能够以当下的大局为重的可怕定力。 青玄,终究是青玄。 八域最强的木天尊坐化,前代青玄双尊者又接连在那一战中战死,元气大伤又大伤。 即使如此,青玄却依旧能够位列四大宗门,也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 刚才那些大逆不道的鄙薄言语,呼延风说得,因为他来自刑舍,李扶摇说得,因为他身后是飘雪山庄。 可其余的那些人,暗中觊觎可能在姜宁身上的《木皇经》是一回事儿,走到台面上和这些顶尖门派叫板,却是万万不敢的。 那几人既然能够慑退青玄,他们自然也不会随便跳出来当那个出头鸟,当下便各自收敛了深沉心思,开始为进入剑池之后的争夺养精蓄锐。 结界上的豁口已经开始扩大,要不了多久便足以容人进入。只不过豁口内层还是有一堵看不见的气墙,其中充满了暴虐的剑意,早前就有元丹境的高手不信邪,非要闯进去,便以断了手臂作为收场,兵器也遗失在了结界内部,赔了夫人不说,连妾都给赔了。 至此,大家也都确信了传言为真,果然只有生虚以下的人才能够进去。 但这些,都不妨碍元丹还有更厉害的星极境界的高手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往这边赶来。守在门口截胡的心思昭然若揭。 毕竟摩云剑池当年也是有多个神象境界的高手坐镇的大门派,虽说在当时只能算作二流,放到如今却足以位列四大门派,其门内的宝物,即便数千年下来会有大半灵性流失,但也足以勾起法域境界往下任何人的兴趣了。 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又知道还有没有弹弓在下? 各个门派既然敢让门下弟子前来寻宝,未必就没有后手来保住他们的收获,即便是那些落单的散修,也没有真的就好欺负了,既然敢孤身前来,自然便有一定的依仗,来归来,到时是否要出手抢夺,还需临场的判断,这其中方寸尺度的拿捏极为考究。 所以做渔翁的难度其实比想象中要高了许多,一不心,还有反过来被鱼吃掉的风险。 姜宁能从一个乞儿活到现在,已经用血的教训明白了一件事情。 把别人当傻瓜的才是真的傻瓜。 夜珠来 018章 只道是寻常 韩水烟转身的刹那,鼻头有点酸。 千山万里,层云暮雪,以前他们都是一起走。 以前。 他的腰间该有青鸾,他的身旁该是自己,他的手里该是自己的手。 一年以前,这些还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枫那天哽咽的与她讲:“四姐,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知道啊,从一开始便知道,可我是寒水烟,可我,名叫寒水烟。”曾经叫韩水边,如今叫韩水烟的女子呢喃道。 如果我可以只是你的‘水边’该多好。 呵,如果。 …… 摩云剑池的宝贝多吗? 多的很。 只是未必就那么好拿。 通道已然彻底成型,头一个进去的生虚境却马上死了,碎成了血沫。 千年大派,分崩离析,实乃不幸。 可这些珍惜传承,即便有一日注定要现世,若不能通过我剑池的考验,却也是一根草都休想拿走! 不同于呼延风的跃跃欲试,白星芷难得有些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姜宁的肩膀,算作安慰。 他们之间的事情,消息灵通的飘雪山庄,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一生一代一双人,最先遇到,最刻骨铭心的那个,却偏生不是对的人,古往今来,大多如此,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一定是例外,到了最后才肯捏着鼻子承认,老天并没有眷顾我多过别人一分。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姜宁紧了紧手中鹊儿的手,这样的事情,一次便够了,不能再有第二次,绝不能。 门外的人群渐渐有了些骚动,头前开路的人不明所以的便死了,莫非传言有误,生虚其实也入不得? 没有人再上前,宝物再好,也好不过命一条。 人人惜命,却总有些人命不由己。 来剑池之前,便有人想到其中会有一些危险的地方。一个门派核心的地方,总会有些机关陷阱异兽阵法来守护,这些时候,便彰显出了‘替死鬼’的重要性。 陷阱,让他们去踩,阵法,他们来触发,异兽,让他们来勾引。死亡的风险,拿他们的命来消减。 当下便有几人依次被逼迫着进入了那通道之中,修为境界各不相同。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有人死了,索性还有人活着,可以确定的是,至少没有马上死。 死了的人中,有铸魄,有凝血,有生虚。 活着的人中,也有铸魄,也有凝血,也有生虚。 只是那些人,不论死活,一入通道便难回头,再也寻不到来路。 那么,究竟进去还是不进?依旧是个问题。 白星芷一笑:“剑池的封山之人,怕是早想到会有人拿别人的性命来填坑,半点讨巧的手段也容不得。”。 呼延风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壶酒,狠狠的灌了一口,豪气干云:“阿宁那日说的好,若怕剑断,还练个什么的剑,到了老子这里就仨字儿,怕个鸟!”。 呼延风当先就要进去,却有一人更早一步迈入了通道之中。 韩水烟。 姜宁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没有惨叫,也没有血花溅射出来,通过了。 “看样子她没事。”苏鹊只是道:“我们一起进去。”。 姜宁说好。 两人便并肩走入通道。 说出了那一个‘好’字,姜宁心中微微释然。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必想太多,只简单的在一起便好了,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李扶摇白星芷兄妹也相继进入。 呼延风反而被留在了最后面,没办法,他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尾巴。她和苏鹊还不一样,是真正的一点修为都没,肉体凡胎,脆的就像老家田里新长出来的黄瓜。 带她进去?还是留她在这里?好像不管选哪个那只跟屁虫都会死。 进了结界被机关弄死,留在这里又要被追兵杀死,真是麻烦。 出乎呼延风的意料,那只尾巴没有求自己留下来,而是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瘪着嘴道:“我要跟你进去。”。 “为啥?” 姑娘难得羞答答一笑:“我想来想去,最好的死法就是死在阿风你怀里了。”。 呼延风笑骂一声‘滚你娘’,母鸡抓鸡一般拎着那姑娘便走进了通道之中。 姜宁二人甫一进入阵法,便有上百道剑气扑面而来,不是剑,是剑气! 拉着苏鹊躲过头前的两道,姜宁抬手,一面无形的气墙出现,挡住了接下来的十几道剑气。然而剑气源源不绝,气墙终归还是破裂,姜宁并指作剑,灵气透指而出,缠绕于他的整条手臂,化作了一把长达一丈的灵气大剑! 这正是偷师于白星芷《飘雪刀经》中的那一招‘折枝!’,虽没有大雪,一剑仍卷起数十丈的气流旋涡,将那迎面攻来的上百道剑气一扫而空,天地终于复归平静。 面前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插满了剑,足有一百五十柄! 先前那些剑气该是这些剑自己发出来的。 “奇怪。”姜宁道。 “是啊!”苏鹊也是一头雾水:“如果每个人进来都是我们这种情况,先前那些个铸魄还有凝血估计要死光光了吧?”。 “周围都没有人影,那入口之处应该有古怪,每一批进去的人都被投放到了不同的地方。”姜宁如是道,当下也只能这么解释,实际上他进门的时候就打开了灵影,并没有感觉到哪怕丝毫空间上的变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 想不通便不想,挑剑。 地上插了一百五十把剑,只是那养剑的土并不是什么四极真土,只是些普通的灵土罢了。 苏鹊在剑丛里挑挑拣拣,选了一柄巧而精致的窄刃剑,学着那些仙子女侠佩剑时的神态,装模作样的把那细剑别在了腰间,煞有介事的蹩脚神情可爱极了。 而姜宁则是站在剑丛之外,灵气由掌心迸发,随手对着那个型的剑池一招,便有七八柄剑出了土,其中更有一柄速度最快,当先就入了他的手,至于后来的那几把剑,姜宁则是侧身躲过,任由它们歪七扭八的掉在了地上。 那把剑瞧着普普通通,乌木剑柄上简单的缠着一圈布条,剑身平滑,并没有血槽,轻轻巧巧的,甚为质朴。 苏鹊有些不理解姜宁眼下的作为,一双眸子光芒闪闪,好奇道:“别人选剑都是精挑细选,找一把品质最佳锋芒最利的好剑,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妖?” 姜宁理直气壮的道:“我就是问问那一百来把剑哪个愿意跟我,”说着他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它先来,便是它了。”。 夜珠来 019章 机关与画符 苏鹊道:“不换?”。 姜宁道:“当然要换,剑池里铁定有灵剑存在,要是找到了灵剑,傻子才不换,这把也就是先将就用着。”。 姜宁挨了久违的勺子。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这些剑的品质比起青鸾已经好了不止一个档次,起码不会随随便便就给人折断了。即便只拿了这把剑出去,法域境界之前,也基本可以不用考虑换剑的事情了。” 穿过剑丛,一路前行,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更别提宝剑和药材,只有路,似乎漫长到走不完的路。 “哎!”苏鹊手肘顶了下姜宁,有些狐疑道:“我们是不是碰到鬼打墙了,就与你那天布置的七斗烟云阵一般?”。 非是苏鹊多心,实在是这条通道太长,又没什么可以当做参照的地标。周围就只是石壁,光秃秃黑漆漆,连盏灯都没有,若非姜宁的分光剑漂浮在身前开路,二人就只能摸黑前行。 姜宁摇了摇头,他灵影一直开着,先前走过去的路是切切实实走过去了的,前面的路也切切实实是存在的。 “摩云剑池当年只以铸剑和剑法闻名于世,真没想到,机关术数也如此厉害,只是不知道能否与如今的咒神宫一较长短。” “机关?” “我们大概是进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盒子之中,”姜宁道:“以我二十里方圆的灵影也仅能窥探到这盒子的一鳞半爪,之所以如此推测,也只是窥斑知豹的猜想而已,不见得就准确。”。 “怎么说?” “就我当下能够看到的地方,约莫是一个方形的格子,恰好有十八里方圆的空间。”姜宁道:“我们一路走来,也仅仅是走过了两个格子的范围而已,距离真正进入空间内部应该尚还有一大段路程要走。”。 就在苏鹊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姜宁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人?” 姜宁摇了摇头。 “前面的那个格子正在移动。”姜宁的面色有些古怪,道:“先前我分出了十六道剑光,除了一道在身前照明,其余十五道皆在头前探路,就在刚才,最前方的那道剑光的位置陡然间就来到了东南角,可通道明明只有一条,而且是一条直线。”。 姜宁的脚步又顿了顿,第二道飞出他们所在‘格子’的剑光也偏离了直线,而且是出现在了二人的正下方! 随着二人的前进,越来越多的剑光位置反身偏移,而且出现的地方上下最后前后皆有,姜宁心下这才有些明了。 这古怪的‘盒子’空间,大概就像一个不知由多少块立方组成的魔方,每一个立方的内部都是中空的,有一条条通道和其他的立方相互连接。而这些立方块儿又会不断的改变自己的位置,通道与通道之间依旧可以相互对接。由于通道之内没有光源,而且每个立方都极为相似,这就导致没人发现自己正在不断的变换着方向。 “如此一来,我们看似在笔直的朝前走,其实已经不知道暗中换了多少次方向,”姜宁笑道:“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七斗烟云阵!只不过是通过机械的空间置换达到同样的目的而已,由于每一个单独的立方之内空间都相当的巨大,置身其中的人反而难以察觉,比起幻阵来说更加具有隐蔽性!”。 鹊儿噘着嘴道:“难怪我们进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从外边看,通道的入口的固定的,但是谁能想到,与那通道入口对接的空间,一直在不断的变化呢?”。 姜宁笑道:“被秒杀的那些人,大概是因为恰巧一进门就来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空间吧!”。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姜宁笑道:“我们不走了,就待在原地休息。既然那通道会自己变幻位子,就由它带我们走好了,只需要来到两块空间交错的通道边缘,等这块空间对接到了出口或者是有其他宝贝的地方,我们再动身也不迟!”。 苏鹊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姜宁说的有道理,即便两人接着往前走,也不过就是浪费体力而已,如果所在的格子空间一直在往回倒退,他们岂不是做了无用功?当下以逸待劳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结界通道打开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该进去的都已经进去了,不愿意或者不能进去的,自然依旧在外面。 进去的那千来号人,光是入门的那一下,就死了将近三成,之后在盒子空间中来回乱跑,来到危险的地方死掉或者碰到其他的人被杀掉的又有将近半成,偌大的空间之内,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七百多人,大多都在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摸索。 约莫又过了半日的光景。 姜宁收回了光剑,周遭顿时陷入黑暗,他慢悠悠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长条形的黄纸,以指为笔,元液为墨,笔下龙蛇起,不一会儿就有两张符纸成型,被他随手一扔,摇摇晃晃的漂浮在了空中。 “你还会画符?”苏鹊讶然,眼前这家伙认得数百种药草,会布阵,剑法极好,如今居然连灵符都会制作,他哪来那么多精力? 姜宁笑道:“能赚钱的,能保命的,我多多少少都会一点。青玄乃是道宗,又不是剑宗,我会些画符做法的本事也算不得稀奇,在外门的时候为了积攒药材加速锻体和凝血的修行,跑山下执行任务的空档,没少顺带做些画符消灾,驱邪治病的勾当,就连施云布雨我都会,还曾学过一门《云雨术》,可在二三十亩地的范围内降雨,毕竟在山上的灵田里做事儿宗门给的待遇要更丰厚一些。”。 外门弟子比不得内门,宗门除了传授修行法门之外,并不会给与额外的资源,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争取,想要比别人修行的快,懂得的赚钱赚灵液的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生存一事,对于底层的人物来说,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艰难。 苏鹊哦了一声,心道怪不得救了姜宁之后的那半年,自家田里庄稼的长势总是比别人的好一些。 “那你画符又是要做什么?” 姜宁道:“尽管跟我来便是!” 夜珠来 020章 拐到一口钟 黄纸上写的是古体字‘影’。 姜宁没能够等到通道和出口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对接,可他脚下的三千丈灵影却发现了自己所在格子下方空间的异常。 符纸各自印在两人的脚踝,姜宁牵起苏鹊,默念符咒,两人的身形化作虚无,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半空之中。 姜宁早有准备,那把新得到的剑倏忽间来到二人脚下,带着他们平平稳稳落在了地上。 头顶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整个空间都被照的通亮,倒不需要他再画蛇添足拿剑来照明了。 姜宁环视一圈,这整个空间大与先前那个没什么区别,但中央则竖立着一座两层不到十丈高的木质阁楼,阁楼顶端的横梁上吊着一口等人高的青铜大钟,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口撞钟。 楼下是一排七十二道阶梯,二人拾级而上,来到了大殿之前。 一层大殿殿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大匾,灵漆已经剥落,依稀看得出上面写着‘千钟殿’三个大字! 姜宁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剑池之行的第一站竟是在这里。 “当!” 那楼上的钟撞没有人推动,却诡异的撞在了钟体之上,一霎那就有数十道剑气从那钟体之上飞出,蜜蜂一样从四面八方激斩而来,钟声如锤,敲在心头,体内的灵气都涣散了片刻,苏鹊更是直接一口逆血吐了出来。 好在姜宁手中有剑,寸剑术在与飘雪刀庄的兄妹二人几番较量之后大有裨益,使得密不透风,硬生生将所有的剑气尽数抵挡了下来。 “当!” 不等姜宁有所喘息,第二道钟声也已经响起,这一次是足足一百道剑气! 姜宁反手一推,将苏鹊推出了阶梯之外,他猜的没错,那些剑气来到阶梯的边缘便自动消失,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方才涣散的灵气只是过了一秒便已经重整旗鼓,安稳了下来。有了前车之鉴,姜宁在身前凝成了一面灵气护盾,希冀可以阻挠那钟声对于自己体内灵力流转的影响,然而终究是做了无用功。 体内的灵气再一次涣散,那面护盾被钟声一穿而过,虽没有损坏半点,却也根本没能起到什么效果。姜宁还是只能依靠自己手中的那把剑。 没有了苏鹊需要保护,姜宁应对的反而更轻松了些,毕竟如果只是自己,那些剑气就没有必要全部挡下来,能躲的躲过去便好了。 手中的剑犹如蝴蝶般轻巧的翻飞,避重就轻,躲过了剑气最最密集的地方,剩余的则一一挑拨开去,必要的时候才会出剑捣碎那些迎面而来的斩击。 “当!” 第三次钟声响起。 这一次,姜宁头也不回就飞掠到了阶梯之下。 天知道那大钟里藏了多少道剑气?他可不想灵剑还没找到就被莫名其妙切成了肉酱。 “千钟殿乃是摩云剑池的一处历练之地,据说青玄三长老掌管的那座悬钟山便是模仿这里的立意而建造的。”这大钟上发出来的一百多道剑气,比起进门时候剑丛受到活人生气刺激所发出的一百多道要强得多,姜宁在钟声之下灵气无法自如调动,丝毫不敢托大再多撑一波。 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从那吊着大钟的梁柱后面冒了出来,往姜宁这边瞄了一眼,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先前也有两个人曾经来过这里,一个黑衣,一个紫衣。 只不过那两个人都同阶下这个少年一般,只是挡住了两拨剑气便选择退走。实在入不得它的法眼。 姜宁心有所感,回头望去,梁柱上什么都没有。 灵影扫过大殿,被一股屏障一样的力量给反弹了回来。姜宁了然,是那口钟! 灵器! 明明没有人操控,却能够数次主动激发,与之前那些只是诞生出些许灵性的剑又不一样。 姜宁眼珠子一转,对着那空无一人的楼阁喊道:“别等了,这次进来的人最高便是生虚境界,没有人能挡得住你的第三波剑气的,跟我走吧!”。 那双眼睛的主人不再刻意隐藏,轻巧的一跃,立在了大钟顶上,是一只通体乌黑的灵猫。 那灵猫只是瞥了眼姜宁,便不再理睬,趴在大钟顶上打了个哈欠,拿屁股对着他们,便开始闭目养神。 姜宁没有气馁,‘语重心长’的像一个拐卖朋友的坏叔叔,“你在这里孤零零的呆了多久?三千年?五千年?” 黑猫耳朵动了动,还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次剑池开山也就一旬时日,其他进来的人比我强的不超过一只手,这地方那么大,空间一直在来回变动,他们有没有那个运气能够来到这里都尚未可知,错过了这一次,你便又要等上数千年的时间!” 黑猫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姜宁说干了口水,那黑猫终究还是没有起身,但也没有闭眼,似乎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可对于姜宁给出的答案又不甚满意。 姜宁撸了撸袖子,骂道:“娘的,软硬不吃的家伙,你全部的七钟老子是受不住,可这里也绝对没人能受得住,想要有人如数千年前那般接你七钟才算通过考验你是想都别想!”。 “这样,第三钟,若我接下了你第三钟,便跟我走,如何?” 那黑猫竖瞳中闪过一丝狡黠,终于站了起来。 姜宁忍不住笑骂一声:“这荒唐的世道,一口钟比人还精!”。 飞身来到七十二阶之上,第一道钟声再次响起。 几十道剑气被他轻松躲过大半,剩余的已经不足为虑。 第二道钟声在最后一道剑气被姜宁挑开之后就响了起来。 姜宁默念一声‘飞花’,一剑有如穿堂雪,化作梨花千万枝! 游鱼一般,在一百道剑气的空隙之中来回穿梭,剑气如骤雨,却只有零星几滴落在了他的身上,挥剑一拂,便烟消云散。 “当!” 第三道钟声响起,足足三百道剑气当空而下,有如蝗灾爆发一般遮天蔽日,七十二级台阶之上的那二十多丈的空地几乎顷刻便被剑气铺满,避无可避! 姜宁微微一笑,从一开始,他便没有躲避的打算。 不给那第三道钟声震散自己气机的机会,在第二道钟声的一百道剑气结束之前,便有一剑‘折枝’如大雪崩,直奔二楼那大钟的本体而去! 三百道剑气与‘折枝’一剑几乎同时出现,一触之下便有将近一百道剑气崩散,而那‘折枝’一剑也已然被消磨殆尽。 钟声已至,姜宁体内的气机终究还是逃不掉溃散的命运,只不过二百道剑气和三百道剑气相比,带来的压力就没有大到不能承受的地步了,这种时候,《寸剑术》便彰显出了它在防御方面的滴水不漏。姜宁一个燕子摆尾将自己的身体带到先前那‘折枝’一剑轰出来的那一片空白的空间,如此一来就避免了腹背受敌的窘迫,手腕翻转,叮叮当当挡下了迎面而来的十多道剑气,体内的灵气终于安抚完毕,他灵光一闪,脑海中刹那间浮现出了那日在驿道旁呼延风的那一记快到极点的心刀术! 没有刑舍的独门心法,那心刀他自是使不出来,可他还是换了双手握剑的姿势,闭上眼睛,灵影一瞬间收回了体内,所有的精气神都尽数灌注在了那把剑上,只凭方才那一眼在脑海之中留下的印象,一剑出,便有将近三十道光影刹那间从剑身上分离出来,围绕在他的身周,化作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剑场! 剩余的一百多道剑气仿佛豆子被投入了磨盘,一点一点的被碾烂,搅碎,然后消失不见。 他的剑眼下还做不到如呼延风的刀一般快,但借助《分光剑》的讨巧手法,终归还是做到了心之所至,必有剑在的效果! 姜宁一把抹去额头的冷汗,抬头望着那黑猫,嘴角翘起:“怎么样,跟我走罢?”。 梁柱上的大钟陡然消失不见,化作了一个巧的铃铛挂在了那黑猫脖颈的红绳上。 猫步轻俏,踩在虚空之上,优哉游哉的来到了二人身旁。 姜宁伸手就想去接,那黑猫却不屑一顾。 嫌弃的瞥了眼他身上被剑气割裂,破烂漏风的袍子,那黑猫别过头,径直跳入了鹊儿的怀里。 夜珠来 021章 做我的灯油 这一块格子空间下起了雨。 有个人头顶沾了雨水,头发被蚀掉了一片,接着头颅也被蚀掉了一片,白花花的人脑如豆腐脑,从碗里溢了出来。 一刻不到,该死的人已死绝,格子里只剩下了两双眼睛。 两人都没有开口讲话,手里的兵器便是最好的语言。 紫衣少年跺脚,背后的匣子里飞出了一枚头重脚轻的木头令签,食指朝对面那人一点,口中念念有词:“九星!”。 木签无风自燃,一化九,迫向那持剑的明艳少女。 少女面无表情回以一剑,九星皆碎。 少年不以为意,轻声道:“解!”。 碎去的九星令签当即爆裂。 少女的身形一闪而逝,出现在了五丈之外的身后。 紫衣少年皱眉:“青玄,要与咒神宫为敌?”。 少女无言,只是出剑。 素手持烟水,一剑化作十六剑,各自对准了那少年身上的一处要害。 少年依旧只是屈指一点,又一枚令签出匣,悬浮在了他的头顶,签名葵水。 水蓝色的护罩从那令签之上流溢而下,裹住了少年的身躯,波纹微微荡漾,十六柄飞剑的速度越来越慢,尚未触碰到那护罩,便已停滞不前。 少女手持烟水在身周绕了个大圆,低声道:“连珠!”。 十六柄飞剑受到牵引掉头返回,等那大圆画完,飞剑已摆成了一条直线,倍于先前的速度刺向那葵水护罩。 葵水令签飞回了少年背后,少年则瞬间出现在了少女的背后,连珠飞剑只是刺穿了一截木桩。 少年并指一挑,一道雷霆诡异落下,只听他轻声道:“风雷篆”。 少女仿佛背后生了眼睛,身体后仰,脚下一蹬,躲过那雷霆的同时,手中烟水以破军式直刺紫衣少年的心脏。 一道雷火缠绕的光圈从那少年左手飞出,套住了烟水,火舌和电蛇有如跗骨之蛆沿着剑身往上攀附。 少年轻笑道:“勾陈”。 少女及时撒手撤剑,与那紫衣少年拉开距离,只以双指导引着烟水继续刺向那少年。 葵水再出,烟水终究没有得逞,电蛇与火舌此时也消弭殆尽,又一次飞回了少女的手中。 “懒得与你纠缠!”少年脚下出现了一团阴影,整个人有如烧干的蜡烛,一点一点的融化,没入阴影之中。 …… 李扶摇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秘籍,上书‘流云剑诀’四个字,只翻了两页便觉得索然无味,顺手就丢在了地上。 “这经阁里的心法又比不上咱家的刀经,余的全都是剑谱,没半点有用的东西,怎么给咱们来了这么个地方,真是倒霉。”。 白星芷倒是一反常态,半点都没有急躁,一边丢掉了手中的剑谱,一边又从书架上拣选了一本,细致的瞧着:“来都来了,就顺带找两门过得去的心法剑谱,出去送给那家伙,算是还了他当陪练的人情。”。 “人情这种东西,哪里是说还清就能还清的,”李扶摇笑道:“他今日欠你一分人情,你明日又还他一分,人情却没有抵消,只是在你们心里各留了一分,勉强算是平衡罢了,这样的人情来往的多了,就会变成交情,人情要是比交情再多一些,保不齐就变成了爱情!”。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李扶摇道:“虽然那家伙确实不错,可你要是真跑去给人家当二房,老爹知道了还不把我给削死!”。 白星芷没好气道:“那家伙跪下来求我我都不收,还二房?再说了,我跑去给别人当二房,老爹削你做什么?”。 李扶摇翻了个白眼,扔掉了手中的第二本剑谱,语气不善的道:“从到大,每次你闯了祸,老爹都是打我,什么时候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白星芷理直气壮的道:“谁让你是我哥?你自己抢着要先从娘肚子里跑出来,怪我喽?”。 李扶摇点头道:“那倒也是。”。 “本来就是!” “说来青玄也忒气,那《抱元诀》和《寸剑术》在三流秘籍之中也只能算是二流,给大戟士一把匕首,这不是屈才么?”白星芷撇了撇嘴。 李扶摇笑道:“门派大了臭规矩就多,他要是肯来咱们山庄,老爹刀经都教了”。 白星芷遗憾道:“可惜是个使剑的。”。 “是啊,可惜是个使剑的。” 一滴血从头顶滴了下来,落在了白星芷的书页上。 少女抬头,两块木板之间的缝隙被浸染的嫣红。血是从楼上渗下来的。 “李扶摇!” 少年马上出现在了妹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发现了上面的异样。 脚下无声,李扶摇走在了妹妹的前面,循着楼梯一步一顿。 非是他胆,只是他的灵觉向来敏锐,别说是在一座楼内,方圆十多里内哪里有人哪里没有,那人不管是死是活他都能察觉得到。可进门的时候,他偏偏什么都没能发现。 能让他无法察觉的存在,显然不是什么可以被随意对待的东西。 谨慎有余的来到了二楼,入眼的是凌乱躺倒了一地的尸体,粘稠的鲜血汇成了河,朝着更里面的方向流淌。 李扶摇和白星芷都摸出了刀。 那些死人的着装古怪,个个披着甲胄,横七竖八倒在主人一旁的大刀瞧着也是制式的刀器。 李扶摇与妹妹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下了然。 能在这个地方出现的运朝之人,自然便只有离这里最近的南唐了。 可杀掉他们的人又是谁?那人当下显然还在这里,不然自己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些尸体。 鲜血如蛇,穿过书架之间的空隙,往边上的一扇门里去。 “呵,又来了两个!” 一个黑衣少年从门里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盏灯,灯火摇曳。 汩汩的血流蛇爬到那少年脚下,诡异的由下而上,注入了那油灯的承盘之中。 那承盘约莫只有半个手掌大,流干了十多个甲士的血,却依旧没能填满,只是那徐徐燃烧着的朱红灯芯似乎又亮了几分。 那少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轻轻一笑:“二位既然来了,且留下做我的灯油如何?”。 夜珠来 022章 朋友的朋友 古怪的立方格子确实困住了不少人,只是也没有真的太多。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大家八仙过海,还是有不少人离开了迷宫一样的立方,来到了这片诡异空间的深处,各有收获。唯一的差别就是,比起那些脑子灵光的,修为高的,运气好的,他们要出来的慢一些。 林枫走出立方的时间算比较快了,大概在姜宁接黑猫第三钟的时候就想通了这空间的奥妙,借用遁符几次来回折转,终于来到了一个不是空无一物的地方。 经楼! 心中的激动难以掩饰! 他与姜宁一样,修习的都是内门弟子的《抱元诀》,可因为天资稍稍差一点,进入内门的时间要晚了将近半年,心法倒还好,剑法着实是缺了点。 经楼算是此行他最想要来的地方了。 激动只持续了片刻,警惕心依然没有放松。 经阁的大门只是半掩着,自然是有人先一步进去过,那人或者那些人此时是已经走了还是依旧在里面?他不清楚。 心翼翼的走进了大门,四下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林枫暗自松了口气。正想要去翻看那些秘籍,楼上就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经楼上铭刻的坚固符文早已在数千年的时光中消磨殆尽,二楼的地板破碎,一大堆秘籍还有死人都从头顶掉了下来。 林枫飞身退出了门外。 李扶摇紧了紧握刀的右手,那黑衣少年明明只是跟他一般无二的生虚八重而已,力道却大的出奇,他的手微微有些麻了。 “飘雪刀庄!”黑衣少年轻声呢喃,那盏燃血的灯上时时有黑色雾气钻入他的身体,少年的气势越来越强。 先前一手‘折枝’被那少年单手接下,除了那盏灯之外,他右手上的黑色手套显然也是一件灵器。 李扶摇心知拖延不得,脚下灵影生发,阁楼内飘起了鹅毛大雪,明亮的空间顿时一黯。 不见李扶摇有什么动作,漫天的雪花就将那黑衣少年连带着他左手的那盏灯包裹在了其中,就像是一只刚刚结好的大茧。 兄妹二人齐齐出刀,刀光如月轮,急急斩在那大茧之上! 雪花爆散,那黑衣少年却安然无恙! 灯芯之上红霞流淌,一抹半球形的光罩将二人的灵刀结结实实的挡了下来。 黑衣少年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兴奋,光罩撤去,少年松开手中的灯,任由它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一左一右两拳,不偏不倚的撞在了兄妹二人的刀锋之上。 没有什么招式,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出拳,可那拳头却快到了极致,力道也大到了极致! 好在两把刀在灵器之中亦是极为不错的存在,碰撞之时,自发的为主人挡下了一定程度的力道,即便如此,李扶摇还是被震的倒退出去三步,白星芷更是推出去了十多步才勉强收住身形。 林枫有些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上去。 交战的三人早已发现了他,只是他此时不过一个生虚二重,根本对局势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 可这两人又好像是五哥的朋友,总不能放下不管。 退一万步,即使他想跑,那黑衣的也不一定会放他走。 黑衣少年一拳建功,得理不饶人,身形一闪,越过了前方的李扶摇,就要先解决掉相对弱一些的白星芷。 柿子捡软的捏! 李扶摇岂能让他得逞,大喝一声“凌霜傲雪!”,后发先至,一刀出,所有的雪花都仿佛停在了空中,还没有触碰到那黑衣少年的后背,就有一股几欲透体而出的锋芒将他坚实如铁的后背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少年不得不收拳避开了那快如闪电的一刀。这是他头一次在一个同龄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危机。 李扶摇收起了平素憨憨萌萌的神态,邪魅一笑:“上一个欺负我妹的,已经埋土里了!”。 白星芷难得叫了一回‘哥!’,李扶摇一年之中,大概有十个月的时间都是那副老实巴交好说话的性格,可他一旦认真起来,就会突然间变得强到离谱。白星芷有时候都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黑衣少年挑眉笑道:“埋土里似乎也挺不错!”。 没有什么花俏的招式,就只是单纯到极点的碰撞! 黑色拳套和灵器大刀片刻之间就在空中碰撞时数十下,火星四溅,白星芷此时已经完全插不上手,林枫就更不要提了。 林枫心知这种程度的战斗自己根本插不上手,除了留下三分的注意力在李扶摇他们那边,便一门心思观察起了漂浮在空中的那盏金灿灿的油灯。 若是能够打碎那盏灯,或者至少打断它源源不断的给那黑衣少年输送黑色雾气,那兄妹二人的胜算便能大一些。 林枫一道剑气刺向那灯芯,却被半透明的血色光罩轻松挡下。 黑衣少年桀桀笑道:“嘿嘿!再给你一百剑你也打不碎!等下便让你也做我那灯中之油!”。 李扶摇也不知与那少年在空中来会斗了多少招,他本还占些上风,可黑衣少年有那盏灯源源不断的补充,却是越战越勇。再打下去,恐怕迟早都要落败。 白星芷也看出了那盏灯才是当下这场战斗的关键所在,只是即便是她的灵器大刀也无法对那盏灯造成半点的伤害。 “接着砍那盏灯!”林枫突然道。 白星芷还不明所以,林枫又道:“你攻击那盏灯的时候,黑气在减弱!”。先前他的攻击太弱,并没能看出那黑气的明显变化,但白星芷手持灵气的攻击效果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破绽! 白星芷眼前一亮,与林枫一起,乱七八糟的招式一时间都招呼在了那盏金色的油灯之上,黑气的输出越来越少,那黑衣少年再一次被李扶摇压制的落入了下风! 承盘里的灯油消耗的越来越快,可那金灯注入黑衣少年身体的黑气反而越来越少! 那少年反手一招,金灯飞回到了他的手中,可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便被李扶摇找到了破绽一刀劈在了那黑衣少年的后背,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李扶摇追上去又是一刀想要斩尽杀绝,黑衣少年左手金灯之内最后的一滴灯油燃尽,血色的光幕突兀出现,挡下了这致命一刀后轰然碎裂,但是那少年已借着这丁点喘息的时间一拳逼退围攻上来的林枫和白星芷,身形拔高,遁入了头顶的另一块立方之中。 尘埃落定,李扶摇长长的出了口气,又变回了先前那副萌萌哒的老实模样。 白星芷俏生生的立在了林枫的面前,轻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夜珠来 023章 剑池已无剑 这世间有人倒霉,也有人总是运气很好,离她近的那些人有时会被吸走些本属于自己的气运,有时也偶尔能沾光得到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好运。 尾巴大概就是那种运气极好的人,面临死地的时候恰巧被刑舍传人所救,一路上若没有这家伙护着,还不知又要死多少回。反观呼延风则平白无故被人折断了刀,又平白无故的被人追杀了一路。 呼延风就是那种人身边的人。 此刻,呼延风便靠着一棵大树的树干,正津津有味的嚼着果子。 名叫尾巴的姑娘,则骑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撑开了平日里用来装山果的布袋,欢欢喜喜的装着果子。姑娘瞧着自己鼓囊囊圆滚滚的布袋子心满意足,这样一来,起码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不用担心吃肉的问题了。 “阿风,你说,我们吃的这些是什么果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不过很好吃!” “不认识”,呼延风道:“不过脚下的四极真土我还是认识的,这树八成就是他们说的什么灵树,反正这果子是好东西,你那袋子装不下的那些,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哦!”尾巴又闻言先是往嘴里塞了一颗白得透亮的果子,又从树上摘下了几颗揣到了怀里,“那我多摘些,出去给鹊姐姐还有姜宁哥尝尝!”。 呼延风咬下了手中果实的最后一块香甜果肉,解开腰带,便要脱衣服。 树上的姑娘红着脸道:“你,你,在这里,不太好吧?”。 呼延风褪去了外衣,又系上了腰带,把那袍子两头打上死结,便低头开始刨土。 半点没有理会尾巴的旖旎心思。 这空间古怪的很,李扶摇兄妹能不能找到这里还是个问题,既然来了,便替他们做一回苦力。 李扶摇替他挡下那一记梅子雨,这位刑舍的传人可没忘。 背着签匣的紫衣少年就像草一样从土里长了出来。尾巴吃到一半的果子都给惊得脱了手。 呼延风停下了挖土的动作,站了起来。 少年微微一笑:“树上的果子,可容我采一些?”。 呼延风道:“树上的随意,”似乎觉得自己忽略了正坐在树枝上的某人,又补充道:“她手里的,不行。”。 少年点头说好。 …… …… 姜宁时常抱怨自己请回来个大爷,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黑猫自从见到过一次姜宁用灵影给鹊儿灌元液的情景之后,每隔上那么一天,也要让姜宁给它灌一口才肯罢休。 姜宁则是十分不理解为什么鹊儿能够懂得那个家伙的心思。 不过她似乎十分招那些动物甚至是异兽的喜欢,比如说那只名叫大鸟的狮鹫便是如此,此刻她怀里抱着的黑猫亦是如此。 虽然那只黑猫并不能真的算是异兽。 一连七八天。 姜宁和苏鹊还有苏鹊怀里的黑猫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格子空间,遇到过一些迷阵,杀阵,遇到过一些机关,傀儡,就连初时进入到通道之中的那种剑丛也遇到了几个,偏生就没能够找到传言中孕养着无数把宝剑甚至可能还有灵剑的剑池。 半途中也遇到一些人,其中不乏想要下黑手夺取《木皇经》的存在,那些人,似乎也没有一个曾见到过传言中的剑池!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那口在灵器之中品阶也不算低的大钟似乎消耗掉了姜宁所有的运气,之后的那两日,他唯一找到的地方便是一座丹房,只是那丹房早已被不知几许的修士早早的光顾过了,除了几口黑漆漆沉重又带不走的丹炉之外,连一张纸都没能留下!其实即便那些丹药还在,几千年下来,药力也该流失殆尽了。 短短一旬时日,进入护山结界之中的一千多号人,被大阵送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不到两百。 其中有一半是真的死在了剑池的危险之中,剩下的一半则是死于贪婪的人心! 死去的人很多,出来的却各有各的收获,只是他们当下的危险还远远没有结束,还有一些修为更高的人隐藏在暗中等着做螳螂做黄雀做渔翁。 姜宁似乎有幸不用被人当做蝉,因为李扶摇和白星芷的老爹李飘雪亲自来了,答应女儿把姜宁苏鹊还有呼延风和尾巴带到山庄做客。 姜宁和呼延风各自婉言谢绝,姜宁是因为答应了要和苏鹊到南唐老家看看,呼延风则是说等他游历完了大陆。 李飘雪没有强求,可还是带着他们一瞬间来到了百里之外的一座无人山头,算是帮他们避开了那些想着截胡的家伙。 临走时,白星芷塞了两本秘籍在姜宁的手里,笑道:“你那个叫林枫的兄弟,挺不错的!”。 李扶摇则是从呼延风手中接过四极真土,丢下了一句“来日再会!”,二人便跟着父亲消失在了原地。 …… 那黑猫跟谁也不亲,除了苏鹊,尾巴几次三番想要从鹊儿怀里抢过来摸一摸,都被它无情躲过,到最后不厌其烦,索性直接化作了一串系着铃铛的红绳,套在了鹊儿的手腕上。 姑娘委屈道:“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 呼延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惹得尾巴一个果子就丢了过去。心道这个拖油瓶是越来越放肆了。 姜宁本还想问问林枫的事情,只可惜李扶摇他们走的太快,没来得及开口。 最后,还是鹊儿问出了一个所有人心中都有的疑惑:“你们可曾真的去到过剑池?”。 “我们一直都在吃果子,哪里都没有去。”。尾巴靠在苏鹊的怀里,许是有些倦了,说话迷迷糊糊的。 呼延风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回答。 同样的问题浮现在了每一个进去或者没有进去过摩云剑池的人的脑海里。 是否真的有人去到过‘剑池’的剑池? 剑池里是否真的有灵剑? 没有人知道。 所有从剑池出来的人都异口同声的说自己没有见到过所谓的剑池,更加没有得到过什么灵剑。 消息就这么沸沸扬扬的在南唐以至于整个大陆上传了个遍,不管是修行中人,王族宗亲,亦或是贩夫走卒之间,都开始有一个说法在流传: 剑池已无剑! 梅子雨 024章 你又不是剑 相谈甚欢,再见无期。 姜宁还是那句:“阿风啊,往后打算去哪儿呢?”。 呼延风笑道:“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呗!倒是阿宁你,带着媳妇儿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姜宁道:“回老家看看!”。 …… 姜宁新到手的剑一直没有名字,苏鹊便叫它‘灰’。 “若有朝一日它也能天下闻名,该怨你给它取了这么个不霸气的名字。”姜宁道。 鹊儿不服气了:“你又不是剑,怎么知道它不喜欢?”。 姜宁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那狮鹫看起来就很喜欢‘大鸟’这个名字。 “那你的剑呢?你的剑又叫什么?”姜宁瞥了眼别在鹊儿腰间的精巧细剑。 “恩~”鹊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就叫‘入山’好了”。 灰和入山。 剑的名字就被这两个人草率的定了下来。 姜宁本不怕被人当蝉来抓,甚至还有心做一回吃掉渔夫的大鱼,毕竟那只黑猫,或者说是那口大钟,在数千年前也是威名赫赫的存在,当不至于在元丹或者星极修士的面前落了下风。 不过既然被飘雪刀庄的庄主给带了出来,他也不会无聊到再跑回去勾引别人对自己下手。 灵器虽好,也要主人够强才能充分的发挥它的威力。这种扮猪吃老虎的勾当,一个弄不好给真的变成了猪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这大鱼不做也罢,倒不至于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尾巴送给他们十来颗果子,姜宁和苏鹊分别的当天就吃干抹净,鹊儿本想留着慢慢吃,可姜宁的一番话打消了她的念头。 只有吃到肚子里的,别人才没办法抢走,除非他能把你也吃了。 苏鹊想了想,世上大概没多少人会这么干。 果子吃了,修为却没有太多的增加,药力的吸收是个旷日持久的过程,没个一年半载的别想有什么明显的助益,越加珍贵的灵果灵药,想要完全吸收,需要的时间就会越发的漫长。 说书先生讲那些神仙志怪的时候,总喜欢说某某人在山里发现了一颗朱果灵药,吃下去后第二日便生出了千斤巨力,资质更是从凡胎肉体变成了上佳的道胎。 这种事情,凡人听之信之也便罢了,修行人若是听到,想来只会一笑置之。那些所谓的灵丹灵药别说根本不存在,便是真有,而且能够如此快速的见效,吃下它们的凡人想必也是当即爆体而亡了。 事实上,不管是何等珍贵的灵果或是丹药,即便被肉体凡胎不懂修行之道的凡人吃下,也断然不会出现把那人撑死的局面。吸收不掉的药力,便会自发的存留于身体之内,静等日后。不过想来不懂修炼的凡人吃了那种灵果丹药,大抵一辈子都是吸收不完的,也就只能延年益寿而已,大半的药力都要白白浪费。 果子吃了,果核却被姜宁特意留了下来,自然是有心尝试种活一株。 “有个秘密想告诉你”姜宁笑道。 “是什么?”。 姜宁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了鹊儿的手,下一瞬,两人已不在原先的道路上。 “这里是?” 眼前是一块草地地,有几只肥嘟嘟的大白兔正在吃草,见到了二人也不怕,只是悄悄走远了些。稍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不算高也不算大,就和家乡的丘山差不多,山顶却积满了皑皑白雪。 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却有琉璃色的毫光在游弋,美不胜收。 姜宁笑道:“这里就是我的虚土!”。 鹊儿瞪大了眼睛。 虚土虚土,这一个‘虚’字就说明了一切。 这一方空间只存在于泥丸宫中,离开了泥丸宫,便只能以灵影这种介乎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方式存在。 也许有些异相可以短暂的由虚转实,比如李扶摇兄妹的飘雪,可变成实质的东西也仅仅是雪花而已,那一方土地仍旧只是看得见却摸不着。 而眼下姜宁的虚土,已经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成为了一方完全真实存在的空间! “你,这……” 姜宁一伸手,不远处山上的雪花就化作了一只白色的雪花大鱼,轻飘飘的游到了二人的身边,围着鹊儿打了个转,这才又飞回到了山上。 姜宁笑道:“在这里我虽然不是万能的,却能做到许多在外边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带着鹊儿在这方仅有二十里的空间转了一圈,姜宁指着不远处的山道:“那座雪山大概是因为雪琼脂的缘故,其中精纯的能量被我的虚土吸收,而剩余的寒气就化作了那座山。”。 鹊儿显得有些开心,或许是因为这个空间的神奇,或者是因为姜宁把秘密告诉了她,又或许两者皆有,就连她手腕上的那串猫铃铛都又变回了黑猫的模样,离了鹊儿的怀抱,在这方空间中来回的踱步,竖瞳里有些好奇,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姜宁难免又在心中腹诽一个灵器简直要成精。 苏鹊弯下腰,伸手摸了摸那大白兔背上光洁柔软的绒毛,那肥兔也没有太抗拒,反而慢慢被摸得有些舒服了,竟惬意的眯上了眼睛。 “这草和兔也是你这虚土自己就有的?”。 姜宁笑着摇了摇头,“都是我从外面移植进来的,起初并没有敢奢望它们真的可以存活,只不过姑且拿来试试而已,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至于那些兔子,胆子这么肥,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鹊儿了然道:“那些果核?”。 姜宁点头,“既然草和兔子都可以在这里活下去,那这些灵果的果核说不定真的能长出来呢?”。 姜宁把果核都交给了鹊儿,在苏家屋的时候,她就最喜欢打理那些花花草草的,眼巴巴瞧着它们茁壮了,自己也跟着欢喜。 苏鹊取下了入山,在草地上清理出一片空白,又拿剑刨了几个深深的坑,将那些果核分别种下。可怜入山堂堂宝剑,被那丫头又当镰刀又当铲子,姜宁本想调笑两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啊,他又不是剑,怎么知道入山情不情愿,兴许它和主人一样,也乐在其中呢? 梅子雨 025章 枣儿入乌睛 姜宁那被云雾包裹的虚土从眉心钻出来,漂浮在了手心,依旧只是一寸见方。 “别人的虚土,只有在释放灵影时才能在外界存在一瞬间,可我的虚土,却可以长存。”姜宁笑道:“谁又能想到,这的一寸立方内部,竟装着一个二十里方圆的天地!”。 苏鹊道:“既然在山洞中你就发现了虚土的异样,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一池子雪琼脂直接收进去?”。 姜宁失笑:“我现在无门无派就只是个野修了,以后的修炼可都指着那一池子雪琼脂,要是收进来被虚土给吸光了岂不是亏死?”。 “你那虚土不是已经不再主动吸收你体外的能量了么?” 姜宁道:“那是因为它已经可以自主的从那片琉璃色的神秘空间之外汲取能量,不再需要从我这里打劫了。”。 “就像一个孩儿,稍稍长大了些,学会了自己吃饭,就不太乐意别人老给他喂奶,可那不代表你把奶喂到了他的嘴里,他不会咽下去。”姜宁笑道:“我早拿元液试过了,直接把立方泡在元液里它已经不会主动吸收,但是把元液丢到这方天地里面,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不见了。”。 “还蛮有个性!”鹊儿笑道。 姜宁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片空间依旧在变大,三千丈根本就不是它的极限!”。 “还能长?” 姜宁道:“从彻底觉醒的那天起到现在,一直都在长,只不过长的很慢,这么长时间也就只扩张了半尺还不到,也就因为我是这片空间的主人,所以才能察觉到。”。 苏鹊恍然:“怪不得你一直都不怎么担心别人因为《木皇经》打我们的主意,原来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只要躲在这里不出去,谁也杀不掉你!”。 姜宁嘿嘿一笑:“算是吧,正常人看到我们突然消失,定以为已经用某种手段逃脱,我们自然可以脱险。若那人待在原地守株待兔,其实我们是逃不掉的,因为我们进来的地方在哪里,出去的时候依然在原处。而且这里能吃的就只有这十几只兔子,其实也藏不了太久,不然要被饿死。”。 “种些水果蔬菜就好了,交给我!”鹊儿拍拍胸脯道。。 姜宁打了个响指,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嘿嘿!就在等你这句话!”。 果然,挨了久违的勺子。 白星芷和李扶摇出自飘雪山庄,眼界自然比姜宁要高得多,翻遍了摩云剑池的经楼为他找到的心法和剑谱自是要比《抱元诀》和《寸剑术》好了不止一筹。 心法名叫《苍木剑图》已经是第二等的图录,剑谱则叫《三千尺》,是摩云剑池创派祖师李太白的成名绝学。 剑谱白青一早就在研习,这套三千尺剑法行云流水顺畅无碍,剑势磅礴有如银河泄地,每每舞剑,姜宁都会平白生出一种千军辟易,有我无敌的豪迈心绪,倒与那锱铢必较的《寸剑术》和以灵巧见长的《分光剑》都大相径庭。 不同风格的剑法集于一身,相互交融,取长补短,虽还未完全练成,就已让他受益匪浅。 至于心法改换一事,因为需要绝对安稳的环境,而当下两人又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姜宁尚在拖着。 自打鹊儿知道了姜宁的秘密,每天都要进去看上几眼,赶路的途中见到了喜欢的花花草草,都要跑过去心翼翼的拿入山将之连根带土的剜出来,移植到那天地里,那里俨然已经成了她的后花园。 姜宁对此保持着放任自流的态度,当下又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做,走的慢一点却也无妨,本就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来的。 在者,她原就有一片花园,要不是为了自己,她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儿也不会放着安稳日子不过,丢下自己的屋,丢下长着白花的菜圃,跟他来受这朝不保夕的颠沛流离。 姜宁的虚土天地似乎十分喜欢活物,对于那些被移植进来的花草还有偶尔被丢进来的动物都格外的优待,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长势都十分喜人,比起外面世界的同类都要更茁壮些。尤其是那些兔子,这段时间纷纷繁殖生产,又多了几窝的兔崽子,算是这里第一批土生土长的生灵。 最让二人欣喜的是鹊儿栽种下的那些个灵果的果核已经破土抽条,生出了的枝丫。苏鹊原以为即便可以成活,想要破土都尚需数月光景,如今看来,不论大,每一方天地,对于最先到来的生灵都是最为厚待的。 就如传说中的混沌神魔,先天地而生,个个都能移山倒海,寿元无穷,再之后的生灵血脉就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即使是那些上古神兽的血脉,长到成年,顶天也就是星极巅峰的强度,再往上便要自己一点一点的修炼。 当然,这一方天地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好歹也让那些灵木花草加快了代谢,姜宁知足。 …… 东庭域大三十多个运朝,南唐只能算作中等,却也有一千八百万里方圆的广袤土地。 这里没有北边呼延风家乡北方霸主天禄王朝的广袤草原,没有西方巨擘大延国的万里风沙戈壁,没有更南边苗土数百部落的烟瘴林子,有的只是恰到好处的明山秀水,桥人家。南唐的子民,性子也就随了那廉纤梅雨,软绵温吞。 大磐江是少有的南北流向的水域,从北边的大晋王朝发源,贯穿了整个南唐和苗土,流入人迹罕至的蛮荒,自古以来,便是商贾往来的交通要道。 鹊儿说想坐船,于是二人便开始往东边走,先前被李飘雪带着从西钧城附近往北走了有百多里,给他们又带回了大晋王朝的国土,两人也没有御剑,买了匹枣红马一骑共乘。 鹊儿一如既往的喜欢取名字,给那本叫赤风的骏马换了个‘枣儿’的头衔,马儿闻言欢喜的踩着蹄子,叫姜宁好一阵无语。 两人一路上慢慢悠悠,腻腻歪歪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到达大磐江边上的乌睛郡,已是过了将近半旬的时日。 梅子雨 026章 为死人拔剑 鹊儿问姜宁什么是运朝。 “运朝大抵便是一帮人通过治理王朝积攒国运,然后借助国运反哺自身,加速修行的一种方式。青玄那些宗门派遣弟子下山帮百姓消灾解难,治病祈福,施云布雨,传经布道,那些世家大族安排后背负笈游学,仗剑江湖,斩妖除魔,行侠仗义与此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为的不过是讨好上天,以便积累福缘,让这长生之路能走得顺畅些,即便不能长生,福泽后世也是好的。”。姜宁笑道。 鹊儿皱眉:“难道就没有真心为苍生百姓着想的人?”。 “自然也是有的。” 鹊儿盯着姜宁的眼睛:“你是吗?”。 姜宁摇了摇头。 枣红马儿被守城的将卒拦了下来,约莫是觉得这两个佩剑的年轻人不像什么高手,所以也不怎么客气,上来就与他们讨要文牒路引。 好在那领头的什长也是个初入凝血的,还算有些个眼色,虽瞧不出那牵马男子的深浅,好歹还能看出来那清秀姑娘是个凝血二层的高手。他有官身在,凝血层次的过客大可不必畏惧,只是当下也收了揩油调笑的轻薄心思,只打算公事公办。 姜宁从怀里掏出来一锭足额的银子,轻笑道:“一点心意,权当是些酒钱,几位将军行个方便?”。 银子交到那什长手中的时候,又有一锭从袖管里划出,那什长默不作声的收下,这才有了笑意,挥手放行,连道:“好说,好说。”。 鹊儿道:“你放出点生虚境的气势不就解决了?”。 姜宁给自己灌了口酒,笑道:“青玄还在到处找我,当下能不惹眼就不惹眼,再者,恃强凌弱这种事情,做多了是会上瘾的。”。 “哼!歪理!”鹊儿没好气的别过头去。 姜宁浅笑着摇头,也没有再争辩。女人不想听道理的时候,无论你说什么都是错的。 鹊儿八成又在心里偷摸着计算那两锭银子和铜钱还有女红之间的比例了。 好不容易找了间客店修整了一晚,一大早起来,鹊儿就不见了,只在自己房间的桌上留了纸条,说是去渡口找船,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跑去跟人讨价还价,免得姜宁这个败家子儿到时候二话不说就把白花花的银子丢垃圾一样一把一把的丢出去。 左等右等,将近午饭的时候,鹊儿才一脸喜色的回到了客栈,“找到船了,只要一吊钱!”。 姜宁翻了个白眼,狠狠捏了那丫头的腮帮,“从乌睛郡南下到南唐腹地几百万里的水路,哪个这么好心,只管你要一吊钱?”。 少女撇开姜宁的手解释道:“我去渡口问过了,那些商船肯带人的,约莫都是每一百里的水路算一两银子,我们大抵 要走七八百万里才能到南唐的腹地,算下来就需要一千五百多两的银子。”。 姜宁道:“所以你的一吊钱又是怎么算出来的?”。 少女有些口干舌燥,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这才说道:“我在码头外边遇到了一个叫陈亮的舟子,他每天在那里载人渡江,我就跑去问他船卖不卖,他说今天夜里有最后一趟活儿,过了江就不打算再回来,如果我们有那四五个时辰的闲工夫,便同他一并坐船到江对岸,至于那船,给一吊钱便好。”。 姜宁一把抢过女孩儿手里的茶杯,没好气道:“你也知道过个江要四五个时辰啊?这么大的江,稍稍有个激流风浪就把这船掀翻了,我们可是要走几百万里,你买个舟子的船是,想见识一下这大磐江水里的风光?”。 少女理直气壮的道:“别人都能一苇渡江了,你堂堂一个生虚,一只船都保不住?”。 姜宁道:“自然是保得住的,可那多麻烦,你自己算算为了保住个一吊钱的船要浪费我多少的元液?再算算那些元液能换多少的银子?”。 少女横眉冷对:“我不管,我就是要坐船,陈亮的那一只!”。 姜宁终究还是答应了鹊儿的要求。 坐在客栈二楼的窗边,视线随意的望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心道以前和韩水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不过她,所以事事都要听她的,如今身边换成了鹊儿,这丫头嘴笨,总是三言两语就被自己噎住,怎么到了最后,还是他乖乖听话? 这世间的事情,总有许多是不能用道理来说清的,否则还练剑做什么?姜宁这样安慰自己。 其实他知道,自己约莫是比剑也赢不了鹊儿了。 鹊儿今天的态度有些过于强硬了,姜宁这酒越喝越不对劲,许是和那叫陈亮的舟子有关? 总之也就半日的时间,到时候自有分晓。 夜凉如水,姜宁和鹊儿来到了码头。 “瞧,那个就是陈亮的船,还新崭着。”鹊儿指着在渡口一堆船拥挤漂浮的犄角格拉里一只瞧着确实比较干净崭新的船道。 一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所以,人呢?”姜宁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鹊儿略显难为情道:“我们说好了半个时辰前在这里汇合……不好!”苏鹊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指了个方向便要姜宁用灰载她过去。 等两人来到一座庄严宏伟的府邸门前,姜宁终于第一次见到了陈亮。 和他一起被吊在太守府门外的,还有一个被扒光了衣服,已经看不清面容的娇女子。 那女子已经断气,陈亮勉强还活着,鲜血从他的额头滑落,流进了眼睛里,他转过头,用了好一会儿才算看清来人的面容,原来是早间与他说要花一吊钱买自己船的姑娘。那船他本就不打算要了,只说便送她好了,可那姑娘明明一脸的心疼模样,还是坚持要给他一吊钱做买船的用度。造那破船儿,不过是他自己从山上找了些木头,又费了些力气而已,哪里值一吊那么多。 陈亮咧了咧嘴,轻轻一笑,说出了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姑娘,那一吊钱我不要了,麻烦帮我把青柳安葬,可以的话,把我们葬在一起。”。 时间倒回早晨。 苏鹊问过了商船那些人一个名额的价格,然后就动了买船的心思。一半是心疼那些银子,一半则是她实在不喜欢吵闹,大船上三教九流乌烟瘴气,哪里比得上两人一叶扁舟下南唐,风雨共济来的欢喜。 找来找去,她就找到了那个叫陈亮的舟子。 那陈亮竟说船送她,不要钱。说话的时候,眸子里都闪烁着熠熠星光。她看得懂,那是幸福,是喜悦,是充满希望的眸子,就与姜宁把青鸾打到山壁那一日,瞧着自己的眸子是一样的星光。 她便笑着问陈亮为什么不要钱。 那舟子就说要和喜欢的女子私奔,再也不回来,船又带不走,送你好了。 要同他私奔的女孩儿叫青柳,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只因那太守的公子瞧上了,便使计让她爹欠了银子,不给嫁就拿命偿。 青柳嫁了过去,他也就死了心。 可那公子也不过是玩玩,青柳过门没几日他就失了兴趣,动辄拳脚相加。 青柳备受冷落,太守府也就没什么人再关注她,日子久了,两人暗中便又有了来往。 说是来往,也不过就是在偷摸着见面时给她送些跌打的药水还有喜欢的吃食。 今年早些时日,青柳那老爹也过世了,两人便约定在今日私奔,渡过大磐江,到对面的天风王朝去! 姜宁脱下了自己的袍子,递给苏鹊。鹊儿解下绳子,用那袍子裹了青柳,替她闭上了眼睛。 “姜宁!”苏鹊轻声道。 “恩” “我想杀人了!”。 姜宁咧嘴一笑。 “那便杀!” 梅子雨 027章 不把命当命 李儒林本该是个读书人。就同他的名字一样,儒林。 他老爹李怀羲就是个读书人。 李怀羲数算不错,为人也算圆润,更是写了一手好字,只可惜那文章做得实在辣人眼睛,几十年下来,也没落个什么像样的功名,只是凭着祖荫和每年年初的几幅漂亮的对联儿在本县县令身边混了个治中从事的位子,也勉强算是个官儿了。 李怀羲给儿子取了‘儒林’这么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把家学渊源发扬光大。将来也好考取功名,得以‘儒林立于儒林’。 事实证明李儒林唯一发扬光大的家学渊源,就是文章写得更加辣人眼睛了。 好在李儒林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老天有眼,他在文采方面输给老爹的那点东西都从武道这边长了回来。这不,将将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凝血一层的高手了,还在乌睛郡城里混了个什长当,再过个几年,他李怀羲见到县令都不用点头哈腰了。 李儒林唯一从老爹那儿继承来的好东西就是那点儿圆润劲儿,这不,昨天在城门口得了些银子,今天晚上就拎着好酒跑来太守府给自家的百夫长献殷勤来了。那可是实打实的凝血五层,上过战场的! 可惜本来一手好好的马屁给拍到了马蹄子上,自家那个百夫长是个内里刚正的硬汉子,最看不惯的就是恃强凌弱,偏生还要带着手下帮那狗日的公子祸害别人,这会儿正在里边儿生闷气呢。没办法,比起别人的命,还是自己与这帮兄弟的命还有前途来的重要些。 提着好酒好肉来的李儒林碰了一鼻子灰,瞧见吊在门外的那一对亡命鸳鸯,当下也没了吃酒的兴致,酒肉分给那些没心没肺的同僚,便提了枪站在门口,替自家的百夫长守门。 远远的便瞧见一道剑光飞来,倏忽就停在了大门外。 从剑上下来了一对年轻男女,不是旁人,正是昨日晚间在城门口孝敬自己酒钱的那两位。 李儒林提着枪的手都抖了一下。 剑仙! 自己拦路盘查也就算了,居然还收了那剑仙的银子! 他不会是回来找他麻烦的吧? 李儒林失笑,堂堂剑仙,何至于为了一两锭银子同自己这么个守城的过不去?李儒林啊李儒林,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悬起的心肝儿才将将放下,马上又提了起来。 那少年和少女下了飞剑,便各自解下了吊在大门外的一具尸体。 他听见那少女说想要杀人。 又听见那少年说‘那便杀!’。 火急火燎的跑到外院去禀报自家的百夫长,临走前他瞧见了那少年冰冷的目光。 不等那李儒林禀报,姜宁灵影大开,飞剑载着苏鹊直奔内院而去。 一剑‘洗青壁’有如飞珠断线,青霞四散,藏在暗中的瞭子和弩手刹那间弓矢尽断! “什么人?敢来太守府邸撒野?” 四个人联袂出现,挡住了姜宁的去路,一个生虚四层,两个五层,还有一个七层! 一个使刀,三个使剑。 姜宁挑眉:“太守那儿子做的好事你们知道吧?”。 带刀的那个五层的壮硕汉子冷笑道:“一个生虚四层,一个凝血二层,也来太守府逞凶?”。 姜宁没有理会带刀男子的不屑,只是平静的望着领头的那个生虚七层的妖娆女子,又问了一遍“太守那儿子做的好事你们知道吧?”。 佩刀男子对姜宁的无视颇为光火,正要再说些什么,被那妖娆的佩剑女子一个眼神制止。 妖娆女子心思剔透。生虚四层见了他们还能如此平静,没有几分依仗是断然做不到的,这架能不打还是不要打的好。 那女子平静道:“太守的公子自有太守大人管教,轮不到我们插手,更何况太守王建安大人乃是元丹二层的高手,这太守府不是你可以擅闯的地方,现在离开,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姜宁不再说话。 既然知道,还要阻拦,那就唯有拔剑! 驻扎在太史府邸的皆是凝血精锐,当下就有三四十个甲士提枪上阵,将二人团团围在了其中。 姜宁环视一圈,冷冷道:“今日,他要你们吊死陈亮,青柳,你们照做了,明日如果又要你们吊死张亮,吴柳,你们想必也还是会照做!你们纵有千般借口,万般理由,今日,我都不愿听。” 灰一化三十,正是那日姜宁在绝境之中悟出的心剑剑场! 飞剑有如畅游在大海之中的群鱼,翱翔在高天之上的燕阵,一张一缩,收放自如,在姜宁的导引之下,绕着他自己和苏鹊二人来回游弋,在那三四十个甲士之间纵横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初时这些人提枪结阵还能勉强抵挡一二,盏茶的时间不到,便不断的开始有人受伤,光剑飞行的途中骤然转换成了影剑,在昏沉的夜色里近乎消失不见,那群不过是凝血初期的甲士骤然间失去了目标,心中慌张,阵型也跟着紊乱了起来,飞剑如飞箭,一个来回,甲士中就有半数遭飞剑破甲穿膛,断手断脚。 哀鸿遍野! 苏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姜宁却只有冷漠! “你们方才不把他们的命当命,如今我也不把你们的命当命!” 一剑‘折枝’气吞万里,剩余的甲士,包括方才那个凝血五层的百夫长,皆被那大雪崩似的一剑扫翻在地,枪矛尽折,甲衣破碎! 姜宁举起灰高过头颅,三十余柄影剑重新焕发出清冷的月光,在大院的上空形成了一个矩形的方阵,银芒森冷,尤有滚烫的鲜血在滴落。 姜宁挥剑,三十柄飞剑仿佛生出了感应,暴雨一般齐齐下坠,一剑一人,似乎要把所有的甲士全部钉死在地上才肯罢休! 苏鹊别过了头,不忍再看。 那些飞剑终究没有赶尽杀绝,闪烁着清冷毫光的剑影纷纷在将要把一人穿透之时停在了他们的胸前。 那百夫长还有赶鸭子上架的李儒林瞧着眼前仍在滴血的光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姜宁冷冷道:“死的那几个手上都沾了血,至于还活着的,你们好自为之。”。 光剑重新飞回了姜宁和苏鹊的身边,剑锋却依然指着前方尚未出手的四个生虚境。 那佩刀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是有些焦急!眼前这人确是生虚四层无疑,可这样的手段,即便是那个狐媚子也不见得就打得赢。先前他自恃修为出言不逊,想必已惹得那人不快,若他铁了心下杀手,只怕自己命不保! 那个无法无天的公子有刺史大人庇护着,半点事儿都不会有,却叫他们几个现在骑虎难下了! 李儒林呆呆的躺在地上,手中还握着一把断了的铁枪。他无比的确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昨日在城门外点头哈腰给自己孝敬酒钱的那个牵马的剑客。可看过了那人生杀予夺的冷漠气质和孤绝霸道的凌厉剑法之后他又有些犹疑了。 一个敢在太守府大杀四方的剑客,为何要与他一个微不足道的看门什长曲意逢迎? 李儒林突然想起了那人先前的话,轻声喃喃道: “是因为你愿意把别人的命当命么?”。 梅子雨 028章 钟灭元丹境 姜宁一步步往内院走,再没有一个甲士敢于拦阻。 妖娆女子轻声道:“一起上!”。 这少年十分棘手,一对一她已没有把握可以取胜,可那位元丹境的太守她更惹不起,既然他不肯退,那就非战不可! 四人同时灵影大开,数百根带着棘刺的藤蔓骤然出现,有如一群大张着獠牙的巨蟒,铺天盖地的从四面以及头顶合围,棘刺上泛着幽绿色的光芒,显然是有剧毒。那妖娆女子竟是一位拥有异相虚土的修士! 其余三位,则趁着荆棘藤蔓合拢的间隙,各自找了角度,从三个方向攻来,配合颇有些默契。 “荆棘虚土!”姜宁此时尤有心情说话,三十道光剑从容调度,在他和苏鹊的头顶形成了一个超大的剑环,剑环电锯一般轮转,那些铺天盖地压下来的荆棘还未能接近到二人身周一丈,就全数被切割成碎片,再一次消失不见! 此时,三人的攻击恰好同时到来,两柄剑一把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攻来,尤其是那个使刀的男子,用心极为险恶,他的刀从一开始就没有对着姜宁,而是朝着只有凝血二层的苏鹊去的!那个清秀少女显然就是他的软肋,与其搏命一战去赌那微妙难言的胜算,他更喜欢用那少女的命逼姜宁就范!如此一来,当可稳操胜券! 姜宁冷笑,他的灵影一早便已开启,三千丈方圆尽收眼底,若有谁以为借着着那铺天盖地的荆棘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就可以瞒天过海趁虚而入,那他一定会后悔! 那使刀的男子很快就后悔了! 漫天的荆棘遮挡了姜宁的视线不假,同样也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的虚土只有区区两丈,其余那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等那三人通过灵影发现姜宁已经不在原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距离实在太近了! 姜宁一剑‘飞花’倏忽而去,恰巧避开了那使剑两人的攻击,似轻实重的一剑与那使刀男子的阴损一刀轻飘飘的撞在了一起,男子的长刀瞬间脱手,姜宁也不出剑,扭转肢体欺身而上,直接一个膝撞顶在了那男子的胸口,七八根白花花的肋条粘连着些许的血肉直接从那男子的胸膛被硬生生给挤了出来! 男子喷出大口的鲜血往回倒飞,可姜宁已铁了心不给他留半点活路,剑尖朝前一指,三十道光剑尽数窜出,来回攒射,鱼群分食饵料一般,当空就将那使刀的男子瓜分殆尽! 血污和骨头残渣洋洋洒洒的淋落,所有人的胸口都升起了一股寒彻心扉的冷意! 挫骨扬灰! 伤我可以,大家各凭本事。伤我的女人,定叫你碎尸万段! 两条藤蔓及时缠住了方才那二人的脚踝,那妖娆女子已顾不得理会藤蔓上的棘刺和毒素对二人的影响,强行将他们从姜宁的身边拉了回来!因为她有预感,若二人再停留在原地哪怕一秒,都逃不掉被一剑毙命的下场! 此时此景,那妖娆女子反而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有些羡慕的看了眼站在姜宁边上的清秀少女。 只听那穿着红衣的妖娆女子轻笑道:“若也有一个男子肯如此待我,这一身的生虚修为不要也罢!姑娘,你真的好有福气!”。 鹊儿偷偷瞄了姜宁一眼,脸颊微微有些红晕。 她要骑马,姜宁便买了枣儿,她要坐船,姜宁便陪她来了乌睛郡,她无理取闹要买船走大江,姜宁依旧点了头,这次她要来太守府杀人,姜宁便带着她真的杀了进来! 苏鹊发现自己有点感谢韩水边了。 言毕,那红衣女子弃剑侧身,给二人让开了一条道。剩下的那两个生虚四层自然也不敢再造次,跟在了妖娆女子的身后,让开了道路。 姜宁提着灰,领着苏鹊来到了太守府的内院。 院子里摆了一张大圆桌,玉盘珍馐,琥珀光闪,太守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的吃晚饭,顺带着饶有兴致的对刚才外院发生的一切评头论足,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有趣的表演,既下酒又开胃。 姜宁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公子就先开口了:“青柳那个贱人红杏出墙死有余辜,陈亮敢勾搭我的女人,更是该死,至于你”那个叫做王乐的太守府公子笑道:“为了那两人来我太守府杀人,本也该死,若你肯把身边儿那妞儿送给我,我便叫爹爹饶你一条狗命,怎么样?”。 姜宁失笑,没有理会那王乐,而是往前走了几步,问道:“太守大人以为如何?”。 名为王建安的太守大人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的咀嚼了片刻,这才优哉的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儿:“善!”。 姜宁笑了。 “鹊儿,那王太守说只要把你送给那公子,他便放我一条生路,你觉得怎么样?” 王太守和他那儿子王乐皆下了口酒,兴致勃勃的盯着这边儿。 苏鹊眼神冰冷,脸上却也泛出了笑意:“好啊!这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跟公子走了呢!”。 “瞧!”那王建安王太守对着二人指指点点,与儿子道:“这世上女子皆贪慕荣华,为此不惜背叛情郎,这世上男人皆贪生怕死,为此不惜将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与旁人。”太守苦口婆心道:“儿啊,你唯一能信的东西,就是你自己的拳头,那些女人玩玩也就罢了,玩死了再找便是,当不得真。”。 那王乐恭敬的应了声孩儿谨记,便不耐烦的朝姜宁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道:“你还不滚是打算让我们请你吃宵夜么?”。 姜宁冷冷一笑,道:“宵夜,我估摸着你们也差不多吃好了,现在,是到该上路的时候了!”。 “你找死!”那元丹二层的王太守飞身而起,就要打算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一掌劈了。 苏鹊轻轻摇了摇手腕上的铃铛,却有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传来。 “当!”太守飞到一半,体内的丹元却陡然溃散,身形从半空跌落,数十道剑气扑面而来,慌乱之中,他只得双手格挡。 一把剑犹如从数百丈高的瀑布之上飞流直下,不等那太守反应过来便穿胸而过,不管是元丹还是心脏,皆被那当胸一剑贯成碎片,太守王建安当场气绝! 我有一剑,名为三千尺! 梅子雨 029章 葱花鸡蛋面 数十年后,李儒林也成了元丹,也做了太守。老爹李怀羲健在,他自己的儿子也到了他如今的这个岁数。作为大晋王朝地方上的一员大吏,他的手底下也豢养了些生虚境的鹰犬,整个太守府瞧着就与当年那王建安王太守在位时似乎别无两样。 李儒林也喜欢一家人坐在内院的大圆桌上吃晚餐,与儿子和老爹在饭桌上吹嘘一些自己的人生经验和处事心得。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把那个名叫李时珍的儿子丢到了城门外当守门的什长,告诫他要时时惜命,惜别人的命,便是在惜自己的命! 又过了数百年,李儒林和老爹李怀羲皆已入土,而他那个习武天赋远胜乃父,更兼酷爱医药病理的儿子李时珍,一刻也不曾忘却父亲当年的教诲,游方天下,行医布药,脚步踏遍了东庭域的每一寸河山,救人无数,以一介神象之身被后人敬称为青壶尊者,万世流芳。而他的弟子们在入门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教诲不是什么医学精要,也不是什么修行法门,就仅仅只是一句话: 要把别人的命要当命! 王乐被一剑刺死了。刺死他的是入山。 按照陈亮的遗愿,他和青柳被葬在了一起,在坟头的墓碑上,他们终于结成了夫妻。 太守府地下的宝库虽然隐蔽,却逃不过姜宁变态的灵影感知,只可惜里面都是些黄白俗物,元液只有十万不到,少得可怜,也就几株药材还瞧得过眼,不分贵贱,被二人一股脑儿搬到了姜宁的天地中。姜宁身上原先的那些钱财,都是在拍卖场那里拿一朵红色叶子换来的,大半被换成了元液,只带了少许的金银,若是想坐那大船,免不了又要找地方拿元液来换钱,如今有了这一屋子的太守库藏,倒是省了许多的麻烦。 鹊儿搬走财宝的时候那股手舞足蹈的欢喜劲儿免不了又被姜宁好一番调笑。 那丫头振振有词美其名曰持家有道。 持家有道。 吾心安处即吾乡,你在哪儿,我的家便在哪儿。 鹊儿慷太守之慨,难得阔气了一回。赶巧城东有集会,锅碗瓢盆菜刀砧板还有擀面杖被她买了个遍,米面油盐也都没有落下,还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矮脚青木几案,一并被丢到了姜宁的天地中。 姜宁愤愤不平的抱怨自己的虚土被当成了仓库。鹊儿只用一勺子便消灭了所有的不满。 陈亮的舟上,摆着鹊儿刚买来的青木几案,此时她正趴在案头,定定的瞧着大磐江上朦胧的烟水。没有人划船,舟就那么信意漂浮在平静的江面上,随着江水起起伏伏。 时候曾听爷爷说起过,大晋的东边是天风王朝,再往东是大齐,大齐的东边已没有了国度,而是一片比整个东庭域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倍的海洋,大陆上的人们喜欢管它叫东海,仙人们则是叫星宿海。传说中那些剪纸作月,撒豆为兵的神秘炼气士就居住在东海的龟驼山上,个个餐霞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爷爷说在上古时,只有那帮人才是我们如今口中所说的真正的仙人,而不是如今这些踩着剑飞来飞去的修行者。 苏鹊时候羡慕,长大了反而有些想不通,人间好吃的那么多,偏生去吃那些个没滋味儿的东西作甚?人间亿万里大好河山不来走走看看,躲在那荒无人烟的孤岛之上作甚?难怪到头来连个仙人的名号都保不住,要被别人夺走。 坐船下南唐只是她一时头脑发热的结果,后来想想便知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地方。 用姜宁的原话来说就是:船上又没有茅厕,总不能每次到了要如厕的时候就跟他说‘姜宁,姜宁,咱们先靠个岸,让我方便一下。’。 苏鹊想想也是,难道要姜宁特意在自己的天地中挖一个茅坑,每次如厕都跑进去不成? 虽然她心底其实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说了,他八成真的会去刨个茅坑出来,但碍于面子,终究也没有说,只说今天是头一次坐船,让她过过瘾,明日就把枣儿从那天地里放出来,两人接着骑马南下。 鹊儿闲极无聊,便拿了鱼竿静坐在船头钓鱼,鱼竿倒不是买来的,只是姜宁随手折下来的一根笔直枝条,连竹竿都不是,头前绑了鱼线,末端穿上了被她拧歪的绣花针便算是鱼钩,偶尔察觉到有东西扯钩,拉上来的时候,绣花针上穿着的蚯蚓已被吞食殆尽,而鱼儿却没有一只上钩。 这让她有些的忧郁。 “姜宁你怎么这么慢啊!”鹊儿瘪了瘪嘴,唉声叹气。 如果那家伙在,一定会恬不知耻的来上一句:“男人就是要持久!”,而自己八成会赏他一勺子板栗。 想到这里,鹊儿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爷爷去了之后,她曾觉得自己即使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如今姜宁只是离开了片刻,便觉得有些索然。 “客官,您要的葱花儿面来喽!” 苏鹊被冷不丁出现的姜宁惊得一哆嗦,回过头来的时候,矮脚几案上已经碗筷齐备,是同那日在苏家屋一模一样的葱花儿鸡蛋面! 鹊儿皱着鼻子道:“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把自己都下锅里了!”。 姜宁指了指案子上的两个盘子,笑道:“趁你趴在桌子上发呆的光景,悄摸出来拿灰到江里刺了两条鱼上来,刮鳞剔骨什么的费了些功夫,这才出来的晚了。”。 鹊儿坐回了几案边上,两个盘子,一个摆着两颗鱼头,另一个则摆着鱼身,拿筷子随便拨弄了几下,鱼身上的大骨刺果然都被挑拣了干净,与那日在苏家屋的情景一模一样。 姜宁笑道:“那一日匆匆逃走,好不容易做的葱花面,结果你一口都没能吃到,今日好了,没人打搅,快些尝尝味道。”。 鹊儿低头,捡了块大点的蛋花儿入口,细细的咀嚼,午时的阳光从她的身后照了进来,影子被拉长,倒映在了姜宁的身上。 梅子雨 030章 果真是贱仙 “茅坑我已经刨好了!”姜宁盯着鹊儿,似笑非笑的道:“确定不做船?”。 少女似乎有些意动,第一次坐船,她实在是喜欢这种荡秋千一样晃晃悠悠的感觉,就像躺在摇篮里。 “不坐!”少女气哼哼别过了头,她才不要每次如厕都得求那家伙打开空间放自己进去。 姜宁装模作样长吁短叹:“哎!可怜的枣儿,本来可以优哉游哉的躺在地上吃草,有些人放着船不坐非要它驮着,真是遇人不淑!”。 鹊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枣儿才没你那么懒!”。 终究两人还是靠了岸,因为下雨了。 只是一场不大不的春雨,但还是让大磐江的水位上涨了不少,就连水流都变得湍急了起来。的船舱,风一吹,雨水就飘了进来,根本没办法休息。 顺流而下已经走了有大半日的时间,也不知行了多少里,再想掉头返回做大船,一来浪费时间,二来鹊儿也不喜欢,干脆就先找个临近的村镇住上一晚,若实在没有,找个山洞将就一晚也是无妨。 人们做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然后再设置一个底线。 若能达到目标固然欢喜,若达不到,只要没有跌破那个底线,也不至于太过失望。 今晚为什么会睡在山洞里,而不是在一间灯火通明的暖和屋子里呢?姜宁想,大概便是因为自己心底其实没觉得睡山洞有什么苦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姜宁如是想到,因为他终究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好在自己的天地之中如今席子被褥枕头扫把应有尽有,简单的清扫铺设了一番,在山洞的顶部嵌了一颗足有两个拳头大的夜明珠,倒也别有一番谪居山人的隐逸气韵。 鹊儿说想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姜宁自无不可。 这段日子奔波劳累,他也着实有些乏了,正好可以安安稳稳的把新到手的《苍木剑图》修炼一番,他可是很有些期待剑图之中所描述的那种真元如剑的剑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尾巴送他们的那些果子终究不是俗物,而是一种名叫通心果的李子,也有叫降尘果的说法,乃是一种偏水相的灵果,不仅内蕴丰厚的灵气,更有洗涤内外,通达心窍的作用,姜宁乃是偏木相的根骨,与这水相的果子魂食相生,受益又要比风相的苏鹊大了不少。 前两日在太守府中与那四个生虚高手纠缠之时便宜隐隐有了要进阶的冲动,被他生生压抑了下来,战斗中的境界升华若是无法一蹴而就,被人从中作梗,极有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损伤。 如今甫一安顿下来,运气行走大周天尚且不足一个时辰,生虚五层便已然水到渠成。 想想先前在青玄突破到生虚之后,将近两年的时间境界都没有寸进,如今不到一年就拔高了五层,已走过了常人需要三到五年才能走完的道路,心中只能暗道一声世事无常。 鹊儿睡不着,便跑到姜宁虚土天地里面打理那些花草灵木去了,只留下了那黑猫在一旁为姜宁护法。 等姜宁大周天运转结束,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个少女正狼狈的趴在地上,而那只黑猫就眯着眼睛趴在她的背上懒洋洋的打哈欠。 平素被鹊儿轻松抱在怀里的黑猫当下仿佛有千斤万斤的重量,无论那少女如何挣扎,都显得有些徒劳。 那少女瞧着与鹊儿年岁相仿,却天生带着一股妩媚诱人的魅惑气质,即使当下有些狼狈,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在姜宁的眼中都依旧显得有些勾人。 “你?”姜宁也是一愣,不晓得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放开我!”那少女挣扎着扭动婀娜的身躯,想要摆脱那黑猫的钳制,可除了泄露出几分动人的风韵,让姜宁饱了些眼福之外再没有半点作用。 “这?”姜宁可不是苏鹊,没办法读懂那黑猫的心思,瞧了眼黑猫,又瞧了那姑娘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妖气! 姜宁皱眉道:“你一个初入生虚的妖,不到元丹就能化形,该是吃了化形草吧,不好好待在家里修炼,跑我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想吃人不成?”。 那少女恨恨的道:“人类果真是不要脸,明明是你占了我的地盘住进了我的家,还反过来问我来做什么?”。 姜宁恍然,原来是自己鸠占鹊巢霸占了人家的老窝,顿时有些尴尬。 那妖是一只狐妖,因为是霓虹的颜色,所以姓虹,因为有两条尾巴,所以名双。 从此,姜宁和苏鹊的二人世界就变成了三人,哦,二人一妖。 “既然是红颜色,就干脆姓红,两只尾巴,就干脆名二,”姜宁嘿嘿贱笑道:“你看,叫红二多好!”。 少女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叫姜丝,姜片儿?”就连翻个白眼都带着风情万种,媚态天成。 “不愧是狐狸精,这化形后的长相果然对得起家族传统。”姜宁没有理会少女的嘲讽,反而恶趣味道。 名为虹双的少女横眉冷对:“我是个野妖,从就被丢在了这片山林里,有个屁的家族。”。 姜宁眉头一挑,出奇的有些同病相怜:“我时候是个野孩子,吃百家饭长大,现在是个野修,正在被门派追杀,我们野到一块儿了。”。 少女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们这些剑仙不是最喜欢斩妖除魔了吗?你怎的不一剑刺死我?难道…”少女双手交错于胸前,做惊恐状。 姜宁摆手笑道:“得了吧,你们妖族什么时候在意过贞洁了,别逗我笑行吗?跑到破败寺庙勾引赶考穷书生的勾当你那些本家亲戚一年少说也做它个三五回,明明是朵野玫瑰,跟我装什么白莲花?”。 少女蹩脚伪装被姜宁识破,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只一脸奸计得逞的促狭笑意。 姜宁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遮月诀》圆满功行大周天,不知何时醒转过来的鹊儿不知何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野玫瑰?白莲花?”带着笑意的温柔嗓音,姜宁莫名的嗅到了杀气。 被鹊儿拎着勺子四处追杀的姜宁逃跑之余还不忘怒吼道:“该死的红二,老子今天定要做一回斩妖除魔的的剑仙!”。 被叫做红二的少女嘻嘻一笑,嘲讽道:“果真是个贱仙!贱气冲霄,足有三千尺啊!”。 梅子雨 031章 风筝过青槐 鹊儿天生便讨动物的喜欢,就连已经可以化形的二尾虹双也不例外。 比起面对姜宁时的冷峻敌意,这丫头见天儿的粘着苏鹊姐姐长姐姐短,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要变回狐狸的模样钻到苏鹊的被窝。 姜宁备受冷落,暗道自己当时就该找个人家借宿的,找什么山洞! 眼看苏鹊的恩宠渐驰,姜宁别无他法,只得沉下心来完成自己改换心法的大业。一时间竟也有成效,短短半月,已经有将近一成的真元被转换成了剑元,而成型的剑元只有消耗掉的真元总量的一半而已,也就是说一成的真元只能转换出半成左右的剑元。 如此一来,如果姜宁不能够及时的补充体内的灵气,等剑元转换完毕,他将不可避免的跌境一到二层。这让他稍稍有些头疼。 高昂的代价代表着丰厚的收益,剑元的凝练程度比起真元要高出了将近一倍,这就变相的代表着同境界内他的真元储量将是别人的两倍之多!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他的真元锋锐程度已经堪比真正的剑器,即使手中握着一把普通的剑,有了剑元的加持也会变得锐不可当坚不可摧! 那黑猫这几日总喜欢冷不丁的对着姜宁摇铃铛,每当他有一丝真元将要转化成为剑元的时候,体内的气机就被那钟声给震散,这让他气急败坏了好一会儿。这样的日子大概又过了十多天,等他再一次去凝练剑元的时候,那黑猫终于没有再捣乱,而姜宁则惊喜的发现自己转化真元的速度快了四五倍,就连体内那原本的半成剑元都更上一层楼,凝练程度又翻了一倍! 姜宁不敢再贸然转化真元,而是事先将在太守府捞来的元液从天地中搬了出来,一股脑儿的灌入口中,同时灵影开启,二十里内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犹如百川入海,统统注入了他的身体经脉之中。 真元凝练再凝练,丹田内就变得空虚再空虚,若是直接一口气将真元尽数转换为剑元,他怕是要直接跌境跌到姥姥家! 《苍木剑图》的剑元转换在一昼夜之内就完成了四分之一,而体内原先的真元已经消耗殆尽,多亏了太守府的那些元液补充,他才勉强不至于跌境,只是这改换心法一事需得暂时告一段落了,姜宁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多带几葫芦雪琼脂出来。 虹双每隔三五天就会出门一次,天不亮便离开,入夜才回。 她不说,姜宁和苏鹊也默契的不问,只是某位‘贱仙’每每这个时候,总免不了调侃那二尾两句‘又跑出去勾搭哪家书生了’之类的讨嫌话。 虹双直接不予理睬,而鹊儿则是照惯例打赏一记勺子。 一连三日,二尾的狐狸都没有再回来,一个月来,这还是头一次,鹊儿有些坐立不安。 可虹双早已不在二十里之内,姜宁也无可奈何。 第四日晚间的时候,狐狸这才姗姗归来,形容狼狈。 鹊儿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询问你是去哪儿了,姑娘只伶仃的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肯说。姜宁好言安慰,却被虹双怒目而视,有些莫名其妙,暗道我这是哪儿又招你了。 从那以后,狐狸虹双出去的次数就越发的频繁了,一两天就要出去一回,有时候一去就是三五天,回来的时候就同那晚一样,一身的狼狈。 洞穴所在的山林说大不大,说也不,好歹有个二三百里方圆,中央的一方湖泊便占去了六七十里,听虹双说是叫瓶子湖,只因那湖泊入口处狭长,内里却宽阔,形似富贵人家插花的瓶子故而得名,还有一个说法是湖中藕多,每每到了夏日总有足以遮蔽半边湖面的漂萍,所以其实是叫做萍子湖。只不过‘瓶子’和‘萍子’读起来也无甚区别,到底叫什么大家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叫瓶子写瓶子的人多些,所以便干脆都叫了瓶子湖。 二尾虹双的洞穴距离那瓶子湖并不算远,也就半里地的路程,来回都不消一刻钟,鹊儿把陈亮的船从姜宁的天地里搬了出来,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拉着他去划船。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 诸事不宜。 此时恰好是四月初五的谷雨时节,不出半月便要立夏,一场春雨洗过整片山林,天候渐暖,万物始生发。 二尾一大早又闷声跑了出去,鹊儿无聊,等姜宁在洞外的空地上耍完了一整套的《三千尺》,又拉了他到瓶子湖上泛舟。 “一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胜降于桑。”鹊儿指着湖面上稀疏的绿意,念叨起了老苏烟儿常与她讲的话。探出胳膊轻轻的摩挲着尚且蜷曲如婴儿襁褓的新生叶片,喃喃道:“丘的庙会约莫已经开始了吧?”。 姜宁笑道:“前些日子我飞剑出去转了一圈,出了林子再往南三十多里有座青槐山,山上有座青槐古观,住着好些个道士,山脚下还有个青槐镇,虽只是个镇子,比起笼丘县还要大些。这边的人谷雨时不兴庙会,到山上求签敬香的倒是有不少,你若闷得慌,我们不妨也去上一炷香。”。 清秀少女嫣然一笑,手中印诀一掐,腰间的入山便平平稳稳的悬在了半空,“这次我载你。”。 凝血三层,真元渐多,鹊儿也终于学会了些基础的御剑法门,对敌不能指望,带着姜宁飞个二三十里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待会儿飞不动了换他御剑便是。 骑着枣儿要走好几日的路程御剑只花了不到半日,到达青槐镇时还不到晌午,山脚下上香求签的百姓已然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其他镇子里的人提前一晚便来到了青槐镇,只为了争那谷雨的头一炷香。 姜宁在镇子外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落了下来,他只想清静的上一炷香,给鹊儿求个平安符,可不想引人注目,上次在太守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青玄的人此时想必早已获悉,若追了上来,少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两个人老老实实的走了山脚的石阶,鹊儿童心大起,与山腰摆地摊的杂货老伯买了风筝,说是要到山上的莲花台去放。 那老伯笑言自己的风筝十分灵验,只需再买两张许愿牌,在上头写了愿望挂到那风筝的尾巴上,若风筝能够飞的比那莲花台上的大青槐树还要高,九成九的心想事成。 姜宁笑问那老伯为什么不是十成,那老伯嘿嘿一笑,说万一不灵,总得给自己留个台阶下不是。 梅子雨 032章 白鱼儿消厄 鹊儿买了一只白鱼风筝,金色的线条描出来的鳞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临走的时候,那地摊老伯笑着嘱咐说风筝如果飞过了青槐,一定要剪断线轮上的拉绳,让它自己飞走。 苏鹊说是想要为一个朋友祈福。 那老人笑道:“落在哪里,哪里便是那人的失福之地,把风筝插在地上,连同那牌子一并烧了,便算是抵了那人的灾厄,来年谷雨之前,当得平顺,先祖们管这叫‘消厄’,起码在青槐,我们都是信的。” 风筝的尾巴上挂了两个发黄的木牌,牌子上皆是一样的两个字:虹双。 足足半个时辰,莲花台上的香客来的来走的走,已经有不知多少人手里握着光秃秃的线轮欢欢喜喜的追风筝去了,只有鹊儿手上的白鱼,飞来飞去,总也越不过那株其实算不得太高的青槐。 线轮递到了姜宁的手里,清秀少女的双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跑了太久累的,还是给那不争气的白鱼给恼的。 “你来放!”鹊儿板着个脸。 白鱼迎风而起,尾巴上的两个祈福牌子也跟着欢快的摇摆,眼瞧着就要越过龙门,调皮的一甩尾巴,脑袋朝下,晃晃悠悠又有要倒栽下来的趋势,忽的一阵清风吹过,托着那风筝高高飞起,齐平了那青槐的树冠,继而超出,姜宁手中的线轮一圈圈往外拉,白鱼终于再一次拔高,越过了青槐。 姜宁眼疾手快两指一捻,剑元一放即收。 拉绳已断,那白鱼失了束缚,没有再一次下落反而是高高的跃起,飞过了更高处的乾元殿,又飞过了再高处的逸仙殿,轻飘飘的落在了最高处青槐殿偏殿后面一座低低矮矮屋的瓦片上。 鹊儿有些得意的收回了右手。 姜宁竖起拇指捧场道:“这《遮月诀》就是好用!”。 鹊儿的得意没有持续太久,马上又有了新的苦恼。青槐所在的莲花台还有高处的乾元殿都是对外开放的,更高处的逸仙殿多给些香火钱也能进去,可是青槐山山顶的那座青槐殿,据说是青槐古观的观主,那位传说中的元丹真人柳木闲闭关的地方,等闲是不允许香客踏足的,可苏鹊的白鱼儿风筝好巧不巧就落在了那里。这让她颇有些无奈。 逸仙殿的后殿,通往山顶的梯道上,二人不出意外的被这古观里的童子给拦阻了下来。 “我的风筝飞到那里去了,”苏鹊素手指着偏殿后方的那座低矮屋道:“弟弟,能让姐姐进去把‘消厄’的仪式完成一下么?”。 事实证明,鹊儿不仅讨动物们的喜欢,也讨孩子喜欢,只是那童子对此事根本做不了主,既不想让这位好看的姐姐失望,又不敢违背了观主和师傅师伯们定下的规矩,当下显得有些为难。 一截足有手掌那么长,三指宽的雪参被塞到了那童子的手里,姜宁笑道:“弟弟你尽管拿了这宝贝进去,就说是姐姐献给观主真人的一点心意,希望可以到青槐殿参览一番。”。 那童子懵懵懂懂的点了头,就往青槐殿去,稍稍走远了些,眼瞧着四下无人,这才摊开了手掌,只见那一截雪参的下面,自己的掌心之中,尚有一块反射着日光的碎银子。那童子心中顿时有些欢喜,早就眼馋镇子里新开张的刘记做的那些花俏的糕点,苦于没有钱,只能站在门口闻闻那香甜的气味儿便只当是吃过了,眼下这一粒碎银子,足可以买一包了,自己吃一半儿,还可以给王屠户家的凤儿吃一半儿。当下收起碎银子,脚步都变得欢快了起来。 “足龄两百年的雪参!” 柳木闲名字中带了三个木字,根骨也是同姜宁一般的木相,水相的雪参对他的好处自不必多说,两百年的年份更是可遇不可求。他这青槐古观香火鼎盛,借着这些山下百姓的祈愿之力修行路走的原也算顺畅,可人的天赋总有个上限,就像装水的瓶子一般,水再多,瓶子满了也会溢出去。到达元丹三层以后,他的修行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时至今日,几可谓停滞不前。柳木闲心知香火愿力对自己已无甚大用,接下来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借助其他的外力。 法宝,丹药,药材! 这些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他虽贵为青槐古观的观主,瞧着挺气派,可在那些稍大点的宗门世家眼里,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介野修,比起那元丹二层的乌睛郡太守王建安都远远不如! 这截雪参吃下去,再加上前段日子夺来的妖丹,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更进一步成为元丹四层的希望。 一入元丹寿三百,每高一层,便又多五十年的寿元,柳木闲知道自己的上限,也切实的明白自己这辈子是注定无法长生的,可说到底,能够多活五十年总也是好的。他这百来年下来在青槐造福一方百姓,多得些寿元,那些百姓也能多几十年的安稳日子。虽然他尚有将近两百年的寿命,可寿命这东西,有谁会嫌多? “那妖便先养着,等她到了元丹境有了内丹,再取了她的妖丹,兴许能走到元丹五层也说不定!”柳木闲如是想着,心道自己近来的运气着实有些好,要是过些日子能够再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瓶子,一切就完美了。 “童儿”。 先前送来雪参的童恭敬的跪在一旁。 柳木闲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通。 “我们观主应允了,”童兴奋的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只不过他老人家马上就要闭关清修,姐姐和哥哥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姜宁笑道:“足够了!”。 青槐殿是这青槐古观的核心之地,建筑不算气派,却也古色古香,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观虽,传承想来应是足够久远。这里相较于下方的乾元殿和逸仙殿,人要少的多,除了那童儿外,也就几个穿着朴素道袍的弟子在殿外的空地上耍着一套在姜宁眼里并不如何高明的剑术。剑术并不如何高明,练剑的弟子却一脸的专注和虔诚。半点也没有理会姜宁和苏鹊这两个外来之人。 “这观主且不说本事究竟如何,教徒弟的能耐还是有的。”姜宁心底对那素未谋面的柳木闲高看了几分。 趁观里的人不注意,姜宁和鹊儿飞身来到了偏殿后方那矮屋子的屋顶。挂着祈福牌的白鱼儿风筝依旧静静的躺在瓦片上。 姜宁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白鱼儿还有那两块发黄的祈福牌子一寸寸的燃烧,终于化为了灰烬。 “咣当!” 瓦片下的屋之中传来了些动静,先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急促且焦躁不安的嘶鸣,像是被人追着打的土狗,又像是什么更熟悉的东西。 鹊儿鬼使神差的心中一跳,不知怎的就十分急切而且笃定的道:“是双,一定是双被关在里面!”。 姜宁的灵影当即朝下方投射,果真有一个长着两条尾巴的赤色狐被关在了贴满符纸的铁笼之中! 梅子雨 033章 盛开的花海 瓦片翻飞,矮石屋的屋顶破开一个大洞,鹊儿扯掉那笼牢上的符纸,狐狸顿时又变回了媚态天成的少女虹双。 偏殿后方的动静太大,已有一帮弟子闻声而至,围在了门外,更有人前去禀报正准备闭关冲击元丹四层的观主柳木闲。 人群之中,那童儿呆呆的站着。他原只是对那个塞给自己碎银子的哥哥有些好奇,顺带也想来多看那漂亮姐姐几眼,没想到正好瞧见了那哥哥一指崩碎了半边屋顶的震撼场面。如此厉害的指力,除了师傅,怕就只有大师兄才能做得到吧?可大师兄如今已有五十多岁了,那哥哥瞧着却年轻的紧。师傅曾交代说那个石屋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靠近,这下那哥哥和姐姐可要有麻烦了。童儿心中焦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了符纸上咒文的约束,铁笼变得脆弱了许多,不等苏鹊把那笼子上的锁劈开,虹双就已经破笼而出。 少女脸上犹带着泪痕,身上也有几处瞧着不算太重的伤口,甫一脱困便焦急道:“快,快带我回林子里,晚了就来不及了!”。 灰带着三人从屋顶的破口飞出,马上就有十几口飞剑在三人头顶形成了一道剑。 守在屋外的弟子中,有七八个人穿着与其他弟子不同的青色道袍,皆是生虚境界,当先的一个中年男子修为最高,乃是生虚六层,此刻沉声道:“止步!”。 剑元透指而出,如今姜宁的指剑有了剑元的加持,比起真正的宝剑也毫不逊色,泰然自若的格挡下那十几口飞剑的攻势,姜宁也不恋战,灰骤然加速,急急往山下飞去。 “窃贼!休走!”一口泛着青光的桃木剑从青槐殿深处掠出,直逼飞剑上的姜宁三人,速度极快,两三个眨眼的空档就轻而易举的追了上来,要不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出现在分心御剑的姜宁身后。 柳木闲后发先至,目吐精光,冷声道:“堂堂剑客,也与妖魔为伍?”。 狐狸虹双恨恨的道:“夺人内丹的才是妖魔!” 柳木闲嗤笑,声如洪钟,正义凛然,整个青槐山乃至于下方镇子里的百姓都听的清清楚楚:“我杀几个妖物为民除害,取了内丹充作修行之资天经地义,岂是你这幻化人形,魅惑众生,吸人精气的妖狐可以诽谤?”。 柳木闲不说还好,一说那二尾虹双眸子里的怨毒更甚,气愤道:“你们人类真真是喜欢颠倒是非!要不是因为你夺了树爷爷的内丹,我岂会跑出来吸人精气为他续命?你口口声声斩妖除魔,树爷爷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瓶子湖畔,吃过人还是做过恶?”。 柳木闲道:“那株梨树身上并无业障缠绕,确实没有吃过人,可他拿了我青槐观传承数千年的净水宝瓶不肯归还,便已是死罪!上次是它逃的快,若被我发现,我还是饶不得他!”。 虹双懒得和柳木闲讲道理,只催促姜宁再快点! 姜宁心法改换完成了四分之一,御剑飞行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五成还多,可他终归只是生虚境界,还是被那柳木闲追了上来。 柳木闲凌空而立,手中握着那柄桃木剑,皱眉对着姜宁道:“同为剑客,你真要助纣为虐?”。 姜宁笑道:“我一个乞丐出身,没有先生那么多的大道理好讲,我的道理很简单,这丫头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丢下她!”。 柳木闲微微一笑,出奇的没有生气,只平静道:“你的道理听起来好像也没有错,可我也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世间人嘴上的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大都喜欢用拳头来讲道理,你我既然是剑客,自然要用剑来说话!你可休要怪我以境界压人!”。 细长的桃木剑迎风而涨,倏忽间就变得足有莲花台上的那株老槐树一般巨大,柳木闲没有使什么花俏的手法,这一剑堂堂正正从天而降,长达数十丈的浩然剑气急急斩落,仿佛有人拿了那大槐树的树冠去拍苍蝇一般,显得正在空中飞掠的姜宁三人愈发的渺。 虹双忍不住再一次催促。 苏鹊抬起手腕就想要挥动铃铛,复刻那日在太守府以下克上一击毙命的骇人手段。 姜宁摇了摇头,从鹊儿腰间抽出了精巧细长的入山,所有的剑元尽数灌注其中,极致的锋芒化作了幽青色的剑芒,就连远在数十丈外的柳木闲都眉头紧锁,察觉到了一丝致命的危机! 柳木闲有些难以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那个修为低他一阶,看起来只有生虚五层的少年竟然可以让自己感受到生命危险! 巨大的桃木剑与姜宁手上细的入山无声的碰撞到了一起,空中的姜宁在仰头观战的青槐弟子与山下百姓的眼中仿佛蚍蜉撼树,下一刻就要被那浩然一剑给压死,剑折人亡。 细的如山没有被折断,姜宁三人也没有死。借着对撞的反冲之力,三人离去的速度刹那间暴涨了十几倍,一眨眼就飞离了青槐镇的范围,消失在了远方。 柳木闲低头瞧着自己手中的桃木剑,剑身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他没再去追,更没有因为桃木剑的损伤而恼怒,只是静静的悬停在半空中,有些羡慕的自语道:“如此卓绝的天赋,若我柳木闲也能拥有,该是何等的幸事!罢了,不是自己的终归也拿不回来,顺其自然好了。”。 半空中的姜宁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元丹终归是元丹,大境界上的差距不是心法剑术好一点就能够弥补的,他那一剑大雪崩看似轻而易举的瓦解了柳木闲的攻势,可冲击的余波还有碰撞之间从入山传递过来的震荡的力道就足以让他受伤,好在伤势不重,调养一两个时辰也就无碍,二尾虹双总算是成功的救了出来。 虹双瞧见姜宁嘴角的鲜血,心头流过一丝暖意。 “朋友。”她轻声呢喃,“这就是朋友吗?”。 “姜丝!”虹双下意识的叫出了自己对姜宁的‘蔑称’。 “怎么了?”姜宁回头。 “现在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剑仙都那么讨人厌!”。妩媚少女嫣然一笑,姜宁仿佛看到了一片盛开的花海。 034章 不知茉莉甜 季时语临出门游学之前,老爹季同羡传唤了府里十名元丹境界的高手过来,要他选一个随行。季时语选了楚胭脂。这让季同羡有些意外。十人里,论修为,楚胭脂只是元丹六层,比她高的还有三个,论相貌,十人中除了她,尚有三个女修,她也不算最漂亮的。随着儿子年岁渐长,季同羡发现即使朝夕相处,自己对儿子的了解却越来越少,半点猜不透他的心思。 南唐往前个数十年战乱迭起,四面楚歌,以至于武功封侯的外姓比起宗脉凋零的皇室子弟反而要多得多。若换了旁人当皇帝,定会因为弱干强枝而夜不能寐,处心积虑想办法削弱藩镇,强化君权,可他们的皇帝陛下却似乎半点也不在意。江山稳固战事平息已有十来年,那些老牌王侯一个没死,依旧心安理得的躺在功劳簿上享清福。唯一一个丢掉了官帽子的凌江将军许如方,还只是一个从四品的杂号将军,丢官的原因是他找人在暗中描了一幅神后的画像,偷偷挂在府邸的密室之中,又私底下找来七八个形似或者神似几分的女子,在那密室之中,画像之下,欲行苟且之事。如果皇帝换了他季同羡来做,那许如方就不仅仅是被废掉修为,摘了官帽子那么简单。九族尽诛也平息不了他的雷霆盛怒。 季同羡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脑海中莫名的就想到了那个坐在长春殿尽头,总是带着浅淡笑意的皇帝陛下。 真像啊! 季同羡惊觉自己的想法是何等大逆不道,赶忙收敛了心思。自己没那个修为没那个心机更没有那个胆魄做的了谋朝串位的勾当,儿子就算与那人再像,终究也不是那人,名不正,言不顺,想要把他扶到那宝座之上享受整个南唐数十亿生灵的黄紫气运,十个他季同羡加在一起也做不来。 “都是命,谁叫你只是我季同羡的儿子,却不是那人的血脉。”季同羡心中一叹,自己虽是个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却终究只是个散官,战后便被收了军权束之高阁,往年积攒的那些零碎的情分,约莫也在十多年的日子里消磨殆尽,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不能在朝中为他谋一个可以施展抱负的位置。阙京那三位名动天下的公子他都见过,打心底季同羡觉得还是自己的儿子更胜一筹。皇帝陛下除了神后之外再没有一个嫔妃,时至今日也无儿孙绕膝,本有一个公主在世,也在大唐覆灭的那几年里遗失了。旁的皇室血脉之中,便只有那三位公子可堪大用,坊间更有传言说下一任的神皇便是他们三人之一了。只是陛下乃神象初期高手,寿元尚有大半,那三位公子怕是有的等了。 {}/  跟在楚胭脂身后的季时语嘴角翘起,喃喃道:“没选错人!”。 楚胭脂骨子里就不是个喜欢自己做决定的人,她少时便跟着将军四处征战,习惯了令行禁止,作为季同羡的嫡系,从来都是将军要她做什么便做什么,自己也没什么旁的喜好,就连寻常女人思慕男子的那点春心都欠奉,以至于活到现在将近六十岁,不仅因为境界的原因保留了一副少女般的面容,就连性格也依旧是一副女孩的单纯心性。 当下公子事事都要她来做决定,走到了岔路口让她自己选路,他只跟着走,吃饭的时候让她自己选吃食,他也照着来一份,事无巨细,大抵皆是如此,真的是让楚胭脂苦恼了好一阵子。要不是两个人上茅厕的时间还勉强算不上同步,她都要怀疑这公子有模仿别人的古怪嗜好了。 可烦恼过后,又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快意。比如说以前行军,大家都是喝酒,她也跟着喝酒,如今到了这个名叫青槐的镇里,她便故意选择在一家茶馆的二楼落座,座位则是故意选了从没有坐过的靠窗位置,那敞亮的风景也让她有些莫名的欢喜。 老板娘一看这二位远道而来客官的装束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家,看客上碟的来了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香气扑鼻。 楚胭脂喝过之后才发现,原来将军口中远不如酒好喝,要淡出鸟儿来的茶水原来竟是这么个香甜别致的味道,她意外的很喜欢。心底下暗自决定,这一趟回去的时候,要把屋子里存酒的柜子腾出一半来偷偷藏几包茶叶。没事儿的时候也好再细细的品尝一番。 035章 桥下水中尸 “浆糊为什么叫浆糊?”季时语问楚胭脂。 “它长的白白的性子软软的,可不就是浆糊。”楚胭脂理所当然的道。 “叫雪岂不好听些?” 楚胭脂道:“咱们南唐从不下雪的。”。 “你没有离开过南唐?”。 “有啊,打仗的时候去过东边的吴国和西边的大隋,南边的苗家寨子也去过几次,血见得很多,雪是一次没有。”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依旧是季时语问楚胭脂。 楚胭脂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眼前一亮,道:“去吃刘记的糕点。”。 茶馆离着刘记不远,过了桥往右拐,也就是几十步的事情。 楚胭脂之所以要吃刘记的糕点,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看到了。她坐在窗边靠墙的位置,喝茶的时候,恰巧瞅见了那张干干净净的,写着刘记糕点四个大字的黑色旗子被微风拂起,一个穿着朴素道袍的童子,手里正攥着一粒碎银子,一脸的期待,巴巴的朝里边儿望着。 “那糕点应该很好吃。”楚胭脂如是想。 楚胭脂的脚被人轻轻踢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季时语正示意她看坐在角落的那帮人。 那是四个人,三男一女。穿着与本地人无甚差别,可不论是语言还是气态都半点不像南唐人。硬要说的话,他们更像是山村里的那些猎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颜色都偏深,大约是暗黄色,就连那个女子的肌肤也是麦色,说话时没有半点南唐女子该有的婉约,语速极快,一双眼睛尤为明亮。 他们四个都裹着宽松的衣物,身材如何看不真切,但楚胭脂推断,相比他们高大的身躯来说,那种尺码的衣物穿在身上还能显得宽松,想必该是精瘦而结实的体型。他们四人身上并没有修行者专属的那种‘气’,却诡异的给季时语一种危险的感觉,也因此勾起了他的兴趣。 楚胭脂不动声色的拿指头蘸了蘸水,在桌面上写了一巧的‘蛮’字。 南唐往南是千苗,也就是北方人口中的南疆,那里的地势更低,山脉,水域和森林密布,毒物和妖兽之多仅次于那片传说中有一座妖族宫殿的夜幽大森林。若仅以地域面积大而论,甚至还是那片烟瘴之地要更大一些。 {}/  只是当下这几个人离开南疆跑到南唐王朝的地盘上来,就让季时语有些感兴趣了。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青槐镇,一个隐蔽而幽静的院落,某间屋子里,一男一女正在榻上激烈的拥吻着,男子的锦衣华服都被胡乱的甩落在地上,瞧着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地上还有一件青色和粉色为主色的间色布裙,约莫便是那女子的衣物。 片刻之后,那女子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饰,瞥了眼已经软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赤裸男子,轻笑道:“公子,你可是亲口答应过奴家,只要能感受到这世间的极乐,奴家要什么你都愿意给的。”。 自言自语的说完这句话,那女子的头颅诡异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双手稍稍拉起单薄的衣领,低头视线朝下。 只见那女子在和那男子云雨之时尚且光洁如玉的后背露出了一片足有巴掌大,红黑相间,仍在流脓而且冒着黑气的丑陋伤口。 女子张口一吐,一道道红色的精气源源不断的注入了那丑陋伤口之中,原本巴掌大的伤口开始缓缓的愈合,约莫缩了一寸,愈合的脚步就再一次的停了下来。 那女子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深沉的怨毒之色,喃喃道:“狗日的图哈,我灼华总有一天要一把火将你们乌蛇部落所有的乌蛇都烧成炭蛇!”。 月上柳梢,云遮半边。 青槐镇陪着它的子民们陷入了沉睡。 名为灼华的女子轻轻推开了本就是半掩着的门扉,一路提着那锦衣男子的尸体,丢入了桥下的河水之中。 梅子雨 036章 青玄入青槐 青玄数十万年的传承,可不仅仅是大晋王朝境内的一座山门而已。说是桃李满天下都不为过。 作为浩瀚东庭域当世十多个硕果仅存的顶尖门派中传承最为久远的宗门,与青玄沾亲带故的二流,三流甚至是宗门不计其数,他们的创派祖师多是从青玄走出来的卓越人物。即使离了山门,终究还是有些擦不干抹不掉的鱼水情分。历来在东庭域的大事上,皆唯青玄马首是瞻,同进同退。 坐落在乌睛郡郡城之外紫阳山上的紫阳剑宗便是如此。他们的创派祖师紫阳大真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法域境剑仙。自创的《紫阳剑诀》亦是入了流得了品的‘诀’字心法。配合一套同样是创自此人的《紫阳剑谱》,一内一外,相得益彰,半点也不比姜宁先前所学的《抱元诀》差。只是这名为紫阳的心法和剑谱,在紫阳剑宗就不是内门弟子有资格修习的了,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这紫阳剑宗在方圆万里也算是执牛耳的大派,作为地头蛇,在这乌睛郡的一郡之地,耳聪目明的程度要远远胜过了数百万里之外的青玄道宗。 自打那晚姜宁一剑刺死太守王建安,一夜的时间都没有过去,紫阳剑宗当代掌教宋克己的案头上就已经有了一份姜宁和苏鹊的画像。无他,那两位差点给姜宁活劈了的生虚剑客就是紫阳剑宗的弟子。若非如此,那穿着红衣,拥有荆棘虚土的妖娆女子才懒得理会那两个蠢货的死活。 宋克己对于画像上这个清秀的少女很陌生,但是对于姜宁就是十分熟悉了,因为早几个月便有青玄的弟子给他送过一副此人的肖像图,当下这一张,已经是第二幅了。 宋克己摊开左手,掌心中凭空生出了一只鸟,他微微低下头,对着那鸟低语片刻之后,便任由它飞出了窗外。 宋克己人如其名,最是克己,消息告诉青玄并不是希冀着能有什么赏赐下来,只不过是牢牢记住了死去师傅说过的话,“饮水思源”。只是送走那鸟之后,他的心中又不由得伸出了一丝疑虑,甚或可说是隐忧。 默然收起桌上的画像,宋克己皱起眉头喃喃自语:“肯为两个素不相识且已死的凡人拔剑,冒着被青玄发现和得罪大晋王朝的风险,对抗修为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太守王建安,这样的人,真的会不择手段去偷《木皇经》么?”。 宋克己自嘲的摇了摇头,青玄的事情自有掌教木枔操心,还轮不到他杞人忧天。 …… 荆云光是罗一凡从到大见过的修炼最快的天才,没有之一。去年的时候他还同自己一般只是元丹二层的修为,结果一年的时间修为就拔高了四层,这可是元丹境界的四层,旁人怕不是要十四年四十年才能做到,更可怕的还在后面,那家伙居然以元丹六层的修为偷偷跑到了枯木林中磨炼,没死不说,谷雨刚过,便已是元丹九层!照这个速度下去,怕是明年就要成为青玄最年轻的星极境界的核心弟子了。 “知道这乙木之体唯一的优势就是修炼快,可没想到竟然可以快到这种地步!”罗一凡有些艳羡的想道。荆云光并没有什么异相虚土,他的虚土就只是单纯的八十丈虚土而已,天赋算不错,但是比起顶尖的那一拨人还差了不少。但是他这天生的乙木体质,吃饭睡觉走路时时刻刻都在自然而然的吸收天地之间的木灵气,修行速度着实是快的可以,同龄的人中,那飘雪刀庄的庄主李扶摇境界算是偏高的,但也就仅仅是刚刚到生虚九层而已,年纪只比他大一岁的荆云光就已经是元丹九层了,整整高出了一个大境界! 以前还要叫他师兄的荆云光如今已成为了他罗一凡的师兄,这让他的心中颇为的不平衡,他没日没夜的努力都比不上人家有个当寿阳峰峰主的爷爷和一个变态的乙木之体。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罗一凡如今也已是元丹三层的修为,修习的更是黑袍核心弟子才有资格翻阅的《摘元诀》,比起姜宁修炼的《抱元诀》还要再强上一个档次。 既然荆云光派他过来解决掉姜宁这个麻烦,那么这件事情他就务必要做好了,能不能攀上寿阳峰和荆云光这尊前途无量的大佛,就要看这次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罗一凡没来由冷笑一声,他可不是那个酒囊饭袋而且修炼了一身不入流垃圾功法的太守王建安,再加上身边还有两个元丹一层的师弟帮衬,谅那个废物姜宁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整个青玄谁看不出来荆云光喜欢内门如今的那个女首席韩水烟。姜宁的存在就像是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扣在了他荆云光的脑袋上,甩也甩不掉。只要他这一回能够帮那人摘掉了姜宁这顶绿帽子,那他以后在青玄的日子想必会比如今舒服的多。 “姜宁啊姜宁,只怪你眼瞎找了韩水烟这么个凉薄的女人,偏偏云光师兄又喜欢她,我罗一凡来杀你,也不过就是求个前途而已,起码能给个痛快,你要还怨我便怨好了,你死了我依旧给你念一遍《度亡歌》”。 “师兄!青槐镇到了!”飞剑停在了一座镇之外,一个高瘦有须的青年男子唤住了罗一凡,此人正是这次跟随他前来击杀姜宁的两名元丹一层之一,名叫朔风。 罗一凡笑道:“听说这青槐镇上有个青槐古观,那古观的观主柳木闲是个元丹二层的剑仙,我们便先去那里问问,想必会有些收获!”。 二人点头,同罗一凡一起,直接御剑朝那长了古老槐树的山巅飞去!三人沛然的元丹境气势半分不曾收敛,堂而皇之的落在了青槐殿主殿的大门之外。 眼见半晌无人迎接,反而那些观里的弟子个个如临大敌的戒备模样让原本意气风发的罗一凡大为光火。当即一挥袖,就将那些持剑对着自己三人的青槐弟子掀翻,七零八落的倒在了地上。 只听他不耐烦的高声道:“青玄核心弟子罗一凡来青槐办事,柳观主便是如此的待客之道?”。 一股更为浩大的气势从那青槐主殿的深处传来,灵气化雾,直冲云霄! 罗一凡皱眉,这大殿里面方才有人突破到了元丹三层,比起他自己突破到三层时的气象还要更为壮观些,这让他更加不爽了! 一个穿着纯白色宽袖道袍的青年男子从青槐殿主殿的深处缓步走了出来,抱拳爽朗笑道:“原来是青玄的道友大驾,道方才正在闭关破境,一时无法出关相迎,还请几位莫怪!”。 梅子雨 037章 换个地方住 姜宁见到虹双口中那位‘树爷爷’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就连苏鹊都忍不住多看了那‘树爷爷’一眼,掩嘴轻笑道:“哪里有这么英俊潇洒的树爷爷?”。 眼前的男子穿了一身干净的白衣,面白无须,还生了一双女人才有的丹凤眸子,身躯修长,乌亮长发简单扎于身后,比那些世家公子文人骚客瞧着要俊雅不知多少倍!姜宁本就算是极英俊的男子,见到了这家伙都有些自惭形秽。 “谁规定的树爷爷就非得是一个满脸皱纹的白胡子老头?”虹双翻了个白眼。 那被人夺了元丹,靠着虹双吸来的精气才能勉强维持化形的‘梨树’一点也没有将要被打回原形的惨痛觉悟,头上的一根发丝越变越粗越长越长直到变幻成了一根绿意盎然的枝条才算停止。 ‘树爷爷’伸出左手淡定的从自己的‘头发’上摘下了两颗水灵灵的梨子,递到了姜宁和苏鹊的手里,轻笑:“吃吧,可甜了!”。 姜宁和苏鹊愣愣的站在原地,一阵风儿从头上打着旋儿吹过。 ‘树爷爷’见姜宁二人不敢吃,就又从头上摘下了两个梨子,一个递给了虹双,余的那个则被他拿在了手里。 一口从那梨子上咬下了一大块儿,脂水从嘴角滑落,‘树爷爷’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道:“吃了这么多年,总是吃不腻!”。 一丝一缕的精气虹双的口中吐出,注入了‘树爷爷’的身体,他的气色瞧着又好了一些,刚刚被摘掉梨子的那根‘头发’之上很快又变戏法儿似的长出来几只。 几人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都被这滑稽可笑的场面给冲散了几分。 姜宁故意咳嗽一声道:“这位树,树爷爷,您有名字吗?总这么叫感觉怪怪的。”。 鹊儿点了点头深表同意。 “我叫白梨,你们叫我老白好了,其实我也就三千多岁而已,换算成你们人类的年龄也就二十多岁,不用老是爷爷爷爷的叫我。”梨树摆了摆手道。 姜宁灵气聚于指尖,对着自己的眼睛一抹,坐在石板上的白梨的真容就在他的瞳孔中彻底显化。确实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梨树,能够修炼道元丹境界,想必是柳木闲口中那个叫做‘净水瓶’的缘故。如今他的体内空空荡荡,不仅元丹没了,就连树心都出现了裂痕,如果不是虹双的那一口精气给吊着,怕是这会儿就已然变回原形,想要再修炼回来,怕是还要再等三千年! 虽然白梨不是什么灵树,可修炼到了元丹境,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灵树,姜宁从那梨子上咬下了一块果肉,清淡香甜,灵气饱满,吃下去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虽比不上先前吃下的降尘果,却也足以称得上是灵果了。 “老白!”姜宁一脸的坏笑,勾肩搭背道:“你这梨子多少年一开花,多少年一结果啊?”。 白梨仿佛感受到了一丝不妙,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一脸戒备道:“我就是一颗普通的梨树而已,当然是一年一开花,一年一结果。”。 虹双盯着姜宁,没好气道:“姜丝,我警告你,别想打树爷爷的坏主意!”。 姜宁讪笑道:“哪儿能啊,老白的元丹那柳木闲这会儿估计已经吃干抹净了,你也不用老想着去青槐观偷出来,当下的问题,首当其冲就是要帮老白维持化形。”。 虹双翻了个白眼:“用你说?”。 姜宁笑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 “什么办法?”三人都看了过来。 “听那柳木闲说老白从他那里拿走了一件叫做净水宝瓶的灵器,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姜宁不答反问道。 白梨还没有说话,虹双就一脸怒气的道:“树爷爷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就在那个瓶子里了,在那个瓶子里生根发芽长大,如今都过去了三千多年,三千年前那柳木闲的始祖都还没有出生呢,怎么就成了他的东西?”。 白梨点头道:“自打我有了灵性,就一直都在那瓶子里。喝着瓶子里的水长大,所有的根系都盘踞在瓶子的底部,直到有一天,我终于长得足够高,这才探出了瓶口,第一次见到了阳光。” 鹊儿惊讶道:“老白你没有阳光也可以生长吗?”。 白梨笑道:“别的梨树约莫是不能的,但这瓶子里的水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白梨思考了半天,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是道:“别的我也说不好,但是那瓶子其实不大,但是里面的空间却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大概把整个瓶子湖的水装进去都远远填不满,更加古怪的是,瓶子里面的水明明没有多少,可是我的根系在里面吸收了三千多年,里面的水却一丝都没有变少。”。 “瓶子里的空间那么大,瓶口又那么窄,你是怎么长出来的?”鹊儿疑惑道。 姜宁道:“芥子纳须弥的手段,那瓶口也许瞧着很,但我估摸着老白的树干一点都不会觉得拥挤。”。 白梨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既然出来了,那瓶子又去哪儿了?”姜宁问道。 老白伸出脚对着姜宁晃了晃,“这不就是?”。 “鞋子?”二人都看到了白梨左脚上那个干干净净的白色布鞋。 白梨道:“另一只是真的布鞋,这一只就是那个瓶子。我自从有了意识开始就一直想体会一下土壤的味道,所以达到生虚境以后就刻意将一些新生的根须送出了瓶子外面,也就是现在的右脚。”。 白梨脱下了右脚上的白色布鞋,笑道:“瞧,这一只是可以脱下来的,但是另一只鞋子已经和我的脚长在了一起,取下它就等于拔掉了我将近八成的根系,到时候就不是无法化形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就会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瓶子交给那个柳木闲,哪怕这瓶子真的是他的。”。 虹双不耐烦的道:“别问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帮树爷爷维持化形么?什么办法,快说!”。 姜宁笑道:“其实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你们虽然也是妖,到底没有像样的传承,知道的太少。”。 “咚!” 鹊儿一勺子敲在的姜宁的眉心,催促道:“少废话,快说!”。 姜宁嘿嘿一笑,道:“炼虚丹。”。 “什么是虚丹?”白梨和虹双异口同声问道。 “约莫是两万多年前,人族有一个元丹境界的前辈也与老白你此时一样,被人毁掉了元丹,修为直接掉落到了生虚境,但是她还有大仇未报,不能就这样止步不前。所以她就想了个办法,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灵器,认主之后她就把那个灵器收回丹田之内,把它当做自己的元丹来修炼。后来还真让她修炼到了法域境,报了大仇。” “再后来呢?”鹊儿问道。 姜宁道:“再后来,等她想要更进一步突破到地器境界的时候,那灵器承受不住庞大的压力,崩坏了,那女子也香消玉殒。”。 虹双怒道:“你这不是坑人吗?万一树爷爷修炼了虚丹最后岂不是也要是同样的下场?”。 姜宁道:“那女子用作虚丹的灵器只是一件普通的灵器而已,尚且足以支撑她修炼到法域境界,这个叫做净水宝瓶的瓶子内蕴空间,显然不是一件一般的灵器,想来修行到天纹境界都不是问题,至于到了天纹境界以后,那就需要老白再去找一些珍贵的材料来重新祭炼这宝瓶,让它的材质变得更加坚固,如此,方可进行下一步的修炼。修炼虚丹只要知道方法,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风险,只是灵器的材质到了后期会限制修炼之人的发展,初期的时候,比起普通的元丹反而是有极大的优势的。”。 “怎么说?”鹊儿道。 “这个我明白”,白梨道:“常人的元丹是守在体内不会轻易示人的,因为实在太过脆弱,但如果元丹是灵器那就不一样了,不仅坚韧无比,身为虚丹的灵器聚集了一个人身上大半的灵力,威势甚至会比同等品质的灵器更加强大。”。 姜宁点头道:“不仅如此,每一个灵器都有自己不同的特性,如果一把灵器成为了某人的虚丹,它本身的特性就会转而成为那个人自身的特性。就拿老白来说,如果他将净水宝瓶练成了自己的虚丹,他就变成了一只活饕餮,一口气喝下整个瓶子湖都不会有半点问题。”。 白梨笑道:“法域境于我已经太遥远,至于地器和天纹就更不用说,能维持化形,老白已经很开心了。”。 虹双眼睛一亮,急道:“那还等什么,快点把法门传给树爷爷啊?”。 姜宁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一脸奸诈的道:“我这不是还有事情要和老白商量么?”。 苏鹊会心一笑。并没有阻止。 白梨莫名的哆嗦了一下,戒备的道:“什,什么事情?”。 姜宁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换个地方住!”。 038章 梅子黄时语 将军夫人生出季时语的时候,楚胭脂就在门外侯着。那会儿的日子可没有当下的太平。他们正在同南边的一个苗寨子打仗,不少兄弟都中了苗人的蛊毒,死的凄惨。她是将军旧部里面唯一一个女子,便被留在了府里保护夫人的安全。将军自己却提了刀,跑城外打仗去了。 夫人只是个凡人,是将军微末之时的发妻。后来将军慢慢有了战功,修为也渐高,当上了一个从五品的游骑将军,不少人都屁颠儿的跑来攀关系,想要把自家姿容出彩的女儿送过来给将军当老婆,巴望着能够攀上一个乘龙快婿,从此鸡犬升天。毕竟那季同羡的将军夫人只是一介凡人,长相也普通,年龄还偏大,色衰自然爱驰,早晚要被自家那个有些修为而且年轻美貌的姑娘给取代。可天不从人愿,不论是谁来说媒,一概都被季同羡婉言推拒,理由都是同样的一句话: “我老季少年潦倒的时候特别想有个贴心暖被窝的媳妇儿,长的只要不是太丑,我都不嫌弃,可那会儿没人愿意跟我,不是嫌我穷,就是嫌我没本事。只有红不嫌弃,二话不说就嫁给了我,为此,还把我那个老丈人气了个半死。她虽然土里土气的没什么见识,长得也不算好看,可我老季打从那会儿就发誓,这辈子就这么一个老婆,打死也不换!”。 季同羡说道做到。许是那叫做红的将军夫人福薄,生下了公子没多久就死了。可将军十多年来官帽子越来越大,修为越来越高,终究也是没有再续弦,只是每年清明寒食生辰忌日的时候都会跑到夫人的坟头,说上几句悄悄话。 楚胭脂对于夫人的印象不多,毕竟她大多时候都在战场上,两人很少能够见面。唯一让她记得真切的还是那日的临盆。她依稀记得,生下公子之后,夫人的脸上没几分血色,苍白的就像用久了掉了色的抹布。她吃力的把不安分的公子抱在怀里,吩咐左右退下,又传了她进来。 她至今也不知道名叫红的夫人到底姓什么,将军从来不说,以前和公子也不熟络。只记得那一日,名叫红的将军夫人叫了她进去,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和淳朴的笑意,轻声道:“老季说孩子的名字让我来取,不管取什么都好,他都爱听。可我知道,哪个爹娘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个好听的名字,他不过是想讨我开心罢了。我一个村妇能想出什么好名字来,将来他当了更大的官儿,免不了要和那些文人官老爷打交道,我儿子可不能因为有一个土气的名字被别人笑话。”。 夫人拉过了楚胭脂的手,轻笑道:“可我呀,又不想让他为了这么点事儿操心,便想着找个人来替我给儿子取个好听的名字,便当是我自己给取了。” {}/  季时语挑了挑眉,他猜到了楚胭脂想要上山,却终究还是猜错了上山的原因。 第二次,他在心底有了同样的感叹。 果然没有选错人啊! 季时语笑道:“那和柳木闲比剑的剑仙应该是叫姜宁,据说他的虚土只有一寸,居然能够跨过大境界在柳木闲的手下全身而退,真是不可思议!既然来了,不去见一见这个人可不行。”。 楚胭脂后知后觉的道:“就是那个传说中偷走了青玄道宗镇教心法《木皇经》的人?”。 季时语道:“东西是不是他偷走的还不好说,但这个人被青玄追杀了这么久还能安然无恙,就不单单是他自己厉害便可以做得到了。”。 “那还有什么?”。 季时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只是道:“也许青玄并不是真的想杀他,或者说是青玄之中的某些人并不想让他死,否则镇教秘籍失窃,就算是掌教亲自出手也是有可能的,那样一来,他姜宁再厉害也也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也是哈!”楚胭脂道:“《木皇经》可是整个东庭域唯一的一本能够直接修炼到弦动尊者境的心法,如此珍贵的心法丢失,青玄竟然只是象征性的派了些内门和核心弟子来追杀,就连其他的顶尖或者二流的大门派也大多是持着观望的态度,对姜宁出手的,除了青玄,据说就都是些不入流的门派。这件事情实在是蹊跷!”。 季时语笑道:“青玄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我不知道,但《木皇经》被姜宁偷走这件事情可信度其实不高,那些一流二流的大门派里都是有些聪明人的,我能想得到,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楚胭脂有些迷糊了,她实在想不通,既然青玄知道《木皇经》不是姜宁盗走的,又为什么要派人一路衔尾追杀?单就和柳木闲这一战便可以看出,姜宁明显是个不错的人才,自折羽翼好玩儿吗? 季时语看出了楚胭脂心中的疑惑,嘴角微微勾起,道:“即便只是内门和核心弟子出手追杀,对姜宁来说处境依旧不容乐观,他能够活到现在,那也是他的能耐。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那姜宁该也明白青玄高层其实并不是铁了心要杀他,所以他只是一路南逃,能不打就不打。他这么做就是在等,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等青玄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如此有趣的人,既然碰巧也在这青槐镇附近,焉能不见?”。 梅子雨 039章 鱼儿不咬勾 “师傅!”童儿的声音在青槐主殿响起。 “稍等!”柳木闲皱眉,微微点头示意童儿直接说。 他此时正在同来自青玄的罗一凡三位师兄弟坐而论道,先前就特意有过吩咐,非重要事情不得打扰,当下童儿还是来了,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师傅,镇子上李员外家的公子李辉被人发现死在了下游的河边,瞧那死状,同先前那六具尸体一般,都是被人吸干了精气。” 柳木闲大袖一甩,脸色更是难看了,怒道:“那只狐狸当真是不知悔改,我本已打算放她一条生路不再计较,没想到她居然变本加厉,又跑出来吸人精气,这次即便有那个剑客护着,也断不能饶了她!”。 柳木闲其实还有话没说出口。如果那狐狸吸人精气真的是为了救那个被自己夺了元丹的树妖,这么这七条人命,这七桩血淋淋的杀业,就和他柳木闲脱不开关系,他必须要亲自出手解决! 罗一凡眼前一亮,从袖中取出一个画轴,摊开道:“柳观主口中的剑客可是此人?”。 柳木闲看了眼画轴上的人像,正是那日与他拼剑之人,遂点了点头。 高高瘦瘦,微微长着些胡须的朔风轻笑道:“看来我们师兄弟三人,有必要陪观主走一趟那个瓶子湖了。”。 半山腰一块平整的空地上,正在蹲下身子细心拣选风筝的楚胭脂心有所感,仰头望向天空。季时语亦是如此。 四柄飞剑当空化虹而去,楚胭脂放下了风筝,脸上泛起一抹微笑:“两个元丹三层,两个一层,我打得过!”。 季时语道:“那就看热闹去!”。 楚胭脂一把搂在季时语的腰间,腾空而起。 “等等!你先放开我!我自己会御剑!”季时语略有些慌乱道。 “你的飞剑太慢了,我们会跟丢的!” 卖风筝的老伯微笑着摇了摇头,把地摊上的风筝重新摆回原位,自言自语的念叨道:“情丝互绕,犹自不觉,世间痴儿女,初时大抵如此,年轻真是好哇!”。 …… 麦色皮肤的蛮族少女耳垂上分别挂着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巧铃铛,走起路来还能发出一些细微的悦耳声响。她推开了房门,已经有三个男人坐在了屋子里,桌边还空着一把椅子,少女一屁股坐了下去。 “阿朵,你耳朵上戴两个铃铛,还没进门,我们就都发现你了。”。一个黝黑健硕的男子开口,声音粗重如鼓。 另一个抱臂靠在椅背上的精瘦男子则是冷冷道:“猎人的身上从不带多余的东西。”。 “行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沉稳男子摆了摆手道:“阿朵也就是好奇玩玩儿,执行任务的时候,那铃铛她自会摘下来的,对不对?”。 少女蹦跳过去抱住那男子的手臂嘻嘻笑道:“还是图哈懂我!”。 精瘦男子瞧见这一幕,本就冷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冰寒的杀意。 至于那黝黑的健硕男子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骂道:“阿朵早晚给你宠坏了。”。 少女则是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没好气道:“哥,你是我亲哥吗?一天到晚就知道挑我的毛病!我以后让图哈当我哥好了!”。 沉稳男子轻笑:“虬扎和黑蛇也是为了你好,灼华那女人谨慎的很,我们一路从南疆追到这南唐的北边儿,都没能杀掉她,以后行事还要更加注意一些的好。”。 少女低下头嘟囔道:“哦,知道了。”。 健硕男子虬扎哈哈一笑,摇头道:“这丫头打就只听你的,以后阿朵不交到你的手里,我这个当哥的都不放心。”。 图哈笑而不语,黑蛇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阿朵则是赶忙转移话题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消息说又有人被吸干精气丢到河里去了。”。 黑蛇道:“那个桃树妖后背中了我的黑环毒,单凭这么点精气是没办法完全恢复的,她一定还会出手。”。 虬扎点了点头道:“这次我们可得盯紧了。”。 “放心!”阿朵得意的道:“我已经在镇子上放出去了八只黑鼻子,它们都已经闻过了灼华的气味儿,她吸人精气的时候一定会有妖气泄露出来,抓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三个了!”。 三人皆是眼前一亮,虬扎更是惊喜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黑鼻子,那些黑鼻子你已经可以控制了?”。 阿朵拍了拍胸脯道:“那当然,追了灼华那树妖大半个南疆和一整个南唐,将近一年的时间,我要是还搞不定几只黑鼻子,岂不是让你们看笑话!”。 就连那个总是冷冰冰的黑蛇脸上都泛起了一丝暖意,笑道:“黑鼻子虽然弱,可神念极强,堪比生虚境的妖兽,想要在它们脑海里种下魂印可不简单,你现在已经彻底算的上是一位三阶的驭祝了。”。 阿朵嘿嘿一笑,开心的挺起了胸膛,嘚瑟道:“哥,黑蛇可是很少夸人的哦!”。 虬扎哈哈笑道:“黑蛇这家伙虽然总是冷冰冰的,话也不多,可他说出来每句话都是实话,既然黑蛇都说你算是三阶驭祝,那保管没错。朵儿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 青槐镇因为青槐古观里住了柳木闲这么个元丹仙人的缘故,百年来都少有妖怪为祸。 这段日子接连死了六个人,县主派下来的凝血境捕快已经在镇子里呆了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只是从那尸体瞧出来有妖怪在作祟,却连妖怪的影子都没能摸到一回,先前那吸人精气的狐妖被山上的观主抓到,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听说那狐妖又被人给救走了,今日第七具尸体出现在了河边,老百姓们又开始有些人心惶惶了。 灼华的心情不是太好。前段时间她只要稍稍在门外徘徊个一时半刻,搔首弄姿几下,便会有人忍不住心火跑上来搭讪,可是今日她已来来回回进出十余次,抛媚眼抛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依旧没人上来推开她这俏寡妇半掩着的门扉。 有那么几个人明明已经心猿意马浴火焚身,在胡同外边儿来回转悠了好几遍,可最后过完了眼瘾,一个个又都灰溜溜离开了。 坊间都在流传有狐妖幻化成美艳女子,专门勾引年轻男子吸食精气。胯下那活儿虽然委屈了些,也总比到头来因此丢了命要强。 梅子雨 040章 小天地扎根 “这里是?”虹双和白梨有些懵! 姜宁当起了甩手掌柜,鹊儿磨破了嘴皮子,又逼着姜宁露了两手,这才让二人相信他们如今正站在姜宁的虚土天地之中。 白梨躲了躲右脚,庞大的根须一点一点的扎入了泥土之中,朝着更深的地方探去,很快就有养分从哪些根须的末端一路回流,白梨的头上又有一根头发变回了枝条的模样,虽没有直接长出果子来,却萌生了几片青绿色的新芽。 “树爷爷!”虹双抓着白梨的手臂急急摇了起来,道:“你怎么就直接扎根了呀?不再考虑一下?”。 白梨俊逸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揉了揉虹双的脑袋,道:“姜宁先救了你,待会儿还能帮我练成虚丹,多大的恩情呀,我换个地方住也不吃亏嘛!况且这片土地要远比瓶子湖那里肥沃,我恢复的也能快些!”。 鹊儿笑道:“老白说的没错。”。 虹双点头,她也发现了,这里的花草树木还有动物,似乎长势都比外界要好上不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姜宁笑道:“又不是给老白困死在这里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什么时候闷了想出来,我自然放他出来。”。 虹双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像是被抢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些闷闷不乐,冷着个脸道:“还不赶紧教树爷爷凝练虚丹的法门?”。 姜宁屈指一点,一段段文字便透过他的指尖飞入了白梨的眉心。 白梨当即就双手捏印,站在原地开始了凝丹! “走吧!”姜宁挥了挥手道:“凝虚丹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弄不完的,我们先回去吧!”。 虹双瘪着嘴道:“我留在这里给树爷爷护法!”。 鹊儿笑道:“这里很安全,没事儿的,往后你想见老白了,就让姜宁给你放进来住几天,叫老白出来也行。”。 那丫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白梨一眼,这才跟着二人又回到了山洞之中。 虹双被二人问起如何与老白相识,自己也有些懵懂。只说自打记事起老白就在身边了。 “我们狐狸虽说也可以吃些果子植物什么的,大部分的时间都还是吃肉的。”虹双道。 姜宁点了点头,鹊儿则是惊讶于原来狐狸还可以吃果子! “可是呢”,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树爷爷的梨子怎么吃都吃不腻!”。 “大约是三百多年前吧,”妩媚少女回忆道:“我被父母遗弃在了这里,要不是树爷爷给了梨子吃,早就饿死了,”说着,少女还指了指这个山洞道:“就连这个山洞也是树爷爷为我开辟的。”。 鹊儿忍不住噗嗤一笑,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这俩人初见时的光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头上突然长出来一根枝条,然后淡定的从那枝条上摘下一颗饱满的梨子,蹲下来,递到了一只快要饿死的狐狸嘴边,然后笑眯眯的道:“快吃吧,很甜的!”。 姜宁此时多半也是想到了同样的一副画面,故而嘴角上翘,也有了些笑意,“那场面,怎么想都一股怪蜀黍哄骗孩子的味道!”。 虹双闻言翻了个白眼,又道:“其实瓶子林里的动物有很多都受到过树爷爷的关照,只不过唯独我一个诞生了灵性,其他的那些,年岁一久寿元用光便都死了。”说到这里,女孩儿的眼神稍稍暗淡了些。 “这世间总是有许多被丢弃的孩子,不管是人还是妖,看起来都一样。”姜宁喃喃道。 在场的三人,姜宁,苏鹊,虹双可不就都是被各自的父母遗弃的孩子么?还有姜宁那六个兄弟姐妹,也都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姜宁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不由得自嘲一笑,那玉环早已被他送给韩水边了。 “爷爷说过,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没有哪个父母愿意丢弃自己的孩子的。”鹊儿轻轻环住了姜宁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道:“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 姜宁笑问:“你知道‘相信’这两个字为什么那么重要吗?”。 鹊儿摇了摇头。 “那你呢?” 虹双也摇了摇头,道:“为什么?”。 “因为有时候,它能把假的东西变成真的。”姜宁指着地上的一块石头道:“这是什么?”。 “石头啊!” “你怎么知道它是石头而不是木头或者窝窝头?” 没人回答。 姜宁道:“因为大家相信那就是石头,所以它真的就是石头了,如果今天整个东庭域,甚至整个八域的人都相信它是木头,那么它就真的是木头了。试想一下,如果当初造字的仓颉大神指着鹿说它是马,那我们今日所有人也都要跟着指鹿为马了不是么?”。 虹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姜丝你能不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吗?”。 姜宁没有理会虹双的鄙夷,话锋一转,定定的直视着鹊儿的脸庞,正色道:“我相信你!”。 清秀少女甜甜一笑。 “狐妖,受死!”人未到,声先至,更有有股勃然浩大的刚猛剑气从天而降,直接将姜宁三人所在的洞穴给斩的崩塌开来。 灰尘散去,姜宁,苏鹊还有虹双皆是毫发无伤,只不过洞穴里的陈设却被这一剑给毁坏殆尽。 鹊儿眼瞧着自己最喜欢的那方青木矮脚几案被落石砸成了木屑,洞穴里铺设的那些羊毛毯子,蒲团被褥还有那颗足有两个拳头大的夜明珠皆遭损毁,那些可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喜爱物件儿,如今一个也没能保全,心中一燃起了熊熊怒火,连带着看姜宁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姜宁有些无奈,就如同白星芷每次闯祸李飘雪都揍李扶摇一样,谁叫他是哥哥,鹊儿觉得自己被别人欺负了,那就只能怪姜宁没本事,谁叫他是自己的男人。 姜宁的脸色也有些不善,他在青槐观里之所以没有让苏鹊动用猫铃铛,一来是想试试自己剑元的威力,同时也体会一下元丹境界究竟可以有多强,二来就是觉得柳木闲这个人虽然有些刻板固执,终究还算是个好人,所以不想伤了他性命。可如今对方居然找上门来砸场子,那可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我说!”,姜宁冷冷的道:“柳观主是觉得我们几个好欺负么?”。 梅子雨 041章 把元丹留下 御剑四人徐徐落下,姜宁看清了来人的面貌。除了柳木闲之外,同来的还有三人,其中有两个他都不认识,但是那个与柳木闲同为元丹三层的黑袍核心弟子罗一凡姜宁还是见过的。 “哦~”姜宁若有所思的笑道:“原来是给人当马前卒来了,我说柳先生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卖力!”。 罗一凡清淡一笑,“挑拨离间这种鬼蜮伎俩就没必要在我们面前使了吧?《木皇经》交出来,我可以不杀那个叫苏鹊的女孩儿,否则你们三个都得死。”。 柳木闲冷声道:“青槐镇已经发现了第七具尸体,依旧是被人吸干精气致死,你袒护这狐妖作恶,我今日便连你一起杀!”。 姜宁还没有说话,虹双就抢先道:“你这牛鼻子好生不讲理,我是有跑到青槐吸取精气,可一个人最多不过是吸取两三成,吃的好点,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恢复了,何曾把人吸干过?”。 “巧言令色!”柳木闲正欲动手,天边又有两人飞来。 “青玄弟子办事,无关人等闪一边去!”。罗一凡皱眉呼和道,他虽看出了楚胭脂的修为境界,却半点也不慌,作为四大门派之一青玄的核心弟子,除了特定的那几个门派之外,还真没什么人敢招惹他们,再说了,他罗一凡这个核心弟子也不是白当的,普通的元丹六层他虽然没有把握一定能胜,但自保已然绰绰有余,惹了青玄的弟子,却不能当场杀掉,这意味着什么,罗一凡比谁都清楚。 楚胭脂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但是身为主子的季时语还没有开口,当下就更轮不到她来说什么,只眼观鼻鼻观心修炼闭口禅。 季时语轻笑道:“那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一凡不耐烦道:“不知道就不要讲。”。 “好!”季时语脸上的笑容更甚,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笑道:“那我就讲了!”。 苏鹊和虹双都扑哧一笑,楚胭脂则是在辛苦的忍耐着笑意,只觉得大快人心。 罗一凡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阴沉,朔风和另一个元丹一层的青玄弟子手中的剑不约而同的出鞘一半,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打算。 楚胭脂则是默不作声的往前踏了一步,只是一步,就有一股浓重的煞气扑面而来,那是一种血气,杀气还有怨气和死气交织在一起的凛冽气势,只是一步,就让那两位的战意顿时消减了一半,元丹六层对于他们俩来说本就是无法抗衡的力量,再加上这种来自军阵厮杀的恐怖煞气,第一时间就让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罗一凡的脸色也不好看,普通的元丹六层自然是拿他没有办法,但是军伍里面出来的元丹六层就要另当别论了。这些人都是经历过成百上千次生死洗礼的亡命徒,他们的练得都是杀人的招式,比起战斗经验和战斗技巧,自己反而不占优,真要打起来,被那女人杀掉也是有可能的。 季时语不理会罗一凡三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柳木闲的对面,笑道:“柳观主可知道镇子上来了一帮蛮族人?”。 柳木闲摇了摇头。 就连姜宁和另一边的罗一凡都有些意外。 蛮族每次进攻,首要的目标不是烟瘴之地的千苗,而是南疆北边的这些沃土千里的王朝,南唐,大吴和大隋首当其冲,受害自然也最深,对于蛮族的仇恨也最重,所以一般来说,蛮族遗民的各个部落很少离开南疆踏足更北方的土地。 季时语一笑:“听他们说,有个叫灼华的桃树妖正在用活人的精气来修复伤势,他们正在追杀那个桃树妖。”。 楚胭脂这才知道原来公子一早就听得懂蛮族语言,难为她还热心的给他解释了半天蛮族的事情,心下当时就有些郁闷。 “牛鼻子,你还有什么好说?”虹双恨恨道。 柳木闲挑眉:“当真?”。 季时语摊手笑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假的。可是柳观主你确定现在就要对这狐狸下手吗?”。 柳木闲终究没有再出剑,而是默不作声的对着青玄的三位核心弟子抱了个拳就打算离开。 鹊儿横眉冷对。 “我让你走了吗?”姜宁冷笑道。 罗一凡三人乐的冷眼旁观,而柳木闲则是停下了脚步。 “上一次,你平白无故夺了老白的内丹,想必也是借此修炼到了元丹四层,”姜宁道,“这一次,你又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跑来杀红二,一剑毁了我们的山洞,拍拍屁股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柳木闲道:“我夺那树妖的内丹,是因为他不肯归还宝瓶,若再见到,我一样不会放过他,至于山洞这件事情,尚有待查证,如果确是贫道判断有误,自当赔礼道歉。”。 姜宁冷笑:“柳观主怕是山上真人当久了,真以为自己是那生杀予夺的活神仙了。清白自在,何须你一个臭道士来查证?你不是喜欢夺人元丹么?今日你不给个说法,就把元丹留下吧!”。 “哼!”泥人还有几分火气,何况柳木闲一个元丹四层的真人,当即转身,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有趣。”季时语眼前一亮。楚胭脂约莫也是同样的反应,二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元丹四层本已有退意,对面那个生虚五层的反而不依不饶的不肯罢休。 楚胭脂原本就不喜这柳木闲还有青玄三人的霸道行径,心中自然向着姜宁这一方,本想着问一下自家公子是否要她出手帮衬,话刚到嘴边,就瞧见那少年微笑着摇头。只得作罢。 好戏才刚刚开始,这会儿怎么能上去拆台呢? 姜宁对着季时语这边点头示意,季时语微笑点头以作回应。 灰已然握在了手中,同样在姜宁手中的,还有本该在鹊儿腰间的入山。 双手持双剑! 姜宁当初修习《寸剑术》,一方面是因为其简练实用,其实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也是他当时能够座上内门首席位置的原因,那就是注重细节的寸剑术,足以将他一心二用的本事发挥到极点! 梅子雨 042章 银河落九天 这世间本就没那么多分明的黑白善恶。 姜宁一贯如此觉得。 每个人行事,细究下来,多少也总有些他自己的道理。 可一个人若事事都试图理解别人,那他自己早晚活不下去。 柳木闲也许不算是个坏人,但是今日,姜宁半点也不想理解他了。 别人把你家都砸了,还同他有个屁的道理好讲? 踏地,前冲。 快若崩雷! 千百次的模仿和推演,姜宁如今的出剑速度已经可以比当时的呼延风使出心刀术时还要快上一筹!毕竟他已是生虚五层,当时的呼延风只是二层而已。 柳木闲眼皮一跳,姜宁出剑的速度竟比他还要快上一分! 桃木剑毫无征兆的刺向身后,正好同入山撞在了一起,毕竟是元丹四层,附着了少量剑元的入山只算是勉强不落下风。 可是,几乎在剑与剑碰撞的一刹那,姜宁右手的灰一招‘飞花’反向勾来,柳木闲收剑格挡,却扑了个空。 灰诡异的变幻了轨迹,改撩为刺,直指柳木闲的后心。 柳木闲身体前倾,左脚在地上猛的一踏,拉开了同姜宁之间的距离。 身为元丹四层真人的柳木闲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方才短兵相接不过是片刻的光景,剑术上的比拼,他就已然彻底的落了下风! 上次在青槐古观的时候,姜宁还没有这么强,短短的三两日时间,他居然又有了进步! 姜宁只有一把剑,也只想有一把剑,所以双剑齐出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从来不用。可今日,他就是想要与那元丹四层的柳木闲正面搏一搏,不靠那猫铃铛,只靠剑,同他讲一讲自己的道理。 你柳木闲要斩妖除魔,你柳木闲要为民除害,都随你。 可你若是敢拿你的那些狗屁道理来祸害我身边的人,我便教你记住我手中的剑! 入山一化三十,首尾相衔,排成直线,剑元附着,不等他站稳,一气贯向柳木闲的胸口。 正是那日韩水烟在摩云剑池遗迹之中使出的剑招‘连珠’! 柳木闲桃木剑迎风而涨,来不及出手,只能横挡在胸前。 “叮!叮!叮!” 三十柄光剑先后射在那桃木剑剑身之上,落点正是剑身上那一道被先前被姜宁劈出来的细微裂痕。 桃木剑上的裂口正在不断的扩大,柳木闲清楚,若任由那光剑尽数落在桃木剑之上,这把剑多半是要折断。 剑随人走,原本刚猛无铸的出剑路数转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柳木闲向后倒退,桃木剑往身侧徐徐一引,把剩余的那二十多柄光剑一概拉偏,清风拂杨柳! 可是柳木闲用心防守的时候姜宁也没有闲着,右手的灰又是一记‘飞花’! 就是要仗着剑多欺负你剑少! ‘飞花’一剑,只要撤剑的速度够快,其实还算容易格挡,但偏偏柳木闲只有一柄桃木剑,应付‘连珠’就已经捉襟见肘,哪有余力再面对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剑! 柳木闲一退再退,心中除了惊骇之外更是大为光火,一个元丹四层被一个生虚五层的逼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奇耻大辱! 眼看再退就要撞到后方的石壁,柳木闲四层的丹元全数催发,一股沛然莫御的剑气从那快要被折断的桃木剑上猛然生发。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 庞大的剑气洪流冲天而起,一招霸道无双的‘黄金甲’将得理不饶人的姜宁远远的弹飞了出去。 姜宁左手的入山遥遥一引,又是一记‘连珠’不厌其烦的刺向了那‘黄金甲’之上的某一点。 柳木闲站定,同前几日一般一剑化作一把青槐古树那么大的巨剑,当头无理的劈下。 “银河!”姜宁轻声念道。 剑谱《三千尺》共有七式。当先一式便是姜宁最先学会最先使出的那一记‘三千尺’。 第二式,便叫做‘银河!’ 剑招名叫银河,其实与那普普通通的一招‘长虹贯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同的,约莫只是那虚无缥缈的剑势和剑意,姜宁也是在昨天练剑的时候才妙手偶得,领悟到了其中的几分真意。 一剑出,有如一道微茫毫光从银河的轮盘之中悄然接近,每近一分,毫光便耀眼百倍,等到真个来了身旁,就有如伦伦大日,即使能够睁开眼睛,看到的也无非就是满目的光亮。 当你的眼前明亮到只能看到光的程度,其实已与置身于黑暗之中无异。 这一招银河便是如此,明明只是一把剑刺向了自己,柳木闲却诡异的觉得有一千柄,一万柄剑在刺向他,上下前后左右,到处都充满了剑气,想要抵挡一时间都无从下手! 柳木闲此时无异于置身所谓的‘白夜’! 连珠一剑尽数落实,霸道的‘黄金甲’终究还是被破开了一个口子,一剑‘银河’如光如电,仿佛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刺在了敌人的身上。 鲜血飞洒,灰重重的刺在了柳木闲的右肩。 桃木剑终究还是断了。 柳木闲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天赋只算一般,输给境界低一些的人那是大有可能。可他心里的‘低一些’绝不至于说相差了九个境界,其中还有一个大境界。 一败涂地。 一步后退,灰缓缓从肩头拔了出来。 柳木闲挺直腰杆,站定,颤抖着双手抱拳道:“多谢,告辞!”。 谢,是谢姜宁在最后关头一剑刺偏,告辞,是他已无颜留在此地。 至于留下元丹什么的,若姜宁执意如此,他只有一死! 姜宁没有说话,任由柳木闲离去。苏鹊的气也消了大半,瞧着柳木闲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反而稍稍有些不忍心,只是有些不忍心,却并没有后悔。 至于虹双则是一脸的快意,她同那臭道士除了仇就是怨,可不会有半点的恻隐。 季时语眸子里有复杂的情绪闪过,佩服,认同,欣赏,或许还有些别的。 至于楚胭脂和青玄的三位核心弟子则是已经看呆了。越级而战他们自问也可以做到,可越了九级,中间还有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这个人难道是魔鬼吗? 罗一凡握剑的手有些颤抖,这一剑,他自问决计截不下来,不,前面‘飞花’和‘连珠’的双剑合璧他就接不住! 第一次,他有些后悔答应荆云光来杀姜宁了。 “啪!啪!啪!” 季时语鼓掌轻笑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好一个‘银河’,好一个姜宁!”。 梅子雨 043章 黑色的桃花 若没有楚胭脂在一旁虎视眈眈,柳木闲在落入下风的时候罗一凡便会出手相帮,他才不在乎什么以多欺少,只要杀得姜宁,此行便是功德圆满。 只可惜没有如果。 姜宁一行只是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身边离开,临走时那狐狸虹双还诛心的丢下了两个字--没种。 罗一凡只是轻轻一笑。 若别人三两个字就能坏了自己的道心,那他还修什么长生?只是当下握剑的手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姜宁的双手剑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双剑,左右手竟能在同一时间使出不同的剑法,还有他那剑上附着的灵气,凝练而且锋锐,比起自己的丹元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姜宁铁了心想要杀他,他十成十跑不掉。 荆云光派出来的追杀队便就此虎头蛇尾的离开。 “都说剑客豪迈,当喝最烈的酒。”山洞里面的陈设毁坏了大半,好在那些绵软柔韧的羊毛毯子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损。春时林子里的风景正好,五人皆随意的坐在了毯子上。季时语瞧着面前的梅子酒,轻笑调侃。 姜宁笑道:“姜宁本就是俗人一个,苦吃多了就喜欢吃点甜的,冷风吹多了就喜欢喝点热的。最喜欢的酒便是这果香甜柔的梅子酒,舍此,虽苦却可以温饮的黄酒也是不错。至于更加深奥的酒中真谛,听不懂也不愿听。”。 “来南唐逃命?” 姜宁点了点头道:“顺便带着媳妇儿回老家看看。”。 季时语也不深究,只道:“往后有空可以到阳龙郡将军府坐坐。”。 “不担心青玄?”。 季时语笑道:“我季家当然怕,可南唐却不怕。”。 楚胭脂眼瞧着自家公子心安理得狐假虎威的无赖模样会心一笑。姜宁三人也是忍俊不禁。推杯换盏之间,也无非就是聊些大晋和南唐的人情风土,倒也不是什么交浅言深的忌讳,只是单纯的没什么好说,姜宁与青玄之间的恩怨世人皆知,而季时语出门游学之前除了读书还是读书,经历更是一片空白。反倒是经历还算丰富的楚胭脂说的更多一些,言谈之间也尽是跟随将军四处征战的陈年往事,大吴,大隋,大晋,千苗,天南海北,都尽是些流血的故事。 “南唐能在四面楚歌的情境下存续至今,殊为不易。”姜宁发自肺腑的感叹。 季时语道:“大唐当年疆土辽阔已是东庭域一等一的霸主王朝,便是如今声名赫赫的天禄和大延也只能甘拜下风,又岂是那权相司徒炎和大将军刘静心二人能够倾覆的,不过是因为势力太大,让很多人心生忌惮,暗中联合起来推波助澜才有了今日一分为四的惨淡光景,一旦那些‘黑手’们察觉不到威胁收回了暗中的爪牙,单凭余下的三国想要吞灭南唐无异于痴人说梦,前几十年的仗打下来,那三国想必也是清楚了这点,方才肯捏着鼻子鸣金收兵,熄了分而食之的念头。”。 “说起来,南唐百姓真正的太平日子也才过了十五六年而已。”楚胭脂道。 “战时山河破碎,满目疮痍。可不消三五年的安逸光景,回头再看这片江山,繁花锦绣,半点往日痕迹也找不到了。”季时语道。 姜宁道:“痛苦再刻骨铭心,也总归是要接着往前走,活着的生灵,不拘是我们人类还是旁的种族,大抵都是一样的。”。 “说起来,揽雀门就在南唐境内的,为何这次摩云剑池山门现世,却没有门下弟子前往呢?”苏鹊还记得姜宁同自己谈过这桩疑惑,赶巧想起来了,她便试着问问。 季时语道:“自打去年年底,揽雀门的门主南宫雀就下令封锁山门,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揽雀门的弟子走出过青雀山脉,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知道。”。 …… 灼华关紧了大门,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了院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一张宣纸平铺在石桌上,纸上的黑色线条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来是个人的轮廓。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幅‘画’瞧了半天,又骤然疯了一般将那张宣纸揉成了纸团,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连一幅画都画不好。 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三年了,再久一些,怕是连你的容貌都记不清了。 这世间人,最容易变成仇家的往往就是朋友。黑蛇部落同红叶部落究竟是如何从世代交好变成生死相向,几千年下来已无人再知晓,起因多半也就是些鸡毛蒜皮口角纷争。灼华只是一棵树,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她只想静静的做一棵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就好。从凝血到生虚,从生虚到元丹。即便已经可以化形,她依旧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片林子里,静静的当她的桃树。 红叶部落里的孩子们不喜欢她,大人也不喜欢她,因为整片林子里所有的桃树都开粉色的花,只有她开出来的花是黑色的,叶子也是黑色的。她本没有名字,大家便叫它乌叶桃。大人们敬而远之,孩儿也朝她丢石子,吐口水。她一概不予理会,反正也不疼。 只有一个孩子不同,他叫连霜。 连霜之所以叫连霜,是因为他天生白发,就好像冬日的寒霜。 那孩子第一次走进林子便径直来到了她的树冠下面,雀跃的抱住了她。惊落了一片黑色的花雨。 从那以后,他常常会到林子里来给她浇些水,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偶尔躺在树下睡个午觉。再长大一些,连霜来的时间就更多了,不像红叶部落的其他少年,连霜不怎么喜欢舞刀弄枪,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背靠着她静默的看书。饿了的时候还会笨手笨脚的爬到树上摘下几颗黑色的桃子来吃。 桃子总也吃不完,因为整个部落只有他一人敢吃而已。 再大一些,连霜就喜欢同她讲话,多是说些琐碎无聊的事情,比如老王家养的鸡并不是老张家的崽子偷的,而是老王他儿子自己宰了吃掉的,虽然老张家儿子身上粘上了一根鸡毛,可他当天晚上还吃了三大碗的饭,要真是吃了鸡,哪还吃得下那么多?可那老王家的儿子一开口就是一股子的肉香味儿,晚饭也没好好吃,只应多少对付了一点。还有老李家那崽子说不定是隔壁老张的种这些在她听来寡淡无味的事情。他每每同她讲这样那样的故事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些青紫伤痕,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得色,仿佛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她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听着。起初还有些烦,后来便也习惯了。 然后他就不见了。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连霜再也没有来过。 再也没人给她讲故事了。 梅子雨 044章 只想拥抱你 “乌叶桃这名字取得也太过随意,配不上你。”连霜铺开了宣纸,笔下龙腾蛇走,一棵通体乌黑没有杂色的桃树便跃然纸上。 “以后叫你‘灼华’好了。”连霜将宣纸卷起,解开了头绳将画绑在了一根枝丫之上,最后一次抱住了她的树干,轻声呢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在连霜眼里,那些千篇一律的粉色不及你半分。”。 红叶部落被黑蛇部落联合附近的三大部落给灭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代价,是每个部落都会得到一瓶黑蛇部落珍藏的乌金蛇血。红叶部落人才凋零,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毫无悬念的败了。 若不是来到桃林中的人谈及此事,灼华依旧会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做她的桃树。 他喜欢她,便来看她,不喜欢她了,便不来看她。身为一棵树的灼华虽然有些从未感受过的寂寞,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他不是不喜欢她了。 他只是死了。 树上的那副画经过风吹雨打早已凋零殆尽,只剩下了那条孤零零的发带依旧系在枝干上。 第一次,灼华化成了人形,连霜的发带就成了灼华的发带,将她一头乌亮的黑发束在了脑后。 你给我讲了十几年的故事,为我取了名字,抱过了我,还吃了我的桃子。总不能让你白白死了。 总不能,让你白白死了。 柳木闲握着半截桃木剑,就那么失魂落魄的走着,照他这亦步亦趋的速度,从瓶子湖走到青槐镇怕是要走一个月的时间。 青槐山的半山腰,摆地摊的老人刚刚卖出去了今日最后一只风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眸子望向北方,眼里有些笑意。喃喃道:“既不能全然放下贪念,又没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世人大抵如此,你落了窠臼也是正常,看清了这些,才能懂得有时候性子需得沉稳些,手段需得柔和些。那子,果然是一颗上好的磨刀石!” 老人挑着空担子下山,从此青槐的山腰,卖风筝‘消厄’的老头子,再也没有人见过。 呢喃耳语细若游丝,柳木闲心头一震,环顾四周却无人。 没有鱼儿咬灼华的勾,灼华这条鱼儿也就因此没有咬到图哈几人的勾。 “黑鼻子放出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灼华那妖怪不会是离开青槐了吧?”阿朵有些不耐烦道。 虬扎没好气道:“从你放出去黑鼻子到现在连一天的时间都没过去,是有多久啊?”。 图哈和向来冷漠的黑蛇都只是笑。 阿朵恼道:“乌金蛇血被她尽数吸了去,虽说她不懂什么修炼之法,炼化起来慢了许多,架不住天长日久,上一次现出本体的时候,那桃树的枝干和叶子上可是已经有了些金色纹路,我们在这里每等一天,蛇血就会少一分,灼华也会变强一分,若再等个一两个月还是抓不到她,我们都要反过来被她当成猎物了,蛇血更别想拿回来。” 黑蛇道:“蛇血的功效虽然霸道,却不能解毒,再等等,她一定会忍不住出手吸人精气的。”。 “黑蛇说的对。”图哈笑道。 临近黄昏的时候,大门上终于有人扣环。人就是这样,瞧着唾手可得的东西总抱着一副随便的态度,反正今天不取,明日也还在这里。可真当那东西不见了,又会暗自后悔,反身追逐。 灼华只后半日这短短的时间没有出门,反倒有人按耐不住,无论如何都想要进去瞧瞧。 灼华提笔,换了一张宣纸重新画着脑海中那人的模样。笔迹依旧歪歪扭扭蜈蚣爬,比起先前的那一张却好了一些,至于门外敲门的那人,她当下半点也不想理会。背后的那点伤,伤着便伤着,疼久了也就习惯了,反正要不了命。 第二张宣纸用掉,画出来的人像依旧惨不忍睹,灼华把它揉成了纸团丢掉,再来一张。 三张! 四张! 五张! 天色暗了下来,院子里面到处都是废弃的纸团。石桌上面再也没了宣纸,灼华便干脆蘸了墨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可不管她怎么用心,画出来的永远都只是蹩脚的人像,跟他就连半分的形似都没有。 依旧穿着间色布裙的灼华紧了紧衣袖,就那么呆呆的坐着。 杀了黑蛇部落几十个人,吸干了血池里所有的乌金蛇血,一路北上逃到了这里。 连霜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白白死了。如今她灼华也只能是让他的死看起来稍稍有些代价,仅此而已。 连霜总归还是死掉了,死掉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黑蛇部落付出再大的代价,连霜也活不过来了。 灼华闭上眼睛,张开手臂,虚空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仿佛他就在那里。 “你抱我的时候,我若是化成人形,也抱住了你,该有多好!”灼华脚下生根,刺透了庭院里的石砖,扎入了地下,闪耀着金色纹路的根系抓紧了泥土,身躯越长越大,越长越高,树体和树冠上的金色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整棵树都变成了灿黄的金色,渐而金色又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冰消雪融一般又变回了先前的黑色,一如头顶上面漆黑的夜空。 纯黑色的桃树终于停止了生长,有两根尤为粗壮的枝干就那么弯弯曲曲的环在一起,像是要永远的抱住某人,再也不松手。 黑鼻子终于吱吱吱吱的叫唤了起来,四人跟在后面,很快就在一家幽深的巷尽头停了下来。其实那一下气势外泄的极为明显,不需要黑鼻子他们也能找到灼华的位置。不用走进院子,隔着院墙就可以瞧见里头立着一棵出奇高大的桃树,枝干果叶皆是清一色的漆黑如墨。整棵树上隐隐还有半透明的黑色火焰一刻不停的燃烧着。 星极境,星火! “怎么会这样?”阿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图哈,虬扎还有黑蛇的脸色也是出奇的难看。 灼华本只是元丹二层而已,所以吸人精气时才会躲躲藏藏,就是不想被柳木闲给盯上,可她如今竟在一夜之间就将所有的蛇血尽数吸收,连跳八层直接成为星极境的妖树,这让图哈一行人十分难受。 追了这么长的时间,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说他们如今已经奈何不了灼华,便是斗得过,乌金蛇血已经没了,要她还有什么用? 梅子雨 045章 桃花鬓里开 突破星极的气象就仿佛是有人在夜里放烟火,姜宁和季时语这边隔着一整片瓶子林都感受的清清楚楚。依旧在半路上走着的柳木闲也是如此。 那股子妖气隔着老远就能清楚的感受到,与那些被人吸干精气之人身上残留的微弱气息极为相似。 柳木闲摇头一叹,果然是自己找错了凶手。 走在路上的时候柳木闲就在想,他是真的不知道吸干别人精气的妖怪不是虹双么?那死去的李辉身上明明是有两股妖气,虹双留下的那一股淡些,另一股则明显要浓重许多。 或许自己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这样就可以有理由把那狐狸抓回去养着,等到自己需要的时候便取了元丹当做进阶的路石。 那声音说自己贪心,说自己眼睛不够亮,柳木闲自嘲一笑,总归还是贪心在作祟。百年来一直自诩持身中正,保护了青槐一方百姓,说到底不过是贪图那一份信仰祈愿之力,如今借口为名除害斩妖除魔也不过是为了获取元丹助长修行。说到底,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自私自利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什么真人,什么上仙,还比不上那妖虹双来的真诚,起码她吸人精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自己身边的人! 姜宁御剑,楚胭脂乘风,一行人在夜空中穿梭,在青槐镇停下,落脚的地方,就是灼华变回桃树的那个院子。 图哈和阿朵那些人早已离去。 季时语轻轻叹了口气。 楚胭脂则是心领神会的说了一句:“错过了有趣的事情。”。 虹双这一路飞的可不算安稳,灰就那么大点,姜宁和苏鹊踩在了前头,她站在姜宁的身后,着实有些拥挤了,第一次踩着飞剑被别人带着在天上飞,全然没有半点快意,只一路提心吊胆的生怕给自己掉下来。虽然她一个生虚境掉下去也摔不死,总归还是怕的。不会飞的生物多少都会怕高,约莫是跟实力无关的。 苏鹊望着那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桃树,脸上有些戚戚然。 她是想要抱紧谁呢?那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桃树是想要抱紧谁呢?她不知道,只是松开了姜宁的手,默默地走到了灼华的树干旁边。火焰依旧在燃烧,苏鹊就那么义无反顾的抱紧了树干,把头贴在了灼华的身上,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的将苏鹊反过来搂在了怀里,漆黑色的火焰桃树消失不见,灼华下巴枕在苏鹊的肩膀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那些千篇一律的黑色头发也及不上你半分,连霜,你知道吗? 这一夜,燃着黑色半透明火焰的桃花花瓣四散翻飞,一如闪烁着荧光的蝴蝶在院子内外翩翩起舞。 苏鹊恍惚间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翩翩少年轻笑着走来,穿过自己的身体,张开双臂,将灼华抱在了怀里,黑色和白色,少年和少女,一个脸上带着些笑意,另一个还挂着泪痕。之后,银白色的少年化作光点四散飘飞。哭泣的少女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 死生契阔,当初平淡如水的点滴竟成了灼华此生最难忘的良辰美景。 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青槐,伤如之何!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树生死相许?”。狐狸虹双仰头灌下了一大口梅子酒,感同身受,泪眼汪汪。 季时语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吸干那七人精气的,便是你了吧?”。 灼华轻轻推开了怀里的苏鹊,点了点头。 “你要替他们报仇,还是替天行道?” “我打不过你。”季时语光棍道。 灼华的目光又转向了姜宁。 “没兴趣。”姜宁更加直白。 灼华轻笑,五颗同样燃烧着半透明黑色火焰的桃子分别飞到了五人的手中,“敢吃?”。 鹊儿当先便一口咬了下去,脂水横流,脆甜之中又带着一丝微酸,同丘山上新熟的桃子是一样的味道。 最后的那几年,老苏烟儿已走不到太远的地方,更不要说爬上那瞧着低矮的丘山。每每到了五月初舞龙节前后,山上第一批桃子成熟的时段,他总会静静坐在苏家屋门前的条凳上,瞧着那累累硕果,桃子压枝垂的光景怔怔出神。苏鹊便跑到上山去,摘下些新鲜的桃果,捣烂了熬成粥给爷爷喝。 老人每每喝完桃子羹,总摇头叹息道:“仙家岁月长,桃子三垂枝。”。 老苏烟儿一辈子无妻更无子女,只有苏鹊这么一个捡来的孙女,临了临了,终归还是对这繁华人世充满了眷念,艳羡起了那些长命百岁千万岁的山中人。 苏鹊心中不由想道,灼华的果子若是爷爷能吃到一颗,兴许便可以再苟延残喘个三五年罢? 姜宁他们也是不由分说的便吃了下去,星极境界的灵果,比起剑池中的那些个降尘果也丝毫不差了。 不吃是傻子! 灼华眼中的笑意更甚,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去哪儿?”鹊儿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朵漆黑色的桃花化作了一支珠钗,戴在了鹊儿的头上。 人间四月芳菲尽,一朵桃花鬓里开! 黑色的步摇插在乌黑的秀发之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起眼,反而让相貌清秀的苏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丝妍态。 鹊儿取下珠钗在手中打量了片刻,乌黑的花朵之上半透明的黑色火焰雀跃的跳动着,随意捡起地上的一团揉皱的宣纸,碰到那介乎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火焰,眨眼间就燃烧成了灰烬! 等她再一次用手来触摸那火焰,却只是如寻常摸到了一朵再平凡不过的桃花一般,并无半点灼烫的感觉,更没有烧伤。 季时语眼神发亮,下意识的搓着手指,喃喃道:“黑花黑叶黑果实,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还是桃树,有趣,有趣!”。 楚胭脂则闭目养神,暗中调动元气吸收那个来自黑桃子的神秘力量。出自行伍的她已经习惯了充分利用每一分机缘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姜宁则是在寻思着等季时语和楚胭脂离开了,就把桃核也丢到那天地中,自己的世界里说不定还能多出几株灵树来。 灼华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不得而知。她最终释然与否,除了她自己,也没有人清楚。 “姜宁!”鹊儿收回视线,伸手把珠钗递给了姜宁,“帮我戴上!”。 梅子雨 046章 清白和平安 季时语说还没有同楚胭脂到山腰放风筝‘消厄’,便与姜宁三人分别。 当然他们很快就发现那卖风筝的老伯不知去向。 山洞已毁,没了住处,姜宁和苏鹊便接着先前的行程南下,老白住在了姜宁的天地中,二尾的狐狸虹双自然也就跟着,只不过这会儿她说想进去住几天,看看树爷爷,当下便又成了姜宁和苏鹊的二人世界。哦不,二人一马世界。 骑着枣儿一路南下,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经立夏而入了满。 还未从青槐离开,鹊儿便到市集上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那个黄花梨木的矮脚几案。有个可心顺眼的桌子,吃饭的时候相对而坐,她便觉得开心,说些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这一次逛集市,每样东西鹊儿都买了三份,理由是姜宁隔三差五的与人打架,难保什么时候不给弄坏几样,到时她也好有个备用的。 姜宁笑她其实只是想体会一下花钱如流水般大手大脚的感觉罢了。虽然总共下来的花销其实连三十两都不到。 然后他就挨了勺子。 再然后他们就认识了新的朋友,陈清白。 姜宁骑着马,身后的鹊儿打着一方从青槐买来绘有素雅蓝梅的油纸伞,优哉游哉的在雨中漫步。 鹊儿同往常一样,学着老苏烟儿那老气横秋的语调给姜宁讲着‘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的节气道理,恰好遇到了正在背着老妇人淌水过河的陈清白。 陈清白背上的老人说一日前到河对面村子的老朋友家里做客,期间有一场大雨,今日雨水渐渐无,便想着回自家料理那几笼子饿了肚肠的母鸡。到了河边才发现那一座木头撘成的经年桥已经被涨了水位的河给冲垮了去。夸赞他热心肠,否则自己真不知如何是好。 陈清白高大壮实,背着那老妪面不红气不喘,只嘿声笑言举手之劳。 满打满江河满,河里的水位比起昨儿个下降了不少,却依旧过膝三寸,水流颇快,一般的人别说背着一个老妪行走,就算是单独站在河里怕都有些站不稳。 陈清白踩着河床上的卵石,背着老人一路走到了河对岸,身形安稳,气息也没有半点乱象。明摆着也有修为在身。 “为什么不直接带着老人御剑飞过去?”姜宁道。 陈清白说他不喜欢别人都跪下来给他磕头叫神仙。 苏鹊莞尔一笑。 陈清白年龄已经有将近二十六,比起姜宁和苏鹊倒是大了不少。可这家伙却是个自来熟的话痨子,姜宁什么都没有问,陈清白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底细都给交代的清清楚楚。 再往西三十多里的地方便是山阴郡,陈清白是那山阴郡里四大家族之首陈家家主陈万山的次子。 陈家的嫡子前些年外出便再没有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陈清白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老爹陈万山的继承人。 “可我不喜欢管理家族,老三喜欢,可是父亲不让。”陈清白愁眉苦脸道。他是儿子,可他口中雄心勃勃的老三却是个女儿,名叫陈茵竹。陈万山不同意,陈家的其他人想必也是如此。 “那你不呆在家族里,跑出来做什么?”鹊儿笑问道。 陈清白道:“找船。”。 解释了半天,二人才明白他要找的船并不是陈亮的船那种船,而是拿纸折成的,放上了许愿蜡烛的灯船。 陈清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道:“我想知道她有什么愿望。”。 原来这陈清白有了喜欢的女孩子,那女子有个同他一样朴素的名字,叫做李平安。 李平安在上游放了许愿灯船,他就跑到下游拦截,只可惜下了雨,河水流速加剧,他沿途而下,却没能找到。 山阴郡比起大晋王朝境内的乌睛郡就要大了许多倍,在这里,朝廷安排下来的郡守已经是一位元丹九层的人物,比起那元丹二层的王建安不知要强了多少倍,在这人口足有七百多万的山阴郡,依旧算不上一言九鼎,四大家族里面就有同他一般修为,甚至是超出的高手。 陈清白讲起自己的家族颇为自豪,“我曾祖原只是一个田产稍微多一些的农户,半点修为都无,只是恰巧有佃户在其中的一片田产的地下挖出了些赤铁矿石,上报官府之后,经查证,那里有一片连绵百里的赤铁矿脉,那片田被朝廷收了回去,户部的司金员外郎大人心情大好,赐下了两百元液和一本三流的功法。当时曾祖年岁已高,便将这些都交给了我的祖父陈运吉,他就凭借着那两百元液和一本功法硬生生修炼到了生虚巅峰,并且在这山阴郡城扎根,建立起了最初的陈家。” 姜宁点头道:“仅仅两代,便有如此发展,确实了不起。”。 “事实上,只有一代!”陈清白道,“我祖父到死也依旧是生虚巅峰,没能够成为元丹,所以陈家在我父亲接手的时候在这郡城都还只是一个三流的家族而已。”。 管理一个偌大的家族并不是修为高就可以的,陈万山有如此本事,越发叫姜宁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厉害!”姜宁很合时宜的竖起了大拇指。 陈清白对于姜宁的捧场十分受用,只是高兴了片刻之后又拉长了一张苦瓜脸,苏鹊问起,这才知道原来陈万山并不同意儿子与这个名叫李平安的女孩儿的事情,唯一令陈清白有些好过的就是,对于这件事情他虽不同意,对于两人之间的交往却也不加阻挠,只说了一次不允许娶回家来。 “为什么?”苏鹊好奇道。 陈清白挠挠头说不知道,想了想又道:“平安来自大晋王朝,是个流落民间的闺秀,如今在郡城的青烟阁里做那操琴演曲的清倌,父亲八成是嫌弃她的身份。”。 苏鹊皱眉。 姜宁却道:“男女情爱发乎本心,自然顾不得这许多的身份牵绊,可站在你父亲的角度,他不同意多少也可以理解。毕竟四大家族之首的继承人却娶了一个青楼出来的女子,脸面上也不好看。”。 “咚!” 明知鹊儿要下勺子,姜宁却没有躲。 梅子雨 047章 小河小烛船 陈清白直言道:“郡城这几日可不算安宁,有点山雨欲来的味道,针对的就是我们陈家,你们确定要去?”。 “平安我所欲也,清白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平安而取清白者也。”姜宁信口开河,鹊儿满头黑线。 陈清白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很开心。 “郡城除了太守苏牧之外,四大家族分别是宋齐梁陈四家,这五股势力瓜分掉了整个郡城八成以上的产业。余下的那些残羹冷炙才能轮到剩余的那些家族来吃。”陈清白道。 “其余的四方都在针对你们陈家?”姜宁皱眉道。 “那倒不至于,”陈清白道:“我父亲是整个山阴郡城几大家族之中唯一一个星极境界的家主,自然会引起各方的忌惮。其他的三大家族不好说,但是太守府因为势弱,向来态度中立,明哲保身,顶多也就暗中动些手脚,明面上大抵还算过得去,不至于撕破了脸皮。”。 “那你父亲这边是什么态度?” 陈清白有些不确定的道:“大概,是想把这几个家族一口吃掉?”。 苏鹊干巴巴咽了下口水,又可怜兮兮的扯了扯姜宁的衣角。 大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稍微起点波澜,人物都要死伤不知凡几。做了十多年人物的鹊儿本能的有些畏惧,这种谈不上谁对谁错的纯粹的争斗,她不喜欢,而且害怕。 “你怎么想?”姜宁道。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如此多的家族。”陈清白道:“这里早晚都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躲是躲不过的。而且我大哥失踪,生死不明,我和父亲都觉得多半就是这几个家族之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做的。既然早晚都会有一场恶斗,能选择在我陈家最鼎盛的时候参战,多少也有一些主动权。”。陈清白毫不掩饰自己的凉薄和恨意。 姜宁觉得这哥们儿简直实在到家了,有问必答,半点也不避讳。走在姜宁身边脸色有些古怪,半天没有说话的鹊儿大约也是同样的观感。 陈清白似乎是看出来了点什么,坦然笑道:“陈清白做事情想来清清白白,爱憎分明。姜宁兄弟我瞧着亲近,也愿意相信,自然肯和盘托出。”。 沉默已久的苏鹊终于道:“陈家如此形势,你怎么还有心情谈情说爱?”。 陈清白尴尬一笑:“开战的时候,陈清白自然会在,至于勾心斗角阴谋计算的事情自有父亲和老三来做,我不乐意,也不擅长。”。 姜宁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当甩手掌柜还当得理直气壮起来了!”。 陈清白道:“我爹这不是还在呢吗?我这个掌柜顶多也就算是个副的。”。 鹊儿笑道:“副的就可以偷懒了吗?”。 陈清白无言以对。 …… 若说陈家是这山阴郡城里头一号的大家族,青烟阁坐的便是这整个山阴郡青楼勾栏里的第一把交椅。在这个花柳遍地,倚红偎翠的温柔乡里,李平安虽说不是头牌,却也是伸出一只手就能排的上号的人物。一首绵缠凄切的《瑶瑟怨》不知勾得多少铮铮男儿落泪,一曲欲拒还迎的《蝶纷飞》又撩拨得所有人心猿意马。被好事者评为青烟阁梅兰竹菊四朵金花之首的梅花。更有人作诗品评道:‘月愁心两相映,一支素影独堪怜!’大体意思就是说人虽然美的不可方物,可因为只是清倌的缘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却是让人遗憾万分。 也不是没有仗着势大不守规矩的家伙想要就着这朵梅花下酒,只不过酒没有喝到,爪子却断了。人家青烟楼也发话了,你要是比咱阴山郡的太守大人和四大家族还要厉害,那我二话不说把人白送给你都行,可你要是比不上他们,那最好给我安分点。 那以后,李平安便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在这污秽不堪的烟花之地得以守着这一份不知是真高贵又或者只是待价而沽的可怜贞操,日复一日的用她那双青葱玉手拨弄着那些下流肮脏的男人们的心弦。 这一日,花名月影的李平安同往常一样蒙面坐于高台,弹过了一曲《蝶纷飞》之后便抱起了案子上的‘流影’古琴,在楼底下无数几欲穿透她身上那层薄薄纱衣的贪婪眼光之下,清清冷冷的转身离开,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身为名伶,李平安自有一份名伶的待遇,她的屋子足有阁里旁的女子五六倍的空间,陈设也是相当的豪奢。 熟稔的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打厚厚的彩色纸笺,瞧那下降了将近一般的深度,许是已经用过了不少张。 李平安同往常一般从盒子中抽出了一张红色的纸笺,平放在案头上,一双灵巧的纤纤细手来回翻折,不一会儿,就有一只红色的纸船出现在了她的手心。青红相间的火苗在短短而又细的红烛顶端雀跃,烛泪落在那船的当心,李平安当即把那红烛坐在了尚未凝结的蜡水之上。 推开屋后的一扇木门,沿着木梯走下去,便是清凌凌的月河河水。李平安俯下身子,心翼翼的将那燃着红烛的船放在了平稳如镜的河面上。船的底部,沾着蜡水与河水的那一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弟,安。’。 纸船越来越远,慢慢离开了视线,李平安转身,一步一步走上了木梯。 关门,重新回到屋。李平安拿起了檀木盖子正想要盖上,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把那盒子收起来,而是又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粉色的纸笺,半盏茶的功夫,重新折了一只船在手心。 不算繁琐的流程照着原样重新来了一遍,李平安推开木门,再一次来到了河边。 一只手轻扶着栏杆,裙摆微微沾了些河水,她也不甚在意,只把那船在手中轻轻的来回一晃,确定那蜡烛果然是站稳了,这才作罢。 粉色的烛船逐流而去,青红焰苗微微后摆。 李平安目送那粉色船离去,嘴角的弧度一闪而逝。 梅子雨 048章 伶人的格调 华灯初上,青烟阁的来人越发的多了。入夏以后,乘舟沿河而下,赏灯乘凉皆少不了佳人相伴。 青烟阁的生意格外的好。 姜宁说想见见那位‘平安’,陈清白便邀他逛青楼。 一个挨了勺子,一个受了白眼,然后鹊儿便跟着来了,都没有女扮男装。 除了往来出入的客人,青烟阁的门外就只有一位徐娘半老的妈妈和几个唇红齿白的秀气门童。大猫猫三两只。 虽是做皮肉生意的青楼,大馆子也自有一番大馆子的做派。不会学那些个土窑子破勾栏一般莺莺燕燕的齐齐站在门口,一边摇着团扇,一边对着往来的行人荤言秽语拉拉扯扯。大约就是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态度,偏生的这里的生意总是最红火。 没办法,抛去甚少露面的头牌花魁‘解语’之外,青烟阁尚有梅兰竹菊四位清倌和春夏秋冬四大美人。论文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谈天说地伤春悲秋皆可畅所欲言;论风月,环肥燕瘦清灵妍媚,轻歌曼舞床笫闺围也是应有尽有。 来过这里的人,再去这山阴郡城里别的地方,那真的是索然无味。 揽客的鸨娘儿静默的靠着门前的石狮子打盹儿,接待客人的事情,大半都要那些童子来做,一般的人,还真轮不到她来出面迎接。 直到姜宁三人说说笑笑走到了跟前儿,那老鸨鼻子上的泡泡这才告破。 旁的客人便是熟客她也可以不加理会,眼前这个可是山阴郡城第一世家陈家的继承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方才那般怠慢,当下脸上就有殷勤的笑容堆积,虚手朝门里一延,“陈公子,快请,快请,马上就给您找月影姑娘。”。 姜宁笑了,鹊儿则是翻了个白眼。 “二位也请!”鸨娘儿哈着腰,毕恭毕敬的请姜宁二人进门。这俩人的衣饰瞧着普通,并不像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子弟,可仅凭他们能够站在陈清白身边这一条,就容不得青烟阁觑。 至于带个姑娘入青楼这种事情,脸皮薄点儿的一般都会稍稍装扮一下,就当是二人同来阁里享乐,稍微眼尖些的人都能察觉,只不过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心照不宣面儿上勉强过得去也便罢了。都是图个乐子,何必较真? 类似于姜宁这种脸皮厚比城墙的‘狂蜂浪蝶’,便是直接带个女子进来玩个双鱼抱月二龙戏珠的也不是没有。当下那鸨娘儿的应对也还算得体,只在心中疑惑那平日里一掷千金来见月影的陈清白向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尽管这是青楼,却从没有对那弹琴的娘子有半点逾距的行为,怎会交往了这么一个荤素不忌口味偏重的朋友? 想归想,事儿还得做,鸨娘儿说要引着三人到内院安静的雅间儿里见面,陈清白摆了摆手说不用,便熟门熟路的领着二人往里面去。 红粉廊道,胭脂味浓。 男男女女衣不蔽体,勾搭拉扯,耳鬓厮磨。 鹊儿红透了脸,慌乱之间有些想要转身逃出去,却被姜宁把手攥在了手心。本以为他会贴心的安慰几句,不成想这家伙眼神飘忽,越过了她,不知在津津有味的欣赏着什么。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不许看!”声音虽轻,语气却重。 勺子和愤怒一并赏给了姜宁。 陈清白不讲义气的无视了姜宁的求助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哈哈大笑,脸上忍俊不禁。活生生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吃瓜心态。 进入内院之前的那条长长廊道,姜宁是盯着陈清白的后脑勺一路走过的。心中大呼遗憾。 跑到青楼做君子,姜宁苦笑,心说‘想不到我也会有今天。’。 后院里住着的女子大多是清倌儿,不是清倌儿却住在后院的,基本都是得了花名的抢手姐妹,进的来的也多是些有身份有地位有实力的‘雅客’,还不至于猴急到连进门的时间都等不了。 鹊儿脸上的绯红消退,长长舒了口气。 许是先前有人通报,又或者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三人刚到,门便开了。 “吱呀!”。 花名月影,真名平安的清倌儿推开了闺房的门扉,脸上写着两个字--欢喜。 李平安脸上的喜色一放即收,开门的刹那她就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这二位?” 陈清白笑道:“新认识的朋友,姜宁和苏鹊,说是想见见你,便自做主张带来了。” 姜宁不客气的拆台道:“明明是某些人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做客,可是一回到郡城,家都来不及回就急着要跑来见红颜知己,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个台阶下而已。”。 鹊儿眨眨眼睛,却是没想到姜宁是因为这个才答应来青烟阁的,心中那点酸溜溜黄梅子一般的怨气顿时就消散了大半。 陈清白被说破心思有些尴尬,李平安却笑着请三人到屋子里说话,恰到好处的解了围。 屋子里的陈设繁杂,零碎的摆件儿装饰品也都不是便宜货,个个玲珑精致,鹊儿看的眼花缭乱有些羡慕,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李平安心思剔透,抿嘴轻笑,“都是来听曲的客人们送的些玩意儿,妹妹若瞧见了喜欢的,且拿去好了。”。 鹊儿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不用,姜宁却抢先道:“李姑娘大气,那我们就先挑去。”。 姜宁挤眉弄眼示意鹊儿只管去拣选些喜欢的,情都承了,不拿白不拿。 事已至此,苏鹊也就自去挑选了起来,她本就有些喜欢,再推脱显得矫情。姜宁也在后面跟着,装模作样的挑挑拣拣。 女子爱美乃是天性,苏鹊自然而然就走到了靠窗的。 最惹眼的当属那一座黄花梨折叠镜台,镜架此时正回折着,四四方方,顶上是一个雕花鸟纹绦环板,比起三屏风式的镜台,顶上没有搭脑圆雕龙头,花纹繁复亦是有所不及,相对来说则要显得巧而简便些,中段是浮雕花纹脸的抽屉,底下则是外翻的马蹄座足,颇有些山野林子里的自由谐趣,倒是与身为笼中雀缸里鱼的李平安显得格格不入。 鹊儿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一摸那镜台,上面还散发着微微的木香。材质,年份,木艺,作工皆是她磨破嘴皮子十几枚铜钱从青槐集市上淘来的那座杨木镜架远不能比的。 青楼里的铜镜多用的是葵花镜和乳钉钩玄的百乳镜,约莫是有些心理暗示的意味在其中。而李平安用的却是间有‘放日图形,象质摸星’的铭文,百兽行走于日光之下的瑞兽镜。雍容华贵却又清新优雅,闻不到半点的铜臭味儿。 如此的眼光格调,比起豪门贵族家的姐千金亦是不狂多让。 陈清白说李平安是个流落民间的闺秀,姜宁本有些怀疑,毕竟哪个闺阁姐会有‘平安’这么一个铅华洗尽的朴实名姓,可当下再看,却是有些信了。 梅子雨 049章 有花可解语 苏牧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捻着胡须出神。 自打陈家家主陈万山去年年底进阶到星极一层,四大世家和城主府之间微妙的平衡就渐而生出了些变化。 四大家族同属于二流门派风剑阁的麾下,以往摩擦虽然不断,但在大事方面却向来是同进退。虽然四大家族的家主都同他苏牧一般是元丹九层的修为,可苏牧本人的实力一对一单挑的话他们四个都不是对手,再加上他是朝廷的人,手底下握着一整个郡的兵力,郡城防护大阵的控制权也在他的手中,要不是高端战力稍微差些,四大家族 就会被太守府全面碾压。只不过因为他苏牧是朝廷的人,没人敢对他下手,再者就算解决了苏牧,马上也会有张牧,王牧被派遣下来,得不偿失。 可如今陈家的陈万山成了星极境,单此一人,就不是他苏牧可以抗衡,再加上宋齐梁三大家族,他这一郡太守手里仅剩的那点权势也将荡然无存。 不过苏牧虽急,却也不是太急,他毕竟有一顶官帽子戴在头上,局势再怎么恶劣,总也不会丢了命。别说陈万山是个初入星极境,便是成了法域境的大真人,动手去杀王朝里有品有级的官员之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想到这里,苏牧微微笑了起来,你们宋家,齐家和梁家可就不一样了。风剑阁源自四大宗门之一的揽雀门,行事风格多有相似,向来不理会手底下那些势力的争斗倾轧,讲究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这三家要是被陈家给灭掉了,风烟阁半点不会惩罚,只会更加重用陈家。至于他苏牧身后所代表的朝廷估计会拍手叫好巴不得你们死的再多一些。 头疼的事情交给那三家便好,陈家刚搭上风剑阁这条线,一跃成为这山阴郡第四大家族的时候,宋,齐,梁三家可是没少使绊子下黑手,就连那陈万山的大儿子陈经尧也死的不明不白。苏牧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他至少知道不是自己干的。如今陈家烈火烹油,正是鼎盛时期,正是秋后算账的好时机。凶手但凡让那陈万山查出些端倪,等待他的就将是铁血的报复。如果手底下的人对此事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他不介意使些手段让陈万山知道。 至于那三大家族之间,也未必就真的是一条心,只不过是被当下的情势所逼而已。 苏牧反复思量,都觉得当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只是那星极境的陈万山终究是个大麻烦,如果时机得当,他也不介意出手帮那三大家族一把,少了一个陈万山和他的陈家,这山阴郡的局势就将变成太守府和三大家族各占半壁江山的均衡场面,那才是他眼下最想见到的。 这次的情况虽说是危机,却也算得上一次顶好的机遇,处理得当甚至有可能全盘掌控山阴君!到时候不光是朝廷交代下来的事情办起来容易,就连他自己的修炼之路也可以走的更顺畅一些。修行之路讲究财侣法地,资源总是排在第一位可见一斑。 身后有人默默走近,将一张纸条恭敬的放在桌子上之后又默默的侍立在旁,从头到尾半句话没有讲。 苏牧读完纸条眉头一挑,“那二人什么来历?”。 侍立在一旁的那人道:“青玄弃徒,姜宁,女的叫苏鹊,姜宁的红颜知己。”。 “传说他偷走了青玄的镇教心法《木皇经》,你信么?”。 那人摇了摇头。 苏牧一笑,没有深究。 不管姜宁有没有《木皇经》,他都不打算理会。 一个人做事之前要要拎得清自己的斤两,苏牧很清楚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木皇经》是他没有资格染指的东西,他非常清楚。 心流念转,一计顿生! 苏牧捻须微笑,这世上有自知之明的人很多,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却也不少。尤其是那些生长在温室里,成色良莠不齐的世家子弟,找出那么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想必不会太难。 宋齐梁三家在这山阴郡做地头蛇已有数百年,家教再好,平日里穿金戴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日听着别人的曲意逢迎笑脸谄媚,总免不了生出些骄纵霸道的脾气。家族里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不在少数。 附耳对那侍者交代了几句之后,苏牧便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吩咐下人到后殿取棋盘出来。 娉婷少女素手端着棋盘从后殿进来,却不是先前的那个丫头,而是一个不施粉黛却依旧国色天香的女子,腴美的身段和纤细的腰肢一同勾勒出了一个流畅的线条,身上还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叫人移不开目光。 苏牧无奈道:“你来的时候能不能走正门?至少找个人给我通报一声!”。 少女放下棋盘掩嘴一笑,“太守大人一早便知我来了,还通报个什么,否则叫人端上这棋盘难道是要同自己博弈不成?”。 苏牧一语道破了那少女的身份,“果然是一朵知人知心的解语花,什么都瞒不过你。”。 少女幽怨的瞥了苏牧一眼,哼声道:“太守大人要到我们青烟阁里搅风搅雨,解语这趟若不是恰巧碰上,岂非给你瞒了?”。 苏牧讪讪一笑,心中却是惊异于这妖精居然又一次把自己的心思给猜透了。解语此人能做的上青烟阁的头牌,可不仅仅是凭借着脸蛋上的绝美风光和胸脯前那沉甸甸的四两。这看透人心的本事教他这个一郡之主也丝毫不敢觑。 解语游鱼一般钻入了苏牧的怀里,嘴上却不依不饶道:“怎么?太守大人不打算给奴家解释解释?莫非是吃干抹净,打算将解语扫地出门了?”。 苏牧搂着那妖娆身段的少女轻笑道:“苏牧被你看的透透的,若哪一日负了你,你这妖精怕是有一万种方法置我于死地。”。 少女青丝绕指,冷笑道:“只是不敢?”。 苏牧搂得紧了些,正色道:“既不敢,也不愿。”。 苏牧执黑,少女执白,棋盘风云起。 梅子雨 050章 乞丐也是命 鹊儿瞧上一只颜色素淡的云脚珍珠卷须簪子,还有一件马头鹿角形的金步摇,戴上之后对着那铜镜瞧来看去,还是觉得自己头上的那支黑色的桃花珠钗更顺眼一些,最终只是选了一对还算称心的红翡翠滴珠耳环。带上之后原本偏清淡安静的面容在那耳环剔透的红光佐衬之下又横生了几分灵动活泼的俏皮意味。 姜宁心中不由得赞叹鹊儿的相貌底子是真的好,仅是一只珠钗和一对耳环,她现在瞧着就比那花名月影的李平安都要好看了几分。原先清瘦的农家少女修行到凝血之后补足了气血,再简简单单的装饰一番,便已有些回眸一笑百媚生,倾国复倾城的绝美气韵,唯独缺少的便只是些催人成长的年岁了。 鹊儿很喜欢姜宁此刻瞧着自己的那种痴迷的眼神,只不过另一边的陈李二人已经在后门月河水面之上的木梯子那里说完了悄悄话,推了门进来,她只好拿手肘轻轻碰了姜宁一下。 一番寡淡无味的客套很快结束,无非就是李平安夸鹊儿好看,选东西也有眼光,鹊儿反过来姐姐长姐姐短的说些感谢的话,三人便离开了后院,往前院去。 姜宁突兀道,“陈清白呀陈清白,你们陈家不是号称山阴郡第一世家么,莫不是吹嘘?怎的竟有人敢在这山阴城里打你的主意?”。 尚未入阁的时候,姜宁就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约莫是个元丹三四层的高手。灵影虽好,姜宁也不能时时放开,能够发现那人还是多亏了白星芷送给自己的那本《苍木剑图》。过去的一个多月之中,姜宁体内的真元已经尽数的转化成了剑元,虽然修为依旧是生虚五层,体内的剑元总量其实已经比得上寻常的生虚八九层的修士。更为难得的是通过修炼这本《苍木剑图》,姜宁对于剑的感应越发的灵敏,几乎已经可以说是一种微弱的第六感。与其说姜宁是从那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气,倒不如说他是先发现了那把剑,后来才发现了使剑的那人身上的杀意。 陈清白环顾四周,放出了灵影也没有发现任何风吹草动,当即咧嘴一笑,揶揄道:“这山阴郡想杀我的很多,敢杀我的也有,敢在城里杀我的却还真没见过,若暗中真有人在,怕也是来找你的吧?”。 方才的那股杀气确实是冲着他来的,驱虎吞狼的心思被陈清白揭穿,姜宁的脸上也没有半点愧疚,恬不知耻的耍无赖道:“我不管,你陈清白请我们到你的地盘做客,当然是你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 陈清白一笑:“人在哪?”。 姜宁右手的大拇指看似不经意的朝身侧某个方向指了指。 陈清白突然大声对着面前的空地喊道:“李叔,抓人!”。 阴影中有人在瓦片上来回纵跃,不到十息,就有一人一剑被人从高空丢下,元丹已失,整个人的身体都弓成了虾状。 “为什么暗算我?”姜宁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力道刚刚好,再有一分就能让那人胸骨断裂。 “木,木皇…”那人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姜宁心思如电,笑道:“我们是临时决定要来山阴郡的,这么快就能把我都查了出来,还说不是因为你?”。 陈清白点头,脸上闪过一丝阴翳:“看来盯着我的人还真是不少!”。 那杀手被陈清白拎了回去交给了自己的妹妹陈潋滟,也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女儿身却志存高远的老三。玩弄人心,刑讯逼供这种事情,她一定能够办的妥妥的,不必自个儿操心。 姜宁和苏鹊则是直接在陈家住了下来。 “为什么要来山阴城蹚浑水?”陈清白一走,鹊儿就直接开口发问,争权夺势相互倾轧这种事情姜宁向来都不喜欢的,这一次一反常态跟着这位素昧平生的陈清白来到陈家住下,实在是让她有些看不懂。 陈清白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不假,鹊儿也不讨厌他。可是仅靠这点萍水相逢的浅薄情分就跑到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是非之地,实在是有些牵强了。 姜宁哈哈一笑说我来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也很简单。大抵就是说有个一个冬天,七个乞丐结伴流浪来到了一座很大很大的郡城之中,沿街乞讨,收获虽然不多却也勉强可以活下去,有一天他们来到了一座高门大户的外头乞讨,不敢站在正门,只是斜斜的站在不远处的墙边。 那一日他们的收获还算不错,富贵人家居住的繁华地带,掏的出钱来施舍的人本就多一些,可赶巧有个穿着锦缎狐裘的同龄人追着风筝从院子里跑出来。风筝落在了一个乞丐的脚边,他好心捡起想要还给那女孩儿,那女孩儿却一不心,脚下的阶梯没有踩稳当,在冷硬的地上摔了个跤。 摔了跤的女孩儿坐在原地嚎啕大哭,狠狠的甩开了乞丐的手,那只好看的蝴蝶风筝又一次落在了地上。 “脏死了,你别碰我!”那是女孩儿对乞丐唯一说过的一句话。 风筝被那大红门墙里赶出来的男子踩成了碎片,乞丐则被守门的卫士拳打脚踢打了个半死,进气多出气少,湿冷的冬季,原本熬过去就很艰难,这下子几乎是要活不过那年冬天了。 有个同样穿着华贵的少年正好从那门前经过,年龄瞧着比他们要大上个七八岁,老气横秋的负手站定,皱眉道:“乞丐的命就不是命?”丢下了一锭银子叫乞丐们带去医治就想潇洒离去。身后的高大侍从低下头对他耳语了几句,少年又转身回来,自己领着那帮乞丐到街上找了医馆。 那个挨了打的乞丐最终还是活过了那个冬天。 医馆的大夫有了那公子的吩咐,治病救人的时候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差池。就与说书人口中那些悬壶济世的妙手圣心一般无二。乞丐的伤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 后来他们在跑遍了那个郡城,终于打听到了那少爷的姓名。 他叫陈清白,清清白白的清白。 他是陈家的二公子。 梅子雨 051章 恩仇一起报 “人生在世,许多人往往都只是一次擦肩而过的交集而已。期间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仇怨还是恩惠,有很多都注定报不掉也还不了。可既然有机会能够再次遇上,又有这个能力,就是到了该还的时候了。”姜宁又开始同鹊儿讲些自己现编的道理。 “你就是那个乞丐?”苏鹊眨眨眼。 姜宁道:“我三哥李跃,性子恬淡,一片叶子拿到手里,什么曲儿都能吹出来,你见了肯定喜欢。我们七兄妹从一起长大,救了三哥的命,便是救了我的命。”。 “那个踩了风筝的男人呢?”苏鹊道,姜宁说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既然来了,不可能只报恩,不报仇! 姜宁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是梁府当代的家主,梁知乐。既然恰好也是陈家的敌人,灭了梁家也算是一举两得,恩仇一并报了。”。 陈茵竹果然如陈清白所言,不到日落就审问出了那蹩脚刺客的来历。只不过见到了本人之后,姜宁和苏鹊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陈清白口中的老三应该是一位高贵冷艳气势逼人的强势女子,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笑意盎然的邻家妹妹让二人瞪大了眼睛。 “我叫陈茵竹,陈清白的妹妹,你们好!”穿着碧绿纱裙的娇女孩巧笑依然。 鹊儿捂着嘴低声笑道:“又一个树爷爷!”。 姜宁心道谁说不是呢? 陈茵竹见二人一副老大吃惊的样子心下了然,双手叉腰,气鼓鼓的道:“陈老二肯定又在你们面前编排过我了,是不是?”。 “咳咳!” 姜宁只有把笑意转化为咳嗽,很没有义气的点了点头。 苏鹊直入主题道:“那刺客?”。 “宋家三公子宋思远,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了姜宁你的事情,就派了人前来抢夺木皇经。”绿衣少女道:“照他所言,事先应该不知道我哥也和你们在一起。”。 姜宁点头,陈清白身边的那个叫‘李叔’的护卫,起码也有元丹七层的修为,要是事先知道陈清白和姜宁在一起,即便要出手,也不会派出来这么个只有元丹三层的人来做。 “城主府?”姜宁问道。 “应该是。”陈茵竹道,“齐家,梁家和宋家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想来也只有城主府了。”。 “将计就计,打宋家?”姜宁试探道。 陈茵竹脸上的笑容更甚:“苏牧那只老狐狸帮我们把借口都找好了,浪费了多可惜!”。 …… 陈家,密室中。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坐在家主的座位上,桌上还放着一把比女孩儿还要许多的精巧短剑,瞧着就和村里孩童的玩具一般。 至于身为家主的陈万山,则是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首,屁股只坐实了一半,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就像一个奴仆。 女孩儿用稚童特有的尖细嗓音阴恻恻道:“这批黑心石是阁主要的东西,半点差错都不能有,否则莫说你只是个初入星极,便是法域境也得死,明白么?”。 陈万山恭敬道:“阁主要的东西,万山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言罢拍了拍手,有两个早已等在门外的童子协力抬着一口剑走进了密室,恭恭敬敬的跪下,把那剑举到了女孩儿的面前。 “灵器?”女孩儿眼前一亮。 陈万山恭敬道:“万山不才,一件下品灵器已经是万山唯一能做到的事情,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女孩儿笑道:“不错,”眼神越过灵器在那两个唇红齿白的童子身上来回打量,“这两个?”。 陈万山威严道:“还不叫主人?”。 两个童子恭恭敬敬的给那坐在主位上的女孩儿又磕了一个头,齐呼主人。 万山起身缓缓褪下。密室中就只剩下了那两个童子还有一位女孩儿。 被万山敬为大人的女童对这个识趣的陈家家主非常满意,等到陈万山走出密室大门即将离去的时候,耳中突然想起了一道声音:“你很不错,这件事情若是办好了,上面的赏赐足够你一年之内再进两步成为星极三层!呵呵,心那齐家,还有…”。 少女抚摸着坐下童的稚嫩脸蛋儿,轻轻一笑:“齐昂呀齐昂,跟陈万山比起来你也实在太过气了点,区区半截金藕,连这把灵剑的边角都比不上,你不能怪我选他不选你呀。”。 “齐家!”陈万山脚步一顿,冷笑道:“哼,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大儿子当年死的蹊跷,身边跟着一个元丹七层的护卫,即便是碰到了元丹九层,也足以拖延相当一段时间,就算真的护不住,自己逃命总也是办得到的。不过是去相邻的秦安郡采购一批法器而已,飞剑来回也就不到五日的时间。两个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了世上,就连一块尸骨一片衣角都没能找到。若不是星极境的人出手,那就只有三家家主联手才能做的如此干净。可那几日不光是三家的家主,便是城主苏牧也都在郡城之中。唯一能做到的,便只有那人! 不多时,众人都收到了家主的命令到议事殿集合,姜宁和苏鹊也被陈茵竹拉了去。只不过他们三个还有陈清白来的时候,议事殿里的陈万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所有的人都散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陈万山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笑着感谢姜宁和苏鹊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来陈家帮忙,吩咐下人一人送上了一万元液算是谢礼,姜宁推说是来帮朋友,收礼就显得生分了,陈万山也就不再礼让。只深深看了姜宁一眼,便直入主题,谈起了正事。 “对宋家动手的事情由我来做,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 很快陈清白陈茵竹兄妹还有苏鹊就从议事殿里走了出来,而姜宁却被家主陈万山特意留了下来,说是有些别的事情想要询问一下。 “有什么事情好问的呀?”陈清白突然道:“爹不会也想从姜宁身上逼问出《木皇经》的下落吧?不好,我得赶紧进去阻止…”。 苏鹊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想要冲进去。 “切!哪有这么不信任自己亲爹的儿子?”姜宁的声音从大殿里传来,很快就出现在了苏鹊的身边。 “臭子!”陈万山笑骂道。 梅子雨 052章 佛曰不可说 “我爹同你说了什么?”绿衣娇俏少女陈茵竹缠着姜宁问道。 “佛曰,不可说!”姜宁津津有味的啃着一根鸡腿儿,满嘴流油的说着禅语。 少女没好气道:“佛有没有跟你曰过他不吃鸡腿?”。 姜宁道:“谁跟你说的佛不吃鸡腿了?”。 少女不服气道:“你见过那个和尚吃肉的?”。 姜宁咬下一大块鸡肉,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禅寺的和尚就吃肉,不光吃肉,而且还娶老婆,生孩子!” 少女一脸的不信,嘀咕道:“什么禅寺,从来没听说过,谁知道是不是你编出来的?”。 “那是你孤陋寡闻”,姜宁道:“不信拉倒!”。 少女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没时间和姜宁在这里磨嘴皮子,见问不出来也就干脆不问,气呼呼地就离开了。 “我爹同你说了什么?”陈清白进门的第一句话和陈茵竹一模一样。 姜宁也给出了一模一样的回答:“佛曰,不可说。”。 这家伙更利索,一句废话都不说,直接扭头就走。 “喂!你去哪儿?”姜宁道。 “佛曰,不可说!”陈清白转过身,笑眯眯的对姜宁摇了摇头。 姜宁鄙夷道:“不可说个鬼呀,谁不知道你是又去青烟阁找你那个什么平安妹妹?”。 陈清白已然潇洒的离开了院子。 鹊儿抱着姜宁的手臂左摇右晃,这是她近来学会的新技能--撒娇! “姜宁~连我也不能说吗?” 姜宁扶额哀叹,心道肯定是红二那个死丫头教的。这两日白梨的虚丹渐渐圆满,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大功告成了,狐狸虹双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隔三差五的也会从姜宁的虚土天地中跑出来玩一会儿。 每次她出来都会拉着苏鹊到一边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说些悄悄话,有时候还会对着姜宁指指点点。每当这时,姜宁都要不自觉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姜宁给鹊儿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卖萌弄得一哆嗦,没好气道:“红二那狐狸精,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忍不住当一回真正的剑仙,给她来个斩妖除魔!跑出去卖弄风骚勾引别人也就算了,瞧瞧这都教了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头就是一勺子。 总之到了最后,除了姜宁和陈万山本人,谁也不知道当日两人在那座幽深的议事殿中究竟说了什么。 …… 浩浩荡荡的陈家子弟还有家族豢养的客卿门徒从城东的陈家大宅出发,朝着城南的宋家而去。 居中的太守府,苏牧搂着妖娆身段的青烟阁花魁解语,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下方的芸芸众生,无论是气势汹汹的陈家人,还是整装备战的宋家人,都尽收眼底。 苏牧怀中的解语轻笑道:“你的那点伎俩陈家人和宋家人都看的出来。”。 苏牧笑道:“可他们还是要打起来了,我这是阳谋,那陈万山不过是需要一个发动家族战争的借口而已,他现在约莫还在感激我呢。”。 解语道:“那宋家呢?宋家该恨死你了!”。 苏牧笑得凉薄:“宋家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谁还在乎他恨不恨我呢?”。 “你帮着那陈万山对付宋家,等于是削弱了其余三家的实力,不怕将来那陈万山真的把整个山阴郡城都握在了手里?”解语笑意盈盈。 苏牧道:“陈家毕竟是这十几年之间才崛起的,在那之前,齐家才是真正的四大家族之首,数百年下来的深厚底蕴,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陈万山成为了星极境高手,想要吃下宋家和梁家也许不难,可想要吃下齐家……”。 解语笑道:“你这是想要他们四大家族四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好恶毒的算计。”。 苏牧帮那妖娆女子理了理鬓角有些凌乱的发丝,轻笑道:“你不喜欢?”。 解语盈盈一笑,腰肢扭转,回过身来反将头埋在了苏牧的怀里,喃喃道:“无毒不丈夫!”。 …… 陈茵竹留在了陈家宅子里主持大局,陈万山带人去攻打宋家,而姜宁苏鹊还有陈家未来的家主陈清白则是带上了另一帮人趁着夜色在前一天就出了山阴郡城,伪装成了普通的商队,带了十几个箱子的货物,听那陈家家主陈万山所言,箱子里面装着的是顶头上司风剑阁的阁主大人亲自点名要的货物,据说是一种叫做黑心石的宝贝,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材料,用来布置特殊的阵法还有傀儡的制作方面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临走之前陈万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这一车队的黑心石,否则的话就算陈家打赢了其他的三大家族,也一样要覆灭在风剑阁的怒火之下。 陈清白自然不敢怠慢,一路上众人走的心翼翼,尽量都找的是那种没有人烟的地方前行,即便是绕远一些也无妨。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中被人给拦截来下来了。 “交出黑心石,饶你不死!” 领头的是两个元丹八层的高手,其中的一个狞笑一声,嗜血的舔了舔猩红的舌头,飞剑悬浮于胸前,大有一言不合就将在场的人全部杀光的意图。 “有本事自己来取!”陈清白的回答干脆利落。 对面的队伍中又两个元丹八层,他们的队伍中有一位元丹八层和一位元丹七层,至于更低一些的战斗力则是旗鼓相当,如此细微的差别,陈清白不认为自己这一方一定会输! “那就给我杀!” 两位元丹八层的高手瞬间冲入了姜宁这一方的阵营之中,正想要大杀四方,就被陈家这边的一位八层一位七层的高手给拦阻了下来,战斗从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境地。 陈清白一边机械的动手杀人,另一边在心中回想这这几日身边发生的事情。 脸色越来越苍白! 妹妹和老爹是绝对不会自己出卖自己的,姜宁和苏鹊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出过陈家一步,唯一知道这件事情而且离开过陈家的,就只有自己。 而唯一知道自己接下来有什么动作的,就只有那个人,青烟阁里,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 李平安! “李平安!”,陈清白怒吼,声嘶力竭! 梅子雨 053章 不该借给你 宋家的家主宋厚照脸色有些惨淡。 几个月前陈万山初入星极境界的时候,三大家族便同时察觉到了危机。并且约定同进退。 齐家,梁家,陈家大约都是同一个时代崛起的家族,相互之间虽然也摩擦不断,但是数百年下来也对于彼此多了几分认同感。 陈家就不一样了,陈家在这山阴郡城只经历了两代,尤其是第一代,也就是陈万山的父亲陈冲,那放在以前也就只配低头哈腰的给他们做马前卒。 陈冲也确实是那么做的,而且当时那陈家恰好便是靠着他们宋家这棵大树才能在山阴郡城里站稳脚跟,甚至就连陈冲自己都是在替宋家征战的时候受了重伤而英年早逝。 正因如此,三大家族才越发瞧不上这个擅长给人当看门狗的陈家。所以当陈万山从父亲手中接过陈家的担子,并且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里带着陈家突飞猛进跻身四大家族行列的时候,齐家,梁家也好,他宋厚照也好,除了有些隐隐的忌惮之外,很多的则是厌恶。厌恶那个陈家要从他们的手中瓜分出去一块肥肉,更厌恶与一个曾经给自己当狗的家族平起平坐。 明里暗里的打压排挤,各种各样的阴损招数一时间都朝着陈家招呼了过去。陈家因此亏损了不少的财富,也死了不少人,就连陈万山的嫡长子都死掉了。可是陈家终究没有垮掉。 不仅没有垮掉,而且越来越强。到如今,已经来到了他们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宋厚照没有去想‘为什么没有趁着陈家尚且弱的时候灭掉’或者‘如果当时没有打压陈家会如何’这些东西,没用,也没时间去想。陈家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前段时间三家家主会面,约定好了一家有难,两家来援。事到临头,齐家却根本没一个人过来。梁家倒是有心来援,共同对抗陈家,可过来打听情况的探子一看齐家的人没有来,直接把侯在远处的自家队伍也给带了回去。 大难临头各自飞! 齐家既然不来,那么仅凭他宋家和梁家联手,绝无胜算。倒不如趁着陈家攻打宋家的空档,把自家的子弟择优送出郡城去,也好给家族留些火种。至于剩下的那些,能逃走多少便逃走多少,太守苏牧乐的他们离开山阴郡,才不会阻拦! 宋厚照清楚的知道宋家已经完了! 现在再去恨陈万山或者去恨那个喜欢背地里耍阴谋的太守苏牧已经没有用了,宋厚照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陈家的到来,同齐家,梁家不一样,太守苏牧既然用计让陈家率先对宋家发难,就必定不会放任宋家任何一个人活着来找他寻仇,陈家求得不过是宋家在这山阴郡城的产业,不一定会赶尽杀绝,可即便有人能够幸存下来,也定然会被赶来收尾的太守府斩草除根。 这个山阴郡城,说到底还是南唐王朝的山阴郡城,太守府的人无处不在,宋家给陈家灭掉之后,幸存的人想要出城难如登天! “好在还有你们,宋家的根还没有断!”宋厚照喃喃自语。陈万山突破到星极境界的当天,他就秘密的将自己众多儿女其中的一对送出了城,去哪里由他们自己定,就连宋厚照本人都不清楚。如此一来,再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的下落。为的就是怕将来会有这么一天。 陈万山没有任何的废话,走在最前面,一马当先就冲入了宋家的阵营,湛蓝色的星火化做一条长达数十丈的匹练,仅仅一瞬间宋家人就出现了大片的死伤! 修士到了星极境界,体内的元丹破碎,形成了数目不等,能量则更加精纯凝实的星极。 达到星极境的好处,不仅仅是寿命陡增到千年。每一枚星极之上都燃烧着威力巨大的星火,这些星火可以用来杀伤敌人,炼丹,制造灵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用来重塑肉身,当然,星火塑身的代价太大,即使成功也会让本人元气大伤,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这么做。 宋厚照没有后退,而是正面和陈万山战在了一起,可甫一照面,他就落入了绝对的下风!元丹九层和星极一层虽然只有一个境界的差距,可差的却是一个大境界,一步之遥,天地之别! 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宋家将近千年的传承就彻底付之一炬,财物被搜刮一空,宅子之内血流成河。 宋厚照在陈万山的手中没能走过十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元丹被毁,经脉破损严重,静静的躺在地上等死。眼角的余光还能看见无数浑身浴血的宋家子弟接连倒下。恍惚间他记起了那个与陈万山有个五六分相似的年轻面容。 约莫是在百年之前,当时他刚刚坐上了这宋家家主的位置,有一个叫做陈冲的年轻生虚境来到山阴郡城,献出了他仅有的三万元液,跪在地上说他想要一块地盘和一些人手,修为不需要太高,凝血的就好,一年之后双倍奉还。 宋厚照没有答应,一个初出茅庐的生虚境,带着一帮子的凝血境在这山阴郡城连个大点的浪花都掀不起来,地盘和人手交给了他,别说双倍奉还,一年之后还是不是他陈冲的都难说,虽说那么点地盘和人手都不放在他宋厚照的眼里,可他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 陈冲没有放弃,价码给的越来越高,渐而变成了一年之后三倍奉还,两年之后四倍奉还,最终陈冲还是从宋厚照那里拿下了半条街的商铺和二十几个凝血中后期的手下,代价则是两年之后所有的这些,他要五倍奉还! 宋厚照给了地盘给了人也没有太在意,甚至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半条街的地盘和二十几个凝血境对宋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有可无的东西。丢了也便丢了,但若是那陈冲真的能够做到,那他宋厚照也算是以博大赚了些东西回来。 至于陈冲,他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宋厚照不介意再多给他些地盘,在多给他些人手帮他壮大势力。 可若是他陈冲做不到,在这山阴郡,从来没有人可以诓骗宋家,他的下场就只有死! 两年之后的冬天,宋厚照都快把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忘在脑后,却有下人从门外传来消息说有个姓陈的家伙还债来了! 整整三条街的商铺,一百五十多个凝血境界的手下。当时约定的五倍,陈冲还了他六倍! 宋厚照依稀记得自己问陈冲为什么多还了一倍,那个脸上多了条刀疤的年轻男子嘿嘿笑道:“陈冲说的还五倍是不带本金的!”。 后来陈家和宋家的关系就越来越密切,合作也就越来越多。当然,基本上每次合作都是陈冲吃亏,从他这里拿走一分,到了还回来的时候就要变成三分四分,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就连宋家和其他的三个家族产生了摩擦,他也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宋厚照问为什么,陈冲只说没有人肯借他地盘和手下,只有他借了,他一辈子都记得这个人情! 宋厚照当时只道哪里有什么人情,不过是利益罢了。 后来陈冲干脆就被别的家族当成了宋家的人,每次三大家族之间有什么摩擦,别人找宋家算账的时候也一并就算上了陈冲那个的陈家。陈家因此元气大伤,陈冲重伤濒死,却依旧没有半点怨言! 尚在英年的陈冲死后,他的儿子陈万山接掌了陈家的事务,这时才公然宣布脱离宋家,并且差了人给宋厚照去了一封信,是死去的陈冲亲笔。 那封信上的原话宋厚照已经记不清了,大致的意思就是‘陈冲欠宋家的恩情已经还干净了,日后陈家便同宋家分道扬镳,是敌是友是恩是仇,全凭儿子陈万山的意愿。’。 宋厚照临死之前忽的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口意气,双目圆睁,厉声喊道:“不该借给你呀!”。 梅子雨 054章 愿陈清白活 下人搬了绣墩过来,桌子上的棋盘一早就摆好了,苏牧和解语各持黑白,交相落子。 “可惜,”解语微笑:“那宋厚照到死都不知道他放出城外去的一儿一女却是死在了他的前头。”。 苏牧手中的黑子在空中纠结了半晌,依旧没有落子,“山阴郡毕竟是王朝的山阴郡,在这里,我的眼睛最多,也最亮。宋厚照的反应确实很快,可还是比我慢了半拍。”。 解语笑道:“看来即便没有姜宁的出现,你也一样有办法让陈家把矛头对准宋家。”。 “那是自然,谋定而后动,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姜宁来到山阴郡这种偶然性极高的事情上?”苏牧轻笑。 腴美女子对于苏牧久久不落子的情况似乎已经习惯了,半点没有要催促的意思,只是好奇道:“方便透露一下为什么是宋家而不是梁家?”。 苏牧脸色阴冷,“你知道的,我不能生育,这辈子都没办法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解语点点头,这件事情山阴郡的很多人都知道。 苏牧咬牙恨声道:“人言难禁,上百年的时光,我本也已不介意别人知道了。可是宋厚照那个三儿子宋思远,每每在宋宅喝酒作乐玩弄女人的时候都要编排一句‘太守大人是个天阉,我宋思远岂不是比太守大人还要强百倍’之类,以此为乐。或许他是真的以为自己那个宋家密不透风,是一个苍蝇都叮咬不进去的鸡蛋壳。”。 解语很识趣的转移话题道:“宋家已灭,梁家也举族逃出了山阴郡城,接下来就是陈家碰齐家了!”。 苏牧终于落子,棋盘上的白棋一下子消失了一大片,这才笑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解语输了棋却不恼,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浓郁的笑意,“那我拭目以待!”。 …… 青烟阁,这一日专门前来听月影姑娘那首《蝶纷飞》的雅客皆是失望而归。 李平安一大早就跑去和嬷嬷请休一日,折纸船。 红橙黄绿蓝靛紫,不拘颜色,一概在那双灵巧的柔荑之下变成了一艘艘袖珍的船。 约莫到了天黑吃晚饭的当口,那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已经见底,所有的彩色纸笺全部都用光了。 后门的木梯子上摆着一排排粘好了短红烛的各色纸船,李平安照例率先拿起了一只红色的,点燃蜡烛,放到水面上,纸船沿着平稳的月河河水顺流而下,底部也依旧是写着‘弟--安’这简单的两个字。 等第一只船消失在了视线,李平安才开始点燃了第二根红烛,把第二只纸船放入了河水之中。 李平安就那么瞧着船缓缓走远,一如同陈清白初见时的那般清冷娴静。 烛火在她的瞳孔之中来回跳动,那一夜约莫也是这般。她心底烦躁,便同嬷嬷告休一日,没有弹《瑶瑟怨》,也没有弹《蝶纷飞》,甚至都没有拿琴,只静静的坐在后门的木梯上,放烛船。 漫步在河对面的陈清白偶然经过,先是看到了烛船,然后又看到了正在放烛船的她,再然后,他的眼里便只能看到她,看不到烛船了。 从相逢到确信似乎便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陈清白没有听过她的琴便认定了她,她亦不知道陈清白是谁,便也认定了他。 第二只烛船走远,又有第三只来到了河面上。 他明明是陈家的公子,却从来没有送过她什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的约莫就是些自己拿刻刀雕成的蹩脚人像,自然也是照着她的模样雕的。初时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的轮廓,第二个人像就好些,肢体躯干都分明了许多,直到第三个,第四个,他的雕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好,上个月陈清白送来了第七只人像,与她形似约莫已经有了六七分,神似更是八九分。 第四只船又消失在了李平安的视线中,点燃蜡烛,将第五只也放到了水面上。 时间仿佛在烛光中又倒回到了更遥远的地方,那里漫天都是火光! 贪渎收贿,结党营私。 本名其实叫做赵子璇的李平安当时只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官家姐,每日琴画为乐,不知道父亲是否真的有贪渎,更不知道父亲是否真的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父亲命那些为数不多的心腹趁着夜色拼了命送了自己和弟弟出来,叫他们往南走,一路逃到城外,逃向南方,一直逃到了南唐的土地上,身边除了弟弟,唯一带着的就是把‘流影’古琴。 盘缠用光之后,她凭着一手琴艺在青烟阁做了个清倌,初时只能勉强养活自己和弟弟二人。直到后来,弟弟也渐渐有了些修为,在四大家族的齐家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行当,姐弟两人隐姓埋名,这才算是彻底在南唐的山阴郡定居了下来。 第六只,第七只! 船顺着河水慢慢悠悠的远去,李平安轻轻一笑,过去的日子明明有那么多的苦难和辛酸,如今回忆起来竟全是些淡淡香甜的味道。 陈清白的父亲陈万山不同意儿子把一个青烟阁的艺伎娶回家去,李平安其实并没有在意。人生苦短,只要当下的日子里两人可以在一起,有无名分有无未来她都不在意。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从大晋王朝那个朱门大院中逃出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未来藏在深沉的暮霭之中,是她区区一介柔弱女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预测的。 接来下快乐的日子,每一日,她都当那是最后一日。 第二十只,第三十只! 也不知究竟放出去了多少只船,木梯子上的船只剩下了最后最后的一只。 前面的那一只粉色的烛船渐行渐远,再一次离开了她的视线。 天色已经渐渐的有些微亮,李平安灿烂一笑,点燃了红火烛,把最后的烛船也放到了月河平静的水面之上。 船随水微微摇晃,船上水下皆是烛光! 青烟阁的后院之后,梅兰竹菊中取字为梅,花名月影的清倌儿的居所之后,有一名在人前总是清清冷冷的娴静女子,带着她此生最最美丽的笑容,纵身一跃,没入了的月河之中。 那些个烛船上,除了第一个写着‘弟--安,’,其余的皆是同样的一句话: ‘愿李平安死,换陈清白活!’。 梅子雨 055章 反复与因果 齐家的府邸,家主齐昂却不在。 执掌大局的是一个没什么人认识的白发老头。 没有人不服气,因为这个老头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星级境的气势! 形容枯槁的老者站在齐家的大门门口,目光穿过街道,穿过城里高矮不一的各色建筑,笔直的望向了正在太守府,眉宇间有些灰败,神色更是忧虑不已。 老者用他那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道:“太守府,苏牧,真是好算计。一兵一卒不损,四大家族便已去其二,等我们和陈家再打过,赢了的那一方也注定元气大伤,到时候他只管稳坐钓鱼台,收拾残局,整个山阴郡就尽在掌控,我们此时说到底已经算是输了!”。 齐昂的儿子齐镇松皱眉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啊,老祖宗?”。 被称呼为‘老祖宗’的枯槁老者神色间闪过一丝冷色,平静的道:“打!”。 齐镇松点了点头。 陈万山已经带着陈家的人逼上门来,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想打也只能打了。 眼见陈万山带着陈家人越来越近,那枯槁老者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足,一直拔升到星极三层才算停止。只是他寿元将尽,气血颓败,即使一时间能够占到上风,甚至杀掉陈万山,可过了今日,十成十也是要跟着归西了。 老者没有理会陈万山,眼睛依旧在看着太守府的方向,打定了主意,解决掉这个陈万山之后,一定要在死之前把那个名叫苏牧的太守也一并干掉,否则他的齐家在这山阴郡城里早晚有一日要被那人吃得干干净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太守府的高台之上,已经又重新开了一局的苏牧眼皮子一条,笑道:“齐家那老不死的果然对我动了杀心。”。 解语妩媚一笑:“他要是现在直奔太守府杀你,你必死,可若是打过了陈万山再来杀你,那就是他自己想多了!依着现在的局势来看,很明显是他想多了!”。 …… 姜宁没有把苏鹊留在陈家的大宅子里,一来是怕被人釜底抽薪,二来他还是觉得苏鹊跟着自己更安全一些,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把她收到自己的天地里,就是神仙也那他们没办法! 虹双好歹是个生虚七层的妖,既然凑巧出来了,正好让姜宁可以放开手脚打架。反正那二尾打那些元丹的打不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护着苏鹊还是没问题的。 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事,这里元丹七八层的只有四个,但元丹五六层的却不少,足有十多个,姜宁打得过元丹四层的柳木闲,可是碰到了元丹五六层的还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打败柳木闲那种方式单打独斗还行,现在这是两帮高手在搏杀,谁跟你玩单挑?真的杀掉一个估计会用掉姜宁大半的剑元,待会儿再随便来一个元丹三四层他都要立刻往虚土空间逃窜了。因此姜宁并没有暴露太多的实力,只是找一些生虚四五层,看起来和自己境界相当的高手打。 元丹毕竟只是少数,这片战场之上,人数最多的还是凝血和生虚。姜宁甚至都没有使出分光剑,只是用最适合群战的寸剑术来对敌,即使如此,杀起人来还是干脆利落,一盏茶的功夫灰就已经饮过了七八个生虚四五层高手的血。比起身为生虚八层的陈清白还要快的多! 姜宁砍瓜切菜一般在生虚高手的战场上闲庭信步,原本两方的中低端战力是处于一种相对持平的状态,可是让他这么来来回回胡乱杀了一通之后天平就开始严重的倒向了陈家这一边。 他的疯狂表现终究还是引起了齐家这边元丹高手的注意。很快就有一个元丹二层朝他这边赶了过来。 姜宁冷笑,元丹境界的高手对付起来确实麻烦,但那也只是指元丹三层往上,区区一个元丹二层还真的就不被他放在眼里。 只见那人一脸的狞笑,一招平平无奇的弓步直刺附带着刚猛的剑气和丹元的力量遥遥朝着姜宁刺来,若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虚五层,又或者即使他可以比拟一些生虚八九层,面对着这样气势沛然的攻击都要觉得太快而且太难挡。 只可惜姜宁两者都不是。 一剑‘折枝’横向扫出,气势恢宏有如大雪崩,轻轻松松就将那元丹二层的家伙连人带剑给扫了出去。与此同时,陈家这一边,那个元丹二层的家伙原本的对手抓住时机一剑从背后给了那人一个透心凉,元丹碎裂,心脉尽断,一命呜呼! 姜宁眼看自己已经被盯上,也就不再藏拙,专挑那些元丹一二层的下黑手。剑元锋锐远胜丹元,一来二去,又有三四个元丹一二层的死在了姜宁的手下。这一回,陈家这边就连元丹层次的战斗也因为姜宁的出现而从初时的些微处于劣势而转变成了明显的优势。 一二层的元丹高手虽然算不得太厉害,但是积少成多,齐家那边死掉了四五个元丹一二层之后,陈家这边空余出来的人就聚集在了一起,四五个人一起帮衬着某一个元丹三四层的己方高手围攻对面。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优势积少成多,推骨牌一般,陈家这边从劣变成了优,又从优变成了大优。 眼看着元丹三四层的高手都已死伤殆尽,齐家这边正在与陈家高手纠缠的元丹高层的人也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齐家败相已显! 藏在暗中的齐昂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元丹九层高手的滔天气焰从他身上毫不掩饰的释放了出来。 齐家余下的高手都面上一喜。 陈家这边的人脸色则是有些难看。 事情有些不妙了! “本来还以为轮不到我出手,你们还真是让我意外!”。 姜宁心中默默的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约莫已经差不多了,便从怀里取出来一张黑铁令牌,令牌上只有孤零零一个大字--‘陈’! 所有人心中皆是一动。 家主令! 整个陈家,只此一块! 姜宁高举令牌,声音传遍了整片山林。 “撤!” 简简单单的一个撤字,让所人心头都是一松,齐昂身为齐家的家主,一个元丹九层的高手,只他一个人的加入战场,就让战局再一次整个反转回来。若是他们还要死死守住这一批的黑心石,那陈家这一趟出来运货的人都必死无疑! 齐昂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一句‘穷寇莫追’让所有幸存下来的齐家人都停下了追杀的脚步。 他早已和那个身体停止生长,永远都停留在女童体型的那位来自风剑阁的大人打好了招呼,只要这批黑心石能够安然的送到风剑阁就好,至于把它们送到风剑阁的人是齐家还是陈家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都不重要。 如今陈家的人都在正面进攻齐家的宅邸,他这一招釜底抽薪夺走黑心石怕是那个陈万山做梦也想不到的。 这一切都要感谢青烟阁那位‘月影’姑娘。 齐昂一脸的得色,说到底还是他运气好。谁叫那李平安的弟弟恰好被握在了他陈昂的手中,谁叫那陈家的公子陈清白就偏偏看上了她! 梅子雨 056章 一命二十掌 齐家大门之外,陈万山和枯槁老头南北对峙。 “齐羽,你果然还活着!”陈万山嘿嘿一笑,没有半点畏惧之心,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即便是星极三层那又怎样,躲在齐家的药池之中苟延残喘尚还能多活个二三十年,只要出山,就注定了会死。他陈万山根本就没必要和齐羽一战,一个星极一层面对一个星极三层,打不过,跑总还是可以的,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那个老家伙自己油尽灯枯。 名叫齐羽的枯槁老人嘿嘿一笑:“老朽今日出山,已经注定一死,你没必要同我争,不妨各退一步,齐家产业归你,你放我齐家子弟离开山阴郡,老朽便不同你战这一场,还能用这条惨命帮你把那个太守苏牧顺手除掉,你看如何?”。 陈万山冷笑:“要是齐昂现在站在你身边,这笔买卖我也就做了,既然他不在,老狐狸,你觉得我陈万山是傻子么?”。 枯槁老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良久,齐羽终于平复了心绪,冷笑道:“你先前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答应我的要求,借我的手去杀掉苏牧的。”。 陈万山回以冷笑:“你们齐家既然想要阴我陈万山,就一个都别想活命,等你死后,你的这些子子孙孙马上就都会下去给你作伴,至于太守府那个只会耍阴谋诡计的苏牧,呵,我从来就不放在眼里。”。 老人的眼里满是凄凉,他知道齐家覆灭的这一日早晚有一天会到来,却从没有想过竟会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 死志已生,老人飞身而出,一掌仿佛握住了日月星辰,齐家宅子所在的这一片地方顿时天昏地暗风起云涌。 陈万山冷冷一笑,右手平平伸出,握云成戟,更是有一股浩浩荡荡,轰轰发发的血气冲天而起。 你比我境界高,但是我比你年轻! 枯槁老人齐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陈万山手中的那个大戟并不是真的凭空生出来的,而是孕养在他体内的一把灵器! 灵器这种东西,境界越高的人来使用威力就会越大。陈万山又一把灵器在手,即便是齐羽还有精力同他再战个十天八天,也决计战不出个什么结果。 老人悲凉一笑:“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呀!”。 他步入星极境界的时候已经接近暮年,增加的寿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在这山阴郡建立了家族之后,更是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如何提升境界进一步延长寿命之上,虽有星火,却没有半点时间用在锻造灵器之上,此时与同为星极境界的高手作战,弊端就体现了出来。 陈万山手中有灵器,而他齐羽却没有,那么他领先陈万山的那点微弱的境界优势就已荡然无存。 今日他注定会死,苟延残喘的活这么久原也无所谓了。本想着借这幅残躯最后的一点光热给齐家在这山阴郡城谋划一个一马平川的大好未来,如今却因为棋差一招,分别输给了坐镇太守府的苏牧和新近崛起的陈家陈万山,不仅没了大好未来,就连现在齐家的这点家底也全部都要亏进去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学那弃车保帅壮士断腕的梁家,早早的离开了这山阴郡城,好歹算是保留了家族的火种,东山再起也未必没有可能。 陈万山道:“你现在才知道,已经太晚了!”。 泼天大掌印同燃烧着熊熊黑色星火的大戟重重的碰撞在了一起,陈万山被那刚猛的反震之力弹出去了数百米才堪堪收住去势,除了有点狼狈之外其实半点没有受伤。 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枯槁老人齐羽,明明占尽了上风,半步没有退,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脓血。 寿元将近,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大打折扣,只是出了一掌,齐羽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的流逝。 二十掌,齐羽心中有些悲凉。 二十掌的命,方才已经用去了一掌,还有十九掌。 齐羽掌心突然生出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吸力,家族中一个资质还算不错的生虚境后辈就从不远处两家的战场上被吸扯了过来。 “逃吧!”老人微微一笑,温和的声音传入了那年轻人的耳中,然后就是一阵的天旋地转。 齐家的宅邸本就在山阴城北边靠近北城门的地方,老人用力一掷,就将那年轻的后辈甩飞了出去,越过了城墙,越过了城外的空地,越过了森林,不知飞向了什么地方。 陈万山很快就理好了被那一掌打的稍有些紊乱的真元,提着大戟再一次攻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武技,就只是劈,砍,刺,挑,甩,崩这些最基本最普通却也最没有花招可耍的招式。他就是要硬碰硬消耗那老家伙的生命力,加一阵风,让齐羽这盏风烛残年的油灯烧的更旺一些。 老人对此不管不顾,又是一掌泼天将陈万山再一次远远的推了出去。 故技重施,这一次齐羽双手发力,齐家的阵营之中又有两个幸运儿被老人远远的丢出了城外,头也不回的御剑离去。 老人嘿嘿一笑,两掌,活了三个。 陈万山不以为意,齐家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到死他也救不下一百人,对他们陈家已经再也够不成威胁。当下要做的就是尽快调整好气机,逼迫那老家伙再一次出掌。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样的一掌,即将油尽灯枯的齐羽使不出太多次了。 老人依旧我行我素,每每使出一掌逼退陈万山,就双手发力丢出去两个自家的子弟。 战场上的局势,除了陈万山这边,其他的地方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局面。陈家气势汹汹有备而来,齐家家主失踪,去向不明,战意更是全无。死伤惨重。 一炷香的时间。老人连续出了二十掌,陈万山也连续被逼退了二十次。 齐家的人已经死伤殆尽,老人则已经是七窍流血,他再没有半点力气去出掌,陈万山却再一次提着大戟冲了上来。 老人转身,背对着陈万山,双手之上又有一股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将战场上唯一还活着的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从陈家人的刀剑之下吸扯了出来,用力一丢,丢出了城门之外。 “噗!” 陈万山的大戟毫无悬念的穿透了老人的后心,从胸前穿了出来。 老人已经吐不出鲜血,甚至连扭回头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那张爬满皱纹和血污的枯败老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笑意。 “二十掌,四十个,我这条老命,终归还是有点用的!” 梅子雨 057章 螳螂和黄雀 众人在丛林之中飞速奔逃。 有了姜宁手中的那块家主令牌,大家自然都跟着他撤退。 能活着没人愿意死。 齐昂并不知道此时山阴城中自家的惨状,但他其实已经有所预料。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只要他能够把这一批黑心石顺利的送到风剑阁,自会有阁主的赏赐传下来。依他如今元丹九层巅峰的境界,得了赏赐十成十的可以成为齐家的第二位星极境界的高手。他如今正值壮年,尚且有七八百年可以活。谅那个太守苏牧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至于陈万山,丢了黑心石,风剑阁的大人怪罪下来,陈万山和他的陈家自然就不复存在,根本无需他来动手。 “姜还是老的辣,老祖宗的计谋果然高明!”看着面前那一车车装着黑心石的箱子,齐昂的心情大好!。 丛林中又有桀桀的笑声传来。 齐昂的心头一跳,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哈哈!就知道你齐昂不是个省油的灯!”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个声音他非常的熟悉,因为这个人同他勾心斗角的打交道已经有将近百年的时光。 “梁啸天!”齐昂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冷哼道:“原来你没有走!”。 梁家的家主梁啸天笑意盎然,志得意满:“婴童大人既然收了半截金藕就能把陈家的秘密告诉你,我自然也能用一朵雪莲换到同样的消息。也就那个宋厚照笨一些,估计到了死的时候才勉强能想清楚这其中的原委,而我梁啸天打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你齐昂那一句‘同气连枝,联合对敌’的鬼话。”。 齐昂这才反应过来,恨恨的道:“原来你先前派人去宋家只是做样子给我看的!”。 “哼!”梁啸天冷声道:“不这样怎么能让你这只老狐狸漏出尾巴?”。 “看来今日我就算是交出黑心石也一样要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有想到还有弹弓在下。到了最后,竟是你梁啸天棋高一筹!”齐昂苦笑,今日有完好无损的梁家全员包围了整片山林,他自己和手下的这帮人绝无幸理。先前故意放姜宁他们一行人离去,是不想让陈家太早知道梁家的人并没有真正的离开,只是藏在暗处。等到了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梁家再现世,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陈万山再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齐昂一瞬间就想通了这其中所有的关窍,只不过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什么都晚了。 烟雨南唐的人们,最擅长的,便是这种柔肠百转的冷刀子,等到了真需要明刀明枪上阵战斗的时候,往往还没有开始打,胜负就已经注定了。 元丹九层的齐昂被同境界的梁啸天缠住,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来,可是其他的人就不行了。这一次来暗度陈仓来抢夺陈家的黑心石,他虽带了些高手,但因为害怕被陈万山发现,所以带的人其实并不多,还有相当一部分死在了姜宁他们的手上。 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还没能缓过来,一下子下子又来了一帮人,人多势众,将他们围在了中间。战力受损外加战意薄弱,面对上好整以暇守株待兔的整个梁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除了齐昂之外,所有人尽数战死! 紧接着,齐昂也在梁家举族人的围攻之下力竭战死,连一句遗言遗言都没能留下。 梁啸天看着血淋淋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老对手齐昂,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舍我其谁的冲天意气。 “哈哈!” 梁啸天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在这个偌大的山阴郡城,宋齐梁陈四大家族还有一座太守府五方势力勾心斗角明争暗抢了这么多年,到了最后的最后,不是才华横溢雄心勃勃的陈家陈万山,也不是历史悠久底蕴最深的齐家齐昂,不是那稳坐钓鱼台,来自南唐朝廷的太守苏牧,更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笨到姥姥家的宋厚照,而是他梁啸天这个从来都不显山不漏水,最喜欢韬光养晦,示敌以弱的真正的聪明人! 修行之人到了高深之处自可以挥手间排山倒海,但是聪明人聪明到了一定的地步,只消动动嘴皮子,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那些人死光光! “打开箱子验货!”梁啸天即便到了此时,依旧保持着一分可贵的警惕之心。 验货是必须的,若里面的东西不是黑心石,却被他当成了黑心石给送到风剑阁去,那么死的就不是陈万山,而该是他梁啸天了! 所有人都在梁啸天的命令之下远离了那些装货的箱子,只有一个人在他的命令之下前去开箱子。就算里面藏了什么陷阱毒药之类的,顶多也就是害死一个人而已,他们梁家自然还有回旋的余地! 前头的两个箱子都被那人打开,皆是黑心石无疑,梁家的众人,尤其是开箱子的那一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梁啸天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命令众人不许靠近,依旧由那人接着打开其余所有的箱子。 当那人轻松的打开第三个箱子的时候,呈现在梁家众人眼中的却已然不是黑心石,而是得自南疆千苗的黑心蛊! 梁啸天暗道不好。他自认为已经让梁家的族人与那些箱子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可见到那整整一箱子的黑心蛊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仅仅那么点的距离是远远不够的! “阳谋!赤裸裸的阳谋!”梁啸天在心中怒吼道。 黑心石的别名又叫镇魂石,自有隔绝灵魂力,念力还有灵影这些需要借助泥丸宫中虚无缥缈力量的作用。无法从外部探查,就必须有人去开箱子。因为这一车子的黑心石哪怕有一箱子里面装的是其他的东西,到了风剑阁他梁啸天都没办法交代。 可只要有人开箱子,就定然会把里面密密麻麻的一整箱子的黑心蛊给放出来。 开箱子的那人当场就被成千上万的蛊虫啃噬成了一具血淋淋的骨架。那些蛊虫被装在里面也不知道饿了多久,疯也似的朝着四面八方的梁家子弟一拥而上,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梁啸天终于领着族人干掉了绝大多数的蛊虫,剩余的那些也四散而逃。可是上千的梁家人也因此死掉了半数,还有百来个中了黑心蛊的蛊毒,也命不久矣,也就元丹境界的那些族人伤亡比较低,生虚和凝血都死了一半还多。 “陈万山!”梁啸天咬牙切齿,先前的志得意满消散殆尽,有的只是被人戏耍而且损失惨重的通信和愤怒。 “叫我做什么?” 手握大戟的陈万山御空而来,脸上尽是嘲弄之色! 梅子雨 058章 山阴尘埃落 “黛蛾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太守苏牧脸上仍有一丝浅淡的笑意。 解语闻言眉头舒展:“你还有后手?”。 苏牧轻笑着点了点头,“尚有一位星极二层的高手,不过这次不打算让他出手了。”。 解语微笑道:“不再搏一搏?”。 苏牧笑道:“算计已输了半筹,动手也未必能赢。说到底,南唐王朝州郡无数,大不了换个郡接着做我的太守,何必拿命来赌?”。 “你输给陈万山是有道理的。”解语笑道:“他敢把身家性命和家族前程全部放上赌桌,你却总想着做些无本却有万利的事情,你的心思计谋半点也不差了他,可胆魄上面却输了太多!”。 苏牧没有反驳,而是点头道:“我与他本就不是同样的人,陈万山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我很佩服,却不敢苟同。每次都在河边走,总有一天会湿了鞋子,每次做事都兵行险着,只要输一次就万劫不复。我苏牧也许将来的成就永远都比不上陈万山,但我能够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他八成却是不行。”。 腴美女子嫣然一笑:“知进退方能得平安,这局棋你虽输了,在我这里,你却没有输。”。 苏牧眼前一亮:“如此说来,解语是愿意同我一起离开?”。 解语笑意温暖:“从一开始选择了你,便不曾想过要分开。”。 苏牧此时才想通了一切,心道:“最后这盘棋,我若是赢了,整个山阴郡城便都是我的,解语当然也不例外。若我输了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输的一败涂地,那解语便跟着我死,另一种则是急流勇退,明哲保身,解语便同我一起走。”。 紧紧将身边的人儿拥入了怀中,苏牧心中有暖流涌过。 她从来都没有他想的那么市侩。 同他下这盘棋,并不是真的在揣度他的分量和价值,而只是在看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未来,是怎么样的未来罢了。 解语有些幽怨的白了苏牧一眼,这个男人实在太过谨慎。青烟阁初会之后,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才能走到他的身边,又不知用了多久的时间,直到现在才终于走到了他的心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苏牧瞧着她埋怨的目光有些自责又微微有些心疼,好在从此往后,两心相知,却比掌控了整个山阴郡还要让他开怀! “买回世上千金笑,送尽平生百岁忧!”苏牧心怀大畅,身边无酒,便以茶当酒一饮而尽。 苏牧带着解语离开了山阴郡城,至于辞去太守职位的信,棋局尚未开始就已经写好了,等陈万山掏出了那把灵器大戟的时候,就已经从太守府寄了出去。 …… 元丹九层面对拿着灵器的星极一层,一招都没能接下,梁啸天便大败亏输。再然后,便尽是些处理残局打扫战场之类繁琐的收尾之事。 黑心石自有人去送,不用他们操心。梁啸天已败,姜宁也懒得再去落井下石的踩他两脚。少时在梁家宅子大门口放风筝的那个骄纵少女倒是仍旧活着,作为梁家的大姐,还是有一大帮子的死士护卫不要命的将她围在中间,可落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姜宁远远的看着那个略显惶恐却依旧强自镇定的女孩儿,面无表情。她出落的很水灵,很漂亮,看得出来,梁家把她养的很好,就连少时的那股子刁蛮劲儿都没有了,微微还流露出了些临危不乱的巾帼气度。同姜宁记忆中那个虽然长的漂亮,但是却面目可憎的少女半点也不像。 可那又怎样? 李平安和弟弟辗转流浪多年,堂堂大家闺秀跑到青烟阁里做了个风尘女子,到头来还要给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陈清白被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女子背叛,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的三哥李跃好心好意想把风筝还给那少女,却被她家的下人打了个半死,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好像都没有人错,可他们每个人好像又都过得很辛苦。 世间尽是些没有道理的事情,却偏偏总有人喜欢用这样那样的道理去解释,姜宁想,这应该便是他们的痛苦所在了。 那少女终究也没有死,只是同其他三家的女眷一般被陈家的人抓了回去,至于具体会有什么样的安排,姜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报仇本就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反过来伤害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也只是让这世间再多一些苦难罢了,受过的伤抹不平,忘不掉,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终究只是无奈之举,本以为至少可以发泄一些心中的不快,到头来却只是虚无。 梁家覆灭,姜宁的心底却半点的快意都无。说到底,这遍野横呈的尸体之中,九成九的人先前同他半点瓜葛都无,死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死的,就只是简单的死了而已。 远远的有人御剑飞了过来,落到了陈万山的跟前,也不避讳,直接朗声道:“太守府的苏牧已经离开了郡城,身边只跟着那个青烟阁的花魁解语。”。 陈万山笑道:“跑的倒是挺快,其实太守府和陈家并无恩怨,只要他苏牧安分守己,我也不会跟他过不去,毕竟是王朝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陈茵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边,笑道:“都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高傲人物,他只是不想留在这里看老爹你的脸色行事罢了。”。 陈万山点头道:“他能忍住不让那个星极二层的供奉出手,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绿衣少女俏皮一笑,抱住自家老爹的胳膊得意道:“还不是输给了我们?”。 陈万山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笑道:“清白虽也聪慧,却还是太过善良,如今又为情所困,确实不是当家的料,日后咱们这个陈家,便不拘一格交到你这丫头手上好了,谁说女子不如男?”。 “老爹万岁!” 少女的欢呼传遍了整片山林! 梅子雨 059章 浮生半日闲 来的时候,山阴城有五大势力,去的时候,山阴城只有陈家。 不管姜宁还是苏鹊都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这场梦里,他们不是主角,而只是以一个无关紧要的身份旁观。唯一看到的,只有深沉的人心。 送别的时候,陈清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勉勉强强道了个再会,再没有任何的言语,反倒是那个看上去眉心没肺的绿衣少女细心的替哥哥给他们告了声罪,山阴城的事情这才算告一个段落。 “哎!去年紫陌朱门,今朝雨魄云魂,断送一生憔悴,知他几个黄昏?”虹双嘴里衔了根狗尾巴草,似懂非懂的呢喃。 姜宁没好气道:“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在哪座破庙里听哪个书生胡咧咧的?整天伤春悲秋,能考得上功名才见了鬼!”。 少女噗嗤一笑,狗尾巴草都给喷到了地上。 姜宁转过头,瞧见了鹊儿不善的眼光。方才那几句叹息是她先说出口,虹双只是胡乱跟着念叨而已。 好在清秀少女没有掏出勺子,姜宁这才松了口气。 这段日子,鹊儿的修行没有落下,《遮月诀》是一本相当不错的心法,加上姜宁的元液天天喂,这会儿已经是凝血四层,那勺子敲起人来是越发的疼了。 “青柳和陈亮,李平安和陈清白。”鹊儿低声呢喃,神情有些落寞。 “倒霉的咋都是姓陈的呢?” 姜宁不合时宜的调侃成功的带偏了苏鹊,方才有些压抑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苏鹊道:“陈伯伯那日把你单独留下到底说了什么?还有那块令牌的事情…”。 “是啊,只是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到家里面做客,把令牌直接交给你是不是有点太冒险?”虹双也有些好奇。 姜宁摇了摇头道:“除了交代这次运送黑心石的事情之外,陈万山并没有和我说太多事情,至于他为什么这么信任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大概就是这位陈家家主的魅力所在了吧。”。 “我还是不相信李平安姐姐会背叛陈清白。”苏鹊半晌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姜宁笑道:“你只是不相信她会出于本心的背叛陈清白,可是很多时候人们做事情都没办法依循本心,就像…”。 “韩水边?” 姜宁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少时起,他就知道那个外表永远阳光明媚的女孩,她的心底总是笼罩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韩水边总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最在角落发呆,回来的时候就眼眶红红。大家一起修炼的时候,她也总是那个最拼命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至今也不知道。因为无论怎么问,那女孩都会笑着说‘没有的事情,是你想多了’。 可姜宁就是知道,有一件事情一直在压着她,沉重如山巍峨如岳,让她的脚步不敢有丝毫的停歇,让她没有办法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最后选择了荆云光而不是自己,是否也与那件事情有关? 或许是有的。否则在摩云剑池之外,她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狐狸虹双一脸的怀疑。 姜宁没好气道:“你们狐狸就是喜欢疑神疑鬼,不然为什么会有‘狐疑’这么个词儿?”。 “明明是你自己藏着掖着!”虹双不服气道。 苏鹊无奈的摇头,三丈之内只要有这俩人同时存在,鸡毛蒜皮的斗嘴就永远都停不下来。 日子又开始变回原先平淡如水的节奏。 狐狸虹双偶尔出来陪着两人走一段,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姜宁和苏鹊骑着枣儿一路南下。 芒种将至,天气陡然间大暖,雨水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鹊儿很欢喜。 大晋王朝那边的雨水是不多的。一年到头顶多有个六七场雨,两三场雪,都是稀罕事。可自打进入南唐这一段时间,来来回回都有四五场雨了,她从青槐买来的那把绘着蓝梅图案的油纸伞又有了用武之地。 鹊儿轻轻转动伞柄,雨水便会顺着伞骨飞溅出去,在空中闪过一丝透明的亮光。 澄澈明净的东西总是格外的招人喜欢。 鹊儿玩累了就让姜宁来撑伞,自己就静静的依偎着,黄梅泛熟的季节,总是有连绵的雨水,两人收起了马儿,就这么一路散漫的走着玩着,乐此不疲。 天地似乎微微又长大了些,那些个鹊儿悉心培植的降尘果树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已经足有一人高了,有一株长势最好的竟还磕磕巴巴的生出了一个的果子,约莫只有先前他们吃掉的那些果子的三分之一不到,却也是个喜人的消息。 灼华的果核也被姜宁和苏鹊种在了这里,由于时间比较短,只是将将破土,有一片漆黑的叶子低低矮矮,安安静静的立在了那里,不慌不忙的生长着。 树爷爷白梨炼化虚丹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每次姜宁他们进去都问白梨需要多久,每一次那个帅气的像话的树爷爷都会笑眯眯的说‘快了快了!’,可是从他们离开青槐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虚丹还是没有炼成。只不过瞧着他如今身上的气势,比起原先的元丹二层要强大了不少,姜宁估摸着等这家伙真的炼成了虚丹,修为起码得有个元丹七八层。 “那个被人遗落在瓶子湖的净水宝瓶,品质估计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姜宁笑道:“老白这一次说不定是因祸得福!”。 鹊儿点了点头,她修为尚低,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可是舌头却没有坏,这段时间老白的梨子是越发香甜可口了,当下就有些的期待道:“如果老白能够直接成为星极境界,梨子一定会变得更好吃!”。 姜宁难得的没有嘲笑她的贪吃,那些个梨子单个来说比不上降尘果,也比不上灼华的桃子好吃,功效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架不住人家数量多呀!一年一结果,一次结果就有好几百颗,果子中的灵气比起那些正儿八经的灵果吸收起来也快得多。 只要有这么个树爷爷在,日后的修行速度还能更快些。 这一路走来,姜宁越发觉得自己这个生虚境的境界有些弱了! 梅子雨 060章 小坟生大鬼 姜宁一步踏入了生虚六层。 上次境界有所突破还是在进入摩云剑池之后不久的事情,也算是一段比较长的时间了。两年的时间寸步未进对于姜宁还是有不的影响,他的境界已经和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拉开了一段不的距离。 上一次见面,韩水边已经生虚七层,以她的刻苦程度,如今怕是已经在元丹境界的边缘了。 荆云光派罗一凡三人来杀他已经过去了足够长的时间,姜宁知道很快就会有新一波的人赶来,罗一凡亲眼见过了姜宁打败元丹四层柳木闲的场面,下一次来的人,指不定就是元丹六七层,若他不多用些心思,怕是连自保都难了。 剑光潋滟,有如水面浮波反射着头顶灼热的日光。姜宁正在施展的,是三千尺剑谱中的第三招--潋滟!姜宁先前在太守府中施展过的‘洗青壁’一剑,正是这潋滟一招的雏形。 剑元凝于剑身,灰变得锋芒无比。竹林之中辗转腾挪,叶片纷纷落下。 “好漂亮的剑术!”姜宁练剑的时候苏鹊总是喜欢耐心的看着,他练剑的时候总有一股平日里没有的专注神情。格外的潇洒,帅气。 “好漂亮的娘子!”姜宁一开口,先前美好的氛围便立刻土崩瓦解。 鹊儿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姜宁的信口开河,“我刚刚御剑到上面看了一下,前边儿有个村子,晚上便去那里借宿如何?” 姜宁脚下灵影一放即收,皱眉道:“怕是不行。”。 干尸,遍地干尸! 不同于妖族吸人精气致死的那种干尸,姜宁看到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尸,不只是精气,就连血肉也完全干枯,整个尸体除了骨头就只有一张干枯的人皮! 姜宁二人来到村子的时候,鹊儿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她不是没有杀过人,太守府的公子王乐就是她拿着入山亲手刺死的。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些干瘪褶皱的尸体,她就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没道理呀?”姜宁道:“这里距离风剑阁如此近,有什么修炼邪门功夫的人敢在这里如此的肆无忌惮?”。 两人一路前行,村子里零零散散的倒着七八十具尸体,皆是这样凄惨的死状。 姜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老旧的黄色符纸,咬破手指,用血在那符纸之上来回勾画。 符纸在空中略作停留,便自往一个方向飘去。 姜宁把苏鹊收回了自己的虚土天地中,理由是前边儿有鬼! 苏鹊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可瞧着姜宁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心底又有些害怕。本来鼓足了勇气想要和他同生共死,可那家伙说死倒是不会死,只是带着她会很麻烦,非常麻烦! 鹊儿只好乖乖的听姜宁的话,到天地里去照顾那些花花草草去了。 姜宁的手中接连又有八张符纸写好,被他攥在手心。 这还不算完,灵影覆盖了脚下的大地,感知中顿时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什么也看不真切。 “又是这些盗墓的,能不能长点心?”姜宁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在地上,毕竟是青玄道宗出身,如今虽然已经算叛出了青玄,可这些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儿,真个遇到了也没办法袖手旁观。 灵符引着姜宁来到了村子外头的一座郁郁葱葱的山上,此时是烈日当头的正午,却有森森的阴气在山林间弥漫开来。山上坟头林立,约莫都是村里人祖祖辈辈的安葬之所。姜宁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一座坟头。 那坟头就只是个坟头而已,泥土堆成了土丘,上边儿长满了草,别说什么像样的墓碑,就连一块木头碑都没有。 很显然,死去的那人身前恐怕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地位,只是被人草草埋了了事。 一般而言,这种近乎于乱葬的无名之坟生不出什么大鬼来。 原因也很简单,尸体草草埋葬,一般来说这样下葬的人很多连棺材板儿都没有一副,天生地埋,埋得都比较浅,魂灵和怨气难以保存,要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消散。 能生出鬼的,尤其是那些大鬼,都是有风水上面的讲究的。 首先墓穴就不能太浅,太浅的墓穴,雨水一冲,日光一晒,死人的那点可怜阴气就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棺木的选择也有讲究,且不去说那些豪阀大家或者修行中人的棺木,普通人死后,首选的棺木就是阴沉木。所谓阴沉木,大多都是些历久深埋于山河江湖之中的木材,柏木,杉木,楠木这些木性致密,油性浓重而且耐腐蚀的阴沉木俱是上品。尸体存放于其中,阴气得以很好的保存而不至于泄露,年长日久的,阴气堆积,才有可能在那不见天日的环境中孕育出一丝不容于天道的灵性出来。 至于第三,下葬的选址也有讲究。神庙前后不得安葬,这是自古就有的忌讳。山南水北则为阴,丧葬之地,且不往深奥了说,起码需得安葬在日光偏少,阴气偏重的地方,这样更有利于阴气的聚集。更好一些的便是莲花护佑莲台的地形,还有龙脉的龙头埋首之地,都是些大风水,大气运的地方,死人只要埋了进去,过上个百十年,九成九的会诞生些死灵出来。 凡人对鬼多有畏惧,其实也算的上是一种偏见和误解。 祖先墓葬之中能够诞生出鬼魂,那是家族福泽深厚的表现。生出的鬼魂越强大,就代表着自家后代的福源越深厚。人们在祠堂之中对着临牌祈祷先祖保佑,真正听到那些声音的多半就是墓穴中的那些魂灵。 只不过这些习俗经过太古,远古,上古,近古一直流传到现在,剩下来的就只有这些代代相传的规矩而已了,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鲜有人知。 天地自有天地的规则,死灵缚于葬地,绝大多数的鬼,从诞生到寿元用尽重新化为一团精纯阴气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这其中的过程都只是在自己的墓穴之中,孤独的诞生,孤独的死去。并不会出来害人。 可凡事都有例外。 天道虽不容情,大道却总留有一线。 鬼魂不得自出,可若有人放它们出来,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梅子雨 061章 秽土诞阴神 三个人倒在地上,被吸成了三张人皮。 凿子,铲子,蜡烛,扫把凌乱的散落在了地上。 姜宁心中暗骂一声‘活该!’。 长满了荒草的土丘并没有寻常坟墓推棺木而入的推道,人只是被草草的埋在了土里而已,没有名姓,没有祭品,就连一炷香都没有。 就在那三具尸体的边上,有一个横向的空洞,瞧那架势,应该是算准了尸体埋葬的位置,想要直接把那死人给拖出来。 姜宁心道也是,这么一个土丘给随随便便葬掉的人,身上能有什么贵重的祭品,想来想去也就一具尸骸还勉强值点钱。 当乞儿的那几年,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他们没少见过。 哪家的孩子英年早逝了,生前尚未娶妻,家人若是富裕,就会想着给自家的孩子配个阴婚。配阴婚自然就需要有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总不能跑去杀活人吧?于是盗墓者中就出现了一帮人专干专门偷人尸体的行当。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年轻女子和孩的尸体了。 灵符笔直的飞到了那座无名无姓的坟头,静静的停在了土丘的正上方。 “看来是个怨灵!”姜宁皱眉自语。 这种近乎于天地为墓的乱葬之法,若非是死人太多的乱葬岗,一般来说根本不可能会有鬼魂诞生。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人生前怨气太深恨意滔天,死后在短时间内就形成了怨灵。只不过这种程度的鬼,随便来个凝血五六层就可以轻松的解决掉了。可姜宁当下的却偏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八道符箓从姜宁的手心飞出,分别占据的土丘周围的八个方向。 死,惊,伤,开,休,生,仲,景八门皆封,正是东庭域道宗皆有流传的八门金锁阵! 八道闪闪发光的金色大门或高或低,虚空漂浮在那土丘坟茔的周围,夏日正午炽烈的阳光潮水一般被吸入了那八张符纸还有八道金色的大门之中! 墓穴是死灵的老巢,即便只是一块土丘,在那方寸的空间之中,他们的存在也依然是收大道认可的。墓穴外面区区一个凝血境界的鬼,进入了墓穴之后生虚境也不一定拿得下来。 姜宁才不会去冒那个险。如今天时相助,正是当午,八门金锁阵就像是放大镜一般,源源不断的吸收炽烈的日光,从八个不同的角度对着那散发着阴冷死气的坟茔疯狂的灼烤,如果真有什么鬼物在里面,要不了半个时辰,整个墓穴中的阴气就会被大阵中的烈日之光彻底瓦解,到时候里面的存在就像是瓮中之鳖,要被姜宁温水煮青蛙一般活生生的给烧死。 姜宁当然没有真的指望可以把那鬼物烧死,他只是想把那东西给逼出来,也好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 如他所愿,真的有东西出来了,却不是从那土丘里面出来的,而是从别的坟墓! 无名山之上,坟墓不计其数,村子里的人虽少,千百年下来死去的人也已经是个相当可观的数目。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七八十个坟墓开始产生了异变,皆有阴邪污秽的东西从墓穴中飘了出来。这些阴邪秽1物之中,有些连完整的躯体都没能生成,只是个漆黑且光秃秃的头骨形象,其他的也有些手臂或者牙齿之类的更加残缺不全的亡灵皆是一股脑儿的飞向了姜宁。 姜宁冷笑,一个的村子,几百年的时间能够诞生出这么多的阴物实为不易,虽然大部分都还没有能够彻底成型,对于一个村子来说也是相当不错了。只可惜即便姜宁只有凝血修为,费些力气也都可以解决掉了,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有生虚六层! 灰一化三十,姜宁用出了最近使用越来越频繁的《月影分光剑》! 剑环轮转,又一次修改了阵列,这一次是剑锋对外,杂乱无章,刺猬一般把姜宁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大白天阴风怒号,鬼气森森,照理说这些残缺不堪还没有生长完全的灵体是不可能有能力离开墓穴,更不可能在如此炽烈的阳光之下存在片刻,可事情就是这么诡异的发生了。 剑锋和鬼爪鬼头碰撞在了一起,力度比想象中的要强上了不少,若姜宁此刻真的只是一个凝血境修为的剑客,怕是要被这些鬼物分食殆尽了! 月影分光剑在经过姜宁的改良,又融入了来自呼延风的心刀术的感悟之后,早就可以做到心到剑到的境界,每日勤耕不辍的练习剑法,这些个游鱼一般的飞剑已经可以做到如臂指使。 左手掐诀,剑气如雨激射而出,将那些鬼物纷纷逼退,剑环围绕着姜宁的身体螺旋轮转,有了来自《苍木剑图》的剑元支撑,飞剑的锋锐远胜以往。 一剑出有如万剑归宗,不建功则已,一旦建功,那些个鬼物阴魂有如冰消雪融一般在这锋锐无匹的剑气磨盘的轮转之下被绞成了碎片! 这一剑是姜宁自己悟出来的,鹊儿给取名叫做--阳春白雪! 春日和煦温暖的阳光之下,山河大地,冰消雪融! 至于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三十柄光剑鱼贯飞出,姜宁都懒得再用什么高明的剑技,三五道光剑瞄准一只鬼物,以多欺少,渐次灭杀! 至此,不知何由突然冒出来的阴魂鬼物被姜宁尽数斩灭! 姜宁神情冷淡,嘴上却喃喃道:“老子也终于正儿八经的做了一回斩妖除魔的剑仙!”。 “呵呵,哈哈!” 有苍凉怨怼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分辨不出声源。 姜宁灵影大开,笼罩了脚下方圆二十里的土地,却仍旧没有丝毫的收获。他也不以为意。灵影的探查能力并不是完美无缺没有破绽的,这种灵影大开却没有半点收获的事情他早已遇到过不止一次。当下反倒没有半点慌乱。 一个女子突兀的出现在了姜宁的面前,离他只有半米的距离,他甚至能够看见她惨白的脸上皮肤之间的细微脉络! 姜宁给这突兀出现的女子狠狠的吓了一跳,本能的就退出去三五米,可下一秒,那女子就诡异的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尺之遥! 姜宁脸色难看,八门金锁阵居然不知不觉中就消失不见了,先前他竟丝毫都没有感应! “阴神!”姜宁喃喃道。 第一铲 姜宁终于认出了那女人的根底。 阴神! “怪不得那些个半吊子的鬼魂都能在大白天跑出来,实力竟还比一般完整的鬼魂还要厉害!原来是有一具阴神诞生了!”姜宁此时犹自可以保持冷静,理由无他,他的那片虚土天地随时都可以进入,那阴神不过是初生体,别看她速度快的跟鬼一样,呃,本来就是鬼,但有剑场护体,想要一下子杀死姜宁是不可能的。只要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姜宁就能够马上遁入自己的空间逃命。 之所以没有马上跑进去,是因为姜宁对着传说中的鬼物十分感兴趣,而且那阴神似乎也并不是急着要杀他。 “没想到世上竟真的有阴神存在!”,姜宁停下了脚步,就那么诡异的和那女子对视着。 那女子没有接姜宁的话茬。 姜宁也没有在意,完整的鬼物是听得懂人话,也可以说人话的,但是听得懂并不代表人家愿意搭理你。剑仙和鬼物,原本见面就是不死不休,哪里有什么话好说? “呵,斩妖除魔?剑仙?”那女子双目流血,盯着姜宁,嘴巴明明没有动,却有凄厉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姜宁没有给这凄惨诡异的场面吓到,比起深沉难测的人心,这些倒霉催的鬼物他才不怕,他们要真聪明,又何至于沦落道如今这般的凄惨境地。 “冤死的?还是给人害死的?”姜宁也没有接那女子反问的言语,而是反过来又抛出了两个问题。 那女子没有说话,双眼中的血泪开始汩汩的流下,仿佛丘山山下的那条河一般,怎么流都流不干! 眼瞳翻转,那女子原先灰败渗血的骇人眼珠裸露在外的,就只剩下了两片违和感浓烈的眼白。 姜宁惊骇的发现自己的瞳孔竟然也跟着那女人开始了翻转,全身的灵力像是被冻结在了万古不化的冰川之中,滞塞而沉重,运转不得半分,好在泥丸宫并没有受到影响,他想要逃还是可以逃得掉。 弥漫着些许雾气的立方在姜宁的一念之下飞出了眉心,正当他想要把自己收进那片虚土天地的时候,姜宁主动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 看到了狗血的故事。 幽静的村落,河流淌,炊烟袅袅。 母亲在不记事的时候就离开了,不是离开了人世,而是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她并不讨厌父亲,只是他太穷,买不起她想要的漂亮裙子和胭脂水粉。 少女跟着父亲生活。 南唐那会儿子正在打仗,赋税苛重的很。种田,打猎,捕鱼,春夏秋冬连轴转,一年不得一日闲,日子过得还是很清贫,隔三差五的就会饿肚子。 可少女不觉得苦,有父亲心疼惦念着,还有大狗大白陪着,她觉得很开心。 可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日子过的不好的人,命运不会有半点的怜悯,你若跪下来祈求,它只会让你过的更加悲惨。 少女的父亲生病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咳嗽而已。 “咳嗽嘛,都会咳嗽的。”少女记得父亲总喜欢笑着这么说。 看病的药钱是没有的,父亲的病就这么拖着,一天,两天,直到后来,咳出了血。 父亲身体越来越不好,已经开始照顾不了她,甚至照顾不了他自己。 为了少女能活的好些,父亲把她嫁了出去,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就只是村里邻家的男孩儿,叫做虎子。 少女没有什么怨言。虎子同她勉强算的上青梅竹马,憨憨厚厚的,不怎么会说话,却又些力气,干活也利索。最重要的是,嫁到了邻家,她可以时时回家里面照料父亲,照料大白,总算日子也还过得去。 可即便是如此,老天依旧不肯放过她。 虎子的父亲也咳嗽起来了,初时只是咳,后来慢慢成了大咳,终于也咳出了血。 她怀了孕,虎子的孩子。 虎子忙着农活,她就要大着肚子照顾两个父亲,还有大白。 很累,很辛苦,她还是没有怨言。 然而,糟糕的事情永远都没有底线,下一刻就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 村子里接连有人染上了咳嗽,又接连有人咳出了血。 有钱的人家,请了大夫,买了药,没用,还是咳血。 后来,她的父亲就死掉了,咳血咳死的。 在后来,虎子的父亲,还有很多人的父亲都死掉了。年轻力壮的那些,比如说虎子,就没有半点事。 可是咳血的病还在继续,渐渐的,村子里有些年轻人也开始了咳嗽,有人惶恐了起来! 他们不再去请那些大夫来治病,反正治了也治不好。他们开始花钱去请一些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人来做法,说这一定是上天的惩罚,惩罚他们村子包庇了妖邪! 有人请来了一个背着桃木剑的道士,道士仙风道骨,一副神仙高人的做派,她看了也觉得说不定这一次就真的可以把村子里的妖邪给除去,让这个害死父亲,害死公公的怪病消失不见。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妖邪! 那道士请来了灵童,降神术下,说是有人鬼胎暗结,为祸村里的一定是一个怀了身孕的妇人! 村里当时恰好有三个女孩怀了身孕,她恰好就是其中的一个,她怀了虎子的孩子! 道士将那灵童门蒙上眼睛,灵童伸出手臂拿食指指着前方,她们三个女子就站在灵童的周围。 一圈,两圈,三圈! 灵童转呀转,转呀转,停下了的时候,那稚嫩的食指正好指向了她,指向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鬼胎!鬼胎!” “就是她!就是她!” 群情激奋,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她! “就是她!她的父亲就是第一个开始咳嗽的人!没想到她连自己的爹爹都不放过!” “杀了她!只有杀了她才能平息生灵的怒火!”。 她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她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那道士说想要平息神灵的怒火,就必须把那鬼胎连同他的母亲一并埋了,活埋! 少女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她躺入那个为她准备的坟墓的时候,那个人丢下了第一铲子的土。 虎子,她的丈夫,丢下了第一铲子的土!文学度 梅子雨 063章 一口喝掉你 物分五行,神分五种,丹生其中,仙佛无宗。 道家所谓五神,便是阴神,阳神,元神,玉神,圣神。 虚无缥缈的玉神和圣神如今鲜有人知,更不必谈如何修炼。便是青玄的掌教木枔在讲道之时提及这二神言辞也颇为晦涩,只道那玉神约莫是与信仰祈愿之力有关,远古部落中的图腾咒术大抵也属于这一类,只不过历经千万载,当下懂得收集信仰之力的人很多,真的会用的却少之又少,大抵也就是粗略的当做助长修行的燃料,提升个一两阶的修为也就没了用处。至于圣神,乃是天地册封的神位,又叫气运神,功德神,到底要多少的功德才能成为圣神,木枔也说不清楚,只道拯救了整个东庭域大陆上所有人的性命积攒下的功德或许才能窥探一二。 如今的修士,九成九的人修炼的就只是阳神。修行者所谓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说的便是阳神的修炼之法。这一条道路一直走到修炼出元神的法域大真人境界才算彻底完成。而再之后的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说的才是那元神的修炼之法。天下九成九的修行者都无法走到修为通天的法域境,自然修行的内容也就只是阳神而已。 所谓的阴神,儒道两家各有不同的说法。 儒家的阴神指的是未经皇权册封,却有人私下祭祀信仰的野神。比如说丘山上住着一个魂灵,有人修庙筑坛杀牲祭祀,供奉他为山神,有了信仰之力的加持,那魂灵自然便有了神位,可若是这位山神没有得到大晋王朝正式的册封,就没有王朝黄紫气运的护佑,一旦信仰他的人死了,或者别人不再信仰他,不再祭祀他,那么这位山神马上就会丢了神位,被打回原形。这类的阴神有强有弱,良莠不齐,厉害的那些就算是神象境界的高手也不一定打得过,没了神位照样可以为所欲为,可不厉害的那些,兴许信仰一断就会灰飞烟灭,都不需要别人动手。 道家所讲的阴神则更为具体一些,专指那些可控万鬼,可行于日光之下,肉体虽死而不朽,不受天道限制的阴物。这类的阴物极少出现,但是只要出现了,每一个都是不弱于法域境界的恐怖存在。他们的肉身经过怨力和阴气的滋养坚实如铁刀枪不入,是寻常的法域境大真人都远远不及的。但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们虽然不受天道限制,可依旧不被天道认可,根本无法调动天地间的灵气,只能使用阴气和怨力作战,寻常法域境大真人那些剪纸作月,撒豆为兵的神妙手段他们一点也用不出来。这也是姜宁方才有恃无恐的根由所在,若那女子是个真正的法域境高手,姜宁很有可能连进入天地的时间都没有。 被自己丈夫亲手活埋,那女子腹中的‘鬼胎’真的成了鬼胎! 姜宁心下了然。尚在母亲腹中没有出生的胎儿,不受世间浊气的浸染,乃是纯真无暇的先天之体。凡人修行,到了生虚境界登堂入室真正的走入大道的门槛,才可以算作先天。单这一个孩子死掉,就不亚于死了一个生虚境的修者! “一尸两命,胎死腹中,还是被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亲手活埋,冲天怨念相互交缠,生出个能够媲美元丹境界的厉鬼是够了,顶天也就是个星极境界的鬼将,可生出个阴神?”。 天底下每日不知要死多少人,一尸两命的人虽然极少,但是千百年下来数目也是相当的可观,要是每一个怀了孩子又死掉的孕妇都能成为阴神,岂不是要把四大宗门那些自诩正义,替天行道的剑仙高人们给累死? “斩妖除魔?剑仙?”,依旧是两句阴恻恻的反问,这一次却不是那女子的声音。 姜宁回过神来,那阴神的眼睛已经不再流血,空洞而突兀的眼白也重新变回了晦暗的瞳孔。 有一双稚嫩的手沾染着鲜血,生生剖开了那女子的腹部,血淋淋的婴儿头颅从阴神的腹部钻了出来,嘴唇瓮动,嗓音尖锐刺人,就像是拿着锯子锯铁块一般令人牙酸,那婴儿重复道:“斩妖除魔?剑仙?”。 “哎,每次想显摆一下斩妖除魔的剑仙风采,都被打脸。上一次是红二,这次又是你。”姜宁摇头叹道:“你们这些蠢蠢傻傻的妖魔,瞧着倒比人还要可爱些!”。 “花言…” “巧语…” 女子和腹中的婴儿各说半句,阴气韩彻骨髓,姜宁全身都结出了森白的冰碴,别说动用灵气,就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那阴神的面容本是一个娇可人的邻家少女模样,此时樱桃口微微张开,就直接吻上了姜宁的唇。 场景香艳,情势危急! 姜宁半点旖旎心思都生不出来,此时他才终于明白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了。 那阴神的樱桃口中仿佛有无尽的吸力传来,姜宁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杯水,马上就要被那女子给一口喝掉! 下一秒,一阵阴风吹过,已经成为阴神的少女呆呆的站在原地,腹中的鬼胎用尖锐难听的嗓音撒娇道:“娘,饿了!”。 阴神摸了摸孩子血淋淋的脑袋,又把它按回了肚子里。 姜宁木呆呆的靠在老白的树干上,好半天,才借着虚土天地中的力量让自己那两片被冻住的嘴巴恢复了柔软。 “红二!救命!”姜宁扯着嗓子,声嘶力竭。 鹊儿这会儿正跑去照看灼华的种子生出来的那两片叶子,离得白梨这边远了些,再者,他一个凝血,也帮不上大忙。 虹双也不是时时待在白梨的身边,无聊了,就变回狐狸的样子追着那些大白兔在草地上撒欢。姜宁刚好算错了地方,以为她们俩都在这里,结果就尴尬了,只能自己一个人靠着树干慢慢解冻。 白梨这会儿正在紧要关头,虽然发现了姜宁的动静,却实在没空搭理他,反正也死不了,只是有一个硕大的梨子从头顶上掉了下来,被眼疾嘴快的姜宁勉强放出了一口灵气给吸将到了嘴里,脸蹭着树干,才勉强没让梨子掉下去,一口一口的吃进了肚子里。 疯玩累了跑回来休息的虹双正好瞧见了这家伙的狼狈模样,直接在地上笑得打起滚来! 姜宁翻了个白眼:“笑什么笑,我刚刚差点被人一口喝掉!”。 梅子雨 064章 做孩子他爹 “这剑仙当得真憋屈!”姜宁站在树边,嘴里啃着梨子,舒展了一下筋骨。 “活该!”,少女虹双幸灾乐祸道:“明知道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你还专门往里那跑,不是作死是什么?”。 姜宁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随随便便一个村子里居然能生出一尊阴神出来?”。 “那阴神的坟墓就在这里,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别想出去了?”少女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姜宁笑道:“好在这里如今兔子獐子野菜果子药材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用的一概不缺,住上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少女没好气道:“单是活着确实没问题,可是这里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待上个十几年,闷也要闷死了!”。 “你有老白陪着,我有鹊儿作伴,我倒是觉得还好!”,姜宁道:“等我们几个之中有哪个修炼到了星极五六层,也许就能有个三五分的把握从她的手中逃掉。”。 虹双面无表情的重复道:“三五分。” “话又说回来,这个风剑阁最近事儿还挺多,先是到处搜罗黑心石,紧接着离山门不远的地方又生出了一只阴神,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找他们的麻烦!”姜宁心中原本只是这么随便一想,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摸到了某件事情的一些边边角角的脉络。 那样的地方,这样的故事,本不该生出一只足以媲美法域境界的阴神,可她偏偏就诞生了。这里头处处都是迷雾,明明站在近前,却什么也看不真切。 “要是那家伙在就好了。”姜宁本能的想到季时语。如果是他,一定能够看出些什么罢? “我再出去看看。” 不等虹双说话,姜宁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姜宁连剑都懒得拿。 先前的那招‘阳春白雪’剑场护身,本以为多少该有些效果,可是那女子欺身而上吻到他的时候,三十柄光剑直接烟消云散半点阻拦的效果都做不到。反正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姜宁就索性不做那无用功。 姜宁甫一献身,那女子马上就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张口就要重新吻上去! 他可不想被那阴神一口吸干,立马用极快的语速道:“你不想知道是谁让你父亲生病的吗?”。 少女停下了动作。 见自己的话果真起了作用,姜宁赶忙接着道:“你杀的那些愚昧不堪的村民不过是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罢了,真正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另有其人!”。 “说!”少女闻言,声音凄厉,深黑色的怨气滚滚翻腾,压迫的姜宁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谁?”阴神肚子里的那个鬼不安分的跑了出来,又是一阵令人牙酸反胃的嗓音。 面对着阴神母子俩双簧一般的提问,姜宁只能讪讪一笑道:“不知道!”。 怨气翻滚的更加剧烈,那阴神少女的眼睛里再一次流出了血泪,眼看就要上来把这个敢于耍弄自己的剑仙给吞噬干净。 姜宁赶忙补救道:“你的坟墓里是不是有些别的东西?就是你被他们活埋的时候并没有的东西?”。 脚步骤停,少女张开嘴,吐出了一块球形暗黄色的古玉。古玉之中黑气流转,似乎有万千个魂魄在其中痛苦的嘶喊! “骊珠!”姜宁眼前一亮,道:“果然是有人在搞鬼!”。 少女定定的盯着姜宁的眼睛,不说话,也不攻击他,就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姜宁道:“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我知道你现在有危险。这个村子距离风剑阁的山门并不算远,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法域境的剑仙前来杀你,你以前就生活在这里,当知我没有撒谎!”。 少女还是盯着姜宁,一言不发。似乎依旧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姜宁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以你给我看过的情景,你死后最多也就是个鬼将而已,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转变成阴神,没有那颗骊珠你是绝对做不到的。这一点你应该我比还要清楚!”。 少女终于点了点头。 “本来你应该还要在墓穴中成长一段时间,至少应该到了法域高阶甚至是地器的实力,吸收完了骊珠之中所有的魂魄怨力才会被放出来,”姜宁笑道:“可惜做局的那人似乎是不想被风剑阁察觉,所以只派了些不起眼的凡人来做这件事。自然就出了纰漏。”。 “什么纰漏?”,鬼胎的脑袋又不安分的从母亲的肚子里转了出来,急切的问道。 姜宁笑道:“约莫就是偷偷给你放骊珠的时候被别人瞧见了,所以才有人起了贪念,想要刨开坟墓,将你口中的宝贝偷出来。弄巧成拙,提前将你放了出来。”。 那血淋淋的脑袋眼珠子来回打转,想了一会儿之后才用他那尖锐刺耳的声音道:“娘,他说的有道理。”。 阴气和怨气退散,姜宁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那孩儿不知何时又钻回了母亲的肚子里,原本突兀隆起的腹部也变得平缓如常人。只有一个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面色红润,长发如瀑,鲜血魂灵什么的一概消失不见。 少女再一次张开了樱桃嘴,这次她没有吻上去,只是轻轻的朝他笑。 姜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打趣道,“这就是你原本的模样吧,长的这么好看的媳妇儿,那个虎子还真下得去手?”。 “他已经死了,”少女平静道:“被蜜蜂吃掉了。”。 少女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的孩子就是‘蜜蜂’。 “额…” 气氛僵硬,姜宁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转移话题道:“给你骊珠的人应该就和暗中操控这一切的人有关,但是劝你现在不要想着报仇,他既然有办法把你变成阴神,而且是想把你变成地器境界的阴神,那么他自然就有办法解决掉一个地器境界的阴神,你现在只能勉强算是一个半成品,即便找到了真凶,也无非就是被他随手料理掉而已。”。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少女自然而然的抱住了姜宁的手臂,皮肤贴着皮肤,只有淡淡的凉意传来。 姜宁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你现在别说找那人报仇,就算是给风剑阁都造不成多大的麻烦,毕竟风剑阁里是有天纹境界的高手存在的。所以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风剑阁那些法域境的剑仙跑来斩妖除魔之前赶紧逃走,先把骊珠中的鬼气尽数炼化了再说!”姜宁有一说一,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的想法一并同那少女讲了去。 少女的笑容越发灿烂,嗓音出奇温柔的道:“你给我的孩子当爹怎么样?”。 鬼胎很‘懂事’的从少女的腹部钻了出来,‘乖巧’地喊道:“爹!” 梅子雨 065章 梨子我也要 铺天盖地的剑气有如蝗虫过境,人还未到,就有一道声音有如洪钟大吕摄人心魄! “妖孽,纳命来!”。 姜宁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那阴神少女的手,下一瞬,两人出现在了白梨的树下。 剑气将山割裂的支离破碎,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转瞬间出现在了活埋少女的那个土丘旁,手中还握着一把金灿灿的宽刃大剑,就算是在灵器之中也不是凡品。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显得有些茫然。他方才明明察觉到这里有一股浓重的死气在翻腾,可是真个来了,除了满山的坟茔,就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些烦躁的瞥了眼地上的三具干尸,哼声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是谁?”鹊儿本能的感受到了危机。 身材娇可人的阴神少女亲热的挽着姜宁的胳膊笑道:“孩子他爹!”。 树上有一颗梨子掉了下来,准准的砸在了姜宁的头顶。 鹊儿的眼神有些不善。勺子已经握在了手里。 姜宁想要挣脱少女的怀抱,却发现自己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你别乱说话,会死人的。”姜宁壮着胆子瞪了少女一眼。 少女‘温柔’地对着姜宁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轻笑道:“你也别乱说话,会死人的。”。 姜宁怒道:“我刚刚才救了你,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少女理所当然的道:“我是妖孽!”。 “你到底是谁?”鹊儿也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拿入山指着那少女的鼻子,虽然她心里知道多半没什么用。 姜宁心道坏了,赶紧给苏鹊使了个眼神示意她放下剑。 少女并没有出手,只是有些幽怨的瞥了姜宁一眼,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道:“他是蜜蜂的爹!”。 姜宁大翻白眼,这演技,若非他自己就是当事人,恐怕也要信了,怒吼道:“蜜蜂的爹已经给蜜蜂吃掉了,关我屁事?还有,你这么聪明当时究竟是怎么给人活埋掉的?”。 青丝绕指,少女轻笑道:“我是死了之后才变聪明的,你想变聪明的话,也死一次试试?”。 姜宁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少女的名字叫木棉,是爹爹给取的。 鹊儿有些怕她,而且很不喜欢她。怕她是因为她是鬼,而且姜宁打不过,不喜欢她,是因为她老缠着姜宁孩子他爹孩子他爹的叫。 木棉虽然真的是个妖孽,却终归没有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只不过除了缠着姜宁之外,她还霸占了远处的那座雪山。雪山阴气和寒气重些,最适合她修炼,木棉听了姜宁的建议,每天除了休息的时候把姜宁从鹊儿身边夺走之外,剩余的时候就一直待在雪山之上炼化那颗骊珠。 外头有一个不知道还在不在的法域境大真人虎视眈眈,里头又有一个阴神木棉,姜宁这段时间过的可谓是提心吊胆。越发的打定了主意要加紧修炼的步伐,这段时间除了被木棉抓去问东问西之外几乎全部都拿来修炼《苍木剑图》。剑术目前他已经掌握了数种,《三千尺》的七招虽然只练成了三招,但在生虚境甚至是更高一层的元丹境都已经完全够用了。不尽快提升到元丹境界,姜宁实在是觉得在这南唐王朝游离起来步步艰辛。 “这世道这么危险,时候又半点修为都没有,究竟是怎么从南唐一路跑到大晋王朝去的?”,姜宁常常会有这样的感叹。可稍稍一想就觉得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没有修为的时候眼中看到耳中听到的自然就只是些凡尘俗世之间的事情,若是走到村子里见到遍地死人的这番场景,一定会想也不想就远远的逃离,有怎会被木棉这么个大麻烦缠上? 足足在天地中修炼了一个月的光阴,姜宁又进一步,来到了生虚七层。若是那黑猫再放出第三钟里面的剑气,姜宁自信可以轻松挡下,而不必如当日在千钟殿外的那么狼狈。 鹊儿曾趁着木棉休息的时候偷偷问那黑猫如果它和姜宁联手斗不斗得过那阴神,黑猫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姜宁一早就想过了,答案同黑猫是一样的。 若他能够修炼到星极境,哪怕只是星极一层,不说胜过,借着那猫铃铛的威力,从木棉的手里安然脱身是绝对没问题的。只可惜他现在距离星极一层还差得远。 说到底还是自己境界太低! 不过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渐渐接受了木棉还有蜜蜂的存在。现在就算是蜜蜂再扒开母亲的肚子把他那颗血淋淋的恐怖头颅从里面钻出来,鹊儿也不会再眨一下眼睛。 人啊,不管是多么胆的人,恐怖的东西如果天天在你面前出现,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不那么害怕了。 日子久了,姜宁也渐而发现木棉的脾性比起他那时在脑海中看到的也就是略微狡黠活泼了些,并不算太坏,经历了如此凄苦悲凉的事情之后没有变成恨天恨地憎恨一切的真恶魔已经十分的难能可贵,姜宁自问异地相处自己绝对做不到。 “约莫是因为还有蜜蜂陪着,又或者是亲手报了仇,心中的怨恨放下了些。”姜宁如此想到。 苏鹊虽然万般不愿,奈何人家是法域境,他们又斗不过,时间一长,也就只能默认了木棉的存在。 虹双是个难得的大胆妹儿,虽是一只狐狸,约莫是长了豹子胆,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怕木棉还有蜜蜂,总喜欢和蜜蜂玩‘按头头’的游戏,蜜蜂把血淋淋的脑袋从从木棉的肚子里钻出来,虹双就伸出手把他再按回去,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本以为炼化虚丹只需要一个月时间的树爷爷白梨两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炼化完成,只不过这一次醒转的时候,修为已经是元丹九层的境界。同虹双一般,白梨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半点也不怕鬼,醒来的时候,姜宁正好被木棉抱着手臂在树底下‘谈情说爱’,当下就有头发变长变粗长成了结满果实的枝条。笑眯眯的从头上摘下了两个梨子,递给二人,“吃吧,可甜了!”。 一双血淋淋的手扯开了木棉的肚子,从里面伸了出来。 “梨子,我也要!” 梅子雨 066章 不是她的错 风剑的阁的法域境剑仙耐心并不怎么好,只在原地等了半日就返回了门派。约莫是觉得那妖孽已经望风而逃,不会再回来了。 姜宁出来的时候,满山都是剑痕。 “法域境的剑仙就是他娘的猛!”,姜宁望着这一片狼藉的山不由得感叹,“若我也有这样的实力,又岂会被木棉那娘们儿给欺负?”。 姜宁自省,打伤势好了以后过得就实在太安逸了,一路同鹊儿游山玩水打打闹闹腻腻歪歪,虽然每日也有抽出时间认真修炼,但是比起以前在青玄时候的刻苦程度却是远远不如。 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韩水边。她已经不会站在他的身边,满面寒霜的催促自己修炼了。 有些人,即使是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也不是想忘一下子就能忘得掉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鹊儿,即使扔掉了青鸾,每每触景生情,还是忍不住会想她,想到心里生疼。 没有发现那剑仙的存在,鹊儿和虹双都被姜宁从天地里放了出来,至于木棉,她身上鬼气森森遮天蔽日的,这里又离风剑阁那么近,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姜宁突然笑了两声,鹊儿问起,他才道:“仔细想想,咱们这一路下来,结交的朋友和带着的拖油瓶,好像都是些怪人。”。 “你才是怪人!”,虹双不知什么时候从鹊儿那里顺来了一个勺子,突然就赏了姜宁一个板栗。姜宁瞧见勺子,下意识以为是苏鹊,就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脑壳生疼! 鹊儿掰着指头数了数,瞧着冷酷无情其实话很多而且很逗的呼延风,开口就有石破天惊效果,被一大帮子高手追杀了一整年都没有死掉的尾巴,长的鸟依人脾气却顶暴躁的‘吹牛妹儿’白星芷,天生赤子之心憨憨萌萌却有另一个邪魅霸气人格的李扶摇,生虚境界就化形的二尾虹双,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总喜欢给人梨子吃的树爷爷白梨,五六十岁却心思单纯可爱如少女的楚胭脂,年纪轻轻就学贯古今心思深沉的季时语,女子之身却志存高远的陈茵竹,天真烂漫用情至深的陈清白,还有死的凄惨却没有变成杀人魔头的阴神木棉和蜜蜂。 个个都是怪人! 鹊儿歪着头想了想,是几个人来着?都数晕了,反正这些人虽然怪了一点,却都是顶好的人,恩,除了木棉! 一想起木棉,苏鹊就开心不起来。 姜宁的胳膊是用来给她挽的,现在被木棉抢去了。 不开心归不开心,总不能和一个鬼置气,鹊儿还依稀记得爷爷的教诲,‘嫉妒’的女人是不美丽的。她现在又斗不过木棉,姜宁被抢走的时候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跑去修炼,把一腔的愤懑和不满全部化成了修炼的动力,在《遮月诀》的帮助之下,当下已经有凝血六层的修为。 “姜宁”鹊儿抓住难得的机会挽了姜宁的手臂,把脑袋斜斜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的眯起了眼睛,“你时候生活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恩…”姜宁想了想道:“好像还是很远。”。 从乌睛郡到青槐再到山阴郡,然后再到这个不知名的村子,他们走过的路其实连一百万里都不到,确实还差的挺远。 姜宁有些疑惑的道:“我时候同大哥二姐他们一路从南边儿走到大晋王朝,用了几年的时间才走到青玄,但是当时太,记忆有些模糊,印象中虽然很远,但实际上走过的距离应该没有那么远才对,毕竟孩子腿短,又没有马匹骑乘,更不会飞剑御空。我只记得那里有一条叫做青河的大河,究竟是哪个城,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叫‘青城’或者‘秦城’之类的,哦,是叫青城。城外头还有座寺庙,叫做禅寺。”。 “你是认真的吗?”虹双是一只狐狸,最喜欢怀疑,“南唐王朝的中部到这里有数百万里的路程,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别说几年,十年也走不到大晋王朝!” 。 姜宁点头道:“仔细想想也觉得很奇怪,过了山阴城之后的这些地方,我完全都没有印象了,好像根本就不曾来过似的。”。 虹双鄙夷道:“那你怎么知道那个‘青城’还是‘秦城’在南唐的腹地?”。 “韩水边说的。”姜宁不假思索的道。 “她说你就信?” 姜宁点了点头。 韩水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想说的事情就绝对问不出来,但是说出口的从来都是真话。 “她都把你给甩了,你还这么护着她?”虹双翻了个白眼,有些为鹊姐姐打抱不平。 姜宁笑道:“她不要我是因为我不够好,不是她的错。”。 “有毛病!” 虹双懒得理睬姜宁,变回原形,和枣儿在前边撒欢子赛跑去了。 前有韩水边,后又木棉,鹊儿已经彻底熄了争风吃醋的心思,以后的路还长着,姜宁会见到的女子还多着,一个一个吃醋,牙都要酸掉了。李平安的红翡翠滴珠耳环她很喜欢却不常戴,她一个农家女孩,老戴着耳朵有些不习惯,可今日同姜宁出来的时候她突然想戴,便戴上了。 “木棉…” 姜宁刚想解释,脑门上就挨了勺子。 黄梅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鹊儿把伞递给姜宁,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什么也没有说,就只是那么走着。 姜宁突然想起了远在青玄外门的大哥唐南和二姐独孤燕。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呢? 他不知道。 约莫是从儿时就相互有了好感,又或者是在那几年的游历生涯当中,总之来到青玄的时候,他们就那么水到渠成的成为了一对儿。 那两个人平日里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也总是没个消停,可一转头又如胶似漆比蜜还甜。 想到这里,姜宁笑了笑,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其实只要不提,不说,时间一长也就过去了,到了事事都需要解释的地步,反而显得有些生分。 伞柄在姜宁的手中慢腾腾的转着,雨滴化作晶莹的水花,在官道上飞扬。 梅子雨 067章 顶天大的事 木棉的气势在姜宁面前就已经算渊停岳峙,眼前的这个穿着红色宫装的绝美女子比木棉还要强上百倍! “她是我的弟子,大弟子。”那女子指着苏鹊,平静的道。 “我不认识你!”苏鹊紧紧抱着姜宁的手臂,很‘硬气’的反驳。 那女子又道:“他配不上你,跟我回去。”。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苏鹊道:“我不要跟你走。”。 苏鹊抱得更紧了些,又强调道:“他配得上我。”。 姜宁很想把鹊儿收回到自己的虚土空间,可他不仅是身体动弹不得,就连泥丸宫也打不开。只能静静地看着。 “你是我的大弟子,”,宫装女子重复道:“出生之前就和你父母讲好的。”。 “我没有爹娘,只有爷爷。”苏鹊道:“你认错人了。”。 “你是幽澜的女儿,”宫装女子的声音依旧平静:“我没有认错。”。 鹊儿心头一跳,左手从怀里摸出了勺子,就是那个老被她拿来敲姜宁的勺子。 宫装女子伸手一招,勺子飞到了她的手上,化作了一根色彩斑斓的羽毛。 “这根雀尾羽是我给你母亲的信物。三十万里之内,我都能察觉到。” 苏鹊眼中有泪光闪烁,一朵拍卖场里看到公孙树叶的时候她就曾想过,原来她真的也是南唐人。 “你认识我爹娘?他们还活着?”。 宫装女子点头,算是承认。 “他们为什么丢下我?” 宫装女子平淡道:“因为他们太弱。” 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那女子轻轻一招手,苏鹊就自动松开了姜宁的胳膊,飞到了她的身边。 “我是揽雀门门主南宫雀,想见她,南境十三国大比,拿第一。” 姜宁终于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眼见那人带着苏鹊走远,大声喊道:“如果我想要回她呢?”。 远远的传来那女子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打赢我。”。 姜宁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苏鹊。 直到那女人走远,虹双才敢牵着枣儿跑回来。 姜宁没有太愤怒,拳头大就是道理,愤怒是无用的。,还不如留点力气好好修炼。 揽雀门门主南宫雀,神象九层,是同青玄掌教木枔一个级数的绝顶高手。整个东庭域,除了符皇和听风楼楼主许明,无人能够压她一头。做她的弟子,鹊儿起码没有危险,而且还找到了父母,也算是一桩幸事。 姜宁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然后越想越气,一剑大雪崩,把官道上的石砖掀的七零八落。 “娘的,拳头大了不起?总有一天,老子要揍得你奶奶都不认识你!”姜宁咬牙切齿。 “你没事吧?”,虹双难得开口安慰一下姜宁。 “有事!”姜宁臭着一张脸道:“天底下还有媳妇儿被人抓走更大的事情么?”。 狐妖嘴角勾起。 姜宁是答应了鹊儿一起去老家看看,所以才来的南唐。鹊儿被人带走了,再回去也没了意思。 十三国大比他在青玄的时候就有听过。是由机杼阁举办的比赛,南域龙渊榜榜单上的排名大半都是根据这场比赛的结果来定。这份榜单大致上就代表着南域十三国后辈子弟的强弱,而且涉及到气运之争,各个王朝的国君还有国内的宗门都是非常重视的。 十三国大比每五年举行一次,地点都是在机杼阁所在的蜀国澜沧江畔。取得名次之后,各国国君,所属的宗门还有主办方机杼阁各自都会有丰厚的奖励,但凡自认有些实力的年轻人,都会选择参加。 大比的年龄限制是五十岁以下,姜宁到了年底才有二十岁,年纪方面却是吃了大亏。毕竟有的参赛者已经四十多岁,就比他多出了二十多年的光阴用来修炼。 上一次大比的时间是在三年之前。也就是说他还有两年的时间用来修炼。 大比名额共有一千三百人,十三国不分大皆有一百人次的名额。本国宗门内定的名额个数却各不相同。加起来最多也就只能占上一半,算是王朝给国内大宗门的面子。剩下的一半就要交由王朝亲自进行选拔,参加选拔的人数历年都有上万人之多,姜宁此刻首先要做的就是在那上万人之中脱颖而出,起码也要排到前五十! 这是一份相当艰巨的任务! 名额的选拔是在各国国都举行,时间则要比十三国大比整整早上一年。也就是说参加选拔的人的年龄上限其实只有四十九岁。这让姜宁的心中多少好受了一些。别人少修炼一年,他就多一丝的希望。 灵影大开,灰踩在脚底,姜宁马不停蹄的往北边飞,一边飞,一边还有源源不断的元液流入他的口中。参加选拔之前,他要先回大晋王朝一趟,幽夜森林之中的那一池子的雪琼脂,能喝下多少,他就要喝多少! 修行之路,纯粹依靠外物会让根基不稳,先前他没有喝下太多雪琼脂就是因此,可当离选拔赛开始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管不了太多。 一边飞行一边修炼,修为平稳上升。 休息的时候,姜宁就直接回到自己的虚土天地,他要尽快赶路,少见生人,就会少许多麻烦。 雪山上面修炼的木棉理所当然的知道了鹊儿的事情。虹双跟她关系很好,同蜜蜂的关系更好。 没了鹊儿,木棉就更肆无忌惮了,她原先还同姜宁稍稍保持些距离,约莫只是因为有些忌惮鹊儿手上的猫铃铛。 如今姜宁睡觉,她都要抱着他的胳膊一起。 姜宁打不过,只好从了。反正也就只是抱着一条胳膊,大夏天的,木棉身上冰冰凉凉,就当消暑了。 “我不能白让你睡!”姜宁苦衷作乐,同木棉做起了买卖。 木棉眼神幽怨:“你是孩子他爹,我就要和你睡一起。” 蜜蜂没有从木棉肚子里爬出来,但还是有一声‘爹’传入了姜宁的耳中。 “孩子他爹已经被孩子吃掉了。”,姜宁面无表情。 “你打不过我,我说了算。”木棉耍赖道。 “那我以后就到外面睡,不回来了”,姜宁早有准备。 木棉终于败下阵来,这里距离风剑阁还是太近,法域境想要赶到非常容易,她这段时间找姜宁问东问西知道了不少事情,晓得了厉害,可不敢贸然跑出去。法域境界虽然极为强大,但是这片大地上,法域境的高手却不少,即使回到北方的乌睛郡,紫阳山上的紫阳剑宗依旧有法域境的大真人坐镇。她当初要不是运气好,刚现世一日就被姜宁带到了虚土天地之中,估计现在已经死了。 “那你想怎么办?” 姜宁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意:“你得陪我练功!”。 梅子雨 068章 阿弥陀天尊 五月初七,再有一日便是夏至。 阳极而阴衰的日子,木棉虽是大鬼,又有骊珠护持,还是显得有些焦躁,白梨高高的枝干被她绑上了鹊儿买来的秋千,在斑驳树荫底下漫不经心的摆荡。 “怎的不去雪山上待着?” 木棉拿湿漉漉的眼睛瞧着姜宁,委委屈屈道:“说好陪你练功的。”。 姜宁摆摆手,“改日,改日。”。 一挥手,雪山上就有大雪化作长龙飞过,施施然从头顶落下,天地中的燥热之气稍稍消解了些。 木棉眼眸中有异色闪过,“在这里,你其实并不怕我吧?”。 姜宁笑笑。 哪里有木棉想的那么厉害,只不过他要是死了,这片空间就会崩塌,木棉也活不下去罢了。 姜宁走的都是没人烟的路,飞得又急,绕过了山阴,绕过了青槐,没过几日,就到了南北两国的交界。 大晋王朝论位置已经偏北,论气候冬日降雪,却被算在了南十三国行列,只因其本是南域第一大国大唐的一部分。 许是气候的原因,北人的作风也冷硬些,大唐四分,晋,唐,吴,隋四个王朝大晋最,与南唐的战事却最为惨烈。近十几年来,晋,吴,隋三国同南唐的战火渐熄,摩擦却依旧不断。 南唐东线和西线上所谓的摩擦大约也就是些凡人将卒隔着城墙拿弓箭互射几轮,叫骂几声,十场仗打下来,两边的死伤加在一起也不够百人。 北线同大晋王朝的战争比起东西两线就要显得残酷得多,不打则已,一打起来不分出个胜败输赢决不罢休。 北线最容易死人,却最不缺人。 两国有本事有野心却没靠山的人最喜欢来。和平年代,将卒武夫乏用之地,想要升迁却无后台的人凭的就只能是军功。 至于其他相对平稳战事不多的三线战场,都是那些将种门阀自家的后院,树苗一早就栽种好了,只等那树上结出了官帽子,便让自家后辈伸手去摘。 手段嘛,很简单。带上两三千骑的骑队跑到敌国领土之上一番游猎,屠几个毫无防备的山野村镇,割些男人的脑袋回来,便是杀敌几千几万的如山铁证,加官进爵如喝水般简单。 这三线的战场都是肥肉,被那些上层豪阀依着官帽子的大第次瓜分,到了那些没有门第的人手里就连残羹冷炙都剩不下多少。 唯有在真刀真枪上阵肉搏的北线这些人有可能凭着本事抢到几块肉吃。 南唐乃是原大唐皇室的这一脉,实力最强,大唐分崩离析的之后以一敌三仍旧处在上风。北线战事虽然惨烈,历年却都是南唐这边占上风。可是这一段时间,风向渐渐有些变了。 褚倾城可不管这么多,她只是来超度亡灵的。 褚倾城长的一点也不倾城。本来有着白皙肌肤的她勉强还算得上清秀,只可惜随着年龄变大渐而生出了些雀点,若只长在鼻头些瞧着也还算可爱,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渐渐的两片腮帮子上也生出了斑斑点点。大眼珠子忽闪忽闪,笑起来除了傻,还是傻。 她原本是住在西北边境同大晋和大隋三国交界的君山城外,动乱的年景幸运的没有死掉,可在不久之后的一场大隋骑军的外出游猎之中却和父母还有弟弟走散了。 与其说是走散,倒不如说是被抛弃。 当时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在仓皇逃命,爹爹在前头赶着骡子,她就和弟弟还有娘亲坐在安了俩轱辘的骡车上。爹爹嫌那骡子跑的不够快,怕给那些游骑追上,就把她扔下了车。没办法,闺女不如崽子金贵。 褚倾城还是活了下来。因为后头追着人杀的那帮游骑都被一个黑衣服的老头子给超度了。 老头子扒了那些死人的皮甲,逐个翻捡,掏光了他们身上的琐碎银钱。 褚倾城当时给吓坏了,以为那老头马上就要来超度自己。死命的跑,却有一只水缸粗细的大黑手从地底下长了出来,把她从头到脚都抓在了里面。 老头子把一个指肚大黑乎乎的瓶子立在了地上,然后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土埙,约莫都是拿黑窑子里的黑土烧成的黑心货,反正那老头子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件东西不是黑的。 稀里糊涂的把那土埙凑在嘴边,吹出来的声音还没有自家养的那头大黑牛叫起来好听。 然后就有黑压压的黑云黑气从地上还有尸体上飘了出来,一股脑儿的钻进了那个黑乎乎的瓶子里。 那黑老头收完了黑气,又拿木头塞子慢吞吞把瓶子盖上,右手立于胸前,道了声‘阿弥陀佛’。 褚倾城寻思着反正自己马上也要死了,倒不如硬气点,也不再计较那大黑手捏着自己的事情,笑道:“你这老头子好生古怪,头发那么长,还杀人,冒充什么和尚?”。 那黑老头闻言有些尴尬,整了整有些凌乱而且生了补丁的黑色长袍,一本正经的改口念道:“无量天尊!”。 褚倾城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到底是阿弥陀佛还是无量天尊?”。 黑老头想了半晌,终于眼前一亮,正色道:“我是阿弥陀天尊!”。 褚倾城又道:“那你刚才那黑乎乎一片又是在干什么?”。 老头子拍了拍干瘪如枯柴的胸膛,一脸的得色:“老夫,哦不,本天尊是在超度那些战死的将士!”。 褚倾城才不信他的鬼话,别人超度亡灵都是佛光普照,清气满乾坤,哪有这么黑压压秃鹰吃肉一般的黯淡场面,肯定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驱鬼役魂之术,当即就到:“那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一并超度了?”。 老头子两眼放光,笑眯眯的摇头。 “那你想干什么?”褚倾城有些怕了,她听说过有些人特别喜欢老牛吃嫩草,她虽然长的次了点,却胜在鲜嫩可口,万一要是给这老不羞祸害了,还不如直接死在了那些游骑兵刀下干净。 老头子不知又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笛子,与那瓶子和土埙一般,都是黑漆漆乌糟糟的土窑货那黑笛子被塞到了褚倾城的手心。 褚倾城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成了黑老头的徒弟,帮他吹笛子。 老头子住在不远处的杨子镇外的破旧城隍庙里,十里八街的人都认识他,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名姓。只因他总喜欢鼓捣那个黑乎乎的土埙,便都叫他老埙头儿。 老埙头儿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做法事超度亡灵,半辈子吃进肚子里的饭都全凭这么一招鲜。虽然他穿得破破烂烂,使出的超度功夫也是阴里怪气,找他做法的人却总是很多。 原因也简单,灵啊! 据说他刚来杨子镇的时候挨了好一阵子饿,就是因为做法的模样太像邪祟,谁都不肯请他。可后来镇子外头的乱葬岗里生出了厉鬼,请了好多平日给镇子里的死人超度的法师道士还有大和尚,结果疯的疯死的死逃的逃,一个济事的都没有。 后来终于有人想到了住在镇子外城隍庙里的那个古怪老先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拿了好酒好菜还有白花花银两到城隍庙里去请了老埙头儿,结果那老头进去不到一刻钟就优哉游哉的提了他那黑黝黝的瓶子出来。屁事儿没有! 起初还有人不信,日子久了便发现乱葬岗那里真的没有再闹过鬼。打那之后的几十年,老埙头儿就再没饿过肚子。连带着那座破落城隍庙里的的香火都旺了一些。 再后来,当初的那些年轻人都成了拄拐的龙钟老人,老埙头依旧时不时的靠着那城隍庙前的石狮子吹着他那个又丑声音又难听的黑漆漆土埙。 一直到这时,所有人才终于相信,这个在破庙里面住了几十年,给人超度亡魂为生的老头儿真的是个隐藏在人世间的陆地活神仙! 褚倾城跟着那老头回来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她虽是个姑娘,却也懂些人事,那黑老头说要收她当徒弟其实倒也无妨,反下没了爹娘当下她也无处可去。可那老头却叫她给他吹笛子,鬼知道吹得是手里那支乌糟糟的黑笛子还是别的什么恶心东西? 直到跟着老埙头儿从杨子镇东头往西头镇外面的城隍庙走去的时候,她瞧见镇子里的那些个村民都略显恭敬而且善意的上来打招呼,这才把吊起来的心整个的放了下去。 跟了那老头许多年,除了杨子镇,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战场。东庭域佛教式微,道家真人也甚少参与两国之间的战争,本来这些超度亡灵的事情是有不少人愿意做的,同老天爷做无本的生意,积攒功德,只赚不赔。可王朝里总有些人喜欢发死人财。 你道家佛家的人都想来我的地盘积攒功德是吧?行啊,这些功德值多少元液?你总得给我们分润一半。换算成元液也好,心法也好,丹药那是最好! 起初像是青玄这些山门也不太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东西,毕竟是自己的了好处,随手掏出些丹渣药末打发了那些朝廷的人便是,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就当是给个面子了。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管是南唐还是大晋或者别的什么王朝,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越发的多以至于几乎形成了一股风潮,好像别人跑来给你超度亡魂都是欠了你们王朝天大的情分! 事情发展到最后,超度亡魂已经几乎变成了一桩桩利润丰厚的买卖,竟能细化到一个亡魂值多少元液,一条人命能换几包丹渣的程度,甚至有人为了从中牟利,不惜使用阴谋诡计串通敌国将领约定好在哪个地方打一仗,我们两边各自要死多少人,多少个亡灵算你的,多少包药渣算我的这种可笑可悲又可耻的事情。 这些污人眼睛害人耳朵的事情终究是传到了当时尚且健在的木天尊耳中,老人一怒之下就命令东庭域所有的门派不得主动为任何王朝的战场超度亡魂。你们不是把死人当功德卖么,好啊,我们也把超度亡魂的事情当成交易来做。超度亡灵,你们王朝给出的价码不够,我们就不管。 起初各大王朝都不以为意,可是战争总会发生,日积月累,战场上的死气怨气毒气越来越多,这其中的危害就渐渐的显现了出来。 不到十年的光景,到处都有厉鬼危害人间的事情发生,尤其是那些边陲要塞之地,即使有着城墙和阵法的防御,依旧接连有人死在厉鬼手下。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大晋王朝东边的天风王朝同滨海的大齐是世仇,战争绵延了数百年都不曾停止,没有了宗派之人及时的超度亡魂,最后竟生出了一只神象境界的血魔!两国足足有七个大城十多个城上亿的生灵被那血魔和他的爪牙尽数吞噬。 要不是那血魔误打误撞跑到了幽极谷的宗门撒野,被前代的谷主出手解决掉,尚且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物极必反,打那以后就再没有宗门的人肯主动出来给战场超度亡灵,王朝的人来求,价码也是越来越高。没有办法,道门的《度亡经》还有佛门的《往生经》虽然在人间广有流传并不算什么秘密,但能够真正做到超度战场上成千上万亡灵的人,即便在佛道两家中也是少之又少,是典型的易学难精,更加上没有配套的佛道两门的义理精要,想要达到那种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心境更是难上加难! 道门要的价格越来越高,王朝就开始想通过别的办法解决问题。比如说找些懂得驭鬼炼魂之类法门的人来达到同样的效果。虽然没有超度亡魂,但是只要把他们全部抓走或者炼化岂不也是一样? 老埙头儿就是这样的人。褚倾城也是学会了他那本黑乎乎的《驭魂诀》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自己上了贼船。 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没有师傅,她早给那些打不过正经军队,只敢找老百姓下黑手的游骑兵给杀掉了,指不定要先祸害了才杀,连清白都保不住。 战场上的亡魂很多,每次吹笛子都要吹得口干舌燥才能把它们都收到瓶子里,那些气的军官一次也就是给个二三十两的银钱,半滴元液都买不起,不,半滴的半滴都买不起。 师傅总喜欢吹牛说他曾经是幽极谷底下二流宗派驭魂宗的内门弟子,褚倾城半点都不信,心道这《驭魂诀》虽然沾了个‘诀’字,可是半点都不厉害,每次捉鬼都要把她嘴巴里的最后一滴唾沫都吹干才能勉强捉到十几个,那个歪歪扭扭黑漆漆的鬼手也就欺负欺负那些只有凝血三四层的游骑兵时还勉强能使,碰到了更厉害的就要掉头逃窜。什么嘛,她都已经生虚一层了,连个凝血的都打不过,驭魂宗身为堂堂二流的大邪派,怎么可能有这么垃圾的心法。 褚倾城想,那本黑书书真正的名字估计是叫‘驭魂术’或者‘驭魂大法’之类的蹩脚功法,被师傅偷偷换了找人书皮而已。至于自己那个活了挺久但是除了会抓鬼和会吹牛之外没什么大本事的师傅估计也就是驭魂宗底下的天鬼宗底下的万鬼门底下的鬼门之类门派里的外门弟子罢了。 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这么简单就死了呢? 褚倾城觉得都是自己不好。所以师傅才死掉的。 上月初五,那个吴校尉跑来城隍庙找师傅去战场办事儿的时候,杨子镇隔壁的松子镇里其实根本没有人找她去超度亡魂,只是因为她想去松子镇看看那个思慕已久玉树临风的李公子而已。 李公子是那个肥头大耳长得像猪一样的李员外的儿子,可是他长得眉清目秀,约莫要比女孩子都要好看一些。周边的四五个镇子里,十个女孩子里面约莫就有十个都思慕他。不止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还因为他心善。李员外是个吝啬的李剥皮,可是李公子总是趁着爹爹不在镇子的时候施舍穷人米粮,为此还同父亲争吵过不知几回。 褚倾城思慕李公子并不是因为那些,只是因为他捡到了她的笛子,就是那个黑乎乎丑巴巴的笛子,然后就拖着他那副病弱的身躯一路从松子镇一路跑到了杨子镇外的城隍庙,边走边问,费了整整半日的光景才气喘吁吁的交到了她的手中。 那是她吃饭的家伙,师傅可没有第二支丑笛子给她。 李公子把笛子换给了她就等于把她的饭还给了她,她最怕饿肚子,所以她思慕李公子。 那一日是李公子从县城的书院中赶回来的日子,周边镇子上的很多姑娘都一早就跑去了松子镇,她也没有例外,早早就想好了说辞,吴校尉慌里慌张跑进来的时候,她正好雀跃的跑出了城隍庙! 褚倾城站在战场上,手中拿着黑笛子,她知道,往后超度亡灵的事情,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做了。 黑乎乎的笛子拿在左手,褚倾城轻轻一笑,仰头看着有些模糊天空,伸出右手斜斜朝天。 “阿弥陀天尊!”。 梅子雨 069章 给你爹报仇 “丫头。” “恩?” 老埙头坐在城隍老爷的旁边,喝着一壶梅子酒,“你知道这瓶子为什么总是装不满么?” 褚倾城眨巴着有双眼皮的大眼睛,这是她爹娘留给她的五官中唯一的杰作,她很善于利用,“为什么?” 老头擦了擦嘴边的酒渍,笑道:“因为里面其实只有一只鬼。”。 “怎么可能,”少女不信,“我们这几年抓的鬼少说也有六七百只,我还没有算那些缺胳膊少腿儿的,算上起码两千只,再加上你以前几十年里抓到的,怕不是有几万只?”。 黑衣服黑脸的老头子摇了摇头,笑道:“真的就只有一只。”。 褚倾城扯着老家伙干枯了的胡子说你又吹牛。 老头子笑道:“大鬼吃鬼,吃来吃去,永远都只有一只能活下来。”。 “那它现在岂不是一只比鬼王还要厉害的鬼了?”。 老埙头儿点点头。 少女嗤笑道:“你又骗人,你连鬼将都打不过,瓶子里要真有鬼王,早给我俩都吃掉了。”。 老头子笑着说:“她是我闺女,才不会吃我呢。”。 褚倾城一阵白眼。 …… 大晋王朝虽说从大唐脱离了出去自立门户,数十年来还是依循着旧有的官制。 御南城作为两国交界的边城,在大晋王朝的地位举足轻重。 大唐旧制,凡边城,须有正三品将领一人,从三品三人,其余四到九品官员和将领若干。可见对于边事的重视程度。 卢松陵作为正三品镇守宫禁的镇护将军,原是个人人羡慕却又提心吊胆的差事。能够镇守宫禁,直接就说明了皇帝陛下对此人的信任,那就算是御前的红人,只要差事办的妥当,上头下头都少不了好处。 可令人提心吊胆的也正是这些,一旦差事出了纰漏,那就是动辄掉脑袋的要命事情。 伴君如伴虎。 如今给了个安南将军的头衔外放到南境边城,又正好是没什么大战事的时节,虽说能拿到手的东西少了些,卢松林却欣喜不已,毕竟脑袋在脖子上放安稳了。 同并都那些只知道往上攀爬的权贵子弟不同,卢松林一向都把保命放在第一位,这一次远调御南城,一来那个位置太过扎手扎屁股,不少将种门阀都在盯着,他选择离开就是以退为进卖了那些人一个情面,以后官场路 好走。二来他本就不喜欢并都那些弯弯绕的勾心斗角,堂堂星极中期的三品大员,别看瞧着挺威风,指不定哪天就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给整死了。 卢松陵是个根正苗红的泥腿子,不管是修炼,还是带兵打仗都是确有些实打实的能耐,不然也不会被皇帝陛下看重去戍守宫城禁地。可他自知心机不足,官路已经走到了顶。这辈子混上了个三品的官帽子,府里面妻妾成群不亦乐乎,又尚有千多年的寿元可以享受,卢松陵已经知足。 走马上任之后安排给他的三位副将都觉得自家将军是给气傻了,从一个肥缺位置外调到这边境吹风沙,竟然还每日乐乐呵呵的吃酒玩女人,莫非是心灰意冷,觉得仕途无望? 卢松陵也不以为意,他们这些靠着祖荫和人脉就坐到从三品位置的二世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正三品有多么的来之不易?他们爱争,就让他们争去。 可是舒心的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又来了。 先是隔壁乌睛郡的太守王建安给人一剑挑了,陛下点名要他来缉拿凶手。妥妥的一档子棘手案件,谁不知道杀了那王建安的是青玄的叛徒姜宁?区区一个生虚境,抓了或者是杀掉都很容易,但是他哪里真的敢抓?抓了之后是交给陛下还是交给青玄?万一那子身上根本就没有《木皇经》却被青玄误认为是自己拿走的,他又该怎么办? 说到底陛下就是不满意他自作主张申请外调,虽说这么做满足了许多人的意愿,可却独独打了皇帝陛下的脸,这些也是他来到御南城之后才后知后觉想清楚的。可是他不后悔,失了恩宠便失了,再红再显赫的人终有一日也会失去恩宠的,累累军功背在身上,陛下也不能真的就因为这么点事情把他怎么样。抓姜宁的事情大约也是有些敲打和警告的意味在里面。卢松陵知道,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再来一次,官帽子变还在其次,失了圣心怕是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至于第二件事情,本来卢松陵还以为是一件喜事,结果后来才发现同样是一个大麻烦。 起先他听说南唐有几标斥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后来又有数百人的骑队,同样消失了,消失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凝血中期以上的修为。到后来,更是有一队数十人的生虚境斥候也死在了战场上。 这些事情听起来好像微不足道,毕竟就是一些个凝血境而已,好像来几个生虚就能杀的干干净净,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王朝的军人自有一套应对修者的手段,从最最直接的元晶炮,到凝结千万人战意对敌的的战争大阵,咒神宫中流传出来的枯血咒,还有通过黑心石布置下的禁元阵,王朝其实也有各种各样的手段来针对高阶修者。而所有的这一切外力都可以大大的缩凝血和生虚或者更高境界存在之间的差距。 所以在战场之上,作为主要战力的凝血境战士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无足轻重。毕竟天底下九成九的人修为都止步在生虚境之前。 可是很快就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大晋王朝这边也有人消失了。 一开始同南唐那边一样,就只是些斥候,到了后来,直接就有几个百人队全体失踪。他此时才意识到,御南城以南的那片荒漠上,出现了第三股力量,既不属于大晋,也不属于南唐。好像就只是在收割,收割人命! …… 姜宁远远的瞧着下方的战场,眉头皱起。 阴气重的有些过分了。 这段时间他除了赶路就都和木棉待在一起,就连晚上都要给她抱着胳膊。对于阴气的感知极为敏锐。 “又是一头阴神?”,姜宁有些不确定,底下的那股气息和木棉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这让他很疑惑。 底下是南唐和大晋之间的战场,他一个野修,也不好下去掺和些什么。当下就只想御剑离开。毕竟他前段时间才杀掉了大晋王朝的太守,现在铁定整个大晋都在悬红通缉 ,要是被发现了,又是一个大麻烦。苏鹊被带到了揽雀门,他的时间紧迫,不能浪费。 只可惜他想走,却偏生有人不想放他走。 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了姜宁的背后,五指呈爪形,有锋锐的指芒透出。 姜宁剑元透体而出,并指作剑,出手就是三千尺! 以指对爪,姜宁却并未站到任何的便宜,对方的手掌冷硬坚实,他的剑元并未建功。 姜宁回头,看到了一个黑衣少年。 “元丹三层!” 他这一剑三千尺曾经在自己生虚四五层的时候使出来就打败了元丹四层的柳木闲。如今他已然有元丹七层,体内的真元尽数转换为剑元,凝练程度和锋锐程度都胜过了一般的元丹境丹元,却依旧无法建功。可见那少年手掌的防御力是有多么的强横。更让他高看一眼的,是那少年的年纪约莫也就和自己相仿。实在是觑不得。 黑衣少年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瞳孔中精光闪烁:“一个生虚七层,竟能够逼退我,你的血一定比那些凝血境的蠢货好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摩云剑池之中被李扶摇兄妹联手击败的黑衣少年。 只不过此刻,他的手中并没有拿着什么金色的油灯,所以姜宁虽然听过了他的事情,却并没能认出来。 “幽极谷?”比起远在西边千万里之外的飘雪山庄,姜宁同幽极谷打过的交道就比较多了。毕竟幽极谷所在的天风王朝和大晋王朝也不过就是隔着一条大磐江而已。 幽极谷作为东庭域当代邪道门派的魁首,也当之无愧的位列与四大门派之中。比起亦正亦邪的咒神宫和素女观,幽极谷可谓是整片大陆上最不受人待见的门派了。木天尊在世的时候,这个门派还叫做生玄谷,乃是大陆上最顶尖的丹鼎传世的门派。可木天尊一旦过世,新一代的谷主谷玄极掌权之后,这个宗门就走上了一条更为不同的路。 他们渐渐的开始研究一些禁忌的秘术,恶毒的丹药,傀儡,经常抓把活人抓去做实验,名声也就跟着变得臭了起来,实力却是突飞猛进,一跃从准一流的门派成为了一等一的顶尖大门派。 幽极谷的众多研究成果之中,以血蛊和两心蛊培育出来的生傀最为臭名昭著,生傀是用活人制造的,特点就是防御力极为惊人,凝血境界的傀儡,有很多单凭肉身的防御就可以抵挡下元丹境界高手十数次的攻击,力量更是强悍的可怕。 都说千苗蛊种最多也用处也最广,有三千盅的传说。幽极谷的蛊池之中存有一千三百多种蛊虫,走的却是同南疆千苗部落截然不同的霸道路线。 黑衣少年冷笑:“没错。”。 身形缓缓落下,灰回到了姜宁的手中。 那黑衣少年似乎并不会什么成套的招式,攻击只是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拳和爪,全凭最直观的速度,力量还有防御力同姜宁战在了一起。 少年的力量很大,出奇的大,姜宁出身青玄,主修剑法,傍以各种道术,特点是精巧,锋锐,还有修复力,可力量却恰恰不是他的强项。 一连对抗了二十多招,由于速度太快的缘故,姜宁都来不及用出什么像样的剑法,只是一味的格挡,格挡,再格挡,手臂都开始有些发麻。 少年嗜血一笑,他的金灯能够提炼出人类身体中的一些其妙的物质,借助这些物质,他的境界才能拔升的这么快,先前两国死掉的那些个斥候和游骑兵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杀掉的,正是被他偷袭,然后拿这些人的精血当做灯油,恢复先前在摩云剑池里受过的伤,并且修为一步一步从生虚九层来到了元丹三层! 姜宁心知当下太过被动,一心二用,并指作剑,反手一记大雪崩扎扎实实的落在了那少年的肩头上。 大雪崩势大力沉,将少年远远的推出去二三十米,终于给姜宁拉开了距离,并且能有时间重新提上来一口气,手臂上的酥麻感渐渐消失。 “有意思!”,姜宁越强,那少年就越发欣喜,同那盏灯打过的交到多了,少年就发现,天赋越好的人,他的血被用作灯油的时候,燃烧的时间就越长,而那些半点修炼天赋没有的凡人,他们的血,那盏灯直接吸都不吸。 “有你做我的灯油,这一次起码能修炼到元丹六次层!”,黑衣少年脸上泛出了些病态的红晕。 姜宁听到‘灯油’二字,这才想起了白星芷同他讲过在摩云剑池之中的遭遇。 “原来是你!”,姜宁冷笑,那兄妹二人要不是为了给自己找这两本秘籍,也不会在经阁之中同眼前这家伙大打出手,既然遇上了,怎么也该给朋友找回场子才行!。 反倒是对面的黑衣少年一愣:“我们认识?”。 姜宁讥笑道:“不认识,但是我的朋友你应该认识,就是在摩云剑池让你落荒而逃的那几位!”。 少年咬牙切齿道:“那你就更该死了!”。 姜宁可不会再等那少年率先出手,首先就有剑环化作阳春白雪,将他的周身全部笼罩在光剑之中。 你不是力气大,速度又快么?有种的你往我剑上打! 姜宁的无赖剑招犹如刺猬一般,灰在法器之中也算的上是精品中的精品,虽然那少年的拳头的确很硬,可还真是不敢同用剑元催发出来的剑正面碰撞。不过姜宁并没有丝毫的松懈,白星芷可是说过,那个黑衣少年有一副黑色的灵器拳套! 果不其然,那少年的双手之上有拳套凭空出现,弓步,蹬地,瞬间就冲刺到了姜宁的面前。 少年快,姜宁比他更快,他如今不借助剑场就可以做到心到剑到的境界,何况是剑场犹在? 一双拳头尚没能砸到姜宁的身上,一柄光剑就出现在了那少年的喉结处,他的肉体虽然强悍非常,可有了剑元加持的飞剑却更加锋利,别的地方且不说,喉结这种脆弱的部位是十成十挡不住的。 少年眼疾手快,一只拳头砸歪了那柄光剑,但是很快就有新的一柄剑又一次出现在了同样的额位置。少年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只得双手互于胸前抵挡! 姜宁咧嘴一笑,少年此时的举动正中了他的下怀。 左手掐动剑诀,光剑转变为连珠式,在空中摆成一字长蛇阵,头尾相衔,直直刺向那少年的双手。于此同时,姜宁右手一记三千尺,一剑跨过十多米的距离,刺向那少年的心脏! 黑衣少年没想到姜宁的剑居然能比他还要快,由攻转守,顿时落入了下风。 连珠一剑等于三十剑,一剑接着一剑冲击在他的拳套之上,虽没有造成什么损伤,却把他一口气打的溃散,半天都提不上来! 就在少年中门打开的时候,姜宁的一剑三千尺转瞬已到,眼看就要结结实实的给那少莲来上一个透心凉! 黑色的气焰陡然包裹住了少年的全身,一个金灿灿的油灯突兀的从他的左胸露了出来,正好挡在了灰的剑尖,少年被姜宁这一剑的勃然剑气给掀飞出几十米的距离,却因为油灯的阻挠终究没能杀伤对方。 “切”,黑衣少年啐了一口,面无表情道:“没想到又打输了。”。 姜宁同白星芷聊过,自然知道这油灯的命门所在,只要把它的灯油打光,眼前这少年就必败无疑。只可惜那油灯也不知道先前又吸收的多少人的精血,生挡了姜宁一剑,却好像并没有损失太多。 姜宁皱眉,那少年境界本就比他高,如今又有油灯相助,持久战对自己十分不利,况且这里可是在御南城的外头,要是被大晋王朝的人认出来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难道要请木棉出来帮忙吗? 姜宁有些犹豫,请了木棉出来自然是可以轻松料理掉她,可是紫阳山就在附近,法域境的大真人赶到这里顶多也就是一呼吸的时间,到时候不但木棉陷入了危险,就连自己也逃不掉干系。 姜宁一边与那黑衣少年纠缠,一边思考解决办法,想了半天也就只有躲进天地中当缩头乌龟比较可行。 可是他本意是好好教训一番这个家伙,能亲手杀掉最好,现在的局势还没有到他必须撤的地步。 少年有了灯油的加持如虎添翼,防御和力量皆更上一层楼,压着姜宁一路倒退,已经快要接近御南城的城门! 褚倾城跟着黑手一路前行,走啊走,走到了御南城的城门边上。 御南城,遇难城! 师傅啊师傅,你总往这里跑,可不就遇难了? 黑色大手停在了城门之外,伸出黑黝黝的食指,指向了天空中正在压着姜宁猛烈攻击的黑衣少年。 褚倾城的眼中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仇恨。掏出了从死去师傅怀中摸出来的黑瓶子。 “师傅说你是他的亲闺女,师傅现在给那黑衣服的杀了,你总该替你爹报仇!”。 褚倾城拔出了黑漆漆瓶子的木塞。 梅子雨 070章 我叫褚倾城 卢松陵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姜宁同黑衣少年在城外的打斗如此激烈,守城的士兵还有城里的人都不是瞎子,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如果他只是悄摸绕道北去,即便有一两个人发现,卢松陵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姜宁离开,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你现在跑到我的城门外跟别人打架,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陛下的眼线要不了多久就会把消息传回并都那边。 鱼儿都自己跑到砧板上来了,他总不能不下刀,反把鱼儿放了,然后睁眼说瞎话告诉吃饭的人没有食物。 可是抓了姜宁,青玄那边又不好交代,皇帝陛下也不过是个神象初期,青玄的掌教木枔可是一位神象九层。陛下坐镇皇宫自然不会怕任何弦动以下的高手,当然也不会怕青玄,可是他卢松陵一个人物而已,不得不怕。 “黑泽。”。 “末将在!”穿着赤色甲胄,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单膝跪地,恭敬低头。 卢松陵的脸色阴晴不定:“带一队火鸦卫去把城外打斗的那俩人都给我抓回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青玄,王朝才是他的衣食父母,如此明朗的形势之下,陛下的命令绝不能违背。 黑泽领命而去。他同那三个被人安插进来的副将不一样,五十多年前大唐尚在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卢松陵,乃是嫡系中的嫡系,卢松陵都不用撅屁股他就知道是响屁还是蔫儿屁。此时带着火鸦卫出城,更是带上了十二分的谨慎,这件事情不能有半点差错。 黑泽乃是元丹九层的修为,修炼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心法,约莫也就堪堪能同青玄外门弟子的心法比一比,之所以能够修炼到元旦九层,还是多亏了王朝的气运加成。官阶越高,气运的加持便越多,修炼的速度也就越快。 气运也有高下之别。根据颜色划分等阶,由低到高依次是白,赤,青,黄,紫,紫金。 在大晋,七品以下的文武官员约莫就只有白色的王朝气运加持,在修炼到元丹境之前,大抵可以提升半成到一成的修行速度。别看只有半成到一成,经年累月下来,节省的修炼时间也是相当的可观。 之所以说约莫就只有白色而没有一概而论,是因为有些人天生就有一定的气运在身。有的人可能在王朝做官之前就有了白色的气运,做了七品官之后,自己原本的气运同王朝加持的气运叠加到了一起,也可能不到六品却有了赤色的气运。 六品到四品官员则可以获得赤色的气运加持,元丹以下修炼速度提高一成半到三成,同为赤色气运,也有强弱之分,颜色浅则弱,颜色深则强,四品的官员约莫就是深赤色的气运,修行速度提高三成,而六品则是淡红色,修炼速度也就只能提高一成半而已。至于元丹以上到法域境界,修行速度也会有半成到一成的提升。 官位达到三品和二品,则可以获得青色的气运加持,元丹之前,修炼速度会提高四成到五成,元丹到法域境界的修炼,也有两三成的加持。 一品大员,不论文武,都是黄色的气运加持,与一品之下的其他官员会出现一个巨大的质变。一品黄色的气运已经浓郁到了一定的程度,气运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慢慢凝形,并且诞生灵性,多是些鸟兽鱼虫之类的存在,燕雀和虎豹之流最为常见。元丹之前的修炼速度会直接暴涨一到两倍之多,元丹到法域境界的修炼也会提升将近五成,甚至是之后法域到神象之间的修炼也能有一成半成的提升。 很多文官初时半点修为都无,可是坐上了一品位置之后往往后来居上,能够在短暂的时间内修炼到法域境界,一来是凭借着儒家的那口浩然正气一步登天,二来就是这黄色的气运在相助了。 至于紫色和紫金色的气运是只有皇族众人才能有的颜色,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像大晋王朝的皇帝,如今也就只是淡紫色的蛟龙气运而已。就连大延王朝和天禄王朝这般的霸主帝国,皇帝的气运也只是深紫色,紫金色的真龙气运只在传说之中存在,据说大唐尚在的时候阙京城上的紫色蛟龙曾生出过一颗金色的眼睛,可大唐分崩离析之后,依旧作为南唐国运的那只蛟龙,左边瞳孔之中的紫金色就消失不见了。 黑泽乃是从四品的归德中郎将,自有深赤色的气运加身,若非如此,凭他自己的天赋,想要修炼到如今的境界起码要晚上个十几年。 火鸦卫一队三十人,清一色的生虚三层,天赋根骨清一色的火相,修炼的就是朝廷传下来的《火鸦诀》。虽然都是诀字心法,论心法质量,《火鸦诀》拍马也比不上姜宁先前修炼的《抱元诀》,要是放到一朵拍卖场中,借阅一次也就是最低的一朵金叶子。可是朝廷传下来的不单单只是《火鸦诀》这一本心法,更有配套的一本《火鸦战阵》。可以将三十人的力量全部凝聚在一起,统一归于操控战阵的人来调配。 如此战阵发动起来,别说是只有元丹五层的黑泽,便是他们那个星极中期的将军想要破阵都要好大费一番功夫。 黑泽对于将军的安排无比信服,三十火鸦卫加上他一个元旦五层居中调度,收拾掉一个星极七层一个元丹三层想来不会有半点问题。 身披赤色盔甲的火鸦卫虽然个个都是生虚,可是半点的散漫倨傲都无,整整齐齐的在黑泽的身后列阵,等待自家的老大发号施令。 黑泽并没有马上出手,既然将军下令两个都要抓,那就且让他们俩先打着,分出了胜负之后自己再来收拾残局,省心省力。 只可惜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也出乎了卢松陵的预料。 …… 纯黑色的气息从油灯中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将那黑衣少年整个包裹在了其中。姜宁的剑每次费尽心机破掉了黑气,却再没有余力伤到那黑衣少年。而对方却全然不用花费心思防御,只一个劲儿的对着姜宁猛攻。 修为境界有差距,武器有差距,对方还有一个法宝傍身,姜宁这一架打的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要不是那猫铃铛跟着鹊儿一起被南宫雀带去了揽雀门,姜宁都想用那口大钟给眼前这家伙尝尝被别人仗着灵器欺负的滋味。 褚倾城不知道老埙头儿到底叫什么,她磨破了嘴皮子师傅也不肯同她讲。 褚倾城也不知道老埙头儿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他的亲闺女会变成一只鬼,为什么他要把她养在瓶子里。 她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那个黑衣少年杀掉了师傅,她要给老头子报仇。 瓶塞子拔开了,那鬼却没有出来。 褚倾城这时才意识到,以前师傅每次拔开塞子,都只有黑气被吸进去,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笛声悠扬,在战场上响起,同样的曲子,她吹出来,就比那糟老头子好听了不知道多少倍。 黑漆漆的瓶子只抖了抖,很快就没了动静。 褚倾城有些生气,嘶吼道:“你倒是出来呀,你吃了那么多鬼,不是鬼王吗?你爹爹给人杀了,你去给他报仇啊?”。 瓶子又抖了抖,还是什么都没有出来。 褚倾城一把将那瓶子摔在了地上,死命的踩,可是不管她怎么踩那瓶子,就是踩不碎。 黑衣少年得理不饶人,本想一路把姜宁给压死,可是丹田中的烛灯却剧烈的颤动了起来,即使碰到姜宁的时候,那金色的烛灯也不曾如此兴奋! 烛灯在少年的体内疯狂的颤动,灯焰熊熊燃烧,弄得少年整个人气血翻腾,姜宁瞅准了时机一剑劈开那少年,再一次拉开了距离。 黑衣少年没有再追姜宁,而是喃喃道:“又出现了!”。 上一次他在战场上捕杀斥候的时候,那烛灯也是突然就如今日一般兴奋的颤抖了起来,似乎急切的渴望着什么东西,可是当他循着那股感觉走到一半的时候,那烛灯的感应又消失了。后来顺手杀掉了一个古怪老头,看他那召唤黑手的招数,是幽极谷底下驭魂宗的手段,凡是幽极谷的人,都该死! 黑衣少年一眼就看到了底下的褚倾城,还有被她扔在地上的黑色瓶子。 烛灯的颤抖更加剧烈了。 一定是那个瓶子! 烛灯想要的东西,一定就装在那个瓶子里面! 感受到异样的不只是那少年,姜宁也同样的如此。 他先前感受到的就是这个气息,同木棉身上极为相似的阴气! 姜宁震惊,那黑乎乎不起眼的瓶子里,竟装着一只阴神,更古怪的是,那瓶塞子明明已经拔开了,紫阳剑宗的那位法域大真人竟然没来,是没有察觉到阴神的气息么? 拔剑当空云气错,连珠飞剑鱼贯而下,笔直刺向少年的后心。 金灯古怪,未必就不能吸收阴气鬼气,那个黑色的瓶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黑衣少年的手中! 褚倾城也察觉到了少年那边的动静,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如果瓶子里的鬼王再不出来,她就要步师傅的后尘,给那少年杀掉了! 褚倾城急中生智,从随身背着的布袋子里掏出了师傅的那个黑色的土埙。 朴拙的埙调在御南城外的战场上的回荡,苍凉,悲怆。 有穿着花裙的少女从那黑色的瓶子中款款走了出来,迎风而涨,亭亭立在了褚倾城的面前,眼神有些迷茫。看到褚倾城手里的那只土埙后,才微微露出了一丝亲近的神色。 金色油灯喷出一大片黑气,把姜宁连同他的飞剑一概卷起,倒飞出去了数十米才勉强稳住身形。 黑衣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一把抓向花裙少女,拳套之上闪烁着深沉的乌光。 花裙少女微微皱眉,一拂手就有滚滚黑气冷如寒霜,即使有灯焰护身,那少年还是被一瞬间冻成了冰块,好在那怨气还有死气似乎对那油灯没有效果,少年一口逆血还没有吐出来就冻结喉咙之中,远远的飞了出去,不知所踪。 那少女对着褚倾城微微一笑,冰凉的手拉起了褚倾城的手。 城头上的黑泽脸色有些难看,刚才那一下,就是他们的将军大人也绝对接不住,火鸦卫别说是一个队,就是整个火鸦卫十个队伍一起出动,也不是那个少女的对手! 姜宁已经御剑飞到了那两个少女的身边,此时再想要把他抓回去,就有点难办了! 似乎是从姜宁的身上察觉到了同自己相似的气息,那花裙子的少女并没有对他出手。 走的近了姜宁才发现那少女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气息的外泄,即使是方才攻击那黑衣少年的时候阴气也是一放而收。虽然在近处的时候姜宁还是可以很容易的察觉到异常存在,可他那是因为同木棉朝夕相处的缘故,姜宁察言观色,发现御南城城头上的那些将士虽然十分忌惮,却似乎半点也没有认出那少女阴神的身份,约莫只是以为她修为极高。否则面对一个鬼王级别,足以屠城的阴神,那就不是忌惮,是惊恐了。 姜宁心中很清楚,紫阳剑宗的宋克己没有来,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如果,如果能从她的口中问出收敛阴气的方法,木棉就不必总是闷闷不乐的躲在天地里了。”。 人有善恶,鬼也有。 虽然木棉有些粘人,本性却不坏。能帮的姜宁都愿意帮。 “那个?”姜宁满脸推笑,试探的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花裙少女只是朝他笑笑,身体越变越,转身又走回了那黑乎乎的瓶子中。 好在姜宁脸皮厚,也没有觉得多尴尬,挪了挪脚步,走到了面无表情的褚倾城的身边,“敢问姑娘芳名?”。 脸上长了雀点的少女拿了黑乎乎的土埙捧在心口,抽搭着鼻涕哽咽道:“我叫,褚倾城。”。 梅子雨 071章 青阳峰佟植 坐在紫阳山巅静修的宋克己睁开了眼睛。 方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只是那种感觉一闪而逝,连他自己也不好分辨,摇了摇头,便继续修炼。 黑衣少年被那花裙子少女一击打成了重伤,好在油灯护持,总算是没有死,但费尽心思积攒下来的那些灯油再一次用光了。 身体慢慢解冻,少年站在原地不停的咳嗽,有血液化成的冰碴子从最里面吐出来。少年的眼神坚毅而疯狂,似有熊熊烈火燃烧:“兔妞,你再等等,我马上就来。”。 姜宁跟着不倾城的褚倾城一路走回了杨子镇外的城隍庙,没有人跟来。 花裙子女孩儿的出现已经给了卢松陵足够的理由放他们离去。有一个法域境的大真人护着他,我一个星极的打不过也很正常不是? 姜宁很快就明白了这位安南将军的心思,所以跟着褚倾城走的时候能挨多近就挨多近,巴不得那些人都误会才好。 褚倾城抽抽搭搭哭了一路,涕泪横流,就跟死了爹一样。姜宁不知道的是,估计她爹真的死了的时候褚倾城也不会这么难过。也许在她心里,那个爱吹牛皮爱吹埙的老头儿才真的算是她爹罢? 城隍庙的神像在夜色里显得尤为狰狞恐怖。可对于褚倾城来说,师傅死后似乎也只有这里能给她一点最后的安全感了。 她找到了老埙头儿的尸体,却没找到他的鬼魂,他的鬼魂早已被黑衣少年的金灯给吞噬干净了。 褚倾城一直走到庙里才停止了哭泣,拿袖子擦了擦鼻子,后知后觉的道:“你找我有事?”。 姜宁点头道:“准确的说,我是有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刚才那位姑娘。”。 眼见褚倾城一脸的警觉和戒备模样,姜宁赶忙补充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位朋友和你瓶子里装的那位一样,都是阴神,他还是她不会收敛自己的气势,一出现就会被那些法域境的大真人追杀,所以我想同她请教一下收敛气机的法门。”。 褚倾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就在她点头的一瞬间,姜宁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天地中,木棉突兀的就出现在了二人的身边。 “爹!” 蜜蜂是个人来疯,一有生人就嗡嗡嗡。 褚倾城并没有给吓到。她这些年见过的鬼太多了,头上长脖颈,脖颈上再长头,一连长出七八个头,糖葫芦串儿一样的鬼她都见过。这种从母亲肚子里爬出来吓人的她早就见过了千百次,当下只是面无表情的把蜜蜂的头又按了回去。 姜宁费了半天口舌终于同褚倾城解释清楚这里是哪里,我是谁,还有我带你来这里做什么等等问题,这才开口请求道:“褚姑娘可否帮忙问问?”。 褚倾城说让她试试。 事情出奇的顺利。 褚倾城拿土埙如法炮制唤了那花裙子姑娘出来,当俩人还在纠结怎么让那姑娘开口的时候,木棉就直接走了过去,骊珠从她的口中飞出,悬浮在眉心的地方,散发出土黄色迷蒙而又剔透,近乎悖论一般矛盾而又美丽的光彩。 花裙子少女依旧没有说话,木棉拉起她的手,她也没有躲,两人就那么诡异的对视了盏茶的时间,姜宁便惊喜的发现木棉身上的鬼气还有怨气统统开始收敛,当她放下手的时候,从外表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就连气息都一模一样。 姜宁给木棉输了个大拇指,好奇道:“你怎么做到的?”。 木棉没有开口,蜜蜂的声音从母亲的肚子里传了出来:“骊珠。”。 骊珠又叫龙珠,养魂石,确实有滋养魂魄收敛魂能的作用,但是姜宁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玩意儿居然能帮助木棉窥探那花裙少女的鬼气运行。 “恭喜你可以出去了”,姜宁笑道:“但是一定记得不要随便使用你的力量,心驶得万年船。”。 木棉搂住了姜宁的胳膊,脑袋也靠在了姜宁的肩膀上,鸟依人的道:“谢谢你,孩子他爹!”。 褚倾城瞪大了双眼。心道这回长见识了。 姜宁面无表情道:“后面那句能不能不要说。”。 木棉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点头,:“知道了,孩子他爹!”。 姜宁的虚土空间越发的热闹了起来,褚倾城决定和花裙子少女留在这里,木棉和虹双表示欢迎,树爷爷白梨直接落了梨子下来表示赞同,姜宁这个主人倒是没了发言权。 “师傅已经死了,待在杨子镇,每天在城隍庙里醒来总要想起他。”,褚倾城牵起了花裙子女孩儿的手,她没有说的是,花裙子是师傅的女儿,就是她的姐姐,褚倾城觉得,也许跟着姜宁他们,将来能有办法让她记起些什么,起码让她能够开口说话也好。 褚倾城给那女孩儿取名叫阿采,到了姜宁的天地中之后,阿采就不怎么喜欢往那黑瓶子里面住了,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雪山那边不回来,只有到了睡觉的时候才会悄摸出现,抱着褚倾城的胳膊静静的待一晚上。 姜宁在天地里盖了一个大院子,屋子十来间,足够他们住。 说是盖,其实也就动了动手指,那些个木材呀,石头呀自己就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结构简单却结实的大院儿。 晚上,姜宁在新弄来的床上休息,木棉准时出现,躺在了他的旁边。 姜宁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你们鬼不是不用睡觉的么?”。 木棉反问道:“生虚七层,十天不睡觉都没问题,可你不也是每日都按时休息?”。 姜宁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吃饭睡觉都是习惯,需不需要和做不做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青玄的掌教木枔神象九层,早已到了辟谷食气的神明境界,还不照样是每天舔着个脸到自己师傅那里蹭吃蹭喝? 青阳峰峰主,佟植。 天纹九层! 想到那个因为一碗葱花面就收了自己做徒弟的师傅,姜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 梅子雨 072章 紫金圣龙玺 青玄最近名望大跌。 丢了《木皇经》不说,明明知道窃贼是谁,屡次派人追杀都铩羽而归。 摩云剑池之外刑舍,飞雪山庄的后人更是直接出面帮助姜宁,言语间对青玄多有不屑。 很多人都说青玄除了掌教木枔之外后继无人,七大峰各峰的峰主竟然只是区区天纹九层,连神象都没有一个,一旦木枔有什么不测,青玄将直接跌入到二流门派的行列中。 门中的弟子也是人心惶惶,今年初春外门执事下山收徒,带回来的人数只有上一次的一半,可见就连山下的人对青玄也多有不看好。 木枔依旧每日待在他那个积雪万古不化的青玄峰顶,嘴馋的时候就跑到三长老佟植的青阳峰上蹭吃蹭喝,每次都要弄得鸡飞狗跳。 “我说老佟,”木枔一伸手,一根细的竹签子就捏在了食指和拇指之间,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挑牙缝,“我记得以前来蹭饭的时候,你没这么气来着。”。 “吃完了赶紧滚你娘的蛋,”个子矮却攒了一身肥肉的佟植半点面子都不给自家的掌门,没好气道:“老子也就是修为不济,不是你的对手,否则舔盘子都轮不到你”。 木枔笑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生气呢?”。 佟植一个盘子就飞了过去,被木枔轻而易举的接住,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我派人追着你徒弟满世界杀,看你生不生气。”。 木枔用手捻了一颗花生米丢到嘴里,笑道:“那子偷了我的《木皇经》,我不追杀他追杀谁?”。 “放你娘的狗屁!” …… 李公子成婚了。 县主大人家的姐。文雅端庄,诗画娴熟。 都说他们郎才女貌,天生就该是一对连理。 明媒正娶,大吹大唱,喜气顺着河都飘到了杨子镇来。 褚倾城多嘴问了路人一句这河水上飘的红花花是哪家的喜事,得到答案之后,脸色先是一黯,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下是真的可以走了。 世间有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属于自己,只是人们往往不等出个结果,总也不肯死心。 师傅的那本黑书书埋在了墙角左手边第三个砖头下,她只是回来取东西的。 “不过去看看?”,姜宁心思细腻,多少猜到了一点。 褚倾城先是说不,然后他们就去了松子镇。 李公子一路都在笑,显得很开心。 十里八乡的乡绅富豪都带着礼物上门恭喜,李员外那只肥猪也笑得很开心。 迎亲的队伍头前有童子举着两幅对联: 喜披彩凤双飞翼,乐偕并蒂连理枝。 海枯石烂情相依,天长地久永不渝。 院外家的大门前,县主家的女儿走出了轿子,大红的盖头半道就给那门框蹭的掉在了地上。行人见了姐真容,皆赞沉鱼落雁,羞花闭月。 姜宁他们远远的站在后头,倒是没能看到那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只不过看了那婀娜的背影,还有美妙的身段儿心中大致也就有了个评判,却是没什么必要专程看一下正脸了。 虹双嘴里的梨子嚼到一半就喷了一地,称赞道:“县主家的姐如此,如此,额,丰满,将来一定好生养!”。 姜宁一笑,那家伙,胳膊赶上他大腿粗了,抬轿子的兄弟可得多给些银钱。 褚倾城也笑了,这下,是真的真的可以走了。 来时的一堆人中没有木棉,去时姜宁的身边只有木棉。 木棉不喜欢看别人成婚,木棉喜欢赖在姜宁身边。 飞剑一路北上,姜宁特意远远的绕过了紫阳剑宗和乌睛郡。 不止是木棉的原因,紫阳剑宗和青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姜宁到了那里,自己就有麻烦。 至于乌睛郡,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人不认识姜宁的长相了。 到了大晋,距离青玄就越来越近,姜宁越发的谨慎,本来已经不算太远的距离,绕路飞来飞去生生用去了七日才终于来到了幽夜森林之中的那座山。 鹊儿和姜宁住过的山洞还保持着原样,至于藏着雪琼脂的山洞也没有人别的人踏足过的痕迹。 门口的碎石大抵还是原样,洞里面的七斗烟云阵完好无损。 姜宁带着木棉走进了山洞,这里的温度依旧很低,光线也少,木棉有些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几步走到池子边,姜宁一张口就有源源不绝乳白色寒气森森的雪琼脂被吸入腹中。 《苍木剑图》比起《抱元诀》进阶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几乎是翻倍的,但是苍木剑元炼化这些雪琼脂的速度更是数倍于前,姜宁的境界在源源不绝的雪琼脂的支撑下,突飞猛进。 至于那些寒气,对姜宁来说本是个麻烦,但对于木棉却是补品,姜宁的身上每每生出一层寒霜,木棉就微微的张开她的樱桃口把那寒气尽数吸走。 各取所需,事半功倍! 韶华于指尖流逝,不到十日光景姜宁的修为就一路从生虚七层来到了生虚九层的巅峰。 倒不是他不想直接突破到元丹,只是结元丹之前,修为还是需要好好的稳固一番,建筑楼阁越想参天根基就需得越扎实才行。 所以,往后的半个月,姜宁每日都找木棉来切磋。 说是切磋,其实基本可以算作单纯的挨打。可是挨打的效果也十分的明显。 十五日的光阴下来,姜宁原本以为已经算的上十分凝练的剑元在木棉的敲打之下更上一层楼。注入灰之中后,无论是锋锐还是坚实程度都有显著的提升。 木棉这几日也很开心。 姜宁修炼的时候一开始她只是在旁边无聊的看着,只隔一段时间帮他把那些寒气吸走。后来就干脆跑到了那雪琼脂组成的湖之中,一边直接吸取湖水中的寒气,一边躺在水面上飘来飘去。 这日,姜宁喝下了雪琼脂后,一边用《苍木剑图》炼化能量,一边又开始着手压缩体内的剑元。此时体内的剑元越致密,越凝练,到了突破元丹之后的收获就会越大。 六色元丹,他可不想到时候只有个最低级的白色。 木棉突然从水底下冒了出来,手中抓着一个通体乳白却散发着紫金光芒的玉石,玉石上呈方形,上有雕龙,光芒如火,木棉的手被烤的焦黑,却依旧把它托在手中,甜甜一笑:“我找到了这个!”。 梅子雨 073章 剑气转青芒 姜宁打量着手中的这块散发着紫金色光芒的玉玺。 里头似乎有玉玺明明是实心的,里头却似乎有液体在流动,山洞里紫光氤氲,姜宁觉得很舒适,木棉却被烧的不轻,直接躲在了他的身后。 姜宁知道那玉玺里头的液体是气运。 气运对活人是宝物,对鬼,却是有如毒药。 寻常的气运想要伤到木棉这种法域境的阴神是痴人说梦,能做到这点的起码得是黄色的气运。 而这里头的却是紫金色! 当下东庭域的王朝,没有哪个能够生出紫金色的气运,自然也就没有哪个王朝拥有紫金色的玉玺。 但是纵观历史,拥有紫金气运的王朝却并不算少。 远古轩辕氏的玄黄龙玺,大周王朝的千龙玺,大秦的黑龙大玺之流自古至今也出现过十多次,至于自己手中的这个紫金龙玺到底是是哪个王朝遗留下来的,他也不太清楚。 “玉玺虽好,却也只能当做一件灵器来用了。”姜宁叹道。 “为什么?”木棉问道,她没有死的时候就听说过许多关于玉玺的故事。 玉玺可以用来任免王朝的文武百官,一国气运的调配都是通过玉玺来完成。 玉玺还可以封敕神明,有气运加持,国不灭,神不死。 姜宁笑道,“每一个王朝都有一枚属于自己的玉玺。国灭之后想要开启新朝,就必须重新打造一枚属于新国的玉玺,用了旧国的玉玺收集气运等于是在挖自己的墙角,倒是反而让旧国死灰复燃,至于封敕官员和神明,本人的气运没有凝聚成蛟龙之前更是妄想。” 姜宁想了想,补充道:“当然,只有一种情况是例外。”。 “什么例外?” 姜宁笑道:“血脉后裔!只有旧国皇室的血脉后裔建国之时可以选择使用原先就有的玉玺,国号不变即可。”。 “怎么知道这玉玺原本的国号是什么?” 姜宁道:“这个简单,把玉玺炼化,自然就知道了。”。 姜宁说罢,直接从心口处催发出一滴精血出来,融入了那方乳白色的紫金龙玺之中。 法器的炼化很简单,只需要自身的真元贯通即可,即使换了个主人,只要清理掉法器之中原先主人残留的灵力,用自己的灵力代替即可。 灵器的炼化就要困难一些,首先需要抹除掉原主人在上面留下的精神印记然后还需要同法器一般更换灵力,灵力更换很简单,但是抹除印记这种事情,修者没有达到星极境界之前是断然做不到的。 至于玉玺的炼化条件还要更多一条,那就是滴血认主,滴的血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血都可以,而是需要一滴心头血,别看只是一滴,想要补回来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光靠修炼是做不到的。 心头血很轻易的就融入了那方玉玺之中,姜宁的估计没有错,这玉玺放在湖底也不知多少年岁,原主人早就死掉了,玉玺之内的精神印记自然也就跟着消散,灵力更是难以残留,姜宁很轻松的就炼化成功。 这一刻,在玉玺之中来回流淌的紫金色的气运竟一股脑儿的注入到了姜宁的身体之中! 仿佛是有一场大火从头到脚烧过了整个身体,全身的杂质以及暗伤冰消雪融灰飞烟灭,姜宁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通透,灵台清明,有无尽的生机焕发出来。 脚下的一池子雪琼脂在玉玺的调动下源源不断的注入姜宁的身体之中,气势一分一分的增强,剑元一点一点的凝实。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姜宁本以为自己的剑元已经几乎凝实到了极限,可是在玉玺的气运洗涤之后,那些原本在他眼中凝练至极的剑元如今回头一看竟然显得松松散散,尚有极大的进步空间。 雪琼脂还在注入,姜宁体内的剑元渐而由原本的无色变成了青色! 青色的剑元!姜宁自己都有些惊叹! 《苍木剑诀》的修炼有五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把真元转换为剑元,这一阶段,正常情况下是在元丹境来完成的,姜宁能够在生虚境界就修炼成功,原就已经十分的难得。 第二阶段则是剑元由无色转变为青色,这一阶段,剑元的会变得更加的锋锐和坚实,单凭这一手剑元就已经可以可下品灵器媲美,都说摩云剑池心法一般,全凭灵器锋锐的优势在东庭域彰显名声,其实都是些没有见识的人以讹传讹。摩云剑池灵器铸造天下无双是不假,但是别人的灵器也不见得就会差了多少,最重要的是这一手附着在灵器之上的剑元实在是锋锐,同等级别的灵器,有了剑元加持,坚韧程度就要远远胜出,别人眼中摩云剑池的‘器利’其实不仅仅是单纯的兵器之利,类似《苍木剑诀》这种心法的‘气利’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至于第三个阶段,剑元则会由青色转为紫色,剑元媲美中品灵器。 后面的等级姜宁目前也达不到,暂且不提。 当下姜宁的眼中就满是惊喜。剑元竟然在生虚境就直接转为青色,意味着自己的苍木剑诀已经踏入了第二个阶段,这个阶段他原本要等到星极境或者起码到了元丹境界之后才能窥探一二。 “若是那日我便有这青色的剑元,即使那黑衣子又油灯护体,一样给他打的妈妈都不认识!”,姜宁恨恨的想道,那一战打的实在是憋屈,他的战斗技巧要甩那个家伙十条街,但是人家就是仗着兵器好,还有那个讨人厌的油灯,差点没乱拳打死老师傅。 剑元由无色转变为青色的速度特别快,过程也极为的顺利,比起姜宁当时修炼《苍木剑图》第一层的时候不知道容易了几千几万倍! 当然,代价也是不,玉玺中本就不多的紫金色气运已经被消耗掉了三分之一。 姜宁念头一动,玉玺就自动收回了体内,整个人神清气爽! 自顾自在山洞之中从头到尾把《寸剑术》,《三千尺》还有自己从呼延风和李扶摇兄妹那里偷师来的剑术都耍了一遍,大汗淋漓,状态则是前所未有的好! 梅子雨 074章 鹊儿又不在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暗淡的洞穴之中剑光不显,只有微微的风声。 古人形容剑势迅猛皆言剑出如龙,摩云剑池的太白剑主却独独以凤凰作比,凤凰台上转瞬来回,只有微风徐徐在江面上掀起水波。 剑谱《三千尺》第四剑--凤去! 这一式的精要就只有一个字,快! 这一招本是星极境界才能使出来的招式,姜宁托那玉玺的福,剑元提前转青,这才能勉强用出来。 姜宁汗如雨下,依旧不肯有半点停歇。 彼时年幼,偷了人家的包子吃,被人从城头追到城尾,跑啊跑,跑的腿都要断了,脚底下的水泡磨破进了沙子,也不敢停下片刻,停下了就要挨打。 好不容易那店家放弃了追他最后起来,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吃下去的那点东西还不够逃跑浪费的那些力气。 饿极了的时候,抓到什么蚂蚱,蟑螂也敢直接吃掉。他吃头,韩水边就吃身体,那会儿他瞧着身边那个倔强的少女就想,总有一天她想吃什么自己就能让她吃什么。 自己总是安于现状,到头来,不管是她还是鹊儿,都没能保护好。 黑暗之中,有双绿油油的眼睛滴溜溜打转,木棉张口一吸,薄薄的嘴唇上沾满了猩红的血液,瞧着就像是上好的唇红。 山洞外头,有尖叫的女声。 “是谁杀了我的碧眼儿?”那女声充满了愤怒。 那女子旁边站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没有佩剑,却有一把绘有锦鲤的折扇,瞧着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货色。 白衣男子此时正皱着眉头。在这幽夜大森林中,高声呼喊可不是什么好事,保不齐就惊动了什么惹不起的存在,即使没有,也会把一些猎物给吓跑,要不是那女子长得确实很不错,而且有个星极境的谷主老爹,他才懒得陪着这么一个白痴货色跑到幽夜大森林里来受罪。 “李成”,那女子怒气冲冲,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黑漆漆低矮的山洞洞口,道:“不管里面有什么,给我把它抓出来!”。 “是,大姐。” 名叫李成的护卫朝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见那男子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白衣男子懒得阻拦,寻灵鼠是他们找寻灵物的关键所在,这次出来总共也就带了两只,刚进入森林就死掉一只,他也有些不爽,里面那东西害死了寻灵鼠,也活该被那大姐抓出来泄愤。 李成进来的时候,木棉两只手抓着姜宁的手臂,一脸惊恐的躲到了他的身后。 姜宁翻了个白眼。 “你杀了我们的寻灵鼠?”李成冷声道。 他进入山洞之后直接御空飞落了下来,落下的后的一眼就看到了姜宁身后大水潭,水潭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不清楚,可大夏天的这山洞里如此浓郁的寒气就不正常,加上先前那只碧眼儿也是突然间急切的往这边跑,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才来晚了一步,这种种的一切都说明那一潭子的水不简单。 姜宁不置可否,这人看到了雪琼脂,即便先前有心和解如今怕是也不能善了了。 正如姜宁所想,寻灵鼠虽珍贵,他们毕竟也还有一只,李成进来之前,原本是打算如果遇到了人的话,对方给些赔偿也就罢了。可如今山洞里有一池子不知名的灵液,那他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杀人夺宝,名正言顺。 李成挥了挥手叫人去外面通报自家姐。姜宁也没有有理会,这段时间就只有木棉一人做他的陪练,每次都是挨打,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门来给他打,正好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的修炼成果。 “元夕姑娘,照这名护卫的描述,洞穴里的东西应该是冰系灵液--雪琼脂,如果真的有一池子那么多…”白衣男子笑容温煦,建议说的也句句在理。 “元夕都听秦阳哥哥的。”,叫做元夕的美貌女子转眼就变成了温顺的猫咪,乖巧的挽着男子的胳膊,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贴上去。 秦阳则是眼珠子打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秦阳和元夕他们全部走进了洞穴,远处的树枝上,一个枯瘦的老人从阴影中浮现,一闪身就出现在了山洞外头。 躲在姜宁身后的木棉红唇瓮动,姜宁的灵影悄然释放,眉头一挑。 李成冷笑,一个生虚九层,另一个女子则是个连修为都感应不到的凡人,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捏? “杀了我的碧眼儿,你们得偿命!”,元夕整个人都靠在了秦阳的怀里,冷笑道。 所有人都没有提及那一池子的雪琼脂,可目的却已昭然若揭,杀掉这两个人,雪琼脂就归他们了,不会再有人泄露半点消息。 七斗烟云阵开启,暂时将木棉护在了里面。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姜宁连话也懒得说,一剑飞花突入近前,直接把最前头的那个生虚境的护卫刺了个对穿,灰的剑刃在那人身体中九十度扭转,凌厉的青色剑元喷薄而出,那人的身体陡然裂开,鲜血喷射! 李成包括站在后头的元夕和秦阳两人都没想到这个区区生虚境的家伙居然如此决绝,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青霞四散,姜宁一剑‘洗青壁’足有十七八道锋锐的青色剑气四散而出,那些生虚四五层的护卫割麦子一般的倒下,凡是拔剑试图抵挡的人皆是剑毁人亡的凄惨下场。 仅仅一个照面,站在李成前头的护卫就死了十之七八! 李成也没想到手下居然如此的不济事,都是生虚境,就算姜宁境界高了些,可是十几个人一起上,原本是人多的这边有利才对。 “你该死!”死的都是他的手下,李成怎能不怒,一把千牛刀从腰间出鞘,丹元鼓荡,刀气化作数十丈的巨大刀罡,从姜宁的头顶压下。 刀叶偏细偏直的千牛刀与南疆千苗的苗1刀极为相似,姜宁原以为这家伙使得也是快刀,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种不讲理的以势压人。 “哼,元丹五层而已,你压的住我么?”。 青色的剑元如今已远比纯粹的丹元要锋锐的多,姜宁双手持剑,也有一道气势磅礴的剑气生发,不闪不避,硬生生的撞上了李成的刀罡。 雪暗凋旗画,剑势可催城! 灵气化作白色的烟雾一圈圈围绕着姜宁旋转,很快对面的那些人就只能看到烟雾,看不到姜宁,也看不到他的剑! 千牛刀与灰实打实的碰撞到了一起,方才的那些刀罡似乎对姜宁半点效果都没有。 磅礴的剑气在碰到刀罡的时候瞬间爆发,原先还留了三分力的李成不得不全力出刀,还是被姜宁一剑给劈飞了出去! 一剑折枝有如雪山上的冰冷洪流,摧枯拉朽,击飞李成之后尤有余力,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姜宁要的就是痛打落水狗一般的效果,一招输招招败,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老大!”后方的十来个生虚境护卫几乎同时出剑,想要替李成挡下那一剑。 一剑对十几剑! 姜宁去势已尽,收剑重新换了一口气,好整以暇。 出剑抵挡的那十几个生虚境就比较凄惨了,所有的剑都被折断,他们更是被那一招蛮横的大雪崩一下子就给扫了出去,每个人不同程度都受了些伤。 李成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心中却满是惊骇,一个元丹九层竟然一招就把自己逼到了绝境,若不是手下的那些兄弟们舍命维护,他此时只怕已经被那一剑给碾碎成肉酱了! 姜宁此时占尽上风,这才肯开口说话:“你们今日一个都不能活!”。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好像每次都没有把人杀光,但是这一次不同。 鹊儿又不在。 那个戴着黑色桃花珠钗的女孩心软耳根也软,总愿意相信别人可以从弃恶从善。他也愿意依着她。 可他心里知道,很多人都是不知悔改的。 叫做元夕的美貌少女见李成都败下了阵来,骂了一声废物,道:“钱霸,你上!”。 名叫钱霸的男人长得一点也不霸气,是个又高又瘦的竹竿子身材,底下的护卫们背地里都戏称钱竹竿,戏称归戏称,当面可没人敢说出来。这个人却是个实打实的元丹九层,使用的武器则是一条虽细却沉的铁链。那铁链平日里就胡乱的裹缠在他的身上,只有战斗的时候才会取下来。 姜宁的脸色如常,若他的剑元只是白色,那他一定不是钱霸的对手,能够在生虚五层的时候打败元丹四层的柳木闲并不代表就可以在生虚九层的时候打败元丹九层的钱霸。 柳木闲的元丹只是第二色的赤色元丹,仅仅比一般的元丹境强一截而已,眼前的这个瘦竹竿手里的锁链明显是灵器,而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丹气是纯正的青色,第三色的元丹! 六色元丹,白色是烂大街最弱的,稍稍优秀一些的生虚境都可以越个一两级战而胜之,红色算是普通,能够有红色丹气的元丹境已经算可以,起码还保留了进阶到星极境界的希望。而青色的元丹则是一个修者天字优秀的佐证了,这样的人,只要时间足够,或早或晚都会再进一步修炼到星极境界! 钱霸的青色丹气让姜宁十分忌惮,而他的修为也整整高出了自己十级!比先前同柳木闲战斗时的差距还要大! 但是姜宁也只是忌惮而已,要说畏惧,还真心没那个必要。 剑元转化成青色之后,姜宁的元气质量就已经堪比星极境修者,手中的灰有剑元的加持,面对灵器也丝毫不惧。仅凭这些,在那钱霸的手底下保命就足以,再加上先前木棉交给自己的那一方品质高的出奇的玉玺,姜宁更是有恃无恐。 锁链如蛇绞缠在钱霸的身上,不同于李成的托大,他从一开始就十分的谨慎,从元夕的身后走到前面的时候,锁链的一头就已经握在了他的手里,另一头则是笔直的托在了地上。 姜宁方才那一手大雪崩的威力虽大,他却还不放在眼里,但是那青色的剑芒极度锋锐,配合上最先前的飞花一剑灵巧的剑招却有可能伤到他。而且姜宁方才面对那些护卫和李成攻击显得游刃有余,明显还有压箱底的东西没用出来。 灰一剑化作三十剑,面对钱霸,姜宁换了一套进攻的策略。元气上他出于劣势,和元丹九层的钱霸硬碰硬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锁链的攻击范围更长一些,短兵相接也比较困难。相对来说,凭借速度和光剑数量的优势进行纠缠也许能寻到一些破绽。 钱霸比起李成要聪明的多,从一开始他就把姜宁放到了一个平等的位置对待,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何况眼前这个家伙瞧着也不像是一只兔子! 就连所谓的高手尊严,强者傲气都没有,钱霸一上来就率先出手,青色的丹元灌注,锁链化作了一条十多丈长度的长枪,笔直的刺向了姜宁的胸口。 姜宁一剑斜斜上挑,剑尖正好点在了那锁链的前端,整个人欺身而上,左手掐诀,光剑灵巧的避过了锁链,分散成了三十个不同的角度刺向那钱霸的身体。 钱霸右手轻轻一甩,锁链一荡,在身前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轻而易举将姜宁逼退,更是画地为牢,拿锁链将自己的全身都包裹在了其中。 四周不断传来叮叮当当的碰撞声,火星照亮了整个幽暗的山洞! 姜宁收剑,光剑鱼贯而回,重新在他身体周围摆出了阳春白雪的阵列。 而那钱霸则是冷笑一声,锁链重新托在了地上。 两人皆是安然无恙! 姜宁眉头一皱,这锁链攻防一体,收放自如,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后方正把元夕搂在怀中的白衣男子秦阳见到此情此景,眼底有光芒闪过。 美貌女子元夕则是冷笑道:“钱霸的真雷索就连我父亲都称赞不已,眼前的这些连他一半的实力都还没有用出来,子,你死定了!”。 姜宁不为所动,只是换了一招自学的半吊子‘心剑术’,一瞬间就越过了十多丈的距离,剑尖再有一寸就要刺到那钱霸的喉咙上。 钱霸只是微微偏头就轻松的躲过了姜宁的攻击。瞳孔之中有泪光闪烁! 瞳术! 元夕得意的同自己的秦阳哥哥卖弄:“那是钱霸的瞳术--青电瞳!那子的速度虽然快,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钱霸远远没有元夕说的那么轻松随意,姜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虽然看的清楚,但是身体的反应却有些跟不上,刚才那一下险之又险的挡住,却是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电瞳术的作用远远不止于此,钱霸的眼中有光芒如电,一瞬间就射在了姜宁的身上, 听到青电瞳这三个字的时候,姜宁就已经在下意识的防备,可是对方眼中的电光太快,即使他已经提前往侧面躲避,还是被击中了左臂,鲜血汩汩流下,好在有青色剑元护体,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战斗力并没有受损。 姜宁左手飞花,右手三千尺,双剑合璧,剑光快若电光,一左一右,三千尺有如剑气洪流,将那卷土重来的锁链冲荡的改变了方向,飞花一剑则是携带者锋锐的剑元刺向了钱霸的喉咙。 先前在对抗李成的时候姜宁就已经使出过了这一剑,一剑出化为一虚一实两剑,确实别出心裁,第一次遇到的人往往要吃个大亏。 可是那个钱霸先前已经见识过了这一剑,依他青电瞳的目力早已将这一剑拆解的七七八八。同样的招式,第二次用出来就没那么可怕了。 眼看那一剑来,钱霸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道:“这一招如今对我已没用了!”。 眼皮都不眨一下,钱霸手中锁链一荡,朝着自己身体左侧的地方一甩。他已经计算好了,姜宁的第一剑乃是虚剑,只有第二剑才是真正的出剑,出剑的方位就是身体的左侧! 钱霸的左肩被姜宁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姜宁冷笑。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飞花一剑的真谛确实是一虚一实两剑没错,可是有谁规定过第一剑就非得是虚剑? 这叫兵不厌诈! “啊!”钱霸怒吼一声,受伤倒是其次,更让他生气恼火的是自己被那个生虚九层的家伙给戏耍了! “我杀了你!”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青紫色的雷光从锁链向外游离,化作电蛇无数,青雷化雨,绵绵密密的从钱霸的方向泼洒向姜宁。整片山洞都被电蛇笼罩,姜宁避无可避! 灰脱手而去,悬浮在姜宁的头顶,三十柄光剑轮转,化作了一个大圆盘把姜宁的身体笼罩在了其后。 雷电天生就会受到金属的吸引,青色的电蛇有一大部分都倾泻在了灰之上,其余的则被光剑组成的盾牌轻松的抵挡了下来! 灰之上紫光缠绕,化作了一把雷剑,姜宁右手掐诀,灰远远的飞出去,笔直的刺向了钱霸! 你用雷攻击我,我也用雷剑攻击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钱霸以索做鞭,锁链上雷光闪烁,准准的甩在了剑身之上。钱霸冷笑,你不是喜欢用电剑么?我就再给你一些电,看你还能不能握剑! 姜宁眉头紧锁,钱霸确实反过来将了他一军,灰的剑身之上萦绕的雷光电蛇来回跳跃,久久无法平息,姜宁无法握剑,就只能使用《月影分光剑》来对敌,没有了相对克制钱霸的‘飞花’一剑,压力反而又回到了姜宁这边来。 “哼,”钱霸冷哼一声,被一个修为低了自己整整一阶的人逼到了这种地步,他当下的心情也是差到了极点。 闪耀着雷电的锁链一次次抽打在灰的剑身之上,其中蕴含的雷电也是越来越多,姜宁灵机一动,引导着灰插在了地面之上,雷霆顿时流入大地,剑身之上的电光消散。 “已经太晚了!”钱霸冷笑,姜宁把雷电散入大地确实很聪明,但是就在他分心的这一瞬间,钱霸的真雷索已经如一条灵动的大蟒闪耀着电光缠绕了上来。 锁链乃是灵器,变大变,拉长缩短自在随心。如今这锁链如大一般从头顶扣了下来,如果无法攻破,姜宁势必要被电死! 三十柄分光剑化作巨大剑环缓缓上升,齿轮一般来回转动,似乎想要把那真雷索割裂,可是光剑毕竟只是光剑,虽然有剑元的加持,也只是将将把那真雷索形成的大抵挡在半空不至于落下,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半点的伤害! 两道迅疾的青色电光袭来,又是那钱霸的青电瞳。 四周都是真雷索步下的电,姜宁根本就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 姜宁没有躲,只是在冷笑! 钱霸让他很惊讶,这个瘦竹竿一样的家伙实力强劲,手段多,心思更是缜密,几乎已经算是这段时间里同姜宁战斗过的人中最厉害,应变能力也是最强的一个人,当然,木棉这种有压倒性优势的除外。 但是有一点他还算漏了! 勃然的气势冲天而起,有如银河倒挂,从地下往天上流! 梅子雨 075章 又不想死了 姜宁的气势有如芝麻开花节节登高。 钱霸此时才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只可惜正如他先前所说的,已经晚了。 这段时间里姜宁也不知道自己喝下了多少雪琼脂还有元液。早已有数次突破到元丹境界的冲动,只是为了把根基打的再深一点,这才一忍再忍,按捺到了如今。方才同钱霸打了那么久,就是想要接着外部的压力捶打自身的剑元,让这些新得来的力量完完全全的同自己融为一体! 天地元气潮水般往姜宁的方向灌注,一颗弥漫着无尽剑气的元丹虚影正在灵气的注入之下缓缓成型。 坐在水潭边上,两只手托着脑袋津津有味看了半天好戏的木棉终于破天荒的发了回善心,指头轻轻一勾,水潭中的雪琼脂就化作了一条水蛇,先是被她剥离掉了寒气,然后源源不断的送入了姜宁的口中。 钱霸心知绝不能让他顺利突破,奈何姜宁身上爆发出的气势实在太强,他的真雷索竟然竟然丝毫无法接近! 白色! 赤色! 青色! 姜宁体内那一颗尚未完全成型的元丹虚影只是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就已经变成了青色,很快姜宁的身上的气势又再一次爬升,先前还能勉强保持着下压态势的锁链直接被一股猛烈的罡风席卷了去,高高的抛回到了钱霸的身边。 黄色! 姜宁的元丹虚影已经变成了黄色,元丹才堪堪完成了二分之一。 白衣少年秦阳眉头深锁。同为元丹九层,他深知钱霸的厉害,虽然不及自己,但也就略逊一筹而已。遇到自己之前,那位星极中期的谷主原本都有意把元夕这么个宝贝女儿嫁给他,要不是那元霸长相稍稍差了点,没入了元夕那个刁蛮丫头的眼,现在估计都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钱霸,我们一起上!”秦阳出声的同时就已经出手,一把折扇轻摇,洞中竟生出了一股宛如龙卷的浩大飓风! 钱霸并没有鄙视那秦公子的乘人之危和以多欺少,和姜宁交手数十个回合的他很清楚,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一旦让那个少年真真正正的跨过了生虚境与元丹之间的那道坎,他的实力将迎来质的飞跃,到时候就算是他们二人联手,也不一定打得过姜宁了! “殷雷铠!”钱霸大喝一声,真雷索越变越长,裹缠住了他的全身,电光闪耀,有如魔神下凡! 狂暴的飓风推着使出了殷雷铠的钱霸往姜宁的方向飞去,虽然前进的速度不是很快,但这一次没有给那进阶之时产生的罡风给卷回去,而是徐徐的向前推进。 姜宁的气势依旧在增强,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且不说这二人根本就没能力打断自己进阶,即使打断了,单凭他现在的半吊子半步元丹也已然不是那二人可以抗衡的。 元丹六色,越往后,差距就越大,黄色的丹气和青色的丹气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二者之间的差距比起白色到青色都要大些,没有亲身接触过黄色元丹的人根本无法理解它的强大之处。 姜宁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自己身体上传来的澎湃力量,仅仅是初步的丹元淬体,就让他的肉体力量骤然拔高了四五倍,已经可以与那来自幽极谷,有经过专门肉体修炼的黑衣少年相提并论! 要知道,剑客的优势从来都不是肉体! 当一个人的短板都变得别人的长处还要厉害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他此时对于独战二人也能取胜的自信心是多么的合理! 钱霸的身体缓缓推进,姜宁的元丹也在渐趋完美。 三分之二! 当元丹的完成度达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姜宁的丹元再一次变色了! 紫色! 秦阳深吸了一口气。 紫色的元丹! 紫色元丹据说光凭丹气的强度就足以和星极境界的真元媲美,再加上那少年一手古怪却强大的剑元,事到如今,两人已再无取胜的希望。 秦阳收起了折扇,一把抓住元夕的肩膀就往山洞外头飞去。 “撤!” 牺牲一个钱霸虽然损失惨重,但此时若是不走,怕是连元夕和自己都要死在这里。 为了攀上落月谷这个高枝他秦阳费劲了心思。如今已然得了元夕的芳心,潜在的竞争对手钱霸又死在了这里,短时间内也许会招来谷主的不满,但是没有人会真的为了一个死人揪着他不放,只要元夕不变心,落月谷的乘龙快婿,早晚还是他的。 元夕的脸色很难看。 她虽刁蛮不讲理,却也知道秦阳此时的决定是万分正确的,若再不走,就不仅仅是钱霸一个人死了。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少年方才说过的话,他说他们全部都得死! 可元夕就是止不住难过。 钱霸作为爹爹的义子,虽然长的丑了点,可毕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平日里对她比对爹爹还要好。她想要的东西,他就是去杀抢也要给她弄回来。爹爹本来想强行把自己许配给钱霸的,可她哭着说不愿意,钱霸就跪下来求义父收回成命。 元夕突然一阵揪心的疼。 这个人死了,也许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会用命来爱自己了。 她转头看了看秦阳俊逸的侧脸。 他会吗? 不,也许他不会。 灵影出现在脚下,身体周围一百多丈的距离内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残月虚影,这一钩残月不是悬挂在天上的,而是像一棵树一样立在了地上! 落月虚土! 赤色的丹元催动着一方残月出现在脚下,元夕挣脱了秦阳的手,飞身回到了洞穴之内,腰间的紫色长鞭也是一件灵器,在她的手中疯狂的伸长,想要把即将冲到姜宁身边的钱霸给拉回来。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那鞭子都靠近不了半分。 “钱霸!你快回来!”元夕声嘶力竭的大吼。 钱霸本见元夕被秦阳带走,原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只想着距离这么近,跑是跑不掉了,酣畅淋漓的战死也算不枉此生,可如今听到那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他突然又有些不想死了。 梅子雨 076章 虚土九千丈 起先是拼了命往里冲,如今是拼了命往外逃! 姜宁身体周围的罡风是自下而上的,并不是说进去难出来就容易。 不管是进去,还是出来,都很难。 先前有着秦阳的飓风帮助,他在那罡风之中还勉强可以移动,但是现在就如同掉进了沼泽,不管他想要往哪边移动,也只能是想想,脚下如同灌了铅水,一步也动不了。 “姐,你快走!”,钱霸大声呼喊。 元夕流着泪摇了摇头,脸上却是微笑。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 从到大,她总是嫌弃他长得不好看,她就是喜欢那些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现在想想,这么长的时间,自己有给过他几次笑脸呢? 元夕不知道。 该多对他笑笑的,现在也不晚。 “元夕你给老子滚!”钱霸生平第一次骂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女子依旧只是站着,傻傻的朝他笑。 雪琼脂不断的注入,本来姜宁的境界过程需要几个时辰甚至整整一天才能完成,但是眼下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姜宁的元丹就已经趋于饱和。 从原先的淡紫色到紫色,再从紫色到深紫色。 气势越来越强,姜宁的《苍木剑图》明明没有再修炼,却疯狂的运转了起来,剑元由淡青色转变成了深青色,到最后经生出了一些微微的紫色! 元丹的虚影彻底的凝实,凝实的那一刹,竟再一次产生了异变。 一丝淡淡的金色从那个滴溜溜旋转的元丹之上绽放出来,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刺眼。 钱霸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的那个少年,眼里尽是骇然! 紫金色向来是帝王的颜色。 紫金色的元丹,那就是元丹之中的帝王。 眼前的这个初入元丹境的少年,怕是已经可以同星级境的高手一较长短了! 洞穴的外面,秦阳静静的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 一个可以抛弃元夕独自逃走的人,没有资格做他元承的女婿,也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眼光没有错,从一开始到现在,适合做自己女婿,并且在未来接掌整个落月谷的人,就是自己的义子钱霸。 老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想来那丫头当下也该明白了。 至于洞穴里面的那个少年,非池中物,落月谷这座庙可装不下。既然已经得罪,也只好杀掉了。那一池子的雪琼脂对于他来说已经起不了太大的做用,但是对于落月谷来说意义还是极为重大的。 又一轮更为巨大而且散发着清冷锋锐的月亮落在了洞穴之中。 姜宁咧嘴一笑:“你这个藏头露尾的老家伙终于肯进来了?”。 “爹爹!” “义父!” 那老人一招手,原本寸步难行的钱霸和元夕就一左一右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老人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宠溺的道:“爹爹现在把你许配给这子你该不反对了吧?”。 美貌女子脸上泛起了红晕,轻轻点了点头。 瘦竹竿一样的钱霸则是直接呆住了。 老者终于把目光转移到了姜宁的身上,微笑道:“你真的很不错。”。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姜宁冷笑,他从那老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你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让我非常忌惮,再过三五年,不,也许只要一两年,老夫可能就不是你的对手。”,那枯瘦老头子道:“如果是别的时间别的地方遇见,我非常乐意同你结交,可现在既然已经结下了仇,那老夫只好姜宁扼杀在摇篮中了。”。 姜宁冷笑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你!”。 “大言不惭!” 老者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条锁链,瞧着同钱霸的那一条真雷索有九分相似。 事实上钱霸手中的那条真雷索就是老者照着自己手中的这条雷龙索炼制的,自然瞧着很像。 锁链上电光缭绕,又有熊熊的星火燃烧,雷火相交,威力陡增。 老者身后的那一轮大月亮之上有无数道雷箭激射而出,还有一轮闪烁着雷光的月刃在后面慢慢悠悠的朝着姜宁斩去。 姜宁抱臂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抵抗的意思,只是扯了扯嘴角道:“孩子他妈,你再不出手我就要死翘翘了!”。 木棉瘪着嘴嘟囔道:“你不是还有那玉玺么?”。 抱怨归抱怨,木棉还是一瞬间出现在了姜宁的身前。 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那么站着。所有的雷火电光招呼在身上,还不如水滴落在了湖面上,就连一丁点的水花都没有溅起。 元承的脸色很难看,抓住一对儿女就像逃跑。 能够单凭肉身就毫发无伤挡住自己攻击的人,他用头发丝儿想也知道自己绝不是那少女的对手。 木棉学乖了。 对付一般的人又何必放出那么多的阴气和死气,单凭肉身就可以打的他们找不到北,而且更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木棉冰凉的手突兀的捏住了元承的脖子。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出现的。 在虚土天地之中,褚倾城为了让木棉帮忙阿采的事情,已经将那本名叫《驭魂诀》的黑书书给木棉读过,如今她吸收别人生气血肉已经不用学之前对待姜宁那样‘一口喝掉’的尴尬方法了。 木棉就只是捏着元承的脖子,老头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血气,星极,甚至是泥丸宫中的灵魂都在被那女子一丝一缕的抽离出来,融入了她的体内。 “鬼,鬼王!”元承惊骇欲绝。 姜宁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心道若是鹊儿见了元夕和钱霸两人之间的纠葛,八成又会那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自己,虽不说话,却叫他总是下不了狠手。 可鹊儿如今已被人带走了,他对这几个人可没有半点的怜悯同情之心。 杀人者,人恒杀之。 谁还没点缠绵悱恻的情感纠葛,要是每次碰到了愿意为别人死的有情人自己就要放他们一马,那怎么就偏偏没有人肯放我姜宁一马呢? 半刻钟不到,原本就枯瘦的老头元辰已经被木棉给吸成了一张人皮,蜜蜂在母亲的肚子里打了个饱嗝。 至于那元夕和钱霸死得更快,区区元丹境而已,片刻之间洞里就只剩下了姜宁和木棉这一人一鬼。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吃人。”,木棉又拿她那湿漉漉好看的眼睛瞅着姜宁的脸。 姜宁没心没肺的笑道:“我只是不喜欢你吃我而已。”。 木棉和蜜蜂都笑了。 木棉出去解决先前逃跑掉的那些护卫,姜宁则留在了洞里,他还有事情要做。 方才进阶的时候,泥丸宫中的虚土就传来了一股强烈的情绪,类似于是在渴求什么东西。 这样的感觉姜宁一点也不陌生。 先前他进阶到生虚境界的时候,那一寸的立方就总有这种吃不饱的情绪传递出来。 姜宁瞧了瞧身后尚有大半池子的雪琼脂,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他知道,自己的那方虚土天地是可以继续生长的。可是单凭那天地自己吸收神秘空间之外的力量,等他到死的时候估计也长大不了不少,既然它如今又想要主动吸取一些能量,那姜宁自然由得它去。否则这一次就是三千丈范围之内都别想吸收到丁点灵气了。 弥漫着雾气的立方被姜宁投入了水潭之中,上一次完全进阶,那立方就让水潭下降了不少的水位,姜宁估摸着这次还会下降更多,估计那天地成功进阶之后,这一潭子的雪琼脂怕是也所剩无几了。 水位在疯狂的下降。 一米,两米! 一丈,两丈!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立方就吸收完毕,熟悉的感觉再一次从泥丸宫中传递出来。姜宁知道,虚土天地第二次的进阶,算是完成了。 望着那已经见底,只有薄薄一层约莫不够两尺深的雪琼脂,姜宁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娘的,等到星极境的时候,老子拿什么喂你呀! 苦涩虽有,却是甜蜜的苦涩。 正待在天地中的虹双还有褚倾城感受最深。 世界正在扩张! 姜宁嘴角上扬,这一次,他的虚土世界已经有九千丈! 梅子雨 077章 不登三宝殿 九千丈就是六十里。 姜宁轻轻一跺脚,灵影铺展,庞大的信息涌入了脑海。若是在战场上,他一个人就比得上十几标的斥候。 虚土天地一下子扩张到了原先的三倍,树爷爷白梨扎根的地方往南五六里,生出了一汪湖泊,不算大,也就方圆六七里,湖泊的边上出现了一片林子,那些野鹿獐子什么的都跑了进去。北边的雪山长大了些,不再是原先低低矮矮丘山一般的模样,约莫已经比得上那座听风崖了。变化最大的还要数那些灵根,最先种下去的降尘果树本就是水相灵根,虚土立方吸收的能量对它们的助益最大,如今已变成了普通的树木大,枝丫繁盛,绿意葳蕤。本就茂盛高大的白梨,树体也同样壮大了不少,只不过那个净水瓶的炼化依旧没有结束,大半的时候,树爷爷都没空变回人形。 姜宁他们平日吃过之后就随便扔掉的梨树种子本只是出于萌芽阶段,如今也在白梨的脚下抽条长大,要不了几年,这片草地之上就会长出一大片的梨树林子,到了春天就真的能瞧见‘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场面。 灼华的桃子桃孙依旧是长势最慢的,整个世界中的生灵似乎都跟着天地来了一次进阶,只有那两片黑色的桃叶只是将将生出了两寸高,指头粗细的树干,一片叶子变成了两片。 好在鹊儿走了又来了褚倾城,这些个灵根都被照顾的很好。 “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木棉一指头点在姜宁的眉心,千图万影出现在脑海之中。 “青电瞳!”姜宁有些惊喜。 “我看得到那些人的记忆,我吃掉的那些人。”木棉道。 “驭魂诀?” 木棉抿着嘴唇点头。 一把扇子,两条锁链,一根鞭子,都是灵器。 木棉拿了两条锁链,鞭子被姜宁随手扔到了天地之中,至于那把原本属于秦阳的扇子,姜宁姑且收着,同为风相的鹊儿说不定用的上。 “你在想什么?”木棉拿手在姜宁的面前晃了晃。 弥漫着雾气的立方飞到了姜宁的手心,“你说,有没有一日,这片天地可以长得如同我们脚下的世界一般广袤无边?”。 木棉道:“只管走下去,总有一日会看到的。”。 …… 姜宁匆匆忙忙从南唐赶回大晋,又匆匆忙忙从大晋王朝南下。 本想回苏家屋看看,又觉得人去楼空,徒增伤感。 剑元转青,紫金元丹,姜宁御剑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 时间到明年尚有六个月左右的光景,原不必太急,只是大晋到处都有青玄的眼睛,呆着总是不安生。 潭底剩余的那些个雪琼脂被姜宁一股脑收进了天地中,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往后的很长时间都难以北归,便宜了天地总比便宜了别人好。 南十三国的选拔其实包括了大晋王朝,自然也就包括了青玄,只不过姜宁杀了大晋的太守,又和青玄反目成仇,当下只有去最近也是相对熟悉一些的南唐比较安稳。 一路南下,过了山阴之后便尽是陌生的地方,许是当年太,姜宁对这些地方都没有半点的记忆。 戊戌年七月十一,正是流火的大暑时节。 木棉拉着阿采躲在了雪山上不肯出来。 作为鬼王级别的阴神,这么点燥热根本伤不到她半分,比起姜宁体内的那方玉玺差得远。 木棉理直气壮:“不舒服就是不舒服,同会不会伤到没有关系。”。 飞了那么多天,姜宁还是决定下来走走。 镇子南边有条不知名的河,所以便叫做河北,水塘多山也多,渔农果农的事儿就多。 镇子外头的果岭水塘忙忙碌碌,镇子里头的大街巷却空空荡荡。 “饮伏茶,晒伏姜,烧伏香,羊肉汤。”只有些垂髫童子躲在阴凉地里念着童谣玩石子,在地上画了格,下棋。 姜宁认得那棋盘,三颗大石子摆在这头,十颗石子摆在那头,狼吃羊。 时候同韩水边玩总是输多胜少。 姜宁找了间店要了三碗羊肉汤。他一碗,褚倾城一碗,虹双一碗。 “一侯腐草为萤;二侯土润溽暑;三侯大雨时行。”姜宁自顾自的念叨,手里的那瓶梅子酒兑了水,喝着有些寡淡,他也没与那老板娘计较,问起滋味如何,只道是好酒。 褚倾城拿胳膊肘子碰了碰正在狼吞狐狸咽的虹双,问道:“他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虹双头也不抬,含糊不清道:“想媳妇儿了呗!”。 褚倾城白眼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妩媚少女失笑道:“他算是个哪门子的英雄。”。 忽有一胖子从身后急急经过,撞在了姜宁的身上,‘哎哟’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直呼疼。 老板娘循声而来,瞧见这人马上就没了好脸色,双手叉腰道:“吴六,你子又跑老娘店里做什么?上个月欠的二十五文铜钱还没有还清呢,不还清了,今日别想吃饭!”。 名叫吴六的胖子一边喊疼一边讪笑道:“老板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蹭饭的,我是有正事儿。”。 “你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不去把你家那鱼塘子里的鱼捞了卖钱去,还能有个什么的正事儿?” 那胖子捂着肚子怪叫道:“青娘,我的亲娘哎,我是无屎不登三宝殿,我家外头的那个茅房前两天给大雨灌满了,这回会儿还有万两黄金在外头飘着,你发发慈悲先让我进去解决了人生大事再谈好不?”。 青娘怒火中烧,指着大门就道:“你赶紧给我滚,三天两头的白吃白喝也就算了,现在连茅房也要蹭,过几天是不是还要住到老娘的屋子里来呀?”。 那胖子眼前一亮,“那感情好啊,有青娘给暖被窝,我吴六人生在世,夫复何求?”。 老板娘上去就给了那胖子一脚,把那滚圆的肉球又给踹到了地上,冷笑道:“你今儿要是不还钱,就是屙到了裤裆里头,老娘也不会管!”。 梅子雨 078章 做一回英雄 “老板娘,”吴六捂着肚子热锅蚂蚁一般的央求:“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可真的要憋不住了,我吴六坏了条裤子不打紧,害了客官们吃饭的心情你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虹双皱眉,拿勺子敲了姜宁的头道:“我不要闻着屎尿味道吃羊汤。”。 姜宁无奈道:“好的你不学!”。 虹双得意道:“我只学管用的。”。 一粒碎银子落在了那老板娘跟前的桌子上,“他的钱我还了。”姜宁摆了摆手笑道:“赶紧让这位大哥进去吧!”。 “算你好运!”老板娘瞪了那吴六一眼这才道:“赶紧滚进去,别在这里坏了客官们的雅兴。”。 那捂着肚子的吴六低头哈腰的道了句‘谢谢公子’,就赶忙往内院的方向跑去,瞧那熟门熟路的架势,以前是没少往这里边跑的。 吴六才进去没多久,很快又来了一波人,穿着衙门里的捕快衣服,带着甲刀就走了进来。后头还跟了个黑袍子的中年男人,长得人高马大,浑身却是一股子阴阴冷冷的气场。 “老板娘,把你家那口子叫出来,跟我们走!”领头的带刀男子是个凝血八层,乃是这南阳县城的捕快头头刘捕头,只是这突然跑来抓人却是不知为何。 老板娘哈腰陪笑道:“刘捕头开玩笑了,我家那口子早入土十多年了,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 刘捕头不为所动,冷笑道:“凡起徒役,过家一人。咱们南唐现在要打仗,整个南阳县都在招兵,你没有丈夫,那就叫你儿子出来!”。 老板娘赶忙将先前收下的那点碎银子塞在那捕头的手中,有意无意的还那胸前那四两肉蹭了蹭那捕头的胳膊,媚笑道:“奴家那儿子今年才十二岁,可还没到那充军的年岁呢,再者这几十年呈平安稳,哪里有的丈打,要征的这么多兵?”。 那捕头一把甩开老板娘的手,若是在平时,他不介意同这老板娘来一场露水姻缘,再使些个手段帮她过了这个坎,可这一次他是半点差错也有不得,身后那人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他要敢有半点的违背,怕是不光自己,就连那县主都逃不过一死。 褚倾城咽下了一口肉,冷笑道:“什么时候征兵的事情也轮到捕快来做了?”。 刘捕头冷笑道:“这是县主大人的命令,可轮不到你们这些升斗民来质疑!赶紧的,把你儿子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黑衣男子只是冷笑。 “我说娘子哎,是哪个在找我呢?老子虽然那活儿不灵光,在那床榻上不能让你顺意,也不能逢人就咒我死了呀!”。 从后院中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死气白咧要进去方便的胖子吴六。 刘捕快认得吴六,却懒得揭穿。 这家伙本就不是镇子上的人,户籍都没有,原是从北边儿逃难来的流浪汉,被个镇子上的鳏寡老头心好收做了干儿子,这才算安家。前几年吴六给那老头子养老送了终,花光了本就不多的积蓄,就只剩下了个鱼塘勉强糊口。 他既然愿意替那青娘的儿子送死,自己也没必要拦着,反正县里头的户籍查无此人,那黑衣服的一个外来人也搞不不清楚。 能少死一个便少死一个,他以后作威作福的时候也能多诈些个银钱出来不是? 老板娘楞了一下赶忙碎步过去搂住了‘自家相公’的胳膊,眼泪汪汪:“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你个死家伙跑出来做什么,是真的想让老娘做寡妇么?”。 “啊?要征兵啊?”胖子吴六二话不说甩开了老板娘的手就想往后院里跑,可是不管他怎么跑,总也跑不出这间客店的后门。 黑衣男子一挥手,那吴六就被他抓住了脖颈,面色酱紫,说不出半句话来。两只肥硕的胳膊死命的拍打着那个中年男子的手臂,却仿佛拍打在了精铁之上,动摇不得半分。 “下一家!”黑衣中年男子冷冷道。 吴六仿佛死猪一样被那人丢在了地上,自有两位捕快把他架在了中间。 老板娘深深的瞧了那胖子一眼,眼中有泪光闪烁。 “你,跟我们走!”黑衣男子指着姜宁桀桀笑道。 刘捕头赶忙上前解释道:“使者,这几位并不是镇子里的人,他们没有……”。 黑衣男子一挥手就把那捕快甩飞了出去,冷笑道:“我说有,他就有!”。 “哦?”虹双唯恐天下不乱,媚笑道:“你有?有什么?有病吗?用不用姐姐来给你治治?”。 虹双的妩媚浑然天成,即使是那中年男子心底也是生出了一团邪火,整个人都觉得有些燥热,,进门的时候他就瞧见了那个媚态天成的妞儿,早有吃下她的打算,这回那狐媚子自己送上门来,他当然不肯放过。 “有,有病,我的病可严重了,就需要姑娘你这样的美人来治病才能治得好!”话没有说完就一把抓向了虹双的手臂。 姜宁动都懒得动,一个生虚三层而已,根本不是如今生虚八层的虹双的对手,且让她自己料理好了。 “轰隆!”黑衣的男子倒在了地上,接连撞飞了七八张桌子,哇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男子自知踢到了铁板,张口就有诡异刺耳的尖啸声响起,传遍了镇! “你们死定了!”黑衣男子眼神怨毒。 不到盏茶的时间,十多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子就来到了店的门外,领头男子留了两撇细长的胡须,也是个中年人。 看到客栈内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之后,领头的胡子脸色阴沉,“是谁敢同我黑衣门作对?”。 赤色的丹气氤氲于掌心,那胡子身上爆发出了狂暴的气势,骇的一干吃饭的人都哆哆嗦嗦跪在了地上直呼大仙! 胡子眼中满是得意。 “黑鼠大人,就是她,就是她打得我!”那黑衣中年人见到了伙伴,顿时来了底气,愤恨的指着姜宁他们这一桌子上又跑回去吃羊肉汤的虹双! 黑鼠可不是那个蠢货,他一眼就看出来虹双身上的妖气。只是再仔细一看虹双那妖娆的身段儿和妩媚的脸蛋儿,他生出了同先前那手下一样的龌龊想法。那些妖族在床笫上的功夫可是比人类的女子要厉害多了,他自己就深有体会。 一道黑气从那胡子的指尖点出,黑衣中年男子的眉心露出了一个血洞。 “为,为什么?”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胡子冷笑道:“我的妞你也敢动,你不死谁死?”。 虹双唯恐天下不乱,鼓掌道:“死得好!死得好!”。 胡子笑道:“跟我走吧!”。 虹双一把抱住了姜宁的胳膊,目光却是盯着那元丹境的黑衣胡子,欲迎还拒的道:“奴家也想跟大仙你走呢,可奴家现在已经是他的妞儿了,这该怎么办呀?”。 姜宁喝完了最后一口羊肉汤,面无表情,不管是苏鹊,木棉还是虹双,遇事情总是理所当然的要自己出手,他已经习惯了。 “大仙!我跟这女人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想要尽管带走好了!”姜宁毫不留情的拆台道。 胡子懒得同这俩人玩游戏,冷笑道:“一个都别想跑,给我统统抓回去!”。 灰握在了手里,姜宁笑道:“偶尔做一回英雄救美的事情也不错。”。 虹双白眼道:“要不是树爷爷很忙我才不稀罕你这姜丝来救。”。 眨眼的时间,胡子连同七八个黑衣人全部身首异处,灰的剑尖有鲜血滴落。 梅子雨 079章 跟我灭门去 没有看到姜宁出剑。 所有人都看到了姜宁收剑。 吴六死里逃生,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完了”刘捕头哀叹道。黑铁门有星极二层的高手坐镇,他们此次来县城里抓人就是那门主的命令。眼前这个人虽然厉害,终究只是过客,黑铁门的人死在了这里,那么他们南阳县的人怕是会死的更多,就算是死绝都有可能。 南阳县方圆五万里,黑铁门就是王,没有人敢在这里他们过不去,就连朝廷也不能! 褚倾城道:“当英雄就要好人做到底,不然就别做。”,她跟着老埙头儿东跑铣刨混了那么多年,一眼就看穿了那捕头的心思。 “黑铁门在哪个方向?”姜宁一把扶起那个捕头,等他站稳的时候,身上的伤势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木相元气修复伤势最在行,姜宁轻车熟路。 刘捕头赶忙指了指东边儿的某个方向。 姜宁笑道:“走了,跟我灭门去”。 “这就对了嘛,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虹双笑眯眯道。 姜宁没好气道:“应该是路见不平你们吼,你们吼完我出手。”。 妩媚少女把胳膊搭在姜宁的肩膀上,笑道:“咱哥俩谁跟谁啊…”。 褚倾城道:“你还真去啊?黑铁门可是有星极二层的高手,山门肯定有大阵保护,你打得赢?”。 姜宁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非得进去。”。 …… 黑铁门这几日一直在死人。 到凝血境的外门和杂役弟子,大到内门弟子,核心弟子,还有门中的长老,执事。 灯池的魂灯已经灭掉了五十多盏。 掌门李刑有些恼火。 倒不是在意那些废物的死活,抓活人的事情本就于他没有什么益处,只是这是上头的命令,据说是幽极谷那边的命令,完成了任务有没有奖赏他不知道,可是完不成任务…,想到这里李刑就一阵子哆嗦。 “抓几个人而已,难道也要我亲自出手不成?”。 “你不是急着南下去阙京么,怎么这么好心跑来帮那些镇民解决问题?”虹双捋了捋发丝,狐疑道。 姜宁笑道:“休练讲究财侣法地,媳妇儿已经给人抓走了暂且不说,心法我有《苍木剑图》,天地姑且也能算是我自己的地盘,如今差的可不就是这一个财字?我如今可是半点的修炼资源都没有了。”。 “原来你是打黑铁门里资源的注意,就知道你这家伙没那么好心。”。少女翻了个白眼。 姜宁没好气道:“我要是不好心你早给柳木闲那个道士给做成狐皮大衣了,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虹双鄙视道:“你救我还不是为了打我树爷爷的主意?”。 姜宁道:“咳,咳,你看那边,好像又有一波黑铁门的弟子出来了。”。 虹双瞪了姜宁一眼,说不过自己就转移话题,可恨,可恼。 立方一闪而逝,灵影覆盖了六十里内的整片大地,只是黑铁门所在的那片山脉却无法探查清楚,想来是有遮掩气机和屏蔽探测的阵法。 “哼,又是些喽啰,这个李刑还真是谨慎。”。 姜宁不想在这里浪费太久的时间,但是既然决定要除掉这个黑铁门,不杀了这个李刑,就算杀光其他所有的人也无济于事,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再找到一批徒子徒孙来,吴六和老板娘那样的老百姓还是难逃一死。 黑铁门,密室。 李刑手心里放着一个拳头大的宝珠,宝珠里面则是一个人的影像。 “说好的三千活人,怎么到现在都只有五百?恩?”宝珠里的那个人冷声质问道。 李刑沉声道:“请护法大人在给李刑一点时间,黑铁门这段时间好像被人盯上了,外出‘捕猎’的弟子死伤惨重,等我把那罪魁找出来解决掉,上一次说好的数目定然一个不差的给大人补上。”。 “那我就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但是约定好的数目,我要两倍!”。 李刑心中咒骂这护法的贪婪,嘴上却道:“谢护法大人开恩”。 收起那水晶球,李刑随手一招,便有一把长柄镰刀出现在了手中,散发出嗜血的红光。 “藏头露尾的子,这次定要把你泡在千叶蛊池之中,做成那黑衣傀儡!”。 姜宁隐藏于暗中,只有灰分出的影剑穿梭来回于虚空之中。很快那一对黑衣们的外门弟子就倒了下去,没了生机。 “这都第几波了?”褚倾城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个黑铁门是叫乌龟门吧,这么多的弟子被人杀掉,那个门主都沉得住气?”。 远远有赤色流光从那山门出飞掠出来,手中握着一把赤色的镰刀,镰刀上不自觉的散发着血腥气和死气,也不知是杀过了多少人,收割了多少条性命。 姜宁眉头一挑,“总算是出来了!” 紫金色的丹气化作青色的剑元注入到灰的剑身之上,姜宁飞身而起,往远处去。 灰上附着的剑元乃是青色,一般人很容易就当成了青色的丹元。姜宁就是要利用这种迷惑性。 李刑一看是个初入元丹境的子,原本还有些警觉的他这会儿也放下了心,区区元丹一层而已,丹元是青色的,怪不得能够杀掉自己手底下那么多的人,但他乃是星极二层的真人,两人之间有十二个境界的差距,其中还有星极境这么一个大境界,他不信自己斗不过那个子。 “速度倒是挺快!”李刑冷笑道,姜宁此时展现出的速度对于一个元丹境来说已经算是十分快了,但是比起自己还是差得远,李刑再一次在心中笃定,这个家伙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星火燃烧,李刑整个人瞧着就像是一道流星滑落天际,转瞬间,他和姜宁的距离就被拉近了四分之一,再有三个呼吸,只需要三个呼吸,他就可以追上姜宁! 姜宁嘴角勾起,怕死的人往往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欺软怕硬。他们碰到境界和自己相当的对手都不敢一战,却总喜欢对那些境界不如自己的人颐指气使,骄横跋扈,这样的人他从到大不知道见过了多少。 只要自己表现得稍稍弱一些让那些人觉得胜券在握,他们会变得比那些真正凶狠的人显得还要凶狠! 李刑此时约莫就是这样! 两人之间的距离飞速的拉近,很快就只有原先的四分之一。 姜宁陡然加速,稍稍又把距离拉开了些。 李刑冷笑:“哼,你有所保留,可我的实力却连一半都没有用出来!”。 星火喷薄,李刑的速度陡然变快了一成,同姜宁之间的距离再一次开始拉近。 姜宁又一次变快,将将同身后的李刑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不快一分也不慢一分。 李刑心中略微有些惊讶,姜宁如今展现出来的速度对于一个元丹一层的人来说已经非常的快了,怕是有很多元丹七层八层的人也就只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但是这并没有能够是他惊慌,反而让他有些安心。 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再一次加速,李刑喃喃道:“速度确实很不错了,但是这想必就是你的极限了!” 正常情况下确实是如此。 一个人如果能够甩开另一个在后面要追杀他的人,他又何苦只是把距离堪堪保持到别人追不上,自己却也拉不开的的地步呢? 又过了盏茶的时间,李刑骤然加速,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姜宁的身前,挡住了去路。 “我黑铁门的人是你杀的吧?”李刑冷笑。 “没,没有!”姜宁疯狂摇头,一脸的惶恐。 “哼,没有?那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一见我出来就跑?” 姜宁‘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似乎不敢看那黑铁门主的脸,只是声道:“因为我怕啊,有一个星极境界的人提着个灵器杀气腾腾的飞过来,是个人都会逃跑的吧?” 。 “装蒜。”李刑冷笑,姜宁的剑上到现在还沾着血,尽管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把剑往自己的身后藏,可还是躲不过他的眼睛。 李刑懒得同姜宁玩猜谜语,星火燃烧,赤红色的镰刀上有嗜血的情绪传来,他要一刀把这个敢于同自己作对的家伙给打成半残,然后丢到蛊池中将他练成傀儡! 姜宁抬头,眼中尽是嘲弄之意! 好不容易把你这个缩头乌龟给等出来,不骗的你跑远一些,万一那阵法里去,我岂不是难办? 李刑看到姜宁眼中的神色之后心中一跳,以为这家伙是有什么后手,可是环顾四下并无他人,也并没有什么大阵之类的埋伏,一颗心又马上放了下去,区区一个元丹一层,不管多厉害,他李刑都不会怕! 镰刀携带着熊熊星火劈落下来,姜宁一剑大雪崩,从正面同李刑对撞在了一起。 紫色的元丹,丹气就已经足以同星极境的真元相提并论,短时间内根本就不会落於下风,差的就只是真元的量而已。 姜宁的元丹乃是最强大紫金色,比起一般的星极境真元还要厉害不少,转变成为青色的剑元之后,寻常的星极真元根本不足以相提并论。抛开真元的多少,单单比较真元的质量,姜宁是要胜过李刑数筹的! 剑和镰刀轰然相撞,李刑的身体急速后掠,这第一招的较量竟然是他完败! 姜宁冷笑,一剑三千尺有如银河垂落,崩雷流泻,银白色的粗大剑芒从上而下电射在那李刑的身上,李刑去势都还来不及止住,根本没有余力反抗,只来得及把那灵器红镰越变越大,挡在了胸前。 剑气刚落,剑锋又至。 李刑从天空中掉落的速度本就被那一剑三千尺的剑气给逼的陡然加速,姜宁的剑锋却马上又精准而霸道的刺在了镰刀的刀柄之上。 “轰隆!” 李刑的身体坠落在了地上,鲜血飞洒,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十多米深的大坑,镰刀脱手飞出,远远的甩了去,掉落在了一边。 “上当了!”李刑此时又急又怒,怒的是姜宁欺骗了他,那个家伙的实力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强得多,若是他一开始就这么强,李刑知道自己绝对会逃回山门接着护山大阵来阻敌,同时与上头禀报求援。可是事到如今,已经飞出这么远的距离,自己就算是想逃,恐怕也逃不掉了! 不管是多软弱的人,当他被逼到了绝境之中,也可以变的凶狠起来。 狗急跳墙,就是这么个意思。 镰刀钻入地下,很快就回到了李刑的手中。 李刑双目赤红,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狠狠的道:“既然你不让我活…” 地上的那个坑洞中有咒语响起。 姜宁皱了皱眉头。 李刑的身体从里面飞出来的时候,全身都被奇异的咒文包裹。 有十口黑漆漆的棺材从他的手心飞了出来,越变越大,像是花瓣一般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 天地间阴风习习,饰扣棺材越转越快,形成了一股黑色的龙卷,把他的身体整个的包裹在了其中。 “这是什么呀,臭死了!”远处观战的虹双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头发不让那黑风给吹起来,另一只手则是捏着鼻子,那黑风中像是有一千只死老鼠和一千瓣烂了的大蒜,让人闻了就想把明天吃的饭都提前吐出来。 “敛尸术!”褚倾城皱眉,“那个家伙已经疯了,他这样做杀不杀得掉姜宁我不知道,他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了!”。 虹双眉头一挑:“姜丝一个元丹一层,现在居然这么厉害么?”。 姜宁结成元丹之后,褚倾城并没有见过他出手,所以并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厉害,但当下还是点了点头道:“能把那个人逼到一上来就使用鱼死破手段的地步,或许他现在真的已经强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虹双眼中异色闪过,笑道:“原先看那家伙胆气这么足,以为他到时候是要请木棉姐姐出来帮忙,没想到自己如今就这么厉害了,刚认识的时候同一个元丹四层的柳木闲打架都要拼尽全力才能赢下来,如今连半年的时间都不到,这家伙真的是个怪物!”。 褚倾城笑道:“看来我没跟错人。”。 虹双揶揄道:“你不会和木棉姐姐一样,也被姜丝给迷惑住了吧?”。 褚倾城捏了捏少女柔嫩的脸颊,没好气道:“李公子娶肥婆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没有忘干净呢,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虹双嘿嘿一笑。 姜宁并不认识什么敛尸术,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李刑身上的气势在不断的增强,如今已经突破了星极三层,还依旧在拔升,要不了多久就会进入星极四层,若是等他完成这个奇怪的仪式,自己恐怕会有大麻烦! 剑环轮转,三十柄光剑一字摆开,携带着凌厉的剑元分别刺入了那黑色的龙卷臭风之中! 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光剑进去之后就连同与姜宁的心神练习都直接消失不见了。 黑色的飓风之中,是个漆黑的棺材盖子自动推开,有十具爬满不知名蛊虫的尸体同时睁开了眼睛,并从哪些棺材之中坐了起来! “给我起!” 李刑心知必死,涕泪横流,状若疯狂,十具尸体同时张开了大口,从棺材之中飞了出来,爬到了李刑的身上。 尸体在撕咬着李刑的肉体,李刑也在撕咬这那些尸体,臭气熏天的黑色飓风之中,一时间血肉和蛊虫混在在一起,分不清是李刑在吃那些尸体,还是那些尸体在吃李刑! 总是到了最后的最后,吃来吃去,飓风中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纯黑色身体,胳膊,脊背,头颅,腿,脚,所有的关节上面都零零星星的长出了一些眼睛,眼睛睁的滚圆,愤恨的盯着飓风外头的姜宁,有血泪从其中流出! “杀!”滚滚的黑色飓风之中有带着浓烈憎恨意味的声音从其中传来,分不清是男是女。 “娘的,又是一场恶战!” 姜宁拔剑,一出手就是银河! 黑色飓风散发着滚滚的恶臭和毒素急速逼近,姜宁的九千丈灵影竟然丝毫探测不到飓风之内的情景,更不知道现在哪个李刑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灰刚一出手,就已经刺到了那龙卷之上,仿佛根本就没有用掉一点的时间。 天地之间万千剑光凭空出现,将那庞大不知几何的龙卷竟然包裹在了其中! 剑龙卷裹毒龙卷! 毒气有如春风化雨烟消云散,姜宁的剑气也是强弩之末,里面的那东西轻轻挥了挥手就消散殆尽! 姜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才的那一下剑龙卷,等闲他也不敢用出来,实在是消耗太过巨大,只不过若让那黑色的龙卷继续存在,他所处的形式将会更加的危机! 那怪物所有的眼睛中有乌光流淌,细丝一般的黑色线条来回交织,化作了一条上百丈长的黑色大手臂! 手臂的前端有黑色大手从天而降,就像是一个山那么大苍蝇拍,要把姜宁这个虾米给拍的粉碎! “谁怕谁!” 姜宁冷笑,剑气洪流骤然迸发,这一招是在大鸟背上同白星芷战斗之时所用出的招式“秋杀!”。 方圆六十里之内所有的元气都汇聚在了姜宁的剑尖,化作了一只元液组成的奢侈大剑,一时间仿佛有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 冲天香阵破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磅礴的木相元气在《苍木剑图》的催动之下疯狂的冲天而起,同那猛然砸下的巨大黑手来了个针锋相对的碰撞! 黑色的大手中仿佛有万千个魂魄在凄厉的嘶号,被那冲天大剑从中间破开了一个数丈的缺口,紧接着姜宁一剑凤去,瞬间出现在那黑手的手腕边上,巨大的黑手转瞬之间齐根而断! “杀!” 那怪物依旧只是一个杀子,依旧带着无边的恨意! 元丹五层! 姜宁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去探查那怪物的实力,此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比起前段时日在山洞之中遇到的那个黑衣老头子元承都还要厉害一分! 姜宁嘴角翘起,喃喃道:“早该与星极五层的人打一架,现在看来是命中注定,怎么躲也躲不过了!”。 全身都长了眼睛的黑色怪物速度丝毫不比姜宁慢,一道黑影化作流光,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姜宁的身边,朴实无华的一拳同姜宁手中灰撞在了一起。霸道的力量透过剑身传递到了姜宁的手臂,右手一阵的发麻,阴气和毒气钻入了手臂,有剧痛传来。 姜宁心道单凭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打不过这家伙,眼珠子一转,笑道:“那就来试一试你的威力!”。 散发着紫金光芒的玉玺从姜宁的心口飞出,迎风而涨,转瞬之间就已然遮天蔽日,比那先前的龙卷还要大上数倍! “抱山印!” 仿佛有一个天外大星从头顶坠落,大地都震颤了起来。 玉玺收回的时候,那黑色长了眼睛的怪物已经不见了! 梅子雨 080章 锦鲤吞烛台 澜沧江畔云雾山,有少女推着轮椅直愣愣走入了山壁之中。 轮椅上坐着一位儒雅男子,正不儒雅的仰头偷瞄着少女胸前饱满的风光。 少女对此不甚在意,面无表情的把自家公子的脑袋摆正,问道:“十三国大比尚有一年多的时间,公子急着来这绣象云气台做什么?”。 “还是蕊儿好”,儒雅男子笑道:“换了灵,肯定要把我从山道上直接推下去!” 少女皱起鼻子嗤笑道:“只敢看不敢吃,胆鬼一个,我才懒得理你。”。 儒雅男子哈哈一笑:“知我者蕊儿也。”。 “公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少女又道。 男子笑道:“三千盏绣像烛台半月前刚刚摆好,如今就已然灭掉了九盏,而且灭掉的那九盏都不是铜盏,而是七盏银台,两盏金台。我实在是好奇的紧,又真的是闲得慌,便想过来瞧瞧。”。 少女道:“往届大比,直到十三国国内的选拔赛开始才会慢慢出现灭灯的情况,在那之前别说是灭灯,就是云气台上的那些个锦鲤,被吃掉的都不多,看来这一次的龙渊榜之争要比往届都要激烈啊。”。 男子笑道:“算算时间,约莫也就在这个百年之内了,早一些总是好的。”。 少女有些疑惑,却终究也没有问。 少女推着轮椅走过雕刻着不知名咒文的浮空桥,来到了山腹深处的浮光殿,大殿内别无他物,只有一排排的长明灯。 最前面的三排乃是青铜灯座,每排五百盏长明灯,烛光忽明忽暗的跳动,就仿佛是有人在呼吸一般。 中间的两排乃是白银灯座,再往后的一排则是灿烂的鎏金灯座,灯座之上皆有烛光闪烁,有如星辉流明。 鎏金烛台之后尚有锥形的烛台阵列,分别摆着白,赤,青,黄,紫,紫金六色底座的烛台,此时解释一片晦暗,并无烛光闪耀。 那些晦暗的烛台由起先的白色道最后的紫金,依次有一百零八,七十二,三十六,十八,九,一之数,摆在大殿最深处也是最高处的那唯一的一座紫金烛台明明没有烛光燃烧,偏偏进来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首先就落在了它的身上。 “往前一千年,能点亮紫色烛台的人都没有超过两手之数,大多时候黄色烛台亮,便已然能够在榜单前十中占据一席之地,这一盏紫金灯已有数千年未曾亮起过了吧?”少女走到最前方,有些怜悯的摸了摸那紫金色的雕龙灯座,叹道:“你一定很寂寞吧?”。 “高处不胜寒”,儒雅男子温和一笑,转而道:“铜灯未损,金银先碎,却是让人有些始料未及的。”。 “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少女好奇道。 坐在轮椅上的儒雅男子手中有砂砾一般的星光洒出,在空中就分成了九团,各自变幻成为游鱼飞鸟猎狗野兔分别跑向那些碎裂的灯座,其中一只狗撒丫子跑到了一个碎裂的银色灯台的旁边,低下头拿鼻子嗅了嗅,‘汪’的叫了一声,重新化作了一团星砂,在那碎裂烛台的上方排列组合,摆成了两个字--秦阳。 “哦”,儒雅男子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秦阳竟这么快就死了?”。 名叫蕊儿的少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什么,揶揄道:“就是那个长得比公子你还俊俏的那个家伙?我记得你当时说此人天赋不错,肯吃苦,有耐心而且有城府,虽是元丹八层,却值得给他点一盏金灯,一百零八柄鲤鱼扇,你还送了他一柄来着?”。 儒雅公子点头道:“此人是个不错的人才,原以为这次十三国大比,他起码能够点燃一盏青灯来的,没想到大晋王朝的初试都还没有参加,就已经灭灯了。”。 “公子你的眼光这么差,真是对不起老阁主的信任!”少女嘲笑道。 轮椅上的公子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老头子自己眼光差选了我,我乃是他的亲传弟子,眼光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叫上联不正下联歪!”。 “说了多少次了”少女翻了个白眼,纠正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公子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道:“都差不多,差不多。”。 此时那些鸟鱼都各自找到了一个碎裂掉的烛台,纷纷幻化成了一个个闪烁着黯淡星光的姓名,少女懒得理会自家那总没个正形的公子,一屁股坐在了轮椅旁边的地上,逐个的念叨起了那些漂浮在大殿中的名姓,半点没有作为丫鬟的自觉。 “棋童,李岁先,张白柯,王守义,钱霸,公孙穆,司徒方,梁驰”。 那公子笑道:“棋童和张白柯两个银色灯座的死在了许元硕的手中,理所当然。金灯的李岁先死在了一个紫衣少年的手里,不出意外,是咒神宫这一带的传人,也算是正常,同为金灯的梁驰死在了铜灯呼延风手下,那个刑舍出来的子想必如今也已然踏入元丹境界了,修炼的倒是挺快!”。 少女闻言点评道:“符皇的传人一向行踪隐秘,从来不在公开场合露面,这一次想必也不会参加。许元硕毕竟是听风楼楼主许明的儿子,这一届的龙渊榜首,十有八九便是他了,杀掉几个银色灯座的确实不值得意外,至于那个神神秘秘的咒神宫,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觉得惊讶,那个呼延风就更别提了,他和那个叫尾巴的丫头两个人把一整棵树上几百颗降尘果都吃光了,就是一头猪也该修炼到元丹境了,其实应该算作银灯,不过能打得过金灯梁驰,也确实是不简单!”。 公子闻言点了点头,示意那少女继续说。 “恩,钱霸我有印象,”少女托着下巴道:“应该是和那个秦阳一路的,我记得公子说过他也有评入金灯点青灯的潜力,只比秦阳弱了半筹,若是进入星极境界,两人之间孰强孰弱仍不好说。”。 公子笑道:“这俩人乃是一路,如今又一起走了黄泉路,怕是给同一个人杀的,只是想要查出是谁,尚且还需要一段时间。”。 少女笑道:“杀得掉他们,岂不是也有实力点金灯?”。 那公子道:“除了那呼延风一路从青铜灯盏排入了金灯行列,目前的五百盏金灯的次序并没有任何改变,如今来看,约莫是死在别的什么人手上了。”。 少女点头,有些人年纪已经超过了五十岁无法参加这次的十三国大比,但是他们的实力依然不容觑,杀掉一两个点了灯的高手也不太值得惊讶。这片大地之上藏龙卧虎,他们机杼阁不知道的人虽然不多,却也绝对不少了。 轮椅上的儒雅男子笑道:“至于那个银灯王守义,乃是幽极谷在南唐分殿的一个副使,元丹七层的银灯,死了在王虎的手上,那少年和幽极谷之间的恩怨我也略有耳闻,只是单凭一股子狠劲儿和那盏心灯,只能算是饮鸩止渴,怕是走不远”。 少女点头,别人不知道那盏灯的来历,他们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心诀落在了南唐皇室的手中,只有一盏灯,早晚会走上歧路。 “青玄的那个姜宁,”少女道:“公子你为什么不给他做一盏烛台呢?御南城外他同王虎的那一战,虽然只是生虚七层,实力起码有银灯的水平了,至少也该做一盏铜灯吧?”。 儒雅男子笑道:“这个人身上的迷雾太过浓重,明明看得到,却总是看不清楚,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给他做一盏什么样的烛台合适,索性就不做。”说到这里,轮椅缓缓扭转,男子的目光穿过了大殿,望向外头巨大的绣像云气: “云气台中有锦鲤十万三,总该留下那么一两尾有可能化龙的鱼儿,这样才算公平。”。 少女掩嘴一笑,带起了胸前的万种风情:“就是公子你常说的草窝里也能出金凤凰”。 坐在轮椅上的俊雅男子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少女推着那公子走出了浮光殿,殿外整个空洞的山体的底部,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平台,平台之上有数不清的各色锦鲤在其中游弋,大多时候皆是我行我素,井水不犯河水,偶尔也会有两条鱼儿互相撕咬,直到一方被另一方彻底吞下才算作罢。这些个在空气中来回游动的鱼儿并不是真的鱼儿,而是由机杼阁秘密制作的云气幻化而成,名字就叫做绣像云气。云气台上的锦鲤同浮光殿中的烛台一般,每一只都代表着一个人。只不过一般来说能够进入云气台中做一尾锦鲤的人多些,能够摆在浮光殿中做一方烛台的却少之又少。 十万三千鲤,只有三千化作烛台,可见一斑。 那公子耐心的坐在原地瞧着那些个云气游鱼在山腹追踪穿梭来去,津津有味,推着轮椅的丫头却渐而失了兴趣,想着自家公子什么时候离开,好到山下的客店里要一碗羊肉汤吃。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不管是微光殿还是绣像台都显得格外的宁和祥静,那公子揉了揉坐在轮椅边上发呆的蕊儿的脑袋笑道:“外头的雨终于停了,可等急我了,咱们这就下山吃饭去,老板娘做的羊肉汤可要比咱家老头子的手艺好多了,早起那碗的滋味儿到现在都忘不掉。”。 少女的眸子中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名叫蕊儿的少女推着轮椅走上浮空桥,在无数尾锦鲤之中穿行,还没有走出十步,就有一尾白色的鲤鱼高高跃起,飞出了云气台,直往那微光殿中而去!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一把握住了蕊儿的手,下一刻,两人就出现在了微光殿中。 大殿之中,有一尾白色锦鲤张开嘴,一口将后排的一座金色灯盏吞入了腹中! 男子脸上有笑容蔓延! 梅子雨 081章 揽雀门乱象 褚倾城盯着面前的黑色水潭双眼发亮。 “发财了!” 臭气熏天的千叶蛊池中,除了那些不知名的蛊虫之外就只有尸体。 自打师傅死了以后黑笛子就被束之高阁,褚倾城把黑瓶子放在地上,吹埙。 乌泱泱几千道黑气从那池子里飞到了瓶子里,然后众人就听到了蜜蜂打饱嗝的刺耳声音。 木棉总拉着阿采到雪山上玩,作为回报,阿采就拉着木棉到瓶子里玩。这回算是蹭了一顿饱饭。 姜宁一脸黑线,自己打生打死总算灭了黑衣门,除了李刑的那把灵器镰刀之外就只有一百五十多万的元液,还有一本《炼尸诀》。期待中的什么丹药啊,灵果啊,稀有的炼器材料啊什么都无,这里除了骨头就是蛊虫,要不就是棺材,没半点有用的东西。 一百万的元液足有一大池子,又带不走,姜宁便一股脑儿都给弄到了天地中当花肥,浇灌给了那些灵草灵木,当然,在那之前,姜宁,虹双还有褚倾城都喝到了撑。 木棉看过了一遍《炼尸诀》后就把心法交给了褚倾城。 虹双揶揄道:“那十口黑棺材可大可,都是灵器来着,被你砸碎了!”。 姜宁低头喝羊肉汤,不理会红二。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在这一次的梅子酒格外的香甜,一滴水都没有掺,老板娘笑着说管够,不要钱。 等姜宁他们走了以后,老板娘才问那胖子吴六为什么跑到店里来送死。那肉球才正儿八经说了句人话,“吴六刚来到镇子上的时候快饿死了,是老板娘赏了一口饭吃,才能活到后来认了干爹,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 被人换做青娘的老板娘挠了挠头,她给乞丐们施舍的食物都是些馊了坏了没人吃的,哪值得赔一条命。 …… 揽雀门不设核心弟子,只分内外两门。 内门是四大宗家的弟子,外门则是外姓弟子,外人说起这四大宗门之一的揽雀门,都只当其为一个门派,实际上却是一个家族联盟。 门内的四大家族乃是东方家,南宫家,司伯家,还有幽家四族。如今掌权的南宫雀便是出自南宫家族,修为神象九层,修炼的乃是揽雀门的最高心法《玲珑经》。 而司伯家则有神象八层的司伯雄出任白雀峰的峰主,青雀峰峰主由掌门南宫雀领,而苍雀峰和幽沉谷则分别由东方家族的东方若水和幽家的幽庭松做主,这二人皆是神象六层,除了那修炼《玲珑经》的掌门南宫雀之外,其余的三位修炼的便都是《天巽骨录》,虽是排在第二等的图录,《天巽骨录》比起玲珑经来说也就只是略逊一筹,只因那《玲珑经》非女子不能修炼,所以揽雀门的门主历来都是女儿身,这一代的司伯雄,东方若水,幽庭松三人皆是男儿,故此南宫家的南宫雀便毫无疑问的坐上了掌门之位。本来东方家族还有一位长女名唤东方白,资质天赋比起南宫雀尤有胜出,最终却自己放弃了做掌门的机会,私下曾有人说,若那东方白选择了修炼《玲珑经》,做揽雀门的掌尊之位,如今的成就怕是不亚于听风楼那位惊才绝艳的许明楼主。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最终还是南宫雀坐在了掌教的位置上。 事实上这几十年来,四大门派之中,除了邪教领袖幽极谷蒸蒸日上愈发强大之外,东庭域领袖木天尊所在的青玄从整个八域最强大的门派一再沉沦,到了如今,单单在东庭域,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门派就已经不下于两手之数,算是衰落到了极点,素女观亦正亦邪,虽常有门人弟子在世间出现,做事却仿佛只凭本身喜好,前一日可以使救万民于水火的神仙姐姐,后一日也可以马上变成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罗刹,就连自己门内的弟子相互争斗厮杀也不做管束,不管在白道还是黑道都是声名狼藉,渐而就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场面,想做坏人的不敢拜入素女观,怕有一日被自家人斩妖除魔干掉了,想做好人的也不愿去素女观,去青玄这种道门正统岂不是更好,就算不喜欢去青玄,跑远点去东海那边的月井也好啊。再加上素女观素来就只收女弟子,而且不管是相貌还是资质要求都极为严苛。这就导致了虽然素女观一门有《玉女心经》和《罗刹经》两本经书级别的心法,弟子的数量反而是顶尖门派中第二少的,最少的自然是一代只有一个弟子的刑舍,算起来势力也不咋地。 至于最后的揽雀门,数十年前也曾经盛极一时,盖压过了除了符皇和听风楼之外的所势力,但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大唐王朝的土崩瓦解而烟消云散。 揽雀门,揽雀门,罗天下良禽,择大唐而栖。 世上很多人知揽雀门,也知道南唐,却不知揽雀门并不仅仅只是青雀山脉上的那个幽深的门派,整个南唐王朝便都是揽雀门! 揽雀门分为一显一隐两门,隐门乃是揽雀门的山门,显门则是整个南唐王朝。但是时间一长,揽雀门天下皆知,而知道南唐王朝乃是显门的却少之又少。 南唐王朝的神主幽澜和神后东方白便分别来自揽雀门中的幽家和东方家。这件事情,就连南唐朝堂上的大部分人都不清楚。 隐门变成了显门,显门则变成了隐门。 所以当天威赫赫的大唐四分五裂之后,不仅是唐王朝由盛转衰,血脉相连的揽雀门也损失惨重。 说到底,揽雀门如今的形式就如同当下的南唐王朝一般,不可觑,却也威风不再。 大唐崩碎的时候整个揽雀门由南宫雀初掌,当时大将军刘静心和权相司徒炎把持了朝堂上的大半数军政事务,整个王朝已经是分崩离析之势,仔细说来,并不是南宫雀自己的过失,但这世间的很多事情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刘静心和司徒炎裂土封疆分别建立了大隋和大吴,青玄趁乱插了一手,帮助北边雄心勃勃的军阀曹昂建立了大晋,也从大唐分裂了出来。这些个污遭事情都发生在了南宫雀做掌门的时候,大家便一概把这个过错算到了她的头上,私下里怨她,恨她,诋毁她,她这个掌门人的声誉和威望日渐凋零,除了在自己南宫家和青雀峰还尚有些话语权,基本上已经算是光杆司令一个。 白雀峰,苍雀峰,幽沉谷皆是离心离德,要不是因为南宫雀修为最高,门内无人能敌,这个明面上的掌门之位估计都保不住。 鹊儿那日被师傅带走之后,便理所当然进入了青雀峰。 然后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掌门的亲传弟子,被传授了《玲珑经》。 年常日久,白雀峰,苍雀峰,幽沉谷这三家做事已经习惯了不征求掌门意见我行我素,身为掌门的南宫雀做事也自然懒得知会旁人。 可《玲珑经》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的,事情还是传到了那三家的耳中。 今日,青雀山的山顶,司伯雄,东方若水,幽庭松,皆聚集在青雀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你叫什么名字?”东方若水温和的笑着,却有沉重的压力迫在了苏鹊的胸口,犹如打锤捶打在了她的心口上。 南宫雀冷眼旁观。 鹊儿心底万分的委屈,又不是她自己愿意来这个鬼地方的。 可是瞧着那帮人戏谑嘲讽的眼神,她就死命忍着,不让喉咙里的血吐出来,也不让眼睛里的泪流出来。 师傅南宫雀的话不多,也不好听,但是对自己却并不赖,从姜宁那里掳走她的第一日就把《玲珑经》悉数传给了她,每有疑惑,知无不言。 她不愿那些人瞧了自己,更不愿他们因此瞧了师傅,还有姜宁。 “苏鹊!”苏鹊分毫不让的直视着东方若水的眼睛,朗声道。 南宫雀眼底有欣赏,也有戏谑。 幽沉谷冷笑道:“姓苏,非我四族子弟,焉能入内门,有怎么有资格修习《玲珑经》?掌门你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么?”。 南宫雀只是笑,越笑越开心! 司伯雄难得没有说话。 身为揽雀门中修为最接近掌门南宫雀的人,平日里同掌门一派斗得最凶最狠的就是他。时至今日,门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司伯雄想要把那个女人从掌门的位置上拖下来,自己改朝换代取而代之。 就算你有玲珑经,不得人心一样做不了掌门! 可是今日司伯雄半句话也没有说,看向苏鹊的眼神有些复杂的神情,又忽而有些单纯的怜悯,唯独没有戏谑和嘲讽! “不是四家族的人,却学了《玲珑经》,那你就该死!”东方若水图穷匕见,冷笑道,“还有掌门,你私自把《玲珑经》传授给这么一个外姓的女孩儿,公然违背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怕是不好吧?”。 南宫雀微笑道:“那我想请问一下,三位家主是打算如何处置我的弟子还有我这个掌门呢?”。 东方若水冷笑道:“当年这掌门的位置本就该由我姐姐东方白来做,若不是你横插一杠抢走了这掌门之位,我揽雀门,我大唐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依我看,你还是把掌门的位置交出来,至于交给谁坐,那是我们的事!”。 “哦?”南宫雀冷笑:“你们二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幽庭松道:“我们幽家那是显门,向来不管山内的事情,只要掌门能把这学了《玲珑经》的外姓弟子废掉,其他的事情幽家可以不管。”。 司伯雄并没有提苏鹊的事情,只是道:“你南宫雀修行方面确实天赋卓绝,但并不是当掌门的料,不管是南唐还是山门内部的事情你一概都处理不好,我劝你还是让出掌门之位,老老实实做一个青雀峰主,对大家都好。”。 梅子雨 082章 你是睁眼瞎 师傅不是个坏人。 这是苏鹊唯一能确定的事情。 所以当那些人咄咄逼人借着自己的事情要她退位的时候她很生气。也明白那个总是了冷着一张脸的师傅为了履行同她那素未谋面的父母的约定把自己带回来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什么狗屁《玲珑经》,又不是我想学的!”鹊儿冷笑道:“你们不让学,尽管废了便是,别想用这个要挟我师傅!”。 南宫家族和南宫雀并不是那么好动的,单凭今日这么点儿事情本就不可能真的威胁到她的掌门之位,东方若水不过是记恨南宫雀抢了姐姐的掌门位置,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恶心一下她而已。再者《玲珑经》也不是说什么人就都可以学会的,真把南宫雀这个掌门给撤了,玲珑经交给谁才好?东方白?姐姐早已是南唐王朝的神后之尊,虽说在门中的地位低了南宫雀一头,但是手底下的力量要大得多,再者掌门一生不得婚娶,姐姐已经失了资格。至于四大家族往下两代的女子,天赋出类拔萃的有,比得上南宫雀的却无。 真要给她撤了,还真不知道让谁来做这个掌门好。至于那个野心勃勃想要以男儿身取而代之的司伯雄同他并不是一路人,他也并不看好。掌门的修为如果不是门中最高的,凭什么号令别人?所以说到底,想要取代南宫雀,还必须要有一个天资纵横的女子能修的成《玲珑经》才行。 东方若水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东方若水一指点出就要把苏鹊本就不高的修为尽数废去。 司伯雄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幽庭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看你们谁敢?” 南宫雀一巴掌就拍飞了东方若水的指芒,连带着拍飞了东方若水。 堂堂神象境界六层的高手,竟然被人轻而易举一巴掌就给甩了出去。 司伯雄皱眉,他此时的修为已经在神象八层巅峰,对上六层的东方若水也只是可以占到上风而已,想要如此轻而易举就打败他,司伯雄自问绝对做不到。 “原来你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弦动,怪不得今日如此有恃无恐!”司伯雄皱眉道。 “哼!有恃无恐?”南宫雀冷笑:“司伯雄,究竟是我有恃无恐还是你?”。 “哦?怎么说?”司伯雄心头一跳,面上还是一如往常的沉稳。 南宫雀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装蒜么?” 司伯雄道:“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想要自己坐上这掌门的位置,这一点想必整个揽雀门的人都知道,如果掌门是因为这个要同我问罪,那司伯雄认罪便是了。”。 南宫雀道:“你想要掌门之位,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取,打的赢我你就是揽雀门新的掌门,但是背地里耍的那些手段,既上不的台面,又丢了我们揽雀门的脸,最重要的是让别的人得以趁虚而入,那就是你的死罪了。” 司伯雄冷笑道:“那我倒是想问问掌门我到底耍了哪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有怎么丢了我们揽雀门的脸?”。 说话的空档,司伯雄轻轻打了个响指,成千上万个黑色的符文从整片山门之下的地底缓缓上升,紧接着就笼罩了大半边的天空,又黑色的触手从天空中滑落下来,就像是泥浆从虚空之中流下来,黑漆漆的触手上下相接,很快就把整个揽雀门的山门都包裹在了其中! 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整个山门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这些都还在其次,最最令人惊惧的事情就是所有的揽雀门弟子都感受不到半点灵气的流动,就连自己体内的真元丹元星火也仿佛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体内空空荡荡半点能量都感觉到! “禁元阵法!”幽庭松的脸色有些难看。 司伯雄笑道:“怎么样我的掌门,我做的这些算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么,是不是丢了您的脸,丢了我们揽雀门的脸?”。 “黑沼玄浆阵!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禁元阵法!这是黑沼玄浆阵!”东方若水惊骇道:“黑沼玄浆阵乃是幽极谷的阵法,司伯雄,你是不是想当掌门想疯了,幽极谷那些人你也敢信?你这是与虎谋皮!”。 司伯雄冷笑道:“你大可以放心,我司伯雄还没有愚蠢道与虎谋皮的地步,这黑沼玄浆阵根本就不是幽极谷的人来布置的,而是我的人亲手布置下来的,至于那黑沼玄浆阵我究竟是如何得来的,自然是从幽极谷的那帮蠢货那里抢来的,却不是同他们做的什么交易!” 南宫雀不为所动,只是道:“单凭这么一个阵法你只能困住我们,你应该还有后手吧?”。 “那是自然!”,司伯雄冷冷一笑,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露出了一件水蓝色的背心:“有了玄蓝水铠,这黑沼玄浆阵就对我半点影响都没有,当下就算你们三人联手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南宫雀,我只是想要这掌门之位而已,并不想伤人,只要你肯退位,我不会为难你们南宫家,至于东方家和幽家也是如此。”。 东方若水道:“你不会为难南宫家,东方家和幽家,却不会放过我们三个,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三个今日都必须死是吧?”。 司伯雄摇了摇头,“封住你们的灵力,关押到我司伯家便是,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 幽庭松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愤恨,有的只是疑问,他与司伯雄向来关系不错,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如此对自己,即便是司伯雄想要当掌门,幽庭松心底也并不觉的自己会反对。 司伯雄道:“我想要当上这个掌门,并不是我贪恋权位。”。 南宫雀道:“是二十年前的那家事?”。 司伯雄眉头一挑,点头道:“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那件事,却也并不完全是如此。”。 南宫雀依旧老神在在,并没有半点已经成为阶下囚的自觉,笑道:“说说?”。 “二十年前姜辰的事情只能算是一个导火线,他和我女儿司伯音的死让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当上这个掌门,改变我们揽雀门十万年下来的积弊!”。 东方若水冷笑道:“你女儿和姜辰结为夫妻没人有意见,但是姜辰作为外门弟子,你却教他学会了《天巽骨录》,本就是犯了门规,当时掌门只是派人去废掉姜辰的修为而已,而且最后也没有成功,也没有对你有任何的处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凭什么要把这件事情算到我们的头上?”。 司伯雄冷笑道:“当年的青云关一战,姜辰和我女儿战死,青云关失守,导致大唐全线西退,你敢说没有你们的原因?”。 东方若水闭口不言。 司伯雄接着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把《天巽骨录》传给姜辰么?”。 幽庭松道:“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你女婿?”。 司伯雄摇了摇头:“因为在大唐鼎盛的那段时间,我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如今这样的结果。”。 南宫雀道:“你觉得我们四大家族的体系积弊太深,你觉得内外门的体质有缺陷,确实有。”。 司伯雄道:“你既然知道,想必也该知道我要做掌门的原因了!”。 南宫雀笑道:“一个门派,因为既得利益者的垄断,导致阶级固化。内门弟子权限高而天赋不足,外门弟子有出类拔萃的却没办法学习更高深的法门。内门弟子人才凋零,日渐平庸,久而久之,不管是揽雀门,还是大唐都出现了机构臃肿,能人不得善用的局面,司徒炎和大将军刘静心能够把持朝政那么多年,最后使得大唐四分五裂,并不是它们真的有多厉害,而是我们在一点一点的变弱,却混不自觉。否则就算是有青玄,幽极谷和素女观从中作梗,以当时大唐的国力来说,也不至于会咋偶倒如今的局面。”。 司伯雄点头,眼中竟然罕见的流露出了一丝对于南宫雀的赞赏之意,笑道:“你能看得出来,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 南宫雀冷笑道:“看出来的人何止我一个,东方白看的出来,幽澜也看的出来,所以他们宁可跑去接替那个破败不堪的南唐也不愿意回到这里来做什么狗屁宗主,只有我傻乎乎的想要担起这一切,想要做出一些改变,唤来的确实如今这么么个离心离德的场面。哼,司伯雄,你真的以为这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是聪明么?”。 司伯雄弄火中烧:“你既然看的出来,这么多年的时间,为什么不肯做出半点的改变?”。 南宫雀冷笑道:“你不是已经在暗中偷偷摸摸的做了么?”。 东方若水和幽庭松一头雾水,不知道那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南宫雀接着道:“你以为你私底下偷偷的教那些外门弟子心法的事情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你以为你布置这些狗屁阵法的时候我都看不见?你以为你命令手下的风剑阁和邀约谷暗中坐下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么?”。 司伯雄心中渐渐有些不妙的感觉升起,嘴上却强硬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拦?莫不是在虚张声势?”。 “哼!”南宫雀冷笑道:“我是不是在虚张声势你马上就要知道了。”。 “轰隆!” 坍塌的声音响起,天空中渐渐有亮光传来,那些个咒文很快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消散,黑色的天目牢笼不到一个盏茶的时间就消失殆尽! 司伯雄冷笑道:“这些并不是我所有的手段,如果你以为自己的破了阵法就赢了的话,那你就太天真了!”。 南宫雀笑道:“你是不是在等你的那些幽神傀儡?”。 司伯雄心中一跳,“难道?” 门外有一大队弟子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位红衣女子恭敬的跪在了地上俯首道:“禀告掌门,看守那些幽深傀儡的人已经被被我们全部抓了起来,至于司伯峰主的那些可傀儡,如今已尽数损毁,并没有给有机蛊的人可乘之机!”。 司伯雄道:“幽极谷?怎么还会有幽极谷的事情?”。 南宫雀冷笑道:“你真的以为幽极谷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梅子雨 083章 有女怒而媚 姜宁跟一个姑娘打了起来。 姑娘的长相,文雅一点来说就是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直白一点就是明眸皓齿,眼波醉人。 这会儿俩人正打的如火如荼,那姑娘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反倒露出了右边腮帮子上浅浅的酒窝,人说西子因病致妍,这姑娘大抵就是‘怒媚’的代名词了。 姑娘不使剑,却偏偏使刀。 不使长刀偏使短刀。 短刀也不是普通的短刀,而是一把阴阳双飞,大相藏的子母刀。 母刀短,子刀更短。常言道寸短寸险,这姑娘使的也是步步杀机,刀刀逼命的辛辣招式。 母刀雕凤子刀鸾,母刀攻姜宁的上三路,子刀则是专攻下盘的鸟窝位置。 姜宁只守不攻,节节败退,字面意义上的手忙脚乱! “混蛋!”姑娘的修为有元丹五层,青色的丹气,一般的元丹六七层约莫也能一战,可是一连交手了上百招,却死活拿不下那个只有元丹一层的家伙。 虹双幸灾乐祸道:“只有贱人才使剑,这家伙讨人嫌的本事也是一脉相承。”。 褚倾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原本只是在路上碰巧遇到,褚倾城正在同虹双夸那姑娘素净的脸庞好看,让她艳羡不已,姜宁只用了两个字就惹来了杀身之祸。 平穷。 姑娘的长相没得说,唯独胸前这加起来也称不到二两的花苞暗自引为‘平生’之最大憾事。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字就是这一个‘平’字,奈何母亲给取了名字叫陈清平,日日都要听道耳朵起茧。 偏偏姜宁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这姑娘好平穷!’。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平穷’!”姑娘怒气冲冲道。 “平穷啊,就是波平浪静,一马平川,沟满壕平,四海承平,天下太平…” “你去死!” 又打了几十招,不知是打累了还是气消了,姑娘收了母刀,雕刻着鸾鸟图案的子刀也跟着飞了回来。 两刀合为一刀。 “你为什么不出手?”,姑娘拿刀指着姜宁的鼻子。 姜宁有些无奈道:“红二跟我说过,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你这么平,我出了手都没地儿放呀!”。 “恩,”褚倾城轻笑着点头再一次确认道:“是剑仙没错,贱到骨子里了!”。 …… 一路往西便是大名鼎鼎的洛阳城,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去的不是城里,而是离城尚有七八十里地的剑鸣山。 剑鸣山之所以叫剑鸣山,是因为山上插着上万柄宝剑,每每都有剑鸣从上头传来。 剑鸣山上不独插着宝剑,事实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棍棒鞭索什么都有。因为这里本就是铸造名家洗剑阁的地盘。 这个洗剑阁数千年前原是摩云剑池手底下的门派,专给摩云剑池做些打杂之类,拾人牙慧的勾当,可是摩云剑池覆灭之后,山中无老虎,原大唐所属的四国底盘之上,兵器冶炼的事情便由这个原先名不见经传的洗剑阁执了牛耳。 起初的那段时间,洗剑阁真的可以算是猴子称代王,铸造兵器的水品虽说不赖,但是想要与旁的铸剑名家相比还是插了一大截。 可人有时候就很奇怪,当你真的被放在了一个很高很高的位置上的时候,你就会不自觉的想要努力的提升自己,让自己可以变得名副其实。 几千年的光阴下来,洗剑阁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励精图治,一步一步的钻研铸剑之道,时至今日,打造灵器的水品比起当年的摩云剑池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清平手中的那把子母鸾凤刀就是洗剑池的关颖大师亲手打造的。 都说女子不如男,事实上在很多行业之中,总有一些出类拔萃的女子让人望洋兴叹。 揽雀门的南宫雀,月井的月后纳兰韵,素女观的那群女菩萨和女罗刹,还有就是这洗剑池的铸造大家关颖大师。 姜宁笑道:“传说上古有剑宗名为慈航静斋,那慈航真人成为尊者之后由道入佛,便号关颖大师。”。 陈清平还在记恨姜宁先前的调笑,当下见他出错,就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人家那是叫观音大士,乃是西梵域金佛宗的大人物,早已圆寂不知几十万年了,不知道就不要乱讲。”。 “是是是,”姜宁一脸笑意和气生财,“平姑娘所言极是。”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姜宁只能在心里哀叹,这个太平公主心中果然有不平事啊! “清清!”远处有男子的呼喊声。 虹双那肘子顶了一下姜宁的腹部,笑道:“瞧见没,现在知道该叫什么了吧?”。 “恩恩!”姜宁连连点头说此言有理,“叫平平也许好些。”。 陈清平皱了皱眉,不知是因为姜宁,还是因为那突然出现的男子。 男子由远而近,走过姜宁他们身边的时候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致意,径直来到了陈清平的面前。 一身青衣,剑眉星目,手中握着一把绘有鲤鱼的扇子,乃是灵器,姜宁瞧着眼熟,因为这样的扇子他也有一把,从那个秦阳的尸体上捡来的。 “你怎么来了?”陈清平别过脸去,不看那男子。 男子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有温煦的笑意:“我是你大哥,你离家出走,我不来谁来?”。 姜宁心道又是一个元丹九层。瞧这年纪也不长自己几岁,兄妹俩却都是元丹中后期的修为,这样的实力在青玄都足以做核心弟子了。当然青玄的核心弟子年龄限制是三十岁以下,元丹境以上。比起十三国大比的底线生虚境可是要高出了不少。在青玄,过了三十岁就自动失去了核心弟子的身份,同时也会失去一切资源的供应,之后的修行之路就全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资源了。 少女赌气道:“你胳膊肘往外拐,才不是我大哥。”。 男子笑道:“哎,可惜呀可惜,人家青萝好不容易从师傅那里讨来了一枚驻颜丹,说是要送给姑子赔礼道歉的,啧啧,可是如今我已不是清清的大哥,清清自然就不是青萝的姑子,这颗驻颜丹,我只好留着送给别人了。”。 “陈清尧,你敢!”。 山阴到洛阳的官道之上鸡飞狗跳。 有女,因怒而媚。 梅子雨 084章 人生好艰难 家乡闹饥荒的时候,卢又礼吃了人肉。 真的很香。 他虽只是个穷书生,缚鸡之力却还是有的,不然怎么撒尿。 那里不过是个山村,没有洛阳这般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繁华场面,更没有高来高去的神仙下凡来搭救困苦。 父亲母亲死的早,就他带着一个妹妹艰苦过活,读书只是闲下来的事情,每日大半的时间都是挑粪担柴,到山里捡拾些野菜果蔬之类,那边山多水多林子多,虽然家里没有田,自己和妹妹却也没有真的饿过多少次肚子。 可是有一天山被一把火烧了。 倒不是什么人有意干的,约莫就只是天雷勾起了地火,然后大火烧光了森林。 山下的村子也被烧了干净,很多人都死了,被烧死的,被饿死的都有。 好在自家的窖子里还藏了好些干果,都是他平日里有意无意丢进去的,因为书上说过有备无患。 本来那些东西要是省着点吃足够等到来年山上重新翻绿,可是他那个傻妹妹在他出去找食物的时候拿了自家的果子帮了几个快饿死的村民,等他回来的时候,窖子里的东西就被人抢光了。 全村的人都来抢了,砍柴的张叔,掏粪的李叔,和气的林婶儿,还有住在村头,他从就憧憬的丫头珍儿。 后来妹妹就饿死了。 再后来,他提着自家的砍柴刀,趁夜杀光了全村的人。 那一晚,他饿极了,什么吃的都找不到,坐在珍儿的尸体旁边,他突然就觉得好香! 从那以后,他的力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大,一整根的原木都能扛起来,眼睛开始变得越来亮,大晚上走路,周围的一草一木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卢又礼知道,那晚之后,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些不可思议的变化。 吃饭吃菜还是能够充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素食不论做的多么精美,不论里面加了多少香精味料,吃起来总是寡淡无味,吃多了还会闹肚子。只有血,饮起来才是甘甜,只有肉吃起来才是痛快。 可他终究还是一个书生。 很有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知道吃人是不对的,所以他只饮些獐狐兔血,吃些鸡鸭鱼肉,生的。 卢又礼的力气越来越大,渐渐的已经可以同那些凝血境的修者相比,虽然不算厉害,却再也不至于饿死了。 后来他凑足了钱去赶考,院试,乡试,会试,殿试皆中,成为了一名实打实的进士,后来被分会到了洛阳,做了一名七品的知县。 洛阳繁华,虽只是附近的个知县,朝廷分润下来的气运却比偏远地方的要多出那么一些,这些气运加身之后,他越发的想要吃肉了。 卢又礼半点的心法招式都不会,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体内自然而然就生出了一枚青中带着些微黄的元丹。他自然而然的就会飞了。 后来在洛阳同知大人的府邸中,卢又礼见到了跟着知府爹爹来串门的陈清平,第一眼,他便知道他是喜欢上她了。 她和珍儿一样,真的好香。 卢又礼又想吃人了。 …… “那个卢又礼怪怪的,我不喜欢他。”陈清尧道:“就算哥哥给你找的那些人你不喜欢,你也不要和他在一起,他总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平穷的少女陈清平道怒目道:“我也不喜欢那个青萝,她给我的感觉也是怪怪的,你也不要和她在一起,要选也选叶萱姐姐么,都是来自素女观的,我瞧着玉女殿的叶萱姐姐比那个罗刹殿的青萝就顺眼多了。”。 陈清尧笑道:“叶萱不过是为了和青萝斗气才来洛阳找我的,清清你这么聪明会看不出来?走吧,跟哥回去。”。 陈清平甩开哥哥的手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欢卢又礼,你不让我见他,我就不回去,就在关颖姨那里住到明年选拔赛开始。”。 陈清尧拗不过妹妹,只说亲自送她到了洗剑阁才放心。 “不用了!”陈清平嫌弃的摆摆手道:“你赶紧回去找你家青萝,不要在我这里碍眼!”。 陈清尧笑道:“我这不是怕你被人欺负么?再者,洗剑阁这个月难得开放剑鸣山,我早已叫了青萝一同过来,只是你们俩向来不合拍,所以我就让她和叶萱先到那边去了。”。 平穷少女嘻嘻一笑:“看在你舍得扔下情人和红颜知己跑来看我的份上就暂时不和你计较卢又礼的事情,不过你现在真的可以回去了,”说罢,少女拿青葱玉指对着旁边正和虹双打闹的姜宁笑道:“这个混蛋虽然嘴巴很贱,但实力比起老哥你可是半点不弱,我和他一路往姨那里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哦?”陈清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战意。 姜宁的境界他瞧得分明,只有元丹一层而已,可清清从不撒谎,他说姜宁比得上他,那就是比得上,不会有半点的水分。 一个元丹一层的竟能同他一个元丹九层的不相上下,天赋怕是要比自己都高出一大截,陈清尧见猎心喜。 姜宁有意无意的掏出了秦阳的那把鲤鱼扇。 “这位…” “姜宁!” “敢问阁下的鲤鱼扇是从何处得来?” 姜宁一笑:“捡尸捡来的。” “有兴趣过两招?” “没有。” 陈清尧依旧是温煦一笑:“那好,我走了。”。 青玄,姜宁。陈清尧眼中有光芒闪烁。 一年之前,这个人还只是生虚一层。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元丹一层。青玄的弟子,真的就这么厉害么? 老哥干脆利落的离开着实让陈清平吃了一惊和失望,憋着嘴嘟囔道:“切,还以为能有好戏看呢,这家伙今天怎么了,平常的时候只要碰到实力相当的对手如论如何都是要打上一场的,难道是急着回去见青萝?”。 姜宁舔着一张脸谄媚道:“平穷姑…,清清姑娘,听说那个观音大士是你的姨,我这里有一把剑,你看看是不是能够请她给做成一把灵器什么的?”。 “滚!” 姜宁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洗剑阁的山门之外。 修行了《苍木剑图》之后,姜宁对于剑气的感应就极为的敏锐,尚有二三十里的距离,他就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密密麻麻的锋锐剑气在天空中徘徊。 类似于这种徜徉在剑林之中的体验,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姜宁很庆幸自己出言撩拨了那平穷姑娘一句,否则今日多半就直线南下连洛阳城的城门都不入,岂不是错过了天大的机缘 若鹊儿还在身边,这种机缘错过也就错过了,姜宁不会有半点的心疼,修为高低只是随缘,冻不着饿不到也就心满意足。 可事到如今,姜宁感谢上天曾经或是现在赐予自己的每一分机缘,因为这样的机缘每多一分,他将来拿到十三国大比第一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远远的,众人就看见了两个美人,一个穿着青色的薄纱,里头有红润的肌肤若隐若现,媚态十足,另一个人穿着白色的留仙裙,仙气飘飘没有半点烟火味道。论长相,两人皆是李平安那种级别,比起鹊儿和那青烟阁里的解语姑娘却要略逊一筹。 两个美人中间立着一位神态温煦的白衣公子,可瞧着他那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半点也没有享了齐人之福的得意快活,倒是有些像是想要找块豆腐撞死的纠结心态。 平穷姑娘陈清平见到老哥这一副半死不活的呆滞表情顿时心怀大畅,见不到心上人卢又礼的烦躁和一路上被姜宁调笑生活艰苦的愤怒都消散了大半,撒丫子跑过去抱着白衣叶萱的胳膊就亲昵的叫了一声嫂子,陈清尧顿时就感到左手边有一股杀气腾腾升起,别无他法,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下子好玩儿了。 姜宁丝毫没有过去帮忙解围的打算,虽然他瞧见了那陈清尧祈求的目光。 想想自己成天被红二,木棉还有褚倾城三个来回编排的苦难生活,在看看这家伙现在生不如死的悲惨世界,他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就连武道境界都微微有一些提升。 姜宁心说这样的场面要是能多见几回,指不定到了明年南唐进行大比选拔的时候,自己都要一步跨入星极境界了! 好在那个素女观的叶萱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聪明人,虽占了上风,却也没有得意太久,马上便转移话题道:“那几位是清清的朋友?”。 “对呀对呀!”不等陈清平回话,姜宁就走了过来笑道:“我们都是平穷,哦,是清清姑娘的朋友。”。 有鸾刀飞出,直奔姜宁的下三路而去。 “姜丝,你找死!”。 子母刀上下齐出,姜宁一把灰便防守的滴水不漏。 平穷姑娘冷笑道:“方才比试的时候本姑娘只用了一半的实力,姜丝你给我心了!”。 姜宁笑眯眯的勾了勾食指示意放马过来,一脸忧郁的道:“放心吧,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我是不会对平穷至此的姑娘你出手的。”。 “燕折!”陈清平收起了情绪,低声呢喃。 青色的丹元注入到了脚下,少女的速度骤然翻倍,母子双刀尽数脱手,一鸾一凤在空中各自划出了了诡异的弧线,兜兜转转,向姜宁刺去,而那少女的身影也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姜宁笑道:“有趣。”。 通过真元牵引灵器作战并不算困难,凝血境界的时候姜宁便已然可以做到。可那平穷姑娘出手之后便直奔自己而来,分明就没有半点心思放在那一子一母两柄短刀之上。 “飞鸟投林,”姜宁一笑:“你这分明是凡人们用的抛刀术!”。 平穷少女惊异于姜宁毒辣的眼光,连带着眼底都有了些亲近之意,时至今日,愿意返璞归真研究那些凡人们功夫的十万个修者里面都找不出来一个,姜宁能够指名道姓如数家珍的讲出她所用招式的名称,确实让她有些遇到了知音的欢喜。 功夫虽然是凡人创造出来的功夫,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招的实用性特别好。 接连抛出两刀,子母双刀相互牵引,攻击姜宁的时候本需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和真元来进行引导。 可若是出刀的人仅仅凭借肉体的力量就能掌控飞出去的刀在空中经过的轨迹,那她就大可以专心致志的从正面攻击姜宁,至于先前的那两刀,一旦出了手就就与她本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这样一来一回就相当于有三个人在同时从三面夹击姜宁一个人,胜算自然也要大了许多。 平穷姑娘的身体在即将对上姜宁的时候一个诡异的偏折闪身到了侧面,手心里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把与方才几乎一模一样的子母刀,眼中有着戏谑的意味闪过。 “有钱人,真奢侈!”姜宁一脸的羡慕。 子母刀的制作本就比一般的灵刀工序要复杂不知几何,何况是那位‘观音大士’的杰作,价值比起姜宁前段日子弄到手的那些个灵器加起来估计都要多,两把一模一样的子母刀也不知道要多少元液才能买得起。 在看看他手中的灰,连灵器都不是,在元丹境界没有灵器,与人交手总是吃亏。 姜宁手中剑花一挽,三十柄光剑出现在了身体的周围,正是‘阳春白雪’的起手姿势,整个人就像刺猬一样,四面八方都是寒芒朝外的清冷光剑。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姜宁道:“比多那肯定还是我多!”。 剑场只是稍稍一个轮转,轻而易举的就把那姑娘手中的母刀还有空中的一柄母刀两柄子刀尽数弹开。 平穷姑娘并没有放弃,两对子母刀尽皆抛出了手去,左右手中又同时出现了两对子母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形,各自找了不同的角度攻击姜宁。 四柄刀出手之后,那姑娘手中又有源源不断的刀出现,带起一股股劲风抛向了姜宁。每一个刀约莫只是有指头长,姜宁却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些刀各个都是灵器! 光剑开始不断的轮转,一刻也不能停下,因为那姑娘手中的刀极为刁钻,只要姜宁的防御稍稍有些空隙,就会被她趁虚而入。比起那四把子母鸾凤刀,姜宁反倒觉得这些灵器刀更加棘手一些。 一轮远远的射完,那些刀很快就飞回到了陈清平的手中,第二轮的攻击就衔接了上来,中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空档。姜宁一时间被压制的节节后退。 平穷少女陈清平得意的笑道:“现在是谁多?”。 姜宁连连认输道:“你多,你多,你可真多。”。 少女得意的一挥手,所有的灵器一瞬间就都收回了体内。 陈清尧的眉头一皱,财不可露白,这傻姑娘,人多眼杂的,这么多的灵器同一时间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难保不会引起别人的觊觎之心。同时又有些感激的看了姜宁一眼,他方才未必就是没了应对之法,怕只是想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少一些罢了。 姜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无奈道:“人生真的好艰难啊!”。 梅子雨 085章 剑气三千尺 剑鸣山上有剑吟。嗡嗡嗡,像苍蝇。 山林之中持剑独舞,剑吟清越,剑势洒脱,闻者赏心见者悦目。 十万口好剑插在山头百花争鸣百家齐放却让姜宁的心头有些烦躁。 不管是普通的剑,还是宝剑,法剑,灵剑,都该自有一番傲骨,不是青楼勾栏里那些摇着团扇站在外头荤言秽语拉客的风尘女子。 “我们洗剑阁剑鸣山上有十万把剑,从山脚到山巅有一条三千级的剑吟梯道,每个人只要支付一万元液,便可以走一次这剑吟梯道,走过多少级梯道,便可以拿走梯道级数之下的任意一柄剑。”平穷姑娘如数家珍的介绍道,仿佛忘了自己是洛阳城知府大人的女儿,并不是洗剑阁的公主。 白衣叶萱笑道:“十万柄剑聚集在一起,剑气森森,剑意逼人,确实蔚为壮观,等下我可要去试试。”。 青衣的青萝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闯山道的人修为各异,上到星极境界,下到铸魄境界居然都有,这让姜宁有些意外。 摇着锦鲤折扇的陈清尧何其敏锐,马上解释道:“剑鸣山上的异相乃是神意,直指人心,并不会伤损到肉体,也与修者元气修为的高低并无太大的关联,所以不管是什么人,即便是完全没有修习过心法的凡人,只要交得起一万元液,也是可以前来走山道的。”。 姜宁咧嘴一笑。 这洗剑阁的剑鸣山倒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 平穷姑娘领着众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座热气腾腾的茅屋内,一个短发的清瘦女子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大铁锤正在卖力的敲打着一柄短剑的剑胚。 姜宁瞪大了眼睛。青萝,叶萱,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想来是平穷她哥一早就交代过了。 看到姜宁惊讶的表情陈清平非常满意,声道:“是不是很意外?”。 姜宁点头道:“堂堂‘观音大士’,洗剑阁就只给她这么烂的铸造环境?”。 清瘦的女子捶打完了最后一下,把手中的那柄剑胚放入了冰水之中,摘下手中散发着灵力波动的黑色手套,身后有侍从恭敬的递上了干燥吸水的棉布,认真把脸上的汗水擦拭干净。 “本就是铁匠。”那女子的面容很好看,就是清淡了些,瞧着不像是平穷姑娘的姨,倒像是姐姐,就连说话也是这般言简意赅。 姜宁一笑。 铁匠和铸剑师还是差了很远的。那些专职铸造武器的大家,修炼的都是些相对特殊的心法法门,他们的战斗力未必强大,但是星火却要比寻常星极境的人要强大了太多。他们铸造灵剑的过程,并没有眼前清瘦女子这般的繁琐复杂。大抵就只是把材料放到星火之中熔炼成为剑胚,附着上精密的锋锐阵法和蕴灵阵法之后,便是旷日持久的熔炼和加固过程。 眼前这清瘦女子的铸剑过程瞧着普通,其实在铸造灵器的这一行中已经算的上是别具一格了。 一般的星极境界的修者,尤其是星极五层往下,姜宁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眼前的这个清瘦的‘姨’他却本能的觉得很危险。明明只是一个星极三层而已。 清瘦女子伸手,就有一长一短两把袖珍剑出现在了手中。 长剑上面花纹繁复精巧,刃面光滑如水明亮如镜子,只是静静的躺在关颖的手上,就有一股锋锐之意散发出来,连带着闷热的铸造屋中都稍稍凉快了一些。 短剑则有些不同,剑身粗看平滑,实则布满了细的颗粒,摸上去想必也是粗糙的手感,整把剑通体黑色,并不反光,更无半点点缀装饰,中间有一条深深的血槽,唯独那两端的剑刃是一样的锋锐无匹。 “你们要的剑。”关颖轻笑。 叶萱一招手,长剑直接没入了她的身体。 姜宁挑眉,明明是个元丹九成,却能够在转瞬之间将那清瘦女子原本的真元抹除殆尽,单这一手就不简单。 “谢谢关颖大师。” 清瘦女子点了点头。 青衣的青萝则是含笑收下了那柄黑色的短剑,静静施了个万福,这才亲昵道:“谢谢姨。”。 姜宁和陈清尧都闻到了杀气。 关颖揉了揉青萝的脑袋。她同陈清尧一般,比较喜欢这个来自罗刹殿的姑娘。 剑就是剑,拿来杀人的,弄那么好看做什么。 青衣和白衣两个女子明争暗斗剑拔弩张,陈清尧汗如雨下。 平穷姑娘却仿若未觉,朝着姜宁挤眉弄眼。 姜宁暗道这姑娘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自己不过是那么一提,她便真的放在了心上,要他去求那‘观音大士’帮忙打造一柄灵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机会摆在面前,姜宁自然不会放弃。灰能够成为灵剑的话,对他十三国大比之行也是一个大的助益。 灰横呈于双手,姜宁恭敬的道:“还请关颖大师帮子把这柄剑炼制成为一把灵剑,有什么要求,大师尽管提。”。 平穷姑娘三蹦两跳就钻到了清瘦女子的怀中,撒娇道:“姨,姜丝是我的朋友,你就帮帮他呗!我哥的俩媳妇儿你都帮了,到了我这儿总不能厚此薄彼呀!”。 关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仔细的大量了姜宁手中的灰,道:“是摩云剑池的剑?”。 姜宁点头。 平穷姑娘暗道不好,摩云剑池当年只把他们洗剑阁当做打下手的洗剑童子一般使唤,呼来挥去,正眼都不曾看过一次,别的事情还好说,哪怕是让关颖来铸造一把新的灵剑也未必不能答应,但是要她把一柄出自摩云剑池的剑改造成为一把灵剑,那就难上加难了。 关颖皱眉。 姜宁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我可以重新给你铸造一柄灵剑。”。 姜宁摇了摇头道:“换剑如换心,姜宁只要手中的这柄。”。 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却又暗自为姜宁与灵剑失之交臂而惋惜。 关颖道:“外头剑山上面灵剑无数,十之七八都好过了你手中这柄,单凭你能说得出方才的那番话,走到千层台阶取下一柄灵剑绝无问题,你若还想要灵剑,到那山上自取便是,无需再来找我。”。 姜宁冷笑:“山上的那些不是剑,是贱,没有一把比得上我手中灰,若大师不愿出手,姜宁另寻高明便是。”。 “各位,有缘再会!”姜宁抱拳轻笑告别,走之前朝那平穷姑娘点了点头算是致谢。 关颖没有众人想像中的恼怒,而是笑得格外开心,道:“等等。”。 “大师还有何指教?” 清瘦女子的笑容中透露出了一丝亲近之意,“两千阶,你要走过想来都没有半点问题。” 陈清尧的脸上有些震惊,剑鸣山三千剑吟道,就连他自己都只是走过了一千八百道阶梯而已,此刻姨竟说这人可以走过两千阶! 从三千年前到现在,能够走过两千阶梯的人都不超过双手之数,姜宁,你原是这样的绝世天才么? 姜宁不为所动,道:“我只要手中这柄”。 “好!”关颖脸上的笑容愈盛,道:“你若能走过三千阶梯,我便为你打造手中的那柄法剑如何?”。 姜宁大喜:“一言为定!” 剑鸣山,姜宁,青萝,叶萱,陈清尧,平穷姑娘各自都缴纳了一万元液,来到了山脚下的梯道旁。 姜宁笑道:“那我们就走着?” 平穷姑娘道:“出发!”。 起先的一百多级梯道姜宁一个纵跃就来到了高处,其余的几人大抵也是如此。 那些最底层的剑大多都是法剑层次都不到的宝剑一流,材质虽好,作工也佳,却仅此而已,那点微弱的剑吟细若游丝,都来不及在他们的心头留下一丝的涟漪就很快被拂拭干净,半点影响都没有。 姜宁又是一个纵跃,来到了三百阶,这里的剑,已经达到了法剑的层次。 剑鸣山上似乎是有莫名的阵法约束,所以无论那些剑气如何重装,都无法打破阵法的约束跑到山道上来,唯一能够对爬山之人进行干扰和诱惑的,就只有抖动的剑身散发出来的细微剑吟。 姜宁仍旧不予理会,从一开始来到这座山的山脚下,姜宁心头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烦躁。 就像是有人拿着占了脏水的黑手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抚摸,即使那人是个美人,他也产生不了半点好的情绪,只想一剑把那些黑手全部斩断才能平静下来。 底下的虹双和褚倾城本就不是用剑的,或者说这俩人一个战斗的时候凭借自身,一个干脆就不怎么会战斗,所以打一开始就没想要跑到那山上取凑热闹。 “你说,姜丝那家伙能不能行。”虹双有些担心的道,因为她清楚的看见,刚刚走到三百阶梯的贫穷姑娘,脚步已经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了,而姜宁要走的可是整整的三千级阶梯。 “约莫是可以的。”新加入到大家庭中的褚倾城倒是显得比虹双更有信心一些。 虹双笑拿指头逗弄着褚倾城的咯吱窝笑道:“你为什么对那个家伙这么有信心?是不是真的…”。 褚倾城躲过了妩媚少女的手,一边反击一边笑道:“木棉姐姐和阿采都相信他,所以我也相信。”。 在外头的时候,阿采总是喜欢呆在那个黑乎乎的瓶子里,可是到了姜宁的天地之中后,阿采虽然还是不说话,却显得开朗了许多,基本不怎么回到瓶子中去。褚倾城想,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很快,姜宁就来到了一千阶,嗡嗡嗡的剑吟声开始变得浓重如水,站在山道之上,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马蜂窝,四处都是惹人心烦的鸣叫。 对于同样走到一千阶的陈,青,叶三人来说,又是不同的一番感受,他们感受到的则是一种百爪挠心的欲往,催促他们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去拿走一把剑。 到了此处,入眼的就全部都是品阶在灵器之上的灵剑。 姜宁方言望去,各色剑种皆有,不论是长剑,断剑,宽剑,细剑,子母剑,还是一些材质特殊的大剑,瞧着都比自己手中的那把灰威风了许多。但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一百阶,两百阶! 剑鸣有如潮水,即使不想听,也会不由自主的一丝一毫的挤入姜宁的脑袋。 姜宁还是不肯停下。 一把剑若是失了风骨,只为了能够得到别人的青睐,那和青楼勾栏的风尘女子有何区别? 他要的不是一把人尽可夫的剑,他要的,是自己手中的灰。是自己在摩云剑池中玩笑般的同鹊儿讲过的换剑如换心。 姜宁咧嘴一笑,一个纵跃,飞上了第两千阶! 换剑如换心,我手中的剑已经从青鸾换成了灰。 此生,绝不会在换一次! 剑鸣山两千阶的山道之上,剑气生发,足有三千尺! 梅子雨 086章 万剑失声音 县令的官邸下人不多,进的了老爷书房的就只有丫头芩儿。 河阳县毗邻洛阳,周边还有洗剑阁和河阳枪馆两个门派坐镇,不论是官府,还是仙门在这里都有不的势力,千百年来也自然而然风调雨顺,承平安稳。虽不至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夸张地步,一年到头也着实没什么事情发生。 作为河阳县令的卢又礼实际上就是一个只吃公粮却不用办事的太平官,每日绝大多数的时间就是在外头游山玩水,只有月末到同知大人府邸例行述职的时候才会回来一次。 老爷来到这里将近两年,同她说过的话匀到每一天来约莫连一句都不够。 自家的老爷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没有家人,更无亲戚朋友,细算下来,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反倒就是芩儿自己。 芩儿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她虽只是个丫头,长相却不赖,若有一身华美衣袍披在身上,自问不比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姐差了。 再者,卢又礼本就是穷苦人家出生,对她们这些官奴并没有太多偏见,为数不多的交谈中也多是些嘘寒问暖的体己话,显得平易近人。 芩儿觉得,自家这位老爷并不是那种冷面冷心的人,大约就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自己近水楼台,若有一日能爬到他的床榻上,哪怕只是做个妾,自己往后就不必再过这种清苦的日子了。 她没有钱,没办法把自己打扮的太好看,就只能尽量穿得素净些,做事周到些,在卢又礼难得回来的时候适当的多在他的面前出现几次。 这大半个月来,卢又礼虽然还是时不时的一个人出去晃荡,却每日都能在晚饭之后回来,这让芩儿有些欣喜。 她不会那些风尘女子的搔首弄姿,即使会,脸皮子偏薄的她也做不出来那一套,说到底,芩儿知道,自己有想要做卢又礼女人的心思不假,能为之做出的努力却实在不多,大概也就是趁着每日清晨服侍卢又礼起居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来一丁点儿的身体接触,朝他笑的时候尽量笑得更甜一些。 芩儿觉得,自己这样做还是有些效果的。 尤其是这几日,老爷在家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做下人,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她约莫看得懂卢又礼眼中的那些光芒。 一半是欲望,另一半则是克制。 芩儿一笑。 万事开头难。男人对女人的那点心思,只要成功的撩拨起了一撮火苗,就算他耐心再好,自制力再强,也不过就是稍稍拖延一下发作的时间,总有一天,星星之火会成长为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有了这么个苗头,芩儿知道,自己约莫已经成功一半了。 又几日的光景,卢又礼会待在府邸中吃完早餐,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会离去,晚饭的时间还不到,就会早早的回来。这其间,只要卢又礼在府邸之中,就会叫芩儿服侍在侧,两人独处的时间开始拉的越来越长。 今日,卢又礼正午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笑着对芩儿道:“今日,你陪我一起出去。”。 …… 姜宁站在剑吟梯道两千级的台阶上。底下是整整九千柄剑。 此时,就仿佛有九千个声音在他的心头低语。 如果说一开始的那些剑吟只是让他有些心烦气闷的话,如今的九千声剑吟压在心头就已经是相当沉重了! 一个人肉体的负荷是有限的,精神上的能够承载的东西也同样是有限的。如果抵受不住这种压力却硬要往前走的话,非常有可能对自己泥丸宫中那虚无缥缈的神魂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姜宁再往前走一步,那些低语消失殆尽,整个人心头的压力一空。 剑鸣山的前面两千层,考验的都是一个人的自制力和意志力,再直白一点,其实大可以说考验的就是一个人有无剑心,剑心是否纯粹。 两千层之上,到第三千级的阶梯,每一级只有一把剑。 剑吟梯道走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了阵法的束缚。不管是剑气还是剑芒剑意,都不再收到阵法的压制。 第两千零一级的台阶之旁,只孤零零立着一把剑 那是一把雕刻着太阳的赤色大剑,不单有剑吟,更有一道刚猛的剑气一瞬间出现,不等姜宁抵抗,就直接钻进了他的身体之内。姜宁的后背,微微的佝偻了一分。 姜宁脸色一变,大意了! 那赤色大剑之中迸发出来的并不是剑意,而是一股神妙无双,难以言明的剑道意境。 姜宁仿佛置身于一片广袤无边的荒漠,头顶是一轮炽烈的大日,缓慢而有节奏的压迫了下来。 那大日每下压一分,姜宁心头的压力就沉重一分,比起先前的九万九千剑的低语加在一起都要沉重。姜宁的心头仿佛生出了一个人,那人的面容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只不过此时,不管是他的肉体,还是那个人都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彻底的禁锢住了,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被动承受。 大日依旧在缓缓压下,姜宁的胸口有一股闷气越积越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哇的一声,姜宁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头顶传来的压力这才消减了一些。 那人和姜宁本身依旧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那一轮大日已经渐渐的来到了他的头顶,热气蒸腾,心中的那个人竟从头到脚开始燃烧,其间的痛苦,不亚于真的被人丢在了火海之中。 冷汗直流,嘴角有血丝渗出。 姜宁之后,舍那平穷姑娘陈清平之外,陈清尧,叶萱和青萝三人并驾齐驱,已经来到了一千五百层的阶梯之上。三人此时表情皆是有些凝重,那些心头的低语此时越积越重,对他们三人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巨大的负担。 陈清尧抬头,遥遥望着上方已经走到第两千零一级台阶之上的姜宁,战意升腾。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团半透明的赤色火焰正在灼烧着姜宁的全身。可仔细一看,除了他嘴角的血丝之外,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先前看到的一切都从老不曾存在过一般。 大火愈演愈烈,姜宁还是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很快,心头的那个人就被那一轮大日灼烧的一干二净半点不剩。 姜宁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意境!”姜宁喃喃道。 原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把大剑之中所蕴含的意境。 拥有意境的灵器意境可以算作中品灵器了。 八域对于灵器的等级有统一的划分方式:下品灵器,中品灵器,上品灵器和极品灵器四个等级。 单纯的能够伸缩由心幻化大融入修者身体之内的乃是下品灵器。 拥有一种以至于多种意境的灵气则是中品。 诞生出拥有自主意志的器灵之后,灵器就可以被称为上品。 至于最后的一种极品灵器,则是灵器可以和妖族一般完成化形,到了这个境界,灵器就已经可以算是步入了生命体的行列,威力也会自然而然的比普通的灵器大上数倍乃至数十倍。 鹊儿手上的那串可以随时变成黑猫的猫铃铛就是一件极品灵器! 同样的情况依旧在发生,姜宁一步踏入了第两千零二级,一柄水蓝色的长剑熠熠生辉,姜宁的心头重新生出了一个人。人正静静的站在海面之上,有万顷波澜从远处奔涌二来,他依旧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看着,任由那滔天巨浪当头而下,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在了海底。 姜宁的嘴角又渗出了一丝血,继而再一次醒转过来。他轻轻一抬脚,踏上了剑吟梯道的第两千零三阶。 既然不会死,不妨继续往前走。 吐出了那两口血之后,姜宁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中的不同。真元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心头上的那个精神人,死过一次之后,第二次就变得愈发凝练,在那些中品灵器的意境压制之下就能够坚持的更久一些。 三阶,四阶,五阶! 姜宁依旧在往前走。每走一步,消耗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一次,陈清尧停在了第一千九百阶之上,叶萱和青萝约莫还能在往前走个两三阶,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停在了他的身边。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众人相聚于剑鸣山下,注视着依旧在攀登的姜宁的背影。 两千零九十七阶,距离山顶尚有九百零三阶! 前来洗剑阁走山道的人本就不少,听闻出现了一位走过两千阶梯的修者出现之后,即便是已经走过了山道的人,大半都没有选择打道回府,而是同虹双他们几个一样,密密麻麻的站在了山脚之下,想要亲眼见证这个百年不遇的场面。能那人从山上下来,若能上去交个朋友那是最好,若不能,随便交谈两句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即使连眼熟也混不到,只要能够见到这极为难得的一幕,也算的上不虚此行了,以后回去和后辈族人讲说见闻的时候也好有个拿得出手来的吹嘘资本。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姜宁的脚步由快变慢再变快,一直到第十一日的时候,姜宁一步踏上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第三千阶梯道,他的脸色显得极度苍白,眼中却有星光也不及的闪耀神采! 姜宁并指作剑,一剑朝天,整座山上都响起了清越激昂的剑吟之声,紧接着,剑鸣山上的十万柄剑齐齐噤声! 一剑鸣,万剑喑! 梅子雨 087章 包在我身上 姜宁拔走了山巅的那一把剑。 不拿白不拿,要拿自然是拿最好的。自己不用,送给别人用或者换些个资源也是好的。 山巅的那把剑名叫白竹,是一千柄中品灵器中意境最为强大的一柄,已经诞生出了些许的灵性,或许再往这山巅上待上个一两百年就会彻底成为一把上品灵剑。 真正的走完整个剑吟隧道,姜宁才知道自己原先是觑了这洗剑阁和剑鸣山。 直到走上了山巅的那一刹那,姜宁才陡然发觉,整座剑鸣山原来并不只是被布置下了一些养剑和约束剑气阵法的普通山峰,而是一座实打实的元磁山。 山上所有的兵器日夜接受元磁之力的洗刷,承受不住的剑就会日渐腐朽破败,剑气,意境和灵性都会逐渐流失,化作山上其他的剑成长的养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连那些剑也是如此。可若是这些剑经受住了考验,它们就能够在这大阵之中得到长足的成长和进步。姜宁手中的那把白竹,初时约莫就只是一把品相好一点的法剑而已。 洗剑阁的阁主关山月,天纹九层的大高手。此时正同女儿关颖并肩站在了剑鸣山的山脚之下,瞳孔中又复杂难名的神色流淌。 双手负于身后,关山月叹道:“就连为父当年也只是走到了第两千三百五十七阶,这子着实是不简单啊。青玄丢了这么个人出来背黑锅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用意。” 关颖笑道:“此子前途无量,同清平,清尧又是朋友,待人真诚我也比较欣赏,总之,帮他一把对我们没什么坏处。”。 关山月抚摸着胡须呵呵一笑道:“你这丫头交友一向只凭本身喜好,全然不顾对方的身份地位潜力资质,怎的今日在爹的面前计较称量起了这些短长?”。 短发的清瘦女子笑道:“还不是担心你哪根筋不对找个由头把他…”。 关山月没好气的道:“区区一柄白竹而已,便是那元磁山上的十万柄剑都被他拿走,又有什么打紧,一堆垃圾货色而已。再说,等姜宁走上了剑鸣山山巅的消息传遍东庭域,会为我们洗剑阁吸引不知道多少人过来,这其中所带来的利益远远不是一两把中品灵器就能够比得上的,两千柄还差不多!”。 关颖点头道:“说的也是。”。 人群之中让出了一条道来,姜宁一行人来到了关山月和清瘦女子关颖这边。 “姜宁见过阁主,见过关颖大师!”姜宁微笑着取了腰间的灰在手里,道:“如今我已如约走完剑吟梯道三千阶,还请…”。 关颖一把接过姜宁手中的剑,笑道:“这把剑的材质不错,一个月的时间,我能将它改造为一把中品灵器,如果你能够弄到一个星极境界的灵魂,将之改造成上品灵器也没有问题。”。 姜宁抱拳道:“那就谢过关颖大师,至于星极境界灵魂的事情,还请给我一点时间。”。 关山月挑了挑眉,姜宁没有直接说做不到,而是说给他一点时间,那就说明眼前这个区区元丹一层的少年也许真的有把握杀掉一个星极境界的高手。再加上前段时间他在御南城外那一战中尚且是生虚七层的消息,关山月对于姜宁的好奇心就越来越浓。 人们对待天才大抵都是两种态度,一种是全力交好,另一种则是不择手段的抹杀。姜宁同他们洗剑阁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如今又成了他关山月后辈子弟的朋友,显而易见的选择应该交好。女儿关颖说的不无道理。 关山月关颖父女二人同平穷姑娘兄妹二人稍稍聊了几句之后就相继离开,很快,在山下苦等了十多日的各路修者就潮水一般的涌上来寒暄套近乎。有些人在得知此人名叫姜宁之后变了脸色纷纷离去,也有一些人听过之后根本就不在意,态度该有多热乎就有多热乎。姜宁也不好拂了别人的面子,但凡是肯上来说两句话的,他都微笑着一一回应。 出门在外,江湖行走靠的就是朋友。交不成朋友至少也混他个脸熟,起码不要成了敌人。这会儿子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是往后也许就能因此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十多日的光景姜宁丝毫都没有修炼,但是亲身面对过了千多种剑意之后,他自己的胸中也自然而然的生出了一口气,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定能让他领悟出一种属于自己的意境。 意境虚无缥缈,乃是星极境界突破到法域境界时候才会出现的门槛,若他能够提早将胸中的这一口意气提炼成真正的剑意,那么在修炼到法域第十层之前,他的修行之路都会变得一马平川。 姜宁,虹双还有褚倾城告别了平穷姑娘一行人同时也离开洗剑阁,往东方而去。 灰想要从法剑一步登天成为上品灵剑,尚需一道星极境界的灵魂。对于灵魂捕捉和操控的事情姜宁是半点不懂的。好在身边自有懂得的人。无论是褚倾城,还是木棉和阿采都是深谙其道。 “早知道需要一个星极境的灵魂当时杀死李刑那会儿就应该下手轻点。”姜宁笑道。 虹双道:“你那块玉玺霸道至此,显然已经不是灵器了,一个抱山印砸下去不只是那个怪物,连带着那饰扣黑色的棺材和李刑的灵魂都一并给砸碎了。”。 姜宁无奈道:“下一次找到了合适的目标,若是我出手搞不定就只好请木棉出来帮忙了。否则还真怕那玉玺又给他一下子砸的什么都不剩了。”。 褚倾城道:“我们为什么要往东边走?” 姜宁笑道:“幽极谷的地盘遍布天风王朝,大吴王朝的西边,南唐还有大晋王朝的东边,整个东庭域就他们行事最为霸道,既然要找一个星极境界的灵魂,总该找一些个作恶多端该死的人才是,我也好给自己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下手!”。 褚倾城道:“虚伪!”。 姜宁哈哈一笑。 十多日的高强度专注,当下从洗剑阁中出来之后,姜宁就感受到了深深地疲倦,一回到天地空间之中,木棉就出现在了姜宁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里有些幽怨之色。多半是在怪罪姜宁十多天不回家也没有同她打一声招呼。 “爹!”蜜蜂用他那一如既往令人牙酸的声音嗲嗲的叫了声爹之后就再没了声音。 天地里的院子里的屋中,姜宁刚刚躺在了床板上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沉沉的睡去,木棉一如既往的抱着他的一条胳膊,把冰凉的脑袋轻轻的枕在姜宁的肩膀上,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姜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树爷爷难得醒转一次,虹双开心的不得了,变成了狐狸的样子围着白梨撒欢,褚倾城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阿采,就跑雪山那边去了,所以今日跟着姜宁出来的就换成了木棉。 官道两旁的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代表着暑去凉来立了秋。 鹊儿不在,姜宁就渐渐习惯了替她念叨这节气三侯:“一侯凉风至;二侯白露生;三侯寒蝉鸣”。 风始凄清气始肃,当下正是凉风初致的一侯时节,木棉出来的时候就显得没有前段日子那般烦躁。鹊儿喜欢在头上插花,木棉却相反,拿了柳条编成的叶环戴在脑袋上,光着脚丫在温热的泥土上大步慢走。 “我什么时候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木棉突兀的问道。 以前的样子。变回那个有着温暖躯体的凡人。 姜宁笑道:“仙,妖,魔,鬼,巫术,奇门,修行的道路众多,根底上却是殊途同归,修炼到阴神的境界对于鬼修来说就已经经历过了一次蜕变,元神已经相当的强大。还阳的手段有三种。”。 “哪三种?”木棉张开了樱桃嘴,急切问道。 姜宁道:“第一种,找到人间同鬼界的节点,把你送到鬼界转世重生,只是转世轮回这种事情并没有那些说书先生口中的那般简单。绝大多数的鬼魂都是在这一界诞生,在这一界消亡,根本就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而且转世之后的你多半会有胎中之谜,等到觉醒之后,那个人还是否是如今的你又在两可之间。”。 木棉摇了摇头,这一种她不选。 “第二种,修炼到传说中的真一境界,经历了鬼修的第二次大蜕变,自然而然便可以还阳。”。 木棉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太久,太难。”。 姜宁点了点头。 真一境界乃是修行十二境界之中最后也是最高的一个境界,近五十万年来最最接近真一境界的人就是道和境巅峰的木天尊,可惜他直到数百万年的寿元用尽也没能够走出最后的那一步。至今整个八域无尽广阔的大陆和海洋之上,不论是人还是妖,都没有一个能够达到那种境界。想要指望通过这一条道路还阳,也许这一辈子都只能指望一下了。 “第三种,首先要找到一个王朝肯奉你为神,然后等我修炼到了星极境界,帮你重塑一具肉体,你便自然而然的变回一个人,只不过到时候你这一身阴神的修为便只有元神的境界还在,其余方面都要重新开始修炼。”。 木棉张开了樱桃口:“我选第三。” 姜宁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木棉轻笑,她知道姜宁还有一个方法没说,那就是夺舍! 梅子雨 086章 万剑失声音 县令的官邸下人不多,进的了老爷书房的就只有丫头芩儿。 河阳县毗邻洛阳,周边还有洗剑阁和河阳枪馆两个门派坐镇,不论是官府,还是仙门在这里都有不的势力,千百年来也自然而然风调雨顺,承平安稳。虽不至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夸张地步,一年到头也着实没什么事情发生。 作为河阳县令的卢又礼实际上就是一个只吃公粮却不用办事的太平官,每日绝大多数的时间就是在外头游山玩水,只有月末到同知大人府邸例行述职的时候才会回来一次。 老爷来到这里将近两年,同她说过的话匀到每一天来约莫连一句都不够。 自家的老爷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没有家人,更无亲戚朋友,细算下来,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反倒就是芩儿自己。 芩儿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她虽只是个丫头,长相却不赖,若有一身华美衣袍披在身上,自问不比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姐差了。 再者,卢又礼本就是穷苦人家出生,对她们这些官奴并没有太多偏见,为数不多的交谈中也多是些嘘寒问暖的体己话,显得平易近人。 芩儿觉得,自家这位老爷并不是那种冷面冷心的人,大约就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自己近水楼台,若有一日能爬到他的床榻上,哪怕只是做个妾,自己往后就不必再过这种清苦的日子了。 她没有钱,没办法把自己打扮的太好看,就只能尽量穿得素净些,做事周到些,在卢又礼难得回来的时候适当的多在他的面前出现几次。 这大半个月来,卢又礼虽然还是时不时的一个人出去晃荡,却每日都能在晚饭之后回来,这让芩儿有些欣喜。 她不会那些风尘女子的搔首弄姿,即使会,脸皮子偏薄的她也做不出来那一套,说到底,芩儿知道,自己有想要做卢又礼女人的心思不假,能为之做出的努力却实在不多,大概也就是趁着每日清晨服侍卢又礼起居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来一丁点儿的身体接触,朝他笑的时候尽量笑得更甜一些。 芩儿觉得,自己这样做还是有些效果的。 尤其是这几日,老爷在家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做下人,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她约莫看得懂卢又礼眼中的那些光芒。 一半是欲望,另一半则是克制。 芩儿一笑。 万事开头难。男人对女人的那点心思,只要成功的撩拨起了一撮火苗,就算他耐心再好,自制力再强,也不过就是稍稍拖延一下发作的时间,总有一天,星星之火会成长为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有了这么个苗头,芩儿知道,自己约莫已经成功一半了。 又几日的光景,卢又礼会待在府邸中吃完早餐,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会离去,晚饭的时间还不到,就会早早的回来。这其间,只要卢又礼在府邸之中,就会叫芩儿服侍在侧,两人独处的时间开始拉的越来越长。 今日,卢又礼正午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笑着对芩儿道:“今日,你陪我一起出去。”。 …… 姜宁站在剑吟梯道两千级的台阶上。底下是整整九千柄剑。 此时,就仿佛有九千个声音在他的心头低语。 如果说一开始的那些剑吟只是让他有些心烦气闷的话,如今的九千声剑吟压在心头就已经是相当沉重了! 一个人肉体的负荷是有限的,精神上的能够承载的东西也同样是有限的。如果抵受不住这种压力却硬要往前走的话,非常有可能对自己泥丸宫中那虚无缥缈的神魂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姜宁再往前走一步,那些低语消失殆尽,整个人心头的压力一空。 剑鸣山的前面两千层,考验的都是一个人的自制力和意志力,再直白一点,其实大可以说考验的就是一个人有无剑心,剑心是否纯粹。 两千层之上,到第三千级的阶梯,每一级只有一把剑。 剑吟梯道走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了阵法的束缚。不管是剑气还是剑芒剑意,都不再收到阵法的压制。 第两千零一级的台阶之旁,只孤零零立着一把剑 那是一把雕刻着太阳的赤色大剑,不单有剑吟,更有一道刚猛的剑气一瞬间出现,不等姜宁抵抗,就直接钻进了他的身体之内。姜宁的后背,微微的佝偻了一分。 姜宁脸色一变,大意了! 那赤色大剑之中迸发出来的并不是剑意,而是一股神妙无双,难以言明的剑道意境。 姜宁仿佛置身于一片广袤无边的荒漠,头顶是一轮炽烈的大日,缓慢而有节奏的压迫了下来。 那大日每下压一分,姜宁心头的压力就沉重一分,比起先前的九万九千剑的低语加在一起都要沉重。姜宁的心头仿佛生出了一个人,那人的面容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只不过此时,不管是他的肉体,还是那个人都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彻底的禁锢住了,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被动承受。 大日依旧在缓缓压下,姜宁的胸口有一股闷气越积越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哇的一声,姜宁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头顶传来的压力这才消减了一些。 那人和姜宁本身依旧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那一轮大日已经渐渐的来到了他的头顶,热气蒸腾,心中的那个人竟从头到脚开始燃烧,其间的痛苦,不亚于真的被人丢在了火海之中。 冷汗直流,嘴角有血丝渗出。 姜宁之后,舍那平穷姑娘陈清平之外,陈清尧,叶萱和青萝三人并驾齐驱,已经来到了一千五百层的阶梯之上。三人此时表情皆是有些凝重,那些心头的低语此时越积越重,对他们三人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巨大的负担。 陈清尧抬头,遥遥望着上方已经走到第两千零一级台阶之上的姜宁,战意升腾。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团半透明的赤色火焰正在灼烧着姜宁的全身。可仔细一看,除了他嘴角的血丝之外,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先前看到的一切都从老不曾存在过一般。 大火愈演愈烈,姜宁还是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很快,心头的那个人就被那一轮大日灼烧的一干二净半点不剩。 姜宁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意境!”姜宁喃喃道。 原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把大剑之中所蕴含的意境。 拥有意境的灵器意境可以算作中品灵器了。 八域对于灵器的等级有统一的划分方式:下品灵器,中品灵器,上品灵器和极品灵器四个等级。 单纯的能够伸缩由心幻化大融入修者身体之内的乃是下品灵器。 拥有一种以至于多种意境的灵气则是中品。 诞生出拥有自主意志的器灵之后,灵器就可以被称为上品。 至于最后的一种极品灵器,则是灵器可以和妖族一般完成化形,到了这个境界,灵器就已经可以算是步入了生命体的行列,威力也会自然而然的比普通的灵器大上数倍乃至数十倍。 鹊儿手上的那串可以随时变成黑猫的猫铃铛就是一件极品灵器! 同样的情况依旧在发生,姜宁一步踏入了第两千零二级,一柄水蓝色的长剑熠熠生辉,姜宁的心头重新生出了一个人。人正静静的站在海面之上,有万顷波澜从远处奔涌二来,他依旧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看着,任由那滔天巨浪当头而下,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在了海底。 姜宁的嘴角又渗出了一丝血,继而再一次醒转过来。他轻轻一抬脚,踏上了剑吟梯道的第两千零三阶。 既然不会死,不妨继续往前走。 吐出了那两口血之后,姜宁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中的不同。真元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心头上的那个精神人,死过一次之后,第二次就变得愈发凝练,在那些中品灵器的意境压制之下就能够坚持的更久一些。 三阶,四阶,五阶! 姜宁依旧在往前走。每走一步,消耗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一次,陈清尧停在了第一千九百阶之上,叶萱和青萝约莫还能在往前走个两三阶,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停在了他的身边。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众人相聚于剑鸣山下,注视着依旧在攀登的姜宁的背影。 两千零九十七阶,距离山顶尚有九百零三阶! 前来洗剑阁走山道的人本就不少,听闻出现了一位走过两千阶梯的修者出现之后,即便是已经走过了山道的人,大半都没有选择打道回府,而是同虹双他们几个一样,密密麻麻的站在了山脚之下,想要亲眼见证这个百年不遇的场面。能那人从山上下来,若能上去交个朋友那是最好,若不能,随便交谈两句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即使连眼熟也混不到,只要能够见到这极为难得的一幕,也算的上不虚此行了,以后回去和后辈族人讲说见闻的时候也好有个拿得出手来的吹嘘资本。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姜宁的脚步由快变慢再变快,一直到第十一日的时候,姜宁一步踏上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第三千阶梯道,他的脸色显得极度苍白,眼中却有星光也不及的闪耀神采! 姜宁并指作剑,一剑朝天,整座山上都响起了清越激昂的剑吟之声,紧接着,剑鸣山上的十万柄剑齐齐噤声! 一剑鸣,万剑喑! 梅子雨 087章 包在我身上 姜宁拔走了山巅的那一把剑。 不拿白不拿,要拿自然是拿最好的。自己不用,送给别人用或者换些个资源也是好的。 山巅的那把剑名叫白竹,是一千柄中品灵器中意境最为强大的一柄,已经诞生出了些许的灵性,或许再往这山巅上待上个一两百年就会彻底成为一把上品灵剑。 真正的走完整个剑吟隧道,姜宁才知道自己原先是觑了这洗剑阁和剑鸣山。 直到走上了山巅的那一刹那,姜宁才陡然发觉,整座剑鸣山原来并不只是被布置下了一些养剑和约束剑气阵法的普通山峰,而是一座实打实的元磁山。 山上所有的兵器日夜接受元磁之力的洗刷,承受不住的剑就会日渐腐朽破败,剑气,意境和灵性都会逐渐流失,化作山上其他的剑成长的养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连那些剑也是如此。可若是这些剑经受住了考验,它们就能够在这大阵之中得到长足的成长和进步。姜宁手中的那把白竹,初时约莫就只是一把品相好一点的法剑而已。 洗剑阁的阁主关山月,天纹九层的大高手。此时正同女儿关颖并肩站在了剑鸣山的山脚之下,瞳孔中又复杂难名的神色流淌。 双手负于身后,关山月叹道:“就连为父当年也只是走到了第两千三百五十七阶,这子着实是不简单啊。青玄丢了这么个人出来背黑锅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用意。” 关颖笑道:“此子前途无量,同清平,清尧又是朋友,待人真诚我也比较欣赏,总之,帮他一把对我们没什么坏处。”。 关山月抚摸着胡须呵呵一笑道:“你这丫头交友一向只凭本身喜好,全然不顾对方的身份地位潜力资质,怎的今日在爹的面前计较称量起了这些短长?”。 短发的清瘦女子笑道:“还不是担心你哪根筋不对找个由头把他…”。 关山月没好气的道:“区区一柄白竹而已,便是那元磁山上的十万柄剑都被他拿走,又有什么打紧,一堆垃圾货色而已。再说,等姜宁走上了剑鸣山山巅的消息传遍东庭域,会为我们洗剑阁吸引不知道多少人过来,这其中所带来的利益远远不是一两把中品灵器就能够比得上的,两千柄还差不多!”。 关颖点头道:“说的也是。”。 人群之中让出了一条道来,姜宁一行人来到了关山月和清瘦女子关颖这边。 “姜宁见过阁主,见过关颖大师!”姜宁微笑着取了腰间的灰在手里,道:“如今我已如约走完剑吟梯道三千阶,还请…”。 关颖一把接过姜宁手中的剑,笑道:“这把剑的材质不错,一个月的时间,我能将它改造为一把中品灵器,如果你能够弄到一个星极境界的灵魂,将之改造成上品灵器也没有问题。”。 姜宁抱拳道:“那就谢过关颖大师,至于星极境界灵魂的事情,还请给我一点时间。”。 关山月挑了挑眉,姜宁没有直接说做不到,而是说给他一点时间,那就说明眼前这个区区元丹一层的少年也许真的有把握杀掉一个星极境界的高手。再加上前段时间他在御南城外那一战中尚且是生虚七层的消息,关山月对于姜宁的好奇心就越来越浓。 人们对待天才大抵都是两种态度,一种是全力交好,另一种则是不择手段的抹杀。姜宁同他们洗剑阁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如今又成了他关山月后辈子弟的朋友,显而易见的选择应该交好。女儿关颖说的不无道理。 关山月关颖父女二人同平穷姑娘兄妹二人稍稍聊了几句之后就相继离开,很快,在山下苦等了十多日的各路修者就潮水一般的涌上来寒暄套近乎。有些人在得知此人名叫姜宁之后变了脸色纷纷离去,也有一些人听过之后根本就不在意,态度该有多热乎就有多热乎。姜宁也不好拂了别人的面子,但凡是肯上来说两句话的,他都微笑着一一回应。 出门在外,江湖行走靠的就是朋友。交不成朋友至少也混他个脸熟,起码不要成了敌人。这会儿子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是往后也许就能因此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十多日的光景姜宁丝毫都没有修炼,但是亲身面对过了千多种剑意之后,他自己的胸中也自然而然的生出了一口气,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定能让他领悟出一种属于自己的意境。 意境虚无缥缈,乃是星极境界突破到法域境界时候才会出现的门槛,若他能够提早将胸中的这一口意气提炼成真正的剑意,那么在修炼到法域第十层之前,他的修行之路都会变得一马平川。 姜宁,虹双还有褚倾城告别了平穷姑娘一行人同时也离开洗剑阁,往东方而去。 灰想要从法剑一步登天成为上品灵剑,尚需一道星极境界的灵魂。对于灵魂捕捉和操控的事情姜宁是半点不懂的。好在身边自有懂得的人。无论是褚倾城,还是木棉和阿采都是深谙其道。 “早知道需要一个星极境的灵魂当时杀死李刑那会儿就应该下手轻点。”姜宁笑道。 虹双道:“你那块玉玺霸道至此,显然已经不是灵器了,一个抱山印砸下去不只是那个怪物,连带着那饰扣黑色的棺材和李刑的灵魂都一并给砸碎了。”。 姜宁无奈道:“下一次找到了合适的目标,若是我出手搞不定就只好请木棉出来帮忙了。否则还真怕那玉玺又给他一下子砸的什么都不剩了。”。 褚倾城道:“我们为什么要往东边走?” 姜宁笑道:“幽极谷的地盘遍布天风王朝,大吴王朝的西边,南唐还有大晋王朝的东边,整个东庭域就他们行事最为霸道,既然要找一个星极境界的灵魂,总该找一些个作恶多端该死的人才是,我也好给自己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下手!”。 褚倾城道:“虚伪!”。 姜宁哈哈一笑。 十多日的高强度专注,当下从洗剑阁中出来之后,姜宁就感受到了深深地疲倦,一回到天地空间之中,木棉就出现在了姜宁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里有些幽怨之色。多半是在怪罪姜宁十多天不回家也没有同她打一声招呼。 “爹!”蜜蜂用他那一如既往令人牙酸的声音嗲嗲的叫了声爹之后就再没了声音。 天地里的院子里的屋中,姜宁刚刚躺在了床板上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沉沉的睡去,木棉一如既往的抱着他的一条胳膊,把冰凉的脑袋轻轻的枕在姜宁的肩膀上,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姜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树爷爷难得醒转一次,虹双开心的不得了,变成了狐狸的样子围着白梨撒欢,褚倾城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阿采,就跑雪山那边去了,所以今日跟着姜宁出来的就换成了木棉。 官道两旁的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代表着暑去凉来立了秋。 鹊儿不在,姜宁就渐渐习惯了替她念叨这节气三侯:“一侯凉风至;二侯白露生;三侯寒蝉鸣”。 风始凄清气始肃,当下正是凉风初致的一侯时节,木棉出来的时候就显得没有前段日子那般烦躁。鹊儿喜欢在头上插花,木棉却相反,拿了柳条编成的叶环戴在脑袋上,光着脚丫在温热的泥土上大步慢走。 “我什么时候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木棉突兀的问道。 以前的样子。变回那个有着温暖躯体的凡人。 姜宁笑道:“仙,妖,魔,鬼,巫术,奇门,修行的道路众多,根底上却是殊途同归,修炼到阴神的境界对于鬼修来说就已经经历过了一次蜕变,元神已经相当的强大。还阳的手段有三种。”。 “哪三种?”木棉张开了樱桃嘴,急切问道。 姜宁道:“第一种,找到人间同鬼界的节点,把你送到鬼界转世重生,只是转世轮回这种事情并没有那些说书先生口中的那般简单。绝大多数的鬼魂都是在这一界诞生,在这一界消亡,根本就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而且转世之后的你多半会有胎中之谜,等到觉醒之后,那个人还是否是如今的你又在两可之间。”。 木棉摇了摇头,这一种她不选。 “第二种,修炼到传说中的真一境界,经历了鬼修的第二次大蜕变,自然而然便可以还阳。”。 木棉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太久,太难。”。 姜宁点了点头。 真一境界乃是修行十二境界之中最后也是最高的一个境界,近五十万年来最最接近真一境界的人就是道和境巅峰的木天尊,可惜他直到数百万年的寿元用尽也没能够走出最后的那一步。至今整个八域无尽广阔的大陆和海洋之上,不论是人还是妖,都没有一个能够达到那种境界。想要指望通过这一条道路还阳,也许这一辈子都只能指望一下了。 “第三种,首先要找到一个王朝肯奉你为神,然后等我修炼到了星极境界,帮你重塑一具肉体,你便自然而然的变回一个人,只不过到时候你这一身阴神的修为便只有元神的境界还在,其余方面都要重新开始修炼。”。 木棉张开了樱桃口:“我选第三。” 姜宁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木棉轻笑,她知道姜宁还有一个方法没说,那就是夺舍! 梅子雨 088章 终是株芦草 卢又礼揽了芩儿在怀里,顺着官道飞到了北边的山阴郡。 芩儿被卖到河阳县府将近十年,每日大抵都是从自己的屋到县令的屋子再到书房三点一线,就连离开那座院子的机会都很少。如今像鸟儿一样从高空俯瞰脚下的大地,那座在她眼里本来很大的院子渐而变成了一个微不可查的黑点,就连整个河阳县都显得那么渺。 她的心中忽的生出了一种超脱感,仿佛从此之后天大地大任我遨游。 芩儿自嘲的摇了摇头,她知道那只是错觉。 只要身边的这个男人一放手,她就会立刻掉下去,摔成一摊肉泥。 芩儿紧紧的环住卢又礼的腰,作为一个无依无靠且无知的薄命女子,就像是一尾失了根的芦草漂泊在汪洋大世的海面之上,何去何从半点由不得自己。 抓紧他,只有抓紧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才能有片刻的安稳。 应秋时的蜜珠果儿和醋椒鱼,都是卢又礼特意点的。月河边上靠窗的位置,将晚未晚的时间,有习习的顺河凉风沿着窗棂进来,吹乱了她鬓角的青丝。 “坐!”卢又礼指着自己对面的空位,示意侍立在一旁的芩儿坐下。 芩儿捋了发丝到耳后,大大方方坐了下来。没有说什么‘不合规矩’之类的场面话,卢又礼不喜欢听,她也真的想坐。 “时候上山,回去的时候总喜欢摘些山果回去,梨子,杨梅,荸荠,妹妹最喜欢吃那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吃不完的就晒成果干儿丢到窖子里,冬天的时候拿出来当零嘴儿。”卢又礼夹了一颗葡萄干子入口,细细咀嚼,“做了县令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些野果子可以做的这般好看,只可惜,吃起来却再也没了当时的味道。” 芩儿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年轻的老爷原本还有个妹妹。 卢又礼把那蜜汁果儿的锦盘轻轻往对面推了推,“都是些好东西,给我吃浪费,还是你来吃。” 芩儿正想道谢,卢又礼却摆了摆手,叫她只管吃便好了。 鱼和果子老百姓也都吃过,蜜珠果子和酸醋鱼却不是人人都吃得起,在上一任的县令府邸里她倒是见过几回,只不过却没那福分品尝。 芩儿吃的很认真,因为真的很好吃。若是照着眼下的情形发展,往后她便是日日吃这两样菜都不算难事,可那终究只是往后,尚没有成为事实,也有可能这便是她此生唯一一次的幸福。 到了晚上,两人就在月河的河边放烛灯。 烛灯的火光照映在芩儿的脸上,显得她很有生气,也很漂亮。 芩儿显得很开心,连带着瞧他的眼神都明亮亮的,不似往日的那般想要靠近却又不敢的复杂和晦暗。 放完烛灯,找了间客店,那老板‘很识趣儿’的说只剩了一间客房,俩人便一同进了二楼的地甲二号房间。 卢又礼搂着芩儿在怀里,说要给她讲个故事。 女孩儿点头,脸颊绯红。 卢又礼娓娓道来,却似乎是个与今日半点不相干的陈年往事。 他本就话少,如今愿意说,芩儿自然乐的做听众。 故事名叫瓦坟记,讲的是一个叫朱粲的大恶人。 朱粲乃是亳州城父人,在大唐动乱的那段时间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做了许多年的土皇帝。 朱粲年轻时曾任城父县中佐吏,不同于更前一代的大夏王朝,治中从事一流不再是刺史州牧身边的高级佐官,大抵也就是个从七品的阶位。当时大唐已是山雨欲来的飘摇形式,各州郡几乎都有起义的事情发生,他们那里也是一样。 大业十一年,城父沦陷,他只好跟着一波前往邹平剿匪的大军前往东边的长白山,只可惜那领兵的将军是个酒囊饭袋,五万的凝血境大军竟然被不到两万的邹平起义军给打的四分五裂,朱粲不甘心只做一个流民,便仗着自己的那点官身聚集起了一波几千人的逃兵,改头换面,也做起了起义军。 当时的大唐,人们叫他‘可达寒贼’,朱粲不喜欢这个称呼,便自称迦楼罗王。 他本是个读书人,起初的时候修为不济,却凭借着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兵书和临场的变通连战连捷,把前来剿匪的唐军打的是大败亏输。 不到五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拥有了部众十万多人。朱粲率兵在洛阳、山阴一代转战抢掠,所过之处即无人烟。 又过了七八年,新帝登机建元武德,是为武德元年,南唐成立,神皇幽澜即位。 幽澜派遣将军马元规到洛阳一代剿匪,朱粲军队大败。同年七月初二,朱粲与宣州刺史周超交战,再度兵败。 朱粲两次失败元气大伤,手底下的人一度只剩下了不到两千,钱,粮俱无。唐军坚壁清野,朱粲的军队陷入了无粮可吃的地步。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朱粲突然变了。 朱粲原本只有凝血七八层的修为,自立为王之后得到了不少心法和资源,可是因为资质的原因,十多年来也就勉强修炼到了元丹境界而已,说起来也就堪堪比得上一些州郡的刺史,不值一提。 可是武德元年的大败之后,他的修为就开始节节拔高,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成为了星极境界的高手,真正的成为了将军这个级别的人物。 武德元年的时候,邓州的刺史吕子臧曾建议马元规乘胜追击,却被那个打了胜仗的骄傲将军一言否决,两年后的冠军县大战,南唐的军队被朱粲的迦楼罗军以少胜多,那个星极三层的马元规更是被朱粲亲手在万军从中取下了首级,后来更是挥军邓州,亲手杀掉了吕子臧。 二人的尸体还有邓州城内的青壮和妇孺皆被朱粲下令烹制,迦楼罗军全军分食! 那以后朱粲没过一城,便要吃光城中的人,而他自己,最喜欢吃的就是年轻的女子! 朱粲的修为在那之后水涨船高一路来到了星极九层,所过之处,南唐的军队皆是望风而逃。 直到一年之后,唐幽澜派出了法域境的太常卿郑元璹率领十万步兵、五万骑兵攻打朱粲。才把他杀死在了南边的洛水河畔。 由于朱粲吃人恶名远扬,百姓们都非常痛恨他,因而争相用瓦石投击他的尸身,片刻之间瓦石堆积如坟。 “瓦坟记便是由此而来。”卢又礼将芩儿揽在怀中,耐心的帮她理顺那些凌乱的青丝。 芩儿如愿成为了卢又礼的女人,当下靠着他的胸膛只觉得无比的安心。 青葱玉指点在他的胸膛,芩儿媚眼如丝,柔柔的道:“芩儿只是个丫头,什么都不懂,便是日后也只会想着相夫教子,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卢又礼轻笑道:“这个故事我也是前段时间读野史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那本书写的乱七八槽原入不得我法眼,只是觉得朱粲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这才耐着性子从头读到了尾。” 卢又礼说话总是温文尔雅慢条斯理,芩儿知他这些因由还没有讲完,便没有说话,只是耐着性子等他讲完。 “我想啊想,想啊想,终于想到了。”,卢又礼轻笑道:“我娘就姓朱,在世的时候曾与我讲过,我那个年轻时便离家,素未谋面的舅舅,就是叫朱粲!” 芩儿的指头颤抖了一下。 卢又礼接着道:“上古神鸟迦楼罗,据说生下来便是星极境,成年之后自然而然就是弦动尊者境。吞噬万物的鲲鹏和传说中的神鸟金翅大鹏都是它的近亲。后来不知怎的,有些凡人也得到了这一族的血脉,只不过血脉残缺不全就产生了变异,那些喜欢吃蛇的就叫做迦蛇族,喜欢吃龙的就叫做迦龙族,还有一个族群他们喜欢吃人,彼时那些神鸟早已在世间销声匿迹,这些喜欢吃人的,就直接被唤作了迦楼罗!” 芩儿的眼中满是惊恐,“你!” 卢又礼微微一笑:“没错,我就是迦楼罗!” 梅子雨 089章 那铃铛响了 洛阳承平已有十多年。 可是最近,附近的州县,村镇总有年轻的女子失踪,尸骸都寻不到。 寻不到也是自然的,那一晚之后卢又礼已经踏入了星极境界,星火之下骨殖也难存。 陈叔华有些烦躁,底下站着的那一帮人更是焦头烂额。做惯了太平官,突然想要做点事情都会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 卢又礼静静的站在后边不起眼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他只是个县令而已,破不了案子,抓不到凶手也情有可原。 有灵动的大眼睛从议事殿的屏风后面露出来,朝着这边眨巴又眨巴。 卢又礼只是笑。 “清清,别胡闹。”坐在屋子里唯一一张太师椅上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她喜欢的那个后生要说其实也不赖,元丹九层的修为,进士出身,相貌也过得去,言谈举止得体,办事也牢靠,几乎没有任何的毛病。 可他陈叔华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真要说有,那也只是一些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猜测,理由就是,这世上原没有真正完美的人,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表现的半点缺陷也无,那么他的缺陷往往会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这些都只是他为官多年磨砺出来的一种直觉,真要与人言,无根无据,无依无凭,一来不好说出口,二来也有些站不住脚。 那子如今就站在堂下,陈叔华下意识的往卢又礼那边瞧了一眼。 不瞧还好,一瞧吓一跳。 星极三层! 一年多前,这个年轻人初来洛阳履职,他记得只是个元丹三四层的模样,上上个月在同知府邸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是元丹九层,竟然比自己的一双儿女修炼的还要快,而这才两个月的时间,那个做县令的子竟已然是星级三层的修为,比起他陈叔华来也不弱多少了!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接连突破四层的修为,一层是元丹到星极的大境界,还有三层则是星极境界中的境界。要知道,他这个星极六层的洛阳知府,正四品朝廷官员,有着深红色的气运加持,也已经在本境界停留了七八年之久,元丹星极境界的修为积累难度比起凝血生虚几个月就可以破开一个境界的速度要慢上了不知多少倍。可是当下这个子竟能在一个多月之间完成数次进阶,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陈叔华深深皱起了眉头。 卢又礼的心头也是一凛。陈叔华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境界已经全然暴露。他本就没有修习过任何的心法和秘术,单凭‘吃’便达到了如今的境界,自然就不知该如何收敛气息,被人发现也是正常。 只不过卢又礼很快就笑了笑,发现了便发现了,又能如何?吃过了那百来个少女之后,他如今再吃人,不拘修为高低,舌尖上的味道都再一次变得寡淡了起来,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次出手了。 除非,他能吃到珍儿和清清那种有‘特殊’香味的女孩儿。 卢又礼现在开始有些明白自己的舅舅朱粲了。偌大的洛阳城,竟只有一位‘散发着香气’的女孩儿,若不带着军队攻陷一个又一个的城池,如何能找到那些可以下口的食物?要不了多久,再去吃那些‘普通人’的肉,怕就不仅仅是尝不出味道那么简单,而是要闹肚子了。他开始知道舅舅生命之中最后的那几年竟是在无尽的饥饿之中渡过的。最后死在那郑元璹的手下,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否则堂堂一个星极境,最后却活活的饿死,那该是多大的讽刺! 屏风之后站着的并不只是平穷姑娘一个人,陈清尧,青萝还有叶萱都在。 青萝的手心凭空出现了一个铃铛,青色的丹元灌注,铃铛微微悬浮在空中,明明没有风,那铃铛却轻轻的摇晃了起来。 青萝和叶萱难得没有争风吃醋,而是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眸子中读出了兴奋。 “怎么样?”陈清尧皱眉问道。 叶萱点头道:“那人确实就在附近,想来你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陈清尧把目光投向青衣的青萝,青萝也点了点头,道:“两次响铃,他都在我们的附近,八九不离十,等知府大人的事情完了,带着铃铛最后确认一下便可。”。 “可他如今已是星极三层,加上那种血脉的体质,即使是知府大人出手,也未必就拿得下?”叶萱皱眉道,她和青萝来这洛阳城可不是真的来谈情说爱争锋吃醋的,青萝和陈清尧看对眼儿只是凑巧的事情,她原本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那种血脉,自己过来只是为了帮忙而已,同青萝的争风吃醋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障眼法,素女观出来的弟子,玉女殿和罗刹殿的弟子向来喜欢凑在一起玩这种把戏。也只有心思单纯的平穷姑娘和那些不明所以的外人才会上当。 “老哥~”,平穷姑娘抱着陈清尧的胳膊就是一阵撒娇,“你们嘀嘀咕咕的到底在说什么,告诉我嘛~”。 青萝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陈清尧。 陈清尧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那两次铃铛响,在场的人中其实有很多都在议事殿中,也未必就是那人,还是等最后确定了结果再说不迟。 议事殿关于这次上百个少女失踪的案子讨论了整整一日,直到如水月华播撒在了地上,依旧没能有人提出个有点建设性的意见,知府大人陈叔华对于这帮酒囊饭袋二世祖的表现很不满意,只安排了一众官员在府邸上留宿,说明日接着再议,却没有给他们安排晚饭。 那些个官员心知肚明,却也不敢抱怨些什么。 能跑来洛阳做一个清闲的太平官,除了卢又礼这般少数几个运气好的,大半都是上头有人有关系的二世祖。对着平明百姓横行霸道耀武扬威还可以,对着一个不论是修为还是官帽子都不比他们父辈低的洛阳知府陈叔华,那是屁也不敢放,县官不如现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们理亏,自己的地盘上死了人,别说查出凶手是谁,就连一丁点儿的风声线索都没找到,换了他们自己做这个知府的位置也要生气,别说不给吃晚饭这种事情,就是直接给他们赶出去睡大街指不定也做的出来。 陈清平大眼睛滴溜溜转,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你会这么好?”。 白衣陈清尧笑道:“我让你去见他是有条件的。” “就知道你另有所图!”,平穷姑娘没好气道:“说罢,什么事情?” 青萝摊开手,方才的那个铃铛就飞到了陈清平的面前,在空中微微的起伏。 “见他的时候,把这个戴着。”陈清尧道。 少女鼓起嘴,狐疑道:“就这么简单?” 陈清尧郑重其事的道:“一点也不简单”。 …… 姜宁和木棉一路东去,半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姜宁郁闷的道:“求安宁的时候见天儿的给我来事儿,现在没事儿找事儿反倒找不到事儿了。” 木棉噗嗤一笑,“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不平事让你去摆平,幽极谷哪有那么多的星极境跑出来给你杀?” 梅子雨 090章 白鲤生金鳞 澜沧江,浮光殿。 前段时间反常的金银碎盏之后,无论是浮光殿中的长明灯,还是绣像云气台中的云气锦鲤,都经过了一段相当安稳的时日,偶尔有一两只锦鲤被吃掉,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浮光殿中的灯盏更是一烛未灭。 秋来夏走,山下开饭馆子的老板娘也新换了一份菜谱,南瓜福袋儿,地瓜烧鸡,栗子磅糕,柿圆盘子,莲藕饼,还有蕊儿最喜欢的秋葵蟹棒蒸嫰蛋子羹,唯一没有撤掉的菜就是那个普普通通的羊肉汤。 原因嘛,自然是那位坐着轮椅的俊俏哥儿喜欢吃,自打这一主一仆来了她们这边儿,一日三餐总少不得有两顿要吃这羊汤。老板姓吃肉讲究一个酸猪咸羊辣子牛,这位公子便是个懂行的,吃起羊汤,不光是盐沫儿放的多,辣酱加的也不少,一顿下来总要吃他个挥汗如雨才肯满足。 蕊儿津津有味的巴拉着碗里的蛋羹,含糊不清的问道:“公子,那卢又礼如今也算是一盏金灯,你怎么反倒要他碎盏呢?我们机杼阁的宗旨向来只是‘看天下,评天下’,插手天下事已经算是越界了。” “三千年前的大战之后,那人铩羽而归,可是我们东庭域也好不到哪里去,荒天塔折断,星神宫一分为二变成了如今的咒神宫和星笼塔,青玄没落,大陆上的弦动尊者更是死伤殆尽。三千年的光景,能够后来居上进入尊者境界的唯有符皇一人。符皇如今正周游八域寻求突破之道,若能成功自是万事无忧,可若是不能,三千年前的那一战势必重演,到时候,我们东庭域想要退敌,至少需要三十六位弦动境尊者一同出手才能成事,否则大陆上的的传承定会遭到灭顶之灾。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蕊儿放下了勺子,无奈道:“这句话从到大老阁主不知已经说过了多少遍,公子你能换一个新鲜点的理由?”。 那公子笑道:“十万三的气运之子已经尽数出现,这就代表着星笼塔预言的那个大世已经掀起了一角的帷幕,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千苗之人养蛊一般把他们放到一个池子里来逼迫着他们相互厮杀,加速他们的成长,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大世真正来临的时候,为我东庭域凑足三十六个弦动境。” 蕊儿翻了个白眼道:“这跟你现在的所做所为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坐在轮椅上的儒雅男子笑道:“大陆上的三十多个帝国和所有的宗门都负责给这一方蛊池之中添蛊,而我们机杼阁却有幸不用派人出去打生打死,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养蛊。” 蕊儿还是有些不明白,一脸的迷糊。 那公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池子里的蛊虫不够多,品质不够好,是那些王朝和宗派的责任,可现在云气台中的十万三千尾锦鲤只多不少,浮光殿中的烛台刚刚灭了九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补上了七盏,那些个宗门和王朝做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 蕊儿听到这里才终于有些明白了,笑道:“池子里的蛊虫已经足够,接下来若是不能够养出剩下的三十五只蛊王,那就是我们机杼阁自己的问题了!” 那儒雅的公子笑道:“也不是就真的需要三十五个那么多,听风楼的许明,青玄的木枔,揽雀门的南宫雀,还有幽极谷藏着掖着的那个东西差不多也都快了,到时候我们机杼阁只要能养出三十只蛊王想来也就足够了。” 蕊儿笑道:“你想让他们早点打起来,这我可以理解,可你现在这么做,摆明了是要那卢又礼死啊!” 轮椅上的公子道:“迦楼罗一族,觉醒之后就会不断的吃人,如今他已经吃了一百多个无辜的少女,放任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在他的手上,我原想那血脉本也不是他自己愿意有的,既然他克制的住,饶他一命也是无妨,如今看来,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蕊儿没好气道:“天底下哪一日不死人,幽极谷在东边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没有见你故意出手针对他们?” 那公子被自家丫鬟揭穿,依旧面不改色,吃了那么多辣,本就面红耳赤嘴里冒火,便是真脸红也没办法瞧出来,只是笑道:“幽极谷毕竟是四大门派之一,我们机杼阁当下还惹不起,再者,日后还要共事,总不好在暗中使绊子,至于这个没有半点根基的卢又礼,本公子就是看他不爽,就是要搞他,那有怎样?” 蕊儿扑哧一笑,拿指头没大没的戳在了自家公子的脑袋上,笑骂道:“欺软怕硬。” 那公子理直气壮的道:“这世间的聪明人最喜欢做的便是欺软怕硬,恃强凌弱,拿鸡蛋碰石头的,都是英雄好汉”,说道这里,那公子拿筷子指了指自己的膝盖笑道:“像我这样,每日起床都需要跪着起的人,像是一个英雄好汉么?” 少女的神色有些黯淡。 公子这一具肉体已经是星火重塑之后的全新躯体,完美无缺,并无任何伤损。可是即便换了一具身体,他依旧还是站不起来,膝盖往下的地方全无知觉,遍寻天下名医皆不得治。 咒神宫中的那位曾经说过,此乃是天地降下的诅咒,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医治,换再多的躯体也不能恢复,想要化解诅咒,唯有大功德! 轮椅上的男子眉宇间却尽是洒脱,叫那老板娘再来一碗臊子面,这才笑道:“羊肉汤虽好,总吃也怕上火,换一点清淡的。” 蕊儿还是被自家的公子逗笑了,把自己的那份秋葵蟹棒蒸嫰蛋子羹推到了那儒雅男子的面前,没好气道:“臊子面也很辣的,公子还是吃这个吧。” 那公子也不嫌弃蛋子羹是自家丫头吃过的,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没脸没皮的笑道:“蕊儿吃过的蛋子羹味道就是好!” “去死!” 云雾山下的饭馆子里一阵的鸡飞狗跳。 人到中年却别有一番徐娘风情的老板娘此时正端了臊子面出来,见到外头的这一番光景,瞥了眼还在里头操劳的自家相公,许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和家里那口子背着家里偷摸见面时嬉笑打闹的青春年华,会心一笑。 天色渐晚,吃过饭的蕊儿推着自家公子沿着云雾山上狭窄的螺旋山道来到了半山腰处,一步走进了山体之中。 木轮子与云气台的浮空木桥之上的木板接触,有节奏的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一直等到二人来到了木桥的中段,这声音才算停止。 那儒雅的公子手中出现了一把鲤鱼扇,瞧着与死去的秦阳还有陈清尧手中的并无区别,之见他手腕翻转,扇子对着鱼群轻轻那么一扇,就有大片的鱼群散开,露出了一条云气台底部优哉游哉自顾自离群游弋的白鱼儿。 那条白鱼儿瞧着原与云气台之上其他的鱼儿并无两样,只是那日一跃而起,吞下了浮光殿中那一只代表着黑衣门门主李刑的金色烛台之后,它的身上就产生了与众不同的变化。 白鱼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二人的目光,尾巴一甩,扭转了身躯过来,高高的仰起头,对着上方浮空桥上的二人吐出了两个心形的泡泡,滚圆的鱼眼之中似乎有着一些异样的神情闪过。 蕊儿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羞恼道:“这白鱼儿要成精了!” 那公子则是盯着白鱼儿身侧不知何时就长出来的那一片金色的鱼鳞轻声笑道:“金陵岂是池中物,风云一来,便要开始化龙了!” 梅子雨 091章 你也是病人 卢又礼第二次见到陈清平的时候,她正女扮男装的教训一个姓贾的假大夫。 那大夫在村里唯一的一口水井中下了药,等那些村民们生病了,便在村头的大柳树下摆了桌子替人看病,一份解药卖半吊钱! 村子叫大柳树村,正好是他治下南阳县的地盘。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元丹三层,不是已经元丹四层的平穷姑娘的对手,所以就被她一只手揪着领口给高高的提了起来。 少女右手提着卢又礼,左手又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狗官,大柳树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躲在一边看热闹,说,你是不是收了那假大夫的好处?” 卢又礼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说事情还在调查之中,他尚且没能做出最后的定论。 平穷姑娘怒道:“你一个元丹三层,难道看不出那井水里有毒?” 卢又礼笑道:“自然是看的出的。” “既然看得出,还要做什么最后的定论,把这假大夫抓回去不就的了?” 卢又礼道:“这位贾大夫名叫贾从安,原就是这大柳树村中的人,父亲被王朝征兵一去不回,几年之后母亲也染上了风寒,家中本还有些丈夫寄回来的军饷,抓些好药材原是可以治愈的,可是她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到最后也没能把病治好,就那么死了。后来,年纪尚不到十岁的贾从安就成了无人照管的乞丐,在外头流浪了多年。他这次回来是来报仇的。” “风寒而已,不是说可以治好的么?怎的最后又死掉了?”平穷姑娘皱眉道。 “村子里的两个大夫为了赚钱,以次充好卖给了他母亲劣质的药材,以至于病情绵延日久,却怎么也无法治好,病重的时候,贾从安跑遍了村子去借钱买药,没有人肯借给他,就连最后母亲下葬的时候,也是他一个人用那一双手挖到流血,才勉强安葬。” 卢又礼道:“如今他回来报仇,下毒也不过就是从这些冷血村民的手中骗点钱,村东头的李大夫早就寿终正寝了,整个村子,除了当年卖假药的那个王大夫,其余的人领到的都是真的解药,那贾从安不过是让他们吃些苦头破费些钱财而已,你说,我该怎么判?” 那一日,平穷姑娘在村头的柳树下面站了很久,没有再对他指手画脚,走的时候还同他说了一句抱歉。 卢又礼到底没有做一个公正严明的县太爷,他只是一路的冷眼旁观直到整件事情落下帷幕,鳏寡的王大夫病死,村里依旧没有人收尸,是那个贾大夫贾从安埋了他,还是用双手。 只不过卢又礼放走了贾从安的那家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同她讲过,那之后,陈清平也从来没有问过。 …… 平穷姑娘手腕上绑了铃铛,叮叮咚咚的响。 卢又礼转过头来,她正在朝自己笑,他也跟着笑了。 “刚才在议事殿,你为什么不理我?”少女心思有如夏日天空说变就变,当下就气呼呼的问起罪来。 “我们同知府大人在商量重要的事情,实在是怠慢不得,我一个县令,哪敢有半点马虎。”卢又礼轻笑。 少女不依不饶道:“那你议事结束之后为什么不来见我?” 卢又礼揉了揉那丫头的脑袋,一脸狡猾的神色:“卢又礼自然是想见清清的,只是我答应了你兄长不再骚扰你,说话自然要算数,不过现在清清自己跑出来,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少女恼羞成怒拧着卢又礼腰间的一块肉就来了个大周天旋转,没好气道:“合着你站在这里就是守株待兔等我出来呀?你怎么这么坏?” 卢又礼面不改色的纠正道:“此言差矣,我这乃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清清跑出来见我,乃是清清自愿的。” 平穷姑娘心下有些郁闷,她发现,除了自家的老哥,外头的男子一个比一个会说话,不管是卢又礼还是那个可恶的姜丝,脑汁流干也说不过他们。 议事殿里头,青萝默念口诀,调动灵力,引导那铃铛测试卢又礼体内的血脉。 陈清平解下了手腕上的铃铛,捏在手心,指头按着那铃铛里头的摆锤,不让它出声。 少女轻轻生出左手,轻轻抚摸着卢又礼瘦削的侧脸,声音纤细如蚊:“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总之我老哥那两个素女观的媳妇儿都想要抓你。” 卢又礼眉头一挑,脸色依旧如常。 少女握着那铃铛的手已经开始流血,卢又礼头上的青筋暴起,那鲜血的味道太香了,他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陈清平急切道:“你快走,这铃铛我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 卢又礼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他真的很想走,可是他的脚不听话,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他的珠子死死的盯着心仪少女手背上的鲜血,嘴巴张开,舌头在颤抖,他不由自主的低下身子,想要去吮吸女孩手背上香甜的血液。可是当眼角的余光瞥见少女脸上急切未消,吃惊又生的表情之后定定的停在了原地。 铃铛终于还是挣脱了陈清平的手,青萝毕竟是元丹九层,铃铛也是灵器,她制得住一时,制不住一世。 “当,当,当!” 铃铛迎风而涨化作了大钟,钟声响彻了整个知府府邸! 陈清尧,青萝,叶萱还有陈叔华一同出现在了议事殿的外头,卢又礼真的是迦楼罗,那么陈清平此时就相当的危险,所以从一开始,几个人就没有离开的太远,钟声响起的一瞬间,四人就同时朝着殿外两人的方向飞去。 “不要!” 陈清尧一出来就看到了让他惊骇欲绝的场面,卢又礼一瞬间就把平穷姑娘揽在了自己身边,双眼中流露出了嗜血的红光。 “你敢!” 陈叔华心胆欲裂,大声怒吼。 陈清平身上散发着诱人至极的香气,卢又礼浑身都在兴奋的颤抖,他一把将平穷姑娘搂在了怀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忍住了想要对着她的脖颈下口的冲动,颤抖的道:“你不是珍儿,你是清清,卢又礼永远不会伤害清清。” 卢又礼轻轻一推,真元化作大手,把陈清平完好无损的送回到了陈叔华的身边,背后有金色的翅膀虚影出现,轻轻一抖,就消失在了天际。 “哪里走!” 青萝娇敕一声,灵器大钟急急飞窜出去,跟在卢又礼的身后如影随形。 陈叔华脚下出现了一柄湛蓝色的飞剑,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底下的那些二世祖官员大部分也都是元丹境界的修为,方才就已经得了命令,这会儿也只好跟在后头追了上去,只是星极境的速度太快,除了新得到上品灵剑的青萝和叶萱之外,元丹境的众人没有一个跟得上卢又礼的速度,很快就被远远的吊在了后头。 陈清尧没有去追,因为他的手臂被妹妹死死的扯住了。 “为什么要杀他?”平穷姑娘声色俱厉。 白衣少年看见妹妹眼中的泪花,心情也有些复杂,卢又礼乃是迦楼罗一族的族人,觉醒之后就会不断的吃人。方才他明明有机会对陈清平下手,可是他终究还是把她还了回来。 “卢又礼乃是迦楼罗族的后裔,素女观派青萝和叶萱来洛阳,为的便是抓他回去,最近失踪的那上百位少女,都是被他给吃掉的。”陈清平低声道,“我之所以不让你见他,就是因为县令府邸的那个芩儿姑娘失踪的太蹊跷。” 陈清平松开了抓着自己哥哥的那只手,她突然想起了那一次两人在大柳树下见面的时候卢又礼笑着同自己讲的话。 这世界上到处都是假大夫,真病人。 平穷姑娘没来由一笑。 原来,你也是病人。 梅子雨 092章 蟋蟀的后腿 青萝手中的铃铛虽然是上品灵器,飞行的速度极快,却终究没能追上卢又礼。 灵器虽好,毕竟催动它的青萝自身的修为只有元丹九层,比起星极三层的卢又礼尚有差距,卢又礼背后的那一对金色的迦楼罗之翼振幅又奇快,不仅是青萝和叶萱,就连星极六层的洛阳知府陈叔华都渐渐的被他甩开。 身份已然暴露,卢又礼吃起人来就开始变得肆无忌惮,半个月逃亡的路途之中,又有将近五十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被卢又礼当做了盘中餐。 北至山阴,难到汉城,东边的邹平还有西边的礼州皆有人丧命。 卢又礼带着身后越来越多的追兵兜兜转转,一路上吃人无数,却始终是绕着中间的洛阳打转,似乎怎么都不肯离开。 起先还有人不明白这家伙的用意,但是很快就被有心人点破。其实说出来原因也很简单,邹平再往东便是风剑阁的地盘,山阴再往北则是紫阳剑宗的势力范围,素女观虽在东边的蜀国,隶属于南唐王朝的礼州却有一个分观,分观之中又天纹九层的高手坐镇,至于汉城往南,已经快要到了南唐王朝的腹地,那里的大势力盘根错节,高手更是多不胜数。一个星极三层在这除了边境重地之外相对弱势的南唐北部算是顶厉害的高手,但他要是敢跑到别的地方去搅风搅雨,恐怕就要被那些法域境的大佬们给摁在地上打了。 那些人直到此时才意识到卢又礼的逃亡路线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并不是无头苍蝇一般的胡乱逃窜。 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点出了其中的关窍,整个南唐北境所有的大势力直接派出了自家的星极境从四面八方开始合围,下定决心要给这个吃人恶魔来一个天罗地,瓮中捉鳖! 不得不说迦楼罗一族的血脉十分的霸道,仅仅靠着吃一些人肉,卢又礼在逃亡的过程中修为再一次晋级,来到了星极四层。可是敌人四五个星极境组成一队,张开虚土全方位无死角的地毯式推进还是让他的行动受到了极大地阻碍。 卢又礼在逃亡的途中多次被那些人发现,每一次他都是掉头就跑,那些人发现了他也就是象征性的追一下,追不到便也就放弃了,并不执着。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地毯式的由外往里缩包围圈,北境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以星极境强者的行进速度,不眠不休的话,不消五日就可以在中央的洛阳合围,到时候几十个星极境界的高手打他一个,即便那卢又礼吃人吃出个法域境,也要被他们蚁多咬死象。更何况当年的那个迦楼罗王朱粲,到了最后,不管他吃什么人,修为都死死的停步在星极九层,而无法一步迈入法域大真人境界。 上古神兽的血脉,即使是那些流淌在人类身体之内的也不例外,最多便只能帮助拥有血脉的存在达到星极境界,再往后就全凭自己的机缘和悟性,血脉之力走到了星极九层就算彻底的到头了。正是因为如此,北境底盘之上的那些星极高手并不着急,一路走得不紧不慢,卢又礼现在就是煮在温水里面的青蛙,被人杀掉做成田鸡肉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唯一让那些人不爽的事情就是北境的女子依旧在不断的失踪,每一日都要有三两个。 青萝还有叶萱跟着太守陈叔华一日不停的收缩着包围圈,迦楼罗一族的肉身对于别人来说并无半点用处,但是对于修炼玉女经和罗刹经的人却是不可多得的至宝。卢又礼吃掉了那么多的少女,他的肉身吸收掉的元阴之力不计其数,对于叶萱和青萝来说正是甘霖雨露一般的存在,青萝的师傅得到云雾山那边传来的密信的时候原是想让她一人来此收了这份天大的机缘,可是卢又礼的成长速度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凭她一人甚至连那迦楼罗族的吃人恶魔是谁都无法找到。 机杼阁自有机杼阁的风骨,‘看天下,评天下’乃是他们的宗旨,出手干预天下大事本就违背了他们的宗内的规矩,因此即便想要卢又礼死,也只是稍稍的透露了一星半点的消息而已,起初,青萝也就只是知道有一名迦楼罗族的后裔觉醒,人在南唐洛阳一代,修为元丹九层,至于具体是谁,在洛阳的哪个位置一概不清楚。 等到她们的目标渐渐锁定在卢又礼的身上,时间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青萝对于迦楼罗族的成长速度心知肚明,渐而也就熄了独吞的心思,从宗门内把好姐妹叶萱也叫了出来意图联手。一个星极三四层的迦楼罗族的肉身,便是他们姐妹二人平分,也足够了。 杀人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手起刀落便是一条性命。 吃人也是一样,张开嘴,咬下去,就是那么简单。 卢又礼的身边躺着一个穿着绣有零星白色碎花的罗裙少女,少女病没有死,只是被他用真元封住了气脉,瘫软在地上不能动而已。 他轻轻的用手背碰了碰那少女因惊恐而显得苍白的脸,低声安慰道:“别怕,今天他们追的不紧,我也不是很饿。” 说罢,卢又礼微微一笑,右手从那少女的脸颊徐徐往下,手掌轻轻的捏住了少女的左肩,平静道:“只吃一条胳膊就好。” 卢又礼想起了时候在自家院子的外头同妹妹一起在草里抓蟋蟀的情景,五指并拢,手心微微拱起,迅猛的扣下去,就把那蟋蟀封锁在了‘天罗地’之中。那会儿,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那蟋蟀强劲有力的大腿从它身上扯下来,瞧着那点白色的脂水从大腿的断口处凝成一个滚圆好看的珠子。 少女没有来得及尖叫就昏死了过去,鲜血溅射,淋湿了卢又礼。 他轻轻的褪去了那条粉嫩胳膊之上残留的衣物,用手握着那少女的手,顺着断口处扯裂的参差血肉口口的耐心咀嚼了起来。 在洛阳知府的府邸之中再一次闻过清清身上那股美妙的味道之后,回过头来再吃普通女子的肉,已经彻底的尝不出味道来了,就连寻常人吃馒头的那股似有若无的甜味都体会不到。可是卢又礼依旧在认认真真的咀嚼着。 肚子里突然一阵的翻滚绞痛,像是有一棵树苗从胃囊里生根发芽,一路顺着食道和喉管从嘴巴面生长了出来。 卢又礼死命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想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可他终究没有能够成功。 混合着胃液,血水和肉块的肮脏物体从卢又礼的嘴巴中喷了出来,吐了那可怜的姑娘一身,本就沾染了泥土和血液的罗裙顿时变得乌七八糟,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昏迷之中的少女单薄的身躯依旧在不断的抖动着,即便他封住了断口的脉络,依旧有血珠不断的从那姑娘的肩膀上滴落下来。 卢又礼颤抖着双手,想要把那已经被他咬下了三分之一血肉的胳膊给重新接回去,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胳膊都只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少女的身体上滑落。 深深地弯下腰,卢又礼跪在了那个昏迷的少女面前,粘稠的口水混合着血水依旧挂在嘴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只断了腿的蟋蟀太了,他当时也太了,所以他已经分不清那蟋蟀是没有颤抖,或者只是因为颤抖的太微弱,所以他才没能察觉到。 他唯一能记得的事情就是妹妹从自己手里抢下了蟋蟀的那条腿,用尽了办法想要给它重新安上,最终也没能成功。 毁灭总是比创生容易,生命正因其脆弱,所以才显得格外的珍贵。 “下辈子,我来给你们吃好了。” 卢又礼惨然一笑。 梅子雨 093章 迦楼罗返祖 “一天三顿饭,一顿吃一个,平穷姑娘这个情人可真是注重身体健康。” 幽极谷身为东庭域第一邪道宗门,得罪的人数不胜数,故而分殿的位置极其隐秘,与黑衣门这般的外围宗派又不一样,姜宁他们一路东行的想要打幽极谷的主意本就是异想天开。指望着能够撞大运正好碰上一个,还不如走到一个地方就往下头丢一道剑气来的实在,铁定的可以引来星极境的高手。 蹩脚的计划失败之后二人便相偕一路向西,没走多久就听闻了那吃人恶魔原形毕露的消息。洛阳一带年轻少女不断失踪的事情,他们去洗剑阁的路上便已知晓,姜宁原以为那是那幽极谷又在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却没想到正主是那平穷姑娘相中的男子。 木棉脸上有名为‘忍俊不禁’的花朵绽放,这家伙总是能把血淋淋的事情说的这么轻巧又惹人发笑。 “你这个剑仙不是总喊着要斩妖除魔,行侠仗义么?听说那卢又礼已经吃到了星极四层,斩了他这么个大魔头岂不是正好拿来给你的灰做剑魂” 姜宁摇了摇头,“回头要是让平穷姑娘知道了,别说是帮我改造成上品灵器,灰拿不拿的回来怕都是个问题喽!” 木棉扯着姜宁的胳膊停下了脚步,“你做的可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再者她父亲陈叔华还有那两个嫂子不也在追杀那个迦楼罗族的后人么,她凭什么因为这个就迁怒于你?” 姜宁那中指弹了少女的额头,没好气道:“亏你还成过一次婚,怎的就不明白,这世间的男女之情是从来都不会讲道理的,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所谓‘渺千山万水,层云慕雪,只影向谁去’,所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是与不是,不过是初见时一眼的事情,与那人的善恶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世间的那些大奸大恶之人身边便都无人相伴不成?” 木棉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只是答非所问的道:“你不是总说自己乞儿出身么,咬文嚼字起来怎么显得这般轻车熟路?” 姜宁笑道:“当初通过了入山考验进入青玄外门,宗门发下来的心法乃玉简直接传授,但是用以锻炼体魄的《演体九式》却是用文字记载在竹简之上的,自然要想办法识字,进入内门之后,宗门交给我们的心法《抱元诀》更是晦涩难懂,没有一定的文字功底,想要读通顺都做不到,更别提修炼成功了,为此,我们几个还专程跑到几十里外的白石书院中厮混了好些日子。” 木棉笑道:“我还以为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是从苏鹊妹妹那里的得来的呢。” 姜宁点了点头道:“受伤的那些日子确实从她那里也耳濡目染的学到了一些,除了那些勉强还算有用的季节三侯之外,余的便都是些儒家的刻板教条,我东耳朵进去,西耳朵也就出来了,归根究底,还是在书院中学到的更多一些。她同我斗起嘴来总是输多胜少,一半是因为我聪明,另一半自然就是老苏烟儿那个教书先生的水准不及白石书院中的那些大儒们的原因了。” 说到这里,姜宁的嘴角微微一翘,同她在一起的日子温吞平淡,却总是叫人难以忘怀。 木棉没有接话,而是停下了脚步。 定定坐在那断臂的罗裙姑娘旁边,卢又礼突然间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香气,比起珍儿和清清的味道略有不同,香气却更胜一筹! 卢又礼扭过头,目光略过了木棉娇的身躯,落在了姜宁的身上。 法域境对于拥有神兽血脉的存在来说是一个桎梏,一个单凭着血脉之力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卢又礼此时已经清清楚楚的知晓。 只要打破这个鸿沟进入法域境,他将可以不再受这一身血脉的困扰,返璞归真,再一次尝到那些蔬菜水果的味道。 可是他已无路可退。 从铸魄开始,他一路的境界拔升完全是仰赖着体内的迦楼罗血脉,即便有一本心法放到了他的面前,从头开始修炼到法域,他已经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他当下已经不能在吃普通人,断则半年,长则一两年他就要被活活饿死,唯一的进阶之路便只有吃! 卢又礼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眼下这个人散发出来的香气比起清清还要强不知多少倍!他知道自己即便吃下十个清清也只是能暂时缓解饥饿而已,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同。 只要吃下他,定能突破到法域境,解除自己血脉的诅咒! 姜宁在那目光之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光,这样的神态去看另一个男人,换了谁都要觉得不舒服。可是很快他脸上的不舒服就变成了冷厉,地上那满身血污的少女,胡乱丢弃在一边的赤裸手臂,卢又礼嘴角的鲜血和口水,他已然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并且决定要杀掉他! 没有人可以在一个剑客的面前如此的对待一个无辜的女子,如果有,那么他们两个之间必定要死一个! 感受到了姜宁身上凌厉的杀意,木棉掩嘴轻笑,“你刚刚不是还说不管这档子事儿的么?” 姜宁沉声道:“老子改主意了!” 从秦阳那里捡来的锦鲤扇子被姜宁拿在了手里,正是应了呼延风那日的夯话,管你是扇子还是锤子,拿在了我姜宁的手里,它就是一把剑! 高台不见凤凰游,浩浩长江入海流。 紫金丹元化作青黄色的剑元,扇刃之上锋芒毕露,姜宁的背后似有凤凰展翅,尾羽轻轻一甩,剑芒就来到了卢又礼的胸前! 第一剑便是‘凤去’!姜宁杀意十足! 双臂护于胸前,藏青色的星火流泻,化作了一面坚固的火焰盾牌,护在了卢又礼的胸前。背后金色的迦楼罗翅膀虚影也是猛的拍打了一下,姜宁势在必得的一剑打中了,却没有能够完全落实,星火护盾只是被鲤鱼扇子破开了三分之一,那卢又礼就已经出现在了别的地方。 姜宁反手一剑又是凤去,极尽自己的速度,就是要逼着卢又礼同他硬碰硬! 卢又礼并无太多的战斗经验,面对姜宁的这一剑,故技重施,星火化盾牌,抵挡到一半便借着迦楼罗之翼迅速撤开! 姜宁怎么会让他走的如此轻松,一心二用,左手并指,一剑‘银河’出瞬间又来到了卢又礼的面前,准准的刺在了那个已经被破开三分之一的星火盾牌之上,拿盾牌立刻就被划开了五分之四,姜宁张嘴就吐出了一口剑气,瞬间把那星火盾牌斩的四分五裂! 并没有想象之中卢又礼的双臂被一剑斩断的血腥场面,鲤鱼扇子撞在了一对粗大的金色手臂之上,发出了精铁交鸣之声! 此乃是迦楼罗族的返祖手段,不光是那一双手臂,卢又礼的双手之上都长出了长而弯曲的尖锐利爪,利爪之上有倒钩,只要被抓到,定会撕下一大块的血肉来! 卢又礼双腿也变得极为的粗大,崩碎了裤腿,露出了里面精壮而结实的金黄色肌肉,至于双脚,整个脚掌都变成了类似于鹰隼利爪一般的存在,爪力比起双手尤要胜出数筹! 最令人惊叹的还是他背后的那一对金黄色的肉翅,生出来的瞬间就有无数的灿金色的羽毛覆盖其上,每一片羽毛都像是那平穷姑娘手中的一柄灵器飞刀,在通体深青色的星火燃烧之下显得格外诡异而危险! 卢又礼舔了舔嘴唇,他是真的饿了! 梅子雨 094章 阴阳肝胆照 卢又礼的瞳仁中似有青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羽翼未展,却平稳的立于高天之上,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修长的右手指点着地上的姜宁,轻笑道:“吃掉了你,卢又礼往后就不用再吃别人。” 姜宁冷笑:“干掉你,你往后也可以不用再吃别人!” “如此说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卢又礼笑意更甚。 星极境界的战斗波动十分强烈,卢又礼身上的气息又极为的特殊,对于正在收缩包围圈的那些人来说简直就是指路的明灯,东南西北,四方的星极境强者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回了灵影,全速往姜宁他们所在的方向赶去。距离最近的陈叔华和青萝他们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够赶到。 换句话说,只要卢又礼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解决掉姜宁,那么等待着他的就必定是死亡! 事实上,卢又礼心中所谓的那一线生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因为只要有木棉在,他和姜宁的战斗不论输赢,结局都是一个死字。 六十里方圆之内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汇聚而来,由虚无缥缈肉眼不得见的存在幻化成青色的烟雾,汇聚在了姜宁手上的锦鲤扇尖,一样是那招‘秋杀’,进入元丹境之后,姜宁的灵影扩张成了原先的三倍,这一招的威力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元液化作长剑,浩浩荡荡的剑气有如大江奔涌浪花翻腾,冲天而上,密密麻麻犹如龙卷风一般遮天蔽日,没有给卢又礼留下半点躲避的空间。 卢又礼不为所动,灿烂耀眼的金色羽翼不紧不慢的张开,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剑气凌厉,羽翼却更坚,磅礴的剑气将卢又礼的身体高高的托起,却并未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 姜宁不以为意,剑气不过是些开胃菜,元液凝结而成的长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提来剑气干牛斗,洗荡氛埃见太平! 有一剑扶摇直上,割裂了空气,在周遭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真空,闪电一般,上一秒还站在地上的姜宁下一秒就一剑刺在了卢又礼身前的迦楼罗铁翼之上。 巨大的黄金翅膀猛烈的弯曲,收缩,却始终没有被那一剑割裂! 姜宁口中轻敕:“爆!” 元液长剑陡然爆裂,气浪翻卷,令日窒息的压迫力自下而上蔓延,硬生生的将卢又礼金色翅膀的防御冲开了一个缺口。 姜宁轻声念道:“贯!” 爆碎开来的元液长剑化作了一把足有半个丘山那么大的灵气巨剑,姜宁双手握住剑柄,笔直的朝着上方刺出! 卢又礼双爪合拢与胸前,生生止住了那把灵气大剑的去势,纷繁的黄金羽毛从卢又礼的身上脱落,每一根都比得上平穷姑娘收藏的那些灵器飞刀,轻飘飘飞出去,肆意的来回切割,半盏茶的时间不到,就将那把灵气组成的巨大长剑割裂成了马蜂窝。 灵气长剑骤然瓦解,姜宁这一剑去势已尽,卢又礼张开双翼,直接从高天之上俯冲而下,以翼作刀,长达一丈的黄金巨翼对着姜宁全速挥斩而下! 姜宁灵机一动,丹元生发,搓开那鲤鱼扇子对着前方勉励一扇,借着那一股反推之力身体急急向后倒退,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巨翼的斩击。 卢又礼占了先手便开始得寸进尺,数百根金色的羽毛有如飞刀,密密麻麻的从无数个不同的角度切割而来,姜宁手握鲤鱼扇在身周画了个大圆,三十柄光剑顿时出现,化作球形的剑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火星四溅,青色的光剑和金色的羽毛短兵相接,发出叮叮当当碰撞的声响。光剑终归只是光剑,即便有剑元的加持,面对着那些实打实的金色羽毛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抵挡了卢又礼七八轮的攻击之后,光剑破碎,化作了清冷的月光消失不见。 青萝和叶萱坐在那巨大的铃铛顶上,偶尔视线相交,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迦楼罗的肉身对于她们而言非比寻常,不说别的,单单是卢又礼体内的那几颗星极就足够两人在短时间内一同迈入星极境界的门槛,若是将那具肉身也完全炼化,进阶之后甚至有希望诞生出四颗到五颗的星极。到时候不仅仅是修为,就连她们自身的修炼资质都会得到一次幅度的飞跃。 这世上能够增加修为的东西很多,能够提高一个人根骨资质的却几乎没有,她们能够有此机缘,多半还要感谢素女观独辟蹊径的修炼心法,换了旁人,就算是把卢又礼整个生吞了下去,也不过就是得到了他星极里面的那些能量罢了。 至于飞在二人前边不远处的陈叔华则显得很平静,至于他的内心是否真的平静就不得而知,毕竟那子是自己女儿看中的人,要是真的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陈清尧陪着妹妹待在了洛阳的府邸之中,哪儿也没有去,陈清平这段时间情绪低落,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就只是待在自己的闺房里,呆呆的趴在窗口看着外头的那株刚栽下了不到两年的柳树,怔怔出神。不知怎的,她就想到了那个坐在大柳树下头卖假药的贾从安,他在往井水里下药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那些冷血村名千恩万谢的叫了铜钱从他那里取走解药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个给他母亲卖假药的老大夫在病死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仅仅只是复仇的快感么?有没有一瞬间,当他发觉自己已经变成心中痛恨的那些人的模样的时候,也会开始对自己心生厌恶?有没有一瞬间,他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她不敢去想卢又礼,甚至不敢提起这个名字,想起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温文尔雅言笑晏晏的睿智男子张开了那张曾经亲吻过自己的嘴,咬在了别人鲜血淋漓的身体之上。 卢又礼负了天下人。 他没能保住自己的妹妹,又负了自己的丫鬟芩儿,不断的屈从于自己的血脉,辜负了云雾山那位公子的期待,他放走了毒害村民的凶手,吃掉了不计其数的少女,乃是负了苍生,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可他终究也没有对自己下手。 白衣公子陈清尧不知何时就站在了妹妹的身后,左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少女先是一怔,紧接着摇头,肩膀抖动,背对着哥哥,窸窸窣窣的啜泣。 “我不知,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走之前,一定很想再见你一面。” 少女止住了哭泣。 手腕一抖,两张书写着青色咒文的符纸贴在了姜宁的一双脚踝。 不是普通的神行符,而是上古篆文--‘踏风’! 青玄道宗毕竟是八域第一大宗,底蕴比起其他的顶尖宗门要厚实的多,无论是十八般兵器的技击之法,还是炼体,丹药,炼器,阵法,符箓之类的旁门修行之法,皆有相当不俗的传承。 姜宁除了剑道资质出类拔萃之外,在符箓,阵法还有灵食的制作方面天赋也相当出众,当年它能够凭借着一碗葱花面被青阳峰峰主佟植以内门弟子身份破格收为弟子,也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在于他的这些旁门天赋。 迦楼罗之翼完全展开之后姜宁就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姿态,盖因他极限的出剑速度也只能比返祖后的卢又礼正常的飞行速度稍快一分,攻击难以完全落实,至于远攻端,方才短暂的交手过后已经证明自己的分光剑根本对卢又礼没有半点效果。他的防御力又强的惊人,如果自己的剑不能通过近身肉搏实打实的斩在卢又礼的身上,根本难以造成任何有效的杀伤。 姜宁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从生虚一层修炼到元丹一层,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修炼速度。可是面对着一个星极四层,修为高出自己十三级,而且觉醒了上古神兽血脉的家伙,即便有紫金色的元丹和青色的剑元双重加持,战斗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无论是持久力还是速度方面的加持,踏风的效果都数倍于神行符。 姜宁只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仿若一根羽毛,念头一动,眨眼间身形就出现在了卢又礼的边上,左手‘飞花’,右手‘银河’,一撩一刺,分别攻向了卢又礼的头部和胸口,那动作看起来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但这两招皆不求威力,只突出了那么一个‘快’字。 姜宁犹记得在青阳峰上受教的那段时日里曾经问过师傅佟植如何对付那些速度快的,防御强的,还有剑法犀利的,那头肥猪当场就翻了个白眼道:“当然是比他们更快,比他们更硬,比他们更犀利!” 他当时就指着那胖子的鼻子骂他说废话。 后来打打杀杀的场面经历得多了,才知道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你快,我就比你更快! 卢又礼双翼来不及并拢,只有用双臂生生的吃了姜宁的一左一右两剑,这两剑的威力在元丹境中相当的不,但是对于星极四层的卢又礼来说就仅仅只是他灿金色双臂之上的两道轻微的划痕。 姜宁不以为意,左手‘三千尺’,右手‘凤去’毫不停歇,卢又礼刚刚被姜宁两剑逼退,上百根金色的羽毛就倒飞而回,朝着姜宁的后背而去。只不过有了‘踏风’加持之后,姜宁的速度比起卢又礼已经快上了不少,没等那羽毛飞回来,一左一右的两剑再一次攻击在了卢又礼的身上,这一次,他只来得及挡住了右手的凤去一剑,姜宁左手的那一记三千尺剑元迸发而出,生生在卢又礼尚且没有完全返祖的腹部戳出了一个指头大,前后通透的血洞! 卢又礼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闪耀着金色雷电的半球形光盾,爆裂的雷电之力和狂猛的罡风混合在一起一瞬间就把姜宁手中的鲤鱼扇子都弹飞了出去,姜宁身形急退,双手一片焦黑,有细密的血珠从皮肤之中渗透了出来。 紫金丹元淬体完成之后,姜宁的肉体比起许多专修肉身的体修都要强横,防御力自然上升了数个档次,可在卢又礼的风雷之力的攻击之下还是受了伤! 胸口的血洞很快就生出了肉芽,两三个眨眼的时间,卢又礼的伤势就修复完全。 “你身上有清清的味道,”卢又礼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虽然很淡,但我能嗅出来,你最近应该见过她。” 姜宁只点头,不说话。 又能说什么呢? 卢又礼也是自嘲一笑,自己又希冀着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呢? “既如此,那便分个生死罢!”卢又礼轻声道,四周都有星极境界的强者在赶来,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感应到了几十股与自己相当的气息,再不结束战斗,几十他赢了姜宁,死的也是自己。 “雷雨!”天空之中有人轻声呢喃,紧接着就有数百根金色的羽毛缠绕着电蛇瞬息之间就把姜宁整个都包围在了其中。 木棉心头一跳。 她看得清卢又礼这一招,自然也知道这一招的力度比起之前的风雷光盾还要凌厉一倍不止,若单凭姜宁自己,断然不可能挡住。若不是知晓姜宁身上有那玉玺护体,木棉此时都忍不住要出手相救了。 姜宁没有动用玉玺。 同卢又礼一样,他也察觉到了那数十个星极高手的气息。财不露白,更何况是用在众目睽睽之下。 如今的场面看似危险,他却还有应对之策。 五行之木相,亦分为阴阳二类。 甲木为阳,对应的乃是内腑中的胆,地上之木形向外,枝、干、叶、孢。芽皆为甲木。 乙木为阴,对应的乃是五脏中的肝,底下之木形向内,专指根系。 所谓木之阴阳二分,对应到人的体内就是肝胆相照! 五行之木份数东方,乃青龙之相,《苍木剑图》之中,更有一篇孕养龙气藏于肝胆之中的秘法,姜宁尝试了许久都没有成功,直到吸收了那紫金圣龙玺之上的部分气运,又凝结出了紫金色的元丹之后才终于功成。本来是想留着在南唐国内的选拔大赛之中或者是抵抗青玄追兵的时候用出来,此时此刻却是被那卢又礼逼得不得不提前现世了。 “昂!” 嘹亮龙吟响彻了整片天空,姜宁的肝胆之中各有一条巨大的青龙扶摇而上,颜色一深一浅,一清一浊,冲波逆折,相戏相逐。 游龙踏绛气,天半语相闻。混沌疑初判,洪荒若始分。 青龙一出,天地都仿佛静止了一刹那,密密麻麻的雷霆飞羽有如碎纸屑一般崩散,翻卷,重新回到卢又礼背后的黄金羽翼之上的时候,折断,翻卷的羽毛不计其数,看起来不像是俾睨天下的神鸟迦楼罗,倒像是一只杂毛老母鸡! 卢又礼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他从那两条青龙的身上感觉到了凝重的威压! 那是上位者对于下位天然的压制。 迦楼罗虽是神鸟,在四方神兽之首青龙的面前依旧不值一提。他甚至从那两条青龙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屑。 卢又礼咬牙切齿。 明明只是两道龙气而已,又不是真正的青龙,神气个什么? “霓裳!” 卢又礼轻敕一声,灿金色的翅膀之上大半的羽毛脱落,在空中自发的排列组合,有金色的电光在其中闪耀。 雷光为线羽作锦,织就一件风雷衣! 卢又礼穿上了那件风雷羽衣之后身上的气势暴涨,速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电光一闪,双拳就出现在了姜宁的眼前! 足以摧山断岳的风雷之拳霸道无双,狠狠的落在了实处。 只不过他打到的并不是姜宁的身体,而是那两条青龙随随便便甩出来的尾巴! 大壑长千里,深泉固九重。 奋髯云乍起,矫首浪还冲! 双龙双尾齐齐抽打在了卢又礼的金色风雷双拳之上,三千雷羽织就的霓裳一朝尽碎,卢又礼的身体被那两条青龙在高天之上来回抽打,血肉横飞! 二龙戏珠,不,简直就是二龙戏猪! 俗话说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掉了毛的迦楼罗也不如鸡,迦楼罗族最最厉害的手段就是翅膀上的那三千雷光电羽,如今被两条青龙尽数抽打成了碎片,形容凄惨堪比一只落汤鸡了! 姜宁脸色苍白如纸,这一招对他的负荷也是极大,用出来之后也是近乎脱力,若不是有木棉在一旁压阵,他宁可躲入天地中也决计不会使将出来。 挥手一招,锦鲤扇子回到了姜宁的手中,一双青龙越变越飞回到了姜宁的身边,围绕着那锦鲤扇子盘旋回转! “肝胆照!” 姜宁口中念念有词,一剑出,天地之间鱼龙起舞,一道青色的剑芒透体而过,卢又礼体内的生机消散了大半,眼中的神采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卢!” 远处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不是平穷姑娘陈清平又是何人? 卢又礼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笑意,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最后再摸一摸那女孩儿的侧脸,终究也没能如愿,只有温柔的嗓音在天地之间回荡。 “清清,再见!” 梅子雨 095章 安得两全法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他本不愿惹平穷姑娘伤心,可是卢又礼必须死,他没得选择。 世间两全之法也许真有,可他手里却无。 姜宁微微靠着木棉才勉强站稳,这一架打完,他体内的剑元所剩无几,基本处于脱力的状态,此时的神情也有些萎靡。只是身上却偏偏有一股不浓不淡的气势散发出来,让那些刚刚赶到的星极高手见了心中也微微一凛。 意气! 这种东西玄而又玄,并没有什么专门的说法,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完全就是一场一场的战斗之中赢下来后自然而然生出来的一股自信,有我无敌的自信! 最先赶到的陈叔华对此的体会最深。 姜宁和卢又礼打到一半的时候他和青萝,叶萱这一对师姐妹就已经来到了附近,卢又礼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测。 返祖之后的卢又礼,尤其是使出了风雷羽衣之后,实力比起他来只强不弱,他甚至还有些庆幸早先的时候没能追的上卢又礼,若是追上了的话,他此时很有可能已经是一个冷冰冰的尸体了。 他忍不住深深看了那个青衣少年一眼,先前从青萝的口中就已经得知了姜宁的身份,此时再看,更是有些心惊。姜宁能够杀掉卢又礼,杀掉自己想必不会更难,等他到了星极境,岂不是连法域境界的大真人都杀得掉? 转眼一看姜宁身边的那个娇俏少女,体内空空荡荡似乎没有半点修为,甚至就连呼吸都察觉不到,却隐隐的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更是深藏不漏,让他忌惮不已。好在此人与女儿清清也有些交情,总算不是敌人,听说俩人前段时间还擦出了些火花。 要不是姜宁身边有个看不出深浅的木棉站着,他都想动些心思撮合一下了,能让自家闺女生出好感的人不多,那个卢又礼他不喜欢,看着姜宁却是顺眼不少。 平穷姑娘蹲下身子,伸手给卢又礼闭上了眼睛,木棉一招手,就有一缕青烟从卢又礼的身体中冒出来,朝着二人这边去。不是旁的东西,正是死去的卢又礼的魂魄。姜宁的灰正缺一道星极境界的灵魂做剑灵,辛辛苦苦干掉了卢又礼,最后还是决定把尸体交给平穷姑娘来处理,收了他的魂魄也算合情合理,留着放在原地不管,总归也逃不掉烟消云散的命运。 有紫衣少年草一样从地下长了出来,一把捏住了那一缕青烟,随手一丢,就丢在了背后的签匣之中。 签匣之中又一签名为六合,做得歪歪扭扭,形状与其他的令签不尽相同,瞧着倒有些想是个模糊的人形。 少年掐诀,那令签从签匣之中飞出,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稻草人的模样。 草人张口一吸,那青烟便尽数没入了腹中,紧接着那草人的面目显化,变成了一副与卢又礼一般无二的模样。 陈清平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化,几步便飞掠到了那个‘卢又礼’的身边,可是不论她说什么,那‘卢又礼’都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等候着那紫衣少年的命令。 “咒神宫,签兵术!”姜宁呢喃道,懂得使用令签作战的人并不多,除了星笼塔和咒神宫之外的传承不能说没有,却少之又少。至于这签兵术乃是星神宫的独门手段,也只有咒神宫和星笼塔的人会。星笼塔甚少有门人在外界走动,姜宁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咒神宫。 木棉眉头一皱,区区元丹四层,竟敢在自己的面前截胡,简直是找死,当下就想出手把那紫衣少年给抓回来。 “且慢!”紫衣少年脸上带着微笑,瞳孔中则有光芒流过,木棉脚步一顿,突然有种被人看的通透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很荒谬,上一次在褚倾城的黑瓶子里蹭了阿采一顿饭,加上那骊珠里面的魂魄已经被她消化掉了将近一半,如今已有法域境六七层的实力。方才来了那么多的星极高手都没能看出她的身份,区区一个元丹境又如何能做到? 紫衣少年摊开右手的手掌,一枚老旧的木头令牌悬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上,轻轻一吹,那令牌就像叶片一样在空中来回旋转翻飞,最后,落在了姜宁的手上。 “玄都令换这道魂魄,可否?” 姜宁略微思忖便点了头。这少年身上氤氲着紫色的丹气,仅比他的紫金丹气逊色了半筹而已,若是放到青玄,即便是由掌教收作亲传弟子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半点不妥,想来在咒神宫的地位也不低。既然他是要同自己换而不是抢,便权当交个朋友,更何况这‘玄都令’的价值也未必就不如一道星极境界的灵魂。 最最重要的是,咒神宫对于魂魄,咒术,和巫蛊,阴神这一类的东西十分精通,那少年未必就没有看出来木棉的身份,别人给了面子姜宁自然是兜着,给脸不要脸的事情能不做就别做,木棉的身份要是暴露了,追杀他的恐怕就不只是青玄一家了,一尊阴神对于南唐北境可能造成的危害可就要比一个注定到不了法域境的迦楼罗后裔大上太多了! 少年抱拳一揖,道了一声多谢,一转眼就像水一样流入了地下,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咒神宫虽有传人在世间行走,行踪却也是极为隐蔽,在场的人是闻者多见者却少,就连姜宁也是第一回见到咒神宫的传人。传说中奇门之术与大陆上广泛流传的修行模式多有不同之处,今日见到了这紫衣少年的神诡手段,不由得为前人的大智慧而惊叹。 “修行之道有万千,我们所学的也不过就是这大千世界的沧海一粟而已。”姜宁感叹道。 木棉轻笑:“你倒是谦虚!” 灵影六十里,好处多多,除了让姜宁耳聪目明之外,还让他的恢复速度变得十分快。 源源不断的灵气汇聚在姜宁的脚下,自涌泉穴入,一路往上,经会阴,任脉,中极而至气海,再由《苍木剑图》的行功大周天流转全身,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姜宁的元气就恢复了七七八八,至于双手双臂上的那些伤痕,当下也已经修复了大半,木相灵气中蕴含的生命力最为旺盛,修复伤势的能力乃是五行元气中的头一个,效果拔群。 平穷姑娘有些失魂落魄,自始至终都没有往姜宁这边看一眼,姜宁也不上去触那个霉头,只默默的走到了那依旧在昏迷中的罗裙少女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先前卢又礼粗略的帮她止了血,虽没能完全止住,好歹也保住了那姑娘的性命。姜宁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黄皮葫芦,里面装着的都是元液。 他那手凝聚方圆六十里之内灵气化作元液的手段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这一葫芦的元液便是拿来在不方便的时候使用。 元液在姜宁的引导之下重新化作迷蒙的白色雾气源源不断的注入了那少女的体内,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少女这才徐徐醒转,看到身边的人不是那个吃人的魔鬼后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可是疼痛和光秃秃的左肩还是让她的眼中有泪水打转。 “把她交给我。”陈清平道。 此时,前来围杀的星极高手已各自散了,只有青萝,叶萱,陈叔华,陈清尧四个相熟的走到了近前。 “我会还她一条胳膊。”见姜宁没有动作,陈清平接着道。 陈叔华也道:“我是星极境,用星火帮这位姑娘重塑一条左臂不算难事。” 姜宁这才把那罗裙姑娘送到了平穷姑娘的身边。 “我…”姜宁想要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怪你!”少女低声喃喃道:“这就是他的命。” 梅子雨 096章 身外有化身 这一日,绣像云气台中,有白鲤生出了第二片金色的鱼鳞,浮光殿中的金色灯盏则是又少了一台。 “传言上古有道和境的大尊者葛洪,精通外丹之术,一炉太清神丹炼制了三万年,服下之后三百年,便一步踏入真一境,幽游而去。真是叫人心驰神往。”姜宁笑道。 木棉紧了紧怀中姜宁的手臂,“这与那玄都令有什么关系?” 叶萱微笑着解释道:“那葛洪仙人著作有一本外丹秘术《抱朴子》,与更久远一些的《参同契》并称为丹道万古之经典,传说那《抱朴子》后来便是落入了玄都大尊者的手中。是真是假已不可考,但那位玄都大尊者确是一位外丹大家,他的玄都殿隐没于虚空之中,便是同为道和境界的大尊者也无法找到,而这一枚玄都令,就是进入玄都殿的通行证。” 说话的同时,叶萱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木头令牌,青萝微微一笑,手中同样也出现了一枚。 木棉撇了撇嘴,“令牌这么多,肯定不值钱。” 姜宁笑道:“玄都令共有三百枚,分到东庭域如此多的势力手中,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少,算起来还是蛮值钱的。” “玄都殿每三百年就会开启一次,里面有价值的东西早已所剩无几,但是单凭里头的那座化生台上一个最低级的位置,价值就足以比得上一个星极境界的魂魄了。”叶萱轻笑道,显然对于这玄都殿十分熟悉。 青萝则是掩嘴笑道:“看来那个咒神宫的少年真的十分需要那道魂魄。” 姜宁闻言点了点头,咒神宫的事情他并不算十分了解,但也知道他们对于神魂之道有着其他宗门难以比拟的认知,比起什么肉身,丹药,元液,咒神宫中的人更看重元神和灵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卢又礼的灵魂在姜宁的手中无非就是被拿去做一个剑灵,可是在那紫衣少年的手中,想必会有些不同之处。 都不是傻子,没有人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姜宁知道,紫衣少年愿意这么做,想必那道魂魄对于他的价值不同凡响。 “化生台是什么?”木棉好奇道。 叶萱道:“所谓的外丹也不仅仅只有吞服这一条用途,还有一种外丹可以用来修炼身外化生,我们管这种丹药叫做‘化生丹’” “那个化生台上虽没有化生丹,却能够帮助我们修炼出身外化身,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青萝笑道:“拥有了身外化身,我们就等于有了两条命,做一些危险的事情的时候,大可以本尊留在安全的地方,让化身前去冒险,即便化身遇险,也不过就是损失些灵魂力和元液而已,费些时间也就补回来了。” 木棉点了点头,一条命比起一个星极境的灵魂来说还是值钱的多了,看样子那个紫衣的家伙还算厚道。 姜宁也是微微一笑。 叶萱和青萝原先与他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如今如此的殷勤对待,一来是因为姜宁展现出来的实力足够强,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姜宁帮她们搞定了卢又礼。有了那具迦楼罗的肉身,在明年的国内选拔之前,她们就有十成十的把握修炼到星极境界。 不是所有的星极境界在云雾山的微光殿中都可以作为一盏金灯点亮,但是青萝和叶萱的资质本就不差,青色的元丹在进入星极境之后至少也是三色星极,有了迦楼罗肉身的帮助,生出四色或者五色的星极也不是没有可能,入选南域十三国大比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当下有此翼助,她们有自信,即便是到了十三国的大比之上也能够大放异彩! 平白从姜宁那里得到了如此大的好处,表现的殷勤一点真是半点毛病也没有。 姜宁也不揭破,一路上除了平穷姑娘沉默寡言之外,太守陈叔华,陈清尧也相继同姜宁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尤其是陈叔华,字里行间隐隐的有那么一点想让姜宁和陈清平多多亲近的意思,木棉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又或者说,在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觉得姜宁必须得‘从一而终’之类的。 在她来到姜宁的身边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韩水边和备受姜宁疼爱的苏鹊,还有一个整天同姜宁打闹的狐狸虹双,木棉觉得自己算是个倒贴上去的。 在他的心里,姜宁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自然就会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喜欢,自己还没有优秀到能够独占他的地步,若是姜宁真的喜欢那个‘平穷姑娘’,跟着他们一起住到天地中也未尝不可,她就权当是多了一个妹妹。 只不过不论是姜宁还是陈清平本人都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陈叔华的乱点鸳鸯谱算是瞎子点灯,白费了一番苦心。 …… 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比较平淡了。 姜宁婉拒了陈叔华的邀请,没有去洛阳知府的府邸住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虽然自认没有做错,可终究还是伤害到了平穷姑娘,真要住到了洛阳府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尴尬死了。 青萝和叶萱也跟着陈家一家三口回到了洛阳,只有姜宁和木棉住在了洗剑阁外头的一个村子里。 之所以没有住到洗剑阁中,是因为那洗剑阁的阁主关山月毕竟是一个天纹境界的高手,木棉离得太近总归难以避免被他察觉。反正距离灰完成的时日尚且还有一段时间,木棉不愿意回到那天地中去,姜宁便也不勉强,俩人花了些铜钱,就在村子里租下了一个不大不的茅屋,暂且安家。 姜宁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宁静的日子,日出而起,《三千尺》从头到尾打上一遍,木棉那边的早饭便正好完工。 “你的厨艺也不错嘛!”姜宁手中端着一碗金灿灿的蛋羹,上头还加了香油,刚刚吃了一口,唇齿留香。 木棉并没有表现的很开心,而是理所应当的道:“以前父亲和公公生病,总喜欢做这个给他们吃。家里没有钱,好在养了一大窝母鸡,隔三差五的还是吃得上蛋羹,那会儿就总想着要是能有几滴香油便更好了,只是从来都没能如愿。” 姜宁笑道:“现在不就如愿了?” 木棉没好气道:“我是鬼,和那个卢又礼一样,除了吃人,吃其他的东西是尝不出味道来的。” 姜宁难得主动了一回,把木棉那娇的身躯拉入了怀中,轻轻拍打着她冰凉的后背,柔声道:“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木棉湿漉漉的眸子中有亮光闪过。 “亲一个!亲一个!” 许久没有出来捣乱的蜜蜂拿他那依旧令人牙酸的恐怖嗓音卖力的起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本来俩人难得来了一点感觉,却被这个混蛋给整的大煞风景,当下姜宁就坐回了凳子上,低头接着巴拉着碗里的蛋羹。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流水般的从指间划过,姜宁只管连剑,银子什么的就交给木棉,她本就是山村里的女子,做饭家务之类原本属于鹊儿做的事情到了她这里也是得心应手,水到渠成,竟让姜宁没有察觉到与先前半分的不同。 直到有一日,洗剑阁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灵剑的铸造已经完成了。 梅子雨 097章 耀祖不见了 中元一过秋气足,地官赦罪,阴盛阳衰,正是鬼物修炼的好时机,木棉回了雪山之上安心炼化骊珠中的魂魄,姜宁则是只身来到了洗剑阁。 屋依旧黑暗闷热,关颖把剑递到了姜宁的手里。 “我想了想,意境和剑灵还是由你自己孕养才是正道,所以这柄剑就只帮你改造成了下品灵器。” 姜宁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剑上,依旧是那副朴实无华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入手之后却明显感觉到重量比原先沉了许多,也不知那关颖大师都加了些什么材料。青色的剑元流遍剑身,剑本通灵,很快姜宁就从剑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亲昵的情绪。 念头一动,灰就越变越,直接融入了姜宁的身体,漂浮在了丹田之上。 “大师费心了!” 关颖笑着摆了摆手,“这柄剑的作工和材质本就不差,改造成下品灵器并不算很麻烦。” “还是要多谢大师。” 关颖笑了笑,直言道:“清清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宁点头笑道:“她不放在心上便好。” 御空而起,姜宁看了眼洛阳城的方向便继续向南前行。 整整两个月,马不停蹄一路南下,终于赶在立冬之前来到了阙京的外头。 至于姜宁的修为也水到渠成的进入了元丹二层。 这其间,树爷爷白梨总算是完成了虚丹的炼化,一步就从元丹二层跨过了星极境界的门槛,达到了星极六层,那净水宝瓶的品质着实让人有些惊叹! 作为南唐的国都,阙京城一城之内足足有着八千多万的常住人口,算上往来的商贾和游客,约莫能有九千万,巅峰的时期甚至能够破亿。繁华程度,远不是大吴,大隋还有大晋王朝的帝都可以相比。 姜宁此时正站在北城门之外,城上城下皆有森严的守卫,普通的士卒皆是清一色的生虚修为,至于那些伍长,什长,则分别是生虚中期和生虚后期。 城墙高达百丈,上头每隔五丈就有一架元晶炮。每一架炮台的旁边都有两个专门的炮兵时时把守,这样的阵容,别说是元丹境,便是星极境想要闹事,分分钟都会被轰炸成碎片。 至于法域境的大真人,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一方巨擘,即便是放到英才云集的阙京城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大人物,才不屑于出手与那些生虚境的士兵为难。 阙京城与其他的城池不同,整座城池的地下都被揽雀门的高人布置了聚灵阵法,乃是整个南唐灵脉和气运最终的聚集之地,城中的灵气浓度和聚集的速度乃是寻常地方的五到十倍,修行的速度自然也就比旁的地方快上许多,除了原住民之外,其他的人进城都要缴纳一笔不菲的入城费用,滞留时间每超过一个月,还会有人专程前来再次收取滞留费。 姜宁入城的时候交了一千元液的入城费,他简单算了一下,阙京城中滞留的外来人口就按一千万来算,但是每个月收取的入城费用和滞留费用加起来至少都有壹佰亿的元液! 如此庞大的元液收入,除了维持阙京城正常的运转所需之外,至少都有半数能够节余下来。 高手并不是单凭元液就可以堆积起来的,更多的还是要看个人的悟性和努力,但是凭借着如此多的元液堆积,元丹境界往下的修者那几乎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基层势力的强大就是王朝面对宗门时的一个巨大的优势所在。 一个宗门,人数多的,像青玄和幽极谷这些,从上到下也就几千来号人,少的像是素女观和刑舍这些,干脆一个门派就大猫猫三两只,加起来连五十个人都不够。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影响到天下大事,完全就是凭借着高端战力的优势。 真正涉及到百姓的安乐,涉及到国计民生,天下的安稳,靠的还是王朝的治理,宗派之人下山做的那些好事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治标不治本。更有一些宗派之人以武犯禁,不服管束,平白给王朝增添了些不安定的因素。 姜宁私下里层和苏鹊讲过,一个人若是只求自己平安喜乐,入宗门修行是不错的选择,若是心怀大爱想要天下人一起平安喜乐,不若到王朝之中任职。 天底下的污遭事情到了哪里都有,不论是王朝还是宗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本就难以一概而论的评断出孰是孰非,故此,他虽然对那些王朝并不感冒,却也没有多大的恶感,终究要是要因人而异。 守门的将做事比起乌睛郡和山阴城那边要规矩的多,登记了姓名,索要了以前元液之后很利索的就放姜宁入了城。 方才远远的在城外,姜宁就瞧见了城中心那一尊巨大的青铜雕像。 雕像高达数百丈,比那城墙还要高出了数倍,雕刻着的乃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幽雀! 青雀旗乃是大唐王朝的象征,而九幽雀则是大唐王朝供奉的神兽。大唐瓦解,南唐新立,这些前代的规程信仰却是一丝不差的承袭了下来。 姜宁抬头,那九幽雀雕像的瞳孔之中有紫光闪耀,整个阙京城尽收眼底。 “有传言说,只要是那神雀看得到的东西,我们的神皇陛下也一样看得到。”肥头大耳却健步如飞的刘三儿用极快的语速给姜宁介绍阙京城的情况,他乃是在这阙京土生土长的百姓。祖先庇荫,在城中有一个自己的院儿,一年到头,全靠给外来人引路和提供食宿混些个元液,如今也已经是生虚六七层的修为。 按理说阙京城灵气如此浓郁,修为应该更高一些才是,可实际上大多数的百姓的修为皆在凝血后期和生虚之间徘徊。比起别的地方高出了不少,却并没有姜宁想象中的那么高。 那刘三儿见姜宁和颜悦色是个好相与的,说话也就敞开了些,笑着解释道:“我们这些老百姓,根骨着实是差了些,虽然攒了钱从拍卖行里学到了一门‘诀’字心法,修炼到生虚七层就已算是走到了尽头,这十多年来日日修行,却怎么都无法寸进,其他的那些人大约也是如此。” 姜宁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比如他的大哥唐南和三哥李跃,待在青玄的外门,七八年来姜宁,韩水边还有林枫三人不知给送过去了多少元液和药草,可是他们俩人勉强入了凝血就再也无法寸进,眼前这个刘三儿算是好的了。 主要是他最近见到的人不论好坏大多都是些天赋异禀的,下意识的就忘了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在修行路上生来注定就不可能有大成就,当下就与那胖刘三儿道了一声歉。 胖子摆了摆手道:“多大点事儿。我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多攒些元液,我家那崽子天赋比起我要好些,如今就巴望着他往后能成为兄弟你这样的元丹真人,到时候找个郡县去当个太守什么的,我这当老子也算跟着光宗耀祖了!” 刘三儿本名叫做刘光宗,儿子就叫做刘耀祖,借着这阙京城得天独厚的条件,今年才十二就已经入了凝血境,说起来是要比他那个老爹强了不少,往后未必就没有进入元丹的希望。 往院儿的一路,那刘三儿刘光宗口口声声说得都是自家儿子的长短,姜宁莞尔一笑,可怜天下父母心! 若是那刘耀祖在八成会嫌弃自己的父亲絮叨,可姜宁却有些羡慕。 父母留给他的东西不多,除了这一身的皮囊,就只有一个玉坠,后来也送给了韩水边。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儿,院门是锁着的。 刘三儿皱了皱眉头,开门匆匆安置了姜宁之后,匆匆就要离去。 “怎么?有急事儿?” 姜宁问道,方才回家的路上这胖子还走的优哉游哉,如今倒是一副热锅蚂蚁的模样,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对。 刘三儿道:“乌夜山的采参队伍午时刚过就回来了,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往常那子早就回来了。” “乌夜山?” 梅子雨 098章 采参队失踪 姜宁知道乌夜山。 事实上整个东庭域读过些书的都知道。 盖因摩云剑池的剑主李太白的一首乌夜啼。 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 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 停梭怅然忆远人,独宿孤房泪如雨。 此时的阙京在大唐的前朝大夏便是名叫黄云城。 而那乌夜山便是阙京城外的一座南北连绵八百里的山脉。 这首乌夜啼讲述的乃是一场刻骨铭心的人妖之恋。 当时的黄云城虽是个大城,却远没有阙京当下的恢宏气象,也并不是夏朝的国都。 城外的村镇里住着一个织女名叫秦川,她的父亲生了重病,久治不愈。 听人说那外头的山上生长着许多老参,就想着去采些来给父亲补补。 那山上确实生长着许多人参,却更有一个十万年的参王机缘巧合化做了人形。 寻常的山精野兽想要化作人形修炼到元丹境界就足矣,但是天材地宝想要化形却难上加难,因为天地规则所限,他们可以诞生灵智,却根本就无法修炼,十万年药龄的参王体内蕴含的能量足以比得上一个法域境的高手,但是战斗的能力却堪堪只比得上一些生虚境修为的人。 就像姜宁天地中的那些降尘果一样,身为天地灵物,它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寿命,若是没有人主动破坏,活上个几千万年都不是问题,比那道和境巅峰的木天尊寿元还要漫长的多,可若是没有一些特殊的机缘,即便再过几百万年长成一株通天彻地的世界树,一样无法化形。 人参因其只勉强算得上半个灵物,加之其形本就类人,所以化形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 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名叫乌夜的参王化形的第一日见到的便是织女秦川。 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人类女子。 秦川亦是如此。 听闻秦川说到自己父亲的病情,知她上山便是为了寻参而来。乌夜很大方的送了秦川一只人参,那人参乃是自己的一截参须所化。 秦川回去之后,父亲的病很快就好了起来。她因此更加感谢那个初相识便赠参的翩翩少年,时常跑到山中同他幽会。 一来二去情愫渐浓,二人便就此私定了终身。 只可惜二人皆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心性,参王的参气寻常人感觉不到,但是修为精深的高手却能够察觉。 黄云城中住着一位黄云大真人,乃是法域境的高手,一日他偶尔从那村子经过就发现了织女秦川身上的参气,一路暗中跟着秦川,很容易就发现了那参王乌夜的藏身之所,抓了回去,服下参王之后,一跃就成为了地器境界的大能。 此事在当时的民间流传甚广,时人皆赞叹那黄云大真人逆天的运气和缜密的心思,唯有剑主李太白对此深恶痛绝,认为他拆散了一桩美满姻缘,故有一篇为那织女秦川打抱不平的乌夜啼传于后世。 那座不知名的山脉也就因此被后世之人称作了乌夜山。 至于乌夜山多参的名气也就跟着流传了开来。 到了南唐,黄云城改名为阙京,乌夜山立于都城之外,采参的队伍也就愈发的多了起来,每日都有大批本地的人从阙京城出发,到那乌夜山上去。 百十年下来,到了现在,山上的老参日渐变少,采参的队伍就跟着少了起来,如今还肯去碰运气的,都是些凝血初期的修者,即便是新生的参苗,对他们这些尚在凝练精血阶段的人也都是有些用处的。 “午时就回来?”姜宁疑惑道。 乌夜山虽然在阙京城外,总也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凝血境的修者,走过去起码也要一个时辰,回来又需要一个时辰,若是早晨出发的话,到了山脚下寻参顶多一个时辰就要往回赶。偌大的山脉,一个时辰的时间又能做些什么,别说是寻参了,野菜能采个一箩筐就算不错了。 刘三儿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的寻参队伍是由城中的大族万家组建的,来去都有飞舟接送,寻到了参,不拘大皆归万家,而寻参的孩子们则可以得到一定灵液奖励。城中的李家李有这样的寻参队伍,为了避免冲突,就约定好上午由万家采,下午换成李家。照理说我家那崽子早该回来了!” 刘光宗的脸上略微有些不好看,八百里乌夜山,也不只是有山参存在,山精野兽也不少,刘耀祖一个区区的凝血境一层,碰到一个厉害点的野兽都不一定打得过,虽说寻参队伍中有十几位生虚境的万家护卫做镇,可是人走的散了,遇到危险也未必来得及施救。 “我先去隔壁老王家问问!” 刘三儿着急忙慌的跑到了隔壁,才从老王婆娘那儿知道老王家的儿子今日也没有回来,老王也已经出去找了。 接连问了附近的七八个邻居,他们跟着万家队伍出去的崽子都没有回来,这让刘三儿的心中愈发有了不好的感觉。 姜宁跟着刘三儿来到万家的时候,大门外头已经聚集了百十来号人,而且时不时的有人加入到这个寻子的队伍中来。 从刘耀祖的口中姜宁知道原来这采参的队伍总共有三百多个人,大多数都是些十几岁铸魄凝血的孩子。 在别的州府,普通的老百姓一下子失踪个三五百人也不是事儿,黑衣门天高皇帝远,行事霸道无双,抓人养蛊的时候尚且需要假借官府征兵的名义,如今这是在天子脚下的阙京城,万家更是不敢为所欲为,早上派出去的人道现在都没有回来,事实上他们这边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万府的管家此时正在全力的安抚那些百姓,另一边,负责管理飞舟和采参事宜的万家人也是焦头烂额。派出去寻找飞舟和参队的人已经回来了两拨,皆是一无所获。乌夜山上采参的全是后半日李府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他们万家的。 李府那边也是一问三不知,皆言来时就没有见到过半个万家的人。 万家的家主万仞山当下有些头疼,乌夜山上的那点山参不过是用来给自家的后辈熬粥喝的物件儿,本就没有多大的利益可言。 普通的人参顶多算是半个灵物,说白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根本不放在他万仞山的眼中。只因这东西便是不修炼的凡人也喜欢拿来益寿延年,故而市场有些紧俏,反比更昂贵更珍稀一点的灵物还要少见,他这才专门弄了个寻参的队伍为自家的后人采些回来做筑基用。 却没想到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李家那边怎么说,还是说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家主。”堂下有人恭敬的答复。 万仞山无意识的搓着手指,喃喃道:“李崇西那家伙向来与我们万家不和,就连采参这么点事情都要跑来横插一杠子,参队失踪的事情指不定就是那老子干的。给我盯着李家那边,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 堂下之人点头应喏。 梅子雨 099章 奇异的微笑 万家的大门外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人,整条大街都变得拥堵万分。 起先还只是那些失踪孩子的父母,继而就有越来越多的好事者也围了上来看热闹,不到半日的时间,万家飞舟失踪,走丢了三百多个孩子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阙京城。 换些个偏远的地方,一个有法域境高手坐镇的家族,别说是弄丢了几百个平明百姓家的孩子,就算是明目张胆的弄死了也多半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可这里毕竟是阙京城,行事如此狂悖,这件事就不单单是欺凌百姓鱼肉乡里那么简单了,而是在皇帝的脸上扇耳光。 南唐一国之都,竟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作乱,这不是摆明了说我们陛下统治无方? 别说你只是个法域境的家族,便是天纹境,神象境,王朝也会追查到底。 很快,京兆尹就有捕头前来万家问讯。 万府的管家好说歹说终于让堵在门外的那些前来要人的父母稍稍安静的了些,京兆尹的捕头一来,马上又起了喧沸之势。 卢升一个元丹四层,放到外头做个太守都不是问题,可他却甘心待在这皇城之中做一个的捕头,盖因他并非阙京本地人,混一个捕头的‘公人’头衔,待在皇城中修炼就不需要缴纳滞留阙京的费用。再者太守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考取不到王朝的功名,单单修为够了也是不行。他在做学问这一方面并无太大天赋,自知斤两不足,也就不做此想。 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这才道:“飞舟和采参队伍失踪一事,陛下已经知晓,已经命我家大人全权处理,自然会还大家一个公道,眼下你们在这里闹事也解决不了问题,万家相关的人,自有我京兆尹府来提审。” 人群中的姜宁皱了皱眉,还不还公道有什么打紧,打紧的是那三百多条人命,暂时压下此事,让那些百姓打道回府,饮鸩止渴而已,只不过无论是破案还是找回那些失踪的孩子都尚且需要时间,那名叫卢升的捕头做得也不能算是错了,只是听着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万家负责管理采参一事的万青乃是家主万仞山的侄儿,修为乃是星极境,此时却是乖乖的出来让那元丹境的卢升给戴上了黑心石制作的镣铐,被他身后的一对捕快给押解了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得了家主的命令。 姜宁暗自点头。朝廷来拿人,若是拖泥带水甚至是反抗,只会平白增加自己的嫌疑,万府这一招弃车保帅,一方面暂时平息了民愤,也算是对那些人有个交代,二来也算是给了朝廷的面子,投桃报李,万家如此配合,破案的时候京兆尹那边想必也不会故意刁难。 “如此一看,那万家约莫是真的不知情。”姜宁心道。 若是万家心里有鬼,即便不敢抵抗,也多半会拖拖拉拉耽误一些时间。 当然,也不能排除万家事先准备周全,并不担心京兆尹府查探的可能。 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万家显然没有理由自导自演,让自家的参队失踪,然后再给自己惹一身骚。 回去的路上,姜宁低声询问刘三儿,“这万家在阙京城有没有什么敌对的家族,或者得罪过什么权贵?” 刘光宗道:“万家行事向来谨慎,并没有得罪过阙京城中的什么大人物,不过三条街之外的李家同万家一样做的都是灵谷和灵药的生意,虽说没什么仇怨,但是两家的关系向来不怎么和睦。乌夜山的参队本就是万家开的头,后来李家也横插了一手,这才有了早晚两拨泾渭分明的参队。” 姜宁微微点头,同行便是天然的仇家,暗中下黑手使绊子也是有可能的。 刘三儿是个机灵人,一点就通,马上脸色就变了,低声道:“你是说这件事情是李家为了打击万家做的?” “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是与不是,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刘光宗沉默了起来,姜宁说的很对,没有证据,单凭臆测无论是他们还是京兆尹都不能随便动李家。可是自己的孩子在外头多待一日,便要多一日的危险。他如何放得下心来。 三条街外的李府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街道上今日的人流要比往日大了许多。有好多张面孔都是来来回回从街头走到巷尾,再从街道的另一侧走回来,时不时就有目光投向他们李宅的大门,就连后门都是如此。 这些人大多都是失踪掉的孩子们的亲眷。他们脑子转的快些,没用多久就想到了李家这边的嫌疑,没办法入府质问,自然就只能在外头眼巴巴盯着。 李崇西坐在大殿之上,底下立着一袭黑衣。 “家主,那些百姓还在在外头候着,万家和京兆尹的人也混杂在其中,干粮都备好了,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李崇西皱了皱眉头不说话,那黑衣人就在底下静静的候着。 良久,大殿之上才有声音传来:“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都上点心,不要乱说话,其他的事情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照常,至于暗中的那些人,便让他们在外头盯着好了,不必理会。” “是!” 接连三日,万家和李家的府邸之外皆有人时时盯着,两家的做法也是出奇的一致,皆是低头做事,保持缄默,京兆尹那边但有质询,都表现的十分配合。只不过这案子依旧全无头绪,半点的线索也查不出来。 京兆尹那边没能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暂时扣下了万青,并派了人到乌夜山进行探查。 “三百孩子失踪的事情,飞舟和参队的主人万家首当其中,可是接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们李家。此时若是从李家的门里头传出些什么幸灾乐祸的风声,难免加重京兆尹对他的怀疑,李崇西此举不可谓不谨慎。”师爷齐芳摇着一把鲤鱼扇子对自家的知府大人高陵说道。 高陵道:“他越是谨慎,我就越发怀疑这件事情同李家有关。” 齐芳点了点头道:“毕竟万家参队出事,得利最大的就是李家。受这件事情的影响,万家那些药材铺子的生意这几日都差了许多,反倒是李家,出去采参的参队没了万家的掣肘,采参的时间从每日的下半天直接变成了一整日,药材铺子的生意也越发的火爆,新来的人大半都是原先万家的老顾客。” “乌夜山那边的情况如何?” 下头的卢升直接道:“李家的人每日都在采参,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而且万家的飞舟失踪的很突兀,我们的人在乌夜山中并没有发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齐芳道:“万家派出去采参的领队也就是个元丹境的修为,随便来个星极境的高手都能在一瞬间将整个飞舟中的人制服,发现不了痕迹并不能说明问题。” 高陵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今日已是十月初一,到年底正好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年打春国内的选拔就要开始,介时大吴,大隋,大晋,天风,蜀国,大齐的使臣便都会来到阙京城,陛下命我在那之前一定要将此事解决掉。” 高陵没有说如果办不到会怎么样,但是大家心知肚明。若是在平时,骂他两句没用也就过去了,顶多了扣些俸禄,让他接着查便是。可如今赶上了这么个特殊的时期,若是他办事不利让别国的使臣,尤其是大吴,大隋和大晋三国看了笑话,那他这么个京兆尹的官帽子是别想再戴了。 齐芳摇着折扇轻笑道:“人不好找,但是飞舟的目标那么大,找起来应该要容易些。那飞舟毕竟是万家的东西,丢了,他们总也该有些寻回来的手段才是!” 高陵眼前一亮,“飞舟毕竟是大型的载人灵器,价格不菲。万家的采参队伍不可能真的就只派了一个的元丹境坐镇。万家一定有什么事情还瞒着我们!” 齐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微笑。 梅子雨 100章 那孩子来了 “那孩子来了。” 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 说话的宫装女子美貌压过了威仪,神色间竟流露出了些欣喜和长辈对晚辈才有的慈爱。 男人右手在身前虚空一抹,水蓝色的光幕中出现了一个青衣少年的身影。 阙京城此时正好抬头望着那座巨大青铜雕像的人,恍惚间都看见那尊本就逼真的九幽雀雕像眨了一下眼睛。 穿着黄紫龙袍的男人瞧着光幕中姜宁的身影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当年本就与姜辰说好,给这子和咱们女儿定了亲,天可怜见,虽然我们当年都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双双流落在了外面,终究他们俩自己又走到了一起。” 女子笑道:“这世间莫非真有天命?” 威严男子轻笑道:“天命有无只在天,我们尽人事便好。” 女子有些担忧的道:“万家的事情,那孩子也掺和进去了,我们要不要…” 男子摇了摇头。 宫装女子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孩子毕竟只是初入元丹,阙京城里星极境到处都是,法域境的高手也不少,单单那万李两家就有两个法域境,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该如何面对女儿” 男子正色道:“那孩子身上担着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他此时多半只是个不相干的看客罢了,甚至都没有站在风头浪尖之上,若连这点风波都汤不过,死了便死了,我们也好及时另寻他法。” 女子有些不满的瞥了自家男人一眼,冷声道:“他可是姜辰的孩子,你这么铁石心肠?” 男子笑道:“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儿,再者,你也说了,他是姜辰的孩子。” 女子想了想便也笑了:“他这一路南下,所有的障碍都已被我们提前扫平,本不会遇到半点的麻烦,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说到底都是他自找麻烦,确实和姜辰那家伙是一样的脾性。” 穿着黄紫龙袍的男子眸子中有精光闪过,“你既然看过了秦音传来的那些资料,当知这子也不是个易于之辈,放心吧。” 女子白了男人一眼,笑道:“就是因为他爱管闲事,所以我才担心。” …… 刘三儿一夜都没有回来,说是要去李府那边盯着,刘三儿的媳妇儿死得早,刘家院这边就只剩下了姜宁一个人。 “飞舟作为远途航行的工具,是需要不断的填充元液来做动力的,载的下三百多号人的飞舟起码都是一架中型的飞舟。最普通的型枣核舟都需要六七十万的元液才买的来,中型飞舟的价值起码都在五百万元液以上,万家用飞舟载着那么多的孩子出去若真的只派遣一个元丹境来坐镇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盘膝修炼的姜宁心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飞舟的短途飞行只需要一二十名生虚境不断往元晶球中输送灵气便可以做到,并没有什么消耗,万家和李家由于时间的原因选择用飞舟载着那些孩子到乌夜山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让一个元丹境的人来坐镇未免也就显得太过托大了些。 时间已经到了清晨,刘三儿也回来了,他同其余的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相约轮流盯着万府和李府的情况,今日的白天就是他的休息时间。 姜宁知那刘三儿昨晚去的是李家的府邸外头,故而一见面就问道:“李家那边的飞舟是什么人坐镇,修为如何?” 刘三儿道:“李家参队的飞舟一向是由嫡系的李风和李雨兄妹坐镇,两人的修为都在星极五层往上。” 姜宁一笑,这就对了,万家虽然放出话来说看守飞舟的人就只是一个元丹境,但是这话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君不见身为竞争对手的李家就派出去了两位星极中后期的高手来专门负责飞舟的安全? 既然如此,那万家的参队之中一定也藏有至少两位星极境的高手在暗中坐镇。可是当下万家的星极境高手却一个不少。这就说明飞舟以及参队不见的时候,那两个星极境的人并没有在飞舟之上,而是离开了参队不知做什么去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飞舟和那些孩子全部都不见了。 姜宁突兀的拍了刘光宗的肩膀一下,笑道:“那万家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京兆尹的齐芳和姜宁的想法不约而同。 这边当卢升再一次带着手下的捕快们来到万府传召万府的家主万仞山的时候,姜宁的推断也经由胖子刘光宗的口在那些被万家弄丢了孩子的父母之中传递了开来。 很快所有人的视线就再一次从李崇西的李家移回到了万仞山的万家。 他们因为隐瞒了事实,嫌疑已经被推到了最高峰! 姜宁远远的站在了万家的大门外,万仞山从那重重的朱门大墙上里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即使在飞舟失踪的时候他的心境都依旧平稳,没有当下这般明显的起伏。 卢升恭敬的作揖,对方毕竟是法域境的大真人,便是真的杀掉了那三百多个平民家的孩子,如何处置那也要自家的知府大人上禀陛下才能决断,万不是他这个人物能够吃罪得起的。 “还请万家主随的到京兆衙门走一趟。” 万仞山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不是因为京兆尹府对自己的不客气,那个知府高陵本就是法域境的大真人,修为并不弱于自己,更有官身,半点也不畏惧他万家。让他难受的是,如此细微的一点疏漏,本以为根本没有人会发现,眼下却在整个阙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没有完全查明真相之前,高陵和他手底下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不仅是高陵的人,外头站着的那些平日里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平头百姓,居然也能有慧眼看清这其中细微的不同。 本来若只是高陵,他还有办法能够周旋一二,如今满城皆知他万府看守的飞舟的星极境活着回来了,无论他再如何解释说自己不知情,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万府,万仞山的儿子万钧耳中突然传来了父亲冷厉的声音:“找出那个人,杀了他!” 三条街外的李府,听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之后,李崇西就坐在大殿之上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他眼中的光芒就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整个大殿中都响起了一阵畅快至极的笑声。 第二日,李崇西派往乌夜山的飞舟之上,坐镇的星极境高手变成了四个。 万仞山进入京兆尹之后仅仅半日就被完好无损的放了回来,具体他同那知府高陵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自那以后,京兆尹就传出消息来说是万家的嫌疑目前已经解除,星极境高手回来的事情万仞山已经同他解释的清清楚楚。万家对于飞舟失踪的消息确实是不知情,只不过此时涉及到万家隐秘,暂时不能够公之于众。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不但没有能够减轻万家的嫌疑,反而使得民情民怨更加沸腾,反过来认定万家就是这件事情的主使,就连京兆尹都被收买,所以才不肯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件事情把那知府高陵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梅子雨 101章 剑尖在滴血 京兆尹府,高陵和齐芳相对而坐,手谈。 民间传言知府高陵被万仞山收买,京兆尹这边却是全无回应。 “那万仞山的话是否可信?” 齐芳答非所问:“大人可知道那黄云真人?” 高陵点了点头:“李太白一首乌夜啼千古流传,黄云真人的大名我自然是知晓的。” 齐芳笑道:“大人可知那黄云大真人的本名是叫什么?” 高陵眉头一挑,“莫非?” 齐芳摇着扇子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高陵的猜测:“那黄云大真人名叫万源,如大人所想,乃是当下阙京城万家的先祖,万仞山的嫡亲曾祖。万家有独门的寻参秘术也不算稀奇。” 高陵点头道:“这就解释的通了,那万仞山在乌夜山那边发现了参王的踪迹,却一时半会儿没能找到,所以就假借采参之名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要借着飞舟掩盖那几个星极境的存在,等那些采参的队伍出去之后,万家派去的星极境高手就混迹在其中使用秘法寻找那参王的下落。” 齐芳笑道:“星极境的探查范围要比凝血境大得多,那些采参的孩子约莫就只是在飞舟落点的附近寻觅,而万家派出去的星极高手则会走的更远。事发的时候,他们并不在飞舟的附近,所以并没能够与劫走飞舟还有那些孩子的凶手照面,自然就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此事想必的万仞山并没有说谎。” 高陵闻言也是乐了,白子落地,笑道:“万仞山这会儿估计要恨死你了!他这事情本做的天衣无缝,一旦让他找到了参王,未必不能复制那黄云真人的手段,一步踏入地器境界。如今被你找到破绽,又因为参队失踪的事情骑虎难下,不得不主动把秘密告诉我们,到时候参王是他万仞山的还是我高陵的可就不好说了,你往后出门还是当心点,如此深仇大恨,保不齐那万仞山会怀恨在心对你下黑手。” 齐芳摇着扇子优哉游哉的道:“万仞山此时最恨得恐怕还不是我,当下他焦头烂额,更是没工夫也没心思放到我的身上。” “那倒也是,”高陵略微一思考就明白了过来,笑道:“这阙京城中果然是藏龙卧虎,一个初来乍到的元丹境,竟也有同齐芳你一般敏锐的嗅觉,只不过他把这件事情在老百姓中传扬出来,就做的不那么聪明了。你齐芳毕竟是京兆尹的人,那万仞山也不是想动就动得了的,可那子不过是一尾无根的浮萍,得罪了万家,还想要好好的活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黑子落下,本来落入下风的齐芳陡然间拨云见日,吃掉了大片的白子,劣变成了大优! 高陵哈哈一笑,“又输给你了。” 齐芳道:“那人此时来到阙京,多半是为了年后的选拔赛,本该韬光养晦,潜心静修才是,愿意冒险替那些人物出头,实属不易。事情做得虽然不聪明,这份胆气和风骨却让齐芳佩服的紧。”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见他一见了。”高陵笑道:“可是当下他的这份胆气和风骨却是搞得我有些难做了,外头此时正在疯传我们京兆尹被那万仞山收买,我想要得到参王,这个秘密就不好过早的泄露出去,怎么安抚这些民众又变成了一个大问题。” 齐芳笑道:“找到真凶,自然便可以安抚民众。那个万仞山现在一定比我们还要着急吧?” 高陵微笑点头。 …… 姜宁还是第一次来到灵气如此浓郁的地方修行。青玄乃是坐落在八条灵脉之上,灵气乃是寻常地方的三倍之多,但是比起阙京城还是要差了不少。 “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姜宁喃喃自语,随即又道:“可惜对我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方圆六十里的灵影就相当于一个方圆六十里的聚灵阵,他修炼的时候元液都是管饱的,只要身体和经脉能够承受,从来都不会出现灵气短缺的状况。只不过由于元液过于充足,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就会进入一个饱和的状态,在这段时间内,不管如何修炼,汲取来的灵气都会不自觉的溢出,对于修为并没有半点的裨益。 每当这种时候,姜宁就会停止真元的修炼,转而把心思全部投入到演练剑法之上。逸散出来的那些灵气就会在姜宁连剑的过程中不断的被身体的每一寸肌肉缓慢的吸收掉,等到《苍木剑图》彻底炼化了那些新得来的灵气,姜宁才会停止练剑,接着进行真元的修炼。 如此往复,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习惯。只是随着灵影的扩展,姜宁修炼真元的速度越来越快,需要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往往一个月只有七八天的时间在修炼真元,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在练剑。更由于那些溢出丹田之外的灵气不断的被肉体吸收,姜宁的身体强度每日也在不断的细微增强。再加上紫金丹元对于肉体自发的淬炼,一向被姜宁视作短板的肉体力量和防御已经不亚于同级别的体修。如果单单是和元丹初期的人比较,那么他身体的各项属性都十分优秀,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短板。 真元的修炼在城外本需要七八日的时间,来到了阙京之后,不到三日姜宁的身体就再一次达到了饱和。近日总是听那刘三儿提起乌夜山的事情,姜宁也有些好奇,故而决定到那山上看看。 一来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二来顺带帮着找找刘三儿那失踪的孩子,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姜宁总觉得那万家古怪,派星极境高手到乌夜山一定是另有所图。能让一个法域境大真人都费心遮掩的东西,想来不是什么凡物。京兆尹那边到现在都不肯把事情解释清楚就是明证。当下不妨去凑个热闹,六十里的灵影简直是探索的神技,区区八百里的乌夜山,三五日就能给他探查个遍,指不定他还能抢在知府高陵和万仞山的前头发现那宝贝,介时自己的修为便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你不是本地人,回来的时候还要再交一次入城费!”得知姜宁要去乌夜山看看,刘光宗有些欣喜,不管成功与否,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可他还是认真的提醒了一句。 姜宁笑着摆了摆手:“这么点元液我还是不缺的。” 元丹已经可以御空而行,姜宁却依旧踩着剑。因为踩着剑可以飞的更快一些。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乌夜山内,灵影瞬间开启,无数的信息涌入脑海,姜宁咧嘴一笑,“看来这次是真的戳到万家的痛处了,不然岂会如此的恼羞成怒?” 姜宁停下了脚步,待在原地闭目养神。 暗中之人见姜宁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皆把目光投向了领头的持剑男子。 男子挥了挥手示意直接上! 眨眼的时间,就有八个人从八个不同的方向出现,把姜宁围在了中间,二话不说就拔刀发起了冲锋。 姜宁冷笑道:“八个元丹四层,万家就派这么点人来杀我么?” 八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八道足有十丈宽的巨大刀罡当头而下,目标皆是姜宁的头颅! 姜宁只有平平无奇的一剑刺向头顶,灰的剑身上附带着青中有黄的剑元。 一剑出,刀罡尽碎! 那八人出刀之后毫不停歇,一拥而上,各自对着姜宁发起了攻击。 姜宁尤有兴致说话,一边打,一边笑道:“万家真是气,好歹你们也是死士,连一门像样的刀法也不肯教么?” 那些人犹不言语,只拼命的攻击。 青色的剑光骤起,化作莲华四散而去,‘潋滟’出,姜宁还没有落地,八个元丹境的死士便齐齐的倒下。 暗中尚有一人屏息凝神,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眼神。 一个元丹二层,一剑就杀掉了八个元丹四层! 他清楚的知道,那八人联手,便是自己这个元丹八层也不能敌,此时绝不能出去!一旦出去,难逃一死! 好在那青衣少年杀掉了那些死士之后就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暗中个万家之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从一棵粗大的树干之后走出来,心有余悸的准备回去禀报的时候,胸口突然一冷。 低头,那人看到了一截剑身,剑尖尚在滴血。 梅子雨 102章 人参也吃人 进入乌夜山后,姜宁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明明先前万家派来的人都被他杀了干净,这种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灵影大开,六十里范围尽收眼底,他看到了李家的飞舟还有那些前来采参的人,除了几百个十多岁的采参少年之外,几十里外灵影探测的边缘地带尚有四个星极境的高手各自占了一个方位在认真的寻找着些什么,姜宁知道那个李家的家主李崇西一定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派人前来乌夜山寻找。 只不过无论他如何探查,都找不到那种窥视感觉的源头。 疑惑的挠了挠头,姜宁自语道:“事情好像变得越发复杂了。” 脚下踩着灰贴地飞行,姜宁灵影大开,以极快的速度在树木的间隙中穿梭,脑海中则不断有新的信息传来。 等到姜宁离开有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天色也渐渐的暗淡了下来,林子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七八十个手掌大的人参从土里钻了出来,明明没有化形,保留着一副人参的模样,根须却自动分成了两拨,想人类一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先前被姜宁杀死的那些万家死士的身边。 七八个人参围着一具尸体,土黄色的根须越伸越长,插入了那些死人的血肉之中。 元丹境死士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鲜红色的液体透过根须流遍了那些‘人参娃娃’的全身,显露出了一道道妖冶的嫣红脉络。鲜红色和土黄色混杂在了一起,那些人参娃娃发出了一阵阵低沉而尖锐的诡异笑声。 紧接着,那些死士元丹中残留的丹气也被人参娃娃分食殆尽,个头并未见长,每一个人参娃娃却分裂出了七八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娃娃出来。 那些个人参娃娃七八个一队在林子里散开,很快就再一次没入了土地的深处。 大地深处有一个空旷的所在,两个男人隔着一方石桌相对而坐。一个白衣,一个灰袍,皆是俊秀英伟的男子。 白衣男子笑道:“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目前进展的十分顺利。” 灰袍一口饮尽杯中酒,笑道:“你的聪明才智我从不怀疑,否则我也会认你当老大,单凭你救过我这一条还不够。” 白衣男子提起酒壶给那灰袍满上,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么直白的性子。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一只三千年的老参补补元气?” 灰袍摇头道:“你那些参子参孙动不动就吃人肉喝人血,我可消受不起。” 白衣男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回答,反驳道:“人可以吃人参,人参自然也可以吃人!” 灰袍笑道:“它们爱吃谁吃谁去,我才懒得管,我家的那群弟不也是一样的吃人?说到底我身上毕竟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吃过人的人参虽是大补,可我实在下不了那个口。” 白袍男子笑道:“既然你不吃,那我就把它送给李崇西吃好了!” 灰袍道:“你真是蔫儿坏!” …… 卢升带着一队捕快在把万仞山带回京兆尹之后在高陵的命令下就直接来到了乌夜山。 不同于李崇西派来的那些人,他并不是来找什么参王的,而是来寻那只飞舟和孩子们的踪迹。 事发之后,万家出动了不知多少生虚,元丹,甚至是星极境界的高手前来乌夜山寻找飞舟的踪迹,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发现。 高陵高知府派自己过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给那些百姓看而已,真正破案的关键还是要靠坐镇在府衙之中的齐芳齐师爷,所以来之前他就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权当是游山玩水来的,找得到些什么蛛丝马迹固然好,找不到也没关系。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真的给他发现了那飞舟的踪迹。 卢升不敢跟的太近,双腿贴了衙门发下来的神行符,带着一帮弟兄,踩着刀远远的低空吊着,跟在那刻有‘万’字的飞舟的后头。 “六子!”卢升低声道。 “大哥!”一个干瘦青年从后头飞到了卢升的跟前,也是一个元丹境的修者。 “赶快回去把这件事情禀报给知府大人。” “是!”干瘦青年转头离去。 一路跟着那飞舟往东去,马不停蹄飞出去了约莫有上千里的路程,已经离开了乌夜山的范围,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山谷。 飞舟缓缓停在那山谷之中。 山谷的外头明里暗里有数十个人把守,外头林立的山峰有许多都被人凿空,做成了极为隐蔽的瞭望台。 卢升没少跟那些个山寨子里的野匪打过交道,看那布置就知道山谷里的人数不少,而且不是他卢升带来的真么点人就端的掉的,当下就命令所有人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飞舟落稳当之后,舱门徐徐打开,有人从上头走了出来。 卢升回头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一个矮冬瓜一样的衙役窜到了跟前。 “看看那边的人都是谁,在做些什么?” 矮冬瓜点了点头。 他虽只是个生虚四层,还不如一般的衙役,却练有一门瞳术,隔着十多里依旧能够看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他读的懂唇语,所以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一样能看出来。因此作为捕头的卢升最重用的人第一是那个元丹境的干瘦青年,第二个就是他。 远处的山谷之中,一个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很快就有人拿锁链牵着一大批的少年从船舱之中走了出来。 山谷的地下裂开了一个缝隙,有个刀疤脸从那缝隙之中走了出来。 刀疤脸走到了那人的身边,轻笑道:“三百三十四个人,一个价值半株百年年份的灵参,算你一百六十七株!” 那领头之人笑道:“凑个整,两百株!” 刀疤脸冷笑道:“不可能,我家大人不过是需要一些尚未破身的元阴和元阳而已,你万家若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这笔生意自有别人愿意做,比如说那个李崇西的李家。” 领头之人道:“我们万家送这么多人到你这里是冒了大风险的,一百六十七株是不是也太少了些?” 刀疤脸道:“给你凑个整,一百七。” 领头的男子笑道:“一百九。” 刀疤脸道:“一百八!” “成交!” 三百多个少年少女被货物一样的卖给了那刀疤脸,顺着那缝隙走入了地下。 那领头的男子和万家的人也跟着那刀疤脸进入了那漆黑的缝隙之中。 矮冬瓜看完这一幕,直接道:“老大,是万家的人在和这帮山贼做的贩人的买卖,我都看清楚了,万家那个领头的元丹境我们以前巡城的时候有见过,不会错!” 卢升嘴角泛起了冷笑! “好你个万家!天子脚下的阙京城中,也敢做这种要钱不要命的勾当!走,我们回阙京去!” 卢升一帮人离去之后,他们的脚下冒出来几只土黄色和血红色相间的人参,血红色的脉络在人参的头上勾勒出了一个诡异的竖瞳,在滴溜溜的打转。 山谷中的平地上再一次裂开了漆黑的缝隙,那刀疤脸和万家的领头男子从里面重新走了出来,相视一笑,一个变成了一只大号的人参,另一个则变成了一只长着漆黑羽毛的三眼乌鸦。 梅子雨 099章 奇异的微笑 万家的大门外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人,整条大街都变得拥堵万分。 起先还只是那些失踪孩子的父母,继而就有越来越多的好事者也围了上来看热闹,不到半日的时间,万家飞舟失踪,走丢了三百多个孩子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阙京城。 换些个偏远的地方,一个有法域境高手坐镇的家族,别说是弄丢了几百个平明百姓家的孩子,就算是明目张胆的弄死了也多半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可这里毕竟是阙京城,行事如此狂悖,这件事就不单单是欺凌百姓鱼肉乡里那么简单了,而是在皇帝的脸上扇耳光。 南唐一国之都,竟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作乱,这不是摆明了说我们陛下统治无方? 别说你只是个法域境的家族,便是天纹境,神象境,王朝也会追查到底。 很快,京兆尹就有捕头前来万家问讯。 万府的管家好说歹说终于让堵在门外的那些前来要人的父母稍稍安静的了些,京兆尹的捕头一来,马上又起了喧沸之势。 卢升一个元丹四层,放到外头做个太守都不是问题,可他却甘心待在这皇城之中做一个的捕头,盖因他并非阙京本地人,混一个捕头的‘公人’头衔,待在皇城中修炼就不需要缴纳滞留阙京的费用。再者太守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考取不到王朝的功名,单单修为够了也是不行。他在做学问这一方面并无太大天赋,自知斤两不足,也就不做此想。 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这才道:“飞舟和采参队伍失踪一事,陛下已经知晓,已经命我家大人全权处理,自然会还大家一个公道,眼下你们在这里闹事也解决不了问题,万家相关的人,自有我京兆尹府来提审。” 人群中的姜宁皱了皱眉,还不还公道有什么打紧,打紧的是那三百多条人命,暂时压下此事,让那些百姓打道回府,饮鸩止渴而已,只不过无论是破案还是找回那些失踪的孩子都尚且需要时间,那名叫卢升的捕头做得也不能算是错了,只是听着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万家负责管理采参一事的万青乃是家主万仞山的侄儿,修为乃是星极境,此时却是乖乖的出来让那元丹境的卢升给戴上了黑心石制作的镣铐,被他身后的一对捕快给押解了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得了家主的命令。 姜宁暗自点头。朝廷来拿人,若是拖泥带水甚至是反抗,只会平白增加自己的嫌疑,万府这一招弃车保帅,一方面暂时平息了民愤,也算是对那些人有个交代,二来也算是给了朝廷的面子,投桃报李,万家如此配合,破案的时候京兆尹那边想必也不会故意刁难。 “如此一看,那万家约莫是真的不知情。”姜宁心道。 若是万家心里有鬼,即便不敢抵抗,也多半会拖拖拉拉耽误一些时间。 当然,也不能排除万家事先准备周全,并不担心京兆尹府查探的可能。 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万家显然没有理由自导自演,让自家的参队失踪,然后再给自己惹一身骚。 回去的路上,姜宁低声询问刘三儿,“这万家在阙京城有没有什么敌对的家族,或者得罪过什么权贵?” 刘光宗道:“万家行事向来谨慎,并没有得罪过阙京城中的什么大人物,不过三条街之外的李家同万家一样做的都是灵谷和灵药的生意,虽说没什么仇怨,但是两家的关系向来不怎么和睦。乌夜山的参队本就是万家开的头,后来李家也横插了一手,这才有了早晚两拨泾渭分明的参队。” 姜宁微微点头,同行便是天然的仇家,暗中下黑手使绊子也是有可能的。 刘三儿是个机灵人,一点就通,马上脸色就变了,低声道:“你是说这件事情是李家为了打击万家做的?” “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是与不是,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刘光宗沉默了起来,姜宁说的很对,没有证据,单凭臆测无论是他们还是京兆尹都不能随便动李家。可是自己的孩子在外头多待一日,便要多一日的危险。他如何放得下心来。 三条街外的李府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街道上今日的人流要比往日大了许多。有好多张面孔都是来来回回从街头走到巷尾,再从街道的另一侧走回来,时不时就有目光投向他们李宅的大门,就连后门都是如此。 这些人大多都是失踪掉的孩子们的亲眷。他们脑子转的快些,没用多久就想到了李家这边的嫌疑,没办法入府质问,自然就只能在外头眼巴巴盯着。 李崇西坐在大殿之上,底下立着一袭黑衣。 “家主,那些百姓还在在外头候着,万家和京兆尹的人也混杂在其中,干粮都备好了,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李崇西皱了皱眉头不说话,那黑衣人就在底下静静的候着。 良久,大殿之上才有声音传来:“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都上点心,不要乱说话,其他的事情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照常,至于暗中的那些人,便让他们在外头盯着好了,不必理会。” “是!” 接连三日,万家和李家的府邸之外皆有人时时盯着,两家的做法也是出奇的一致,皆是低头做事,保持缄默,京兆尹那边但有质询,都表现的十分配合。只不过这案子依旧全无头绪,半点的线索也查不出来。 京兆尹那边没能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暂时扣下了万青,并派了人到乌夜山进行探查。 “三百孩子失踪的事情,飞舟和参队的主人万家首当其中,可是接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们李家。此时若是从李家的门里头传出些什么幸灾乐祸的风声,难免加重京兆尹对他的怀疑,李崇西此举不可谓不谨慎。”师爷齐芳摇着一把鲤鱼扇子对自家的知府大人高陵说道。 高陵道:“他越是谨慎,我就越发怀疑这件事情同李家有关。” 齐芳点了点头道:“毕竟万家参队出事,得利最大的就是李家。受这件事情的影响,万家那些药材铺子的生意这几日都差了许多,反倒是李家,出去采参的参队没了万家的掣肘,采参的时间从每日的下半天直接变成了一整日,药材铺子的生意也越发的火爆,新来的人大半都是原先万家的老顾客。” “乌夜山那边的情况如何?” 下头的卢升直接道:“李家的人每日都在采参,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而且万家的飞舟失踪的很突兀,我们的人在乌夜山中并没有发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齐芳道:“万家派出去采参的领队也就是个元丹境的修为,随便来个星极境的高手都能在一瞬间将整个飞舟中的人制服,发现不了痕迹并不能说明问题。” 高陵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今日已是十月初一,到年底正好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年打春国内的选拔就要开始,介时大吴,大隋,大晋,天风,蜀国,大齐的使臣便都会来到阙京城,陛下命我在那之前一定要将此事解决掉。” 高陵没有说如果办不到会怎么样,但是大家心知肚明。若是在平时,骂他两句没用也就过去了,顶多了扣些俸禄,让他接着查便是。可如今赶上了这么个特殊的时期,若是他办事不利让别国的使臣,尤其是大吴,大隋和大晋三国看了笑话,那他这么个京兆尹的官帽子是别想再戴了。 齐芳摇着折扇轻笑道:“人不好找,但是飞舟的目标那么大,找起来应该要容易些。那飞舟毕竟是万家的东西,丢了,他们总也该有些寻回来的手段才是!” 高陵眼前一亮,“飞舟毕竟是大型的载人灵器,价格不菲。万家的采参队伍不可能真的就只派了一个的元丹境坐镇。万家一定有什么事情还瞒着我们!” 齐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微笑。 梅子雨 100章 那孩子来了 “那孩子来了。” 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 说话的宫装女子美貌压过了威仪,神色间竟流露出了些欣喜和长辈对晚辈才有的慈爱。 男人右手在身前虚空一抹,水蓝色的光幕中出现了一个青衣少年的身影。 阙京城此时正好抬头望着那座巨大青铜雕像的人,恍惚间都看见那尊本就逼真的九幽雀雕像眨了一下眼睛。 穿着黄紫龙袍的男人瞧着光幕中姜宁的身影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当年本就与姜辰说好,给这子和咱们女儿定了亲,天可怜见,虽然我们当年都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双双流落在了外面,终究他们俩自己又走到了一起。” 女子笑道:“这世间莫非真有天命?” 威严男子轻笑道:“天命有无只在天,我们尽人事便好。” 女子有些担忧的道:“万家的事情,那孩子也掺和进去了,我们要不要…” 男子摇了摇头。 宫装女子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孩子毕竟只是初入元丹,阙京城里星极境到处都是,法域境的高手也不少,单单那万李两家就有两个法域境,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该如何面对女儿” 男子正色道:“那孩子身上担着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他此时多半只是个不相干的看客罢了,甚至都没有站在风头浪尖之上,若连这点风波都汤不过,死了便死了,我们也好及时另寻他法。” 女子有些不满的瞥了自家男人一眼,冷声道:“他可是姜辰的孩子,你这么铁石心肠?” 男子笑道:“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儿,再者,你也说了,他是姜辰的孩子。” 女子想了想便也笑了:“他这一路南下,所有的障碍都已被我们提前扫平,本不会遇到半点的麻烦,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说到底都是他自找麻烦,确实和姜辰那家伙是一样的脾性。” 穿着黄紫龙袍的男子眸子中有精光闪过,“你既然看过了秦音传来的那些资料,当知这子也不是个易于之辈,放心吧。” 女子白了男人一眼,笑道:“就是因为他爱管闲事,所以我才担心。” …… 刘三儿一夜都没有回来,说是要去李府那边盯着,刘三儿的媳妇儿死得早,刘家院这边就只剩下了姜宁一个人。 “飞舟作为远途航行的工具,是需要不断的填充元液来做动力的,载的下三百多号人的飞舟起码都是一架中型的飞舟。最普通的型枣核舟都需要六七十万的元液才买的来,中型飞舟的价值起码都在五百万元液以上,万家用飞舟载着那么多的孩子出去若真的只派遣一个元丹境来坐镇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盘膝修炼的姜宁心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飞舟的短途飞行只需要一二十名生虚境不断往元晶球中输送灵气便可以做到,并没有什么消耗,万家和李家由于时间的原因选择用飞舟载着那些孩子到乌夜山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让一个元丹境的人来坐镇未免也就显得太过托大了些。 时间已经到了清晨,刘三儿也回来了,他同其余的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相约轮流盯着万府和李府的情况,今日的白天就是他的休息时间。 姜宁知那刘三儿昨晚去的是李家的府邸外头,故而一见面就问道:“李家那边的飞舟是什么人坐镇,修为如何?” 刘三儿道:“李家参队的飞舟一向是由嫡系的李风和李雨兄妹坐镇,两人的修为都在星极五层往上。” 姜宁一笑,这就对了,万家虽然放出话来说看守飞舟的人就只是一个元丹境,但是这话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君不见身为竞争对手的李家就派出去了两位星极中后期的高手来专门负责飞舟的安全? 既然如此,那万家的参队之中一定也藏有至少两位星极境的高手在暗中坐镇。可是当下万家的星极境高手却一个不少。这就说明飞舟以及参队不见的时候,那两个星极境的人并没有在飞舟之上,而是离开了参队不知做什么去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飞舟和那些孩子全部都不见了。 姜宁突兀的拍了刘光宗的肩膀一下,笑道:“那万家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京兆尹的齐芳和姜宁的想法不约而同。 这边当卢升再一次带着手下的捕快们来到万府传召万府的家主万仞山的时候,姜宁的推断也经由胖子刘光宗的口在那些被万家弄丢了孩子的父母之中传递了开来。 很快所有人的视线就再一次从李崇西的李家移回到了万仞山的万家。 他们因为隐瞒了事实,嫌疑已经被推到了最高峰! 姜宁远远的站在了万家的大门外,万仞山从那重重的朱门大墙上里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即使在飞舟失踪的时候他的心境都依旧平稳,没有当下这般明显的起伏。 卢升恭敬的作揖,对方毕竟是法域境的大真人,便是真的杀掉了那三百多个平民家的孩子,如何处置那也要自家的知府大人上禀陛下才能决断,万不是他这个人物能够吃罪得起的。 “还请万家主随的到京兆衙门走一趟。” 万仞山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不是因为京兆尹府对自己的不客气,那个知府高陵本就是法域境的大真人,修为并不弱于自己,更有官身,半点也不畏惧他万家。让他难受的是,如此细微的一点疏漏,本以为根本没有人会发现,眼下却在整个阙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没有完全查明真相之前,高陵和他手底下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不仅是高陵的人,外头站着的那些平日里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平头百姓,居然也能有慧眼看清这其中细微的不同。 本来若只是高陵,他还有办法能够周旋一二,如今满城皆知他万府看守的飞舟的星极境活着回来了,无论他再如何解释说自己不知情,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万府,万仞山的儿子万钧耳中突然传来了父亲冷厉的声音:“找出那个人,杀了他!” 三条街外的李府,听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之后,李崇西就坐在大殿之上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他眼中的光芒就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整个大殿中都响起了一阵畅快至极的笑声。 第二日,李崇西派往乌夜山的飞舟之上,坐镇的星极境高手变成了四个。 万仞山进入京兆尹之后仅仅半日就被完好无损的放了回来,具体他同那知府高陵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自那以后,京兆尹就传出消息来说是万家的嫌疑目前已经解除,星极境高手回来的事情万仞山已经同他解释的清清楚楚。万家对于飞舟失踪的消息确实是不知情,只不过此事涉及到万家隐秘,暂时不能够公之于众。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不但没有能够减轻万家的嫌疑,反而使得民情民怨更加沸腾,反过来认定万家就是这件事情的主使,就连京兆尹都被收买,所以才不肯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件事情把那知府高陵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梅子雨 101章 剑尖在滴血 京兆尹府,高陵和齐芳相对而坐,手谈。 民间传言知府高陵被万仞山收买,京兆尹这边却是全无回应。 “那万仞山的话是否可信?” 齐芳答非所问:“大人可知道那黄云真人?” 高陵点了点头:“李太白一首乌夜啼千古流传,黄云真人的大名我自然是知晓的。” 齐芳笑道:“大人可知那黄云大真人的本名是叫什么?” 高陵眉头一挑,“莫非?” 齐芳摇着扇子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高陵的猜测:“那黄云大真人名叫万源,如大人所想,乃是当下阙京城万家的先祖,万仞山的嫡亲曾祖。万家有独门的寻参秘术也不算稀奇。” 高陵点头道:“这就解释的通了,那万仞山在乌夜山那边发现了参王的踪迹,却一时半会儿没能找到,所以就假借采参之名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要借着飞舟掩盖那几个星极境的存在,等那些采参的队伍出去之后,万家派去的星极境高手就混迹在其中使用秘法寻找那参王的下落。” 齐芳笑道:“星极境的探查范围要比凝血境大得多,那些采参的孩子约莫就只是在飞舟落点的附近寻觅,而万家派出去的星极高手则会走的更远。事发的时候,他们并不在飞舟的附近,所以并没能够与劫走飞舟还有那些孩子的凶手照面,自然就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此事想必的万仞山并没有说谎。” 高陵闻言也是乐了,白子落地,笑道:“万仞山这会儿估计要恨死你了!他这事情本做的天衣无缝,一旦让他找到了参王,未必不能复制那黄云真人的手段,一步踏入地器境界。如今被你找到破绽,又因为参队失踪的事情骑虎难下,不得不主动把秘密告诉我们,到时候参王是他万仞山的还是我高陵的可就不好说了,你往后出门还是当心点,如此深仇大恨,保不齐那万仞山会怀恨在心对你下黑手。” 齐芳摇着扇子优哉游哉的道:“万仞山此时最恨得恐怕还不是我,当下他焦头烂额,更是没工夫也没心思放到我的身上。” “那倒也是,”高陵略微一思考就明白了过来,笑道:“这阙京城中果然是藏龙卧虎,一个初来乍到的元丹境,竟也有同齐芳你一般敏锐的嗅觉,只不过他把这件事情在老百姓中传扬出来,就做的不那么聪明了。你齐芳毕竟是京兆尹的人,那万仞山也不是想动就动得了的,可那子不过是一尾无根的浮萍,得罪了万家,还想要好好的活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黑子落下,本来落入下风的齐芳陡然间拨云见日,吃掉了大片的白子,劣变成了大优! 高陵哈哈一笑,“又输给你了。” 齐芳道:“那人此时来到阙京,多半是为了年后的选拔赛,本该韬光养晦,潜心静修才是,愿意冒险替那些人物出头,实属不易。事情做得虽然不聪明,这份胆气和风骨却让齐芳佩服的紧。”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见他一见了。”高陵笑道:“可是当下他的这份胆气和风骨却是搞得我有些难做了,外头此时正在疯传我们京兆尹被那万仞山收买,我想要得到参王,这个秘密就不好过早的泄露出去,怎么安抚这些民众又变成了一个大问题。” 齐芳笑道:“找到真凶,自然便可以安抚民众。那个万仞山现在一定比我们还要着急吧?” 高陵微笑点头。 …… 姜宁还是第一次来到灵气如此浓郁的地方修行。青玄乃是坐落在八条灵脉之上,灵气乃是寻常地方的三倍之多,但是比起阙京城还是要差了不少。 “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姜宁喃喃自语,随即又道:“可惜对我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方圆六十里的灵影就相当于一个方圆六十里的聚灵阵,他修炼的时候元液都是管饱的,只要身体和经脉能够承受,从来都不会出现灵气短缺的状况。只不过由于元液过于充足,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就会进入一个饱和的状态,在这段时间内,不管如何修炼,汲取来的灵气都会不自觉的溢出,对于修为并没有半点的裨益。 每当这种时候,姜宁就会停止真元的修炼,转而把心思全部投入到演练剑法之上。逸散出来的那些灵气就会在姜宁连剑的过程中不断的被身体的每一寸肌肉缓慢的吸收掉,等到《苍木剑图》彻底炼化了那些新得来的灵气,姜宁才会停止练剑,接着进行真元的修炼。 如此往复,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习惯。只是随着灵影的扩展,姜宁修炼真元的速度越来越快,需要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往往一个月只有七八天的时间在修炼真元,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在练剑。更由于那些溢出丹田之外的灵气不断的被肉体吸收,姜宁的身体强度每日也在不断的细微增强。再加上紫金丹元对于肉体自发的淬炼,一向被姜宁视作短板的肉体力量和防御已经不亚于同级别的体修。如果单单是和元丹初期的人比较,那么他身体的各项属性都十分优秀,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短板。 真元的修炼在城外本需要七八日的时间,来到了阙京之后,不到三日姜宁的身体就再一次达到了饱和。近日总是听那刘三儿提起乌夜山的事情,姜宁也有些好奇,故而决定到那山上看看。 一来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二来顺带帮着找找刘三儿那失踪的孩子,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姜宁总觉得那万家古怪,派星极境高手到乌夜山一定是另有所图。能让一个法域境大真人都费心遮掩的东西,想来不是什么凡物。京兆尹那边到现在都不肯把事情解释清楚就是明证。当下不妨去凑个热闹,六十里的灵影简直是探索的神技,区区八百里的乌夜山,三五日就能给他探查个遍,指不定他还能抢在知府高陵和万仞山的前头发现那宝贝,介时自己的修为便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你不是本地人,回来的时候还要再交一次入城费!”得知姜宁要去乌夜山看看,刘光宗有些欣喜,不管成功与否,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可他还是认真的提醒了一句。 姜宁笑着摆了摆手:“这么点元液我还是不缺的。” 元丹已经可以御空而行,姜宁却依旧踩着剑。因为踩着剑可以飞的更快一些。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乌夜山内,灵影瞬间开启,无数的信息涌入脑海,姜宁咧嘴一笑,“看来这次是真的戳到万家的痛处了,不然岂会如此的恼羞成怒?” 姜宁停下了脚步,待在原地闭目养神。 暗中之人见姜宁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皆把目光投向了领头的持剑男子。 男子挥了挥手示意直接上! 眨眼的时间,就有八个人从八个不同的方向出现,把姜宁围在了中间,二话不说就拔刀发起了冲锋。 姜宁冷笑道:“八个元丹四层,万家就派这么点人来杀我么?” 八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八道足有十丈宽的巨大刀罡当头而下,目标皆是姜宁的头颅! 姜宁只有平平无奇的一剑刺向头顶,灰的剑身上附带着青中有黄的剑元。 一剑出,刀罡尽碎! 那八人出刀之后毫不停歇,一拥而上,各自对着姜宁发起了攻击。 姜宁尤有兴致说话,一边打,一边笑道:“万家真是气,好歹你们也是死士,连一门像样的刀法也不肯教么?” 那些人犹不言语,只拼命的攻击。 青色的剑光骤起,化作莲华四散而去,‘潋滟’出,姜宁还没有落地,八个元丹境的死士便齐齐的倒下。 暗中尚有一人屏息凝神,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眼神。 一个元丹二层,一剑就杀掉了八个元丹四层! 他清楚的知道,那八人联手,便是自己这个元丹八层也不能敌,此时绝不能出去!一旦出去,难逃一死! 好在那青衣少年杀掉了那些死士之后就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暗中个万家之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从一棵粗大的树干之后走出来,心有余悸的准备回去禀报的时候,胸口突然一冷。 低头,那人看到了一截剑身,剑尖尚在滴血。 梅子雨 103章 问没问过她 “万仞山派出去的那些人名义上是去寻找飞舟,实际上多半上是借机去寻找那株参王了。”高陵皱眉,“比人手,我自问不比他万家少,可一次性调动那么多的人出去却是不行,毕竟这些人要负责保证阙京城的安稳。” 齐芳悠哉摇扇,“万仞山那边自有李崇西掣肘,李家这段时间暗中加派了那么多的人手,可不像是出去坐镇飞舟的,大人以为如何?” 高陵笑道:“那是自然,都是活成了精的人,李崇西虽不知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被那个子这么一搅合,当下八成也想通了。别说那参王本就不好找,便是真个让他寻到了,想要囫囵个吞下去怕也没那么容易。” 齐芳笑道:“黄云真人当年是走了大运,跟着那织女秦川才找到了参王的藏身之所,如今这万仞山不过是发现了那乌夜山尚有参王存在而已,单凭他万家,没个三年五载,想要得手简直痴人说梦。他万仞山哪有这么多的时间?” 高陵点头道:“无论如何,这个案子一定要在年底之前有个说法,否则连我都不好向上头交代,至于万仞山,先前说好的给他一个月,那便就是一个月,一日的时间都不能多。” 一个干瘦青年风尘仆仆的干了回来,单膝跪在了大殿中央。 高陵眉头一挑,笑道:“六子,不是让卢升带着你们出去查案呢么,怎么自己回来了?” 不待那干瘦青年开口,齐芳便道:“身上没有伤,卢升那边多半没有出乱子,既然他让你回来,想必是有了什么发现吧?” 六子的眼神中有些钦佩的神色,心道这些书生脑子转的就是快,当下就点头回应道:“如师爷所言,我们发现了那万家飞舟的踪迹,当时正在往东边去,老大就叫我回来通禀一声。” “东边?”齐芳摇了摇扇子,喃喃自语,突然眼前一亮,笑道:“东边前段时间出了一个做人口买卖生意的黑鸦寨子,那黑鸦寨的老大据说是个法域境的家伙,上次朝廷派了三名法域境高手前去围剿,让那家伙给逃掉了,万家的飞舟莫不是给这黑鸦寨的人劫了去?” 高陵笑道:“那我们就等卢升回来再做定夺,若这件事情真是黑鸦寨所为,我们就只管上报朝廷,陛下自会派人前去剿匪,这件事情就算与我们京兆尹彻底没了关系。” 与此同时,李家那边有人也跟着飞舟回到了阙京城。 有人恭敬的呈上了一个檀香木的盒子,恭敬的道:“家主,我们没能发现万年参王的踪迹,却发现了这个!” 李崇西打开盖子,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定睛一看,盒子里装着的正是一株人参,只不过这人参并没有十万年那么久的年份,更算不上是一株参王。 “三千年的年份,”李崇西眼前一亮,而且单看这人参的成色,已经比得上寻常四千年五千年的人参了,“不错,你做的很好!待会儿拿着这个令牌自去账房领三十万元液,另外,允你去家族藏书楼二层选一本心法或者秘籍。你可满意?” 那人兴奋道:“多谢家主!” 左右退去,李崇西脸上有笑意泛滥,他和万仞山同为法域境三层的境界,原本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是当下两家的局势马上就要变得不一样了。 大殿之中,星火亮起,夜长梦多,李崇西命人守在了外头,无召不得入内,当即就要炼化了这枚人参,将之化作自己实打实的修为,到时候乌夜山的寻参之行,面对着老对手万仞山,他就将处于绝对的优势。 星极境来到法域境的时候,元丹碎裂所化的星极进一步分解,化作周天星辰,也就是所谓的法域!但是生虚境的灵影,星极境界的星火都依旧可以使用。灵影因其范围有限,到了修行的中后期便很少有人再使用,但是星火却不一样,无论是战斗,炼丹还是制作灵器都离不开星火的帮助。所以对于那些没有异相虚土的一般人而言,星火的重要性要远远的高过了灵影。 赤橙黄绿蓝五色星火在李崇西的指尖跳动,那人参的药力在星火的灼烧下慢慢的化开,化作一股乳白和猩红相间的奇异水流,水流之中散发着浓郁的能量波动。便是已经法域境的李崇西也要为之动容。 修者若是想要即时的吸收灵药所有的药力,使用星火炼化之后再行吸收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若只是那么吃下去,或者像凡人一样熬汤喝,炼化的时间就会变得相当漫长。 李崇西张口一吸,把那经过星火炼化的药汁一口气都吸进了肚子里。 心法运转,空旷的大殿之上隐隐有星辰的虚影浮现,斗转星移之间,李崇西凭空悬浮在了大殿的中央,每一次绵长的呼吸结束,虚影之中都会增加一颗明亮的星斗,李崇西身上的气势也是越来越强! 远在乌夜山脉的地底空间,那白衣的俊秀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脸上有笑意浮现。 灰袍心思灵敏,马上就问道:“李崇西把那人参吃下去了?” 白衣男子道:“他倒是心,没有直接吃下去,而是选择用星火炼化。” 灰袍道:“一般而言,灵药都是直接吞服效果更好,虽然消化掉药力花的时间长一些,但是星火的灼烧会破坏掉一部分的药性,长远来说却是有些浪费,不过那李崇西当下要和万家争斗,如此行事想必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白衣男子的额头有冷汗滴落,面色苍白,整个身子都在敬畏的颤抖,却轻笑道:“普通的毒素自然会被星火烧成灰烬,但是那人参里的东西本就不是毒素,星火也无奈之何,只要他吃下去了,那就一定逃不出我的手心!” 灰袍看着白衣男子的眼神略微有些发怵,脸上的笑容都略微有些不自然,当下就拍了拍胸脯道:“你这家伙对别人狠也就算了,没想到对自己也这么狠,还好我是你的弟,不是你的敌人,否则一定会死的很惨!” 白衣男子伸手揉了揉那灰袍的脑袋,笑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阙京乃南唐国都,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闯之不得,否则我也不必出此下策。” 灰袍的脸上竟有一丝罕见的羡慕,:“我这种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真是可怜,真羡慕你们这些有仇可以去报的人!” 白衣男子笑骂了一句‘你真是犯贱’。 远远的,有紫衣少女站在另一边,看到那白衣的少年脸上的汗水和颤抖的身体,紧咬着嘴唇,水汪汪的眸子中有些心痛和不忍,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带着女儿家淡淡香气的棉布手帕想要上去给他擦一擦汗水,却终究没有勇气,放下了手,转身走入和黑暗之中。 白衣男子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灰袍没好气的道:“我说老大,你最近对筠是不是太冷淡了点?人家姑娘对你一片真心,大老远跟着你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现在爹娘也没了,你又不是不喜欢她,整天冷着一张脸做什么,看把人家姑娘都吓跑了。” 白衣男子皱眉道:“我们这些半妖不容于世,不管是幽夜大森林还是人族都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将来也难有善终,她跟着我,早晚会被我害死的。” 灰袍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又是这种狗屁不通的道理,那你问没问过她的想法?你觉得她是愿意跟你一起去死呢,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白衣男子沉默不语。 灰袍皱眉道:“老大,三千年了,筠跟着你已经三千年了,法域境也不过就是一万年的寿元,你还要她等你多少个三千年?” “好了!”白衣男子加重了语气,“一切,都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了在说不迟!” 梅子雨 104章 异瞳洞虚妄 一连飞出了三百多里的距离,笼罩在姜宁心头的那股被人窥视的感觉依然没有消散。 紫金元丹成型之后,姜宁就拥有了一种类似于‘心眼’的感知能力,这种感知虽不是很强烈,却像一层薄雾一般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停止了前行,姜宁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之上写着古体字‘雷’! 这符纸乃是青玄所传的招雷符,对付一般的鬼魂和弱一些的妖兽非常实用。这些符纸都是姜宁在苏家屋养伤的时候写的,那会儿动用真元常常会牵引内伤复发,这些花样百出的符纸就显得格外的有用。 姜宁自语道:“是时候把这‘青电瞳’的第一重给彻底练成了!” 雷属性乃是火属性的变种,对于木相有着强烈的克制作用,姜宁修炼起来格外的困难。 自从数月前在幽夜大森林的洞穴中通过木棉得到了青电瞳的秘法之后,姜宁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于这门秘法的修炼,修炼的进度却是不尽如人意。 瞳术在各项技击秘术之中算是比较稀少也比较珍贵的一种秘术。 大凡瞳术,无论最终大成时的能力有多么的不同,第一层的境界的作用约莫都是远观,入微和破妄这三种最基本也是最实用的能力。 眼睛乃是人体中一个相当脆弱的部位,所以修炼瞳术本就相当的困难,尤其是‘青电瞳’这种爆裂的雷电属性的瞳术,修炼的时候更是要相当的谨慎,一不心就会伤害到自己的眼睛。星极境的高手还好,即便把眼睛给炼坏了,还能够用星火重塑一只,姜宁这种元丹境界的,一不心给弄坏了,那麻烦就大了。 修炼了这么长的时间,姜宁的青电瞳虽然依旧没能进入第一层,却也已经到了完成的边缘。 符纸无风自燃,一道细的雷电从天幕劈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姜宁的头上。 这种程度的雷电,连他肉身的防御都破不了,只是浑身微微有些酥麻。姜宁吐出了一口浊气,默默运行着《苍木剑图》把身体中正在扩散的那些残余的微弱电流引导向左眼。同时催动青电瞳的秘法,默默吸收着雷电之力。 这也是无奈之举。若姜宁是钱霸一样的雷电属性的体质,大可以一整道雷电直接落在瞳孔之上,多余的雷霆之力自有身体来吸收。可他的身体乃是木相,眼眸对于雷霆之力的抗性十分差,所以只有先通过肉身来中和削减雷霆的力道,等那些雷电变得更微弱一些,再行修炼。如此一来,修炼的效果和速率自然大打折扣。 姜宁本是双眼同时修炼的青电瞳,此时为了速成,也只是把体内的雷霆之力尽数灌注在了左眼之中。 半日的时间过去,一连二十多张符纸用掉,姜宁的左眼已经有些微微的疼痛,脸上却有欣喜的神情浮现。 青电瞳的第一重--‘净眸’,顾名思义,一切模糊不清的伪装皆如遭清洗,目之所及,俱为真实。 练成之后,姜宁左眼的动态视力增强了不知多少倍,观察周遭事物的时候,有一种闭上眼睛用灵影探查万物之时的那种纤毫毕现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当下的‘净眸’可以看到一些灵影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一些阵法伪装或者妖族变幻之类的术法都逃不过姜宁的眼睛。 姜宁闭上了右眼,左眼凝视着脚下落满枯叶的大地。心底一寒,身体也跟着猛的一哆嗦,立刻悬浮在了半空之中,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目之所及的地下,每隔三五米就有一个土黄色的人参,这些大不一的人参的参体上遍布着诡异的嫣红脉络,那些人参皆是仰着头,猩红的竖瞳盯着半空中姜宁的方向! 姜宁猛的干呕了一声,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些人参身上的猩红脉络乃是人血! 灰出现在了姜宁的脚下,带着他高高的飞起,高过了山林中的树木,高过了半山腰,高过了山谷,入眼之处,皆是人参! 飞剑猛的掉头,姜宁把速度拉到了最快,疯狂的向乌夜山脉的外围去!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更不是他一个元丹初期能够掌控的。回到阙京,把事情禀报给京兆尹,再逐层上报,交由神皇陛下来定夺才是正经。如此庞大而诡异的阵仗让他一时间也有些头皮发麻。 地底空间,白衣男子眉头一挑,“我的布置好像被人发现了。” 灰袍皱眉道:“你不是说地下的那些人参,一般的人即便是修炼了瞳术也无法看穿么?” 白衣男子道:“先前京兆尹派出来的那个矮个子的瞳术确实什么都没能看出来,但是这个青衣少年修炼的显然不是一般的瞳术,品质起码同图录一流的心法是一个级别。我的计划不容有失,不能让他回到阙京城去。” 灰袍动了动脑袋,脖子上发出了‘嘎嘣嘎嘣’的声响,笑道:“交给我好了!” 地底的空间之内平白有一人消失,下一秒,灰袍就出现在了姜宁的身后。 一抓透体而出,抓破的却只是姜宁的虚影。 至于姜宁本人,已经在间不容发之际回到了虚土天地之中。 虚土天地之中,姜宁甫一现身,就哇的吐出了一口老血。 那一爪虽然没有在他的背后落实,爪芒却已然让他受了重伤,背后的衣衫已然碎裂,露出了五道不算长,却深可见骨的血痕。 木棉瞬间出现在了姜宁的身边,两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姜宁这才没有倒下。 “谁干的?”木棉的声音阴冷,有杀机流露。 姜宁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即使心中早有戒备,还是差点没能躲过去,法域境就是法域境,我差的还是太多!” 此时虹双和褚倾城已经被玉树临风的树爷爷白梨带着来到了这边。白梨二话没说就从头上摘下来一颗梨子递到了姜宁的手中,笑道:“这颗是进入星极境之后的浓缩版梨子,吃吧,对你疗伤有好处!” 姜宁也不客气,接过梨子就咬下了一大口。顿时有源源不断的木系精气和灵气散入了四肢百骸,在《苍木剑图》的引导之下修复着背后的伤口。 虹双上来就给了姜宁一个暴栗,没好气道:“又管别人家的闲事了对吧?你说你,一个元丹境而已,就找一些元丹境的人玩不好么?非要去惹那些境界比你高的,之前是星级境,这回倒好,直接招惹法域境去了,你个混蛋死了无妨,可我们还在这世界里呢,你是想让我们给你陪葬么?” 这一回连一贯向着姜宁的木棉都没有开口反驳,只是道:“我出去杀了他!” 骊珠里面的魂魄已经被木棉消化了大半,此时她已有法域九层的修为,一般的法域境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姜宁却摇了摇头。 待在他天地里面的人,不是妖就是鬼,不然就是修炼了邪道心法的家伙,他们虽不是坏人,到了外面却寸步难行,旁的地方还则罢了,这里可是在南唐的帝都阙京城之外,别说是法域九层,就是地器,天纹境界的大能也不敢造次。 他可不想木棉为了帮自己报这一爪之仇把性命都搭进去。 最冷静的当属拉着阿采手的褚倾城,等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她这才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梅子雨 105章 图穷匕初见 万仞山坐在府邸之中,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通过揭露秘密从高陵那里争取来了一个月的时间,但这一个月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他万仞山在这一个月内不得擅自离开阙京城。 作为阙京城的父母官,高陵的这么点要求其实无可厚非。三百多个孩子是在你万家手上丢的,你要是跑了,我怎么跟老百姓交代? 可是高陵的这个要求对于急于外出寻找参王的万仞山来说是极为致命的。 万家派出去的人,不管是寻参的还是寻找飞舟下落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干扰,不用想他都知道那是李崇西派出去的李家人所为。 一个月的期限一到,京兆尹府的高陵万一查不到真凶,铁定会拿他万家开刀,死个三五百的凝血铸魄,朝廷倒不至于说真把他万仞山怎么样,大抵也就是罚没一部分的资产,给那三百多家足够的赔偿,再从万家找几个替罪羊出来杀掉了事,但是如此一来万家必然手忙脚乱元气大伤,就再没有资本同李家争夺这乌夜山中藏身的那株参王。 更何况如今高陵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参王的事情铁定也会插上一脚。他如今成功的可能就变的愈发的渺茫。 万仞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自语道:“万年以上的灵参神出鬼没,即便有寻参秘术,尚且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勉强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乌夜山虽然不大,但是给你们两个五年的时间也不一定摸得到它一根参须,既然你们不让我成事,那我们就来比比谁更有耐心!” “豺狼!” 门外有穿着朴素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恭敬道:“家主。” “让你派人去解决那个坏我好事的子,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豺狼低下头道:“万畑和那一队死士的心灯全部熄灭,我们派去跟着那少年的人也跟丢了。” “真是废物!” 万仞山一挥袖,星极六层的豺狼就被远远的甩出了大殿之外,一连撞碎了六七堵墙才勉强停了下来,嘴角有鲜血滴落。 豺狼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默默的离去。 大殿之中空无一人,万仞山眉头紧皱,万家之中,豺狼虽是外姓,却是他最器重的一个人,办事向来滴水不漏,从没有让他费过心。可是最近,先是飞舟失踪,后来追杀姜宁又失手,都是经他手安排的事情,他怎能不恼? “家主!” 有人从大殿的阴影处走出来,在万仞山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然后他面前的桌子就少了一个角,化作木屑洒落在了地上。 “你能确定?” 那人道:“京兆尹那边有个捕快是我的人,这次他也跟着卢升一起去了乌夜山,消息是他半途中传回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万仞山眯起了眼睛,瞳孔中竟是冷厉的杀意,“这是阴谋!有人在算计我们万家!” “再有半个时辰卢升那帮人就要回到阙京,为今之计,家主还是先离开为妙!我们无凭无据,百口莫辩,京兆尹那边是不会相信的。” “李崇西!”万仞山恨恨的道:“一定是李崇西!” “家主!”那人加重了语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万仞山终于冷静了下来,沉声道:“你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就先去乌夜山找到那株参王,等修炼到了地器境界,再回来找他们算账!” 京兆尹安插在万家正门和后门的那些眼睛不过是些元丹星极境界的人,作为法域境的高手,万仞山若想避开他们的感知悄然离去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高陵也从来没有指望过那些元丹星极的高手真的能够把万仞山给盯死了。那些人一方面是做样子给万仞山看,叫他知道京兆尹这边一直在盯着他,不能随便出城,另一方面其实是盯着万家的其他人,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万仞山能躲过我京兆尹府的眼睛,你家族里的那些人可不行,高陵可不相信万仞山会为了这么一点事情就舍弃掉整个万家。 卢升带着一帮兄弟回到了京兆尹府,当下就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同高陵和齐芳讲了一遍。 高陵哈哈一笑,显得十分开怀,“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若万家只是弄丢了三五百个孩子,罚没些个资产找两个替罪羊出来也就完事儿了,贩卖人口的事情一旦坐实,那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都不必上报陛下,就可以直接处置,卢升,你去北城门知会一下刘将军,叫他不要放走一个万家人。” 卢升领命离去。 齐芳笑道:“解决万仞山的事情,不妨叫上李家的李崇西,法域三层虽奈何不了大人,单凭我们京兆尹想要吃下也也要费一番功夫,万家倒了之后,他们在阙京城的药材产业多半是被李家全盘接收结局,想来李家会很愿意帮忙!” 向来对齐芳言听计从的高陵这次却是摆了摆手,笑道:“不不不!单独解决掉万仞山虽然麻烦,好处却也多,万家的寻参秘术若是能落在我的手中,乌夜山参王的争夺中,我就能占得一份先机,李家的这个便宜却是万万占不得的!” “大人说的有理,是齐芳疏忽了!”齐芳轻笑,眼中却有一丝狡黠。 高陵没好气道:“知道齐芳你这是在考校我,就不必这般演戏了吧?” 齐芳哈哈一笑:“大人,看破不说破,您这可就落了下成了!” 当高陵带着一帮子衙役和从刘将军那里借来的城卫军来到万家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万仞山却不见了。 翻遍了万家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秘术,高陵的脸色有些难看。万仞山竟然真的提前跑掉了! “轰!” 剧烈的战斗波动从远处传来,整个阙京城的人都能够感觉得到。 高陵眼前一亮,战斗的双方其中有一人就是万仞山,前段时间两人刚刚照过面,他清楚的认识那道气息! 另一边,刚刚出城没走多远的万仞山被人突兀的一掌逼退,李崇西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万家主,我记得你这段时间是不能出城的对吧?” “李崇西!”万仞山咬牙切齿。“你该死!” 李崇西身上有强大的气势迸发出来,不用看就知道是法域五层的修为,就像是夜里的明灯一样耀眼,强大的气势隐隐将万仞山锁定,李崇西嘿嘿一笑:“既然我这么该死,那你来杀我呀!” 万仞山心头一跳,“你,什么时候?” 李崇西冷笑道:“年份久一些的人参,也不单单是你万家能够找到,我李家一样可以!” 又有一道强大的气息出现,从阙京城北门的位置急速赶来。万仞山的情绪跌落到了谷底,再也没有半点恋战的心思,反手一掌逼退李崇西之后,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哼!星云索!” 一条散发着迷蒙星光的锁链从李崇西的身体中飞了出来,锁链之上有巨大的蟒蛇虚影,直追远去的万仞山,足有山那么大的蛇头张开到了一个夸张的角度,一口就朝着万仞山咬了下去。 万仞山的双手之上出现了一对燃烧着土黄色火焰的灵器拳套,在那蛇头即将咬下来的瞬间,有数十道岩柱拔地而起,准确无误的塞在了那巨大的蛇嘴之中,岩柱应声而碎,万仞山双拳之上又棕熊的虚影浮现,重重的捶打在了蟒头之上。 星云索剧烈的颤抖,飞回了李崇西的手中,万仞山则是借着这股反冲之力远远的弹开。 但是没的等他稍稍放松一点,京兆尹的高陵已经赶到了,高陵乃是法域六层的高手,单论修为,朝廷中很多职级比他高,分润到的气运比他多的人都要差了数筹,这就是修行天赋的差距了。 高陵的灵器与旁人不同,乃是一把不可多得的上品灵器大弓,名为落月! 拉弓满月,能量凝形化作一根水蓝色的箭矢,撒手箭出,有大雕的虚影一闪而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万仞山的背后! 万仞山心血来潮敏锐的感知到了后背的危险,猛地一侧身,避过了要害,却还是被那一箭射穿了半边身子,右臂的腋下大片的血肉被撕裂,七八根肋骨直接给那一箭炸成了碎片! 万仞山硬生生把口中的鲜血咽了回去,强行提起一口真元,借着那箭矢强大的推动力直接消失在了高陵和李崇西的感知之外! 梅子雨 106章 制符术初解 背后的伤口勉强愈合,姜宁缓缓舒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挨了一道爪芒,但是这次受的伤不比在青玄那次轻了。”姜宁笑道:“不过现在这虚土又不会吸走我身边的灵气,又有树爷爷的梨子的帮助,加上紫金丹气的修复速度,一个月左右,大抵就能恢复如初。” 木棉稍稍有些安心,笑道:“如此便好。” 姜宁有些遗憾的道:“一个月的时间,只怕外头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木棉皱了皱鼻子,没好气的道:“那个万仞山派人杀你,背后偷袭你的家伙更是直接对你出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去好了。” 姜宁笑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我并不关心,只不过对我出手的那人八成就是使得万家寻参队伍失踪的元凶,若不除掉他,也许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伤害!” “喂喂!”正在梨树下面荡秋千的虹双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不愧是大剑仙,果然是忧国忧民!” 姜宁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摊开,这才道:“这是京兆尹的榜文,说是在年底之前找到真凶的人将入养居殿单独面见陛下并且受到他的赏赐!” 虹双翻了个白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没好气道:“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褚倾城摇了摇头对着虹双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鹊姐姐的父亲是叫幽澜?” 虹双点头道:“那个揽雀门的宗主南宫雀亲口说的!” 褚倾城笑道:“我们南唐王朝神皇陛下的名字就是叫做幽澜,而且早年大唐动乱的时候,确有一个公主遗失在了民间,算算年龄正好和苏鹊一般大!姜宁根本不是想要那些赏赐,他这是想要去见老丈人啊!” 姜宁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人不可貌相,然后就被一只大黑手整个抓了起来,扔到了雪山之上。 虹双幸灾乐祸的道:“自作孽,不可活。” 木棉也跟着笑了,瞳孔中却有异样的神情闪过。 受了伤,姜宁也没有闲着,疗伤的空档,他求去了一大堆的黄纸出来,笔墨砚台一应俱全,还有木棉在一旁素手研磨,红袖添香。 这段时间一连打了几架,加上早先在摩云剑池遗迹中用掉了那部分,先前在苏家屋里面画好的符纸已经被用的七七八八,正好借着休息的时间再画一些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先前要不是他察觉到不对时暗中在脚踝上贴了两张踏风,背后偷袭的那一爪怕就要落实了。 符箓之道博大精深,虽是旁门,亦可通天。 当下东庭域唯一的一位弦动境的尊者便是独辟蹊径走出一条青云道的符皇符尊者。他自创的《朵叶经》以叶为符,以符为阵,以阵法构筑内世界,据说很有可能是东庭域继《木皇经》之后第二本可以修炼到尊者境的心法。只因其只是针对有符道天赋的人,而且对于修炼之人符道天赋的要求太高,入门太过艰难,才被人排在了《木皇经》的后面。 姜宁可没有学过什么《朵叶经》,他所学的乃是青玄在中古时代的一位符道天才赵彦卫所创的符道秘籍《云麓漫钞》。 经,图,诀,法的高下之分乃是近古之后才有的分类方式,上古,中古的法门名称五花八门,有些丢失了本来的名字,便被后人冠以图录之名。有一些保存的比较完整,自然就沿用的原先的名字。 著作出《云麓漫钞》的赵彦卫乃是一位神象境的高手,论层次自然比不上符皇所创的《朵叶经》,但是想来除了咒神宫,星笼塔还有符皇本人之外,整片大陆上的符道秘籍无能出其右。 《云麓漫钞》的开篇便是这一句‘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 只此一句,就将道家符箓划分成了‘先天符’和‘后天符’这两大类。 念起而符生的神妙境界便是先天之符,而需要用笔墨勾画于黄纸之上,甫以祝语和臆想制作而成的符纸便是后天符。 姜宁此时要画的便是后天符,非他不想动念生符,实在是道行不够,只能用笨办法。 《云麓漫钞》制作后天符符纸的方法乃是道家传统的金甲神持黄纸符敕示法,比起咒神宫的八脉截神法就要繁琐了许多。 午时,朱书,赤灵符著心前,纸缯已备,朱墨被姜宁换成了更加奢侈的元液,摆香案,上香,请神,事先净身,又净手,净口,净笔纸墨砚台,祷告完后执笔,默念净口咒七遍,安神咒、净身咒各三遍。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呵气于纸笔上,这时才能轮到画符。 画符又分为起符和收笔两个步骤,每一张符纸又被划分为符头,符脚和符胆。 其间的琐碎要诀但凭意会而难以言传,一般初学乍练之人不画废掉千儿八百张的黄纸休想入门。 姜宁的画符天赋算是上佳,当初只画了一百多张就有一张成符,到了多年之后的现在,基本上每画必成,失败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 黄纸上的古体字不外乎‘雷’,‘影’,‘踏风’,‘火’,‘力’,‘寻’这几个字。 写有雷字的符纸真是姜宁先前用过的招雷符,影字符纸乃是姜宁在摩云剑池中用过的影遁符,‘踏风’是神行符和疾行符的进阶版,效果拔群,火符则是生火做饭斩妖除魔都可以用到,寻字符纸乃是专门搜寻鬼物的寻灵符,至于写有力字的符纸乃是增加使用者力量的蛮牛符! 本还有一种写有‘坚’字的石化符,只不过如今石化符的防御力度尚且不如姜宁自身的防御,更进阶的‘玉肌符’姜宁尚且画不出来。 进阶符纸之中姜宁唯一画的出来的就是逃命用的‘踏风’一种。 符纸的等阶分为天地玄黄四种,姜宁当下只算得上是最初级的黄字符师,唯一能画得出的玄字符就只有‘踏风’。 画符讲究心诚,要求的则是那虚无缥缈的神魂之力要足够强大。 反过来说,画符也是一种磨炼精神,壮大神魂之力的终南捷径。 符师对于修为并没有太高的要求,但是他们的神魂之力,或者直白一些说,他们的感知力要比寻常人纤细敏锐而且强大的多。 当下身体受了伤,修炼不能过度,姜宁便转而画符,未尝没有锻炼神魂的心思。 都说修者到了法域境之后的修行才会涉及到元神和神魂之类,此时姜宁未雨绸缪,精气神的修炼齐头并进,等他真的到了法域境的时候,修行之路走起来就会顺畅的多。 以前这种事情韩水边都同他讲过,只是他并不如何在意,三天打鱼两天晒,收效不能说没有,但是并不显著。 可是知道了自己的老丈人乃是南唐皇帝之后,姜宁不得不细心的规划长远,总不能让苏鹊在老爹面前丢脸不是! 一连十多天,姜宁疗伤结束后就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画符的大业中,神魂也有些细微的增长,于此同时他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情,不借助木棉的帮助,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躲开地底那些人参的眼睛。 梅子雨 107章 你到底是谁 灰袍道:“老大,那万仞山正在往我们这边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到了。” “虽然跑了那个会瞳术的少年,索性一切都按着原先的预想在走,并没有出差错。”白衣男子道。 灰袍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讪讪道:“那子古怪,最后的那一刹那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也不知他是使了什么手段,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连我也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处。” 白衣男子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的参儿们也一样找不到他,这件事情不怪你,而且那少年毕竟只是个元丹二层,受了你的爪芒波及,不可能安然无恙。” “寻常元丹境,挨我那么一下必定身死道消,那子虽然没死,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段时间,他疗伤都不一定来得及,应该没空泄露我们的秘密,等他伤好了,我们这边早已人去楼空,不论他再说什么对我们都没有威胁了。” 白衣男子轻叹道:“希望如此,我的手上也不想沾染太多不相干人的血。” 灰袍撇了撇嘴道:“得了吧,这些年为了报仇,我们手底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此时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白衣男子低笑:“能少一个也是好的。” 名叫田筠的姑娘走了进来,对着白衣男子轻声道:“仇哥,万仞山到了。” 白衣男子眯起了眼睛,“那我们就送他一程!” 田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终究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她依稀记得三千年前二人初见时的画面。 一个形容憔悴的女子牵着干瘦的儿子来到了她家所在的村子外头,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瓦窑子,那少年的眼中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指着那土窑子同母亲欢呼道:“有地方住了,有地方住了!” 当时她正跟着爹爹采药回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就有些不解的问父亲:“爹爹,爹爹,一个破烂的瓦窑子,住在那里有什么好开心的?” 父亲当时脸上的神情她有些看不懂,他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手,轻声道:“这世上有些人啊,只要有地方可以勉强遮挡些风雨,有东西可以勉强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三千年的光阴过去了,他依旧喜欢住在这种脏兮兮空荡荡黑漆漆的洞穴之中,仿佛一日见不到那些斑驳的土石便有一日不得安心。 她想要重新看到少年那双纯澈的眸子和明朗的笑容,为此她已经等了三千年的时间。 “快了,”田筠想,“等报完了仇,他便该能够开怀一笑了吧?” 不知怎的,期待了三千年,眼看自己的等待即将结束,原本该是开心的时候,她却反倒不安了起来。 使劲摇头甩掉了杂念,勉强寄出了一个笑容,田筠道:“我等你们回来。” 是‘我等你们回来,’而不是‘我陪你们一起去’,因为她知道他绝不会让自己去冒险,也不愿让他为难。 万仞山一路逃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星火就已然把身体修复完全。 但是破烂的衣袍和苍白的脸色依旧无法遮掩,外伤虽愈,元气却大损,单凭自己,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恢复了。 万仞山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轻轻抚摸着那古旧的盒盖,低声自语道:“先祖之赐,如今是时候用了!” 盖子微微掀开,就有金光四溢,香气扑鼻,只是闻着万仞山就觉得自己稍稍好受了些。 那是一截拇指长短的灿金色人参,不是旁的什么人参,真是三千年前黄云大真人万源得到的那株参王的一部分。 此乃是万源当年特意留下来帮助后人渡过难关的镇族之宝。三千年的时光,他的祖父,父亲都没使用,这才传到了他万仞山的手里。 “为今之计,只有先彻底修复伤势,再行寻找那株万年的参王!” 万仞山张口就把那一截参王囫囵吞进了肚子里,运转心法,只等那药力流遍全身的血肉和经脉,到时候不但伤势可以恢复,就连修为都可以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即使是面对着高陵和李崇西的联手,他也是来去自如,倒不用像先前那般左支右绌狼狈至极! 正往万仞山这边赶来的白衣男子脸色骤然大变,阴沉冰冷有如万年不化冻原! 白衣男子疯狂的加快速度,灰袍也只好疯狂的跟着。 万仞山吃那截人参的画面一丝不落的通过地底的那些人参传入了白衣男子的脑海中。 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看见那截灿金色的人参。 虽然只是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到的画面,但他依旧从那截人参上面体会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父亲!”白衣男子浑身颤抖,“那一定是父亲!” 当看到万仞山将那一截人参吞入腹中的时候,白衣男子目呲欲裂,怨毒而凄厉的嘶吼声传遍了整个乌夜山脉。 “万仞山,你敢!” 人与声音同至,当万仞山听到白衣男子的怒喝之时,白衣和灰袍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拳一爪左右夹攻,猛烈的罡气和巨大的拳爪虚影从天而降,山石崩解,大地凹陷,磅礴气机倾泻而出,赫然便是法域三层和法域二层! 万仞山尚且有些懵懂,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高陵和李崇西以外的人要来杀自己。 当然,他此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一双土黄色的拳套包裹住了双手,反身就是双拳齐出,以他的身体为圆心,庞大的脉动之力从大地之上传来,山摇地动,着土黄色的沉重能量乃是他所领悟的意境--‘大地脉冲’! 意境不仅仅是灵器是否达到中品的衡量标准,也是修者从星极境踏入法域境界的一个必经的门槛。 大道三千,意境更是数不胜数,但凡是个修者,稍微动动脑子都能说得上来百八十种,但是想要领悟其中的一种却难如登天。 跟大地相关的意境已知的也有数十种,多与防御和力量相关,万仞山所掌握的‘大地脉冲’却是一种相当罕见的意境,除了具有大地意境的力量优势之外,更具有一种在水之意境中比较常见的波动之意,细算下来,应是两种意境之间的糅合,威力自然也就比普通的意境要厉害的多。 白衣男子和灰袍也针锋相对,手上各自出现了一副拳套,白衣男子手中的乃是绿色的拳套,上面散发着浓郁的生机,而灰袍的拳套则是紫色,说是拳套,其实更像是一副钢爪,散发着锋锐和黑暗的气息。 “森罗!” 白衣男子一拳轰出,有无数的藤条和根须从那拳套之上生长了出来,顺着万仞山的右臂攀爬而上,更有棘刺抓破了他的皮肤,深深地嵌入了万仞山胳膊上的血肉之中。 白衣男子被万仞山的一记脉动之拳给弹飞了数百米,但是万仞山的右臂则被那些滕条撕扯的鲜血淋漓,而且那些绑住他手臂的根须还在源源不断的吸取着他身上的精气和真元,要不是万仞山及时挣断了那些根须和藤蔓,说不定一整条胳膊都会被白衣男子给撕扯下来! 至于灰袍那边则更是直接,那一爪之上携带着金相的锋锐和黑暗系的毒素和腐蚀意境,同万仞山的大地脉冲一样,也是两种意境糅合在一起的特殊意境。 “蚀金爪!” 拳爪相交,法域二层的灰袍退的要比法域三层的白衣男子更远一些,但是有一股紫色的毒气越过了万仞山的拳头,直接奔着他的身体而去! “起!” 万仞山口中一念,地上就有三根巨大的石柱有如土龙一般钻了上来,一道石柱略微宽大,将他的身体完完全全挡在了后面,紫色的毒气直接撞上了那道石柱,坚硬的岩石有如雪球被人放在了锅里煮一般,很快就化为了一滩泥水留在了地上,但是那道紫色的毒气也总算是挡住了。 至于另外的两道石柱则是分别攻击向了白衣和灰袍两人。 交战一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战斗的时间虽短,频率却高,盏茶的时间三人就已经相互拆解了数十招! 许是战斗催动的了药力的炼化,万仞山的神色非但没有因为先前受伤而衰败,反而变得愈发神完气足,隐隐有要在战斗中突破境界的趋势。 这让白衣男子眸子中的怨毒神色变得更加深邃。 万仞山双拳爆发出了比先前更加刚猛沉重的力道,直接把白衣和灰袍二人远远的弹开,眉头紧锁,怒发冲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梅子雨 108章 出来复又回 姜宁的伤势好的比预想中的要快了许多。 每当他运转《苍木剑图》调动体内的紫金丹元修复内伤的时候,就有一黑一白两股能量从身体的某些地方突然出现,加入到了紫金丹元的阵列之中。 白色的那股有如水流,清冽柔和,先前受到的那一道爪气之上附带着剧烈的毒素,在经脉和肌肉之间四处流窜难以祛除,姜宁本只是将毒素暂且压制住了,准备以后运转剑元将那些毒素一丝一缕抽丝剥茧的逼出来,可是那股水流一般的白色能量经过之后,所有的毒素都被清洗干净,内伤的修复就变得顺畅了数倍。 黑色的那股能量比起白色的就要稀薄了许多,但是作用却更加的霸道,所过之处仿佛有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毒素甫一触碰到了这股能量就直接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姜宁咧嘴一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体内竟还有降尘果和灼华那果子的药力残留,这回倒是绑了大忙!” 两股新浮现出来的药力顺着《苍木剑图》的大周天流遍了全身的经脉,姜宁的身体不但毒素尽去,经脉和肉体修复的时候许是因为吸收了那些药力的缘故,经脉被拓宽了十分之一不到,韧性却是增加了一倍不止,肉体经过这两道能量的洗礼之后防御力增加了大约五分之一,但是韧性也同样增加额一倍不止,肉体的力量增加的并不算多,但是整个身体的持久力和恢复能力还有对于毒素的抗性却是有了飞跃式的提高。 半月不到的时间,充足的元液供应加上树爷爷梨子的帮助,姜宁的伤势就已经尽数的修复,因祸得福激发了体内潜藏的药力,使得他的战斗力都在短时间内上升了一个台阶, 当然,这十几天的时间中,他还有更加重要的收获,那就是符纸的制作! 符纸的天地玄黄四种境界,姜宁已经可以画出第二种玄字符纸。 姜宁从怀中掏出了四张符纸,黄色的符纸之上所写的皆是古体字‘流影’。 比起写有‘影’字的影遁符纸,玄字符纸‘流影’不仅遁去的距离更远,而且气息也极为隐蔽,会留下一道带有本人气息的虚影朝着某个方向不断的前进,而真人的气息和身形若是不主动释放,就可以隐匿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流影符纸并不算天衣无缝,拥有高级瞳术或者精通破妄之术的高手都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出来,可若是遇到了不擅此道的人,即便是法域境界的高手,也一样有可能瞒天过海。 十几日的时间过去,姜宁不知道外头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是早一日出去,自己就多一份可能把前段时间的所见所闻禀报道京兆尹府去,从而终止这场闹剧,兴许还能救回来几个孩子。而他自己也可以如愿以偿的见到神皇幽澜。 双脚上贴好了符纸,左右双手也各自握着一张。 ‘流影’符纸用来遁逃本来一张就足矣,但是对方毕竟是法域境界的大真人,姜宁万分忌惮,从而万分谨慎。 那一爪上次能够躲过实属侥幸,再给他一次机会,姜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从那人的毒爪之下逃生。 即使可以回到虚土天地,躲避不及一样可以要了他的命! 法域境的出手速度已经可以比元丹境的念头还要快,万万大意不得。 所以这一次出去的时候,姜宁宁愿多浪费几张符纸,也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百姓疾苦固然要救,自己的命更不能丢! 是以那日在乌睛郡外鹊儿问他是否是那种心怀天下之人的时候他回答了‘不是’。 真正心怀天下的人从来都把天下人的安危放在了自己的前面,曾有人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如此大公无私大爱无疆的境界姜宁自问做不到也不愿意做到。 念头一动,姜宁重新出现在了乌夜山的范围之内。 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发动了左脚脚踝上的一张符纸,有一个带着姜宁自己气息的虚影朝着南方而去,姜宁的本体则是朝西边的阙京城去! 左眼的青电瞳开启,地下密密麻麻黄红相间的人参确实都把目光投向了姜宁的那个虚影,而不是姜宁自身,这让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是姜宁却没有注意到树上的一只紫黑色的乌鸦睁开了它眉心的第三只瞳孔,深邃的黑色瞳孔! 此时若有人能近距离观察那只紫黑色乌鸦的瞳孔,定会发现,正面朝着西方定定望着的那只乌鸦,瞳孔中的影像正是姜宁的本体! 正在与万仞山战斗着的灰袍一个愣神被一拳打在了肩头,好在他身如精铁,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肩头火辣辣的疼。 灰袍嘴唇瓮动,逼音成线,一句话落入了白衣男子的耳中。 “先前没能杀掉的那子又出现了,正在往阙京城的方向赶!” 白衣男子边战边道:“不用管他,阙京城那边自有李崇西掣肘,只要我们赶在京兆尹高陵到来之前杀掉万仞山,自然一切无虞!” 正如白衣男子所言,这里如此大的战斗波动,对于法域境来说近在咫尺的阙京里的高陵早已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哪还需要姜宁的禀报? 没有姜宁禀报,唯一的影响便只是让高陵继续误解事实的真相,等他顺着万仞山的气息来到乌夜山之后,自然会发现自己和灰袍都是半妖,到时候收拾了万仞山一样要回过头来收拾他们俩。别的不说,自己那个有一半三眼乌鸦血统的兄弟在这一带可是臭名远扬,想不认识都不行。 阙京城里,高陵确实感受到了三股浩大的法域境的战斗气息,他想了想,好像一个人去占不到什么便宜,便准备亲自去将军府,把那个同为法域六层,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刘大将军一起叫去,中途不免耽误了一些时间。 姜宁依旧飞速的再往阙京城的方向赶去,方才那三人庞大的战斗波动他一出来就感受到了,但是区区一个元丹二层,就算是有紫金元丹也不够人家一个指头的分量,他乐的那些人狗咬狗,顾不上管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蚂蚁是最好。 同时有两道沛然莫御的气机出现在了附近,姜宁想都不想,瞬间催动了手中的一张符纸,横移出去数千米,念头一动,再一次回到了虚土天地之中。 “娘的!又给人发现了!” 姜宁愤愤不平的骂道,这一次来杀自己还是两个法域境,而且没有一个是先前偷袭自己的那人! 他有想过自己可能一出来就被人发现的情景,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又有两个法域境要取他的命! 忍不住啐了一口,心道,“这年头,法域境怎么同大白菜一样多?” 梅子雨 109章 三千年不晚 白衣男子嘴角翘起。 他深知三眼乌鸦一族目力的强大,那个青衣少年只是元丹境,速度不可能比灰袍还快,更不可能在一瞬间就逃离到灰袍无法感知的距离,因此,那少年有恒大的可能就藏在原地,故此,他吩咐田筠守在姜宁当初消失的地方,一方面守株待兔等姜宁上钩,另一方面给田筠一点事情做,她就不会悄悄的跟上来。 如今看来,他的推断一点也没错,姜宁被那二人再次逼迫的躲藏了起来,这就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同高陵以及万仞山周旋。 十万年的参王即使只有一截,效果也比李崇西服下的那一整株三千年的参王要好得多,不到半个时辰,万仞山身上的气势就达到了法域三层的顶点,狂暴的气浪将白衣男子和灰袍直接掀飞了出去,等二人稳定下身形的时候,万仞山已经完成了突破。 灰袍眉头紧锁,突破到法域四层之后,万仞山的境界依旧在拔升,若等他彻底消化掉那一截参王,说不定修为会暴涨到法域六层或者七层,到时候二人联手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计划做的天衣无缝,进展的也一帆风顺,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那死去的黄云大尊者万源竟能忍得住诱惑,给子孙还留了这么一截参王,虽不多,却已经将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老大!”灰袍有些焦急的喊道,以前不论遇到什么样的麻烦,那个人总有办法解决,故而不假思索就把难题抛给了白衣男子。 白衣轻笑一声道,“李崇西已经到了,可以开始了!” 当下正有些反败为胜迹象的万仞山听到‘李崇西’这个名字的时候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逃跑是他如今唯一的想法。 他万仞山一个法域四层,面对一个法域二层,一个三层的联手攻击本就有些难以招架,若是法域五层的李崇西再加入,三人围攻之下,他绝对等不到进阶法域五层的那一刻。 白衣冷笑道:“此时才想走已经太晚了!” 一挥手,方圆八百里之内皆有一股奇异的波动一闪而逝,看似什么变化都没有,万仞山却觉得自己的脚下一沉,想要御空却已经不能。 “断空阵!”万仞山脸色铁青。 白衣则是摇头,指着万仞山背后逇方向道:“不不不,不只是断空阵那么简单!你看看那边!” 万仞山面对着虎视眈眈的白衣和灰袍又岂敢真的分心回头,只是那白衣布置下来的阵法并不仅限于他的身后,方圆三十里内无论什么方向,皆有三道紫黑色的光幕瞬间升起,每隔十里一道,笼罩住了一切可以逃离的方向。 灰袍兴奋的挤眉弄眼:“三重幽绝阵!地字阵法!老大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悄悄摸摸就成为了阵法宗师,也不告诉我一声!” 阵法之道同符箓之道一般,分为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分别对应生虚,法域,神象和真一四个境界,能够布置出地字阵法的人已经可以称之为阵法宗师,地字的宗师级阵法已经足以威胁到神象境界以下的所有人。 地字阵法有强有弱,三重幽绝阵作为困阵,在地字阵法中只算得上一般,神象境挥手可破,天纹境界的高手费些力气也能走出去,但是对于地器和法域境界的人来说,除非能够找到阵眼,否则想要破阵就难如登天了! 论地位,一个阵法宗师已经比得上巅峰的天纹境高手,其中一些极为厉害的人布置出来的阵法甚至能够威胁神象境修者的生命! 白衣摇头失笑:“真正的阵法宗师布置这道三重幽绝阵用不了三个时辰的时间,而我为了布置这道阵法呕心沥血,花费了整整三百年,所谓的宗师阵道,我还差得远。”灰袍不置可否,只是笑道:“老大你在我面前还谦虚个锤子,地字阵法只要能布置成功,那你至少都有一只脚踏进宗师的门槛了!” 白衣没有理会灰袍,而是冷笑道:“万仞山,你今日死定了!” 李崇西骤然出现在了万仞山的背后,与白衣和灰袍二人各占一角,将万仞山包围在了中间。 万仞山没有看白衣和灰袍,而是转过身来面对着老对手李崇西,神色中则是有了一丝了然:“自从你们李家在阙京城崛起,分去了我们万家将近一半的生意份额之后,我们万李两家明里暗里也已经斗了数百年。” 灰袍有些不耐烦,就想要直接出手,白衣挥手阻止道:“让他说完。” 万仞山笑了笑,似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直言道:“你李崇西为人向来睚眦必报从不隔夜,而且一直最会巴结朝廷的那些权贵,可是布置三重幽绝阵花了那白衣服的三百年的时间,勾结妖族更是会得罪整个王朝,这些都不是你李崇西的行事风格。你们为我设下的这个局天衣无缝环环相扣,将京兆尹,万家,李家,参王,乌夜山的妖王,还有那些平明百姓全部都算计在了其中,只要有任何一环出错,计划都难以成功。你李崇西虽然有些聪明,但是这般深远的思虑更绝不是你能够拥有的,否则我万家早就倒了。” 李崇西阴冷一笑,不置可否,“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万仞山嘴角勾起,神色间似乎有些嘲讽的意味,慢条斯理的道:“三人之中虽然是你李崇西当下的修为最高,但是真正设计了这一切,想要我万仞山去死的人应该并不是你。” 说到这里,万仞山转过头来指着白衣男子道:“真正谋划这件事情并且付诸实施的人是你,如果我猜得不错,李崇西应该有什么要命的把柄抓在了你的手里,又或者他此时干脆就已经被你控制了,我说的对吗?” 白衣男子念头一动,双手之上的拳套就收回了体内,万仞山很敏锐的发现,虽然只有细微的差别,但是那男子一只手上的皮肤确实是比另一只手上的颜色要浅淡那么一些,不出意外,那只右手乃是星火重铸之后的‘新手’。 那么,他原先的右手又是怎么没了的呢? 从一开始同这个白衣男子交手,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二人在很久远的时光中就已经见过,有仿佛那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应该就在最近,或者说就是在这个月! 万仞山皱眉,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起初还有点不愿意相信,可是再三确认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法虽然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却是当下最最合理的解释,仿佛有一道电流穿过了整个身躯,他一下子就想通了一切! 万仞山的身体有些颤抖,面前的白衣男子,容貌中与三千年前的那个少年依旧有六七分的相似,,他一时间竟然没能认出来。 “是你!”万仞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你!你是那人的儿子,怪不得!怪不得!”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的道:“不错,我就是乌仇,乌夜的亲生儿子!” 灰袍也冷笑道:“万仞山,你现在才想明白已经太晚了!至于那个李崇西,我大哥的一只手便增加了他两层的修为,只不过那只手好吃归好吃,却不那么好消化,他此时虽有法域五层的修为,却已经是我们手中的牵线木偶,没有我大哥的允许,他别说动一根手指,便是动一下念头都做不到。” 万仞山再一次转身,凄凉一笑道:“没想到我和你斗了几百年的时间,到头来却是一同栽在了这个家伙的手上,真是可笑,可悲!” 他回想起了三千年前的那一日,当时阙京城是叫做黄云城,他跟着曾祖父黄云大真人万源来到了一个镇子上,见到了一对孤苦伶仃的母子。 那少年名叫乌仇,瞧着自己和曾祖父的神色中也只有仇恨。 曾祖给那名叫秦川的妇人留下了一笔银钱,对于他们万家来说不算太多,但是对于这样的一对母子来说怕是一辈子也用不完。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问曾祖父:“太爷爷,您应该杀掉她们的,她们那么恨你,迟早要回来找我们报仇,你怎么反倒照顾起他们来了?” 万源只是呵呵一笑并没有说话,眸子中的神色他当时也看不太懂,如今回想起来,约莫是有些同情,也有些愧疚。 可是他对此一直不以为然,人吃人参修炼有什么错?只有强大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登上家主之位后,他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那对母子,只是等他的手下到了镇子里的时候,那对母子早已离开了不知多少年。祖父赐给他们的那箱子银钱藏在屋子的角落里,原封不动。 万仞山冷笑道:“乌仇,乌仇,你果然是来报仇的!” 乌仇平静道:“君子报仇,三千年不晚!” “当时就该杀了你!” “哼!”灰袍冷笑道:“你没那个机会了!” “紫影蚀天!” 灰袍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紫黑色的乌鸦虚影,那乌鸦的头上有三只眼睛。 巨大的紫黑色乌鸦张口一吐,就有迷蒙的紫色雾气当头笼罩了下来。 三重幽绝阵的第一重光罩的范围只有区区十里,紫气一出,直接笼罩了整个半球形光罩之内所有的空间,包括乌仇还有他自己! “三眼邪鸦!”万仞山眼神中有些难以置信:“你是那个被朝廷下令围杀,被七位法域境高手联手杀死在这乌夜山的半妖悬河道人,你竟然没死?” 灰袍的悬河嗤笑道:“真是好笑,就凭那些个酒囊饭袋怎么可能杀死我?” 万仞山抬手撑起了一道厚厚的半球形岩石避障,把自己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紫色的雾气与那些岩石甫一接触,岩石就好像是被剧烈的热量烧化了一般变成了黑色的岩水从那避障上不断的滑落,可是马上外围就再一次补上了一道岩石,无论那紫色雾气如何腐蚀,都没办法穿透岩石攻击到里面的万仞山。 有声音从那半球形的岩石避障中传了出来:“大言不惭,以你的战力,绝无可能在七煞的手中幸免,能活下来想必也是那乌仇出手相救才有的结果,否则你堂堂的悬河道人,怎么会对一个之比自己修为高一层的人言听计从?” 灰袍悬河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你这种人怎么会懂?你在那儿磨磨唧唧说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消化那一截参王?只不过今日就算你有法域七层也一样要死!” 悬河说的没错,万仞山说那么多,其实只是想要拖延时间而已,当下他的境界已经来到了法域四层的巅峰,再过一会儿就能达到法域五层,实力每增加一分,拖下去把那截人参完全吸收的可能性就大一分,即使到了如此绝境,万仞山依旧不准备坐以待毙! 京兆尹的高陵此时已经来到了三重幽绝阵的边缘,此前他还看见了一个同为法域境的女子,只不过那女子只是呆呆的坐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等着什么,他也就没有理会。 阵法里头的气息很混乱,断空阵,三重幽绝阵和里头遮天蔽日的乌光和紫光完全隔绝了他的感知,里头到底翻身了些什么他一概不知。 高陵本想要破开阵法冲进去看一看,却惊骇的发现那阵法无论如何都破不开!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里头至少有一个宗师级别的阵法大家存在,如此人物远不是他一个的法域境招惹的起的,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同自己身边的刘将军商量了一下,二人决定让那刘将军且在这里等着,而他自己则费些力气跑回阙京城请禀报陛下,要直接调动法域境界甚至是地器天纹境界的高手过去,他是没有这个权利的。此事最后要如何处理还是得看陛下的意思。 姜宁这边躲在虚土天地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短时间内不再出来,算好日子直接修炼到年前的三五天再出来,到那时,这件事情必然已经尘埃落定,他自己有在阙京有没有招惹什么人,不可能有法域境会无聊到一直盯着自己。 至于刘三儿那边他也只能暗道一声抱歉了,境界相差太大,又不愿木棉为了自己涉险,他实在已经无能为力。 另一边,三人已经开始围攻万仞山,李崇西虽然被乌仇控制,实力却没有半点的损伤,一条星云锁不断的抽打在岩石避障之上,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半球形的岩石避障就轰然破碎,漫天销魂蚀骨的紫色毒气就顺势压迫了下来。 万仞山面无表情,浑身都燃烧起了五色的星火,那些紫色的毒雾逼近之后被星火燃烧掉了大半,却还是有一些渗透进了万仞山的身体之内! 灰袍的半妖王者悬河冷笑,火固然是毒素的克星,但是星火毕竟只是星极境的产物,即便会随着修者进入法域境而进一步的增强,还是不能完全的消弭掉他的紫色毒雾。 很快,万仞山整个人的皮肤都变成了酱紫色,渐而开始肿胀了起来。 悬河得意的笑道:“中了我的紫毒,没有立刻化作脓水,算你厉害!” “蚀金爪!” 紫金色的毒爪从头顶爪来,无数的藤蔓和根系直接从地面伸出,将万仞山的双脚捆得严严实实,身后又有一条闪耀着星辰之光的锁链抽打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万仞山的气息先是变得极度微弱,像是真的毒入骨髓,等三人到了他的面前之后又瞬间有一股极度强烈的气势爆发了出来,修为瞬间拔升到了法域五层,面色红润,那里还有半点中毒的气象! “不好!” “快回来!” 悬河暗道不好,乌仇更是大声的提醒,可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了,万仞山骤然使出的双拳速度快到了极致,悬河已经根本没有了躲避的空间,唯有与万仞山硬碰硬! 土黄色的拳头撞击在紫金色的爪子上,悬河犹如破布败革一般吐出了一大口血,远远地飞了出去,撞在了三重幽绝阵的避障之上! 他的防御虽然强横,但是此时的万仞山已经是法域五层,强大的力道对于修为只有二层,且毫无防备的悬河还是造成了不的伤害!一时半会儿已无再战之力! 万仞山猖狂的笑道:“哈哈!你们得意的太早了,等我彻底吸收了那截参王,修为达到法域七层的时候,就轮到你们被我反过来‘瓮中捉鳖’了!” 悬河冰冷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是你得意的太早了!” 眉心裂开了一条缝隙,有一颗暗紫色的竖瞳缓缓睁开,“灭!” 万仞山汗毛倒竖,一道紫光从那竖瞳之中射出,他手上戴着的那双作为上品灵器的土黄色手套横档在胸前要害试图抵住悬河的攻击。 下一秒,手套中传来了器灵凄厉的嘶喊,紧接着他的一双手套就灰飞烟灭! 双手有鲜血滴落,万仞山松了口气,总算是抵挡了下来。 如此凌厉的攻击,他不信悬河还能使出第二次! 如他所料,悬河使出那道魔光之后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但是当下的情景根本就容不得他有半点的松懈! 星云索化作大蟒当头咬下,李崇西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把灵器大剑,正面逼了上来! 身后的白衣乌仇那边也有无数带着剧毒的棘刺黑压压的落了下来。 万仞山大喝一声‘地龙翻身!’ 足足一百零八条岩石巨龙拔地而起,扶摇而上,不受反攻,分成两拨向着乌仇和李崇西而去! 这是他当下威力最为巨大的一招,不求杀敌,只求阻断那二人的攻击片刻,好拖延更久的时间! 乌仇眼中的精光一闪,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嘲讽神色,隐忍了这么久,就是等你出这最后一招! “解!” 乌仇右手食指轻轻一点,万仞山的一百零八条岩石巨龙就应声土崩瓦解! 数以万计黄红相间的人参从那些巨龙的身上破土而出,落在了地上,用刺耳难听的声音叽叽喳喳的笑了起来! “什么!怎么可能!” 最强一招被轻松破解,万仞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撼和恐惧。 旧力尽去,体内空空荡荡。万仞山此时能做的,就只有等死。 “杀!” 星云索张开那蟒头虚影一下子扯掉了万仞山的头颅,李崇西的大剑一瞬间就把他劈成了两半,根须和荆棘随后跟上,万仞山整个人都被撕扯成了碎片,鲜血淋落在了土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参一拥而上,享用起了它们的晚餐! 梅子雨 110章 且好自为之 有天纹境的高手出现在了三重幽绝阵的外头。 高陵跟在那人的后头,先是朝着等在这里许久的刘将军点了个头,之后又恭敬的对着那天纹境的高手道:“梁供奉,就是这里了。” 被称作‘梁供奉’的人是一个笑呵呵的白胡子老头儿,穿着一身干爽却朴素的黄色道袍,眉心有一道火苗形状的枣红印记,面色白里透红,印堂发亮,除了花白的胡子和头发之外,并无半点老态。 那位刘将军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梁供奉!” 那梁供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高陵对于这位梁供奉是格外敬仰的。除了他那一身通玄的天纹修为之外,还因为这老头子的生平。 梁供奉本名梁松鹤,后来便有了一个‘松鹤道人’的称号。 梁松鹤此人是个孤儿,从被师傅收留,在阙京城往南一个名叫天真观的道观里做道童。 道观里算上他其实也就一大一两个道士,师傅就叫做天真道人。 这个天真道人是个实打实的野修,无门无派,不过是偶然间得到了一本残缺不全的道门心法,凭着那心法之上的修炼法门稀里糊涂修炼到了生虚境而已。 梁松鹤修习的自然也就是那本残缺的道门心法。 修行之路越往后走,心法残缺的影响就越大,那个天真道人资质其实还算不错,要是有一门完整的心法,修炼到元丹甚至星极境界都不成问题,但是终其一生都止步于生虚巅峰无有寸进。 梁松鹤修炼到生虚巅峰的时候遇到了同师傅天真道人一样的瓶颈,由于心法的残缺,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无法进阶到元丹境界,七十五岁之前,他的境界都依旧停留在生虚九层。 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 二十五岁到达生虚巅峰之后,整整五十年的时间,他走遍了当时还是大唐的整片疆土,辗转得到了上百门普通的功法,逐一细细研究,功法的相性,行功路线,甚至还有凡人医家对于人体经络和窍穴的知识。 元丹境界以前,修为的增长对于寿元的影响并不显著,生虚巅峰的修为寿元其实与凡人无异,也就稍微多出个一二十年,对于修行者来说实在不算漫长。 七十五岁的时候,梁松鹤也已经是老态龙钟,寿元无多,但是在他长达五十年的呕心沥血之下,终于把那本残缺不全的无名心法元丹境界的那部分补充完整,当日就突破到了元丹境界,之后不到五年的时间,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他就一举修炼到了元丹巅峰,重新得到了六百多年的寿元。 再往后,梁松鹤就在自己修补心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到两千年的时间,他就一路来到了天纹巅峰境界。所以,他虽然看起来是一个老头子的容貌,实际上的年龄还没有刘将军和高陵他们大。 更何况,世人皆有共识,那就是自创心法的人,其本身的实力是要比心法的等级还要高上一阶的,修补心法的难度比起自创一门心法不会简单到哪里去,虽说有半条现成的路已经被前人铺设好,只需要铺出剩下的半条,但是反过来说,走别人的路毕竟没有走自己的路那么容易,所以总的来说,修补心法同自创心法的难度其实是相当的。 因此,梁松鹤的实力比起一般的天纹九层约莫还要更厉害一筹,说是半步神象境界都没什么不妥。 后来是一位神皇陛下答应给他足够的心法做参考,才终于把这位松鹤道人留在了阙京做一个闲散的供奉。 老头子的看着眼前阵法的流转,瞳孔变成了银白色。 没有高陵和刘将军想象中以蛮力破阵的霸道手段,梁松鹤只是对着那三重幽绝阵轻轻的吹出了一口银白色的雾气,那大阵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烧红的火钳一般消融,眨眼三重大阵之上都各自出现了一个一丈高的矩形豁口。 老头子没有走进去,高,刘二人自然也不敢僭越,老老实实的站在边上。 “看来我们还是没有赶上,人已经走了。” 梁松鹤一招手,一道黑影流光一般出现在了三人面前的地上,不是别人,正式李家家主李崇西的尸体,上头还残留着余温。 老头子呵呵一笑,“家伙挺机灵的嘛!” 高陵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梁松鹤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脚下的地面,片刻之后,老人轻轻一跺脚,整个八百里的乌夜山都微微震颤了起来,无数只大不一却都带着血红脉络的人参从地底下被弹了出来,血红的竖瞳剧烈的跳动,到处都是刺耳的尖啸声。 “有趣,真是有趣!” 数十上百万道尖锐的叫声让刘将军和高陵这种法域境的高手都有些难受,梁松鹤反而显得格外的开心,手中不知何时就出现了一个半尺宽,破旧的陶土罐子,口中念了一个‘收’字,那些数也数不清的人参就像是百川入海一样一股脑儿的钻进了那的陶罐之中,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收完,那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陶土罐子却像无底洞一般,怎么也装不满。 “空间灵器!” 高陵和刘将军眼中都充满了艳羡的神色。 空间灵器的打造需要借助空间规则的帮助,不入神象境,很少有人能够接触到空间规则,更别提空间灵器的炼制。 八域之中,一个空间灵器的价值丝毫不弱于黑猫那般的一件足以充当镇派至宝的极品灵器。梁松鹤手上陶罐子那样的物件,就算在天纹境的高手之中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拥有的。 “梁供奉!” 高陵还待说些什么,梁松鹤却双手一左一右抓住了两人的胳膊,下一瞬,三人就出现在了一个空旷而幽暗的洞穴之中。 洞穴周围四通八达,连接着无数个地下通道,通道之中又有无数个造型相似空间却相对较的洞穴。 这个地下的空间之中并无太多陈设,除了头顶的夜明珠之外,洞穴中就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个石桌,石桌的周围有三个石凳,桌子上面则是摆着一个石制的酒壶和两个酒杯。 梁松鹤看着洞穴内的一面石壁,石壁之上有壁雕,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坐在椅子上面,安静的织布。 老人的眸子中有异色闪过。 “梁供奉,可是有什么发现?”刘将军问道。 白发老人没有回答,而是定定的站在原地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良久,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石壁的跟前,轻轻地划过那石雕,念道: 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 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 停梭怅然忆远人,独宿孤房泪如雨。 “真是天道有轮回!”梁松鹤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那子已经走远了,他精通阵法,我也找不到,至于那个逃出阙京城的万仞山,他已经死了,咱们回去罢!”。 梁松鹤都这么说了,二人自然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刘将军只是来帮忙的,本就无所谓,能够早点回去他自然愿意,至于高陵,更是开心,既然梁松鹤说万仞山死了,那么他一定已经死了,而且买一送一,就连那个隐约猜出些因果,想到乌夜山又有参王出世这一层的李崇西都死了。 一来罪魁伏法,他高陵对上对下都算有个交代,二来李崇西一死,就再没有人同自己争夺乌夜山的参王,这代表着他有无尽的时间在这山脉之中慢慢搜索。 方才被梁供奉收去的那些个人参虽多,他却清楚的知道,那些古怪的人参之中没有一个是万年以上的参王! 老人一左一右拉着刘将军和高陵,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洞穴之中,再一个闪身就回到了阙京城外。 没有人看到,离开洞穴的时候,那石雕上的空白之处有细细碎碎的石屑脱落。 又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两男一女三个人从那面石雕之中走了出来,各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好险!”悬河拍着胸脯,脸上有劫后余生的快意:“差点就被那老头个发现了。还好老大你的阵法厉害,不然我们就要翘辫子了。” 一旁的田筠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乌仇却道:“我的阵法只骗过了那两个法域境的,根本没有能骗过那个老人,一早我们藏身的地方就被他看穿了,只是没有揭穿而已,你看!” 灰袍的悬河顺着乌仇的手指落在了石雕中间的空白处,那里原先什么都没有,可是现在却有五个大字赫然其上:‘且好自为之。’ 田筠疑惑道:“他是朝廷的人,为什么要放过我们?” 乌仇摇了摇头。 这人他之前从未见过,更不知道他为何要放过自己。 “且好自为之!” 白衣男子轻声重复,眸中似有流光闪过,转过头来牵起了田筠的手,难得的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筠,我们成亲吧!” 两行清泪从女子的脸上滑落。 梅子雨 111章 故人接踵来 仇恨就像是一座围城。 有的人沉浸在其中,一辈子也走不出来,有的人却从迷雾之中走出来,从此海阔天空。 如果要问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大多数的情况下,区别就是报仇有没有成功。 乌仇用了三千年的时间报仇成功了,侥幸的那白胡子老人又放过了他们,所以他从仇恨之中走了出来。 从此,苍山洱海,野鹤闲云,人间四季皆是春。 刘三儿的孩子终归还是找到了。 卢升领路,还有一大帮子刘将军手下的兵士在后头跟着,气势汹汹的包围了千里之外那座无名的山谷。 只不过乌仇的安排还是快了一步,当他们到达山谷的时候,那些扮作万家人和山匪的人参还有三眼邪鸦早就撤了干净,只有万家参队中的那些孩子昏迷的躺在了那片空地之中,地下原先的通道也已经被填平,再也找不到那些山匪的踪迹。 那些孩子作为乌仇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万仞山死之前一定不能露面,但是万仞山一死,就是他们回到阙京城的时机,三眼邪鸦和人参可不止是在卢升那帮人面前演戏,在那三百多个孩子的面前也照样维持着伪装。 乌仇不允许自己的计划有任何的疏漏,所以做戏从来都是做全套,这样一来,等那些孩子回到阙京城之后,就会成为万家勾结山匪贩卖人口的重要证据,他不仅要万仞山人死灯灭,还要万家从此倾覆,永不翻身! 三百多个孩子个个都没有伤损,成功的被带回了阙京城,那些丢了孩子的百姓自然是欣喜万分,京兆尹府的知府高陵在民间的人望更是因此节节攀升,据说还受到了皇帝陛下的嘉奖,得以亲自在养居殿内面圣,万家被罚没的那些资产也直接被皇帝陛下上赐给了他。 这段时间高陵可谓春风得意,身心舒畅,在那万家大宅子的地下密室中,他还发现了一本寻参的秘术,似乎就连那乌夜山的参王在不就的将来都要跑到他高陵的口袋中来。 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乌夜山早已没了什么参王,万仞山的寻参秘术之所以会感应到参王的存在,不过是拥有一半参王血统的乌仇故意放出的一丝气息而已,就算他从万家得来了寻参秘术,也不可能再找到什么参王了。 高陵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自然不会忘了府邸中那个临时充当自己师爷的那个星极境的年轻人齐芳。 齐芳来阙京城的目的是和姜宁一样的。为的都是来参加南唐举办的十三国大比在南唐国内的名额选拔赛。 他手中得自机杼阁的鲤鱼扇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因齐芳在年初便来了阙京,呆的时间比较姜宁要久一些,机缘巧合之下就认识了做知府的高陵,二人相交甚为投契,高陵便请他留京的时候暂代京兆尹的师爷一职。 如今高陵名声大噪,前来恭贺交好的人自然也很多,每每有人夸赞他心思机敏做事决断,他都会笑着说那不是他自己的功劳,一切都是府中那个师爷在出谋划策。 齐芳的名声也因此在阙京城中流传了起来,就连那三位世子都分别派人前来交好,不无拉拢之意,只不过齐芳推脱说自己只是来参加选拔赛的,之后还要到大蜀那边去参加机杼阁举办的十六国大比,一切都等大比之后在做决断不迟。依旧留在京兆尹的府衙之中,每日与高陵饮酒手谈,不亦乐乎。 时人皆为那三位世子没能招揽到齐芳而遗憾,却也有聪明人一针见血的支出了齐芳的高明之处。 官场的官帽子大多都是实打实的功绩来铺就的,朝廷之中坐到将军或者四品官员往上的一般修为都不会低于星极境,他齐芳当下就是星极境,看起来在朝廷做个官员很容易的样子,其实却不然。 若没有家族铺路,一个外人在和平安稳的年代想要上位相当的困难。 星极境虽然不多,但若是每一个星极境都可以在朝廷佐官的话,南唐的官帽子都要不够分了。依他齐芳如今这么点名气,如果过早的依附在了那三位世子其中一个的麾下,充其量也就是个幕僚而已,不会有太高的职位。 但若是他参加了十三国大比并且取得了名次之后再回来,情况就又不一样了,倒时候只要他有意愿做官,只怕不光是那三位世子,就连神皇陛下都乐的送他一顶不的官帽子,别的不说,起码比起法域境的高陵当下的职位都不会低了! 依此来看,他起初答应留在京兆尹府做高陵的师爷,或者说从一开始认识高陵,未必就只是顺水推舟,很有可能也是他事先就做好的计划。 很快就有人评价道,此人不到五十就修炼到了星极境,资质想必相当不弱,再加上如此过人的心思计谋,通过南唐国内的选拔半点问题都没有,能不能再选拔赛中排到第一名才是关键所在。 另外,在参队失踪的风波过去之后,有三个姜宁的熟人也分成两拨各自来到了阙京城中,第一个人是山阴城中的朋友陈清白,此时他已经是元丹一层的修为,想来姜宁离开的是这段时间一直有在刻苦的修炼。 还有两个人则是在青槐镇中遇到过的季时语和楚胭脂。一路游学先北后南,恰巧也来到了阙京城中,不知二人这段时间又有何机缘,但是季时语已经成为了元丹四层的高手,境界的拔升竟然比姜宁还要快,就连跟着他的楚胭脂也已经是星极一层的修为。 既然来了,季时语也打算去凑一凑热闹,参加一下选拔赛若是侥幸通过,便接着去见识一番大蜀的风光。 东庭域大陆上的世家公子出门游学大多都要历时三年,季时语有的是时间! 反观姜宁,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除了修炼就还是修炼,天地就那么丁点儿大的地方,他也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好做。 一天到晚练完剑法就画符,画完符接着练剑,修炼到了疲累的时候,就回到屋的木床上躺下休息。 每每这个时候,木棉必定也在,起初她只是像往常一样抱着姜宁的一条胳膊睡觉,后来不知何时就从虹双那里学来了一手给人舒筋活血,去疲安神的按摩手法,几十天下来,姜宁渐渐发现自己有些离不开木棉的那双手了。 鱼龙舞 112章 受徒儿一拜 近一个月的时间,朝臣们的日子过得都不太舒服,甚至可以说是提心吊胆。根源都在于一件说很却也不是真的的事情--神皇陛下不笑了! 这件事情对于神皇陛下自己来说也许微不足道,但是底下的人却不得不心对待。一个个思忖着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向来和颜悦色的神皇陛下如此的不开心,心里盘算着这段时间做事情一定要谨慎,一些个仗着官身便利私建的产业都暂且关停,底下人送上来的‘礼物’能不收就不收,只求千万不要触了霉头。 君威如虎,这只笑面虎突然不笑了,弄得南唐这个向来君臣相宜的和谐朝廷整个画风一变,都跟着显得有些清冷了起来。 要说什么人最淡定,当属这位年纪轻轻却权倾朝野的尚书左仆射黄裳黄大人。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皇帝陛下最近一段时间糟糕的心情,一任风云变幻,总不改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沉静面容。 中书令王朗乃是一位天纹境的大能,也是整个南唐王朝寿数最长的一位老大人,到今年止,已经活了两万三千零八十四载,从大唐开国四千年到现在,历任数朝中书令,直到大唐崩解,南唐初立,一代新朝换旧人,在朝在野的大半官员都被新血顶替,王朗这颗常青树却依旧屹立不倒,得神皇陛下的信任接着稳坐在中书令这个雷打不动的位置上。 王朗年岁久远,而且不似那些一心修道不理凡尘的出世人,位列中枢,自然有一份跟随着岁月一同沉淀下来的身后阅历,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即便是深沉如海的帝心,也自问可以窥得水下冰山三千尺,可是当下也有些像是刑天伸手一般,摸不到头脑! 王朗同黄裳一老一少,相交却甚是投契,互相引为忘年之友。 并肩走出大殿,老头子为老不尊,一只胳膊勾搭在了年轻的尚书左仆射的肩上,挤眉弄眼道:“说说,咱们的神皇陛下最近这是怎么了?” 年纪不到五百,却已经修炼到了地器二层的年轻人神秘一笑,只吝啬的吐出了两个字--‘家事’。 “家事?”老头子有些懵,“陛下能有什么家事?” 不怪王朗想不通,只是这‘家事’二字对于神皇幽澜来说实在是简单。 不管是大唐还是南唐,整个唐王朝,‘家事’这个词儿对于历代的皇帝陛下来说都是相当简单的一件事情。 唐王朝同揽雀门的关系旁人不晓得,活了两万多年的人中松柏王朗还是知道一些的。 历代神皇皆是由入世一家幽家最优秀的子弟来担任,而神后则是在东方,南宫还有司伯这三家之中选出,具体怎么选他不知道,但是唐王朝皇帝的后宫向来就只有神后一人,偶尔哪个皇帝有一两个妃子,也都是这出世三家的后辈女子,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后宫因此也几乎从来没有起过波澜。 神皇幽澜膝下只有一女,早年还流落到了民间,如今可以称得上家人的就只有身后东方白一人,二人琴瑟和鸣感情甚好,出现什么矛盾的概率就更低。 所以当黄裳嘴里吐出‘家事’这两个字的时候,王朗实在是想不到能有什么家事让神皇陛下如此神思不属。 “莫非是揽雀门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王朗猜测道,幽沉谷也算是神皇陛下的家了,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到任何的可能。 黄裳摇了摇头,笑道:“跟揽雀门那边确实有些关系,却也不能算是那边出了事情。” 老头有些郁闷,但还是舔着一张老脸笑眯眯问道:“仔细说说呗,到底是什么事情?” 年轻人道:“天机不可泄露!” 王朗气的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个王八羔子以后别想到老子那里蹭到一滴菊花酿,这个叫做美酒不可泄露!” 早朝已过,大明宫中神皇幽澜独坐。 穿着凤袍的宫装女子缓步走来,面带忧色:“找到了么?” 幽澜摇了摇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幽夜的那只冰獒不是号称只要闻过了一次,三十万里之内不论多远都能找到的么?”女子皱眉道。 幽澜的表情有些奇怪:“冰獒停在了乌夜山的一处空地,怎么也不肯离开,那子的气息到了那里就断了。” 东方白疑惑道:“即便是挪移,也会有一丝细微的气息残留,只有大挪移才能让冰獒完全察觉不到。只有弦动尊者才能使用出大挪移,那孩子出入元丹而已,难道已经?” 这时,放在幽澜面前桌子上的七彩法螺突然亮了起来。 幽澜一翻手,法螺就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附耳在那法螺张开的口子上片刻,幽澜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不,他的心灯还好好的亮着。” “心灯?”东方白道:“我们怎么会有那孩子的心灯?” “我们自然是没有的,”幽澜神秘的笑道:“但是别人有啊!” 东方白神思电转,马上道:“青玄还留着那孩子的心灯?” 幽澜摇了摇头,笑道:“青玄自然是不会留的,但是青玄的某些人留下一盏他的心灯也不足为奇,不是么?” 女子脸上这才有了笑意,“早该想到是他的,除了他青玄还有谁肯用法螺给你传信?” 遥远的大晋王朝,青玄青阳峰上,有个胖子抄起法螺在水缸里一杳,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完抹了抹嘴还不忘牢骚一声:“娘的,今天的菜炒的也太辣了。” 坐在院子外头蹭饭的木枔微微一笑。 …… 虚土天地中,姜宁不务正业的玩起了叶子。 伸手一招,成千上万片草叶中就注入了青色的剑元,起先只是凌乱的在空中飞舞,有时候还会不心割到姜宁自己,到了后面就好一些,草叶就像一大群海鱼在海水里肆意游动,指哪打哪。 姜宁对此依旧不满意,双手在胸前回环交替,空气中飞舞的叶子摩肩接踵,也跟着滑翔出了一个圆圈儿一样的轨迹,远远的瞧着就像是一个墨绿色的龙卷风,但要是真有人进去,只怕比进了真正的龙卷风里面的下场还要凄惨,修为不够,防御不足,一瞬间就会被绞杀成为灰烬,滴血不存。 一旁坐在石头上看戏的褚倾城瞧得也是叹为观止,本是想夸赞几句的,可能是和红二在一起呆久了,所以说出来的话不自觉的就变得有些扎耳朵:“你一个剑客不专心练剑,怎的玩起道术来了?” 姜宁笑道:“青玄道宗本就是道术起家的门派,道术秘籍要比剑术多出十倍还不止,我的师傅本就是个道术大家,我虽然练剑,道术说起来其实也不弱,只是不常用罢了,如今选拔赛在即,各种各样的对手都会遇到,多一种手段就多一份胜率,自然由不得我再同往常一样全凭本心喜好做事。” 叶片龙卷随着姜宁手中的印诀又变幻成了一条大蛇,在天地中辗转飞腾,威风八面。 虹双道:“你这道术看起来比剑法要神气多了!” 姜宁点头道:“刀枪剑戟这些兵器的技击之法,说到底还是从凡人的武学那里一步步演变出来的,在领悟出真正的意境之前,威力还是有些不足,一旦被拉开距离,使用道术的人一般都会占得上风,无论是威势,规模,准确度还是速度,都不能与道术相比,但是等到了法域境领悟了意境之后,这种情况就会开始逆转,等到了地器天纹甚至是神象弦动之后,战斗开始逐渐返璞归真,这种情况就会完全的逆转过来。所以放眼东庭域,虽然道术威力巨大,但是除了那些真正的道术天才之外,大多数有潜质有信心修炼到更高境界的人还是会选择主修一门兵器,为的就是给将来铺路。” 虹双和褚倾城听的津津有味,他们都是野妖野孩子,修行的也都是乱七八糟的法门,根本没有像样的传承和领路人,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此时姜宁说起,也就暗自记在了心底。 姜宁笑道:“我这门道术叫做《龙甲神章》,乃是师傅在星宿海的一处中古遗迹所得,并不是传自青玄,你们要是想学的话…” 虹双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左手的手心做了个‘指头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姜丝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鱼龙舞 113章 小天地守岁 花木管时令,鸟鸣报农时。 水泽腹坚,兰香鸡乳,大寒已经过了大半,腊月二十九,年都已经过了五天,明日便是除夕。 如姜宁所料,当他从天地之中出来的时候,再没有法域境前来偷袭。 事实上,乌仇,悬河还有田筠三人早已离开乌夜山不知几许,根本没有为了杀姜宁而停留半日。 姜宁其实也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些人真正的目标,只不过恰好有可能坏事而已,只要他不能妨碍乌仇的计划,死于不死根本没有区别。 在天地中躲了那么久的时间,一来是为了安静修炼,二来也就只是保险起见多耗些时日而已。 重新交了入城费,一进城就凭着记忆往刘三儿他家走去。 当他到了那院儿的时候,就瞧见父子俩人正架着梯子挂灯笼。 元丹境的人挂个灯笼自然不需要架梯子,但是平素无事的时候,即便是修者也少有人喜欢事事都用法术去做,虽然这么做省事儿,总也会让一些本来蛮有意趣的事情变得索然无味。 刘光宗也看到了姜宁,乐呵呵走上前来拍了拍姜宁的肩膀:“兄弟你没有事儿真是太好了,你说要到乌夜山替我找孩子,如今孩子都回来一个多月了,你却不见了,听闻那边死了许多个法域境的高手,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 “我莫名其妙被人暗算,受了些伤,躲在一个地方养伤,伤好了才回来。”姜宁半真半假的道,天地的存在也不是跟谁都能说的。 刘三儿呵呵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个月的时间,右眼的青电瞳也已经修炼完成。 姜宁想到了自己刚走出天地时候的情景,无论东南西北,地下的那数十上百万个的诡异人参全部都不见了,便开口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法域境的高手都死了哪些?凶手抓到了么?那些人参是怎么回事?还有耀祖是怎么找到的?” 刘三儿被问的有些懵,只好逐个的回答、 “首先,法域境高手的话,万家的家主万仞山死了,李家的家主李崇西也死了。凶手就是万仞山,业已伏法,也算是抓到了吧。耀祖是京兆尹的捕头卢升带着一队刘将军手下的兵卒端了那山匪窝子救回来的,至于你说的那什么人参,恩,好像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 姜宁听到这个答案也有些懵,两个月的时间,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但还是有许多关节笼罩着迷雾,半点看不真切。 究其根底,还是知道的太少,介入的太仓促。 现在回过头来再想想,这件事情好似从头到尾都是一件针对着万仞山和他所在的万家的阴谋。 至于幕后之人是谁,究竟为什么要对付万仞山,他一概不知。 姜宁自嘲的摇摇头,没有弄清来龙去脉就莽撞的跑进来蹚浑水,没被淹死已经是万幸了。 至于刘光宗口中所说的万家万仞山勾结山匪贩卖人口的荒唐事情,姜宁是半个字也不信。 当得上万家家主,能够修炼到法域境的人,岂会如此愚蠢。 就算要贩卖人口,也跑远点,找些个褚倾城老家那种天高皇帝远,三不管的穷乡僻壤去抓人。 在天子脚下的阙京城抓人,人多眼杂高手如云,就算有信心不被发现,也难免惹得一身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他真的是这么蠢的人,就算前代家主瞎了眼传位给他,这家主之位只怕也保不住。 听着刘三儿在一边滔滔不绝的夸赞着京兆尹的知府高陵和师爷齐芳是何等的机变和英明,姜宁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而且听闻齐芳的年纪也在五十岁之下,同他一样是来参加国内选拔的时候,姜宁就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刘三儿所言也不全是无用之辞,至少姜宁知道这个齐芳确实算是个聪明人,但是正因为如此,齐芳不可能察觉不到这其中的问题,更不可能不知道万家其实只是个受害者,因此他的所做所为当下看起来就并不像是在帮助高陵找到真凶,反而像是在整个事件中穿针引线,误导着高陵的思维走上一条歧路,一步一步把万仞山逼向死路! 与其说齐芳是个破案的人,不如说他就是幕后黑手的其中一员。 高陵在万家的得利本想要分润些给齐芳,却被他拒绝,刘三儿提到这一节的时候还专门夸赞此人高风亮节,姜宁也是眉头一挑。既然不是图财,仅仅为了图名灭掉整个万家也太过了,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齐芳同万家有仇。 至于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使得他要下此狠手,姜宁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他在心中深深的记住了这个人。五十岁不到的星极,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对手,在加上如此深沉的心思和扑朔迷离的身份,成功的引起了姜宁的注意。 当然也仅仅是注意而已,星极境的高手他又不是没有杀过,虽然姜宁当下的修为只有元丹二层巅峰,但是得到那紫金圣龙玺之后,只要不到法域,哪怕是被一帮子星极巅峰围攻,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性命,对于这一点姜宁有着足够的自信。 至于李家家主李崇西的死,更是出乎姜宁的意料,他也曾跟着刘三儿去李家府邸外头待过一阵子,恰好见到过那李崇西一面。 当他第一次从天地中出来的时候,隐约感应到那李崇西正在联合两个法域境的大真人在围攻万仞山,一个法域五层联合两个法域高手围攻一个只有法域三层的万仞山,而且这三人还是有备而来,竟被万仞山换掉了一个,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一点。 高陵带回来的这个‘李崇西被万仞山杀掉’的解释实在是经不起推敲。姜宁一向自诩聪明,但是这一回他觉得自己有些被玩儿坏了。 好在那些个孩子都成功的被救了回来,算是一个不的安慰,毕竟他跑去乌夜山的初衷一方面是寻找机缘,另一方面就是帮助刘三儿找回自己的孩子。 如今机缘虽然没有找到,但是无论如何,孩子能够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那个万仞山,居然还派人去暗杀他,万家覆灭虽然是个阴谋,姜宁却没有半点的怜悯,死了好啊,就算他不死,等姜宁日后修为高了,也定会回来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岁穷月尽,挨年近晚。 爆竹声中除旧岁,姜宁却好言拒绝了刘光宗和刘耀祖父子二人的挽留,在阙京城中买了一大堆的物件儿之后,又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城外,远远的来到了如今算是个晦气地方的乌夜山中,这才一闪身回到了天地之中。 大红鞭炮噼啪响,所有人的屋子外头都贴好了对联儿,姜宁,木棉还有褚倾城一起包饺子,虹双就在一旁有样学样的一起包。 晚间的时候,大圆桌子上面鸡鸭鱼肉还有饺子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姜宁他们吃的欢实,树爷爷白梨还有木棉,蜜蜂,阿采这些不用吃饭的,就拿了姜宁买好的烟火,在天地琉璃色的梦幻天空中看起了五彩缤纷的‘流星雨’! 鱼龙舞 114章 依旧好平穷 年后本是同家人团聚的好日子,正月十五之前,却陆续有数十万人通过了四方城门来到了阙京城。 这数十万人之中前来参加选拔的人并不多,约莫只有一两万,准备来参赛的都是各个地区的年轻天才,像齐芳这样来的早的,提前将近一年就已经到了阙京,即便是姜宁这样来的晚的,也足足提前了两个多月,其余的人有一部分是陪着自家前来参赛的子弟一路过来的,一部分是各方势力派来的探子,更多的还是些单纯前来观看选拔赛的好事者。 选拔赛的时间安排的也十分人性,第一轮淘汰赛的开始时间定在了正月十六的午时。 至于一应的报名事宜,在戊戌年的年初就已经交由高陵手下的京兆尹府统一管理。这就意味着前来参赛的天才们有一整年的时间可以报名。 这样一来,参赛的人说起来很多,平日里报名的地方人却不多,即便是最近这一个月,虽然报名的人多了些,其实也并不怎么拥挤。 姜宁两个月前刚到的时候就已经报了名,此时便按着官府的指示,优哉游哉的等在了城中的那座巨大的青铜九幽雀雕像之下。 时间已经到了午时,雕像之下的大理石广场之上人山人海。姜宁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前来参赛的人大约有五万之众。这便是整个南唐王朝年轻一辈的精华所在了。 有青电瞳在身,即便不主动开启,姜宁也一样看的穿一些寻常的隐匿气息的手法。 放眼扫视一圈,不出意外,五个里面有三个都是生虚境。 其实放到整个东庭域的大陆之上,五十岁之前能够进入生虚境的人都算的上是天才。想当初青玄的那个外门执事双江铁玉山四十多岁才有凝血七层的修为,便可以在一个县城之中横行霸道,娶了年仅十六岁的李十月做妾就可见一斑。 这也就是在四大宗门之一的青玄,放在一些三流的门派里,铁玉山的天赋都可以做内门弟子了。 生虚境的高手放到阙京城瞧着不值一提,但是放到一些地方,那就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更何况前来报名的这几万生虚境高手几乎没有生虚五层以下的存在,个个都是生虚中后期的高手,再加上五十岁以下的这个限制,能有如此规模,对于整个南唐王朝来说都已经是殊为不易。 至于元丹境界的存在都能够有上万的人,这一点姜宁却是没有想到。 十三国大比的选拔五年举行一次,南唐的情况姜宁不清楚,但是大晋王朝那边往年能有个四五千都是相当不错的年景。 虽说南唐王朝的疆域比起大晋王朝要多出一倍不止,但是这边竟有差不多两万的元丹境,同等年龄的天才比例,南唐这边还是要多出了将近一倍! 姜宁心中此时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唐虽然分崩离析,大半的国运还有富饶之地依旧在南唐的掌控之下,比起人杰地灵,无论是大吴,大晋还是相对而言更加强大一点的大隋都无法相提并论。 事实上,南唐的天才比例比起大晋王朝要高许多不假,但是往年的十三国大比并也远没有如今这么热闹,五万参赛的人中大约也就只有一万三四千的元丹境界,只是今年的这一届参加选拔赛的青年元丹高手格外的多而已。 不只是南唐,大吴,大隋,大晋,天风,千苗共用的‘大理’名额,还有大蜀,天风,大齐等等,这一届的天才高手的质量相较往年都高出了不少。 隔着老远,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姜丝’,‘姜丝’的大声呼喊。 姜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回头就看见平穷姑娘正在远处的人群中踮起脚尖朝着这边欢快的招手,脸上带着些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意味,全然没有几个月前卢又礼死掉之后的那种伤心和颓废,似乎是已经走了出来,这让他的心里微微好受了些。 元神未生之前,星极境星火重塑身体的能力只是局部上的,不论如何重塑肉体,血脉依旧是原先的那个血脉,不可能发生任何的变化。 只有到了法域境,诞生出元神之后,魂魄脱离肉体之后才能够长时间存在,到时候,只要魂魄中的一点真灵尚在,即便是肉身灰飞烟灭,也一样可以重塑血肉。这也是卢又礼当初执着于吃掉姜宁进入法域境的根由所在。 一旦进入了法域境,他就可以使用星火重塑出一具寻常的肉身,抛弃原先的血脉,再也不用吃人。 平穷姑娘陈清平的身边,握着锦鲤扇子的陈清尧,还有来自素女观的青萝和叶萱也都在,另外那个星极境的铸造大师,陈清尧和陈清平的姨关颖也跟着来了。走近之后,几人也都纷纷笑着同姜宁打起了招呼。 陈清尧和青萝叶萱三人此时皆已经踏入了星极境界,尤其是叶萱,此时已经是星极二层的修为,而且瞧那气势,并不是寻常的星极二层,应当是五星极乃至以上的天赋,对应到元丹境界就是黄色的元丹和丹气,看起来那卢又礼的肉体确实让她的资质提升了一大截。 至于青萝,她虽然也修炼到了星极境界,但却只是星极一层,依旧是跟陈清尧差不多的感觉,这让姜宁稍稍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他也就想通了。 卢又礼毕竟是平穷姑娘喜欢过的人,尽管他犯下了许多不可饶恕的死罪,把他的尸身当做修行的资源使用,依旧会使得自己和陈清平之间无形中多出一些隔膜来,这是想要和陈清尧在一起的青萝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青萝能够为了陈清尧放弃卢又礼的肉身,她对于陈清尧的真心以及无需多说,如此大的舍弃,姜宁看在眼里也是暗自点了点头,颇有些欣赏和佩服。 都说素女观罗刹殿出来的女子亦正亦邪比不得玉女殿的弟子正派,如今看来倒是有些一概而论的嫌疑。 姜宁拍了拍陈清尧的肩膀笑道:“有青萝姑娘如此红颜知己,老陈你可真是好福气!” 青萝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至于叶萱,倒也没有因此有什么不满,她之前同青萝抢陈清尧本就是素女殿弟子惯用的手段,勾引别的师姐妹看上的男子乃是帮助他们考验那些男人是否真心。她本就是为了迦楼罗肉体而来,争风吃醋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既然青萝选择了放弃,那她这好处独吞的也是心安理得。毕竟她本就没有真的要和陈清尧在一起的意思。 最让姜宁意外的还要数那个来自洗剑池的姨关颖了,她也跟着众人一起来是姜宁没有想到的,毕竟洗剑阁生意红火,总是忙的不可开交。 似乎是瞧出了姜宁的疑惑,平穷姑娘笑道:“姨虽然是姨,但是今年也不过三十有三,说起来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岁,还远不到选拔赛的五十岁底线,自然也可以参加这一届的十三国大比。” 姜宁略微想想也就了然,作为洗剑阁阁主关山月的亲生女儿,关颖能有如此的修为也算是正常。 微微低下头,瞧了眼明眸皓齿的平穷姑娘,她的脸上已经瞧不出半分的悲伤,眼底却终究有一丝隐藏很深的孤独和缅怀。 不论多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终究有一天也会有风雨吹打在她的身上,催促着她快点成长,快点看到这个真实的世界。 揉了揉陈清平的脑袋,姜宁不怀好意的盯着少女上半身的某个部位,贱笑道:“姑娘,你怎么还是这么‘平穷’啊?” 然后广场上就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半晌后才终于风平浪静。 多年以后陈清尧拉着姜宁问他为什么老喜欢惹清清生气。 姜宁咧了咧嘴道:“你不觉得她生气的样子挺好看的么?” 鱼龙舞 115章 地火风三考 姜宁和平穷姑娘依旧在打闹,陡然间就发现说不出话来了。 不仅是他们自己,青铜九幽雀雕像的下面,整个广场之上都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很快就有威严的气势从巨大的九幽雀头顶落下,所有的人,不管是生虚境,元丹境还是星极境,统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姜宁艰难的仰头,看到了站在雕像头顶上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集温和与威严于一体的俊雅男子,虽然先前从来没有见过,但姜宁自然而然的就知道,那个人就是整个南唐千万里江山的主人,亿万人族的掌控者,南唐的神皇陛下--幽澜! 姜宁看着那个俊逸的面庞,单凭面容来说简直同他自己一样年轻。 但是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乃是同青玄的掌门木枔一般凤毛麟角的神象境高手。 这个人甚至不需要调动什么手下,只要轻轻一掌拍下去,广场上这数万个前来参加选拔的天之骄子就会尽数灰飞烟灭! 尊者不出,神象境在东庭域这片大陆之上就是彻头彻尾的主宰! 姜宁在看着幽澜,幽澜也在看着他。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但是姜宁还是有一种被人看了个通透的感觉。 当然,不只是他,底下所有人,包括那些星极境的高手也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站在九幽雀头上的那个男人看穿了。 幽澜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长相随了司伯音,比起姜辰那家伙倒是俊不少,元丹二层巅峰,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元丹三层,境界虽然不高,修炼的速度倒是蛮快,紫金色的元丹倒是个很大的意外之喜,本以为能有紫色就顶天了。” “总的来说,这子的比起预想的还要优秀一些,不错不错!”幽澜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底下的人也就都只能安安静静的跪着。 没有半句暖场的废话,幽澜一开口就安排起了接下来的赛程。 “进入九雀门,受地火风三考,二月之前重新回到广场之上的,方有资格参与下一轮的比赛,通关者将会得到进入银雀台修炼半月的机会,二月十六,开启新一轮的选拔赛。” 幽澜一挥手,广场上的所有人手中皆出现了一枚苍青色的木牌,“青雀牌滴血,戴在身上,在里面试炼失败,或者身死,青雀牌都会碎裂,你们不会真的死掉,而是会被传送到广场之外,失去考核资格。” 考核第一关的规矩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皆是在金、木、水、火、土、风、光、暗、冰、雷、毒这十一考中抽出三考作为初试,难度有,却也不算太高,只是用来刷掉那些实力相对平庸,对于随机环境适应力较差的参赛者。 当然,这里的难度不高是针对那些天赋异禀的参赛者,对于资质差一点的人来说已经算的上十分困难。 事实上,历届选拔赛的第一轮考核刷掉的人都是最多的,往往来个五万的参赛者,第一轮就要刷掉将近两万。 南唐王朝参加十三国大比的名额本只有一百,一半分给宗门,另一半由王朝自己选拔,事实上,最后能够有机会在选拔赛上脱颖而出的就只有五十个。而且,在本门派没有被赐予名额的弟子依旧可以到阙京城去参加选拔赛,这无形中对于那些没有门派的修者又是当头一棒。 选拔赛的条件如此苛刻,之所以还会有这么多的人来参加比赛,图的并不是参加十三国大比的名额,而是南唐王朝在通关之后给与的奖励。 参赛者的大军中,尤其是那些生虚境的天才们,他们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大多就只是通过初试的三考罢了。 只要通过了三考,便有机会在银雀台之上修行半个月。其中的元气浓郁程度五倍于阙京城城内的浓度,也就是数十倍于外界,不仅如此,修炼技击之法的领悟速度也是平时的五倍之多! 这不仅仅意味着修炼时间的缩短,领悟能力的提升代表着往日可能一辈子都想不通的东西,在这里便有可能豁然开朗,修为的增长倒还在其次,大家都是天才,不缺那么点时间,但是这种短时间内对于一个人悟性的加持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就拿姜宁做例子,一本《三千尺》剑谱,只有区区七招剑法。前面的‘三千尺’,‘银河’,‘潋滟’还有‘凤去’皆已经练成,但是后面的三招至今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若能给他半个月时间在银雀台上领悟剑法,指不定就可以悟出个一招半式的雏形出来,短时间战斗力就能拔升到一个更高的档次,对于星极境来说更是如此,如果说星极境以前的修炼都是些灵气的积累和肉体的打磨,那么到了星极境,修者要考虑的事情就变成如何能够领悟一门属于自己的意境出来,因为这是他们进入法域境界的敲门砖,若不能领悟,就是有一个星宿海那么大的元液池子放在那里给他们喝,也照样练不成元神,成不了法域。 幽澜目光流转,对着姜宁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一闪身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广场中的参赛者才终于感觉到压力一空,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姜宁他们刚刚站起身,又有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出现在了雕像下头的广场中央。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带着高陵和刘将军,在乌夜山收掉上百万只人参的松鹤道人梁松鹤,只是姜宁此刻并不认识罢了。 老头子依旧是一副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模样,就像邻家住着的那些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爷爷一样慈祥。 只听那老人自我介绍道:“老头子叫梁松鹤,是你们这些娃儿的主考官,接下来的半年考核的时光,就是我这个糟老头子陪你们过了。当然你们也不用灰心,老头子只是主考官,底下还有配有金银铜三种不同雀牌的考官负责具体的考核事务,那里头可是有不少俊俏的女娃儿,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你们要有本事哄骗了去,老头子也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广场上响起了一阵海潮般的哄笑。 姜宁失笑,没想到自己那个未来的岳父大人居然派了个这么有趣的老头儿出来主持大局,倒与他那个吃货师傅有的一拼,顿时好感大生。 站在姜宁身边的平穷姑娘笑过了之后转眼又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为老不尊!” 天纹巅峰境界的高手耳朵有多么灵敏且不必说,姜宁他们本就站在了青铜九幽雀雕像的正下方,距离梁松鹤的位置属实是有些近了,就是一个凝血境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梁松鹤猛然回头看向了陈清平这边,姜宁下意识的就把平穷姑娘护在了身后。 下一瞬,老人就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平穷姑娘倔强的推开了姜宁,自己走到了老人的面前。 姜宁暗自叹息,眼前的少女经过了卢又礼一事之后终究是有些变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也没空细想,只是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一旦发现老人有出手的迹象,立刻带着平穷姑娘躲到天地中去。 梁松鹤只是伸出了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神思悠远,笑意温醇。 “我家那孙女儿也是这么说的!” 鱼龙舞 116章 颠倒的世界 梁松鹤手中出现了三枚青铜令牌。 令牌之上分别刻有岩石,火焰和龙卷风的标志。 微微一摊手,令牌就漂浮起来,高高的飞起。 青铜九幽雀的一双雀爪陡然泛起了蒙蒙的清光,紧接着右爪从左边数第二根指头的指甲之上就出现了一个土黄色的凹槽,刻有岩石雕像的令牌不偏不倚的嵌入了那指甲之上的凹槽之中。 紧接着,那根指头中段的关节处就出现了第二个凹槽,乃是赤色,很快,那一块雕刻着火焰图形的青铜令牌也稳稳的落在了凹槽之中。紧接着第三个青色的凹槽就出现在了指跟处,刻有旋风图案的令牌也嵌了进去。 等三枚令牌全部嵌入进去之后,整个广场的地面之上都亮起了玄奥的紫金色纹路,此时若是有人从高空往下俯瞰,定会发现那些紫金色的纹路最后竟组成了一道巨大的门型图案,而那道紫金色的大门之上,则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九幽雀倒影。 梁松鹤左手掐诀,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指一挑,口中念念有词,“开!”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地上的那扇紫金色大门缓缓的朝里打开,一晃神的时间,整个广场的地面都不见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飞到了空中。 而那道仿佛真的能够通往九幽的大门完全开启之后,姜宁,平穷姑娘还有所有人都在那迷蒙的紫光之中,透过那一道紫金色水波一般的涟漪,隐约看到了一个颠倒的世界! 所有人都万分的震撼! 前来参加选拔赛的人其实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参加过上一届的选拔赛。 但是上一届的雷,影,毒三考并不是当下的这个场面,而只是在拥有对应心法的元丹一层高手手中坚持过三百招,仅此而已。 当下的场面,别说是那些参加过上一届选拔的高手,即便是在阙京城中待过了数千年的本地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玄奇而又令人震撼的场面! 白发的梁松鹤脸上的表情也并不比姜宁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参赛者好到哪里去,虽说他一早就知道了这尊巨大铜雀的不凡之处,但是在这之前,九幽雀的机关只在初建成的时候秘密开启过一次。除了神皇幽澜和神后东方白之外,怕就只有揽雀门的宗主南宫雀亲眼见识过了。 老头子说了一句‘跟上我’之后就一马当先跳入了那紫金色的涟漪之中,很快就在那头站定,笑眯眯的朝着外头的众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进来。 从姜宁他们的角度来看,就好像是一个人站在湖边看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一般。 “有趣,真是有趣!” 熟悉的声音从姜宁的身后传来。 方才平穷姑娘那一句‘为老不尊’成功的引起了梁松鹤的注意,梁松鹤来到姜宁他们这边的举动也成功的引起了广场中大半人的注意,季时语便是在那会儿就发现了姜宁。 楚胭脂早就过了五十岁,没有参加选拔的资格,自然只能在广场的外围等着,此刻来到姜宁身边的就只是季时语自己而已。 姜宁微笑着回头,见到季时语后先是欣喜,然后就是震撼。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从生虚一层修炼到元丹二层,自认为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修炼速度,若没有那一池子的雪琼脂,若没有霸道无双的六十里虚土,绝不可能修炼的如此之快。 可是眼前的季时语,一年的时间不到,从凝血七八层修炼到了元丹四层,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震撼归震撼,姜宁却一个字也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姜宁笑道:“那我们就先走着?” 季时语微笑点头,此时已有数百人站在了那紫金色涟漪的另一头,姜宁他们也陆续穿过那自己涟漪,进入到了那门内的世界之中。 先是下沉,然后又有一股相反的力道拉扯着他们稳稳的站在了那紫金色的涟漪之上。 重力在他们完全进来的那一刻就发生了倒转! 整整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所有的人终于全部来到了那大门之内。 紧接着,通往外面的紫金色大门缓缓的合拢,内外两个世界再一次被隔离了开来。 姜宁环顾一圈,众人站着的地方乃是一片空旷平整的土原,头顶没有太阳,却有数不尽的繁星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璀璨的银河。 天地虽然比不得外头明亮,却也算不上昏暗,光度大抵就相当于外面的阴雨天气,视物完全没有问题。 土原并不大,约莫就是姜宁虚土天地的四分之三,只是并没有任何动物或者植物存在,就只是一片光秃秃的平地。 而在这片平原的边界则是一片琉璃色的迷雾,瞧着倒与虚土天地的那片琉璃色的天空一般无二。 土原的东方,西南方和东北方向的边界之上皆有一道个头了许多,但是总体上同先前的大门相差无几的紫金色门,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那门上的九幽雀纹路分别是土黄色,赤色还有青色线条描出来的。 梁松鹤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先前他已经给了这些参加选拔赛的年轻天才足够多的时间观察,等他们彻底安静下来之后,这才笑道:“土原边缘虚空之中的那三道门便是各位通往地,火,风三考的通道。每闯过一关,就会有一道专属的光纹融入到你们自己的雀牌之中,二月初一的时候若是你们的雀牌之上集齐了黄色,青色还有赤色三道光纹,便算通过考验。” 姜宁暗自点了点头,老头子所言与他先前的猜想并无太大的出入,换他来设计关卡也大致就是这样的布局。 只是梁松鹤的话并没有说完,当下就接着道:“但是,但是在这土原之上还有三门之内皆有一些不同寻常之物,即便找到了这些东西,对于各位来说是福是祸也仍旧不好说,如何取舍,就看各位自己的了!” 老头子话说的含糊,但是姜宁和季时语听的却是清楚。 所谓的是福是祸不好说,意思多半就是说这里头有好东西,但是好东西藏在危险的地方或者是有危险的存在守护,说到底,是福是祸,还是取决于自身的实力罢了。 这点言外之意心思通透些的马上就能反应过来,稍稍迟钝些的也无妨,等在这试炼空间中待上个一两日,便是不明白也明白了。 梁松鹤一闪身消失在了土原之上,马上就有一大批人分别朝着土原边界的三门而去。 姜宁他们并没有急着跟过去,找先前那老头子的话,只要实力足够,通过考验并不需要太长久的时间,一旬半的试炼时间大概是为了那些实力勉强能通过的人疗伤用的,对于姜宁他们来说还不差这么一时半刻。 再者,先前时间比较赶,他一直有问题没来得及问出来。这会儿终于找到了空档,走到了清瘦女子关颖的面前好奇的问道:“洗剑阁作为唐,吴,隋,晋四大王朝之中首屈一指的炼器宗门,南唐这边怎么着都会给几个名额的吧?关颖姐姐作为宗主的掌上明珠,直接要个名额不就完了,为何要专程跑到这边来参加选拔呢?” 关颖还没开口,季时语就笑着解释道:“其他十二国的情况不一而足,但是在南唐,王朝下发了名额之后,却并不限制那些宗门再派弟子前来争夺名额,是以很多门派内定了名额之后,依旧会派遣部分门下的天才弟子到阙京参加试炼,这位关颖姐姐约莫是把名额让给了其他的人,反正依她星极境界的修为,通过选拔赛排到前五十名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关颖点头,说话依旧言简意赅:“他说的没错。” 姜宁扯了扯嘴角,心道原来如此,青玄在大晋王朝的地盘上,历年的选拔赛余下的五十个名额并不允许有名额的宗门再派遣门下弟子前来争夺,当下就笑道:“我们的神皇陛下还真是大方。” 季时语笑道:“我们的陛下比起大隋,大晋还有大吴的陛下确实要大方的多,他们三国对于我们南唐久攻不下也是有原因的。” 姜宁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来看看这一方颠倒的世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玄机!” 鱼龙舞 117章 两袖叶子舞 众人飞行在了天空之上,一同往西南方向人流相对较少的赤色大门而去。 其间平穷姑娘就好奇的问道:“这当先的地火风三考允许我们潮水一般一拥而入,就不怕那些修为高的庇护修为低的,帮助他们蒙混过关么?” 叶萱本想解释,似乎是不想惹那姑娘烦心,终究也没有开口。 还是青萝笑道:“大凡考核,暗中自有监考的人存在,若有人作弊,不管是受人帮助的还是帮助作弊的一律都会失去参赛的资格。” 季时语补充道:“当然,后面的一些考核之中,有些关卡是允许大家通力协作进行闯关的,到时自有人来知会我们。” 姜宁没有说话,众人启程的时候,他就已经暗自开启了青电瞳,一路仔细的观察四周。 这片土原光秃秃的连一棵草都没有,梁松鹤既然说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存在,自然也就只能藏在地下了。 为了确认这一猜想,姜宁还刻意放开了自己的灵影进行探查。 六十里的灵影在空气中刻意肆无忌惮的查探,一接触到地面却没了半点感应,显然王朝设置关卡的时候事先就考虑到了会有人用灵影来探查,所以直接就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青萝道:“我的灵影探查不到地面的情况,你们呢?”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是一样。 季时语笑道:“这种欲盖弥彰的拙劣掩饰已经算是王朝对我们赤裸裸的提醒了!” 陈清尧也是笑道:“毕竟只是第一关,也不能弄得太难了不是?” 飞着飞着在前头领路的姜宁就停了下来,众人自然也只能跟着停在了原地。 姜宁回过头,一双瞳孔之中有蓝紫色的电光闪过,“底下有东西!” 瞳术! 众人的眼中皆是有异色闪过,他们与姜宁相识皆已有些时日,至少在初见的时候,姜宁还是没有这一门手段的。几个月不见,这青衣少年就又练成了一门罕见的瞳术,此人的机缘之好和进步速度之快都让人叹为观止。 “那我们就先下去看看!”修为最高,年纪也是最长的关颖笑道。 季时语心中又暗道了一声有趣,跟着众人一起在前方的土原上落了下来。 此时绝大多数的人都进入了那三门之中,姜宁这一群算是硕果仅存的一批。 姜宁一挥手,土石飞扬,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树桩,一圈圈年轮的正中央,镶嵌着一个矩形的青铜令牌,令牌的中央雕刻着的乃是一根幼苗的形象,令牌之上则是泛着青绿色的光芒。 “这令牌瞧着有些眼熟啊!”平穷姑娘道。 陈清尧笑道:“跟先前镶嵌在那青铜九幽雀脚趾之上的令牌除了图案不同之外别无二致,既然是木相的令牌,多半是开启木系考核大门的钥匙。” 青萝道:“看来所有十三考的大门皆在这一片空间之中,只要我们能够找到令牌,就可以额外进行相应属性的考核。” 平穷姑娘不解道:“既然通过了地火风三考就算通过考验,为什么要冒险再去进行额外的考验呢?” 季时语道:“额外的考验意味着额外的风险,额外的风险就意味着额外的收获!既然所有的大门都在这一片空间之中,除了木相,地火风三相之外,其余的七把钥匙想必也在这土原之上。找到钥匙,通过更多的考验,我们一定能够得到更多的收获,即便不是在考核之中直接获得,考核之后的结算阶段也一定会有相应的奖励,或者是排名,或者是积分又或者是什么更加直接的好处,总之付出多少就收获多少,相信我们的那位考官爷爷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季时语说话的同时有意无意的瞥了眼侧面的某个方向,姜宁的青电瞳依旧开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发现。 隐藏在空间之中的白胡子老头梁松鹤本是来看看姜宁,毕竟陛下有特殊关照过,而且姜宁和陈清平一路都走在一起,他还可以顺便看看那个自己很感兴趣的闺女。 却没成想姜宁的青电瞳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却被那个瞧着普普通通的的家伙给瞧见了。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老头子念叨出了季时语的口头禅,悄摸把距离拉得远了一些。 平穷姑娘正要伸手把那令牌从树桩上拿下来,却被姜宁捏住了手腕。 少女正想要开骂,清瘦姨关颖就笑道:“这令牌当不是那么好拿的,多少也该有点危险出现才正常!” 姜宁微笑点头,松开了少女的胳膊,“关颖姐姐说的在理,还是让我来!” 元丹境界除了丹气振幅比起生虚境的真元更快之外,对于修者最大的好处便是丹气淬体! 进入元丹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姜宁已经成功的用自己的紫金丹气细致无比的打磨过了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和经脉,如今的防御力和韧性比起同为元丹境的一些炼体高手都要强大,再加上木相元气恢复速度快的优势,比起平穷姑娘来说,由他去取那个令牌要更加安全一些。 少女也没有再争。 伸手探去,触摸到那令牌的一瞬间,木桩的年轮之上陡然生出了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而那青铜令牌的位置,正好是在那树脸的嘴巴处。 干枯的藤条舌头一卷,就把那近在咫尺的青铜令牌咽到了肚子里。 姜宁艺高人胆大,伸手一捞,就扯住了那舌头的前端! 那树桩并没有坐以待毙,树脸之上更是露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藤条一般的干枯舌头反卷,直接顺着手腕缠上了姜宁的整条胳膊,把姜宁的手臂往自己的嘴巴里面拉扯!与此同时,大嘴巴就要直接合上,若姜宁不能及时脱身,难免要被咬下一条胳膊来! 姜宁面无表情,这种程度的力道对于一般的元丹境来说确实不了,想要挣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换了生虚境的高手发现了这木桩,势必要被咬下一条手臂来,但是他毕竟不是一般人。 紫金色的丹元转变成为青色的剑元顺着经脉眨眼就流遍了姜宁的整条右臂。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姜宁的胳膊之上有数百道细而又锋锐的青色剑气出现,一瞬间胳膊之上所有的藤蔓冰消雪融,在那树脸的大口合拢的一瞬间抽了出来,手心之上一枚碧绿色的青铜令牌赫然其上! “啊!” 也不知是因为舌头被扯断还是因为令牌被夺走,那树桩褶皱的脸上露出了怨毒的神色,口中更是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 遮天蔽日的根须从地底下探了出来,把整个木桩都高高的托了起来! “你们,死!” 树桩之上陡然生出了数之不尽的枝条,那些枝条快速的生长发芽,形成一个巨大的碧绿色树冠! 遮天蔽日的树叶脱离了枝条,带着无尽的锋芒,向着姜宁他们这边切割过来! 飞花摘叶便可伤人,在他们如今的这个层次已然不是一句妄言。 姜宁微微一笑,不就是叶子作飞刀么?我也会! 双手抱圆,深青色的剑元透体而出,分化成千万道细微的剑气游鱼,围绕着姜宁的身体欢快的旋转! 此乃《龙甲神章》中的一门法术,名为‘叶子舞’! 鱼龙舞 118章 装傻的胖子 剑气游鱼聚拢在众人的身前,化作了一片足有数十丈长宽的叶子。 叶片翻卷,将所有人尽数笼罩在其中。 刀雨一般的凌厉飞叶落在姜宁这边的剑气大叶之上,非但不能攻破,那些叶子只要一碰到那巨大叶子就会被上头的剑气给切割的粉碎。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等那刀雨一般的叶片消弭干净,姜宁这边就率先变了招,双手的印诀一变,整片剑气大叶就在一次分化成了无数个游鱼叶,化作一股墨绿色的龙卷风,一下子就冲散了剩下的那些叶子,紧接着席卷而上,有如刀叶组成的脉轮锯齿一般疯狂的旋转,与那树桩巨人攻来的根系碰撞在了一起。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不断的响起,其间还伴随着四溅的剧烈火星。 树根的坚韧度比起普通的灵器都毫不逊色,倒不似先前的刀叶那般脆弱,与叶片龙卷相互碰撞之下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姜宁也并没有指望守护钥匙的怪物会这么不堪一击,五指并拢,牵引着叶片龙卷收束起来,凝聚成了一条剑气大蟒,呼啸成风。 树桩怪物攻击受阻,却并没有善罢甘休。 粗壮的根系涤荡之间,无数的碎石泥土腾空而起,朝着众人这边激射而来。 天地间仿佛有波光四溅,灰突兀的出现在姜宁的手中,刹那间便有六七十柄光剑化生,以阳春白雪的剑势将众人笼罩在其中,凡有土石靠近,一概被森然剑气绞成碎片。 而姜宁自己则是使出了《三千尺》的第三式--潋滟。 这一招威力相比于三千尺中姜宁业已学会的其他三招来说威力并不算大,但却是应对群攻的最佳手段,当下虽然只是和那怪物一对一单挑,用来解决这些烦人的土石却是最合适不过。 剑光护体,剑气四散,土石分崩瓦解。剑气巨蟒趁势而起,笔直的撞向根系核心之处的树桩本体。 姜宁出剑,那树桩怪物也没有也没有闲着,上百条粗壮的根系绞缠在一起,扭拧成了两只足有刘三儿家四合院儿那么大的根锤! 根锤虽大却一点也不笨重,速度比起姜宁的剑气巨蟒毫不逊色,双锤对着那巨蟒当头而下,二者直接毫无花俏的撞在了一起! 木屑纷飞,剑气四溢。 撞击产生的骇人气浪足足持续了数盏茶的时间才终于尘埃落定。 视线恢复的时候,剑气巨蟒已然消失不见,而那木桩怪物扭结而成的一双木槌也是破碎了大半,更加诡异的是,原先还站在众人身前的姜宁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在了那木桩怪物的跟前,灰深深的刺在了树体之中,竟有猩红的鲜血顺着短短的树体汩汩流了下来。 没有再用什么剑法,只是有深青色的浓郁剑罡从灰的剑身上迸发出来,这是姜宁自进入元丹以后第一次使用剑罡作战,已经成为灵剑的灰有了青色剑元和剑罡的双重加持,以奔雷之势从树体之上拔了出来,高高举过头顶,继而狠狠的劈下! 树桩被一刀两断,无数的残肢断骨从树体之中滚落了下来,瞧那血腥的模样,先前也不知吃过了多少活人! 随手把那碧绿色的青铜令牌丢给了平穷姑娘赏玩,姜宁笑道:“那我们就接着走吧!” 同那树桩的战斗之中,姜宁展现出来的实力不过就是元丹后期而已,除了最后刺到树体之上快的惊人的那一剑之外,其余的手段并不算太过惊艳,毕竟在场的大部分人或多或少的都见过姜宁的出手,尤其是平穷姑娘,陈清尧,青萝,叶萱这帮人,见识过了那招霸道无双的‘阴阳肝胆照’之后,眼下的这些攻击就只算得上是毛毛雨,因此并无太大的惊讶,更不会担心这家伙解决不掉那只怪物。 即便是更早一些在青槐镇中见到姜宁的季时语,都没有太过上心。 季时语成年之后,将军府上除了军务之外的一应事宜归老爹季同羡掌管之外,其余的名义上是有季同羡把控,实际上却是一并交由季时语来管理。季同羡此时虽为三品将军,终究已是散官,将军府出了些季同羡的那些旧时心腹之外并无旁人,更没有什么军务,可以说将军府基本上都是由季时语在打理。 而季时语也没有让老爹失望,一应事宜管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耳目情报这一方面,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凡在南唐境内,便是有个细微的风吹草动,至多隔天,他这边就能够收到消息。 是以姜宁虽然在青槐同季时语和楚胭脂分道扬镳,但是他这一路上的所有消息,季时语基本上全部知道,差的就只是亲眼所见这一层了。比起平穷姑娘他们,季时语表现的也是相当淡定。 唯一有些不淡定的反而是众人之中修为最高的清瘦女子关颖。她是众人之中唯一一个没有见过姜宁出手的,虽然亲眼看见过他走上剑鸣山道的巅峰备受震撼,但那一次山巅的出剑终究只是意气之剑,并不算是真正的战斗,所以虽然对姜宁要看了许多,却依旧认为传言中他和卢又礼那一战有些夸大的成分在。 只是当下她却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旁人看不清那一剑也就算了,她此时已经星极四层,方才那一剑竟也没能够看清! 这意味着,若是姜宁同她交手,凭借着那一剑的速度,极有可能对她也造成致命的危机。此时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无奈之感。 跨越十多个大境界作战,这已经是用来衡量绝代天才的尺度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真的惊艳至此么? 并没有人注意到她此时神色中的异样,等姜宁在原地略作一番修整,便接着朝那赤红色的大门赶去。 由于在半路耗费了一定的时间,等姜宁一行人来到火相考核的大门之外的时候,已经有一堆人灰头土脸的站在了外头疗伤,想来是在里头走的并不轻松。 其中一些人的令牌之上已经多出了一道红色的原点形状的印记,另一些人则是走到一半有些扛不住了,又马上退了出来。 而在那火红色的大门之内,更有相当的一批人进去之后没多久就直接被传送到了阙京城的广场外头,考核失败。 外头站着的人只有数百,绝大多数都是元丹境,也有一些生虚境和星极境,想来除了被淘汰掉的那一部分人之外,里头还有不少人依旧在经历着考验。 轻摇扇子,白衣的陈清尧道:“这出来的生虚境却是比以往要少了许多。” 青萝点头,虽然还有许多人在里头,但是这出来之人的修为水准明显比往年要高了一个档次不止,所谓窥斑知豹,陈清尧所言不无道理,“方才那个树桩怪物的实力也不错,一般的元丹境,怕是要数人联手才能打得过。” 季时语笑道:“这一届的考核难度确实要比往届高一些!” 人群之中有个黑乎乎的胖子坐在原地大呼叫,姜宁和季时语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哎哟,疼死我了!这天大地大不如腚大,老夫的屁股都要烧焦了,该死的大火!”胖子一边拿被火焰灼烧的黑乎乎的手揉着屁股,跳脚骂娘。 定睛一看,那胖子的修为不过是生虚七层,算是从门中出来所有人中修为最低的一个。更让二人感兴趣的是,那胖子的令牌之上,赫然有一个赤红色的光点亮起,这酒表明那家伙并不是半路坚持不住从门里逃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通过了考验! 平穷姑娘噗嗤一笑,青萝,叶萱也素手掩住半张脸,轻声的笑了起来。 四周之人也是一阵哄笑。 姜宁眼中有精光闪过,作为在场的人中修为最低的,竟能如此快速的通过第一关的考验,寻常的元丹境高手都不一定比得上,仔细一看,此人内息平稳,脉络之中灵气流转毫无滞塞,半点伤都没有,全无表面上装出来的那么狼狈。 “戢鳞潜翼,思属风云。倒是个懂得隐藏自我的家伙。”季时语微笑道。 “切!”,平穷姑娘不屑道:“一个爱装傻的胖子罢了,你们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面具在脸上戴久了,就真的变成了脸,再也摘不下来,心弄假成真变成了真傻!” 姜宁调笑道:“没想到我们平穷姑娘还能说出如此这般有见地的话来,在下真是刮目相看,刮目相看啊!” “哼!”那丫头似乎是习惯了&039;平穷姑娘&039;这个称呼,没有反驳,而是挺起了不怎么傲人的胸脯得意洋洋的道:“那是自然!” 鱼龙舞 119章 自己太多心 平穷姑娘当先就走进了那敞开着的赤红大门之内。 姜宁紧随其后就跟了上去,后头的众人脸上皆有笑意。二人初见的时候陈清尧就觉得自己的妹妹同这个姜宁相性相合十分般配,比卢又礼不知好了多少倍,就连那个清冷话少的姨关颖也不例外,陈清平的父亲,那个洛阳城的知府大人更是有心撮合,只可惜那时这丫头满心里都是卢又礼,根本装不下任何人。 此时眼见姜宁的那股子紧张劲儿,皆是会心一笑。 姜宁却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对平穷姑娘有些好感不假,要说喜欢倒也还谈不上,只是因为卢又礼的事情心里多少怀了些歉意,虽然陈清平通情达理没有怪他,但是一日不彻底帮她解了这个心结,他就一日不能只单纯的把那姑娘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 事实上,有些郁结藏在心头是永远也解不开的,卢又礼的存在之于平穷姑娘来说就与韩水边之于姜宁一般无二,同时天涯沦落人,那种深铭于心的记忆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只会随着其他记忆的逐渐斑驳而显得愈发清晰难忘。 姜宁明知自己解不开这个结,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后面的众人皆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外面,并没有跟上二人的脚步。 季时语站到了平穷姑娘的哥哥陈清尧的身边,笑道:“同情,愧疚,喜欢还有爱情,这其中的界限有时候是非常模糊的,即便初衷并不再此,相处的久了也难免擦出些火花来!” 陈清尧则是道:“那家事情本就不是姜宁的过错,清清虽然喜欢嘴花花,却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姜宁,当然,也没有怪过你。” 后面的那句话则是对叶萱说的。 叶萱点头道:“我知道的。” 进门之后就没有一块完整的地面,偶有少的滚烫的岩石裸露在外面,其余的地方皆是灼热的岩浆在缓慢的流淌。 “竟有人能在岩浆里面布置阵法!”平穷姑娘一进来就发现自己无法御空了,摆明了地下埋有断空阵! “阵法宗师还是可以办到的!”姜宁笑道。 少女回头瞅了半天也没等到陈清尧他们进来,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老哥他们又在乱点鸳鸯谱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姜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然后就不由分说的走在了平穷姑娘的前头给她探路。在这试炼空间之中确实不能相互帮助,但是探路这种事情,别人只是走在前面而已,试炼空间中有千万人在,总不能一个一个排队进去不是?真要那样,第一轮的试炼过去就要花掉不知道多少个月的时间。 平穷姑娘瞧着姜宁并不算厚实的背影,心头一暖,眸子有中光芒闪烁,很快就被这灼热的空间中的气流个烘烤的干净。 樱桃口微微勾起了一些弧度,少女心道:“这家伙嘴里要是能少吐几朵莲花惹人厌,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通道其实并不算长,一眼就能望得到头,里面的人走得却是很慢。 若仅是岩浆,对于生虚境高手来说不好处理,但是对于元丹境高手来说却不算是多大的问题,毕竟有了丹元化作罡气包裹,即便是整个人掉到了岩浆之中也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顶多就是有些许的烧伤罢了。 可是危险远远不止于此。即使是他们脚下最初的这一段路,也不断的有高达数丈的火舌从各个方向时不时的冒出来一股。 姜宁挥剑斩碎了前方的三道火舌,一个横跃,避开了头顶的那一道,越过了中间的一块凸起的岩石,稳稳站在了前方的另一块一点的石头之上,马上火舌又来,被他轻松破去。 平穷姑娘则是双手各持一柄子母刀,母刀破除身体近处的火焰,子刀则是飞出去应对距离较远一些的火舌,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姜宁的后面,落在了他刻意留下的那一块大一些的石头之上。应对的也颇为轻松。 姜宁眉头一挑,要是放在几个月之前,这丫头一定会催促自己走快点,当下却只是闷声前进,明显稳重了些。 约莫走出去了百来米,前方的火浪陡然一涨,已经开始隐约凝形。形貌各有不同,有些化作了一条条火焰大手抓向众人,有些直接是长矛,弓箭之类的密集的攒射向他们,岩浆的颜色倒是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热度陡然增长了一倍不止。 前面的那段路程就连姜宁的肉身防御都韩动不了半分,到了这里,即便是他,也已经感觉到有些不适,筋骨皮膜已经不能完全的锁死身体中的水分。 姜宁一剑破开那些火焰箭矢,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用丹元护体,虽然当下只是稍稍有些不适,但是他的丹元深厚,并不差这么点,也就不必太过纠结。 至于平穷姑娘那边,处理那些凝形的火焰依旧很轻松,毕竟但论修为她要比姜宁还高。只不过当下额头已经微微的见汗,想来这温度确是有些高了。 一路无惊无险的来到了第三关,前头的绝大多数人也少有在这两段路上就折戟的修者,姜宁二人刚到,便看见前面有人掉入了岩浆之中,青铜令牌碎裂,而那人则是化作流光消失在了这一界。 姜宁笑道:“原以为这地火风三考是分开的,如今看来,倒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平穷姑娘跟了上来,险些没有站稳。 前头的路上并没有风,可是她刚刚落在了姜宁先前的位置,马上就有一股强风吹来,脚下的石头随着他们的前行变得越来越,已经不够一只脚掌完全落实,好在她机敏,张口吐出一道丹元,借着那口丹元的反冲之力把将要前扑的身形稳定了下来,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了那一块石头之上。 前方有不少人的脚步已经渐趋停滞,还有人似乎是受不了了,已经在缓慢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往回走,试图修整一番再做打算。 姜宁挑眉道:“看来这关卡是要我们越往后走越快才行!考验的不仅是我们的火抗能力,还有肌肉的平衡能力与瞬时的应变能力,前头的那些人误入歧途越走越慢,即便走的出去,怕也要消耗掉大半的灵力!” 平穷姑娘展颜笑道:“等你这句话好久了,给姑奶奶走快点儿,半天了,一直在前头磨磨唧唧的算什么爷们儿?” 姜宁暗自扶额叹息,心道,“好嘛,平穷姑娘果然还是那个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平穷姑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却是自己太多心!” 鱼龙舞 120章 轻松过火门 姜宁咧嘴,目光中有些挑衅的意味,转身对着平穷姑娘道:“我加速了,你可要跟上哦!” 少女冷笑:“哼!跟不上的是狗!” 养居殿内,幽澜和东方白同坐在雕龙长塌之上,眼前则是一道光幕,光幕中正是姜宁和平穷姑娘的身影。 那个平日里在大殿之上温文尔雅的皇帝陛下此刻正黑着一张脸,“好一个洛阳知府陈叔华,真是生了个好女儿,竟敢同朕的闺女抢男人!就该废了修为,流放三万里,不,五万里!” 东方白没好气道:“你同我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有本事你隔天真给他夺职下狱,我也敬你是条说话算话的好汉!” 幽澜讪讪一笑:“那可不行,陈叔华修行天赋虽然不咋地,但是处理政务却是一把好手,洛阳承平这许多年虽有大环境的因素在内,却也离不开他那一身刚柔并济的治下手段,是个有真本事人才,岂能因为这点私怨就动他。” 穿了一身素简练功服的东方白此时也没有半点神后的凤仪,更多的则是一身的飒爽英气,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鄙夷神色,冷笑道:“鹊儿可是我的亲骨肉,我不信她会抓不住那孩子的心,若是姜宁真的移情,那就说明他们俩不适合,更不需要我们插手了。” 幽澜失笑:“你倒是心宽。” 为了容纳上万人的行进,门内的通道其实相当的宽阔,岩浆流之中凸起的岩石星罗棋布。 来到了第三阶段的通道之后,开始有飓风裹挟着流火从天而降,颇有些陨星灭世的既视感,只是相对而言规模要得多。 脚下的岩石随着众人的行进变得愈发而稀少,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想要规避掉所有的流火同时保证自己不会掉入岩浆之中就变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二人前方尚有数千人在艰难行进,姜宁却扶摇而起,踏空在火浪之中急速前行,仿佛半点也不受岩浆底下那道断空大阵的影响。 灰在手,姜宁甩出一道秋杀剑气,直接在前方百米的风火之内切割出了一道一丈宽的空白地带,盏茶的时间,姜宁的位置就已经超过了前方百多个正在缓慢前行的人。 火海之中有人见到了这一幕,难以置信的道:“不可能,此地明明有断空阵,他为什么还是可以浮空?” 很快又有人被姜宁超过,似乎是不忿于被姜宁超过,诛心的说道:“作弊,此人一定是在作弊,否则为什么他还可以飞?难道就没人管管么?” 底下越来越多的人被姜宁超过,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那人的行列,执意认为姜宁是在作弊,要求废除他的参赛资格。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喧嚣吵闹,那些据说隐藏在暗中的监考官却并没有现身给姜宁这件事情一个说法。 姜宁反手一道剑气就把率先说话的那人给掀翻了出去,落在了已经变得无比炽烈的岩浆之内,片刻那些岩浆就冲破了他的丹气防御,下一秒,那人的令牌碎裂,整个人都出现在了阙京城广场上的那座巨大的九幽雀雕像的底下。 地火风三考规定了参加试炼的人不得作弊,却没有规定他们不许相互战斗。别人不来招惹,那大家就相安无事各闯各的关,若有找麻烦的人,便直接一剑挑了,姜宁可没兴趣同那些人解释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那些开口附和过的人一时间皆是噤若寒蝉,只因先前那青衣少年的随手一剑他们自问若是与那被打落岩浆的人异地相处,也根本无法接下来。 前方第四阶段的火海之中,有人闻言回头正好看到姜宁急速前行的身姿,眼前一亮,当下就冷笑道:“这世上有些蠢货,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总以为别人也做不到,可笑至极。” 火海之中气浪翻滚,视线被灼烧的扭曲而且模糊,除了近水楼台的平穷姑娘之外,鲜有人能够看清姜宁的动作。 前方同姜宁隔着老远距离的那个男子却一眼就看穿了姜宁的动作。 他先是使出分光剑分化出了六十多柄影剑,紧接着六十多柄影剑间隔铺展在姜宁前方的半空之中,紧接着姜宁纵身跃起,落在事先铺设好的影剑之上,以剑做桥,走起来就比下头的那些零星岩石要方便的多了。 更由于先前那‘秋杀’一剑将前方的火海斩出了一片空白,姜宁这个百米的路程走的就十分顺当了。 《月影分光剑》分化而出的乃是凝实的剑气,并不是真的飞剑,故而根本不会受到断空阵的影响,影剑本就是透明的,再加上火海之中混乱不堪的环境,还要分神保护自身的安全,那些人想要注意到姜宁的行动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自打从青玄逃出来之后,姜宁不止一次发现以前韩水边喋喋不休同自己说过的话可谓是字字珠玑。 “要你学分光剑并不是逼你舍弃近战的习惯走御剑的路子,更不是它的威力有多大,只是在一些适当的环境之中这门剑法会显得非常的实用!”韩水边当时几乎是拧着姜宁的耳朵亲自监视着他练完了这门剑法。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包括一些粗浅的药剂配方,数百种的草药和上千种灵药的药性和模样的知识,都是韩水边逼着他学会的。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在之后的日子里被证明了是非常非常有用的。 姜宁只是略微一晃神,平穷姑娘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身边。 断空阵下虽不能御器飞行,放出飞到却还是可以的,平穷姑娘的飞刀众多,有了姜宁做示范,她照葫芦画瓢,飞刀,踩刀跃起然后收回飞刀,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水到渠成,从她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的手忙脚乱。 姜宁笑道:“流星珠的暗器手法,你会的东西不少嘛,人家是用来抛珠封穴的,被你套用在了飞刀之上竟也耍的有模有样!” 前头已经在第四阶段的那人看过了姜宁的手段之后本想要继续前行,见到了平穷姑娘的那一手流星飞刀,又收回了正要迈出去的步子,轻笑道:“凡人的功夫,有意思!” 念叨完之后,那男子手中轻飘飘飞出了数百根洁白的羽毛,在空中肆意的翻飞,滔天的焰浪竟也没有能将之烧着半点。似乎是从那姜宁那里得到了启发,男子脚尖在岩石上一点,身形拔高,踩着那些羽毛转眼就走出了最后方的红色结界,消失在了这火焰洞天之中。 此时他和陈清平已经站在了第四阶段也是最后一个阶段的通道之前。 第四阶段的岩浆依旧没有变色,温度比起第三阶段又高出了不少,即便是姜宁,也能感觉到明显的不适,若是放开丹元屏障,只怕他自己也会被气浪灼伤。 更加可怕的事情是岩浆中的火焰已经凝结成了真正的生命体,不断有火狼,火鸟向人类发起攻击,往往是刚刚被消灭掉一只,马上就又有一只从岩浆之中爬了上来,危险比起先前的火箭,火矛要大得多。 由于紫金元丹的特殊感应,姜宁一早就发现了那人。 那人能够通过考验并不让姜宁意外,让他诧异的是所有的火灵火兽竟没有一个攻击他的,相反,那人走到哪个位置,那个位置上的火兽就会主动的避让。这比起姜宁先前的‘御空飞行’更要像作弊了! 只是因为没有考官出来阻止,姜宁才能确定那人没有作弊。 当他真正一脚踏入第四阶段的通道之时,才真正被那人个震撼了一把。 在这里不仅有着猛烈的飓风,地上的重力还是寻常地方的五倍之多,姜宁自己都险些没能站稳,那人先前抛出去的羽毛也似乎完全没有收到狂风影响,至于姜宁先入为主的就以为第四阶段并没有飓风存在。 平穷姑娘跟在姜宁的后头,见他这幅模样反而有了准备,走进来的时候倒不似姜宁先前的那么狼狈,可即便如此,当下也是有些不爽的撅起了嘴,抱怨道:“哼!这地火风三关是要在这个火相通道中就一并考完么?难怪进去的人那么多,出来的却那么少了!” 十几只火狼和火鸟朝着姜宁他们一拥而上,单论实力却仅仅是在生虚巅峰,显然王朝在设置考核内容的时候也是为那些生虚境的参赛者留了一些活路的。 姜宁还没有出手,十几柄灵器飞刀就准确无误的插入了那些火灵的头颅,火星四散崩解,二人故技重施,多用了几分力气抵挡额外的重力,很快就通过了百米长的第四阶段,走入了那道红色的光膜之中。 鱼龙舞 121章 八相门俱现 姜宁和平穷姑娘相偕进入光膜之中,穿过光膜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他自己。 如此高明的手段已经涉及到了空间规则,并不是当下的他可以理解的,也就没有庸人自扰,而是打量起了这光膜内部的空间。 这空间约莫有两间普通的屋子大,四周皆是石壁,石壁之上别无长物。 只有空间中央的地面之上孤零零放着一座碧绿色的莲台,莲台之上有纯度丝毫不亚于自己丹元的木相灵力,只不过量不算太多,大约只够一个普通的元丹境高手提高半层修为,用到姜宁的身上,怕是提升三分之一的修为都做不到。 “这便是通关的奖励了么?”姜宁轻笑。 半层的修为说起来少,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对于姜宁来说积攒灵力炼化灵力都很简单,但是对于天赋差一些的人来说,提高一层的修为需要他们数月甚至是一年的时间,半层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也是相当的多。 更何况想要通过这第一关起码需要走完地火风三个关卡,若是每个关卡通关后的奖励都是如此,那他们能够得到的奖励就是一层半的修为!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提升一层半,这种修炼速度即便对于姜宁来说都是望尘莫及的。 “木相灵力,王朝竟能对号入座分发奖励,这手段也是不简单!” 姜宁一屁股坐在了莲台之上,都不用他自己运转《苍木剑图》来吸收,莲台之上自有青色的烟雾升起,化作了周天星斗,对应着姜宁全身所有叫得出或者叫不出名字的窍穴,灌水一般直接注入了姜宁的身体之中。 莲台自发的旋转,笼罩着姜宁的星辰图案也跟着斗转星移。 全身微微发热,姜宁只觉得通体舒泰,竟有一股沉沉的睡意涌上心头。 睡意昏沉,姜宁虽有心抵抗却无力回天,醒来的时候,修为已经水到渠成的从元丹二层巅峰来到了元丹三层。 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半点不知。 莲台业已消失不见,而在它原先的位置上则出现了第二道光膜,姜宁纵身一跃,就出现在了那火门的门外。 姜宁本以为自己睡了一觉,平穷姑娘应该会出来的更早,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陈清平才姗姗来迟,一问之下方知并不是只有自己遭遇了奇怪的事情,当下也就安心。 若把人体比作宇宙星海,那周身的窍穴就是一座座银河,里面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密藏。 人体窍穴的作用不一而足,被开发出来的更是少之又少,凡人的任督二脉,修者的泥丸宫和百会穴,只是周身窍穴的沧海一粟,尚有许多不知其名更不知其用的窍穴存在。 方才那奇异的莲台竟能将灵力从他身体数百个窍穴直接灌注到经脉之中,委实不可思议! 灵力若只是贯入睡穴,姜宁自问可以轻松抵抗睡意,制造莲台的那人对于窍穴的研究只怕已经前无古人,南唐王朝暗中竟有如此人才存在,叫姜宁心底开始有些佩服起了自己那个只远远见过一面的岳父幽澜。 至于那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姜宁就不得而知。 两人没有再等季时语和青萝关颖他们那帮人,左右等他们出来后又要想办法撇下自己二人,还不如直接分开行动,等通过了土相和风相考验之后再同大部队汇合不迟。 三门之中出来的早的那些人已经开始攻略第二道甚至第三道门,三门方位不同,来回行进之间,又有人碰上了如姜宁他们先前遇到木桩怪物一样的事情。又有不少生虚境高手和倒霉的元丹高手通过了一门考核之后在赶路的半途中遭了秧。 姜宁和陈清平在前往风相大门的途中又发现了一个带着令牌的怪物,费了些手段解决之后,入手了第二枚令牌,乃是一枚雷相的令牌。 通先前一样,令牌交给平穷姑娘保管,二人还是先去了风相考核的紫金大门那里。 总的而言,三道门的考验难度相当,只是对于相克属性的人来说就有难易之分。 木克土,火克木,所以土相考核对于木相的姜宁来说就要比火相要简单许多,其他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姜宁和平穷姑娘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完成了地火风三门的考验,两人一个真实实力已经媲美星极后期,另一个则是实打实的元丹后期,这种程度的和考核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毛毛雨,稍稍费些力气就彻底搞定。 因为那奇怪奖励的缘故,姜宁又坐了两次先前那种碧绿色的莲台,刚刚进入元丹三层,马上就又到了三层后期,估计若是再找到一两个门进去马上就能到元丹四层了! 没过多久,两人就在土原之上同季时语他们相遇,还没来得及交流,就有八道紫金色的光门同时在土原的边界之上出现。 光门上的九幽雀则有不同的颜色,有代表着光明的白色,黑暗的黑色,毒素的紫色等等不一而足。 姜宁正在寻思这些大门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季时语就已经笑言道:“看来,土原上的八只守护令牌的怪物已经被尽数打败,八枚令牌已经全部落入了试炼者的手中。” 关颖一翻手,手心里出现了一枚泛着森寒冷意的青铜令牌,随手就丢给了平穷姑娘,先前在半途中季时语也发现了一个怪物,关颖挥手灭掉之后就的来了这么一枚。 “八枚令牌,我们七人手中就有三枚,倒是好运气”,姜宁微笑。 摇着锦鲤扇子的白衣陈清尧却深深的看了姜宁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季时语一眼,心道这哪是什么运气,分明是二人的感知能力太过霸道的缘故。 姜宁也就算了,他的实力早先就已经见识过了,倒还可以接受。 反而是季时语,一个三品云麾将军的儿子,论官爵自是比他的父亲洛阳知府陈叔华要高,但是论实权和手中的资源,季同羡不过是个有职无权的武散官,两个季同羡都比不上一个陈叔华。偏偏这个修为只是元丹四层的家伙却总给自己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不单单是姜宁那种来自实力上的压制,而是一种眼界,思虑还有实力各方面皆看之不清的深邃感。 陈清尧虽然和姜宁志趣相投,引为好友,实际上却和姜宁的这个朋友季时语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只是这一日的相处下来,他开始有些功利的觉得,这样一个如迷雾一般深沉又睿智的同龄人将来一定会在南唐甚至整片大陆上呼风唤雨,此时即便不怎么喜欢季时语,总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朋友的朋友即便做不成朋友,有姜宁这层关系在,只是同季时语稍稍疏离一些,想也无碍。 就在这时,平穷姑娘怀里的三枚青铜令牌亮了起来。 鱼龙舞 122章 请姑娘指教 有指头大的紫金色雀鸟从平穷姑娘的怀里飞了出来,围绕着她的身躯欢实地旋转。 雀鸟一共有三十只,其中的十只瞧着普通,却要比另外的二十只活泼些,还有十只则是散发着冰寒的气息,剩下的十只则格外的明亮,身上有细如绒毛的电光闪烁。 三十只雀鸟绕着平穷姑娘转了一圈之后再一次钻进了她的怀里。陈清平脸色有些古怪,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却发现先前放着三枚令牌的地方空空如也,而她自己的那枚木质的雀牌之上却有三十只灵动的雀鸟图案在上头翩翩飞舞。 平穷姑娘呆呆的眨巴着眼睛,“这又是什么情况” 姜宁对此也甚是不解,只好看向旁边的季时语。 季时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笑道:“我们还是先找个门过去看看再说吧!”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一座临近的大门之外,门前水气弥漫,不用说也知道是水相大门了。 不同于自开的地火风三门,其余八相之门虽现,却是紧闭着,门上九幽雀图案的下方皆出现了一个矩形的凹槽,显然是用来安放令牌的地方。 陈清尧道:“如果每一枚令牌之上都发生了类似于清清这般变故,那这八相之门的钥匙此时想必皆已不见了,我们又该如何开门呢?” 青萝笑道:“八门既现,当没有不让我们进去的道理,且先耐心等着,想来王朝应该会有人给我们解释。” 季时语笑道:“正是此理。” 正如青萝所言,等将近半数出来的人都聚集在八门之外的时候,各有一位戴着青铜九幽雀臂章的人出现在了门外。 姜宁他们这边,乃是一个穿着月白练功服的干练女子,浑身上下弥漫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水雾。 “星极一层!”姜宁低声道。 那女子穿着干练,做事情也不拖泥带水,一出现就直接用灵气增幅嗓音,自我介绍道:“我叫白冽,乃是这真水门的守关者,同时也是你们这次考核的八位考官之一,各位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提问时间。” 很快就有人问道:“如何入门?” 那女子食指指点在空中,很快就有一只浑身荡漾着水波的九幽雀出现在了指端,直接道:“一枚水相雀灵融入你们的雀牌之中,将其放入大门之上,自可入门。其他七门也是如此。” 那人又道:“怎么获得雀灵?” 女子道:“先前土原上的怪物你们想必多少知道一些吧,打败那些怪物的人会得到对应属性的一枚雀令,一枚雀令相当于十只雀灵,只要融入雀牌之中一道便可以进入对应的属性的大门接受考核。土原上一共有八只怪物,也就是说只有八枚雀令,八门齐现,就说明这八只怪物已尽数被打败,雀令自然已经落入了某些人的手里,他们自己入门参加考核只需要一只雀灵,交换也好,抢夺也罢,如何从他们手里得到雀灵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那人接着道:“也就是说,每一尊大门只能进去十个人喽!” 女子摇了摇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进入大门的方法。” “什么方法?” 干练女子笑道:“打败对应的守门之人,便可从我们的手中获得一只雀灵,当然,一人只限挑战对应属性的守门人一次。” 这是先前那个生虚境的搞笑胖子突然在人群中一脸猪哥相的开口问道:“请问这位仙子姐姐你芳龄几何?” 那女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厌恶的神情,而是笑道:“你这胖子要是打得赢姐姐,姐姐就告诉你!” 季时语突然道:“每一相的大门可否重复进入?” 女子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问,楞了一下,又马上道:“不可以。” 先前问话那人无奈一笑,他只是个元丹七层,在参加考核的人中算是相当不错的实力,但是在眼前这个女子的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想要跨越大境界打败守门人对于他来说几乎做不到。 姜宁咧嘴,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个利好的消息。平穷姑娘那里到底只是有三门的雀令,他们一行只有七人,一枚雀令却可化作十只雀灵,进入雷,冰,木三门倒是绰绰有余,可是剩下的那九只雀灵,即便是同别人交换,也只能再额外换来九只其他属性的雀灵而已。 七人之中关颖和叶萱的修为分别是星级五层和星极三层,凭借武力获得各门雀灵并不是问题。而星极一层的青萝和陈清尧能否武力破关则在五五之数,姜宁自问根本不需要雀灵,季时语真实战力如何姜宁不清楚,剩下完全确定需要雀灵来通过八门的人就只有平穷姑娘一人而已。 姜宁当即就问道:“青萝,清尧还有及时雨,你们仨可有把握战胜那守关之人?” 季时语当先就摇头笑道:“姜宁你高看我了,我能进入元丹四层只是运气好,除了感知方面比较灵敏之外战斗方面并不算厉害,能否敌过同级的人都在两可之间,更不要说打败星极一层的守关人了。” 青萝则是笑道:“我不确定是否能够打败守关人,要先看过她出手才能知道。” 陈清尧道:“我也一样。” 姜宁笑道:“我们有三十只雀灵,如果找别人交换的话,足够三人直接进入八门考核,还能够余下六只雀灵,也就是说,其中平穷姑娘和及时雨占去十六只雀灵,还能剩余十四只,也就是说八门的守关人,青萝和清尧你们两个只要能够打败任意两人,我们七人就能八门齐过!” 陈清尧笑道:“如此说来,倒也不算太难,找一个相性被我二人克制的守关人,应该可以做到。” “如此分配,各位可有异议?” 众人皆是摇了摇头。 姜宁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一来他们人多势众修为也不低,并不惧怕有人来抢,二来隐藏也没有意义,到了闯关的时候总还是会被人发现的。故而这番话被周围的许多人都听到了。 借着他们的口传开消息,也方便其他的人来同他们交换雀灵。 毕竟多个元丹境联手还是打得过那些守护钥匙的怪物的,但是一对一想要打赢一个星极一层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距离那守门的女子很近,白冽自然也听到了。 八枚雀令,这七人竟到手了三枚,其余的数万人才拿到了五枚。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除此之外,更让她在意的是姜宁,这个人先前的计算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没有把自己算进去。一个元丹三层而已,难道他觉得自己也能够武力直接打败八门的守关人么? 想归想,白冽却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表露出来,作为神皇幽澜直属的幽鹊卫的一员,见过的大风大浪并不算少,这天底下确实有一些人能够跨越大境界战胜对手,尤其眼前的这些人还是整个王朝的精英所在,其中有那么一两个能够战胜自己的元丹境高手也不是不可能。 这时,一个长相俊秀,手中握着锦鲤扇子的清逸男子走到了众人的跟前,一摊手,十只水相雀灵就从他的雀牌之中飞了出来。 那男子微笑对着众人行了一个礼,“我叫颜天逸,来自扶风殿,侥幸得了一枚水相雀令,想同几位换三只雀灵,不知可否应允?” 此人修为乃是元丹八层,能够单独打败一个水相的怪物倒也不简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恰好姜宁他们也想要几只水相的雀灵,自然也就同意了。 颜天逸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便立刻微笑告辞,遥遥朝着守门的白冽行了个礼,雀牌印于大门之上,上头四只雀灵顿时少了一只,而颜天逸的身形则是直接穿过了那扇依旧紧闭的大门,进入了通道之内! 季时语笑道:“扶风殿是南唐境内少有的不从属于揽雀门的宗派,也是一个主修风相心法的门派,虽只是二流宗门,其中的天才却也不少,颜天逸就是扶风殿这一辈最出色的弟子之一。但是实力比起姜宁你却还是差了一大截。” 关颖失笑道:“姜宁这样出色的人便是四大宗门之中也十分少见,颜天逸说起来已经相当不错了。” 季时语闻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他找的这个比较对象确实有些不合适。在姜宁的面前,这所有来参赛的五万人估计没一个能够称得上是天才了。 姜宁一笑置之,转而对陈清尧道:“我先去帮你和试试水。” 三两步走到水相大门之前,姜宁先是同白冽行了个礼,继而灰出现在了手中,轻笑道:“姜宁前来闯门,请白冽姑娘指教!” 鱼龙舞 123章 剑技压白冽 “这人果然是有底气的,”白冽如是想道,当下还是灵剑在手,回了一个礼,直接道:“请!”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姜宁先前说的那么笃定,一副打赢守关人如吃饭喝水般简单的模样,白冽宁信其有,直接就把自己放在了挑战者的位置上,出手就是一招威力相当不俗的‘残阳’。 剑招虽名为‘残阳’,却是一招实打实的水相剑法,所谓的残阳乃是水中倒影,并不是真正的残阳。 白冽的剑光明亮犹如一轮大日,四周被光亮充斥,视线反而变得模糊起来。一般而言这种遮挡视线的雕虫技对姜宁来说不值一提,即便不开启灵影和青电瞳,他一样有的是办法应对。 可是这一次姜宁却直接开启了青电瞳,没有半分犹疑。 灰和白冽手中的灵剑碰撞在了一起,反倒是修为更高的白冽被弹出去了十多米。 白冽笑道:“好眼力,好劲道!” 姜宁投桃报李,笑道:“姑娘这一剑不但能隔绝视线还能隔绝感知,也不简单呐!” 方才那残阳一剑他的灵影探查不到,就连声音都没有半点。以至于他从凡人那里学来的听声辨位都没有半点收获,若不是有青电瞳在,方才那一剑就真的要刺中姜宁,所以他的话也不尽是恭维,而是由衷有些佩服。 姜宁自问在剑之一道上最大的天赋就是模仿能力,来自顶尖门派的飘雪刀经和心刀术的招式都被他偷师模仿了一两招,到了白冽这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残阳’剑招竟让他看不出半点脉络,仿佛真的无迹可寻。 故此,这一剑他虽然挡下来了,却反而高看了白冽几分,天下的星极境也不见得就都能任他揉捏,南唐王朝派出来的守门人虽只是星极一层,但在星极一层之中想必也当是出类拔萃的那一种了。 “你也接我一剑!” 独占初春早卸芳,肯随桃李炫侬妆。 这一剑‘红雨’乃是《寸剑术》中少有的好看而且威力不俗的招式。 剑气化作漫天繁花播撒在空中,每一朵零落的花瓣之中都藏有一份杀机! 满天红雨占据了白冽周围绝大多数的空间,留给她的立足之地都少得可怜。 荡漾空沙际,虚明入远天。 周围的空气仿佛化作了水波,微微荡漾。 白冽的剑只是平平的刺出,却刚刚好在前方辟出了一条开阔的通道,通道之中没有一滴‘红雨’存在。 同样是一招朴实无华的直刺,姜宁的剑锋眼看就要抵在白冽自己的剑锋之上。 白冽心知力气比不上姜宁,瞬间就熄了硬碰硬的心思,前进之势不减,却换成了屈膝后仰的姿势。 短兵相接,讲究的是瞬时的判断和出手的速度,许多威力巨大的招式近身之后反而不好使出来,这种情况下的战斗使用的多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基础剑招和出剑之人的临场应变。 姜宁一剑刺空,顺势往下一拉,白冽此时中门大开,他正好可以趁机用灰的剑柄捶打她的胸口。 白冽早有防范,一剑斜突而上,直削姜宁的手腕! 两人的对战除了各自的第一招之后就开始变成了朴实无华的近身对攻,这让观战的许多人刚刚被撩拨起的兴趣马上又熄灭了一半。 平穷姑娘却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倒惹得站在后头的季时语有些好奇。 似乎是看出了季时语的心思,关颖笑道:“姜宁和白冽的对决不似寻常的星极高手对战,倒有些像是凡人的武林高手之间的博弈,清清最喜欢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招式,姜宁恰好又懂得很多,所以…” 此时收招已经来不及,姜宁只得一跺脚,身形拔空而上,拉开了手腕和白冽手中灵剑的距离。 白冽轻敕道:“东流!” 浩然水汽冲天而起,大有百川入海永不复归的决绝气势,这一招自下而上施展,瞧着倒是有些像姜宁《寸剑术》中的那一式‘秋杀’! 姜宁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念道:“折枝!” 犹记得大鸟背上同白星芷比试,那一次是她从上而下一刀折枝,而自己则处在白冽此时的位置。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换他从上头出招了。 剑气奔涌如山洪倾泻,携带着泰山压顶之势急急坠下,白冽使出的浩大水汽被姜宁的剑势一冲而溃! 攻击受阻,白冽却没有半点要躲避的意思,单手持剑换成了双手,娇喝一声:“断浪!” 白冽的灵剑想高处的姜宁劈出了一道银白色的剑光,所到之处就连空气都被斩断,形成了一道短暂的真空,姜宁自上而下的大雪崩在这道剑光之下直接消弭无踪,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用‘一剑分河汉’形容白冽的这一剑未免有些夸张,但是在有限的空间和短暂的时间之内她真真实实的做到了这一点! 姜宁在眨眼的时间内使出了分光剑中的‘连珠’一式,六十柄影剑自上而下排成一字,以攻代守,意在消磨这一道犀利剑光。 白冽出招之后亦不会慢慢坐在原地等着姜宁化解了自己的剑招之后两人再打,而是在姜宁使出分光剑的同时御剑离手,高飞而起,斩向姜宁的后背。 类似《月影分光剑》这般的御剑之术虽然稀少,但还是有不少人会的,姜宁也从来没有指望过每次遇到的对手都不会御剑战斗之法。 姜宁左手掐诀,背后隐藏的那最后一柄影剑飞出,在后方与白冽的灵剑叮叮当当的碰撞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下方的影剑和剑光几乎在同一时刻消磨殆尽,白冽伸手想要召回灵剑,却被姜宁最后的那一把影剑纠缠,回来的时间稍稍慢了些。 等那细长的灵剑回到白冽的素手,姜宁早已一记‘凤去’把灰架在了白冽洁白柔嫩的玉颈之上。 姜宁收剑抱拳,道了个‘承让’。 白冽更是利索,指尖一点,一只水相雀灵就扇动着翅膀飞到了姜宁腰间挂着的雀牌之上。 这一场战斗乃是姜宁在剑技上的完胜,并没有使出什么威力巨大类似于‘秋杀’,‘银河’还有‘肝胆照’这类招式来强行碾压。靠的只是有限剑招在适当时机的组合使用。 许多人看的索然无味,除了起初那两剑和最后那两件之外只觉得并无什么惊艳之处,心底对于白冽这个守门人都隐约有些低看了几分,觉得南唐王朝虽派出星极境高手来守门。终究还是给他们留了一线希望,毕竟这个星极一层的守门人有些外强中干的样子。 只有躲在人群中的那个生虚境胖子眼中的神色有些凝重,一个人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姜丝,干的漂亮!”平穷姑娘竖起了大拇指,不吝赞美。她自己就同姜宁交过手,最佩服他的地方不是那些她不会的威力巨大的招式,恰好是姜宁在出手时机和对有限招式的选择上天马行空的创造力。 正如几个月前白星芷在大鸟背上所说的话,平平无奇的《寸剑术》在他的手中都玩出了花来,如今又得一本《三千尺》,虽然会的剑招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但是用出来却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这种天赋实在叫陈清平羡慕的紧。 季时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一旁的青萝和陈清尧的脸色就显得比较凝重,因为这个守门人白冽表现出来的战斗经验和战斗力都不容觑,被姜宁打败的时候明显还有余力没有使出来。 那些隐藏着的招式,面对姜宁的时候白冽没能使出来,面对他们的时候却未必能阻止得了,青萝和陈清尧此时心下都有些嘀咕,依旧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胜的过这个守门人。 叶萱善解人意的一笑,轻声道:“那就让我再去帮你们探探虚实。” 鱼龙舞 124章 有茶名凤髓 叶萱帮助青萝二人试探白冽身手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白冽很干脆的在指尖凝出了一只雀灵来送给了她。 “凡修为高于星极一层者,可直接进入八门参加考验,此乃神皇陛下亲准。”白冽笑道。 守关人皆是星极一层的修为,同修为高于自己的对手交锋,即便不会受伤,损耗也难免巨大,想要恢复过来继续考核其他的人就更加的浪费时间,更何况星极境的高手在参赛的人中凤毛麟角,乃是十三国大比的主力人选,此时更没有必要刻意刁难。 这一消息对于少部分星极二层以上的人省了不少的麻烦,但是对于星极一层的青萝和陈清尧来说却让他们有些头疼。 叶萱和关颖轻松的拿到了一只雀灵,而青萝和陈清尧依旧在观望,等了许久,确实也有不少人前去挑战白冽,只是除了姜宁之外却没有一人成功,甚至就连逼迫她使出七八分力气都不能,二人这段时间算是别无收获。 最后还是季时语开口问道:“二位既无确切把握,不如自去相性被二位克制的大门前找守关人一试,若成,得了奖励之后再来挑战也能多一些把握。” 陈清尧只一心想着如何能够应对白冽的剑招,稍有些失了冷静,此时经季时语体型,方才想起来并不是非得先破冰门。他的体质偏金相,最克制的乃是木相的灵力,相对而言最有可能成功闯关的自然乃是木相的大门。若成功后吸收掉莲台中的力量,再回来挑战白冽成功的希望也可以大一些。 姜宁笑道:“这就是所谓的以战养战,及时雨果然是及时雨,还是这么聪明。” 季时语平静道:“清尧兄不过是身在庐山一叶障目而已,若能持一颗超然之心,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便能够想得出来。” 陈清尧抱拳,发自肺腑道:“多谢季兄指点。” 季时语摆了摆手,陈清尧则同青萝分别离开,前往不同的大门而去。 就这样,七人分成三波,青萝和陈清尧各自前去不同的大门挑战守关人,而姜宁五人则是拿了收有雀灵的雀牌印在大门的凹槽之上,很快就进入大门,参加起了水相的考核。 索性青萝和陈清尧也是天赋异禀的修者,面对相性被自己克制的对手经历了一番苦战之后还是取得了胜利,顺利的打败了守关人进入了各自的考核之中。 守关人对于试炼之人来说算是一个大麻烦,但是紧随其后的试炼却要显得简单了许多,姜宁他们非常轻松的就通过了水相的考核,并且得到了光膜之后对应的奖励。 很快众人就再一次汇合,并且一同来到了雷相的大门之外。 这时,先前的那个胖子找到了他们。 胖子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朴素道袍,瞧着倒是比先前在火相大门外头见到的时候状态要好的多,起码没有那般全身被大火烧得黑黢黢的狼狈模样。 走到众人的跟前,故意咳嗽的几声吸引他们的注意,胖子这才道:“老夫想同各位换几只雀灵来用用,不知这位闭月羞花,含苞待放的大妹子意下如何?” 陈清平听到了闭月羞花四个字本来心中对这个胖子好感大生,想着就算是胖子拿出来的东西稍稍差些,找个由头也就同他交换了去,可是当她听到了‘含苞待放’这个扎心词眼儿的时候,瞬间就改了主意。 只听那少女黑着一张俏脸,冷声冷气的道:“不换!” 胖子顿时有些懵,眨眼之前这姑娘还是一副受用的欢喜表情,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呢? 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平穷姑娘胸前的一马平川,胖子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下顿时了然,这个含苞待放本已是夸赞着姑娘年轻,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脸之上,心中顿时一片灰暗。 娘哎,说了这么蠢的话,不给这姑娘打死都算好的了,还指望人家好心把雀灵换给你?做梦去吧! 姜宁他们一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模样,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愿意替他说半句好话。 怎么说,说了岂不是自己引火烧身? 胖子可怜巴巴的扭头环视了众人一圈,终究还是没有一个愿意为他出头,只好讪讪一笑,强行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姑娘这般灵秀天成,没有半分艳俗气息的出尘女子!” 姜宁心中暗笑,什么狗屁的灵秀天成的出尘女子,分明还是在暗示平穷姑娘的可怜胸脯,这也算得上是安慰?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陈清平的脸上更添了一丝冷意,面上却笑道:“我也从未见过阁下这般心宽体胖,脑满肠肥的圆润之人,阁下还是请圆润的离开吧!” 胖子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何尝不知道是自己说话一错再错惹得眼前这姑娘不高兴,只好舔着脸笑道:“姑娘不想知道我拿来交换雀灵的是什么东西么?” 平穷姑娘依旧是冷着一张俏脸,斩钉截铁的摇头道:“一点也不想。” 终究还是陈清尧开口解围道:“清清,不妨听听他是拿什么东西同我们换,若是对你没用,再赶他走也不迟!” 关颖笑了笑,瞧了眼那胖子的可怜模样,也在一旁帮腔道:“你哥说的有道理,兴许那胖子拿出来的是一把有趣的飞刀呢?” 陈清平闻言终于有些意动,她最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飞刀了。 还是姜宁这个外人说话最露骨,直接调笑道:“看看也是无妨的嘛,兴许那胖子手里有什么催发某些部位生长的秘术也说不定,你瞧他那土肥圆的体型,说不定是练了什么奇怪的心法造成的呢?” 平穷姑娘白了姜宁一眼,她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经大家这么一说,心中的怒火早已消散了大半,再加上她确实好奇那胖子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当下也就借坡下驴,点了头。 一点绿光从那胖子的手心浮现了出来,不甚明亮,却有无尽的生机从其中散发了出来。 仔细一看,发出这般微弱绿光的,并不是什么夜明珠之类的东西,乃是一滴翠绿色,散发着泥土清香的液体。 旁的人瞧着那胖子手中的水珠有些茫然,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是隐约感觉到其中浓郁的生命力。 但是姜宁不同,他认识这世间数千种的灵药和灵物,这一滴碧绿色的水珠,乃是在千苗以北甚少出现的灵物--青凤髓! 古鼎新烹凤髓香,那堪翠斝贮琼浆。莫道绮縠无风韵,试看金娃对玉郎。 所谓青凤髓并非真正的青凤凰的骨髓,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茶。 大理千苗有一地名为建瓯,建瓯城外有山名为青凤山,故老相传乃是一只青凤凰的埋骨之地,凤凰死后就化作了千里山河伫立在建瓯城外,山脉的深处,也就是那只青凤凰的脊梁之处,偶有茶叶生出,天生便有微弱的绿色荧光,普通人服下之后可延年益寿,神识清明,修者服下之后则可以增长神识,短暂的提高悟性,对于木相修者来说效果尤为明显,甚至还有些许增加修为的作用。 凤凰以火相居多,冰相次之,暗,金,木相的凤凰则少之又少,多是属性变异后方才能够偶尔出现那么一两只。 以至于青凤山的青凤髓也跟着变得奇货可居。 姜宁的眸子中有精光流泻,身为木相体质,青凤髓对于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增长修为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对于悟性的短暂提升和增长神识这一层。 练就青电瞳,制成玄字符纸流影之后,姜宁隐约察觉到自己泥丸宫中的那团星云一般的九彩迷雾有些要凝实的迹象。 凝实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陈清平瞧见了姜宁脸上渴望的神色,当即对那胖子道:“怎么换?换多少?” 胖子瞧了瞧姜宁,又瞧了瞧平穷姑娘,心下了然,笑道:“六滴!一滴换一只雀灵,可否?” 季时语微微一笑,一个生虚七层巅峰要换六只雀灵,这意味着那胖子想要突破到元丹境界。 他急着到元丹境界做什么呢? 季时语笑而不语。 姜宁有些犹疑,六滴换过来就意味着少了六只雀灵,万一青萝和陈清尧那边出些状况… 却是来自素女观罗刹殿的青萝率先开口道:“不妨事。” 陈清尧也跟着点了点头。 姜宁还是有些不放心,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季时语。 一如初见时的云淡风轻,季时语从怀中摸出来一只鲤鱼扇子微微摇晃,同姜宁还有陈清尧得到的银白色的鲤鱼扇子不一样,季时语手中的那只折扇,扇面上的鲤鱼乃是通体黄金色的! 微笑点了点头,季时语道:“换掉六滴,尚有八只雀灵在,足以应对了。” 关颖也是点了点头笑道:“三枚雀令本就有两枚是你发现的,多用一点我们都没有意见。” 平穷姑娘似乎是听的不耐烦了,直接从雀牌之中划出了六道雀灵丢给了那胖子,伸手道:“青凤髓,给我!” 鱼龙舞 125章 三华入玄关 人体有虚穴名为炁。 炁为祖窍,乃上中下三丹田,精气神三华相交之所在。 古有道和境大尊者张伯端著《真诠》:“盖虚极静笃,无复我身,但觉杳杳冥冥,与天地合一,而神气酝酿于中,乃修炼之最妙处,故谓之玄关一窍。” 祖窍炁穴便是当下人们口中的玄关。 六滴青凤髓入口,立竿见影。 须臾之间,姜宁就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团琉璃色的星云在身体的某处自顾自的漂移旋转。 观感玄而又玄,要说真正领悟到了些什么东西,又似乎并无所得。 姜宁盘膝坐于一块大石之上,平穷姑娘他们则分立于四周为他护法。 琉璃色的星云时隐时现,迷蒙的雾气渐次收拢,姜宁体内的滚滚精气分出一股血色洪流,同紫金色的丹气还有泥丸宫之内的白色色雾气合流于这个虚无缥缈的窍穴之内。 短如一瞬,长似万年。 当精、气、神三股力量同时流入琉璃色的星云之内,整个星云忽的收缩了一瞬,又猛地膨胀开来,化作了一株一丈高,翠绿色的幼苗虚影。 虽是虚影,却有茂然勃发的生机。 姜宁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虽然修为没有半点的增加,他却有一种谜一样的自信,那就是当下的自己的生命已经在某种层次上发生了质的变化! 心若止水,意在光风。 芜杂的思绪犹如废弃的蛛被人一扫而空,方才那短暂的一瞬之间,姜宁进入了世人渴求的无我无物的神定状态。 灵光一闪而逝,六滴青凤髓便已告罄。 姜宁身上超拔世外的神妙气态骤然消散,一瞬便从九重仙阙又落回了人间。 时间很短,尚没有一刻钟,姜宁就从修炼状态之中醒转了过来,瞳仁之中的神华一放而敛。 这些情景落在平穷姑娘她们的眼中,姜宁似乎与先前没有半点不同,又似乎裹上了一层混沌污浊雾气,愈加窥之不清。 “这么快就完了?”平穷姑娘头一个上前,来回绕着姜宁转了一圈道:“好像没什么变化。” 姜宁笑道:“变化还是有的,只是真要我给你说说到底有什么变化,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季时语眸子发亮,老气横秋的笑道:“有趣,有趣。” 接下来一行人的闯门之战进行的十分顺利。 尤其是姜宁。 八位守门人的实力相差无几,但是服用了六滴青凤髓之后,姜宁的闯门之战就变的越发的容易。起初同白冽的战斗着实还费了一番手脚,等到之后再去挑战冰相的守门人,二十招不到就轻松取胜。 再之后挑战同为木相的守门人,更是十招不到,灰就撘在了守门人的肩头。 七门过后,姜宁的修为已经来到了元丹五层,心中感慨万千。 自从虚界立方彻底成型之后,姜宁的修炼便再也没有缺过灵气。 只是不管肉体还是丹田经脉,一时之间能够吸收承载的灵力都有个限度,没有完全消化掉之前,根本无法再有寸进。 但是光膜之后的木相莲台,其中所蕴含的能量根本不需要姜宁进行二次的提纯炼化,一进入他的身体,就会顺着周身窍穴直接化作精纯的紫金丹元,根本没有所谓的增长限度一说。 “苦练数月来到元丹二层,结果参加考核不到七日,修为就接连攀登,难怪会有这么多生虚高手明知十三国大比名额无望,仍要前来参加试炼。”姜宁道。 平穷姑娘的进度要比姜宁还快,因为不用挑战守门人的关系,八相大门她已尽数去过,如今修为更是拔高到了元丹九层,先前元丹四层的季时语也是一样。若非还要专程去找人交换雀灵,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她彻底通关的时间还能再早一些。 少女对于姜宁这番话深有感触,她的境界拔升要比姜宁幅度更大,当下就点头笑道:“马无夜草不肥!” 距离第一轮的考核结束尚有七日多的时间,许多人通过了地火风三门考核之后自知闯门无望,直接就催动雀牌,提前回到了阙京城的广场之上,等待下一轮考核的开启。 一行人中除了姜宁,其余六人也都过了八门,只因他还在土原之上,所以才没有提前出去。 青萝和陈清尧终究只败了两场,用掉了两只雀灵,尚有六只雀灵被平穷姑娘划到了姜宁的雀牌之上。 “听说最近城里的说书先生新编了一个段子叫做‘参怨’,讲的乃是黄云大真人万源以及他的万家同参王一家之间的曲折故事,此地甚是无聊,我们便先出去了!”说话的自然是烂漫天性的平穷姑娘。 季时语最喜欢听新鲜事儿了,故而稍有些歉意的笑道:“我同他们一道。” 姜宁笑道:“我入那雷相通道约莫会待上几日,你们先出去也好!” 平穷姑娘她们离开后,姜宁在土原之上又碰到了一个熟人。 来自山阴郡陈家的陈清白,如今已是元丹二层。 同他一道的还有一个元丹一层的黑衣少年,山阴城变故的那段时间,姜宁并未见过。 “他叫齐思远,是李平安的弟弟。”陈清白神情已不似他同苏鹊离开之时的那般恍惚,眸子里和脸庞上少了些阳光开朗,多了些沉稳厚重。 姜宁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 条河自尽的李平安有一个亲弟弟他是知道的,两人在逃亡途中各自化名,用来掩人耳目也是情理之中。 齐家覆灭,齐思远能够幸存下来并被陈清白找到,定然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陈万山暗中的手笔。 李平安纵有万般理由,终究还是背叛了陈清白,她要自尽,陈万山便坐视不理随她去,至于这个齐思远,齐家的一个棋子而已,李平安既死,又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因此颓废下去,齐思远便是一剂良药,故而得以活到现在。 眨眼心思流转,姜宁对那位心似海深的陈家家主陈万山再一次升起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青电瞳即便不主动开启,观察力比起常人也要强大的多,少年的身上遍体鳞伤,有火焰的灼烧伤痕,有风刃的切割伤口,更有被沉重岩石捶打造成的内伤。少年一脸倔强的神情,明明体内痛苦万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闯三关之前,这个齐思远想必连生虚九层的修为都没有。能咬着牙挺过来,倒也有一份坚忍的意志。 姜宁心中一叹,只盼着支撑少年的这口子意气不要是仇恨才好。 不由分说一掌拍在齐思远的胸膛,少年一口逆血吐出,气顺了许多。 灵影开启,越过了土原的边界探入了虚无深处,灵气凝结成雾气顺着姜宁的导引钻入了少年的身体。 “别抵抗,我帮你疗伤。” 鱼龙舞 126章 我们不答应 齐思远遍体鳞伤,伤的着实不轻,好在姜宁久病成医,加上木相丹气的治疗效果拔群,三日的水磨工夫,齐思远的内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身体上的伤口也正在加速愈合,完全恢复需要的就只是时间而已。 黑衣少年欣喜于伤势的好转,正欲道谢却被姜宁摆手打断。 “你姐姐大方,初次见面就送了我媳妇儿一对价值不菲的滴珠耳环,我自然也不能气了,喏!” 姜宁手指在腰间的雀牌上划过,三只雀灵飞到了齐思远的身边,另外三只则是给了陈清白。 “雀灵于我已无用,便当作是给你姐姐的还礼了!” “不,我不能…” 齐思远想要推拒,却被陈清白拦下。 “姜宁乃是我兄弟,不必同他客气。” “正是此理!”姜宁眼中有笑意,陈清白还是那个陈清白,一点也不造作。 齐思远收下了雀灵,深深看了姜宁一眼,似乎想要把他记在心里。 “去者已远,昨日之日终不可留。” 姜宁思忖了许久,临走的时候还是逼音成线,给陈清白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他本不想说,一来事不关己,多少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放不下韩水边,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做到;二来,痴情重情乃是陈清白身上的可贵之处,本也算不得什么错。 只是相比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的平穷姑娘陈清平来说,他就显得稍稍有些不够豁达。 逝者已矣,不管如何追思,总归也是回不来了。 所以虽然有些多事儿的嫌疑,姜宁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陈清白笑了笑,从怀中摸出来一只已经被压得扁平的粉色纸船。 顺着折痕把纸船拉开,递给了姜宁。 红色的烛泪如血泪,蜡痕下面,依稀有被水浸泡晕开的墨迹。 ‘愿李平安死,换陈清白活!’ 陈清白微笑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她死后的隔天我在月河下游的岸边找到的。” “她许是觉得无颜再见你了吧!”姜宁轻声道,一介弱质纤纤的风尘女子竟能决绝至此,姜宁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卢又礼。 那个企图吃掉自己的男子,据说在洛阳知府府邸的时候,也说过‘卢又礼不会伤害清清’这样的话。 真正震耳欲聋的声音,说出口来往往如水般平淡。 陈清白笑道:“你说的没错,便是为了她,我也该好好活着。还要帮她照顾弟弟。” 姜宁不愿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转而道:“出去之后,给你介绍一对有趣的兄妹认识,初见时还以为是你失散多年的亲人来着,哥哥叫陈清尧,妹妹叫陈清平,单单看名字,倒是比陈茵竹与你更亲近些!” “如此,当真是值得一见了!”陈清白爽朗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阳光爽朗的模样。 姜宁同二人分别,就打算前去挑战最后雷相大门的守门人。 来到土原东北方向的时候,西边却有熟悉的气息如莲花一般在天空绽放。 刚刚给齐思远疗过伤,姜宁对于他的丹气再熟悉不过,此时想是已经与人打起来了。 姜宁皱了皱眉头暗骂自己愚蠢,“娘的,忘了先送他们进去了!” 陈清白和齐思远可不是季时语和平穷姑娘,一来二人修为还比不上季时语他们俩,二来陈清平和季时语身边有一众星极高手护持,带着雀灵自然无人敢于窥探。 他方才赠送雀灵时忘了遮掩一二,又没有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去,本是好心,却给这俩人惹了大麻烦。 脚踝之上踏风符纸亮起,姜宁的速度提到了最快,往西边去。 好在雀灵进入雀牌之后,只有雀牌的主人才能将之划出交于别人,即便有人武力逼迫,他们依旧有拖延下去的本钱。 事实比姜宁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一个元丹九层块头甚大的魁梧男子此时双手各持一只狼牙大锤,陈清白和齐思远已经倒在了地上,受了些不轻不重的外伤。 之所以没有直接干掉二人,是因为这样会触发雀牌的护主功效。到时候陈,齐二人固然考核失败,但是八只雀灵也会跟着消散,到时候平白结了仇家不说,半点好处也捞不到。 此时,一个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轻摇折扇,挡在了二人的身前。身旁还有一个姿容美艳的年轻仙子笑容浅淡。 白衣男子恰是那日同姜宁他们交换雀灵的颜天逸。 很快五人的周围就聚满了人。 有来单纯来看热闹的好事者,也有些人则藏了些浑水摸鱼的心思。 “是野修星陨四牙之一的狼牙--赵本昌。”人群中有见识广的一言道出了那魁梧男子的来历,“星陨四牙本是凡人间混江湖的金兰兄妹四人,偶然间得了中古门派星陨的部分传承,得以修炼到如今,这四人没有血脉关系却要比嫡亲的兄妹还要亲,向来一心同体,只因其余三人年纪已过了五十岁,所以这次选拔赛才只有狼牙一人。余下的那两女一男此时都在外头候着呢!这四兄妹中赵本昌年纪最,修为也是最低,只有元丹九层,其余的三位兄姐,皆是星极境的修为。这四人行事向来百无禁忌,惹了一个赵本昌,就意味着连他那三位兄姐一块惹了,没想到如此麻烦的事情,竟有人肯替这二人出头,也不知这对神仙眷侣到底是什么来历?” 马上就有人道:“那个白衣的俊秀哥乃是扶风门的核心弟子颜天逸,至于那位仙子,乃是素女观玉女殿的流萤仙子--刘萤。” “原来是素女观的高徒,难怪这位素来心高气傲的颜天逸颜公子会愿意与她同行。” 握着大锤的魁梧男子神色冷厉,面前这家伙境界与他相当,同样都是元丹九层,这二人的来历当下也听了个七七八八,顿觉有些麻烦。 只是他们这些野修本就不受高门大派的待见,也一向自诩光脚不怕穿鞋,不愿得罪是真的,但要是真对上了,也未必就非得卑躬屈膝退避三舍。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人物也有人物的可怕之处。 远古以降,多的是宗门豪族被一个不起眼的散修覆灭的事情。 赵本昌本就浓重的眉毛凝在了一起,面沉如水,牙缝中缓慢的挤出了一个字:“滚!” 那个穿着水蓝色留仙裙的流萤仙子瞳孔中掠过一丝杀意,面上的笑容却是更甚,只是依旧没有说话。 颜天逸更过分,直接无视了赵本昌,轻笑着扭回头去,对着倒在地上,嘴角的血丝依旧没有擦干净的陈清白道:“两只雀灵,我帮你们解决掉那个拿狼牙锤子的家伙,如何?” 外围的看客皆是点头。 虽说颜天逸的做法多少有点乘人之危之嫌,但是人家毕竟只是要了两只雀灵,而且做人也不能指望别人无条件帮你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无他在,这两人怕是半只雀灵也保不住。 狼牙锤子的刺球钉头笔直飞向颜天逸的后心,钉头的尾部缠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赵本昌手中的锤柄。 魁梧男子一言不和便直接开打。 你颜天逸想要分一杯羹,看在你身后扶风门的面子,未尝不可。 可你非但要吃独食,还想要顺带踩我一脚,那就该死! 赵本昌面露狞色,区区一个二流宗派扶风门,又有何惧,便是揽雀门,幽极谷,青玄还有素女观这四大宗门照样有弟子死在我们四牙的手中,只要事情做得隐秘,不露出个首尾来,四大宗门又能奈我何? 颜天逸笑容不改,大袖一挥,平地飓风起,狼牙钉头被吸入了飓风,之后便再也无法寸进,只是随着那飓风的内螺旋急速转动,往高处去,锁链被撑得笔直,随着飓风的旋转不断扯动着赵本昌的身体。 赵本昌心念一动,那柄狼牙锤子就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再一秒,马上又出现在了手里。 只是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凝重了。 同为元丹九层,青色元丹的赵本昌面对着同样也是青色元丹的颜天逸,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占到上风,若那个流萤仙子插手,事情对他来说就极为不利了! 颜天逸再一挥袖,那龙卷就直逼赵本昌而去。 那魁梧男子再一次将锤头甩进了飓风之中,这一次有备而来,力道要比上一次猛烈的多,钉头穿过了飓风的风墙,从另一边钻了出来! 紧接着赵本昌手腕一抖,锤头和锁链从外边螺旋翻卷,自下而上将整个龙卷风绑在了里头! 魁梧男子用力一扯,便将那大风扯碎,一瞬间,土原之上沙石落,风波定! “你当真要与我星陨四牙为敌?”赵本昌的话有些色厉内荏。 说‘你’而不是‘你们’,有意识的将颜天逸身边那个来自素女观的流萤仙子排除在外,无非是觉得以一敌二胜算不大。 稍稍聪明些的人都听得出其中的不同。 人群中又有人道:“狼牙赵本昌以一敌二,这回怕是要吃瘪了,试炼结束之后,四牙一定会联手去找颜天逸的麻烦,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另一人道:“那却未必,颜天逸风相天赋极为出众,试炼之中好处又极多,等试炼结束,四牙再想要对他出手,只怕联手都未必留的下他了,这也是他敢于直接得罪赵本昌的底气所在。” “颜天逸独得了一枚雀令,自用无虞,此时强出头,讨要雀灵,无非是为了这个流萤仙子,所谓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 马上就有人翻白眼道:“心祸从口出!” 相貌美艳的流萤这次笑得就有些开心了。毕竟颜天逸也算是给她涨了面子,而且她缺少的两枚雀灵如今眼看就要到手了! 颜天逸依旧不理会赵本昌,而是再一次回头,对着陈清白微笑道:“怎么样,考虑的如何?” 在场之人皆叹陈清白和赵本昌运气好,先是有人平白就送了六枚雀灵,后来眼看就要遭人抢夺,马上又有人出头作保。 颜天逸笑道:“两枚雀灵,解决了他之后,若有人再对你们出手,我亦会出手相助,如何?” 流萤仙子的眸子中已经有些不耐烦,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面对弱者的时候,从来没有半点强者的觉悟。 区区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元丹初期,同他们费什么话? 陈清白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能拖多久就多久。 他就是在等,等姜宁察觉到这边的异常,然后等他赶过来。 颜天逸挥出一道飓风再次逼退了赵本昌,他的诚意给的已经足够,可是陈清白却半点表态的意思也没有,渐而也就没了耐心,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的道:“两位到底答不答应,若是不答应,那颜天逸这就走了!” 他自问给出的条件不算过分,跟没有强抢之心,对陈清白二人算是仁至义尽,眼看对方竟反过来把自己当枪使,拖延时间,心下也有些恼火。 “二位答应还是不答应,请给句明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颜天逸对二人已经好感全无,连带着语气都有些冷淡了。 赵本昌又是一只钉头锤甩了过来,颜天逸见陈清白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一闪身就躲到了一边,锤头直接奔着陈清白砸去。 他就不相信清白宁可被扫出试炼也要守着这六只雀灵不出手。 既然他如此不识时务,颜天逸决定,若是陈清白反悔,再求他出手,定要与他多讨一只雀灵来,虽然两人并不需要那么多,但他就是想这么做! 另一头的陈清白眼看狼牙锤头逼过来,姜宁依旧未到,正要退而取其次,大声开口同颜天逸求助,却有一道剑光由远及近,‘叮’的一声刺在了锤头之上,便将那狼牙锤子给刺的变了方向,歪歪扭扭的砸在了一片空地之上! 姜宁的身形一眨眼就出现在了陈清白的身前,伸手拉他从地上起来之后,也没有去理会不远处的赵本昌,而是回头对着颜天逸笑了笑。 “这买卖,我们不答应!”文学度 鱼龙舞 127章 日分又日合 “如此,那我们便走了!” 颜天逸拉着流萤仙子很干脆的就离开了。 他认识姜宁,起先的三枚雀灵还是从平穷姑娘手上换来的,当时姜宁就在那群人之中。 而当他试炼出来的时候,更是恰好见到了姜宁打败星极一层的守关人白冽的场景。 他并没有看到姜宁的剑术到底如何,但是这个人打败了守关人的事实却是不容反驳的。那样的实力,他当下未必有。 不到万不得已,永远也不得罪实力比自己强的人,此乃颜天逸处事的信条之一。即便这样会在流萤仙子的面前丢脸,他一样不在乎。 两个人相处,首先便要坦诚相见。若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尽管离去便是,也省的浪费彼此的感情。 “为何离去?”四下无人,刘萤的面色有些不悦,直接问道。 “那人我打不过!”颜天逸很光棍的道:“他有打败守关人的实力,又轻松把六只珍贵的雀灵送人,想必八门已经闯的差不多了,此时的实力怕是比初入水门时更强大数筹。” 流萤仙子皱眉道:“我们二人联手也斗不过?” 颜天逸道:“也许斗得过,也许不能,胜负应在五五之间。” 流萤脸上的不悦更甚,反问道:“既如此,还没打过,为何退避?大丈夫披荆斩棘,明知不可为尚且为之,只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便要退避,如何走得远?” 颜天逸道:“活得长才走得远。” 流萤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冷笑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分道扬镳罢!” 颜天逸点了点头,心中有些遗憾,更多的则是同流萤仙子一般的决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理念不同,多说无益。 只等那来自素女观的美貌女子走远了之后,颜天逸这才呢声自语道:“我在,便没有让你出手的道理。怎的你就不明白?” 流萤仙子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两人相偕相伴,便要风雨同担,我们女子,尤其是素女观的女子,从来都不是摆设!” 颜天逸一愣,只觉得终究还是自己错了。 而另一边,流萤仙子却是回到了姜宁他们这边,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很快她就走到了围观人群的最里面,双手抱臂观看事情的发展。 姜宁剑锋直指双持狼牙钉头锤子的赵本昌,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自己捏碎了雀牌出去,还是我揍你一顿,然后让雀牌自己碎掉,送你出去?” 赵本昌怒极反笑,露出了一排森白牙齿,“我选择先揍你一顿,送你出去,然后再揍他们俩一顿,让他们把雀灵交出来!” “看来,我们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姜宁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赵本昌的侧面,灰轻松荡开了赵本昌仓促间交叉抵于胸前的双锤,反手就是一耳光直接甩在赵本昌的脸上。 雀牌一闪,赵本昌直接出现在了阙京城中立有巨大青铜九幽雀雕像的广场之上。 “嘶!” 土原之上,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赵本昌消失,雀牌碎裂。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只是一耳光,便能要了他的命,所以雀牌不等姜宁的耳光完全落实,直接把赵本昌送了出去! 那些人想的没错,姜宁那一记耳光的力道只是落实了五分之一不到,若是完全落实,怕是会一巴掌将星陨四牙之一,元丹九层境界的赵本昌的头颅给直接从脖颈上扇落下来! 流萤仙子眸子微微眯起。 除了使用重剑的人之外,剑客从不以力量著称。 姜宁却凭借最直接的速度和力量一招打败了以力量著称,使用钉头重锤的赵本昌。 赵本昌虽是野修,天赋却不差,同她一般也是青色的元丹。她自问实力强于赵本昌,单打独斗想要胜过他却要在百招之后。颜天逸与她实力相当,也是同样的境况。 当下若是二人联手对抗姜宁,只怕坚持个十几二十招便要落败。 “看来这个姜宁在对付守门人的时候并没有出全力!”流萤仙子只得如此判断,她此刻虽与颜天逸分开,对于他的眼光见识却从不怀疑,他说二人联手与姜宁五五开,说明他见到的姜宁并没有使出全力。 如今再回头看,却是颜天逸的决定救了她们俩一回,若是真如自己所言二人联手对付姜宁,只怕此时她们俩已经站在广场上喝西北风了! 刘萤有些犹豫,刚刚分别,又马上想起了颜天逸那张俊美的面庞,想起了这段日子他对自己种种的好,犹豫顿时又变成了后悔。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回到他的身边,然后再同他道个歉! 今日分开今日和好,只算是闹别扭,性质还不算严重,可一旦隔了天,再想要挽回些什么,那就是山海之遥的漫漫长路了! 流萤仙子一转身就看到了人群的外面,颜天逸正一如既往的微笑的看着自己,嘴唇瓮动。 “是我错了!” 颜天逸没有出声,刘萤却读懂了他的口型,扑哧一笑,回以唇语道:“我听不见!” “流萤仙子,是颜天逸错了,这厢给仙子道歉来了!”颜天逸双手一揖,声音清朗洪亮,在场的所有人皆回头,看到了那俊逸男子笔直的腰杆缓缓的弯下。 刘萤的眸子中有星光闪烁,亦低下头,轻轻施了个万福,狡黠笑道:“刘萤也有错,希望天逸君不与我这女子计较才是!” 颜天逸脚下生风,瞬间出现在了刘萤的面前,霸道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四周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掌声和欢呼声。 看着这一幕,姜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清秀少女的面庞,那少女的鬓发间有一支黑色的桃花珠钗,耳垂还戴着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 “鹊儿,你在揽雀门中过得可好?”姜宁喃喃自语。 千里之外的青雀山,坐在青玉蒲团之上,刚刚踏入生虚四层的苏鹊无端打了个喷嚏,似有所感的扭头看向了北方阙京城的位置。 听师傅说,他此时已经在阙京城里开始了选拔赛第一轮的试炼。 “姜宁。”苏鹊喃喃道。 鱼龙舞 128章 业火缠黑衣 姜宁在雷相洞穴之中一直待到最后一日。 午间,吸收过了青色莲台的木系真元,这才慢悠悠回到了阙京城的广场之上。 平穷姑娘他们早已在青铜九幽雀的雕像下头等了数日。 姜宁刚一出现,少女就气鼓鼓的走上前来,“你慢死了!” 平穷姑娘兴冲冲拉着姜宁就往城西的方向去。季时语他们都很有默契的站在原地,半点没有想要跟上去的打算。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姜宁被少女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一边跟着平穷姑娘快步走着,一边好奇道。 “登仙楼!”陈清平笑道:“姜宁,我跟你说,这个登仙楼前段时间来了一位叫做‘子明’的说书先生,一曲新编的‘参怨’哀绝凄婉,悱恻绵缠,怨先生横跨三千年的布局叫人叹为观止,筠姑娘更是在怨先生身边苦苦守候了三千年…” 姜宁笑道:“那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故事,能让我们清清欢喜至此。” 陈清平的脚步顿了顿,脸色有些不自然,回头狐疑的围着姜宁转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姜宁巴拉掉了额头上的手,没好气的瞪了平穷姑娘一眼,“你干嘛呀?” 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打了个转,盯着姜宁的眼睛道:“你今天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姜宁有些不明所以。 平穷姑娘又盯着姜宁瞧了半晌,瞧得他有些发毛,终于还是放过了他,狡黠一笑:“算了,本姑娘不和你这姜丝计较,我们登仙楼听书去!” 姜宁翻了个白眼道:“莫名其妙!” 阙京城人口众多,势力驳杂,各行各业发展的非常不错。 其中人流量最大,信息集散最多最迅速的地方当属酒楼客栈无疑。 加上这段日子又陆续又不知凡几的修者交了入城费,走过四门,来到了城里观看由王朝举办的全国范围内最盛大最有权威性的选拔赛。 不到辟谷出尘的超然境界,是个人就要吃喝拉撒睡,整个阙京城中的酒楼这段时间都是爆满,生意好的不得了。 整个东庭域,无论南北,凡是生意好的酒楼,大多喜欢请一些清倌儿乐师或者是说书先生来暖场吸客,酒楼多赚些茶水吃食的钱,那些颠沛流离的说书先生们有个驻地,也省了四处奔波朝不保夕苦楚,既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一日三餐也管饱,每日还能赚些多少不定的赏钱,算是双赢。 更何况这些修仙的大爷们向来不喜欢带黄白俗物,若是故事讲的好,曲儿弹得妙,打赏起来,动辄就是比真金白银更加贵重的元液。 几滴元液对于元丹星极的修者来说只是毛毛雨,但是对于凡人来说可就是延年益寿治病救人的万能良药了,运气好的,指不定便能就此超凡脱俗,一步踏入修行者的世界! “这个叫做子明的说书先生乃是一介肉体凡身,铸魄一层都没有,听说还不是阙京本地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进入城内的。”平穷姑娘一边走,一边同姜宁说道。 阙京城不同于南唐其他的地方,这里除了自古就定居于此的人之外,鲜有凡人能够进来,几可算是一座专为修者建造的城池。在这里,凡人和修者的比例几乎达到了五比一! 五个凡人之中就有一个是修者,这在南唐王朝其他的地方是不可能见到的场面。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对于凡人来说,一千滴元液价值不菲,已经算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 这个叫做子明的说书先生既非本地人,又不是修者,却能够进入到阙京城。 姜宁心道:“世事皆有因果,这个子明先生能以一凡身入得阙京城,那他来登仙楼说书就不单单只是一个偶然的事件,而其中定然隐藏着某种必然!是谁送他进来的?又是谁让他道登仙楼说书的?” 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姜宁还是成功被平穷姑娘勾起了好奇心。 子明先生背后那人究竟想借着他的口说些什么故事呢? “看来这名为‘参怨’的故事,有必要好好听一下呢!”姜宁已经联想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某些事情,具体是否与那键事情相关,就要看那位说书先生讲的是怎样一个故事了。 登仙楼也不知是城西哪个家族的产业,飞檐斗拱,宝殿珠楼,修建得颇为不俗。 在这寸土寸金的阙京城里,占地面积颇大也就算了,建筑之堂皇华丽比起皇族的宫殿都不逊色半分,实是有些逾距了。 偏偏不论是皇族公卿,还是御史言官皆对此视而不见,以至于许多人私下里都猜测这登仙楼背后的主人定然是皇族无疑。 只是登仙楼向来由掌柜的打理上下一应,真正的大老板却藏在幕后,从没有在人前露过脸。又或者说,此人也许其实有许多人都认识,只是没人知道他或者她就是登仙楼的主人罢了。 平穷姑娘拉着姜宁进来的时候,楼上楼下皆已坐满了人,其中还有不少都是在土原之上见过的熟面孔。 陈清平对着姜宁投去了一个抱怨的目光,姜宁讪讪一笑。 进入土原之上的五万多人,姜宁算是最后出来的那一批,他离开土原空间的时候,尚留在空间之中的人已经不足一百。出来的那些人,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有许多都闻风来到了登仙楼听那子明先生讲故事。 “前几日这里都还是有空位的!”平穷姑娘瘪嘴道:“都怪你,出来的太晚,现在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故事在姜宁他们进入土原之前就已经开始讲了,到现在都没来登仙楼听过书的人,大多都是前来参加试炼的,尤其是这试炼的最后一日,出来的人最多,姜宁又出来的晚,登仙楼的位置虽多,也架不住前来听书的人更多,不到午时就已经没了位子。 姜宁翻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黄皮酒葫芦,瞧那模样,同在陵州城拍卖场卖给白星芷的那一只无甚区别,里头装了满满当当的液体,不是雪琼脂,而是元液。 平穷姑娘愣了一下。 姜宁的怀里平平,根本不像是塞了东西的样子,他这么一摸,却摸出了一个葫芦来。 想要涉及到空间规则,起码也要倒了地器境界才有可能,姜宁一个元丹显然做不到。 “难道,他竟有储物的秘宝?”陈清平瞪了姜宁一眼,此地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看穿,以后少不了要惹麻烦。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一瘸一拐从幕后走出来的说书先生,便是无意间瞧见这一幕的,也并没有深思,人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而已嘛,有什么大惊怪的,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陈清平能够素日里大大咧咧,姜宁没想到她竟能注意到这一节,顿时觉得有些失算。 这是他近日里琢磨出来的手段,可以不用全身都进入虚土世界中,只伸进去一只手,操控者天地的力量,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带出来。 本只是想拿些元液出来买两个座位,再上些个酒菜的,不想却被平穷姑娘给发现了。 转念一想,姜宁又哑然失笑。 这丫头在洗剑阁外面同自己比试的时候可是傻呆呆就把几十把灵器飞刀在众目睽睽之下亮了出来,尚且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回倒好,为自己担心起来了。 姜宁笑道:“人啊,表现的越自然,越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倒是你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叫人看了反而心生疑窦。” 陈清平白了姜宁一眼,心道此事哪是在这里说得的,空间秘宝的事情等会儿出去再问不迟,笑道:“你还是先给我们找个坐的位置吧!” “这有何难?” 姜宁微微一笑,带着平穷姑娘走到了背剑的冷面男子的旁边。 别的地方皆是坐得满满,只有那黑衣的背剑男子,桌边空空荡荡,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登仙楼里头有好多后来的人都只能站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过来坐在那黑衣男子的面前,实在是那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冷冽的煞气,已经隐隐有些半透明的寒冷火焰在他的身上燃烧! 平穷姑娘眼皮子一跳:“业火!” 黑衣男子冷笑点头。 陈清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有些发抖。 所谓业火,佛家和道家的传说极为相近,佛教谓恶业害身如火,道家则是指地狱焚烧罪人之火。 无论佛道,业火皆是大恶之人身上才会出现的东西,杀个几十万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可能有业火加身,这家伙区区一个星极境而已,莫非杀了上百万的人? 姜宁拉住了平穷姑娘的手,将她带到了身边坐下,这才笑道:“别怕,那黑火虽是业火,却也不完全是,若我所料不差,那火乃是传说中的寒斫黑焱!” 背着大剑的黑衣男子眉头一挑。 “敢问兄台,我们二人可否坐在这里?” 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终还是点了点头。 鱼龙舞 129章 三千年始末 “知道还敢过来?”黑衣少年先是答应了姜宁二人坐在这边,当下却又冷笑质问,看在平穷姑娘的眼里就有些喜怒无常的感觉了。 姜宁笑道:“祖之罪愆祸及子孙,说到底,阁下也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已,姜宁如何不敢?” “姜宁,姜宁。”那黑衣男子念叨了几遍姜宁的名字,似乎在脑海中搜寻这什么,很快他就想到了答案,依旧冷声冷气的道:“青玄,姜宁?” “呵呵,应该说是青玄的‘叛徒’姜宁!”姜宁自嘲一笑。 平穷姑娘自坐下之后就一直在想姜宁先前的话。 “寒斫黑焱。”陈清平黛眉深锁,在心中不断地默念。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浅薄的印象,似乎在更早的时候就听某人提起过,只是日子久了,记忆变得有些模糊,每每觉得自己就要想起来的时候,下一瞬那感觉就像一只鱼儿,从明澈的浅水又游到了幽暗模糊的深水之中,再一次功亏一篑。 黑衣男子闻言终是一笑:“青玄的弃子和寒族的倒霉蛋,如此说来我们倒是有些同病相怜。” 姜宁笑道:“我幼时也曾这般怨天尤人,为什么别人都有爹爹娘亲,哥哥姐姐,我却是个无人收管无人疼爱的乞丐,可是有个娶了媳妇儿还爱吃肉的和尚教了我八字真言,阁下可知是哪八字?” 交浅言深乃是忌讳,何况是姜宁这一副上来就要教做人的语气。 黑衣男子收敛了笑意,又恢复了先前那张有如万年不化的冰山模样。大有姜宁说错半个字就出剑的感觉。 姜宁不为所动,依旧笑道:“福来不喜,祸到不忧。做得到这八字,才算得上是真人!” 修者境界达到元丹便是真人,星极则是真人,而法域境便是大真人。 星极境修为的黑衣男子在常人眼中已是个货真价实的真人了。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不在物外,如何超然?你做得到?” 姜宁摇了摇头,笑道:“如今还不能,只是在努力做到而已。当世之人,修体修气修神,却独独不修心,修行路上,瘸着腿终究是走不远的。” 黑衣男子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更没有动手,而是叫二上了酒,亲自给姜宁满上,郑重的举杯敬酒道:“请!” 姜宁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还不知阁下的大名?” “寒涌!” 黑衣男子自报姓名之后,脚步匆匆,转身离去,那子明先生才刚刚出来不久,连怀里的琵琶都还没调好音,更没来得及讲故事。 平穷姑娘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到那寒涌的来历,忽的见他起身离开了,这才不再搜肠刮肚的乱想,好奇道:“说书还没有开始,那家伙怎么就走了?” 姜宁洋洋得意的笑道:“许是经我方才这么一番指点,心中已经有了一番明悟,跑回自己住处趁热打铁修炼去了,指不定下一次再见,那家伙就星极五六层了呢?” “真是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平穷姑娘鄙视的‘呸’了一口。 “当!当!当!” 金锣三声响,先生把话讲。 整座登仙楼,听到了那子明先生的身旁童子的锣鼓声后,知道说书要开始了,渐而熄了交谈声,安静等待着下文。 姜宁也回头看向了那子明先生。 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眉间如雪鬓如霜。一双眸子浑浊无比,还爬满了血丝,一看便知实力极度的不好,距离瞎掉都不远了。 姜宁好奇道:“不是说这说书先生得了不少元液赏赐么,怎么不自己用他个一两滴救命?观他那羸弱气息,只怕活不过三年了。” 平穷姑娘眼中似有泪珠打转,道:“先生托人把赚来的元液都寄回老家给自己那垂髫重孙儿了,一滴都没有留给自己,说是古稀朽迈之年,生而无趣,不愿苟延性命,只想着后辈能够出息点便于愿足矣。” 姜宁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都说这日光之下并无新鲜事,可这些老生常谈的无私亲情,每每听来,总能让人感触万分,忍不住要拘几把泪出来。 枯手拨弦,乐声起。 起先是一首诉尽人间美好,醉人心脾的《清平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出自剑主李太白手的《清平调》,伴随着老人娓娓道来的低沉嗓音,静静的诉说。 “那一年,寿已三十万载的金参化作人形,唤曰洛翎,终日徜徉于山水之间,与鸟兽为伴…,这一日,有采桑织锦的少女玥儿到山里去为病父寻找救命的人参,二人于清水河畔的山脚之下偶遇,少女遍寻不得,坐在河边青石之上踢水解乏,正巧被洛翎看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老人的嗓音沧桑低沉,却有一股随着年岁积淀下来的醇酒韵味儿,连带着那听起来略微有些俗套的初见故事都显得格外的引人入胜。 明明是第二次听,平穷姑娘的神情却显得比头一回来的姜宁还要认真投入。 指下节奏由清越明快陡然变得低沉凝重,《清平调》甫一收尾,马上换成了一首凄凉压抑的《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良人美眷总遭天妒,玥儿身上沾染了洛翎的参气,回家的时候,被浸淫寻参秘术的法域境大高手熏风大真人偶然发现,心流念转,一计顿生…” 听到这里,姜宁眉头一挑,这故事虽然换了个名字,却与那万家老祖黄云大真人和织女秦川之间的事情有何不同? “参怨,参怨,既然要旧事重提,总该给些下文才是,看来是那人成功逃遁之后,对王朝草率定案给出的说辞并不满意,故而来了这么一出,在万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要将这千年来的恩仇始末一并公之于众,好叫这千年的恩怨彻底落下帷幕。” 姜宁嘴角勾起,事实上几个月前他虽然身处其中,却总有种不见庐山真面目的朦胧感,眼下既然有人愿意把真相大白于世,他也想听一听自己前段时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一个‘局’! 鱼龙舞 130章 认个孙女儿 一曲《定风波》收尾,故事落下帷幕,平穷姑娘热泪盈眶,姜宁则是豁然开朗。 事情的原委始末姜宁已经尽数知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世间尽是些算不清楚的糊涂账,想不明白的糊涂事儿。 姜宁佩服的人有三,怨先生,黄云大真人,还有最后放走怨先生三人的那位神秘的供奉。 怨先生精巧的布局能力比起先前山阴郡中陈家的家主陈万山丝毫不差,而且不论是修为还是布置地字阵法的宗师境界都不是刚刚踏入星极境的陈万山可以媲美的。若是仓促入局,在姜宁的心中怕是唯有季时语这样的人才能够抽丝剥茧理清楚,否则的话就唯有通过不可抗力进行碾压。 怨先生乃是半妖,将来如何实在不好说,但是陈万山,抛开个人观感不说,这样的人一旦给他机会给他平台发挥才能,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崛起,并且能将手头的资源发挥到近乎极限的地步。 至于黄云大真人,明知秦川母子心中怀有刻骨仇恨,却依旧没有下杀手,未必是他想不到自己这个举动在千年之后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灾厄,否则他也不会刻意留下那一截金参给后人。能够修炼到法域境的大真人更是心坚如铁,更不可能是临时动了恻隐之心。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老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秦川母子升起过恶毒之心。 既如此,黄云大真人又为何非要吃掉金参不可呢? 姜宁的神情有些复杂,三千年前的隐秘他也多少知道一些,自然是听那胖子师傅偷偷讲起的,黄云大真人得了金参进阶道地器境界之后并没有过太久的逍遥日子,很快,那人的大军就打到了当时的黄云城,如今的阙京。黄云大真人死战不退,形销道陨。 这也是万家经过了如此悠远的时光,甚至在改朝换代之后依旧能在阙京城站稳脚跟的原因。都是祖上用鲜血积攒的功德声望啊! 至于第三个人,如果姜宁猜的不错,当时如今阙京城中的一位天纹巅峰的供奉。 能而不能,是为大能,见而不见,是为大彻! 不拘泥人妖之别,放走怨先生,一句‘好自为之’,道尽了那位供奉的广博胸怀和一颗善心。 易地而处,姜宁不认为自己一定做得到。 子明老先生一手按住琵琶弦,浑浊的眼睛中有异样的光芒闪动,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身体佝偻的愈发严重,显得老态龙钟,似乎演奏这一曲‘参怨’用尽了所有的精气神,有些踉跄的倒退,直到一手扶住后头的一张酒桌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姜宁道:“照这样下去,这老先生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油尽灯枯了。在家子孙绕膝颐养天年多好,这却是何苦来哉。” 平穷姑娘的眸子中有些不忍的情绪,沉默了半天还是幽幽道:“既来了,总有他不得不来的理由。” 姜宁一笑,人生不如意事常多,人生不由己事亦如此。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知与不知,无甚区别。大抵又是那‘怨先生’的手段。 登仙楼这几日的生意十分火爆,客人比肩接踵前来听曲,其中也不乏有心人,听完故事之后回去一寻思,就琢磨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很快,就有人把‘参怨’的故事同前段时间孩子走失,万家覆灭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阙京城中顿时掀起了一股暗流,传言四起,皆说这‘参怨’才是先前万家覆灭一事的正解,而京兆尹的高陵不过是瞎猫撞了死耗子,被人从头到尾牵着鼻子来回跑的丑罢了。 一时间,高陵和齐芳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名声顿时付诸东流,堂堂法域境大真人,竟还被人暗地里取了个‘木偶知府’的可怜绰号,嘲笑他做了别人牵线的木偶而不自知。 高陵这段日子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齐芳做他师爷的那段日子实实在在帮他解决掉了不少棘手的问题,否则也不可能得到他的信任。以至于到了后来,他几乎遇事必先征求齐芳的意见,事实证明,这个男人确实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手段。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万家一事上,虽然中途齐芳的某些推断虽然略显偏颇,他也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眼界思忖不足所致,再加上那万家万仞山和李家的李崇西几乎是步步走入乌仇设下的拳套之中,齐芳所言竟每每都能中地,这让他更加把齐芳视作良师益友般的知己存在,不仅对他没有半分的怀疑,就连作为法域境高手,作为阙京城父母官本应有的那一点谨慎微的心思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但是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就算传得再逼真,没有如山铁证,从王朝的角度出发,就只是一个构思精巧的故事罢了。 加上这些传言对于齐芳自己在阙京百姓心中的声望几乎有毁灭一般的打击,再回过头来把他说成是‘怨先生’的帮凶就显得有些牵强附会了。 毕竟他若真的聪明至此,怎么会不把自己的利益和安危算进去? 是以,当高陵从属下那里听过了登仙楼‘参怨’这一版的解释之后,虽然对齐芳起了疑心,却不好光明正大的质问他,试问有哪个人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糟心事情? 不同于高陵,姜宁几乎可以确信,齐芳一定和那怨先生又关系,即便不是他的下属,也定当有些不为人知的合作,这一点,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发现了。 齐芳也是‘参怨’一事,走到现在,姜宁心中唯一的一个疑团。 “哼!”姜宁心道:“之所以独独没有把齐芳的事情讲出来,想必是因为他参加了这一次的选拔赛,如此说来,他并不是那‘怨先生’的人,两人之间不过是达成了某些共识而已!” 土原之上,姜宁也曾经远远的见过齐芳几次,这个人的修为虽是星极,却并没有真的给他很危险的感觉,倒像是季时语一般,笼罩在迷雾之中,叫人有些看不清罢了。 一日光景如水流过,第二日,也就是二月初一,一干试炼者早早的就从城中各处的酒楼客栈里走了出来,来到了铜雀伫立的中央广场之上。 这一次,五万的人少了一半还多! 姜宁环视了一圈,瞧那广场之上比起半月前松散许多的站位,估摸着也就是两万两三千出头的人数。 慈眉善目的老头子梁松鹤看起来是真的十分喜欢陈清平,姜宁觉得,他约莫是真的把平穷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儿。 老人一出现就站在了姜宁和陈清平的身边,毫不见外的揉了揉那丫头的脑袋,惹来平穷姑娘一阵白眼。 “老头儿,你这么闲的吗”平穷姑娘一把甩开了老人的手,没好气道:“赶紧的,不是说我们通过了考验之后,有一次在‘银雀台’之上修炼半月时间的机会么?” 老人答非所问,笑道:“老夫的孙女儿也同你一样,不喜欢叫我爷爷,总爱老头,老头的大呼叫,每每如此,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免不了就要教训她一顿,可是啊,我从来都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还欢喜的紧嘞!” 梁松鹤脸上有些缅怀的神色,姜宁察言观色,立即就有了不好的猜测,对着平穷姑娘挤眉弄眼,想要阻止她顺着话头问下去。 “你是不是有病?”平穷姑娘瞧着姜宁嘴歪眼斜的滑稽模样当即就给了他一肘子,“大白天的,装什么鬼呢?” 梁松鹤哑然失笑。 神皇陛下要他重点关注的这个少年确是个心思玲珑反应快的孩子,奈何身边这姑娘一派天真,完全没能会意,瞧着姜宁那副着急上火却又只能憋着的郁闷模样,老人顿时有些开怀。 “你笑什么?”陈清平翻了个白眼。 “没什么,没什么!”老人摆了摆手,一脸‘真诚’的道。 “哼!装神弄鬼!”平穷姑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头儿的鼻子,没好气道:“老头儿,你很烦呐,你那么喜欢你那个孙女儿,找她去呀,别来招我,听到了吗!” 姜宁暗道一声‘糟糕’,但瞧了瞧老人平静的面色,马上又放下了心来。 梁松鹤面上依旧笑着,眸子里却有深沉的悲伤积淀:“那丫头,二十多年前就不在了。” 平穷姑娘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姜宁先前挤眉弄眼实在阻止自己问些不该问的东西,只是这会儿知道已经晚了。 少女敛眉,瘪着嘴,扯了扯老人发黄道袍的袖脚,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啊老头儿,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老头子还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丫头你,这天长日久的,都快忘了她的模样了。要怨,也是怨我这个做爷爷的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孙女儿,与丫头你没有关系。” 姜宁如何不知老人的心思,更有在阙京城为平穷姑娘找个靠山的打算,当下就笑道:“既然老先生如此喜欢清清,不妨认了她作孙女儿…” 老头子闻言大喜,心中越发觉得姜宁这股子的伶俐劲儿讨人喜欢,有些期待的对着平穷姑娘道:“可以吗?” 鱼龙舞 131章 名声真好用 “这个嘛,”平穷姑娘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眼珠子一转,狡黠的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老人失笑,“但是呢?” 平穷姑娘笑了,露出了嘴角的酒窝,“老头,你还蛮上道的嘛!” “那是。”老头子得意的捋了捋胡子。 陈清平笑道,“但是嘛,老头你得教我几手看家的本事,”转而指着姜宁道,“起码要打得过这条姜丝才行。” 姜宁笑道,“虽然有老先生教你,但是平穷姑娘你想要赢我,也不是件那么简单的事情。” 梁松鹤笑道:“有老夫在,这子哪里敢欺负你,你要是肯做老夫的孙女儿,看家本事自然都教你,绝不藏私,但是想要打赢这子,尚需三五年的功夫慢慢调教才行。” 平穷姑娘鼓起了樱桃口,没好气道:“打赢区区一个姜丝,竟然还要调教三五年的时间,看来你这老头也没什么真本事嘛!” 老人家给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差点没一口气给背过去。 良久之后,老人这才拍了拍胸脯给自己缓了缓,指着姜宁好言解释道:“姜宁这子可不简单,虽然只是元丹五层的修为,但是一般的星极五层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便是最近阙京城那个声名鹊起的齐芳,也远远不能同这子相比。老夫暗中观察了他很久,论天赋,论战斗经验和战斗技巧以及出招时机的把握,临场应变还有招式的随机组合创造,这子在本届选拔赛的五万人中都可以说无人能比,除了修为有些低之外,老夫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缺点,你这丫头片子,你以为想要赢他很容易的么?” 平穷姑娘翻了个白眼,“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老头,你现在是要收我做孙女还是要收他做孙子呀,怎的一个劲儿夸这个死姜丝,难道我比他差很多么?” 姜宁心道,老先生你也真是的,同平穷姑娘讲道理,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老头儿终于开窍了,当下就讪讪笑道:“不,不,不,丫头你的天赋也不错,尤其是你的那些飞刀,使得相当有灵性,其中几种暗器手法乃是凡人江湖中不可多得的法门,被你这般灵性的套用到修者的战斗之中,深得老夫之心。” 梁松鹤这一招看菜下碟用的恰到好处,真正说道了平穷姑娘的心坎儿上,少女的脸儿上头都好像有嫣红的桃花儿绽放! 老头子眼见用对了法子,趁热打铁,说得更加卖力:“丫头你如今学习的招式驳杂,路数繁多,却多有些断章取义,江中杳水之嫌,尚且没有形成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完整体系。你与人交手,招式切换,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流畅,但是实际上却总是不能圆融如意,心到手到,这便是你与姜宁这子的差距所在,别人未必看的出来,但你若是同这子交过手的话,想必对于老夫的话应当深有体会才是。” 平穷姑娘罕见的没有反驳,而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老头子虽然说话有些啰嗦,仔细想来却是句句在理。 她的功夫并没有什么特定的路数,糅合了凡人武学和修者技击之法两家之长,所学驳杂而不精。 正如梁松鹤所言,以前同别人战斗或者比试的时候,陈清平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刀法招式有什么不妥,但是遇到了姜宁之后,她就开始屡屡吃瘪,这段日子,闲下来的时候她也没少找姜宁切磋,但是每次两人打起来,她都觉得非常的难受。 总有一种招招慢姜宁一拍的憋屈感。 两人前前后后交手了不下十场,她从来没有越打越酣畅淋漓的那种感觉,而是越打越难受,总觉得有力使不出。 姜宁微微一笑,这一幕落在了老人眼中。 梁松鹤很快也笑了,心道这子之前和这丫头比试的时候,总是招招快平穷姑娘一筹,先前他不以为意,只当是两人之间的一场普普通通,自然而然的较量。 此时再回过头来想想,这子何尝不是有意识的让陈清平早些体会到自己刀法之中的缺陷。 若果说之前盯着姜宁的一举一动乃是受了神皇陛下的命令,那么当回到当下,梁松鹤就是确确实实对姜宁生出了一点好奇和一点兴趣。 这子实在是招人喜欢。 老人思忖了片刻,循循善诱:“不妨告诉你这丫头,老夫从年轻时候到如今,走的便是同你当下一般无二的路子,学竟天下,然后融为一炉,煅烧出一枚属于自己的道果出来。这世间比我梁松鹤厉害的大有人在,但是当下八域之中,走我们这条路子的人中,老夫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你若想要早些赶上姜宁,认老夫做爷爷,跟着我修炼,乃是对你来说最快最有效的道路了!” 平穷姑娘没好气道:“你说的天花乱坠,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姜宁站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摸清了这老人的来历,恭敬道:“松鹤道人梁松鹤,原来先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松鹤道人!” 平日里老人是不喜欢有人胡乱吹捧的,但是当下听着姜宁的恭维却是颇为受用。一手捋着花白的胡子,欣慰的点头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后辈之中,竟也有人知道老夫当年的名头!” 陈清平听到‘松鹤道人’这四个字的时候也是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南唐的前辈高人之中,平穷姑娘最为敬佩最为喜欢的人物,不是挽狂澜于既倒的神皇陛下,不是揽雀门的宗主南宫雀,不是战死于黄云城下而不退半步的黄云大真人,亦不是铸剑大家,洗剑阁关颖姨的的爹爹,洗剑阁中兴的阁主关山月,而是这个在后辈之中名不见经传,在前人之中却是一个励志传说的松鹤道人--梁松鹤! 不为别的,只因那老人乃是自己前进道路上一座最为高大伟岸的丰碑! 一把搂住老人的胳膊,平穷姑娘欢快的摇晃着,显得特别兴奋。 “爷爷!” “哎!”梁松鹤老怀大畅,心道:“以前总觉得名声乃是拖累,没想到这么好使来的!早知道上来便自报家门了,哪里还用费得如此一番功夫?” 鱼龙舞 132章 找把椅子坐 平穷姑娘随随便便就捡来一个天纹境九层的大能爷爷,叫广场上的数万修者好生羡慕。 姜宁嘿嘿一笑,这次考核历时半年,关卡众多,也不知会经历什么样的麻烦和危险。他自己底牌众多倒是没什么所谓,原本担心的就是平穷姑娘一人的安危而已。 如今陈清平认了这么个便宜爷爷,且不说梁松鹤会教她什么高深的本事,作为天纹九层的大高手,又是他们此次考核的总教官,想来在未来数月的考核之中,平穷姑娘基本上是不会遇到什么来自参赛者的麻烦。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有人言不看僧面看佛面,有这么一尊大神在身后坐着,谁敢不给面子? “好!好!好!”老头子得了孙女儿心花怒放,笑得胡子都要翘起来。 梁松鹤摊手,手心出现了一个非金非玉,质地莹润的符牌。符牌之上,刻有一朵七彩云图案,甚是精巧美观。 姜宁不认得梁松鹤手中的符牌,但是他认得那符牌的材质。 麟角! 儒教圣人有言载于《礼记·礼运》第九,“麟、凤、龟、龙,谓之四灵。” 麒麟一族,作为四灵之一,自古便是祥瑞的象征。 “牡曰麒,牝曰麟。”雄性叫做麒,雌性则叫做麟。 传说麒麟成年之后会有一次双角角质脱落,生出新角的过程。 旧角完全脱落之后,麒麟并不加以理会,而是任由它们遗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若他日有缘人能够找到,那便是说明此人的运道旺盛。 而麟角则被视为好运的象征。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平穷姑娘的眼睛里亮起了星星。 老头子对陈清平的反应很满意,笑道:“老夫既然认了你这么个丫头做孙女,自然不能红口白牙说空话。这枚麟角云符就当做爷爷给你的见面礼了!” 平穷姑娘早就等不及了,立马将那七彩云符抓到了手中仔细把玩。 梁松鹤笑道:“这枚麒角云符之上雕有七彩孕神阵法,贴身佩戴,一来有辟邪转运的功用,二来可以时时温养魂灵,壮大神魂,可保你神识清明运转无碍,钻研刀法和修行之时亦能帮助你集中精力,潜移默化的提高悟性。” “谢谢爷爷!”平穷姑娘对那七彩云符爱不释手,嘴巴也跟着如抹了蜜一般。 老头子开怀的捋了捋胡子,笑道:“好了,爷爷我也该去办正事儿了!” 一瞬间出现在了广场中央,老头子并不算多么洪亮的声音随着强劲有力的灵力扩散到了整片广场。 “第一阶段的考核已经结束,今次通过地火风三考的共有两万三千人,尔等将会获得进入银雀台修炼半个月的机会。” 人群中一片哗然,一部分是因为可以进入银雀台中修炼的兴奋,还有一部分则是有感于此次选拔赛的难度之高。 往年的选拔赛,五万多的参赛者,在第一关被刷掉的人往往一万五都不到,而今年在第一关直接就打下去了一半还多的参赛者,关卡难度不可谓不高。 但是相对的,今年的奖励比起往年来也要好上不少,非但在通过了关卡之后给与奖励,等到通过了地火风三考之后,还有银雀台这么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宝贵机会。不少人都已经摩拳擦掌希冀着可以在未来十五天的修炼之中去的一番不错的成果。 姜宁当然也是如此。 《三千尺》的后三招将您至今没有练成,银雀台是一个上佳的机会。 梁松鹤笑眯眯道:“你们这些子估摸着也没有耐心听我这个老头子废话,就让老头子我直接送你们过去!” 老头子大袖一挥,整个广场的地面都亮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感受到脚下传来了一股奇异的力量波动,紧接着身体周围的空间中也传来了同样的波动,眼前一花,数万人就同一时间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姜宁环视四周,除了攒动的人头之外便是一片虚无,脚下踩着的仿佛不是地面而是水波,每走一步,地面上就会有银白色的涟漪泛起,一圈一圈的向外荡漾。 灵影生发,姜宁的手中很快就有一个乳白色的灵力水球生成,凝结的速度比起在阙京城内要快了数倍。 水球在姜宁的手中化作了一个苹果的模样,姜宁一口就将那元液凝聚而成的苹果吞了下去。 “灵气化雾,充斥了整片空间,这里怕就是那传说中的银雀台了!” 许多人进来之后,也同姜宁一样,很快就感受到了这里浓郁到几乎饱和的灵气含量,直接就在原地盘膝坐下,打坐修炼了起来。 平穷姑娘一手捏着麟角云符,笑道:“那还等什么,直接开始修炼吧!” “先别急着修炼,”姜宁笑道:“跟我来!” “喂喂!去哪儿啊?” 白茫茫的空间之中没有日月星辰,更分不清东南西北。 姜宁带着平穷姑娘朝着一个方向一路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依旧没能走出这片白色的空间,但是在他们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把椅子,银白色的椅子。 椅子上面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波动,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有想要坐上去的冲动。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把椅子?”平穷姑娘狐疑的看着姜宁。 姜宁笑道:“我有方圆六十里的虚土,放开灵影,自然而然就知晓了!” 平穷姑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怎么不说你的灵影可以覆盖整个东庭域?” 姜宁无奈的叹息一声,心道,‘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算了,你不说我还懒得听呢。”平穷姑娘撇了撇嘴,“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姜宁笑道:“自然是坐椅子啊!” 平穷姑娘皱起了眉头,狐疑的道:“这椅子是什么呀?坐上去有什么用?” 姜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平穷姑娘气恼道:“不知道你还让我做万一是个陷阱呢?” 姜宁笑道:“所以才让你坐呀!” 飞刀出鞘,平穷姑娘习惯性的攻向了姜宁的下三路。 俩人在原地打闹了半天,姜宁察觉到有人在往二人这边过来,双手挡在胸前,讨饶道:“停!停!我认输!” 平穷姑娘子母刀刀锋指着姜宁,逼问道:“老实交代,这椅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姜宁认真的摇了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平穷姑娘作势要打。 姜宁连忙道:“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平穷姑娘收回了刀锋,道:“那你接着说!” 姜宁道:“那椅子被一种特殊的气息笼罩,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并没有危险,而且椅子周围的灵气浓度已经近乎实质化。坐在那上头,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平穷姑娘怀疑道:“你怎么知道这椅子上头没有危险。” “我就是知道。”姜宁心道:“该死,提前没有想要说辞!” 他的紫金元丹能够感应到危险的气息,故而能够确认坐在那椅子之上并无大碍,但是这件事情除了虚土天地中的木棉那帮人之外,其他的人并不知道。姜宁暂时也没有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的打算。 “好吧。”陈清平撇了撇嘴,也没有继续追问姜宁,他既然有自己的秘密不愿说出口,她也就不再强求。 三步并作两步,平穷姑娘直接来到了银白色的椅子跟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且慢!”姜宁的身后有仓促的声音响起,但是为时已晚,陈清平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头。 陈清平坐在椅子上的一瞬间,那看不出材质的白色椅子就如一座白色的蜡像一样融化,流淌而下。 紧接着,那流淌下来的‘蜡水’就化作了一层层乳白色的隔膜,如大茧一般将平穷姑娘严严实实的包裹在了其中。 一个穿着青色练功服的男子背着一把大刀急速从远处逼近,飞行的途中抽出了大刀,双手持刀,高高的举起,有一道强大的刀气匹练直冲而下,迅猛的朝着那将平穷姑娘包裹在其中的白色大茧劈下来! 姜宁可不能坐视不管,随手挥出了一道剑元,不多不少,刚刚好把那道刀气完全抵消。 “我的白银基座!”那人恨恨的瞪了姜宁一眼,一刀不成,那乳白色的大茧就已经完全合拢,不留一丝缝隙。 事已至此,那男子也没有再同姜宁纠缠,略微站在原地感应了一下,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白银基座!”姜宁喃喃道,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想来就是平穷姑娘先前做下去的那把椅子了,瞥了眼青色练功服男子的背影,姜宁自语道:“看来这家伙是个老手啊!” 走到道那白色大茧的跟前,姜宁那指头在大茧上扣了几下,触感柔软,却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这让姜宁心中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喂喂!陈清平,听得到吗?”姜宁嘴巴朝着大茧大声道。 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姜宁发现那白色的大茧微微动了那么一下。 “你先在这里头呆着,我也要去找一把椅子坐了!”姜宁对着大茧喊道。 鱼龙舞 133章 我妹不错吧 灵影一开,姜宁就确认了周围的情况。 白色的大地之上,姜宁速度开到了最大,脚下踩着灰,直接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以平穷姑娘所在的地方为圆心,六十里方圆的地面上,算上陈清平坐下的那把,一共只伫立着十一把白银基座。 姜宁没有去距离此地最近的那一个,因为先前那个青色练功服男子已经往那边去了。 如此行事,倒不是担心自己追不上或者打不过那人,只是单纯的不想麻烦。反正当下他去的这个方位一共有三个白银基座眼下都是空着,依他的速度和距离那些基座的远近来说,随便坐哪个都行,根本不用劳心费力同别人争。 事情也正如姜宁的计算,一直等他来到了一把乳白色椅子的跟前坐下,也没有人来到这三把椅子的附近。 白色的‘汁水’化作一层层大茧,把姜宁结结实实的包裹在了里头。 就像一根大粽子。 奇异的是,明明眼耳口鼻皆被这汁水紧紧包裹,可姜宁不但能够听见外头的声音,而且依旧可以呼吸,更能看见外头的情况,只是独独说不了话。 一股奇异的白色暖流不知从何处生,却笔直的从头顶百会穴而入,一直流淌到了眉心的泥丸宫之中。 许久没有动静的虚土立方微微抖了抖。 姜宁也不抵抗,既然是奖励环节,体内的紫金元丹也没有示警,八成就是好事。 暖流在泥丸宫中打了个转,突兀的分成了两股,一股留在了泥丸宫中,化作了一汪水潭,原本悬浮在空中的虚土立方马上就落了下来,沉入了水潭之中。 至于分流出来的另一股则是顺着经脉接着往下流,一直流进了生出一株树幻影的玄关祖穴之中。 恍惚间,正在内视的姜宁好像看到了那树的根须从虚空中抽出来了几根,一下子扎入了那股暖流之中。 泥丸宫中的那一汪水潭还在,可是玄关之内的那一股暖流很快就消失殆尽。那原本瞧着弱不禁风的细瘦树隐约间好像长粗了那么一点,树冠上的叶子约莫也多了十几片。 《三千尺》第五剑--相思剪! 姜宁的心中无端的浮现出了第五剑的招式! 曾有大真人李煜言‘剪不断,理还乱!’,世人皆言‘难解是相思!’ 这第五剑的相似剪,却反其道而行之,偏要一剑断情,斩断相思! 恰是因此,姜宁练习这一招数个月,却总是没有一丝成效。 练剑之人无法断情,如何剑下相思断? 姜宁私心里觉得,这一招,对他来说委实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反过来想了想,《三千尺》的创始人,剑主李太白分明就是个多情的风流剑客,一生共娶了四位妻子,红颜知己更是数不胜数,又怎会是个断情之人? 如此一看,还是自己练剑时,思维走入了误区! 姜宁发觉自己进入了这白色的大茧之后,脑子都灵光了许多。隐隐约约竟已然看到了些许方向! 所谓的相思未必真的就是指男女之间相互牵挂的情感,又或者只是一个代称呢? 泥丸宫中那股暖流化作的水潭不知不觉间水位就下降了一半,而那立方依旧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不管吃了什么,从外头来看都找不到半点的变化。 究竟,是什么呢? 剑主李太白口中的‘相思’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灵犀一点从脑海中浮现,星星之火片刻之间就成燎原之势,姜宁整个人一怔,顿时豁然开朗! 所谓的相思,代指的莫不是人的意念,魂识? 这一剑相思剪并不是真的要人断情绝爱,这一剑要剪断的,乃是他人的神识! 《三千尺》的第五件,竟是断人神识的灭魂之剑! 想通这一点之后,姜宁的心中顿时有些释然。 灭魂自然要以魂灭之,断神自然要以神断之。 自己尚未达到生出元神的法域境界,练不成这一剑‘相思剪’岂非理所当然? 姜宁正欲在脑海之中演练剑法,虽然本体使不出来,提前练成,等到了法域境之后也能省下些练剑的时间。 白色的大茧之上已经爬满了蛛形状的裂痕,‘砰’的一声,轰然碎裂。 “切”,姜宁撇了撇嘴,所谓短暂的提高悟性,竟如此短暂么? 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姜宁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元丹六层! 灵影一开,乳白色光芒的大地之上所有的十一个白银基座已经尽数碎裂,尚有许多人盘膝坐在原地,闭着眼睛修炼。 “当!当!”有钟声如脚下的水波,在这方白色的空间之中响起! 姜宁循着钟声而去,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空地之上,平穷姑娘破茧而出之后,没有找到姜宁,反而是同先前刻意撇下二人的季时语和关颖一行人。姜宁开着灵影,自然而然的也找到了他们的身影,同他们在人群之中汇合。 老头子梁松鹤瞬间出现在人群的中央。 远远的对着陈清平笑了笑,老人笑眯眯道:“十五日的时间已过,老头子来带各位出去。” 姜宁一愣,怪不得那大茧碎裂了,原来十五日的修炼时间已经过去了吗? 平穷姑娘脸上有促狭的笑意,姜宁如此反应,与她刚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头子大袖一挥,白色空间中的所有人同时出现在了广场之上。 一回生,二回熟,起先姜宁还对老头子的空间规则十分震撼,这一次却是十分平静,只是心底略微还有些隐隐的羡慕。 “各位还请回去休息半日,明日一早依旧在广场集合,我们将开始第二阶段的试炼!” 梁松鹤的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笑意,慢条斯理的道:“好了,各位都散去吧!” “爷爷!爷爷!” 平穷姑娘白兔一般欢脱的碎步跑了过去,抱住了老人的胳膊,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姜宁望着平穷姑娘蹦跳的背影忽的一怔,随即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欣然的笑意:“这丫头,已经修炼到星极境了呀!” 陈清尧轻摇着鲤鱼扇子,拿肩头碰了碰姜宁的肩头,‘意味深长’的道:“怎么样,我们清清不错吧?” 鱼龙舞 134章 冰火两重天 姜宁如何不知这家伙的心思,白了陈清尧一眼,双手在胸前作托状,笑道:“除了这里有错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没错!” 白衣男子嘴角抽了抽,忍住了想要一扇子扇飞姜宁的冲动,笑道:“瑕不掩瑜,瑕不掩瑜。” 姜宁摇头道:“不不不,只这一错,就已经大错特错了!” 平穷姑娘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在了姜宁的身后,两柄鸾凤子母刀照着姜宁的后背就飞了过来。 有鹤发童颜的老人双手负于身后,笑意满满,心道:“孙女儿哎,这子可是神皇陛下看中,要收作女婿的人,为了你,老夫我如今可是在偷偷挖神皇陛下的墙角,加油啊!” 姜宁反手一剑隔开飞来的子刀,借力拉开了与陈清平之间的距离,一边奔逃,一边喊道:“老爷子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怎么能插手我们晚辈之间的事情呢?” 陈清平虽然在银雀台上修炼到了星极一层,但是想要悄无声息的接近姜宁是万万不能的。 很显然,是老头子梁松鹤的手笔。 梁松鹤哈哈笑道:“你子说我孙女儿的坏话,老头子可是不能当做没听见呐!” 广场上众人皆是失笑,对这个平易近人的天纹境老者又多了几分好感。 平穷姑娘同姜宁的战斗永远都是一笔糊涂账,明明是姜宁的实力更强,可是最后求爷爷告奶奶要认输的也是他。 姜宁惨叫认输,这出每日都要上演机会的闹剧才算告终。 修整一日过后,第二日的午后,众人准时来到了铜雀广场的巨大雕像之下。 老头子梁松鹤一早就侯在了那里。 连日的战斗与修炼,众人原已十分疲惫,一日的休息之后,个个神采焕发。 凡是闯过地火风三关的人,修为或多或少都有长进,气象自不是刚来之时可比。 梁松鹤先是与平穷姑娘说笑了一会儿,等人都来齐之后,便转身回到铜雀下方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 老头儿捋着花白的胡须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你们这些后生确是比往年要优秀的多,无怪乎陛下要亲开九幽神象做你们的考核之地。” “神象!”姜宁喃喃道。 原来这高出阙京城墙不知多少倍的巨大雕像竟是神皇幽澜,自己那未来岳父的神象! 这是何等骇人的消息! 都说修者进入神象境之后便有了挟泰山以超北海的盖世功力,姜宁原以为只是夸大其词,可若人人神象都如这青铜九幽雀的雕像一般宏伟壮阔,来上十几个联手,打沉这一整座东庭域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无怪乎只有拥有神象高手的宗门和家族才算得上大陆顶尖,次一等如梁松鹤这般的天纹巅峰,虽然也是凡人口中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比起神象境来,差距之大无异于天纹境巅峰之前的所有境界从头再来一遍。 姜宁忽的想到了一种惊人的可能,这让他的心跳无形中加速了将近一倍,连忙深深呼吸数个来回才勉强平复下来。 “你怎么了?心跳的怎么这么快?” 站在姜宁身边的陈清平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手忽的按在姜宁的胸口,瞧见他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微红的脸色异样道。 同青萝叶萱一起站在后头的陈清尧原本正在百无聊赖的操着手中的锦鲤扇子来回旋转,瞧见这边发生的情景之后差点没把扇子给丢出去。 青萝也叶萱也是颜面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个样子,那子心跳要是不快,他还是不是男人? 姜宁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后方几人揶揄的神态也有些无奈,心想这下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扒拉掉平穷姑娘按在自己胸膛上的手,反而做了个下流的‘龙爪手’的起手式,没好气道:“你也让我抓一下,看看心跳快不快!” 姜宁本以为平穷姑娘会知难而退,又是自己的一局胜,不想士别三个时辰,平穷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要他刮目相看的平穷姑娘。 陈清平使劲儿的挺起了胸脯,虽然依旧是一副天下太平的盛世光景,多少也能看出些微的起伏来。 “你抓呀,抓呀,你今天不抓你就不姓姜,改姓蒜!” 平穷姑娘步步紧逼,姜宁则是节节败退。 两人你追我赶越来越快,谁都没有注意到姜宁的后头已经没有了退路,而是那巨大青铜九幽雀雕翔的一根指甲! 一根指甲,之于九幽雀的雕像只算得上是九牛一毛,可就是这一毛,比三个姜宁都要粗! 咣当一声,姜宁的后背就靠在了粗大的指甲之上,身体往前一弹! 等陈清平察觉到异常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咫尺之遥,收势不及,眼看就要撞到了姜宁的一双‘龙爪手’之上! 平穷姑娘的眸子中先是出现了一丝惶恐,紧接着就是浓浓的警告意味! 意思很明显,姜丝你这一对爪子要是真的敢抓上去,老娘今天就感给你剁了喂狗去! 姜宁有些无奈,心道方才要我抓的人是你,如今不要我抓的人也是你,女人真是麻烦! 两人玩耍根本就没有动用半点灵力,仓促之间,姜宁强行提气,把一双手硬生生往外拉开,堪堪没有碰到平穷姑娘的身体。 而陈清平则是脚下一滑,和被雕像的指甲弹回来的姜宁撞了个满怀! “啧啧啧!” 陈清尧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道:“佳偶天成,珠联璧合!” “恩!”,老头子也是一副相当赞同的神色,道:“良缘夙缔,天造地设!” 姜宁被平穷姑娘这么一撞,后背又一次靠在了那雕像指甲之上。 前胸贴着平穷姑娘,温香软玉,后背靠着青铜指甲,冰冷坚实。 众人的围观之中,姜宁鬼使神差的将陈清平搂在了怀里。 平穷姑娘心中有些欢喜,更多的则是羞怯,红着脸把头埋在姜宁的怀里,不知该怎么面对身后的众人。 这一撞因为巨大雕像遮掩视线的缘故,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是广场之上两万多人,起码有三四千都有幸看到方才这旖旎一幕。 姜宁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到怀里的陈清平这一副女儿模样,那点羞赧之意也就烟消云散,反而觉得这丫头甚是有趣。 似乎是害羞,平穷姑娘半晌也不肯从姜宁的怀里出来。 “喂!喂!”姜宁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后背,调笑道:“被哥哥抱着是不是很爽,很有安全感?” 肚脐之上,肋骨之下的部位,因为没有骨骼遮挡的缘故,被人冷不丁打一拳,那是相当的疼。 姜宁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给平穷姑娘这一记菩萨低眉拳给打得从背后飞出去了! 双手捂着肚子,喉咙里不时地发出‘咳,咳’的声音,整个人靠着青铜雕像,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混蛋,”平穷姑娘面红耳赤,气的在原地使劲儿跺了一脚,然后飞也似的躲到了老头子梁松鹤的背后。 梁松鹤开怀一笑,揉了揉陈清平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这样的事情丫头你已经体会过了一次,好不容易又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不能紧紧抓住,往后的千年万载,怕是要在遗憾之中渡过了。” “爷爷,我没有…” 老头子呵呵笑道:“是是是,我们清清这么好看,岂会没有人喜欢,只是这子实在不错,若是错过了,爷爷觉得可惜罢了,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爷爷的话,你且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做决定不迟!” 平穷姑娘抱着老头的胳膊,陷入了沉思。 鱼龙舞 135章 红线缠别人 “老先生同你说了什么?” 姜宁好奇的问道。 “要你管!”平穷姑娘翻了个白眼,只是即便有心遮掩,面上还是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姜宁何等聪明之人,立时就把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连陈清平对自己的态度都开始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平穷姑娘率性而为,一派天真,姜宁自问,若说自己不喜欢,那是骗人。 只是乞丐出身的他从来都没有率性而为的资格。 以前同那个明艳无双的女子韩水边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女人,只要一站到她的跟前就会自惭形秽,即使对姜宁有那么些好感,想要亲近些,见到了韩水边之后也立马打了退堂鼓,连半点相争之心都升不起来。即便是后来同姜宁确认了关系的苏鹊,第一次见到韩水边的时候都差点没敢堂堂正正站在他的身边。 所以,虽然姜宁之前也是这种招蜂引蝶的性子,身边除了韩水边之外再没有一个女子。 自打两人分道扬镳,越来越多的女孩子来到了姜宁的身边。 苏鹊,虹双,褚倾城,木棉,如今又是陈清平,个个都是顶好顶好的女孩子。 褚倾城和虹双且不谈,两人同姜宁尚只算是朋友,苏鹊已是姜宁下定决心要娶回家当老婆的,木棉和陈清平,姜宁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她们相处。 甚至还有一个身在青玄的韩水边,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她如今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明。 姜宁抬头望天,心道:“月老啊,红线缠别人去吧,姜宁受不起啊!” 平穷姑娘没有理会同自己挤眉弄眼的老哥,径直走到了姨关颖的跟前,一下子扑到了清瘦女子的怀里,努力消解着心中异样的情绪。 关颖并没有同陈清尧一样戏弄平穷姑娘,只是轻笑着拍打着她的后背,嘴唇瓮动,逼音成线。 “动心了?” 平穷姑娘微弱的点了点头,又马上传音道:“可是他已经有媳妇儿了,说是一个叫做苏鹊的女孩子。” 关颖传音道:“这世上有人两相偕老,也有人三妻四妾,其中的区别,只在于你是否能接受他把自己的感情分成两份或者更多份,若你喜欢他的感情大于这些将来会让你不舒服的事情,那便大胆去追求,若你不能接受,那便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长痛不如短痛。” 平穷姑娘下意识的想到了卢又礼,想到了那个到了最后也不肯伤害她半分的男人,眸子中复杂的神色渐渐清明,有些痛苦,更多的则是决绝。 若是卢又礼,除了她之外定不会再和另外的女子好。 陈清平抬头,对着清瘦女子坚定的摇了摇头。 关颖长长的叹了口气,安慰道:“这样也好。” 隔了不到三步的距离,同季时语说话,一双眼睛却时时注意着陈清平和关颖这边情况的姜宁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唇语他还是读的懂的。 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浓浓的遗憾,更多的却还是轻松。 若陈清平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姜宁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守的住本心。 一把剑只有一个剑鞘,一个人的温度,也只够温暖另一个人。 关颖说得对,这样也好。 至少他可以坦坦荡荡的去争这个十三国大比的冠军,然后坦坦荡荡的上青雀山,见鹊儿。 梁松鹤虽然站的远,精神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当下也是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傻丫头,情难自抑,岂是你说斩断就斩得断?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梁松鹤温和的声音传遍了广场,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似乎完全没有被先前的事情影响到,“这第二阶段的考核,依旧是生存考验,我们会事先封禁掉诸位的真元,接下来的十五日,你们要凭借其他的力量通过这一阶段的考验。” 广场之上一片哗然! 两万几千名试炼者则是有喜有忧。 真元封禁,意味着无法使用术法和飞剑,更不能飞行,这在某种程度上缩短了元丹境界修者和星极境高手之间修为的差距。 但是实际上,星极境星火的淬体效果比起元丹境的丹元要好上不少,即使没了真元,对于星极境来说是极大的削弱,但是差距依旧客观存在,除了姜宁这种拥有紫金元丹的变态还有一少部分着重于炼体的修者之外,普通的元丹境还是不能同星极境高手相提并论。 梁松鹤接着道:“规则很简单,第一,各位可以选择独行,也可以选择通力合作,第二轮的考核并不限制以多欺少,也不限制各位互相帮助。” 季时语笑道:“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姜宁点了点头,他们七人如今俨然是一个团体,既然规则允许他们在一起抱团取暖,自然是一大利好消息。 “相对而言,这规则对于那些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就不那么友好了。”季时语补充道。 “确实,”陈清尧道:“就比如那个独来独往的黑衣剑客,单论实力,怕是不弱于姨和姜宁,但若是我们七个打他一个,他将没有半点胜算可言。” 广场之上有人欢呼,有人沉默,也有人声的抱怨了起来。 抱怨也没用,世上本就没有完全的公平。 老头子似乎早就想到了下头的反应,依旧笑呵呵道:“第二,在保证生存的前提下,各位需要抢夺尽可能多的雀牌。十五日之后,我们会根据每人的雀牌多少进行排名,排名在一万以内,且雀牌个数不为零的试练者,则算作通过考验,获得进入下一轮的资格。” 广场之上有人问道:“请问先生,我们可以藏在原地一直到考核结束么?” “有趣的问题!”梁松鹤笑道:“可以,王朝不禁止各位躲藏在某个地方直到考核结束,你若能藏身在某个地方,保证自己不被旁人还有里面的那些东西发现,那也是你的本事。” “不妨告诉大家,不出意外,只要能保住自己手里的那张雀牌,各位有很大的可能进入下一轮的考核。何去何从,还需各位自己选择。” 广场之上,一些善于隐匿的高手脸上皆有喜色浮现。 更有一些擅长探查之术,例如姜宁这般拥有瞳术的修者,则对此不屑一顾。 藏身之地不啻于牢笼,先天就将自己置于了被动的地位,一旦被人发现而不自知,想逃都难。 季时语道:“这乃是王朝给某些存有侥幸心理的人设下的陷阱,真的想通过躲藏来渡过这十五日,除了一些隐匿本事极其高明的人,多半都要倒霉。” 站在陈清尧身边的青萝讪讪一笑,对于隐匿之术她极为擅长,只是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过罢了。若非此时正同其他六人一起,她真的会选择躲藏在某个地方守株待兔。听过季时语的话后瞬间警醒。 隐匿隐匿,关键在于一个静字。 多数时候,需要藏在一个地方静止不动。若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发现,而自己本身却丝毫没有察觉,难保别人不会呼朋唤友,纠集一大帮人给自己来一个包围! “第三,”梁松鹤伸出第三根手指,慢条斯理的道:“通过考核之后,诸位的奖励多少,乃是根据诸位在考核之中获得的雀牌多少而定,奖励则是分为白,赤,青,黄,紫,紫金五种等级。获得十枚令牌以下则获得白色奖励,一百枚则是赤色,五百枚是青色,八百枚是黄色,一千枚是紫色,获得一千五百枚雀牌的人,则会得到最高等级的紫金色奖励。” “请问先生,各色奖励具体是什么?”广场之中有人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梁松鹤神秘一笑:“通过考核,到时便知。” 鱼龙舞 136章 新入月之国 清月高悬,疏影横斜。 姜宁和平穷姑娘站在河边,静谧河水自顾自安详流淌。 “这就晚上了?”姜宁诧异道。 神象境的高手已经有能力开辟出一方独立的空间出来,所以不管阙京城广场之上的青铜雕像中蕴含了几重空间,姜宁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若是此地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便是传说中真一境界的陆地神仙,想要做到估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进来之前外界午时刚过,此地却已经是晚上,这绝不是神皇幽澜能够做到的事情,便是大陆上唯一的尊者--符皇,也一样没有这般通天彻地的能力。 陈清平茫然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神思不属,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骂道:“死老头子!” 姜宁哑然失笑。 隐藏在暗中的梁松鹤嘴角抽了抽。 俩人一进来就和其他的五人分开,用头发丝儿想也知道是那老头在作怪。 平穷姑娘有些尴尬,她明明下定了决心以后要离这根姜丝远一点的,这下好了,又陷入了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窘迫境地,让她如何不恼。 “多管闲事!”陈清平忿忿的拿地上的石头撒气,把脚边的一块碎石猛的踢入了河水之中。 一只长有锯齿般尖锐牙齿的怪鱼突兀地跃出水面,张口一咬,坚硬的碎石就被咬成了更加细碎的石粉石粒。 怪鱼的突然出现,吓了平穷姑娘一大跳,蹬蹬蹬往后退了四五六步,才终于停了下来。 姜宁本想同往常一样回头调笑一番,话到了嘴边有生生憋了回去。 陈清平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先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然后又有些失落,到了最后更是没来由的一恼,狠狠的瞪了姜宁一眼。 姜宁本着不同生气中的女孩子讲道理的原则,没有还以颜色,而是讪讪的笑道:“此地的重力乃是外界的五倍,就连寻常河里的鱼都有凝血巅峰的实力,咱们这一趟试炼,有得玩儿喽!” 平穷姑娘没好气道:“玩玩玩!玩什么玩?赶紧找姨她们去!” 姜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嘟囔道:“姨妈找不找得到很难说,大姨妈估计是不请自来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平穷姑娘横眉冷对,由于真元不能使用的原因,进来之前,众人一早就把武器都从体内召了出来,当下双刀在手,大有不把姜宁这根姜丝剁成姜末决不罢休的打算。 当下二人你追我赶,沿着河就打闹了起来,刚刚才下定了决心要与对方保持距离,马上这些决心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藏在空间深处的梁松鹤没有半点平日里德高望重,温和沉稳的长者模样,嘿嘿嘿的贱笑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道:“天不老,情难绝。丫头,逃是逃不掉的,这回你该明白了罢?” 自顾自说完这句话,老头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间深处。他是总考官,虽然得了神皇陛下的命令要密切关注姜宁这边的动向,但是其他的试练者也不能不管,更做不到时时都待在二人的身边。 …… 流霜谷自上古时期便有天然的结界护佑,历久破损的结界又相继有了一个叫桀和一个叫幽的神秘人两度修补,强度比起之前有过之无不及,抵御天雷地火,酸雨罡风完全不是问题。 又因其特殊的唤魂能力,被月之国的九大部落共尊为先祠圣地,重兵轮守。 每个部落轮守的时期,便自动获得进入圣地与先民之魂沟通的机会。 只不过这种沟通也是有代价的,需要以一截至少一两重的先民之骨作引,并且将三粒星砂作为贡品嵌入月魂杯中,方可同已死之人交流,时限则是一刻钟。 本月乃是木族负责轮守圣地,有秀气少年牵着英气少女的手,并排穿过了重重甲士,进入了流霜谷的深处。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圣地中央,这里不似阙京城广场的宽阔平坦,而是一个黑漆漆,幽暗无光的深邃洞穴。 少年左手牵着少女,右手则攥着一个棉线织就的素色线囊栓口的串珠红绳,线囊里似乎是装了半囊的石子,随着少年胳膊的来回甩动,线囊里的石子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响。 少女右手牵着少年,左手里则握着一个长条形的青木盒子。盒子上没有半点装饰,就连一点手工雕刻的鲜花纹理都无,只勉强算得上平整而已。 盒子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代人的手,表面已经在天长日久的触摸中变得光滑而明亮。 都喜欢说玉养人,人也养玉。 木不养人,人亦养木。 不论是什么东西,得了人的悉心呵护,都会变得比初时更加美好! 少女手中的盒子也随着胳膊无意识的来回甩动,姿势同少年一般无二,只是里头似乎是空的,甩来甩去,都听不到半点的声响。 洞穴入口处的墙壁上钉着一个八角形木盘,侧面分别被人抠出了一个圆形的凹槽,每一个凹槽之上都插着一根火把。 木盘下头的地面上立着一个水槽,只是那水槽里装的并不是清水,而是一汪粘稠而且浑浊的油脂。 少年把手中的素色线囊交到了少女的手里,自己则是空出手来,在那八角形轮盘之上抽出了一根火把,把火把的末端在那一池子油脂中搅了搅,待那末端的布条吸足了油水,便将之从油脂里取了出来,耐心等着那些多余的油脂重新从火把上滴落到水槽中。 待那火把不再往外滴油,少年这才从怀里取出打火石,点燃了火把,同少女并肩走入了洞穴之中。 洞穴之中的岔道如蛛一般密布,纵横勾连,曲折绵延,堪比迷宫。 少年也少女却是轻车熟路,沿着杂乱无章的岔道七拐八拐,来到了洞穴中央的一幕水帘之外。 两人的的神情一路上都很低落,等到了那闪烁着点点星光的水幕外头的时候,少女再也忍不住胸膛中翻滚的情绪,豆大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低声啜泣了起来。 秀气少年的脸色也很难看,却是强自忍着,没有哭出来。 轻轻扯了扯少女的袖子,少年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道:“走吧,我们进去!” 鱼龙舞 137章 丑陋的杯子 腰间的雀牌之上各自多了一道令签模样的白色光纹。 那是进入这方考核之地前,梁松鹤分发下来的东西,每人都有一道。 老头儿事先有言,抢到了这样的令签光纹对于试练者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但若是不心弄丢了自己的那枚,通关结算时候的奖励就要分出去一半,至于分给谁,梁松鹤没有说,算是卖了个关子,总而言之,若是丢了令签,辛辛苦苦得到的奖励就要从自己这里划出去一半。换做谁都不愿意。 平穷姑娘用的乃是凡人的抛刀手法‘飞鸟投林’,真元有无并不影响子刀在空中的折转来回。因为她本就没有用什么真元,用的只是实打实的力气罢了。 失了真元之后,姜宁的体魄依旧,算是一大优势,但是他最擅长的剑术却是十之五六都已经用不出来。 无论是大气磅礴,潇洒写意的《三千尺》,还是灵动无双,机巧万变的《分光剑》,皆需要真元支撑才能施展,真元被封禁之后,姜宁一招也使将不出来。 独独注重近战,简约务实的《寸剑术》,除了一招霸道的‘秋杀’和一式绚烂的‘红雨’之外,大半剑招依旧可用,算是对姜宁的一点安慰。 至于记载于《龙甲神章》之上,几乎完全仰赖真元进行催动的法术,到了这里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完全没了用处。 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剑术优势在平穷姑娘的面前就大打折扣,不借助气力优势强行压制,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拿陈清平没辙。 两人到了一起,好像一天不打上一回浑身都不得劲儿,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接之声此起彼伏,姜宁一把剑应对平穷姑娘两柄分合由心的子母刀,没了真元的情况下着实有些狼狈。 一剑斜斜撩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将飞过来的两柄雕鸾子刀同时荡开,姜宁额头有汗水滴落,横剑护住裆部,气急败坏的道:“丫的,陈平平!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打?” 少女冷笑道:“我这叫擒贼擒王,攻敌必救!” 姜宁伸出了‘龙爪手’,阴阳怪气的嘲笑道:“哎,我也想擒王来着,只可惜呀,某些人没有!” 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凶险万分的下三路之战! 良久之后,二人已经打得喘气如牛,汗流浃背。 姜宁秉承着一贯以来好男不和女斗的优良传统,果断举手投降,挨了平穷姑娘的一顿胖揍之后,这才道:“你有没有觉得,在这里,我们的体力流失的特别快?” 平穷姑娘香汗淋漓,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没错。” 土原空间的试炼之中,他们也曾遭遇过重力增加五倍的环境,体力的消耗虽然增加了不少,却也没有到如今这种近乎于流沙过漏斗一般明显的地步。 姜宁之所以投降叫停,就是因为这种不正常的体力流失。 二人初来乍到,对于这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如今真元不能动用,体力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本钱。打闹一番还则罢了,若是体力消耗的太多,遇到了什么突发的状况之后,就少了几分逃命的本钱。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平穷姑娘的体力就下降了将近三分之一,姜宁则好一点,五分之一不到,但是这一日才过了半个时辰而已。 姜宁摘下了腰间的葫芦,递给了陈清平。 里头装的自然是元液。 “喝!” 平穷姑娘也不客气,知道这家伙元液多的可以泡澡,咕咚咕咚就灌了半葫芦下肚。 真元封禁,不能使用确实不假,但是元液乃灵气凝实之精华所在,不仅可以用来修炼,一样可以用来补充体力,只是一般人不会像他们这般奢侈罢了。 平穷姑娘正想把那黄皮葫芦还给姜宁,转念一想,自己喝过的,又给他喝,俩人岂不是间接吻过? 一念至此,少女又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面无表情的道:“这葫芦都给我。” 姜宁却没想那么多,以前七兄妹行走江湖的时候,一颗苹果上头都要有七个人的牙印,什么时候顾忌过此等微末细节? 况那黄皮葫芦里不过是装了一万元液而已,他给出去的时候本就没有想要收回来。 虚土立方本就是泥丸宫的造物,向来是用精神意念来控制,根本不受真元封禁的影响。他依旧可以随意进出虚土天地。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已经在里头存放了七八十个黄皮葫芦的元液以备不时之需。 当下姜宁一手探入怀中,又摸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黄皮葫芦出来,拔出葫芦塞子猛地饮下了一口,笑道:“喝完了再跟我要,管够!” 平穷姑娘嘴角抽了抽,心道‘如今的野修都这么有钱的吗?’。 除了一点欢喜之外,平穷姑娘还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先前关于姜宁可能有空间秘宝的猜测并不是真的。 空间密保需要真元启动方能打开,这家伙明明被封了真元,葫芦不可能是从空间密保中拿出来的。 至于姜宁到底是从哪里把那葫芦掏出来的,在她心底依旧是个谜团。 … 秀气少年拉着少女的手一步跨入了星帘水幕。 水幕沾衣却不湿,里头则是一个星光璀璨的八瓣空间。 空间之中尽是星辉闪烁的池水,池水之上有碧绿色的莲叶朵朵,少年和少女一前一后,踩在那莲叶之上,走向了那最中央的古朴石台。 石台是最最普通的青石石台,坐落于这流光溢彩,似幻似真的空间的最中央实在是有些鸡立鹤群的违和感。 原本平整的顶部有干涸的血色和枯黄色的茎秆从石心中钻了出来,扭拧成了一个丑陋的杯爵。 这红黄相间的木质杯爵之上一刻不停的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里头仿佛有千万只恶鬼在厉声哭嚎,凄惨瘆人。 秀气的少年在距离那石台还有一丈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就那么静静的凝望着那个普通的石台,还有上头丑陋至极的圣物--月魂杯! 每每来到这里,他都会忍不住想到一个问题。 月之国的九大部落,极尽了世间之美好,用来拱卫最中央的这一尊丑陋无比的杯子,到底有何意义?文学度 鱼龙舞 138章 青丝化成灰 天上星辰的宫斗排布与东庭域的夜空截然不同,紫薇,天狼,太白,荧惑皆不可见,尽是些不认识的陌生星星。 头顶那轮圆月的行进轨迹也与东庭域的月亮并不相同。 地表的环境更是恶劣不堪。到处都是龟裂的大地还有破碎的土石。 如此一来,便是姜宁想要分辨方向都做不到。 在青玄外门,被派遣到东边海上执行抓捕任务的时候,他还曾同当地的海民学过一种简单司南的制作方法。 磁石磨针,穿叶之后丢入一碗静水之中,针尖指北针头南。 这些个东西姜宁原是带在身上,后来就放入了天地中,此时自然也是从怀中‘摸’出来的。 只不过当姜宁在河边杳了一碗水,磁针穿叶丢入水中的时候,那针无头苍蝇般胡乱旋转,一刻也停不下来。 姜宁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这里竟连地下的元磁立场都是混乱的,弄不好要迷路哇!” 平穷姑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分不清方向便分不清好了,我们只管找人抢牌子不就好了?” 姜宁无语,心道‘女人真是善变,方才是谁吵着嚷着要找姨来着?’ “那我们就先去抓两只怪物吃了,再找个地方修整一夜,等天亮了再做打算不迟!” 平穷姑娘点了点头。 天上的飞鸟,地上的走兽,水里的游鱼,皆是姜宁未曾见过的品种,而且各个凶悍无比,不拘体格大,见了人就攻击! 还是河里头凝血境界的怪鱼稍稍容易对付些,不一会儿,灰之上就串了七八只怪鱼。 这里地貌破碎,植被稀少,姜宁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截上下错位的低矮石崖,在石崖底部凹陷回去的地方清理出一块空地,又在平穷姑娘狐疑的目光之中从怀里扯出来一张棕色的羊毛毯子铺在地上,终于算是安置好了这个临时的落脚点。 篝火升起,姜宁在河边把那些怪鱼刮鳞掏肚,复拿了一根从地上捡来的,质地坚实堪比精铁的木棍串了鱼,在篝火之上耐心的做起了烧烤师傅。 平穷姑娘在河边洗过脸之后,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了羊毛毯子之上。 两人进来这鬼地方没多久,她的体力就消耗了三分之一还多,虽说喝了元液已经补足,但是身体肌肉的困乏感觉却无法驱散,只能通过休息来慢慢的恢复。 “姜宁~”平穷姑娘拖着长长的尾音,“鱼烤好了没?怎么这么慢呀!” 姜宁笑道:“凝血境的鱼,烤起来自然要比寻常的鲤鱼鲶鱼要困难一些,再等等,已经出味儿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姜宁下意识的就以为问话的女孩儿是鹊儿,等话都说完了,才意识过来躺在羊皮毯子上的是平穷姑娘,嘴里突然有些苦涩。 …… 秀气少年解开了素色线囊之上的串珠红绳,从里头摸出来三粒色彩各异的星砂,一连串的弹指,三粒星砂准确无误的射入了那丑陋杯爵的腹部。 杯爵之上青蓝色的凄惨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少年偏过头,对着少女道:“开始吧!” 少女点了点头,打开了青木盒子,盒子里有线条绑着的两束略显枯败的发丝。 她伸手取出了一束,在手里掂了掂,确认道:“还够一两!” 少年点了点头,又朝着那月魂杯的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女孩儿把头发丢进去! 头发本不算骨,所以虽有一两,能看到的东西属实有限。 只是盒中这两束头发的主人皆尸骨无存,她们想要找到一根骨骼都做不到。 少女紧握着那一束头发,手心发汗,手背冒筋,手臂颤抖。 那一束头发被她伸到了月魂杯的沿口,有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 少女看向秀气少年,声抽泣道:“姐,姐姐,这是,母,母亲身上唯一的东西了,我,我不敢…” 少年听到少女对自己的称呼,眸子中有厉色闪过,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少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声嘟囔道:“哥哥!” 少年瞧着少女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顿时一颗心也就软了下来,温柔的替妹妹抹掉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我们必须要知道父亲和母亲是怎么死的,这不仅关乎到我们自己,还关系着整个木族未来的走向,如今我不单单只是你的姐姐,还是我们整个木族的族长,为父母报仇乃是子女之孝,为族人领路乃是王族之责。” 少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从妹妹手里接过那一缕头发,少年笑道:“这些,都让哥哥一个人去做便好了,三千年前的预言之日已经到来,叶然不是一直想要离开月之国,去到传说中的九幽么?机会马上就来了,他那么喜欢你,便让他带你走好了!” 少女鼻头一酸,一把抱住了姐姐,把脑袋埋在了她的怀里,泪水开始决堤:“树雨不要走,树雨要一辈子跟着姐,哥哥。” 少年轻轻的拍打着少女的后背,没好气的笑道:“你一辈子跟着我,岂不是要把叶然那子急死?叶伯伯还巴巴的指着你过门儿之后给他抱孙子呢。” 想到那个叫做叶然的少年,想起他的模样,少女的心情终于好了些,忸怩道:“谁要给他生孩子?” 眼看着妹妹的情绪有些好转,少年握着那束头发,直接就丢入了燃烧着火焰的杯爵之中。 三千烦恼丝灰飞烟灭,一道青烟幽幽从那月魂杯里升起,飘到了二人的跟前,眨眼间就化作了一个半透明的中年美妇模样。 那美妇甫一出现,就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自己的孩子,只是终究虚实有别,未能如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对着一双女儿浅浅淡淡的笑着。 树雨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娘’,然后就跪坐在了地上,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美妇蹲下身来,左手虚虚从女儿头顶摸过,想要说些什么,终是发不出半点声响。只能无奈的笑笑,双手食指勾着嘴角,示意女儿笑笑。 树雨挤出了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 头发终究只是头发,不是骨头,唤魂的效果差了许多。 美妇的虚影刚出现不到盏茶时间,就已经有些要涣散的迹象,少年赶忙又从线囊中摸出三粒星砂,重新弹入了杯爵的腹部,急切的问道:“母亲,杀死你和父亲的凶手到底是谁?” 新加入杯中的星砂并没有起到半点的效果,美妇的光影已经开始急速的暗淡,她走到少年的面前,轻轻的抱了她一下,消失之前,美妇还是张开口说了两个字。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少年认出了母亲的口型。 牙关紧咬,少年的眸子中有毫不掩饰的杀意,低声道:“向天!” 鱼龙舞 139章 天外有来客 姜宁决定这几天多抓些怪物来吃。 怪鱼的肉不仅味道相当不错,而且蕴含的精元丰厚。 吃下去不到一个时辰,滚滚精元就化作一股暖流在顺着经脉流入了更加细微的毛细血管,进而散入全身的每一寸筋肉之中。 姜宁诡异的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气旺盛了许多! 凝血境界的修炼,便是要一个人将全身的血液尽数置换成精血才算完成。 姜宁早已修炼到了元丹六层,全身的血液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完成了蜕变为精血的过程。 直白一些说,就是他这一身的血气早已达到了饱和的状态,按理说除了修炼一些特殊的炼血法门之外,已经再无法寸进,所有新得来的血气都会溢出,不是随着心法的运转自动被转化为真元,就是被当做了消耗品,直接变成多余的精力。 修者到了高深境界,一日之间生出的血气远远多于自身的需要,加上神魂逐渐强大,他们渐而开始三五天睡一觉,七八天睡一觉甚至可以几年才睡一觉,这便是精力旺盛的表现了。 可是姜宁此时却发现自己的血气又有了增长! “奇哉怪也!”姜宁暗叹一声。 血气增加虽然对于他的整体实力并无太大助益,但是能够变得更强,总是好的。 那些怪鱼的精气化作血气汇入了姜宁全身的血气之中。 本该是泥牛入海掀不起一丝风浪的事情,可是那怪鱼的血气却像是金漆刷在了红漆之上,在姜宁体内的红色血气之中染出了一抹金色! 姜宁试着调动那一丝金色的血气挥出了一拳,力道比起先前大了两倍还不止。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凝血境修为似乎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 平穷姑娘那边的情况也是差不多,七条怪鱼,她一个人就吃了四条,加上她的血气本就没有姜宁那么多,这一来一回一增一减,使得此时她体内的变化比姜宁这边还要明显的多。 “再抓两条怪鱼回来吃?”平穷姑娘试探着问道。 姜宁莞尔一笑,“你也察觉到了?” 少女点了点头。 “没想到我们的凝血境,竟还有如此大的提升空间!”姜宁感叹道。 平穷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幽极谷的凝血高手那么厉害,有些甚至可以和元丹境高手对抗而不落下风,想必就是掌握了这凝血境界真正的奥妙吧?” 姜宁点头道:“如此解释,倒是合情合理。若一个凝血境高手的血气全部转化成金色,一样可以单凭肉身对抗元丹境。” “都说修行十二境,两伪一真,每三个境界中,只有最后一个是真境,其余的两个都是伪境。”,陈清平正色道:“我原以为这是在大境界之中又分出的高下之别。不成想,这只是在说我们修炼出来的那前两个境界只是伪境,尚有真境可以探索!” 姜宁对此十分认同,平穷姑娘几乎与他想到了一处,笑道:“我方才也正是这样想的。既然凝血境界尚存在真境,还可以进一步修炼,同为伪境的铸魄境界,未必就没有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至于其他伪境修炼到真境要如何进行,姜宁和陈清平当下一概不知。便是这凝血境的重新修炼,二人能做的其实也只是抓几只怪物回来吃而已。 说干就干,姜宁和平穷姑娘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两个吃货真的就跑到了河边上,又抓了十几只回来,串在木棍子上,专心致志的烤了起来。 姜宁和平穷姑娘一边吃着怪鱼鲜嫩肥美的肉块,一边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平穷姑娘道:“你这个坏心眼的,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烤肉吃,简直就是告诉别人有人在这里,你是想引诱旁人对我们出手哇!” 姜宁笑道:“先前确是这样想的,只可惜七条鱼都吃完了,也没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如今我也不巴望着有人来了,能吸引过来几只怪物一并杀掉烤了,也算不错!” 少女瞧着姜宁脸上的贱笑,心情愉悦,也跟着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样子,显得两人有些狼狈为奸的感觉。 这丫头一阵风一阵雨的,姜宁虽然多少察觉到了一丝她的心绪,却也懒得理会,反正待会儿就把这点情绪丢在脑后了。 还有七八九条鱼都烤好了,俩人却是一只也吃不下了。 姜宁只好去外头找了些叫不出名字的大叶子把那些烤鱼一个个裹起来,用现编的细麻绳穿着,挂在了这崖壁凹槽的里头。 平穷姑娘同姜宁并排坐在棕色的羊毛毯子之上,百无聊赖的道:“两万三千多号人进来,这都几个时辰了,怎的就一个也碰不到呢?” 姜宁道:“想来,这个奇异的空间的地域应该相当广阔,以至于两万多人进来都被分散到了各地。一来真元封禁,许多探查感知的手段无法施展,二来不能远途飞行,以血气催动飞剑,本就飞不远,在五倍重力的压迫之下,行进更是困难,三来元磁混乱,星象迥异,就连方向也难以辨认,想要走的远一些都十分困难。” “算上先前的三点因素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很大,但是也不会太大,顶多就是两三个洛阳那么大的地域。” 陈清平皱眉道:“那已经很大了,两万多人丢到一个洛阳城中都算不得什么,何况整个洛阳府的面积乃是洛阳城的数十倍,两三个洛阳那么大的地界,想要找到其他的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不!”,姜宁摇头笑道:“老先生不可能给我们这种连人都找不到的试炼。” “他先前曾亲自说过,我们这两万三千人,顶多有一万能通过考验,那就代表着,不管这空间有多大,在某一个时间点上,进来的绝大部分人都会遇到其他的人,否则这个考核也就失去了意义。” 平穷姑娘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若是大家只要待在一个地方不走,就绝对不会碰到其他的人,那岂不是两万三千人要一同通关?这个考核还有什么意思?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几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天上的那一轮圆月也如他们所期待的那般徐徐下落,来到了天边。 只是姜宁和陈清平希望的白天并没有到来。 从另一边出现在天空之中的,乃是又一轮圆月。 双月同天! 姜宁恍然大悟! 双月轮转,无日无夜。 难怪进来的时候,东庭域明明是白天,这里却是晚上。 先前他还以为这是真一神境的高手夺天地造化,控制了时间的流速造成的结果。 如今再看,却是自己想多了。 这里只是单纯的没有白天而已。 第二轮月亮的出现,似乎是触发了某种神奇的变化,整片大地,在一瞬间就变得截然不同! 脚下的重力陡然增长了五倍不止,算到外界,就是足足的二十五倍重力! 便是姜宁,单单站着都有微微有些吃力,平穷姑娘就更加难受了,没了真元,他们这些元丹星极境高手比起凝血境唯一的优势就是血肉经脉还有骨骼都经历过了丹元和星火的淬体,变得强韧和坚固数倍。 但是单单论起血气的含量,与普通的凝血境巅峰无甚区别。 一个凝血境巅峰面对二十五倍于己身的重力不至于被压死,但是想要移动甚至是奔跑,战斗,就变得十分困难。 姜宁如今的情况,比起凝血境还是要好很多的,想要奔跑还做得到,跳跃,战斗都没有问题,只是速度会变得慢很多,相对的,消耗的力气也会大很多。 至于御剑飞行,恩,可以想想。 糟糕的情况远不止于此。 大地之上刮起了几乎可以称作罡风的狂风。 飞沙走石只是其次,偶尔还会夹杂着一两道天然形成的风刃,地表那些坚硬的碎石在风刃之下就好似一块块软绵的豆腐,被轻松的划出一道道深长的沟壑。 而那些生长在了地表之上寥寥无几的植物却是半点不受影响。偶有风刃切割在枝条之上,也只是发出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却并未收到丝毫的损害。 姜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方才被他捡来串鱼的木棍,结构致密,木体坚实,确实不逊精铁半分。 第二轮月亮的出现对于姜宁他们这些人来说可谓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自古就生存在这片大地之上的生灵来说却似乎有某种诡异的增幅。 日间被他轻松摘下来,用来包裹怪鱼烤肉的叶子此时竟微微亮起了一丝丝微绿色的荧光,拿手指弹上去,竟发出叮叮咚咚敲击铜铁之时的铮铮之音! 姜宁心道,若非如此,这般恶劣的环境之下,有怎有活物能够生存? 双月同现,多了一倍的光源,大地之上理应更加温暖才是,姜宁他们这边的温度却是蹭蹭蹭往下降,很快,烤鱼上头就结出了一层寒霜! 修炼到如今,早已寒暑不侵的二人却猛地感受到了一阵阵彻骨的寒意。 姜宁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踩着草鞋在冰天雪地中艰难行进时的场景。 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缅怀的笑意。 平穷姑娘一副见到了神经病的表情。 如今二人光是躲在崖壁的凹槽之下就已经又累又冷,刚刚补充完全的体力又开始疯狂的在消耗,你这家伙不好好想想怎么办也就罢了,在站在那里傻笑,脑子里不是有坑,就是有泡! 平穷姑娘找了个风力稍弱的空档,一脚揣在了姜宁的屁股上。 “你笑够了没?” 姜宁被踹的一个踉跄,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笑够了就赶紧给我想办法去,这样下去,用不了半日,我就要坚持不住了!” 姜宁在心中默默的估算了一下,自己约莫还能坚持个一日两日,比起平穷姑娘要长的多。 但是鬼知道这古怪的气候要持续多久,万一要等个一两月才有先前那么半日风平浪静的光景,两人岂不是都要在这里止步了? 姜宁有一个近乎作弊的办法,那就是把平穷姑娘一道带入虚土天地之中。 反正连日下来,姜宁没有在她的面前刻意的隐藏,她对于姜宁拥有这么一方空间的事情约莫已经猜到了六七分,只是无法猜的那么准确而已,到了二人如今的这层关系,告诉她其实也无妨。 二来,考核只是要求不能使用真元,又没有说不能使用其他的手段,虚土天地算是姜宁自己独有的空间,严格来说也没有违反王朝的规定。 只是一旦自己把这种手段使出来,对于他而言就与作弊无异,只要不是涉及到他自己和陈清平的生命危险,他都不想用出来。 至于自己的这种手段使出来会不会被王朝暗中的监考发现,姜宁倒是不甚在意。只要让他进入了虚土天地之中,便是天纹巅峰的梁松鹤,姜宁也有信心他绝对进不到自己的空间中来。 姜宁正准备说‘且让我想想。’ 有秀气少年牵着一个婉约少女离开了流霜谷,好巧不巧的经过了石壁之下的这条路。 瞧那两人闲庭信步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二人这般吃力的神色? 姜宁的记忆力极好,广场上参赛的五万人,面孔大致都被他浅淡的记在了脑海之中,可是这两个人,他从没有见过。 不同于平穷姑娘和姜宁的吃惊,少年和少女略微的惊讶过后很快便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千年的预言,到了今日,终是应验了。 秀气的少年开口道:“清平天刚过,你们既非月侍,更无月灵,却能在外界存活这么久,想必是来自九幽的天外客吧?” 鱼龙舞 140章 一剑败二女 九幽,天外客。 他们这些试练者之于生活这片空间中的人类来说可不就是天外客? 虽不能确定那少年口中的九幽与他们所在的东庭域是否是同一个地方,但是阙京城中确实有一座九幽雀雕像,而这雕像所代表的,正是他们所在的南唐王朝。 若以九幽称呼南唐,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妥。 姜宁没想到试炼空间中除了他们这些试练者之外竟还有旁人存在。 而且这两人明显不只是土著那么简单。 “放逐者?”姜宁道。 平穷姑娘一脸茫然,不知道姜宁在说什么。 而秀气少年和婉约少女则是脸色大变。 本来平静如水的气氛在姜宁这一句话出口之后立马变得萧杀起来。 不论是秀气少年,还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婉约少女,瞳孔中皆有杀机盈动。 秀气少年轻轻一跺脚,破碎的地面上就生长出了一条十数丈长的粗壮藤蔓,藤蔓的两侧并排长满了散发着碧绿荧光的刀状叶子,瞧着像是一条碧绿色的大蜈蚣。隔着一丈远,二人都能感觉到那狭长刀叶上头锐利的锋芒。 一言不合便要杀人。 姜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右手握紧了灰,左手则是拿着先前串鱼的木棍,眸子中闪过了一丝兴奋的战意! 秀气少年修炼的明显是一种他未曾见过的战斗手段,有虚土天地在,姜宁自有把握从二人手下逃生,既然这少年要战,他也不介意见识一番。 即便当下的环境对他来说十分不利,姜宁依旧没有半点的畏惧。 打不打得过,只有打起来才能知道。 秀气少年站在原地,不见有什么动作,那刀藤自己就从姜宁的侧面极速抽打过来。 藤蔓之上,每一片叶子都相当于一把狭长的刀,并成一排从身边划过,若是落实,不啻于被人拿了锯子从身上划拉一下。 若真元尚在,姜宁可以很轻松的躲过去,甚至霸道些一剑破开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是二十五倍重力之下,又失了真元,这藤蔓不管是速度,还是抽打过来的力量,对于此时的姜宁来说,都不容觑。 不论是秀气少年,还是婉约少女,又或者是站在姜宁身边的平穷姑娘,都以为他会躲,即便不躲,起码也要用一些取巧卸力的手段。 姜宁起初也有过这样的打算,只是他觉得若不接下来,那藤蔓有可能就会伤到身边的平穷姑娘。 事实上陈清平的实力在双月同天的情况下虽然大打折扣,但是躲开一条并不是直接攻击自己的藤蔓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若是在往常,这种程度的判断他绝对不可能出错,但是鬼使神差的,他就生出了一种放开手脚,全力出手的欲望。 古人常道‘万恶淫为首’,这个‘淫’字指的乃是‘放纵’。 是以不论和什么人交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一般都会保持克制,对于自己的实力,往往只是压制在某个特定的区间之内,修为不涨,他就不会表现出超过这个区间的战斗力。 但是修行之道有张有弛,太过克制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偶尔张扬一下,露出些獠牙,正好叫别人不敢觑。 脚下沉稳有力,姜宁一个纵跃拔地而起,直接来到了高处。 秀气少年因为姜宁的那句“放逐者”而起了杀心,更因此对他心有忌惮。 可是眼见这个家伙不知死活的跳跃到了空中,这份忌惮有陡然间消失无踪,转而变成了浓浓的鄙夷。 在月之国,没有特殊月灵的人是根本无法飞翔的。 在他看来,因为双月的关系,姜宁本就处于下风,此时无端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无法中途改变方向的境地,这不是找死么? 蜈蚣一样的刀叶藤蔓衔尾追上,扭成一个螺旋状的锯齿将他的身体笼罩在其中,藤蔓收缩,要不了眨眼时间,就能把姜宁的身体绞成碎片! 眼看姜宁就要被绞死,陈清平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漠然的仰头望着天空中的藤蔓。 这一幕落在了婉约少女树雨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嫌恶之色。 ‘长的那么好看,原来却是个冷血无情之人!’树雨的心中鄙夷道。 陈清平自然没有树雨想的那么不堪,她之所以无动于衷,是因为她知道姜宁不是秀气少年以为的那种蠢货。 那个家伙,既然敢跳起来,把弱点完全暴露在外头,那他自然会有应对的办法。 姜宁应对的办法很简单。 一剑而已。 这一招大名鼎鼎,叫做开天辟地。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即便开天辟地做不到,开山断江总不该有问题,干掉一条的藤蔓简直是牛刀杀鸡,大材用。 其实呢,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刀招剑式中皆有这么一招所谓的‘开天辟地’。 指的,其实就是简单的顺劈而已。 没有半点花里胡哨,姜宁由单手换成双手持剑,灰高高的举起,举过头顶,然后就用力劈砍下来。 无声无息,甚至没有半点光影,那蜈蚣一般的绿色刀藤就断成了数节,坠落在了大地之上。 元丹之后,姜宁从来没有全力催动过肉体的力量,此时虽只出了一剑,却觉得酣畅淋漓。 一口闷气郁结在胸中不吐不快,姜宁大喝一声‘看剑’,借着二十五倍的重力疯狂下坠,以剑做斧,蛮不讲理的朝着那秀气少年的头颅砍去。 对于要杀自己的人,姜宁从来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先变成死人再说! 姜宁肉体力量全开,本就不容觑,再有二十五倍的重力加持,力道不知翻了多少倍,速度更是快如闪电,根本就不给那秀气少年闪躲的机会。 少年也没有想到姜宁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竟还保留有这么强大的实力,所以出招之前一心只想着怎么进攻,根本没有想过要如何防守。 仓促之间双手高举,大声喊出了一个‘起’字。 不下二十根藤蔓在那少年的呼唤中从他脚边钻出来,将他自己还有那婉约少女一并包裹在了其中! 藤蔓屈曲盘旋,每一根都扭结成伞状护在头顶,从上到下足足叠加了二十多层,形成了一个致密而坚固的防护墙! 姜宁下落的速度惊人,灰化作一股混沌色的电光,不到一秒的时间,就从数十米的高空直接落在了清秀少年的碧绿刀藤之上。 二十几层的护盾,不到半秒的时间就被劈开了十五六层,再有半秒,那少年就要被姜宁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平穷姑娘水亮的眸子中有异样的神采浮现。 被保护了吗? 陈清平这边正在享受被人呵护的幸福感,秀气少年和婉约少女那边却已然站在了鬼门关的关口之上。 眼看哥哥就要撑不住了,那婉约少女也顾不上什么以多欺少的面子问题,成千上万朵宝蓝色的花瓣在最后的几层刀藤护盾之外又凝结出了七层花盾,试图阻止姜宁的剑锋! 只不过这区区七层花盾在姜宁的面前依旧不够看,几乎是一触即溃,紧接着,剩下的几层刀藤也被姜宁尽数斩断! 有一朵宝蓝色的大花和一根粗壮的碧绿刀藤从地下钻了出来,那气息,比起之前二人施展出来的花朵和刀藤要强大了许多。 这一花一藤及时的出现,挡在了二人的面前。 本已心灰意冷,准备闭上眼睛等死的少年和少女见到了这一幕之后惊骇欲绝,声嘶力竭的呼喊道:“不要!” 只是那一花一藤根本不为所动,死死的挡在了二人的前面! 秀气少年急中生智,一把抛出了腰间的素色线囊,数十上百颗璀璨的各色星砂从线囊之中被甩了出来,直接在那一花一藤的外头撑起了一道比钻石还要璀璨的星辰光幕! 姜宁一剑劈在了那梦幻般的七彩光罩之上,光罩被劈出了一道狭长的裂痕,却终究没有破碎,这一剑,算是勉强防御下来了! 姜宁这边也不好受,全力出击,自然没有半点收势的余地,没能一剑破敌,反而被那星辰光罩给弹了回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虽没有受伤,体内却是一阵气血翻涌,连带着就有些晕眩恶心。 平穷姑娘赶忙跑了过去把地上的姜宁搀扶了起来。 只是稍稍在原地缓了缓,姜宁就已然无事,松开了陈清平的手,灰的剑尖托在地上,慢慢腾腾的朝着那少年和少女走去。 鱼龙舞 141章 献上一滴泪 线囊之中一共有七十八颗星砂。 那是整个木族辛苦劳作整整一年结余下来的。 在流霜谷的圣地之中用掉了六颗,本还有七十二颗。 方才仓促之中尽数抛出,化作了护罩保住了二人还有那一花一藤。 收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七颗。 那一剑就耗去了六十五颗星砂! 如此浪费的举动,若是传到了族里,免不了又是一番风言风语。 婉约少女的眸子中有一丝担忧,更有些后悔方才对那两个天外客起了杀心。 木族之内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父母亲死后,哥哥接过族中的大权,很多的人都对此持有异议。更有人在暗中搅弄风云,想要夺走这木族族长的位置。 如今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若是走露出了半点风声,难保不被人抓住痛脚一顿狠踩! 至于如何从姜宁的剑下逃生,她并没有考虑。 姜宁的实力确实可以碾压二人,但方才若不是少年托大,失了防备之心,凭她们的速度,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想要逃命很简单。 毕竟她们与姜宁不同,并不会受到这双月丝毫的影响。 而作为哥哥的秀气少年则是不同的心境,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忧虑,反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哥哥,我们赶紧走吧!” 婉约少女扯了扯秀气少年的衣角,姜宁马上就要过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为上策。 那少年却是纹丝不动。 少女有些焦急的道:“再不走,就要给那家伙杀了!” 少年依旧不肯离开,非但不离开,还主动朝着姜宁走去。 “你疯啦!” 少女死命的扯着哥哥的衣服,少年回头一笑,眸子闪亮,似乎心情还特别的好,“雨你先放开,我有话要同他说!” 不待那少女说话,姜宁便冷笑道:“臭女人,有屁快放,放完送你们上路!” 秀气少年一怔,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被此人看穿了。 之所以给那扮男装的女子说话的机会,不是因为姜宁善良,只是想从这二人的口中套出些消息来,眼看考核的第一日就要过去了,他和平穷姑娘在这糟糕的双月之下坚持不了太久,若是不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便只能出局,这不是他想要见到的场面。 那秀气少年也不再掩饰自己女子的身份,换了本来的清脆女声道:“你不会杀我的。在月之国,灾天之中,没有骨引,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九族族地的位置,杀了我们,要不了多久,你们一样会死!” 姜宁如何不知眼前这人是要同他讨价还价。 明明可以逃走,却选择同自己交涉,很明显,这女人有求于他! 姜宁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姑娘,求人可不是这么求的! “你既知道我们是天外客,当知我们能够随意来去,没有你们,我们俩在这里确实呆不久,但是死嘛,却是死不掉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赌一赌?”姜宁冷笑道。 平穷姑娘也不是个笨的,虽然比姜宁慢了半拍,但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也已经把这二人的心思明白的七七八八,当下就笑道:“你们用命换我们离开,虽然都不赚,可你们亏得未免也太多了些!” 那秀气女子一窒,胸口压抑的难受。 初次见面到现在,接连被人看穿心思,武力上又败在了这个天外客的手下。 这一连串的挫折,当真是令她的自信心都有些动摇。 莫非自己真的没有能力统御木族么? 动摇只持续了那么一秒,下一瞬,那女子就逼迫自己坚强起来。 父母之仇,族群兴旺之重任,都在她的肩膀上,无论如何,不可以倒下。 强自一笑,秀气女子道:“即便如此,杀了我们对你们也没有任何好处,而若是我们活着,就可以帮你们找到安全的地方落脚,我想你们这些天外客来到月之国也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就这样毫无作为的离开,怕是非你们所愿吧?” 姜宁不为所动,冷笑道:“当我们傻啊?由着你把我们领到自己的地盘,到时候岂不是任你们揉捏?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想要杀掉我们,你当我是鱼啊,转头就忘了?” 秀气女子一阵语塞。 她们起杀心在前,下杀手在后。换了谁来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人。 姜宁的话虽难听,却在理。 这世上,哪有把身家性命全盘交给想要杀死自己的人的道理? 少女节节败退,姜宁步步紧逼。 谈判已经到了崩盘的边缘,姜宁却依旧寸步不让。 若那女子到了最后都不肯让步,那说明她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想要继续加害二人,姜宁定会竭尽所能杀掉她们,真元虽不能用,他可是还有踏风符纸在的,铁了心要杀掉这俩人,绝对没有问题。 若那女子选择了让步,那就说明她八成是真的有求于他,至少在他完成那件事情之前都不会有危险。至于最后到底是跟着她们走还是直接杀掉,就要看那少女能做出多大的让步了。 时间越拖越久,姜宁已经失了耐心,不再理会那秀气少女,而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剑架在了婉约少女脖颈之上,不由分说就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剑痕,鲜血从那伤口之中渗透了出来。 先前那宝蓝色大花再一次主动出现,想要攻击姜宁,却被眼疾手快的平穷姑娘一刀削掉了几片花瓣,更是被姜宁一脚踹入了花蕊之中,远远的飞了出去。 那婉约少女似乎与那大花性命交修,大花挨了这么两下飞出去之后,那少女也跟着一口逆血吐了出来,形容凄惨无比。 姜宁冷漠的看着那婉约少女:“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拖时间,方才你一共在背后捏碎了七朵花瓣,是想传信给什么人吧?只可惜,你再也等不到了!” 陈清平也是听了姜宁的话,才知道这俩人还在暗中搞鬼。 “你们该死!”平穷姑娘切齿道。 泥人还有火气呢,三番两次的想要害她和姜宁的性命,善良如她,也不愿意再同这俩人纠缠,雕鸾子刀飞离了母刀,直奔那婉约少女的眉心! “不要!” “不要!”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女人的声音自然是那秀气女子,至于男人,则是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邪气少年! 这人显然是顺着那花粉的指引赶来的。 婉约少女的脖颈上架着灰,一动不敢动,却凄切的喊了一声:“叶然!” 姜宁一把将平穷姑娘射出去的子刀捏在了手心,冷笑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再敢耍花招,你们三个都得死!” “这个给你!” 秀气少女的手上忽的被一股黑色的雾气笼罩,诡异的探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用力一抓,鲜血从嘴角流溢。 姜宁转头,那少女的手心出现了一个三寸多一点,剔透如星砂的泪滴形晶石。 鱼龙舞 142章 又被看穿了 无名之地有无名客,面具遮脸,真容不显。 大地裂开了一道宽阔绵延的深壑,熔岩横流,地火喷薄。 无名人一左一右拖着两具尸体,丢到了裂缝之中。 片刻之间,骨血皆为尘灰。 一头体格雄壮尤胜狮虎的苍色巨狼无声的走到了这人的边上,长长的狼尾拖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笔直的痕迹。 只是那痕迹很快就被烈风扫过,半点不剩。 偶有风刃切割在那苍狼的身体之上,竟是皮毛不损,无动于衷。 无名客翻身上了狼背,那巨狼都不用助跑,轻轻一跃,就跨过了那道沟壑,消失在了远方的乱石飞沙之中。 … “这是什么?” 姜宁接过了那秀气少女递过来的剔透晶体,虽没了真元,却依旧感受得到那东西上头的能量波动。 只是那能量显得狂躁而且不安稳,显然并不是温驯的真元。 “月之心,”秀气少女脸色苍白,取出了这泪滴晶体之后,显得羸弱不堪,只是虽输了人却依旧不肯输阵,倔强的挺直了腰杆,硬声硬气的回答道:“这是我体内的能量精华之所在,只要捏碎它,我的一身修为就会毁去八成,如此,可算有诚意?” 平穷姑娘和姜宁心下了然,这东西便与元丹高手的元丹一般,乃是修者一身修为汇聚而成,如此说来,那少女做出的让步已经不了。 可姜宁的剑依旧纹丝不动架在树雨的脖子上。 “还不够!” 树雨没有说话,那花衣服的少年却道:“我的也给你,可够?” 姜宁冷笑着摇头:“我不要你的,我要她的。”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树雨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秀气少女恼怒道。 姜宁不为所动,嗤笑道:“你若一开始便把这月之心交给我,自然算是诚意,现在嘛,你们姐妹俩反复无常,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我可是见识过了,一个可不够,我现在要两个,你若不同意,那便去死好了!” 一颗质地相似,形貌却不尽相同的不规则从晶体婉约少女树雨的眉心轻飘飘飞了出来。 “给你!”树雨面无表情的道。 姜宁毫不客气的拿走了树雨的月之心,一把扔给了平穷姑娘, “从现在开始,只要我们俩遇到任何的危险,就会立即捏碎手里的月之心,现在,你们可以带我们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了!” 那名叫叶然的花衣服少年情感表露的太过明显,姜宁如何能看不出他对树雨的心思。原本那秀气少女交出自己的月之心时,那少年明显还有些蠢蠢欲动,可树雨的月之心落入平穷姑娘手里的时候,他明显就安分了许多,老老实实的在前头开路。 姜宁轻轻捏了捏手中那秀气少女的月之心,陷入了沉思。 平穷姑娘没有打扰姜宁思考,而是对那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里元磁错乱,天灾不断,地形地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你们是如何辨别方向,找到来路的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即便有心隐瞒,等回到了木族之后,姜宁他们俩只要稍稍留心,自然就留意得到,故此,那秀气少女也没有撒谎,而是直接道:“我们靠的是骨引。” 秀气少女伸出手,手心出现了一个类似于罗盘一样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瞧着,却要比罗盘瘆人多了。 赤铜做成的的圆形底盘,上头的刻度凌乱,辩之不明,圆形处离着一根细的铜针,铜针之上则串着长短不一的三根指针。 与其说是指针,倒不如说那就是三根指骨。 人的指骨! 平穷姑娘下意识的流露出了几分嫌恶的表情。 秀气少女冷笑道:“在我们这里,为了生存下去,只要是用的上的东西,不管是人骨,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必须物尽其用。” 平穷姑娘一愣,不知该说些什么。 婉约少女树雨补充道:“便是这些骨指,也不是随便什么人的手骨都能拿来用的,只有月侍的手骨,才能够拿来做骨引的指针。” 平穷姑娘接着问道:“那这三根指针分别指向哪里呢?” “长骨针所指的乃是圣地流霜谷的所在,中骨针指的则是最近的部落所在,至于短骨针,指的则是我们自己部落的方向。所以,不同部落制作出来的骨引,短骨针代表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 “原来如此,”平穷姑娘点头道:“那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秀气少女道:“我和树雨是木族部落的,那个穿花衣服的叫做叶然,是白羽族的少族长。” “她叫树雨,他叫叶然,那你叫什么?”平穷姑娘突然道。 “我叫树风,是树雨的姐姐,也是木族的族长。”秀气少女道。 姜宁突兀的插了一句:“这么弱都可以当族长,这里其他部落的族长也和你一样么?” 秀气少女很想发作,只可惜现在,姜宁是刀俎,她是鱼肉,无法动手,也只能在嘴上反驳道:“我只是在三天前新上任的族长,若是前代族长在这里,这句大话你是说不出口的。” 姜宁冷笑道:“你实力未到却仓促上任,想必前代已经遭遇了不测,看来你们木族如今也算不得安稳嘛!” 再一次被姜宁一针见血的拆穿,即便心境再坚忍,毕竟还是个柔肠百转的女儿身,这几日来接连遭受巨大的打击,直到此时,女儿身却取了男儿名字的树风鼻头一酸,心底万般委屈无处宣泄,眼泪吧嗒吧嗒就滴落了下来,还没有从脸颊流下来,就被大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姜宁也没有想到三言两句就把这倔强的姑娘给说哭了,当下也有点尴尬,讪讪道:“我只是随便推断一下而已,不是真的给说中了吧?” 少女狠狠瞪了姜宁一眼,平复了心绪,冷冷的道:“你猜的没错,前代的族长就是我和雨的父亲,几日之前已经被人害死,所以我才迫不得已提前坐上了这个族长的位置。不过你尽管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自然说到做到,月之心在你手里,我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姜宁笑道:“你若果然能说到做到,不在背地里耍手段,在我们离开之前,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帮你做一两件事情!” 秀气少女树风心底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奈。 “又被他看穿了!” 鱼龙舞 143章 归途问与答 霜狼部落,无名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容。 左眼眼眶下陷,额头,鬓角和鼻梁之上皆是凹凸不平的深色焦痂。 “少族长。”那人低声道。 坐在铺了皮毛的石椅之上,被唤作少族长的年轻男子生了一双醉人的桃花儿眼,英俊的面容越发衬托得底下那无名人的相貌丑恶不堪。 年轻男子对此却不甚在意,笑道:“纯钧啊,族里的月巫不是都说了嘛,五片赤藻加上半张活人面皮,就可以帮你恢复原样。赤藻我已经帮你备好了,面皮随时都有,怎的你就是不肯治呢?” 无面人道:“皮囊而已,治与不治,有何区别?” 年轻男子面带微笑,风轻云淡的道:“既然没有区别,治了也无所谓么,听我的,去七先生那里报道,至于那活人脸皮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这段时间正好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在暗中跟我作对,揭下他半张脸皮,正好给你用。” 无面人叹气道:“少爷,不管你做什么,好的,坏的,纯钧都愿意跟随左右。只是数千年来,从未有人从那里活着回来,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 长着桃花眸子的少族长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道:“这些年来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穿过那片海,为此,我杀掉了很多本不该去死的人,也帮助过一些坏人,只因为他们愿意支持我。很多人都觉得我是一个暴君,巴不得我出门就被一道天雷劈死,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从头到尾,不分善恶,一心一意的支持我。” 无面人道:“纯钧此生之认少爷一人,少爷为善,纯钧便善,少爷为恶,纯钧也愿成魔。” 年轻男子笑道:“等着吧,总有一天,月之国的这些子民,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都会知道,我今天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 从头到尾,年轻男子都没有问那叫做纯钧的无面人,交代他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只要他回来了,那就说明事情已经办妥了,无需多问。 …… 试炼开始不到两日,接连有人出现在了阙京城的广场之上,数量很快就破了千。 代表着试练者身份的雀牌和雀牌之上的白色令签,一并丢失在了那个神秘的空间之内。 那些被淘汰掉的试练者,相互问及彼此这些天的遭遇之时,都是一脸的茫然,在那空间之中,他们之中许多人连半个人影都不曾遇到,待过了第一日后,双月同天,灾难开始不断出现,失去了方向的他们在无头苍蝇一般原地打转,体力流失殆尽之后被雀牌激发力量主动送了出来。 还有一些人则是遇到了被双月强化过后的鸟兽和一些怪异的植物,不敌之后也被送了出来。 其中还有一少部分人遇到了那里的土著,三言两语的交谈过后就遇到了同姜宁之前差不离的场面,莫名其妙的突遭杀手,紧接着也被送了出来。 这千多号人中,有不少在进来之前都打定了主意要找个地方藏起来,直到考核结束,结果个个吃了瘪,考核失败,灰头土脸。 流霜谷与木族领地之间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这一路上,姜宁和平穷姑娘化身好奇宝宝,一刻不停的问起了问题。 对这个陌生的空间也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原来这里叫做月之国。 是由九个部落共同组成的。 这里东南西北的边境之上皆是大海,那里潮汐混乱,风雷滚滚,大浪滔天,海域中还有数之不尽的庞大怪物存在。 数千年来,曾有无数先辈想要穿过无垠大海,为后辈和族人找到一片适合人类生存的土地,他们成功与否无人知道,只是出海之后,就再无一人回来过。 多年下来,已经不再有人相信大海之上会有安稳的土地供他们居住,宁可在这片灾难不断的牢笼之中老死,也再没有人出海探索过。 在月之国的土地上,大地龟裂,地火蔓延,天雷滚滚,风刀霜剑地表寒冷,食物匮乏,灾难严重的时候还会有各色雷灵,风精,火灵无端生出,对他们辛苦建立起的家园发起冲击, 树风和树雨两姐妹的父母,前段时间就是因为出去解决掉一只狡猾的火灵,各自受了不轻的伤,这才给别人趁虚而入,双双殒命。 月之国的土地上,两日风雷两日火,还有两日酸蚀雨,每七日只有一日清平天。 那些风雷火雨来的次序不定,也可能是一日风雷一日雨,到了第三日复又是风雷,总之,这些灾难来临的日子,就被称作灾天,等天上双月的其中之一彻底落山,消失不见,灾天才算结束,九个部落的子民们才可以迎来短短一日的安稳,在这一天中,岁月静好,无雷无火更无风,故而被称作清平天。 树风道:“听闻九幽之中九成九的人都是凡人,月之国尚武,九大部落之中,便是八九岁的幼童,也有你们口中所谓铸魄巅峰的实力。” 平穷姑娘惊讶道:“那岂不是只要成年,就能有凝血甚至接近生虚的实力了?你们这里孩子的天赋竟都这么好的吗?” 树风没有说话,树雨却道:“数千年之前,我们这里的孩子与九幽是没有区别的,只不过那时候九大部落的庇护所尚未落成,出生之时,不能适应这里五倍重力的孩子,几乎全部夭折了,几十代人,几百代人这样慢慢的下来,也就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姜宁道:“看来我说的果然没错,你们的祖先原本与我们是生活在一片大陆之上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被放逐到了这里,让你们自生自灭。” 树风三人都没有回答,反而是平穷姑娘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宁笑道:“语言。” 陈清平一点就通,顿时反应了过来。 广袤的东庭域暂且不说,南唐王朝也不谈,单单她所在的洛阳一地,有许多地方的方言乡音都各不相同。 来到这片空间之后,树风和树雨两人说的竟是他们听得懂的语言,这件事情本就值得深思。 只不过说话交谈乃是人的本能,她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了。 既然说的是同样的语言,那就说明月之国中的人类原本是来自他们所在的世界。 至于后来因为什么缘由来到了这片到处是灾难的土地上,想来也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姜宁上来就猜测他们是被人放逐在此,实是一个非常合理的猜测。 “能说说,是什么事情吗?”姜宁笑道:“还有,为什么你们对‘放逐者’这个名头如此忌讳,以至于上来就要杀掉我们?” 鱼龙舞 144章 凄惨的身世 秀气少女树风冷冷道:“因为我不能让我的子民觉得他们身上流着罪恶的血液,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错!” “有趣,有趣。”姜宁学着季时语说话的调调,老气横秋的道:“说来听听!” “大夏王朝有曾王名为孔甲,不知你们二位可曾听过?” 姜宁摇了摇头,他是个乞儿,学文识字也不过是为了修行,对这些古时之事知道的不多,皆是听师傅佟植口口相传,却并未提及大唐疆域之上的前朝大夏,曾有过孔甲这号人物。 平穷姑娘却点头道:“后世之人皆言暴桀亡国,我朝的左仆射黄裳大人却说夏自孔甲始亡,桀之所为看似暴君,实乃情势所逼之无奈举,终究也没能挽回夏朝亡国的局面。” 姜宁竖起了大拇指,“知道的还不少么?” 平穷姑娘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怎么说我也是洛阳知府大人的女儿,前朝历史,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了不少,这些东西都是爹爹和同知伯伯聊天时偷听来的。” 树风难得一笑,道:“看来你们这位左仆射大人是个明白人。” 平穷姑娘没好气道:“若无慧心慧眼,怎做得我南唐首相之位?” 姜宁也笑着帮腔:“这位左仆射大人上任之后做了些什么,我一个剑客确实不清楚,但是此人令名远播,南唐内外皆是一片赞许,大隋,大晋,大吴数十年来不知派了多少刺客暗中截杀,足见对他的忌惮!” 树雨则是接过姐姐的话头,说道:“先王廑死后,前代大王不降之子孔甲继位,大夏便开始由盛转衰直到几乎名存实亡。” 平穷姑娘挺起了几乎不存在的胸脯,兴致勃勃的显摆起了自己的才学。 “《夏本纪》有载,‘孔甲好方鬼神,事淫乱’。大夏境内除了东夷,也就是现在大吴之外,很多地方都产生了暴乱,民怨沸腾。” 树风道:“没错。这个孔甲爱好美色也就罢了,还有一个龌龊的爱好,他最喜欢的就是玩弄臣下的妻女,当时在朝在野的许多门阀大族之人,皆有妻女遭到这孔甲的毒手。” 树雨补充道:“还有一些人,为了得到更高的官位和皇帝陛下的重用,竟恬不知耻的主动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献出来给那禽兽玩弄。” 树风道:“那些被玩弄过得女子有很多都怀了孩子,孔甲在世的时候,不管是这些女人,还是孩子,那些官员们都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生伺候着,可是等他死后,这些人就变了脸。” 似乎不想让那两个女子说出那些残忍的话,一直以来保持沉默在前方领路的花衣服少年叶然回过头来,接着道:“那些官员也分不清自己的妻子生出来的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孔甲的,又因为这些女人和孩子乃是自己家族的耻辱,孔甲死后,正巧有神象境的高手发现了这片隐藏在空间之海中的遗弃之地,为了将那些不光彩的往事一笔抹去,就联手花了大代价将那些女子还有他们的后人一并丢入了这片没有灵气,灾祸不断的空间之中,让她们自生自灭!” 树风道:“我们,就是那些被自己的丈夫,父亲遗弃在这片荒芜大陆上的苦命女人的后代。” 姜宁叹息一声,这种事情,身为乞儿的他在幼年的时候便已见过太多。 男人犯下的错,却要女人来承受代价。 平穷姑娘更是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狠狠的一脚踩在了姜宁的脚背上! 姜宁大声呼痛,指着平穷姑娘怒吼道:“陈平平,你不高兴,拿脑袋撞墙去,踩我做什么?” “哼!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平穷姑娘理直气壮的道。 “喂喂,姑娘,打击面不要太广哦!”邪气少年叶然撇嘴道:“你男人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本少爷可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谦谦君子…” “我呸!”平穷姑娘个一口啐在了地上,打断了叶然的自吹自擂,冷笑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穿的花花绿绿的,你以为你是孔雀呀?” 姜宁被人说了不是好东西,自然也不能当做没听见,当下就帮腔道:“那些蛇呀,蜘蛛什么的,凡是颜色花花绿绿的,那都是有毒的东西,那个叶什么然啊,我看你不会是玉树临风叶落尽,潇洒倜傥伪君子吧?” “哈哈哈!” 不单是平穷姑娘,就连树风和树雨姐妹俩都相当不仗义的笑了起来。 四人之间前一刻还是打生打死的敌对关系,一路闲聊下来,倒好似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经年老友一般融洽。 说来说去,打来打去,其实就只是一句话没说好而已,两拨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矛盾。 姜宁他们只是来接受考核的,他们的对手乃是其他的试炼者,与这些土著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也并没有想要运筹帷幄,借助这些土著的力量去对付其他的试练者,只是找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而树风树雨她们,则是一些身世凄惨的可怜人,若不是被姜宁踩到了痛脚,也不会大打出手。 只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么? 姜宁不知道,这三人说的情词恳切不像有假,与平穷姑娘口中的史实也对的上,可他就是觉得,这些人有事情瞒着他们,没有把一切的说出来。 陈清平倒是没有姜宁这么多弯弯绕的心思,只是先前树雨捏碎叶片给叶然传信的事情让她对这两姐妹的信任大打折扣,虽然此刻显得亲善了些,心底终归还是有一份芥蒂在。 芥蒂在,戒心便在。 姜宁一路上都带着那几条烤好的怪鱼,走一段,便拿出两条来,他与平穷姑娘一人吃一条。 在这灾天,体力的流失速度非常快,所以即使平穷姑娘并不饿,他都硬逼着她把那鱼肉吃了下去。 疲劳感难以消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体力必须时刻保持在三分之二以上,即便有叶然他们三个在,这空间中的怪物依旧是个潜在的危险,更何况这个没有被拿走月之心的叶然,对于他们俩来说,本就是潜在的危险。 头前领路的叶然停下了脚步,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们被包围了!” 鱼龙舞 145章 以意气使剑 “二十五条狼!还有二十五个带着面具的人!” 即使没有灵气,修行过青电瞳的姜宁目力依旧比常人要好的多。 心怀戒心的他下意识就以为这是叶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只是很快他就知道其实是自己太过阴暗了。 树风银牙紧咬,从齿缝间挤出了一句话:“霜狼,是向天!” 那些苍色巨狼根本就不理会走在中间的姜宁和平穷姑娘,甚至都没有去管叶然和树雨,而是一拥而上,朝着秀气少女树风一个人去! 目的可谓是相当明显! 一藤一花再一次诡异出现,护在了二人的身前,而那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叶然则是轻轻一跺脚,背后出现了一双丈许长碧绿色的翅膀虚影,那虚影活灵活现极为逼真,凝视程度几可与真正的翅膀媲美。 而那双翅膀的底下则是一个扇形的漂亮雀尾。瞧着倒像是一段精心打造的屏风。 平穷姑娘似乎忘了自己身陷囹圄,一手捂着樱桃嘴,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放开手,吃惊的道:“怪不得花花绿绿的,原来是一只孔雀啊!” 姜宁见惯了大场面,只是被二十几人还有二十几狼包围而已,根本无动于衷,甚至还颇有些调侃意味的对叶然道:“上古传说,西方佛国曾出过一名为孔宣的道和境大能,其本体乃是一只五色神雀,你莫不是他的后代?” 叶然怒道:“老子只是借用一下自己月兽的灵相而已,树风姐还有树雨的灵相你不是都见过了么?” “灵相?月兽?那是什么?” 邪气少年没好气道:“没工夫跟你解释,等解决了这些家伙再说!” 叶然果真不会什么五色神光,虽是类似孔雀的月灵,他用的却是近战手段! 尾羽光影凝结成实质,诡异的从他的身后脱落下来,化做一把半径足有一丈,比他本人还要高出许多的五彩大扇! 旁人的扇子都是用来煽风点火的,即便是那些用扇子做武器的高手,走的也是灵巧机变的路数。 姜宁见过有人使比自己还大的大刀,飘雪山庄的白星芷和李扶摇就是。也见过有人使比自己还大的大剑,前段时间那个会使业火的黑衣男子就是。 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使出一把比自己还大的扇子! 扇刃直插在地上,往起一掀,本就飞沙走石的天空顿时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石头! 那些直冲而来的苍狼不闪不避,只是稍稍眯起了眼睛,就从那下坠的石雨之中一冲而过,半点伤害都没能造成! 邪气少年不以为意,一人一扇,竟也对着狼群发起了冲锋! 姜宁站在陈清平的身边饶有兴趣的抱臂观战,半点都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眼看他人和狼群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了三丈不到,叶然抱着扇子横向一抡,巨大的扇刃从左到右划过头前那三匹苍狼的身躯。 先前还瞧着金刚不坏的苍狼在这扇子的面前好似豆腐一般,直接就被切成了两段! 只是这些苍狼既然叫做霜狼,自然也不是徒有其名,叶然斩断了三匹狼,扇面上沾到的血液却瞬间化作了无尽的冰霜,从扇刃开始的半段扇体直接被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凌,沉重无比不说,而且变得光滑无锋,再次划过其他苍狼的身体,就变成了字面意义上的划过,仅是稍稍把那些苍狼推得远了些,半点伤害都没能产生。 远处更是有三五只体格较大的苍狼停下了脚步,张口就有一道道粗壮而且冰寒的射线从不同的方向逼近了过来。 叶然抡起扇子横在身前,那些冰寒射线皆不能突破,只是那扇子上此时已经包裹了四五层寒冷而沉重的冰凌,再也没有半点锋刃露在外面! 邪气少年冷哼一声,笑道:“这样就想难道我呀?” 七八只苍狼一拥而上,叶然还是固执的把那重量不知翻了多少倍的扇子双手举起。 ‘轰隆’一声,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 “我勒个去,还能这么玩儿?”姜宁也被这家伙逗笑了。 你不是不让我用扇刃么?那我把它当锤子使好了! 巨大的‘冰扇’轰然落下,在外围的地面上砸出了七八道狭长的裂缝,七只苍狼,除了五只被强大的劲力远远的挤了出去,断了不知多少根肋骨,凄惨无比,最惨的还是被那扇子正面砸中的两只霜狼。 扇子正底下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痕,那两只铜皮铁骨的霜狼就像是两只苍蝇一般,被叶然一扇子给拍成了肉泥! 凝结在扇面之上的冰霜被这么一下刚猛无铸的‘苍蝇拍’尽数震碎,化作细的冰碴碎散成雪,随风而去! 跟在后头隐隐形成包围圈的人群之中有八九个都因为月兽的受伤而跟着心神受挫,吐出了一口逆血。 姜宁对于这一幕看的仔细,加上先前树雨吐血的例子,他基本也就清楚了月兽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人类可以共享月兽自身的能力,但是相对的,他们就不能随便的派遣月兽的真身出来作战,因为一旦月兽有什么伤损,心神相连的他们也会跟着受到重创! 但是,月兽身死的这种创伤虽然严重,却不足以致命!从开始到现在,算上树风树雨姐妹俩杀掉的,那些霜狼已经死了六七条,但是后面却没有一个人倒下。 获得一只月兽,并同它之间产生某种奇特的联系,对于生活在这片没有灵气存在的灾土的人类来说,显然是一种利大于弊的买卖。 平穷姑娘只是在观战,姜宁却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定要找个机会弄来一两只月兽才是,这样对他们在月之国的任务会有极大的帮助! 至于如何得到月兽,自然要从树风树雨这俩姐妹身上入手。 姜宁心道:“看来,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让她们死在这些苍狼的手中!” 树雨的战斗力弱一些,但是树风从就被父母当做儿子来养的,各方面的要求都要苛刻的多,实力比起叶然来说丝毫不弱,只是他的月灵乃是藤条,即使是刀藤,依旧是植物。 只要是植物,最怕的两样东西永远都是冰与火! 霜狼对于树风和树雨两姐妹的克制不言而喻。 故而打了半天,叶然那边就解决掉了好几只,树风和树雨却是束手束脚,打的十分难受! 后方的二十五个人随着行进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虬结的肌肉隆起,浑身散发出了一股股冰寒的气息,双手的五指之上更是生出了漆黑而锋利的狼爪。 瞧着倒像是南疆蛮族特有的图腾兽魂附体的手段! 叶然的恐怖的力道着实让姜宁吃了一惊,那力气,虽然比他还要差了些,但是也差之不远,可是姜宁的肉体乃是经过了青色剑元和紫金丹元的双重淬炼,更有真元日日温养,元液天天浇灌,可不是这连蛮荒都不如的灾难之地能有的待遇! 姜宁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先前自己体内产生的那一道金色的血气,心下也就释然。 这家伙的真凝血境界,十有八九是吃出来的! 那些围上来的人起初并没有什么气势可言,待得变成成为半人半狼的怪物之后,陡然间就变得强大了数倍,奔跑速度竟超过了前方那些真正的霜狼,漆黑的双爪之上凝结出了数之不清的细碎冰棱,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刺了下来,就好像凡人征战时候的密集箭矢一般雨落而下,无差别的将方圆五十丈之内的所有空间尽数覆盖! 叶然没有回头,正面冲向了人数最密集的地方。 树雨也没有回头,只是应对当下的危机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更加无暇他顾。 只有树雨回了头,她答应过姜宁要保证他和陈清平的安全。 姜宁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可以应付,不需要她出手。 平穷姑娘有些不理解,他们明明可以看戏的,月之心在他们手中,想来那三人也不敢不顾他们的安危,只是姜宁已经决定出手,她也只好随它去,只是有些赌气的站在了原地,任由那些冰棱从自己的头顶落下! 姜宁对此只是笑笑,一手快剑耍的密不透风,剑锋太快,以至于剑光几乎在两人的头顶交织成了一道剑,把平穷姑娘整个人都护在了剑里头! “我想要给咱们弄两只月兽,所以他们现在还不能死!”姜宁一边挥剑荡开冰凌,一边低声解释道。 平穷姑娘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些,自己从腰间的刀鞘中抽出了两柄子母刀,别别扭扭的道:“你去吧,我自己没问题!” 姜宁失笑,陈平平呀陈平平,这也能吃醋,不是决定了要和我划清界限的么? 只是本该觉得麻烦的他心底却莫名的有些窃喜。不过这些情绪一闪即逝,他把速度提到了最快,追随着叶然的脚步,直接往那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奔去! 自从那日下了剑鸣山道,有一股意气就俨然在胸中汇聚,因为紫金丹元的强大,所以直到如今,也未曾有机会使出来,只是在暗中不断的积淀! 姜宁深知一个道理。 意气虽好,尚需打磨! 上佳的璞玉,只有经过雕琢才能成器,上好的宝剑,十年百年磨成,也上需要见血才能开锋! 意气只是意气,想要成为真正的意境,还需要用之不断的战斗才行! 此时真元不能使用,倒是这股子意气上场的最佳机会! 叶然大扇子一抡,又杀掉了三只苍狼,浑身上下血气澎湃! 身后羽翼一振,整个人顿时拔空而起,恰到好处的躲过了后方扑上来的两条霜狼,数百只冰凌击打在碧绿色的羽翼之上,叮叮咚咚皆被弹飞,估摸着是觉得这扇子杀狼不够爽利,叶然以翅为刀直接从狼群之中一穿而过,血雨淋落,一下子就有八只霜狼被切成了两半! 后方树雨和树风也解决掉了三只,霜狼已经死伤大半,众人压力骤然大减。 树风抽过空回头往姜宁和平穷姑娘这边看了一眼,却陡然发现陈清平还在,而姜宁却不见了! 真元不显,姜宁当下就连剑气都放不出来一道,但是他的身上却陡然生出了一股子难以言明的气质来,与他平素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不是姜宁使过最快的剑,也不是他使出来过威力最大的剑。 可树风和从平穷姑娘两人,只是那么随意的看了一眼,便怎么都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的剑不紧不慢,不疾不徐。 却是这世间少见的写意风流! 鱼龙舞 146章 终得坦诚见 席拥飞花落絮,坐林中锦绣团裀;炉烹白雪清冰,熬天上玲珑液髓。 一无所有却怡然自得! 平穷姑娘看着姜宁出剑,她的眸子却仿佛穿过了悠远的时光,看到了那个穿着漏风麻鞋,漏风麻衣,却在冰天雪地之中欢快奔跑嬉戏的少年。 南唐王朝推崇的儒学讲究一个处一化齐。 身为洛阳知府的父亲对此的解释乃是人们总爱挂在口上却总也做不到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姜宁此时的境界大抵比这还要夸张! 一人独对二十五,不愁不怕也就算了,竟还有些让人不解的欢喜! 要知道,这可不是二十五条臭鱼烂虾,个个都有饱满的金色血气,还有那类似兽魂的月兽灵相附体,一个人比起两条霜狼还要难以应付! 平穷姑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来自大延的文豪东坡先生的名句。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一剑一命! 不胜在力,不胜在速度,只胜在巧! 仿佛是那些人自己把脖子放到了姜宁的剑下,他只是顺势划拉了一剑而已。 步速均匀,呼吸均匀,出剑更是诡异的有了一种节奏感。 那些人狼的速度很快,攻击更快,四面围了上来,一顿乱打,却没有一爪能够落在姜宁的身上。 十五息。 叶然三人还没能解决掉所有的霜狼,姜宁这边就已然没有了活人。 树风和树雨倒抽了一口冷气。 若是方才姜宁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便是加上叶然也要被秒杀! 姜宁的剑技平穷姑娘早有见识,只是每一次见他出手,似乎都与前一次有些细微的不同。 似乎她每一次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可是这冰山的每一角,似乎都美的让人沉醉! 如果说叶然的扇子乃是霸道无双的暴力美,姜宁的剑术就是流畅写意的技巧美。 四两力道便可抵千斤之用! 叶然的心中只有两个字:‘好强!’ 死去众人的眉心皆有星光怦然炸碎,化作点滴萤火,消散在无垠大风之中。 姜宁眯起眼睛,眸子中似有杀机流转,面上却恢复了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 有一把灵剑,最让人舒心的,不是它的锋锐,更不是它可大可的收放自如。 对于剑客来说,剑不离身就如吃饭喝水一般正常,并不会觉得麻烦。 旁人不好说,灵剑最让姜宁舒心的地方,就在于它不沾血的特性。 杀再多的人,鲜血都会顺着剑身流走,涓滴不剩。 这样,他就不用时时准备干净的布条来擦拭剑身上的血迹。 信意将灰抗在肩膀上,姜宁嘚瑟的对着平穷姑娘挤眉弄眼,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很潇洒?” 平穷姑娘翻了个白眼,笑道:“你要不说这句话还显得有点帅,说完之后就变得面目可憎,令人作呕!” 姜宁不以为意,笑道:“如此甚好!” 紧接着剑锋一转,指向了刚好解决掉霜狼,赶过来的树风。 跟在姐姐后面的树雨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姜宁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方才秀气少女交给他的剔透月之心,冷笑道:“我的指头突然有些痒痒,忍不住想要捏碎什么东西来缓解一下,我觉得你的这个月之心就相当的合适!” 叶然无端叹了一口气。 树风强自镇定道:“天外客都是如你这般出尔反尔的吗?” 姜宁嗤笑:“那月之国都是如你这般贼喊捉贼的吗?” “此言何意?”树风皱眉道。 姜宁对于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笨女人起初并不喜欢,甚至是有些反感,因为她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因为她屡屡的耍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当下见她这一副明知露馅儿却一装到底的无赖模样,却突然有些想笑。 姜宁道:“旁人的月之心都是在眉心,为何你的却在胸口?” 树风冷笑道:“你们天外天的宗门,掌门修炼的心法会和普通弟子一样么?我身为木族的族长,修炼的心法自然也与一般人不同,心法不同,取出月之心的方法自然就不一样!” 树雨和叶然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姜宁的脸,等他转过头来看向二人的时候,先是树雨点了点头,紧接着,叶然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树风说的乃是真的。 姜宁依旧不买账,冷笑道:“少给我偷换概念,掌门修炼的心法和弟子再不一样,他的元丹也不会长到屁股上,你若再不老实交代,我便只好捏碎这月之心看看你的修为是不是会下降大半了!” 姜宁作势欲捏,树风无动于衷,似乎打定了主意一个不认到底。 “不要!我说!” 终究还是婉约少女树雨沉不住气,说出了真相。 姜宁微笑,示意树雨接着往下说。 “你手中的那个是姐姐月兽的月之心,月兽修炼缓慢,和我们人类签订契约之后,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将自己的月之心寄生在月侍的体内,同月侍自己的月之心产生共振,一方面可以通过共振帮助月侍更快的掌握月之力,另一方面,月侍的修炼速度也会共享给月兽。方才姐姐从胸口取出的那枚月之心,便是她的月兽--绿的月之心。” 说着,树雨的左手之上也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然后同树风先前那般,诡异的探入到了自己的胸膛里,不一会儿,就有一枚迷你版的紫色花出现在了树雨的手中,少女道:“这便是我的月兽--紫的月之心。我这回真的没有骗你们!” 姜宁没有说话,平穷姑娘却有些恼火,只觉得这月之国的人都是骗子,再也不愿相信这些人半句。 尤其是秀气少女树风,连自己的月兽都肯出卖,更是上她心寒。 “骗子,都是骗子!谁知道你那花到底是不是你的月兽的月之心?”平穷姑娘讥讽道。 姜宁点头,意味深长的笑道:“没错,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与我,在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除非…” “可以!” 秀气少女树风似乎陡然间变得聪明了起来,陈清平,树雨还有叶然都还不明白姜宁在说什么,她这边已经道:“月之力的修炼方法我可以教你,我还可以帮你与我们木族最厉害的月兽签订契约…” 姜宁一样不等树风说完,灰便已在手中挽出了个剑花,笑道:“说吧,要我帮你揍谁?” 鱼龙舞 147章 解帝王心术 姜宁头一次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个名叫树风的少女。 她的容色莹润如露,皮肤有如星月生辉,花树堆雪,鬓角有色彩浅淡的细碎绒毛反射着清冷的月华,虽是穿着硬挺的男装,却依旧没有半分英气,多的是一种玲珑精致的美感。 姜宁已经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笨又或者只是在装笨,是真冷血又或者只是在装冷血。 一个从被父母当男孩子养的少女,仓促之间从亡故的双亲手中接过偌大族群的少女。 她这一路过来的成长经历,或许还不如自己这般做个乞儿来的舒心。 姜宁使劲儿摇了摇头,那个叫做佟植的胖子师傅,总喜欢叨叨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子,说他做人做事的时候不能总是设身处地的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那样会使人优柔寡断,心肠变软。 身在青玄的时候尚不觉得,候鸟迁徙一般,一路又从北方的大晋王朝走回南唐,他愈发的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的剑客。 他心中的剑客乃是银鞍白马,飒沓流星的快意驰骋,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无当锐气,是‘神剑冲霄去,谁为平不平?’世间不平事一剑便了的豪气干云。 不像他,蜗牛一样,黏糊糊,湿哒哒,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在泥土之上爬来爬去,明明有些喜欢陈清平,却又不敢靠的太近,还有意无意的把她往外推,明明有些不喜欢树风的做事手段,却又觉得她这般作为乃是情有可原。 如此犹豫不决,来回摇摆,实在给剑客这个名头抹黑。 姜宁的脚上是平穷姑娘的脚,吃疼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正在呆呆的盯着树风看。 平穷姑娘鼓着嘴,眉目带煞,“看够了吗?” 树风更是俏脸微红,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看,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只是她不知道,姜宁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 姜宁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笑着打哈哈道:“失礼,失礼,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别见怪!” 树风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开门见山道:“既然我们把话说开了,不妨相互交换一下信息,也好接着往下谈。” 平穷姑娘冷笑道:“嘴上说是交换信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拿假消息套我们的话?” 树雨道:“先前的事情是我们不好,但是如果你们真的能做成那件事情的话,就是我们木族乃至更多人的大恩人,我们根本没必要骗你们!” 在平穷姑娘的心里,这对姐妹谎话连篇已经不足以信任,对此根本无动于衷。 还是姜宁道:“既然是交换信息,那你们就先说来听听!” “没问题,”树风道:“首先,我们先前之所以要杀你们,一来固然是因为你们出言不逊侮辱了先祖,但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 “哦?”姜宁道:“还有什么原因。” 树风道:“这第二个原因嘛,则是因为一个预言。” “说说?” 树风眼波流转,俏脸之上有寸进无暇的虔诚之色:“在我们的先祖初入这片空间的时候,这里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圣地--流霜谷。流霜谷的地形暗合天道,地下深处埋藏着大量的星砂,形成了一处天然的结界,将那些狂暴的能量阻挡在了外面。” 树雨道:“原本那处天然的结界并不完美,好在先祖之中有精通阵法的人在,对流霜谷中的地形稍加改造,就变成了一处可以护持我们所有人的庇护所!后来,当我们各族自己的庇护所相继落成之后,这里作为月之国子民的初始之地,就渐而不再住人,而是被尊为了先祠圣地,九族之人重兵轮守,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死去后,才有资格被埋葬在圣陵之中。” 树风道:“又过了将近千年,流霜谷突然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圣陵塌陷,月魂杯现世,我们因此得到了和先人沟通的能力,至此,流霜谷正式成为就九族的圣地,各族的人只有在本族轮守圣地的期间才能够进入流霜谷。” “那之后没多久,一个叫做桀的神秘人就来到了月之国。大地震之后,圣地之中地形破碎,结界摇摇欲坠,是这个叫做的桀的人出手帮助我们修补好了结界,他自称是大夏王朝最后的皇帝,夏王朝已经覆灭,皇族之人尽殁,他自己也命不久矣,我们这些被遗弃,被放逐的人反而成了皇室最后的血脉,故而用最后的力量出手相助。” “结界修补完成之后,桀重伤而死,死之前他留下了预言,说万年之内,定会有人来到月之国,带我们出去!” 姜宁道:“这个预言姑且当它是真的,又和你们对我们出手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树雨道:“距今大约五百年之前,有一个叫做幽的神秘人再一次来到了月之国,他一人就打败了守护圣地的所有甲士,直接闯进了圣陵之中。” 叶然道:“没有人知道那一日在圣陵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整片大陆地动山摇,雷鸣滚滚,再之后,圣地的结界又一次破碎,那个叫做幽的天外来客从圣地之中走了出来,一招败尽前来问罪的九大部落族长,之后,他同桀一样修补了结界,并且再一次做出了预言。” “幽。”姜宁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树风道:“幽给出的预言要比桀详细的多,他说千年之内的某一日,当有大批天外客来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只要我们得到他们身上的白色令签,便可以在他们离去的时候一道被接引,回到无灾无难的故土之上。” 没有真元,姜宁只好用血气催动腰间的雀牌,一枚白色令签从雀牌之上的纹路直接化为了实物,落在了姜宁的手心:“你说的令签可是这个模样?” 树风的眸子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 姜宁笑道:“原来如此。” 平穷姑娘也是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九幽雀乃是大唐和南唐皇族的象征,那个叫做幽的定是皇室成员,很有可能就是当代的神皇陛下本人。”平穷姑娘笑道。 姜宁道:“大夏覆灭,大唐初立,若有夏朝皇族血脉现世,定不能为大唐王朝所容,因此那个叫做桀的末代皇帝没有亲手将你们送回故土,而是留下了预言。等到了神皇陛下这一代,大夏王朝早已彻底消亡,就连灭掉大夏的大唐都已经分崩离析,便是再有夏朝的皇室血脉出现,也已经泯然众人,没有了任何的威胁,故而做个好人,放你们回去也无所谓。” 平穷姑娘皱眉道:“即便如此,神皇陛下也没有想要放他们所有人回去,因为前来参加考核的只有两万三千人,便是所有的白色令签给出去,对于这月之国的人来说,想必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姜宁笑道:“这便是帝王心术了,既要让那些回去的人感恩戴德,一心融入南唐王朝,为王朝所用,又不能让他们一次回来的太多,否则这些人报团取暖,又知道了自己前朝皇室血脉的身份,难免生出些别的心思。据我推断,从今往后,大抵每隔一二十年,王朝才会借着选拔赛的名头放出去几千一万号人来,分别安插到不同的地方,为王朝所用。一来平白得了一股源源不断的生力军,二来分而治之,又不用担心他们生出异心。一举两得!” 树风无所谓的道:“我们只是想回到安居乐业的故土上去而已,至于复辟前朝之事,从未想过!” 叶然也道:“孔甲之乱才造成了我们如今的悲剧,我们对于大夏王朝只有仇恨,并无感情,更不想复辟那个什么狗屁王朝。” 姜宁笑道:“有些事情,在没有条件的时候人们从来不去奢望,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去做,可是真的站到了那个位置,会不会生出这样那样的欲望和野心来,谁也说不好,我倒是觉得,神皇陛下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丢了令签,奖励半数奖励交给别人的规矩,更是一手妙笔。”姜宁道。 陈清平深以为然道:“现在想来,这半数奖励定然就是交给了得了令签同我们一道出去的月之国的子民。” 姜宁笑道:“一来,我们这些试练者为了保住自己的奖励,定然要拼尽全力抵抗,这样,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在月之国中选拔出尽可能少却尽可能优秀的人出来,出去的人数少而质量高,既可以限制他们的数量,又可以人尽其用;二来,那些人回到安全的故土必然心生感激,又从我们这里分得了半数的奖励,想必要更加感恩戴德。神皇陛下给出的奖励并没有多出半分,却一石二鸟,让我们这些试练者和月之国的子民相互磨练相互筛选,为王朝选拔出了最最优秀的两批人!” 平穷姑娘听过之后,酝酿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词汇,只是由衷的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高明!” 鱼龙舞 148章 都交给姜宁 即便是双月同天的日子,月之国的光度依旧偏暗,这日无日无夜,大风不停,气温反而比只有一轮月亮在的清平天还要低的多。 月之国的九大部落之中,并不缺玲珑灯盏,相反,无论是由星砂充能的夜芒灯,还是燃烧兽脂的普通油盏,都可以提供足够的亮度。 只不过无论是星砂还是油脂,在这里都是极为稀缺珍贵的资源,若非必要,根本不会亮起。 大殿之中一片昏暗,长有桃花眸子的俊美少年就那么斜斜地躺在长长的石椅之上,兽皮坐垫半铺半盖。 少年的眼睑时不时的颤动着,眼珠子不自觉的来来回回打转,睡得不怎么安稳。 都说人在睡觉的时候眼珠子打转,那就说明这人在做梦,只是他此刻究竟做的什么梦,除了尚在梦中的本人之外无从知晓。 有人消无声息的进入了大殿,恭恭敬敬的站在中央,一言不发。 前一刻尚在梦中的少年不知何时就醒转了过来,也不起身,就在黑暗之中低语道:“如何?” “二十五名霜狼死士都没有回来。”那人平静道。 外头漫天风暴,还有经过双月强化的飞禽走兽,想要找到尸首是非常困难的,交代下去的任务时间已经延长了半日却依旧没有人回来,基本可以确认这死士是真的死了。 少年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搓动着,良久才终于出声道:“树风和树雨那两兄妹绝不是二十五霜狼死士的对手,即便那个树雨能把叶然叫去,也一样难逃一死,木族之中,唯有那个罗喑可以这么快就杀掉所有的霜狼死士,只不过罗喑那女人图谋木族族长之位已久,更树风树雨两人一向不对付,更不可能出手相救。” 底下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已久半躺在石椅之上的少年微微闭着眼睛,笑道:“传说中的天外客已经到了,想必这树风已经打算联合天外客对抗我们霜狼一族了!呵呵,动作倒是蛮快!” 底下那人冷笑道:“他们想要回到故土,就必须夺取那些天外客身上的令签,即便联合,又能有多少人愿意与虎谋皮?我们却不同,我们霜狼一族根本就不想回到那里去,更不要什么令签,与那些天外客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不妨开诚布公,把消息传出去,到时想必会有更多的天外客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有道理!”少年轻轻一笑,“那就去办吧!” 堂下之人躬身退去。 进了这月之国中的试练者,有些人运气不怎么好,比如说姜宁和平穷姑娘,进来之时明明是大好的清平天,愣是等到了灾天来临才遇到了树风树雨两姐妹。 也有许多人运气都还可以,直接就遇到了趁着好天出来采集狩猎的部落之人。 季时语的运气时好时坏,这一次却是在好天交了好运。 七人本是个团体,进来的时候却被无端拆散,只有叶萱一人在他的身边。 季时语何等聪明,单单是平穷姑娘和老头梁松鹤的这层关系,他就能想到,姜宁和陈清平一定被分到了一起,陈清尧则是和心仪的女子青萝一道,他和叶萱这两个剩下来的就被胡乱凑了一对,至于修为最高年纪也最长的清瘦姨关颖,既然都没有跟他和叶萱一路,就更不可能和另外两对在一起,此时想必是被独自丢在了某个地方。 若是梁松鹤知道了季时语此时心中所想,定要觉得自己被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后生给看透了。 不同于姜宁和平穷姑娘,两人一路同行,没过多久就遇到了一队出来狩猎的猫族之人, 一样的想要抢夺令签。 只不过这些猫族之人实力远不能同树风树雨还有叶然相比,便是在灾天也无法从族中的结界里走出来。就更加不是季时语和叶萱的对手。 一番拷问之下,这月之国中的事情,事无巨细很快就被问了个七七八八。 然后他就凭着那根三寸不烂之舌威逼利诱,成功的在灾天到来之前来到了猫族的庇护所,并且见到了猫族的族长。 季时语,叶萱还有那猫族的族长司徒贺在密室之中交谈了许久,出来之后,两人就在那一队猫族人诧异的目光之下成为了地位尊贵的客卿。 先前第一轮的考核之中,姜宁遇事就总喜欢询问季时语的意见,他也确实言之有物,见地不凡。 这下子轮到了两人独处,叶萱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季时语的厉害之处。 密室之中的谈判,她从头到尾就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而已,剩下的事情,便都是季时语一张嘴搞定! 庇护所之内人稠地狭,许多人都是一家四五六七八口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过活,他们只有两人,却也得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在这里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似乎是把两人当成了一对,又或者只是因为这里资源匮乏,屋子里头只有一张床在。 季时语本来提议自己睡地上,让叶萱睡床,谁知这白衣少女失了真元,却依旧有一手好功夫,广袖挥舞,数之不尽的白色丝带在屋子两头的横梁之上来回交缠,片刻之后,就有一个摇篮一般的白色吊床成形,轻轻一跃,叶萱就躺在了那薄如砂纸,瞧着根本无法承重的白色摇篮之上。 少女轻笑:“瞧,这便是我的床了!” 季时语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 到底是四大宗门之一的素女观高徒,手段又岂止是一把剑能说的尽的? 叶萱坐在那高处的纱床之上,光着脚,荡秋千一般肆意的来回摇晃,许是等的太久失了耐心,便直接开口问道:“九大族并不一心,我们如今算是加入了猫族的阵营,其他五人的情况如何尚且不知,若是他们加入了霜狼族那一边,免不了就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上,当下还是早些找到他们,带回猫族才是正理,你可想到了什么好的办法?” 季时语笑道:“此时灾天已至,除了几十位月侍之外,猫族这数万子民皆不得出,我虽然请求族长派人出去寻他们,但人数太少地方太大,找到的可能性很,估计要等到下一个清平天,才能有些许他们的消息。” 叶萱皱眉道:“那岂不是太晚?那时若青萝她们还没有被淘汰,也定然加入了其他族的庇护所。我们便是找到又有何意义可言?” 季时语笑道:“你可还记得那位老先生?” 叶萱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梁松鹤老先生是我们的主考官,又是清清新认的爷爷,我自然记…” 白衣少女说道一半,就若有所思的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道:“你是说…” 季时语笑着点头道:“我观这老先生是个很有人情味儿的长者,若我猜的不错,姜宁还有青萝他们,加入的定是木族,白羽族,还有岩族这几个和猫族站在同一个阵线的庇护所,而不会不近人情的给分到霜狼联盟那一边去。” “所以,只要在下一个清平天联系上他们,我们便可以彻底联手对付霜狼一族。”季时语摇着自己手中的金色龙鲤扇子,笑道:“由于霜狼一族对令签并无需求,想必大半前来参加考核之人都愿意站在他们这一边,只要我们打败了霜狼联盟,自然就可以顺手拿走不计其数的雀牌,到时候不管是猫族,木族,还是岩族和白羽族,有了足够多的令签,自然也都不会计较我们七人身上这可怜巴巴的七枚令签给不给他们了。” 叶萱道:“道理确是这么个道理,但是霜狼联盟有五族之多,本就比我们这边多一族,再加上显而易见会比我们这边多很多的试练者的支持,又该如何应对?” 季时语颇有些不负责任的笑道:“我只负责联络和团体利益最大化,至于打架这种粗活,都交给姜宁好了!” 鱼龙舞 149章 卖艺不卖身 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距离感不知不觉的就淡了些,说话也不自觉的没了初见时候的疏离和拘谨。 叶萱没好气的笑道:“姜宁就算再能打,也没办法一个人打败那么多的人,我不信你会没有进一步的计划。” 季时语笑着默认道:“素女观的高徒就是聪明。”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若是换了自家那个年纪长了自己一倍,心思却依旧单纯如纸的护卫,定然会以为他真的就打算让姜宁独自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叶萱笑道:“我这点心思,可不敢在你这位博古通今的大才子面前班门弄斧,你还是直接说说你是什么打算吧?” 季时语道:“我当下确实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了,一切都要等见到了姜宁他们之后,彻底了解了各族的情况才好决定,但是…” “但是什么?” 季时语笑道:“但是我们两方之间的差距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怎么说?” 季时语道:“我们每个人来到了这月之国,之于其他的试炼者来说其实都是潜在的敌人,霜狼联盟因为令签的关系能够聚集到更多的人不假,但是这些人相互之间根本就没有信任可言,他们之所以会聚在一起,只是因为没有霜狼联盟五大庇护所的庇护,就无法在月之国待下去而已。答应帮助霜狼联盟对付四大族,也不过就是形势所逼。” 叶萱点头,然后示意他接着说。 “这些人一旦进入了庇护所之内,那就是一股难以操控的不稳定因素,只会千方百计的思考如何干掉其他的试练者,夺取他们身上的雀牌,哪里会乖乖的听话,联合起来为霜狼联盟做事?就算有人真的愿意好了,你猜他做事的时候会不会担心身边的人突然对自己下黑手呢?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有人有心为霜狼联盟做事,也不得不暗自留下几分力量和心神提防着身边的人。” “如此联盟,说白了不过是一盘散沙,不发生内斗都要谢天谢地,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帮我们削弱一些霜狼部落的实力也未可知。” 叶萱笑道:“确实如此,试炼的时间毕竟只有半月,两大联盟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谁知道他们还要斗多长的时间才能斗出来个结果,与其费心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倒不如想想办法干掉几个身边的试练者,夺了他们的雀牌才是正事。便是换了我站在他们的位置,定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季时语点头道:“所以说,人多不一定就真的有优势,尤其是当这些人个个心怀鬼胎,不能相互信任的时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霜狼族的少族长向天,显然是个精明而且有手腕的人,他未必就没有办法把这一盘散沙给整合起来,若是他做到了,那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所以,还需事先想好应对之策才行。” 叶萱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方才一定打断了他的思考,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睡觉去,你接着想,好好想!” … 姜宁一行人顶着大风走了许久,叶然手中木族骨引的青铜轮盘之上终于亮起了绿色的光点,正是最短的那一根骨指尖端的位置。 骨引亮,就代表着持有骨引之人来到了对应庇护所方圆五里之内。 众人加快了脚步,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碧绿色的结界之外。 姜宁透过光幕往里头看去,到处都是数十米高,需要数人甚至十数人合抱的参天大树! 树风在半道上就收拾好了形容,碧绿色的结界光幕之中,有守卫看见了她,立马在结界之内打开了一道容得二人并排进入的缺口,众人相继走了进去。 结界之外是风雷滚滚的末日景象,结界里头却一片安宁,这让被大风吹了一整天的姜宁还有平穷姑娘顿时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那守卫到底是木族之中少有的月侍,比起普通人来说多了几分底气,当下见到了两个陌生面孔,便壮着胆子开口问道:“族长,这两位是?” 树风道:“姜宁,陈清平,都是天外客。” 守卫在听到‘天外客’这三个字的时候,立刻就唤出了自己的灵相,身后陡然出现了一对昆虫的翅膀,尾端更是有一根碧绿色的锋利毒刺显化出来,瞧着约莫是一只马蜂! 树风摆了摆手道:“他们是我请来的贵客,不得无礼。” 那守卫闻言却没有退后,仍有些不甘心的道:“可是,啰音长老…” 树风眸子中闪过一抹厉色,冷冷道:“啰音是族长,还是我是族长?” 守卫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收回灵相,单膝跪地,惶恐的道:“当然您才是木族的族长!” “哼!”树风袖子一甩,当先离去,姜宁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没等他们走远,那守卫就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木族不愧于其木之名,放眼望去,大地之上皆是参天巨木。而且多的是那些可以结果的果树。 只不过这里所有的果树皆是东庭域大陆上不存在的品种,看的姜宁一阵手痒,想要摘几个下来吃了,把种子丢到自己的天地中去。 自从有了那方天地,姜宁看到什么新奇的植物都会下意识的想要移植一两株进去,此时一边跟着树风走,一边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有些像是个果农,老是想着如何才能让田里的收成多一些。 平穷姑娘又踩了他一脚。 姜宁如何不知这丫头又想歪了,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只得给心情本就不好的树风再火上浇油了一句:“看来你这族长在木族的分量也不怎么高嘛,连个守门的都敢随便的顶撞,还言必称是什么啰音长老的意思,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在木族的安全呀!” 树风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冷冷的回头,瞪了姜宁一眼,口气生硬:“你尽管放心,我说了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就一定不会食言…” 平穷姑娘阴阳怪气的道:“这可说不好,一天之内,先是说好要谈判,却私底下暗中叫人,然后说好了交出自己的月之心,又交出了月兽的月之心,若不是手里还握着树雨的月之心,我都怕你们这姐妹俩背过脸去就把我们给卖了!” 树雨的脸气的通红,却没办法反驳,姐姐要谈判的时候,是她自作主张给叶然放出了信号,本以为三打一便能占到上风,没想到叶然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自己被人看扁也就算了,还连累姐姐被人嘲笑,心底顿时万分自责。 倒是树风,短暂的时间内就已经平复了心绪,换上了一副媚态十足的笑脸,青葱玉指抵在姜宁的胸膛上,柔声道:“姜宁啊,先前不是说好,我帮你获得月兽的契约,你帮我做一件事情的么?” 这一次,换陈清平被踩到了尾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边自顾自的生闷气。 姜宁先是下意识的点头,继而又是摇头道:“不不不,我是卖艺不卖身的!” 鱼龙舞 150章 吃软不吃硬 罗喑只有三十六岁,实力却直追先代族长,别无捷径,凭的就是苦修。 时候最爱的并不是练武,而是听故事,只是那些故事,无论是发生在天外故土的,还是月之国中,男人皆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而女子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们的附属,命不由己。 她就觉得很奇怪。 我不比他们笨,不比他们弱,为何要把命运寄托在他们的手中? 罗喑是个十足的美人。 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有许多许多本族外族的人到木族来,想要给自己的孩子说上这门亲事。其中不乏一些有权有势的族中高层。 只是她所在的罗家在木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父亲母亲觉得她还,便也就一一婉拒掉了,只说等闺女大些再谈不迟。 真等闺女大了,就儿大不由娘了。 罗喑的气力和月之力增长的越来越快,将将十六岁,就成为了月侍,乃是整个木族历史之上最年轻的月侍。 提亲之人更是日日都有,几乎要踏破了罗家的门槛。 只是,这一次,换罗喑自己不愿意了。 要嫁,也是那些男人嫁到她罗家来。 若只是这样,愿意来罗家的人照样不会少,只是那些男人,罗喑一个都瞧不上眼。 婚事就此一拖再拖,等到了三十岁以后,她的实力就已经超越了乃父,整个月之国中,除了霜狼部落那个长着桃花眸子,天赋异禀的少年之外,再无人有必胜她的把握。 先代族长在的时候,她便因为做事雷厉风行,从无纰漏,备受赏识,三十二岁的时候,就被提拔成了木族之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 至此,所有的木族之人都下意识的把她当做了一个男人,在无人有觊觎心思,更是绝了把她娶回家里去的打算。 与先族长宽怀仁佑,徐徐图之的水磨手段不同,罗喑行事比起男子反而多了一丝大刀阔斧的烈性。 共事渐久,二人之间慢慢就生出了分歧。以至于整个木族都因此隐隐的分成了两个派系。 一派支持族长,另一派便成了罗家罗喑的忠实拥趸。 事实上,木族之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并不喜欢先族长温和怀柔的手段,认为他损了木族的威仪。若非罗喑只是女身,怕是整个木族都要一边倒的倒像罗家。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原本并无心站到某个位置上,只是当身边的人都希望你去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你自己也会不知不觉的以为那就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罗喑便是如此,她和族长原本只是意见不和而已,本没有取而代之的打算,平心而论,先族长的许多做法在她看来虽然尚且有待商榷,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木族在他的治理之下井井有条,数十年间也并未出过什么纰漏。 所以即便有许多人劝她直接动手推翻先族长,自己坐上族长之位,罗喑都没有答应。 但是,先族长外出遇难之后,这个念头短短的几天之内就在她的心中萌芽,然后生长成为了一株参天大树。 不像别人,罗喑并不歧视女子,更不认为女子无法做这木族之主的宝座。 只是树风和树雨两人入不得她的法眼而已。 树风聪明多却无大智慧,树雨更是柔善懦弱,没有半点领袖的气质。 所以,罗喑就想,既然如此,她自己来做这个族长也没有什么不好。总比没落在那两个丫头的手中好。 先族长倡导了一辈子的和为贵,最后还不是死在了霜狼联盟的手中? 面对虎视眈眈的霜狼一族,就该打,打到他们服! 现在,她就在打一个人,一个男人。 就像打其他的男人一样,她要打到他服。 陈清白被绑在了树上,衣物破碎,血迹浸染,身上已经有三四十道鞭痕。 至于同他一道来的齐思远,两人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尚在月之国,又或者已经被淘汰,陈清白一概不知。 经过青色丹元淬炼之后的体魄,比起一般的月侍也许要差些,但也差之不远,但是罗喑的鞭子每一次落在陈清白的身上,都会有一朵血花绽放。 “说,你们这些天外客来了多少?如今都在哪里?” 陈清白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告诉她其实也无所谓,若是她没有绑了他,更没有用鞭子抽他,而是好声好气的问,向来与人为善的他也就一股脑儿告诉她了,指不定还会友情附赠一些多余的消息。 可这个女人现在绑了他,又拿鞭子抽他。 所以,她一个字儿都别想问出来。 反正又不会死,大不了被雀牌给送出去。 我陈清白,向来只吃软,不吃硬。 又是一鞭子下去,抽在了陈清白的手上,锥心的疼痛。 罗喑挑了挑眉,眼前的年轻男子依旧只是咬牙瞪着她,半句话也不愿说。 她突然觉得这个硬气的男子有些顺眼。 “禾!”罗喑轻声道。 一个穿着英挺练功服的少女走了进来,静默的在原地候着。 “找月巫给他治伤。” 少女恭敬道:“是。” “长老!”院外有人高声音唤道。 罗喑没有理会,把鞭子交到的少女的手中,快步走到被绑在树上的陈清白跟前,一指就戳在了他的伤口之上。 陈清白疼的眯起了眼睛,却依旧一言不发。 名叫禾的少女则是惊的瞪大了眼睛。 除了老爷,也就是罗喑的父亲之外,她从来不让别的男人碰,哪怕是不心碰了到她的衣服,也要被胖揍一顿,更不用说主动碰别的男人了。 禾水汪汪的眸子中先是有些震惊,紧接着又生出了些笑意,大眼珠子转了又转。 罗喑头也不回,笑道:“给我站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些什么。这件事情不许告诉父亲,更不能告诉母亲,否则有你好看!” 姑娘缩了缩脖子,紧接着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挤眉弄眼的笑道:“知道啦,姐姐!” 罗喑回头,眸子中露出了几分威严之色。 姑娘讪讪的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道:“遵命,长老。” 罗喑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父母老来得女,对这个妹妹自然是宠溺万分,以至于这丫头总没个规矩,也就她这个当长老的姐姐,多少还能管教一二。 教训完了妹妹,罗喑便大步往院门外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回眸对着浑身是血,依旧被五花大绑在树上的陈清平嫣然一笑。 “治好了接着打!” 鱼龙舞 151章 做我手中剑 比起其他的几个庇护所内拥挤万分的场面,木族人居住的地方就显得开阔松散了许多。 结界的大是相差不远的,但是木族人不仅有石屋瓦房,还有树屋。 一棵棵参天大树之上筑起了不计其数的木屋,还有人干脆就住在了枯死的空心巨木之内。往往一棵大树之上就有三五栋木屋。 对于有限空间更加有层次的利用,使得木族的庇护所显得格外别致而且有序。 姜宁表现的还算淡定。 平穷姑娘的眼睛里已经有星星飞了出来,兴奋的手舞足蹈。 “哇!是树屋哎!”陈清平扯着姜宁的袖子大声欢呼:“以前只是在母亲讲故事的时候听说过有人会在树上建造屋子,总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竟真的有哇!姜丝,我也要住!我也要住!” 姜宁没好气的甩开了平穷姑娘的手,稍稍站的远了些,鄙视道:“你是土鳖进城嘛,能不能有点淑女风范?” 平穷姑娘顿时着恼,便想拔刀和姜宁再干一架,可她的手还没有放到刀柄之上,就已经注意到头顶密密麻麻的树屋之上,无数双眼睛探出了窗户,正往她们这边看。顿时无比的尴尬。讪讪的躲到了姜宁的身后,扯着他的衣服,挡住自己通红的俏脸。 姜宁的后脑勺有香风吹起,温热还有些痒。 平穷姑娘的声音细如蚊讷,“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姜宁翻了个白眼,脸是你自己丢的,却要从我身上找回来。 真他娘没天理。 木族的房间宽裕,姜宁和平穷姑娘分到了一整栋屋子。 真是陈清平期待已久的木屋。 屋子里房间众多,生活所需一应物品俱全,比起身在猫族的季时语和叶萱要好上了不少。 倒不是猫族气,只是论实力木族虽不是九族最强,但是论物产丰富,吃饱穿暖,九族之中木族乃是当之无愧的头名。 木族之人因为契约月兽皆是木相,而且大半都是生出月之心的植物的关系,长于培育植物,庇护所之内,瓜果,药材,粮食,菌种一应俱全,人口在有心的控制之下也不算多,加上定期外出的月侍,族中之人一年到头基本不会挨饿,比起其他八族来不知要好了多少。 若非进百年来大陆上的星砂矿脉开始枯竭,九族不得不派出大量的月侍到危险的霜火海采集维持结界所必须的星砂,以至于死伤不断,人才凋零,木族甚至可以做到不出结界便自给自足。 相对而言,岩族在这一方面就占尽了优势。 岩族之人防御本就强悍,有契约岩兽贴身保护,即便是在霜火海内采集星砂,他们的伤亡也是最少的。 只是有有点便有缺点,岩族笨重,速度太慢,外出狩猎虽然安全,效率相对而言却低了不少,更有一些灵活的猎物根本就捕捉不到。 因此,星砂充足,食物短缺的岩族便同食物充足星砂却匮乏的木族报团取暖,堪堪能够维持在一个薄弱的平衡点上,使得两族之人不必挨饿,两族的结界也能够得到充足的能源。 木族和岩族在月之国中的生活还算幸福,但是旁的七族就没那么好运了。 月之国的大陆之上,土地贫瘠而寒冷,物产匮乏,霜火海内的星砂采集更是危险万分。 白羽族,猫族,霜狼族或能飞行,或敏捷灵动,或者攻防一体,无论是捕猎还是星砂的采集都还勉强维持的住,只是少不得要有些人挨饿,庇护所的结界每年总要有那么三五回因为供能不足而出现破损,要靠族中高手在破损的口子那边勉励抵挡些时日才能有惊无险的渡过。 至于其余的四族,百年之内,结界都已经有多次出现重大破损,子民死伤无数,因为得不到充足的食物而开始变得愈发的虚弱,甚至偶尔还会出现有人饿死的情况。 其余四族聚集在霜狼族的麾下,意图让木族,岩族,白羽族和猫族屈服,将所有资源拿出来,九族均分。实是狗急跳墙的无奈之举。 言归正传,回到姜宁他们这边。 平穷姑娘洗了个热腾腾的热水澡,累了一日一夜,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门都没有关。这让跑进去找她聊天儿的姜宁恰好看到了少女七歪八扭的丑陋睡姿。 会心一笑过后,许是怕吵醒了她,姜宁血气外放,把那歪歪斜斜露了大半个肩膀的被子轻轻的给托正盖严实喽,这才蹑手蹑脚的关门离去。 待他走远,离开了木屋,少女这才悄然睁开了眼睛,樱桃口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 她可是装睡界的真一高手,心跳节奏,呼吸绵长,她不睁开眼睛,便是神仙也不知道她到底睡着了没。如此本领,乃是从同知府老爹陈叔华斗智斗勇的精神结晶,就不是虽有天潢贵胄身份,却在山村里长大,老实巴交的鹊儿姑娘可以相比的了。 暗自缩在被窝里品尝了一会儿这的甜蜜,陈清平终究是真的倦了,不知不觉间就闭上了眼睛,安稳的睡去。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姜宁悄摸离开了树屋,在这风平浪静的地方,靠着血气还是可以御剑的。 脚下踩着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先前树风带他们来过的那座院子。 树雨和叶然都不在,只有树风一人静静的站在门外,瞧那神游天外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 姜宁御剑落在了一丈之外松软的土地之上。 少女有些羡慕的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吧?” “说起来并不困难,”姜宁笑道:“你们的血气浓郁程度远胜于我,只要有合适的法门,三五日便能够学会,只是没有真元,在结界之外的暴风天气中依旧无法飞行罢了,你若想学,我也可以教教你,本就不是什么珍贵的法门,或许你们的月之力同样可以催动也未可知。” 树风嫣然一笑,半点也不客气:“这可是你说的。” 姜宁更是利索,屈指点在少女的眉心,便有一段算不上晦涩,只是稍稍有些拗口的口诀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少女笑道:“你倒是挺直接。” 姜宁投桃报李,笑道:“你的胆子也够大。” 少女道:“害了我于你没有半分好处,再者你先前明知我给你的不是自己的月之心,那之后却也没有强行要走我的月之心,足见你对我并没有杀意。” 姜宁笑道:“不请我进去?” 身后的大门无风自开,少女虚手一延,示意姜宁先请。 两人来到了一间连窗户都没有一个的屋子之内,姜宁道:“你每天都这么被人监视么?” 少女波澜不惊道:“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父亲在世的时候,罗喑倒还算得上规矩。” 姜宁一笑,树风能够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还懂得隐忍,心性倒是比他之前看到的要意外的好许多。 “你能懂得韬光养晦,与时舒卷,确实非常不容易,但是一丝锋芒都不展露,难免要叫人看了去,否则那区区一个看门的护卫,又怎么敢明目张胆的与你作对?” 少女笑道:“非是我不愿露锋芒,实乃锋芒不够,除非…” 姜宁笑道:“除非我愿意做你手中的剑!” 少女点了点头。 姜宁道:“可以,不过首先,我要足够的食物,必须是结界之外那些怪物的肉。” 少女道:“没问题。” “其次,我要同月兽签订契约,并且获得你们月之力的修行法门。” “没问题。” “第三,她的待遇和我一样。” 姜宁没有说她是谁,但显而易见的就是指陈清平了。 “没问题。”树风依旧道。 “第四…” 当姜宁提到第四个要求的时候,少女终于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只是依旧没有打断的意思。 “倒是沉得住气。”姜宁笑道:“放心,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让你关注一下其他几族有没有消息传过来,给我或者陈清平的消息。” 少女点头道:“可以。” “那么现在,”姜宁正色道:“能说说,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藏着掖着憋了一路,到底要我来做什么了吧?” 树风翻了个白眼,像看傻子一样看姜宁,道:“当然是要你去和别人打架呀,不然呢?” 姜宁还了一个更大的白眼,“废话,我是问你要我去揍谁” 少女站起身,狡黠的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至于现在嘛,你还是先跟我来…” 姜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鱼龙舞 152章 一树琉璃灯 “听说,在故土,有漫山遍野的花。”树风的言语中带着些微的憧憬。 月之国的灾土不似东庭域大陆那般温柔,虽不是寸草不生,却也不是任何纤弱生命可以成长的温床。 即便是相对安稳的结界之内,温度和光度也远远不够正常的花儿开放。 能够开出花来的植物非是没有,只是除了木族人刻意培育出来的果树之外,便只有些类似树雨月兽这般生命力旺盛,且具有自主意识和极强攻击力的大花。 苏家屋篱笆下的那一丛摇摇晃晃的白花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了姜宁的脑海之中。 姜宁一抬手,血气便化作漫天星光,在手心凝出了篱笆下那丛白花的光影,微笑道:“这个叫做石竹,我家的菜园子边儿上长的。” 树风瞧着那细碎如满天星的花,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淡淡的欢喜,忍不住伸手想要抚摸,却在那光影之中一穿而过。 少女轻声一叹。 浮光掠影再美,终究只是虚幻。 姜宁如何不知少女心思。 以她木族族长的身份,想要弄来几枚令签并不难,若真的想要回到故土,半月之后,跟着姜宁他们一起走便是。 如今这般长吁短叹,意思就十分明显了。 姜宁有些交浅言深的道:“你是舍不得这族长的权利,还是舍不得这月之国,又或者是舍不得你的子民?” 少女仰头看着星星,答非所问的道:“从,别人家女孩子穿绣着花的裙子的时候,我就非常的羡慕。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木族的少族长,所以我只能穿兽皮,穿长衫,穿练功服。” “有一次我偷拿了树雨的裙子穿,父亲没有训斥我,只是一个月都没有再和我讲一句话。” 姜宁皱了皱眉。 少女笑道:“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 姜宁道:“木族是你父亲的心血,不是你的,守护木族,也是你父亲的愿望,不是你的。你只是你父亲的女儿,但你并不属于他。那个叫罗喑的,不是很喜欢当族长么?你若想要离开,木族交给她岂不正好?” 少女摇了摇头。 姜宁无奈一笑。 说的轻巧,若换了自己,又岂能就此离开? “可是我已经做不回以前那个喜欢穿裙子的女孩儿了。” 树风自嘲一笑。 姜宁左手在怀里一摸,一朵乳黄色的雏菊变戏法一般出现在了手里。 “喏,这个叫做雏菊,送给你。” 树风的眸子光滑流溢,那花儿稚嫩的根须尚且包着泥土,她微微低头,鼻尖凑了上去。 姜宁笑道:“结界中的温度还是有些低了,不过,有这些土在,放到屋子里,约莫还能再活几日。” 树风接过了姜宁手里的花,略带欣喜的道了声谢。 她并没有追问这花的由来,倒是让姜宁微微松了口气。 月之国昼夜不分,作息却也大致规律。 此时乃是族人睡觉休息的时候,一路上空空荡荡,除了姜宁和树风之外并无行人。 皎洁月华散落在堆满松软叶片的偏僻径之上,姜宁和树风从上头走过,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 就像时候在街边摊上偷来的那张香喷喷的酥饼,一口咬下去,外头的那层脆皮也会发出差不多的声音。 少女带着姜宁走进了森林的深处。 结界之中,曲径通幽之处,又有一道碧绿色的结界出现。 少女食指点出一道光华,那结界之上随即就出现了一道容得两人并排走进去的豁口。 树风轻笑道:“故土鲜花千万种,美不胜收,我们这灾难遍地的月之国中,却也不尽然是荒败的土地。” 姜宁一步踏入结界之中,温度陡然下降。比起结界外头竟还要冷上几分。 入眼的,是一株直可摘星逐月的参天巨树。 树干和枝丫皆是剔透的冰晶,一眼便可由外到内看个通透。 树心的部位却有青色的焰苗欢快的跳动。 寒冰为骨火做心,微风吹过,千万朵冰花从树冠上飘落,花蕊之处,有雀跃的青色火焰燃烧,倒像是飘在天上的琉璃灯盏,美轮美奂。 姜宁叹道:“万紫千红,不及琉璃一盏,只这一树,便要美过故乡的千山万壑。” 树风闻言有些开怀,似乎姜宁夸的不是那冰火一体却相安无事的大树,却是自己一般。 姜宁道:“你带我来,便是为了看着棵树?” 树风点头道:“它不只是一棵树,也是将要和你签订契约的月兽!” … 关颖在岩族过得还算不错。 比起季时语和叶萱,她的运气要更好一些。 她出现在月之国土地上的时候,直接就在岩族的结界之内。 不同于其他八族,岩族之人对于回到故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来,成年的岩族,只要与岩兽签订了契约,获得了月之心后,寻常的风雷地火都难以伤及,若不是有相对脆弱些孩子们在,结界存在与否都无所谓。 二来,岩族似乎已经开始受到天上那两轮满月的青睐,双月同天的时候,他们全族的力量和防御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加持。虽然没有自古便生存在这片土地之上的怪物们增加的那么多,但是他们坚信,只要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总有一日,会彻底的被这一片天地认可,人人皆可成为月侍! 在这一方面表现的最明显的,便是霜狼一族的少族长向天。 此人乃是整个月之国中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 不因为别的,只因他乃是九族之中第一例在灾天之中会受到双月全面强化的人类。 在清平天时,他的实力大约与各族的族长不相上下,但是到了灾天,双月同现的时候,他就会和结界外头的那些月兽一般,实力陡然增长数倍。月之国中,无人能敌。 至于木族,猫族,白羽族和其他四族其实也或多或少的有这种人存在,在灾天到来的时候,他们相应的能力都会得到或多或少的增强,这些都是这一方世界慢慢开始接受人类作为本土生命的表现。 只不过对于九族之中绝大部分的人来说,若无结界的存在,灾天对于他们来说依旧是致命的危险。 便是一些在灾天之中已经可以得到部分强化的人,他们想要在结界之外生存,依旧十分困难。 木族之中,这种人最多。他们所获得的能力大半都是催生植物,治疗或者其他,像树风这般有战斗能力的月侍就要相对少一些。 九族之中,岩族之人力气最大,故而在星砂矿脉尚且富足之时,九族结界所需的星砂大半都有岩族开采。 两三千年前就曾有人言,星砂可以帮助人们更加快速的被这方世界认可,却遭时人嗤笑排挤,郁郁而终。 等到了数千年后,岩族之人的同化程度开始明显的高出了其余八族,这才有人想起,他们数千年来,都在那矿洞之中同数之不尽的星砂打交道。 只是时至今日,星砂枯竭,只剩霜火海海域会不间断的飘来从大海深处被海水裹挟而至的零散星砂。 再想要加快脚步,为时已晚。 每个族群之中,只有族长和少数长老家的孩子,能够有幸从生活在星砂充足的地方,因此,他们的后代多半都能够早早的成为月侍,但即便如此,百年下来,也只有霜狼一族的向天一人得以完全同化。 岩族因为不是很需要这白色令签,故此对于突兀出现的天外客并没有太大敌意,不过碍于急需令签,又同他们关系极好的木族的面子,还是找人稍稍为难了清瘦的姨关颖一下。 只是一向崇尚肉体力量的岩族之人,在接连派出去了七名本族之内的优秀月侍,皆毫无悬念的败在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关颖手下之后,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关颖先是被族长奉为了座上宾,更是有心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拜在关颖的门下,同她学习锤炼肉体力量的法门。 论血气,关颖也是普通的凝血巅峰程度,比起拥有金色气血的岩族之人并不占上风。 但常年打造灵器锻炼出了一身极为恐怖的肌肉力量,对于全身每一寸肌肉力道的运用更是神乎其技,对付空有一身蛮力的岩族之人,很容易就占到了上风。 岩族擅长开采矿脉,除了星砂之外,九族之中的其他矿脉的开采,大半也都交给了他们,因此,关颖的那手类似凡人的锤打铸造之术更是受到了岩族之人的强烈追捧。若不是她说半个月后便要回到东庭域去,岩族的族长都想试着让她留下来作自己的儿媳妇儿。 这一日是灾天,却有猫族的信使来到,说了一连串的名字,看守结界的护卫皆没有听过,直到那人念出了‘关颖’二字,护卫的脸上才有了笑意。 鱼龙舞 153章 取名叫暖心 姜宁定定的瞧着那棵约莫只比听风崖稍稍矮一些的冰火大树,喉咙有些干。 他原想着,能有个树风的刀藤一般的月兽就已经是极为不错了,起码生出了月之心,就不会被这一片天地排斥,更不用承受二十五倍的可怕重力。 到时候,他的战斗力就能有相当大的解放。 姜宁狐疑道:“额,这么好的月兽,你自己不用,给我?” 树风微微一笑,似乎对姜宁的反应很满意。 “我若能与它签订契约,一人便可横扫整个霜狼部落,又何须来求你?”少女笑道。 姜宁没好气道:“那你怎么知道,它就愿意跟我呢?” 少女道:“我不知道。” 姜宁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还让我来,待会儿签订契约的时候,不会被那大树一根枝条给抽死吧?” 树风笑道:“若真的那么危险,我和树雨早就死了。” 姜宁笑道:“也是哦,好东西当然是先紧着自己,你和树雨都无法同它签订契约,无奈之下,这才找到了我,你们现在既然活的好好的,就说明这大树的脾气还算不错!” 树风点了点头道:“这棵大树是五千年前木族的族长从霜火海的岸边移植回来的。当时它还只是一株指头大的幼苗。先祖见它模样别致,就带了回来,栽种在了这里。五千年过后,便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姜宁道:“我观这大树能量波动虽然很平稳,却极为强悍,当是顶厉害的月兽,怎的一动不动。你的刀藤和树雨的紫花不都是活蹦乱跳的么?” 树风笑而不语。 似乎是为了回应姜宁的话,那些随风在空中飘零的琉璃冰花陡然间就聚集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只内里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剔透冰手,轻轻揉了揉树风的脑袋。紧接着又散做了漫天飞花。 不像是一棵树,倒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在关怀着自己的晚辈。 姜宁张大了嘴巴。 少女笑道:“这神树大抵只是在这里住习惯了,懒得动弹吧!” 姜宁好奇道:“这神树难道没有名字么?” 少女点头道:“没有的。” “为何?” 树风笑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没有,几千年下来,历代族长其实都想过要为神树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只是不论何等华丽的辞藻,脱口而出之后,总觉得还是配不上它,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为它取名字的想法。” “那我们不妨问问他自己好了,”姜宁笑了笑,高声对着不远处的冰火神树道:“喂!大树!你叫什么名字啊?” 参天的树干颤了颤,颠落了漫天的琉璃灯盏。 一道清晰的意念传入了姜宁的脑海之中。 树风远不可能达到意念外放的地步,那是法域境存在才能开始初步具备的能力。便是从月之力的角度来说,她的修为也远远的不够。 姜宁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大树说,他也没想好呢。”姜宁笑道。 树风有些吃惊的捂起了嘴巴,这么多年来,神树与族长一脉的交流也仅限于那琉璃灯盏般的花朵化作的大手,舍此之外,别无其他,至于旁的长老或者是木族之中的其他人,便是偶尔得了族长的首肯,得以到结界之中参拜神树。也根本得不到这神树的半点反馈。 见到姜宁的时候,她只是隐隐觉得,像他这般出彩的人物也许能够触动那神树,若还不能,她便也放弃了借助神树之力保护木族的想法,退而求其次,为姜宁选个其他的月兽,让他帮助自己制衡罗喑,对抗向天。 来这里的时候,她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只是想着姑且一试而已。 如今再看,说不定真的能成! 姜宁站在原地,以手托腮,沉吟了半晌,终于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笑声在结界之中回荡。 “怎么了?”少女道。 姜宁没有理会树风,而是扬起了头,高声道:“便叫你‘暖心’如何?” 少女眼前一亮。 那冰火神树的树体猛烈的颤动了起来。 结界之中,飞盏银花,流光四溢。 不只是姜宁和树风,远在结界中央树屋之上的平穷姑娘,族长府邸旁边住着的树雨,叶然,正在院子之中拷问新抓来天外客的罗喑,被绑在树上已经吃了上百鞭子的陈清白,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其名,祖辈就生活在这片灾土之上,这片碧绿色结界之下的木族子民,皆是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情绪。 花蕊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剔透冰花穿过了内部的结界,纷纷扬扬的飘散在了整个木族的天空之中。许多人都从沉睡之中自然而然的醒转过来,察觉到异样后,脑袋从树屋的窗户里钻了出来,看到了这漫天琉璃灯火掩映夜空的醉人场景! 油灯和夜芒灯珍贵无比,寻常人家无大事根本舍不得用,日日皆在昏暗的月光之下渡过,何曾见过如此璀璨动人的场面? 那一夜,许多木族之人一生难忘。 平穷姑娘睁着朦胧的睡眼,推开了树屋的窗户,见到窗外的场景之后,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正在屋里和叶然谈话的树雨笑颜如花,她知道,姐姐的计划,要成功了! “暖心!”树风低声呢喃。 数千年来,历代的族长,族长的子女,不知堆叠了多少美好的辞藻来形容那一棵冰火相安的参天神树,皆以失败告终。 却不想,姜宁这平平凡凡的两个字,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树体为冰,树心为火。 外表极寒,内心却暖。 一如这神树温和的天性,在杀戮遍地,争斗不熄的凉薄灾土之上,最是暖心。 树风欣喜若狂,赶忙催促道:“快!取一滴心头血!” 姜宁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千万朵琉璃灯盏尽数消融,无边的青色火焰在天空之中化作了一道绚烂的火焰光幕,光幕之上开始有玄奥难懂的神纹出现。 尚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姜宁的一滴心头血就从自己的身体中脱离了出来,高高的飞起,落在了那光幕的右下角,化作了一朵花的模样。 姜宁不认识那些神纹,那一滴心头血落在了光幕上头的时候,他便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吾,暖心,今日与尔签订共生契约,双月同鉴!” 鱼龙舞 154章 神木灵相生 姜宁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少女眸子中艳羡的神色。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他这般北户衔花,南枝逐蝶,潇洒恣肆。 若非为了保住木族,树风又怎么会愿意那神树跟自己走呢? 这个自己曾一度看不起的少女,她肩上沉重的担子,每时每刻都在逼迫着她做出选择。 在木族和自己之间,她选择了木族,所以她要留下来继续做木族的族长,而不是随姜宁一道去到故土。 在木族和神树之间,她选择了木族,所以她带着姜宁来到了这结界中的结界,要他同暖心签订契约。 在月兽和自己之间,她又选择了自己,把绿的月之心交给了他。她真的贪生怕死到要出卖自己月兽的地步了吗?又或者只因为木族尚不安稳,她觉得自己不能死呢? 说到底,还是为了木族。 姜宁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穿着男装的少女,只是一个不能为了自己而活的可怜人罢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和那最低都有法域级别力量的神树‘暖心’之间的差距太大,契约签订的过程完完全全就是那神树在主导,他反倒沦为了看客,屁事儿没做,只是被那股磅礴而温暖的力量带动着悬浮在了空中。 一青一白两道神华流转,源源不断的从那神树的树体注入了姜宁的身体之中。 一盏燃着青色焰苗的琉璃冰朵在姜宁的泥丸宫中缓缓成型,由虚及实,落在了那依旧裹着一层白色雾气的虚土立方的边上,一边自顾旋转,一边又缓慢的围绕着那立方旋转了起来。渐生拱卫之势,反倒让姜宁对自己修炼出来的那个神秘的立方又高看了一眼。 先前,无论他怎么套话,树风都没有说出半点关于月之力修炼的事情。更没有告诉他绿和紫究竟是如何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 当那参天神树陡然间出现在了自己的丹田之中的时候,姜宁便一切都明白了。 非是树风不说,只是实在没有必要浪费那个口舌。 暖心神树就那么轻飘飘的悬浮在了姜宁的丹田上方,在外头看着都望不到顶的神树,到了姜宁的丹田之中却变得格外的巧可爱,约莫就是一株只有指甲盖那么高的剔透树。 都说水火无情,最是伤木,这本该是木相的神树却偏生是冰火两极的相安无事。 数之不清的月之力从那指甲盖儿大的树冠之上不要钱一般的抖落下来,在姜宁的身体之中游走了一遍,划出了一个与《抱元诀》和《苍木剑图》两门心法截然不同的运转轨迹。 姜宁这才知道,原来月之力的修行法门并非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乃是契约月兽或者月灵共享给宿主的,不同的月兽,共享给宿主的行功路线也不尽相同。 若是树风事先将自己月之力的行功路线告知姜宁,此时再改,只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再者,没有月兽最初分享给人类的那一丝月之力,便是知道了行功路线也是无用。 姜宁提起一口气,按照先前‘暖心’的指引,勉力调动尚有些陌生感的月白色能量顺着先前的行功脉络走了一个大周天。 天上的星辉月华悄然洒落,透过了两重结界,落在了姜宁的头顶。 姜宁这才明白,所谓的月之力,其实指的不仅仅月亮,还有天幕之上数之不尽的星辰! 他如今修炼的,乃是传说中的星辰之力! 天地之间可以没有灵气,只是没有了灵气,会造成生灵稀少且寿元短暂。 天地之间甚至可以没有元气,只是没有了元气,会造成五行不分,万物重归混沌。 但是天地之间绝不可能没有星辰之力。 没有了星辰之力,这天地便该不复存在了! 仅仅是‘暖心’渡来的这一口月之力,便让姜宁觉得脚下的重力好像稍稍减弱了那么一些。 大周天之后,月之力很明显的就增加了一丝。显然,不同月兽的月之力修炼法门也有如东庭域大陆上经图诀法之类的差距,而他当下所修炼的‘暖心’的法门,显然是高级货中的高级货! 姜宁突然灵机一动,生出了一个颇为大胆,却貌似可行的想法。 轻轻一跺脚,六十里无形物质的灵影瞬间覆盖了脚下的大地。 月之国中灵气枯竭,想要吸收是做不到了,那么星力呢? 虚土功能众多,至今没能被人完全挖掘出来,姜宁的虚土虽不是异相虚土,却有一个史无前例的天地空间,这便已经是前人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了。那么这六十里的灵影,也未尝不能当做一个汲取月之力的聚灵阵! 无边的星辉月华果然如姜宁猜想的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四周流向姜宁的身体,片刻的光景,他的右手手心处,就凝结出了三粒色彩不一的星砂! 树风看的目瞪口呆。 姜宁笑道:“你们这里缺的,便是这个么?” 树风下意识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渴望之色。 先前在和姜宁的战斗中,星砂损失众多,若不是因为有岩族不断的星砂交易,木族下个月便要难以为继了。 在这里,每一粒星砂都是极为宝贵的资源。 姜宁随手把那三粒星砂丢给了少女,片刻之后,手中便又出现了三粒。 同样把那三粒丢给了树风,姜宁便没有再做老好人,因为他的灵相已经生成了! 大手一挥,脚底下生出了一株个头了几十倍,模样却无甚变化的暖心神树出来,念头一动,便有一朵琉璃花盏从树冠之上脱落,轻飘飘落在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之上。 那石头先是被厚实的冰凌包裹,紧接着里头就化作了一股灼热的岩浆,然后整个石头轰然炸开,冰凌和火星溅射在了结界上头,碧绿色的光幕面对外头的风雷都能安然无恙,此时在火星和冰凌的溅射之下,竟变得到处坑坑洼洼! 姜宁眉开眼笑,这威力,大的可以。 只是内视一番过后,他又变成了一副苦瓜脸,方才好不容易修炼来的那些月之力,单这一下,就已经被用去了一半还多! 回想起先前结界之中落了一地的琉璃花盏并没有对木族造成半点危害,只是悄摸落在了地上就消失不见,心知这花盏的强弱看的乃是月之力投入的多少。方才的那一下,却是自己的手段有些生涩了。 鱼龙舞 155章 千苗变脸术 凡所知,终将致用。 这是佟植烧菜的时候随口说与姜宁的闲话。 彼时他虽巴巴的盯着师傅锅里的那块妖兽的胸脯肉,却也老老实实将这句话记在了心头。 修行中人归根结底与书院中的莘莘学子无甚差别。 学子儒生听道于师,学的是圣人经典。 修行中人不过是把天地自然换成了老师,聆听松风石韵,静观水心云影。拜读天地文章,领悟乾坤妙趣。 此时所学,此时所知,将来的 《一寸山河》鱼龙舞 155章 千苗变脸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56章 狗不理包子 有些蠢狗,总是能愁死主人。 朱樘这一日,为了自家的那只脑子秀逗了的笨狗没少被雷劈,花了好些银子买来的新崭道袍也给那烦人的风刃切割成了烂布条。 别人家的月兽都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宿主的丹田之中享清福,这只蠢狗却总喜欢有事儿没事儿的跑出来吠两声。 这不,今儿一个没看好,就追着一块他衣服上被风刃割裂的布条撒丫子跑得没了影儿。 胖子气喘吁吁的在后头追了几十里地,风刃打 《一寸山河》鱼龙舞 156章 狗不理包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57章 雪兔嫁才良 司才良这些日子过得很滋润。 在二流宗门中敬陪末座的铁锤山,并不真的就是个人人使一把大铁锤的宗门。 事实上,铁锤山中的弟子以铁锤为兵器的少之又少,甚至连使用兵器的人都很少,玩的就是拳脚。 相比于大锤,宗门中稍稍富有些的弟子,大多会选择弄一对灵器拳套来,这便是他们全身上下唯一还算得上值钱的东西了。 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因为铁锤山真的有多穷,单纯的是因 《一寸山河》鱼龙舞 157章 雪兔嫁才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58章 总有那一天 修行中人寻找道侣,讲究的乃是心意相通,志同道合。 若两人走到了一起,却发现相互之间并不合适,那也简单。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若是这种情况换做了凡人,就没有那么简单。 十多年前,当司才良体内的九百九十九柄精元大锤只剩下了唯一一柄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就感应到旁人的血脉。 不需要消耗什么灵力,甚至都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但凡有血肉生灵在百丈之内, 《一寸山河》鱼龙舞 15八章 总有那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59章 做我的男人 几日过去,该知道的其实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陈清白作为俘虏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多留一天只会多消耗一天他们的粮食。 只是罗喑长老每日都会来几次,每次都会一边拿鞭子抽那俘虏,一边一本正经的开口盘问一些她早已知晓的事情,这让手底下的那些嫡系护卫们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肚子疼。 私底下已经开始有人议论,说是罗喑长老对这个来自天外的硬气俘虏动了心。 罗喑对此毫不掩饰。 自打她一 《一寸山河》鱼龙舞 159章 做我的男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60章 灵相退凶鸟 “嫂子好!” 姜宁唯恐天下不乱,然后就吃了陈清白一个大大的白眼。 罗喑笑道:“你是他兄弟,如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陈清白翻了个白眼,道:“谁答应做你男人了?” 罗喑笑道:“哼,你方才心跳的有多快,我可都听着呢,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的想法?” 陈清白老脸一红,没有接话。 姜宁知道,这家伙人如其名,清清白白,贯不说谎,此时无言与默认无异。 《一寸山河》鱼龙舞 160章 灵相退凶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61章 焦疤与芸香 考核时间已过近半,明日便是清平天。 带着面具的纯钧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躬身行礼,然后念出了一个名字:“司才良。” 年轻的少族长笑容浅淡,“那我们就去雪兔一族走一趟。” 司才良的屋子里已经堆了一千三百多枚雀牌。 六日的时间,想要接连抢夺一千三百个试练者是非常困难的,单凭一己之力,想要找到一千三百个试练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事实上,司才良得到这些雀牌不过是抢了二十来号人而已。 办法,也很简单。 他不过是让濯儿和涤儿拿了一百枚白色令签,到雪兔一族的族长那里换了些消息而已。 比如说,雪兔一族之中的试练者,除了他自己之外,如今有哪些人的实力比较高,雀牌比较多,现在住在哪里之类,然后他便一一登门拜访,那些人也很客气的把自己手中的雀牌统统送给了他。 当然,这只是司才良对濯儿还有涤儿的解释,也是濯儿和涤儿对雪兔族人的说辞。 总之,被他上门拜访过的人,统统因为家里有事,提前回到了故土去。 至于他们的家里到底有什么事,司才良的解释深得人心。 简而言之,就是‘他妈叫他回家吃饭’。 雪兔一族的族长对于司才良的这个解释颇为信服,毕竟父母在不远游,吃饭又是人生大事,怎可拖拉? 走的实在是好哇,那些人拿着几个破令签来到族长府邸换这换那,一枚令签就想换一个美人,哪有这个司才良好说话,除了他还有两个买来的老婆暂居的那座院子之外,什么都不要,到时候令签部都送给自己,条件不过是照拂一下那个年事渐高的老人,替他养老送终。 便是他不说,只要有能力,他也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子民老无所依。 司才良身材健硕威武,性情却并不是濯儿姐妹俩想象中的那般粗犷,对待二人并没有如其他实力强横的天外客那般只当是玩物,这让濯儿和涤儿都觉得很幸运。 这一日,司才良并没有出去‘拜访好友’,千枚雀牌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剩下的,便只需静等考核的时间结束。 同往常一样,擅长做饭的姐姐濯儿待在厨房料理月兽的血肉,推拿按捏手法娴熟的妹妹涤儿则是在屋子里给自家相公揉肩,门外突然响起了当当当的敲门声。 司才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从来都是他去‘拜访’别人,今天倒好,有心享受这浮生半日的清闲时光,却反被人找上了门来。 原以为,是旁的试练者前来抢夺雀牌,推开门之后,门外站着的,竟是雪兔一族的族长--雪蔡。 “您怎么来了。”司才良皱了皱眉。 因为令签的事情,他和雪兔一 族的族长关系还算不错。只是素日两人都是靠着濯儿,涤儿还有族长身边的两个护卫交换信息,见面的次数倒是不多。 雪蔡亲至,想必不是事。 鹤发童颜的老族长如今已有三百岁高龄,不同于灵气的修炼,月之力,也就是星辰之力的修炼,前五阶对于寿元的增幅极,老头子能够活到三百岁,已经殊为不易,其中还多有本族月之力延年益寿功效的助益。…¥爱奇文学≈a;!更好更新更快 老头子开门见山:“快走,霜狼族那个子来了,是冲着你来的!” 司才良撇了撇嘴道:“拿我开刀?” 老人点了点头。 司才良冷笑道:“那就要看他的刀够不够利了!” 老人长叹一声,二人说话的空档,长着桃花眸子的霜狼族少族长已经来到了一里之外,此时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片刻,一个身形瘦削,瞧着弱不禁风的俊美少年就站在了老人雪蔡的身边,对着老头儿稍稍俯身点头,不咸不淡的道:“劳烦老爷子为我看住此人,下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声音不大,却又一股不容质疑的味道。 老人长叹一声,退到了一边。苍老浑浊的眸子里有深深的忌惮。 瘦削少年笑意不减,一身浅蓝色,白边白领的士子长袍,同色发带简单将长发束与脑后,微风拂起衣摆与长发,玉树临风,遗世独立。 “听闻故土有一味草药名唤芸香,其叶匙形有钝齿,其味腥臭,常被老百姓唤作臭草,乃是凡人郎中用来治疗孩童湿疹,还有蛇虫咬伤的一剂良药,可有此事?” 对于这位少族长用意不明的提问,司才良倒是显得很沉得住气,点头道:“有的。” 长着桃花眸子的少年接着道:“用之解毒,乃是捣碎外敷,可有此事?” “有的。”司才良道。 少年似乎对于司才良表现出来的配合很满意,接着道:“外敷需适量,少则病毒难以尽去,多则草油挥发,其中毒性便会烧灼皮肤,以至起泡,久日难愈,是也不是?” 司才良点了点头。 少年微笑,身后的面具男子却微微捏紧了拳头,露在面具的外的嘴巴开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松开了拳头。 颇有些故土清流儒士风范的瘦削少年神思悠远,连带着声音都变得缥缈了起来:“时候,我最爱看的,便是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关于故土的风物图志。其中有一本名叫《野蔬》,乃是祖上来到月之国时带在身边的医女闲来无事所著,其中,便记载着芸香这么一味草药。” 除了少年背后的带着面具的护卫之外,在场的几人,无论是濯儿,涤儿,还是雪蔡和司才良,皆不知这少年说这些到底有何用意。 只是雪蔡, 濯儿和涤儿姐妹深知这人的可怕,并不敢有丝毫违逆,而司才良则是不在乎,废话再多,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打一场而已,眼前这少年要是带着一大帮霜狼族人前来找他的麻烦,或许他会有所忌惮,当下只是一主一仆,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一挑二,他都不怕。 在外头,便是星极境的肉身,在他的面前也远不够看。 月之国人对于天外客肉体力量上的优势,到了他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少年似乎看出了司才良对于自己实力的自信,微微一笑。 无知者,常无畏。 他从来都不会怪他们。 “我呀,每每看过了那本《野蔬》,总喜欢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找一找,看看除了人之外,我们这里有没有一样故土也有的生命,哪怕只是一株野草也好。”少年道。 “我找呀找,找呀找,终于找到了,它就是芸香。” 少年笑道:“一样的匙形叶子,边缘有钝齿,味道也是一样的腥臭。” “有一天,我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脸上得了湿疹。他只是我们家的仆人,这种不会死病痛父亲根本就不会理睬,更不会花费珍贵的星砂去请族里的月巫来给一个卑贱的仆人治病。” 瘦削少年道:“可是他当时真的很难受,很痛苦,脸上都挠出了血。” “我突然间就想起了《野蔬》中记载的那味叫做芸香的药材,所以,我就偷偷摸摸的离开了结界,跑去了我找到芸香的那个地方,摘了药回来。” 少年微微眯起了好看的桃花眸子,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那药比想象中的还要灵,捣碎了抹上去之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脸上的湿疹就部都消失了。我当时开心极了,他也是。” “可是一个月之后,他的额头,还有半张脸,都开始溃烂,然后就有那芸香的幼苗从他脸上的伤口里长了出来。” 少年道:“那时候,收集星砂已经变得很困难,族里派出去采集星砂的人常常会受伤,有的甚至干脆就死在了外面,尸体都无法带回来。不管我如何恳求,父亲为了节省星砂,还是不肯叫月巫给他治病。” “我划破了自己的脸,那芸香药沫抹到了脸上,我知道,父亲一定会带我去见月巫,到时候,我就能知道怎么治好他的脸。” “月巫割下了一个女孩儿的脸皮,把她的脸皮换到了我的脸上。”少年平静地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女孩儿那张血淋淋的脸。” “我的治疗持续了一个多月,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不会再长出芸香了,”少年笑道:“若是由着那芸香再长,他整个人都会被吞掉,所以父亲一把火烧了他的脸,也烧死了芸香藏在 他伤口里的所有孢子。” 司才良道:“那人,就是你身后这个护卫吧?” 少年笑着点头,道:“就因为这芸香,我害了两个人。也让我彻底明白,故土是故土,月之国是月之国,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便是瞧着一模一样的东西,换个地方,也就然不是先前那么回事了。” “不管是芸香,还是人,终究都不一样了。” 向天冷笑。 (本章完) 鱼龙舞 162章 差根头发丝 鸳鸯瓦冷霜华重。 这几日,月之国的气温愈发冷冽了。便是风平浪静的结界内部,窗台,屋顶还有地面,日间也有一层白霜铺就。 “故土有四季之分,月之国也有冷暖两季。”树风道。 姜宁,树风还有陈清平三人同行,来到了猫族结界之外。 “这么说,我们先前来的时候,这里竟是暖季么?”平穷姑娘道。 树风点了点头,指了指侧面的某个方向,“整个月之国的大陆上,常年刮得都是霜火海那个方向吹来的风。” “每年的二月上旬,霜火海之中的滔天大火就会开始变弱,直到八月上旬,火势才会重新开始变大。” 姜宁笑道:“原来如此,火势变大的时候,暖风吹入月之国,大陆上就会出现暖季,而当火势变的时候,暖风减少,大陆上就会进入寒季。” 温度本就低,大风一吹,就连自己的体温都留不住。 平穷姑娘打了个哆嗦,跑到姜宁的身后,一边借着他的身体遮风,一边嘟囔道:“这也太冷了点儿,你们族中那些普通人要是出来,不到一刻,准给冻死了,还是暖季好些啊!” 树风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寒季自然也有寒季的好处。” “这么冷,能有什么好处?”平穷姑娘撇了撇嘴。 姜宁却道:“你是说星砂?” 树风笑道:“没错,霜火海的大火到了寒季便开始收缩,连带着海中的月兽在寒季之中都会变得安静许多,大火和月兽的危险都降到了最低,因此,这半年乃是九族到霜火海海域捡拾星砂最好的机会。一整年中,我们木族维持结界所需星砂的四分之三,都是在寒季中获得的。” “只是如此寒冷的天气,对于那些结界之中的普通人来说,怕依旧是相当难熬吧?” 树风道:“起初的几百年,总会有人在寒季之中冻死冻伤,如今嘛,我们木族之中柴火还算充足,加上数千年的来慢慢的适应,这寒季对于普通人来说虽然依旧不好受,总也还熬得过去,倒不至于再死人了。”¥≈最快更新 姜宁和树风一问一答,平穷姑娘半天也插不上一嘴,一路之上竟连五句话都没有说够,明明她同姜宁的关系要近些,此刻反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 狠狠一脚踩了下去,却被先知先觉早有防备的姜宁一抬脚,躲开了去。 好嘛,一个苏鹊,一个陈清平,一个敲头,一个踩脚。 都说读过书的女子,身上多少会沾些书卷气,大多娴静温婉,秀外慧中,现在看来全都是屁话。 姜宁促狭的笑道:“陈平平呀陈平平,你一天踩我八百回,现在哥哥我闭着眼睛都能躲过去了!” 冷不丁的一脚都没能踩着,姜宁已经有了防备,接下来再想 成功就难上加难了,平穷姑娘也不说话,脑袋歪到了另一边,自顾自的生闷气去了。 树风会心一笑,陈清平的心思单纯如纸,她如何看不出来。 收在结界里头的护卫一早就得到了指示,见是木族的新任族长,立刻就放了三人进去,另喊了一人交班,他自己则带着三人来到了那个客卿的住处。 姜宁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季时语,叶萱,陈清尧,青萝,还有关颖都已经坐在了屋子里头,叶然和树雨也在,另外,还有猫族和岩族的族长。 季时语直接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 霜狼联盟的盟主,霜狼族如今的掌掌舵人向天,来到了他们雪兔一族。 许多族人还有试练者都闻风赶到了司才良的院子外头。 此人在月之国中被传的神乎其神,许多试练者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终究对此持有一丝怀疑态度,当下确是个验证传言的好机会。 院儿外头的空地上,如今已被好事者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在等那俩人打起来。 他们的想法没错,这俩人一个命令试练者在下一个清平天之前不许私相争斗,另一个则是将之全然当成了耳旁风,明目张胆,屡次出手抢夺雀牌。 废话说再多,总归还是要用拳头解决问题。 向天朗声道:“七千多年了,我们虽同是人族,同宗同源,却再也不是故土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便是拿了令签回去,也不过是一个由着别人摆弄的棋子罢了,就像七千年前一样,他们不需要我们,就把我们送到了这片灾土,让我们自生自灭。现在需要我们替他们做事了,又开始扮作悲天悯人的救世主,大发慈悲的放我们出去,希冀着我们能够感恩戴德,以效死命,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是啊,”人群中开始有人附和,“若他们真的是想要就我们脱离苦海,为何不把所有人都救出去?” 向天赞许的看了那人一眼,笑道:“没错,我辈行走于天地之下,不求俯仰无愧,可最起码也要有几斤宁折不弯的骨气,岂能弯下腰去卑躬屈膝任由他人如此摆布?难道是时间太久,各位都忘了孔甲之乱,忘了先辈的耻辱了么?” 俊逸少年的声音不高,更无半点气势可言,只是那一番言语掷地有声,自然便有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为人当有脊梁,为人当有气节,各位如何抉择,全凭自己,向天不会干涉,但是换了我,”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几分嫌恶的表情,说出来的话更是字字诛心:“便是饿死,被雷电劈死,被罡风刮死,被地火烧成灰烬,也决计不会对故土的那些人摇尾乞怜!” 人群之中,黑压压低 下去了一大片的头颅。 少年转身,面对着依旧古井无波的司才良,平静道:“我说过,下一个清平天之前不许私斗,你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司才良笑道:“我从来只听我自己的,旁人的话,听着顺耳便听,若是听着聒噪,便只当它是个屁。阁下自娱自乐的在这里聒噪了半天,你的屁眼儿着实是有些勤快了。” 少年并不着恼,而是微微一笑,接着道:“听说有那雀牌保护,所以你们在这月之国中并不会死?” 司才良懒得理会,双手抱胸,静待下文。 “对于这件事情,我深表怀疑。” 少年微微一笑 同样是霜狼灵相,但是不同于先前刺杀树风树雨她们的霜狼死士,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只是背后有霜狼灵相一闪而逝。 少年右手成爪,脚下不见有何动作,就已经出现在了司才良的面前。 司才良冷笑,硬碰硬,谁怕谁? 一拳出,有血气凝成金色锤,与那少年的一爪碰撞在了一起。 司才良的身体极速后退,后脚跟蹬蹬蹬踩在地上,土石飞溅,地面上被踩出了十数个泥坑,这才收住了去势。而他的拳头之上,有冰霜蔓延一瞬之间就过了手肘。 少年也后退了两步,只是很快就站稳了身体。 向天轻咦一声,单单凭借自己的肉体力量,除了岩族族长之外,九族之中,没有一人能够逼他后退。 司才良的修为分明不到五阶,肉体力量竟已经与岩族族长相差无几,若两人境界相当,而司才良的真元又没有被封禁,他虽然有信心依旧可以战而胜之,只怕就要底牌尽出才能做到了。 司才良手臂之上血气一震,手肘以下,冰霜尽碎。 虽然一击之后二人之间的高下立判,但是司才良显然并没有受伤,单这一点,足以自傲。 向天微微一笑,右手换左手,又是一爪。 司才良并没有因为先前的失利而选择防守,而是反其道行之,又是一拳对轰了上去。 这一次,司才良只后退了七步。 冰霜也并没有能够再冻结他的手臂。 向天却依旧退了两步。 桃花眸子微微眯起,银白色的月华凝聚在了瞳仁之中,就像是天上的神祇,孤高淡漠,看不到半点的情绪。 在少年银白色的诡异瞳仁之中,司才良的手臂越变越大,手臂上的衣饰逐渐淡化,直到完全消失不见,露出了里面古铜色的皮肤。 紧接着,那层皮肤也消失不见,里头的肌肉,经脉,骨骼,就仿佛已经被人解剖开来,赤裸裸的呈现在了少年的面前。 向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了然的笑意,“高频率震动血气,抵抗我的冰霜侵袭,并且增强出拳的 力度,好手段!” 司才良冷笑,没有任何征兆,他的两条手臂连带着衣服就突然间变成了金色,一个拗步炮拳摧向那少年的头颅。 “还有更好玩儿的,你来试试?” “求之不得!” 少年右手平平生出,一堵冰墙从他手心的位置出现,然后就疯狂的变厚,变长,起初还只是一道冰墙,片刻之后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山,笔直的压向司才良,大有不把他挤成肉酱决不罢休的意思。 司才良更是霸道,不闪不避,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了那冰山之上,裂纹从拳头与那冰山碰撞的地方开始出现,急速往四周蔓延,冰块碎散犹如流星雨。 少年不以为意,左手虚空一抹,寒冰之气凝结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雪大琴。 弹指拨琴弦,琴音肃杀凄怆,指下似有风雷,无边冰雪化作了十八般兵器,下雨一般刺向司才良。 司才良依旧只是冷笑,不闪不避,凡有东西近身,皆一拳打碎,数量再多,亦不能伤他分毫。 少年不为所动,双手操琴,五尺左右的细长冰矛在冰琴之外成型。 隐隐有一股微弱的气机锁定了司才良的身体,似乎无论他走到那里,那根长矛都一样能够精准的命中。 冰矛缓缓飞出,不疾不徐,逼向司才良的身体。 这一次,司才良依旧没有闪躲。 虽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但他就是知道,这长矛绝对躲不掉! 血气离体而出,化作了一把不大不正趁手的金色锤子,司才良双手握锤,全身的血气近乎沸腾,结界之中明明天清气朗,此时在他的周围竟有浓郁的血光辐散而出,光影之间,似乎有万马奔腾,龙翔虎跃,好不壮观! 血气化万兽,锤影漫天,轰然与那冰矛对撞。 两方的攻击瞧着皆撼人心魄,真个撞到了一起,似乎有天雷炸响,又似乎半点声音都无。 一瞬过后,冰凌化作晶莹的光点消散,金色锤子也已然千疮百孔破败不堪。 《千锤锻》所造就的强大体魄和血气乃是他在这里的立足之本。如今已消耗了七七八八,情况不容乐观。 反观那少年,依旧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冰矛破碎似乎对他来说全无影响,至于那冰雪大琴,依旧完好无损的悬浮在他的身前。 “手段不错,”向天轻笑道:“只可惜境界还是差了些,若你能领悟到一些意境,哪怕只是皮毛,都会变得比现在难缠很多,现在么,就到此为止吧!” 打到现在,他终于确认,这少年的实力确实远远强过自己。 不是肉体或者血气方面的差距,单论肉体,那少年与自己相比尚且不如。 也不单单是因为他有月之力而自己没有,换了那个五阶的雪兔 族长,能不能打赢他都还两说。 他们之间的差距,乃是境界上的差距。那少年已经摸到了一丝冰霜意境的脉络,又或者已经一只脚踏入了第六境,论实力,已经接近了东庭域中的法域境强者。 司才良知道,这已经不是单纯肉体力量可以扳平的差距。 境界不到,便是他的肉体力量再强一倍,也只不过能勉强做到自保而已,一样要被人家当沙包打。 那少年分明不到三十岁,实力竟然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法域层次,假以时日,踏入自己师傅都不曾达到的神象境绝不是问题,甚至再进一步,成为尊者都有可能! 司才良没有理会那少年,而是转过头去对着依旧站在门口,提心吊胆的濯儿和涤儿两姐妹笑道:“看来我这试炼之路就要到此为止了,你们虽被我买来做媳妇儿,却都还是清白姑娘,考核结束后是跟着父亲,还是出去找我,随你们喜欢。” 两姐妹皆是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做姐姐的濯儿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我们,族中明明有许多姐妹长得都比我们好看,相公为什么偏偏选了我们呢?” 司才良颇有深意的笑笑,“因为我根你们一样。” 姐妹俩一头雾水,司才良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手中破损的金色锤子在说话的当口就已经恢复完全。 双手握锤,司才良再一次朝着那年轻少族长发起了冲锋! 骨气这东西,不只你有,我们天外客照样有! 我司才良,便是败,也要战到最后一刻! 明明败局已定,司才良的胸中却有一股名为不屈的澎湃意气生发而出,血气分明不剩多少,手中的金色锤子却陡然变的比先前更加光彩照人! 立正起势,进步连环! 双手紧紧握住锤柄,同样是万兽奔腾的一锤,声势浩大却远胜于前。 金锤灼灼舞天阶,独自骑龙去又来! 似乎他刚刚一迈步,下一瞬,那锤子就已经要砸到向天的头颅! 少年的眸子中终于出现了一抹郑重其事的神色,再没有了先前的风轻云淡。 刚刚说了司才良若是领悟到一点意境的皮毛,就会变得比较难缠,没想到他当真就领悟到了! 所谓的一语成谶,不外乎如此! 少年冷笑。 即便如此,也只是麻烦些而已。 眸子再一次转变成银白色,少年一挥手,冰琴消失,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就出现了一把与司才良手中形貌大致相同的冰锤,双手握锤,猛的向上一挥,与司才良的金色锤子对撞在了一起! “找死!”司才良冷笑。 模仿终归只是模仿,就像那些古玩字画的赝品一般,永远都难以超越真迹。 非是那些描摹字画的人功底就真的不如真 迹的作者,只不过别人的创作,诉说的是别人的理解,别人的心境,即便你能够感同身受,也总归有个细微的认知差别,如何能够比得上呢? 不出所料,这一次,却是司才良胜一筹,向天手中的冰锤再一次碎裂。 少年远远的退开,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笑道:“看来,不认真一些是不行了!” 握冰成剑,整片结界之中的气温陡然下降了一大截,站的近一些的人,鞋底直接就紧紧粘在了地上,众人赶紧往后退避,给战斗的二人让出了一大片的空间来。 司才良明知不敌,却变得极度兴奋,全身的气血振幅一瞬间就冲破了往日的极限,只见他双手握锤,高高的跃起,大喝一声:“太一九重振!” 锤头远未落下,周围的空气就被急剧的压缩,化作了一个肉眼可见,巨大而扭曲的球形气弹,大炮一般直接射在了年轻少族长的身上! 雪兔一族的族长老头雪蔡挥手凝结出了一道宽阔而厚实的冰墙,将所有的围观者全部挡在了身后。 他心头剧震,且不说那尚未落下的一锤,便是那扭曲的气球,若让他来抵挡,说不得就要直接受伤,再挨上那么一锤子,怕是老命都要不保! 区区四阶,竟能使出威胁五阶修者生命的招式,何其霸道!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向天! 冰剑斜斜向上一撩,巨大气炮一剑而断,周围短暂的出现了一大片的真空地带,很快结界之中就有强风吹起,争相填补那一片空白! 紧接着少年又是一剑,不急不缓,平平淡淡,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司才良,就发现身体都全然动不了了! 冻结!是名为冻结的意境! 司才良嘴里发苦,这哪里是一只脚踏入了法域层次,这分明是已经完全领悟了一门意境,差的只是头发丝儿那么点的月之力了。 (本章完) 鱼龙舞 163章 擒贼先擒王 空间之中微微的出现了一丝水波状的涟漪。 司才良身形消失之前,回头朝大门的位置看了眼。 买她们俩来,原只是缺个打扫做饭的罢了,怎的此时竟生出了这许多不舍呢? 涤儿躲在姐姐的身后,双眼通红,倒是濯儿显得有些平静,只是一如既往的用她那温婉的眸子定定的目送他离开。 远处围观的人群之中,一个身形微微佝偻的老头儿,双手负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长着桃花眸子的少族长松开了手,冰霜长剑立时化作冰屑消散。 他那一剑,是要连司才良的神魂一起冻结的,正如他先前所言,便是有雀牌护身,一样要取此人性命。 可终归还是慢了一步。 少年银色的眸子盯着空中某处,方才那一瞬,司才良的身体外头被裹上了三层空间涟漪,以至于他的神魂攻击被遮挡在了外头,怎么也无法靠近。 向天捏了捏拳头,这根本不是那雀牌的手段。 司才良的院子上方的空间夹层之中,梁松鹤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王朝之中天才虽多,培养起来也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周期,只要不是大奸大恶,都不能让他们平白死了。 越是天才,越需要经历失败,挫折和磨炼。 挫折只要不致命,大抵都会成为他们前进的养分。若是错一次就死,再厚实的家底也禁不起折腾。 一见到姨,平穷姑娘就果断的抛弃了姜宁,抱着关颖的胳膊嘀嘀咕咕的说起了女人之间的体己话,两人的视线还时不时的就落在了姜宁的身上。 姜宁正神情专注,满嘴流油的啃着一根妖兽的腿肉。这东西大补,吃一口,就是一缕金色血气,这几日,只要稍稍觉得肚子里有那么点空间,他就二话不说开吃,金色血气增长了不少,体重也是一样。 发往木族的信件,他们第二日就已经收到,信中并无太多赘述,只说要他们在今日来到猫族商议。 至于商议些什么,季时语在,他才懒得动脑子。 于是,屋子里的人俨然就分成了两拨。 一波是代表天外客的季时语,代表木族的树风,代表白羽族的叶然,还有猫族和岩族的当代族长,几个人正在隔间热火朝天的讨论对策。 另一波则是姜宁,陈清尧,树雨他们这些坐在外间静等结果的闲人。 讨论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半柱香不到,就有了结果。 季时语开门见山:“擒贼先擒王。” 姜宁眼前一亮,笑道:“霜狼联盟天外客不服管束,人数又众多,你算准了向天一定会在下一个清平天之前来个杀鸡儆猴,好叫他们安分起来,不求能榜上多大忙,只求他们不捣乱,而且霜狼族直接在他的治下,那些试练者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所以杀鸡儆猴的手段,多半会在别族使用,故而想出了这么个以多欺少,蚂蚁食象的办法,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把动手的时机选在了向天出门的这一日,而不是清平天,对不对?” 季时语点头,脸上有笑意。 同姜宁说话,总是这么轻松。 树风道:“四族所有的月侍已经全部聚集在了雪兔族结界外头三十里的地方,只等我们的命令了。” 平穷姑娘皱眉道:“对付区区一个人而已,真的需要我们这样倾巢出动吗?” 岩族族长郑重其事的道:“需要的。” 猫族的族长道:“半年之前,向天的月之力就已经达到了五阶巅峰,如今说不得已经有六阶的实力,若不是倾巢出动,我们将没有任何胜算!” 姜宁道:“那雪兔一族的结界?” 树风笑道:“放心吧,雪兔族如今站在我们这一边,到时自有人放开结界让我们的人进去。” 姜宁视线转向季时语,笑道:“这也是你干的” 季时语笑道:“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还是木族和岩族给出的食物和星砂足够诱人,才能打动雪兔一族的族长。当然,这里面未必没有霜狼族自己的原因。他们因为向天的关系,在九族之中一家独大,霜狼族人行事难免乖张霸道些,自然就会有许多人不满,雪兔一族自从加入联盟之后,先前承诺的好处没有从霜狼族那里拿到半点,反而是族中的女子有许多被迫嫁到了霜狼族中去。因此,我只是这么一提,那个叫雪蔡的老族长便立即点头了!” “你是怎么知道那向天一定会拿雪兔族中的天外客开刀的呢?”平穷姑娘好奇道。 季时语笑道:“既然是要杀鸡儆猴,自然是要找一只最厉害的鸡,这样,杀掉了它才能够有最大的威慑力。我只要稍稍打听一下最近五族之中哪个人得到的雀牌最多,那么他是有八九就是向天拿来开刀的对象了。我查到的名字叫做司才良,此人当下正在雪兔一族之中。” 向天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让老头儿雪蔡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打开结界放四族的人进去。 那两人的战斗过程看似曲折,事实上从头到尾,司才良都在被向天压着打。 少年此刻脸不红气不喘,显然打败司才良并没有花去他多少力气。 即使他们五族族长联手,也不过就是五个司才良而已,在那可怕的冻结意境之下,便是五人联手,也不一定能够有多少胜算。 守门的护卫悄然来到了雪蔡的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朝他点了点头。 老头儿没有思考太久就给那护卫使了个眼色,叫他去开门。 比起霜狼族一家独大,他还是更愿意接受九族之间有一个相对平等的关系。 如果可以站着,没人愿意弯下腰。 足足五百名月侍,鱼贯而入,个个都是四阶的月之力,雪兔族的一百名四阶高手也早已等在了结界之内,之后,则是近三百名天外客,这些人和姜宁他们打得都是一样的主意,只要赢了向天,其余四族之中所有天外客的雀牌皆是他们的囊中物,到时候自然能分个盆满钵满。 至于四族之中那些不愿接受树风他们提出的条件的,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令签,先安内,后攘外,这个自然也是季时语的主意。 八百多号人将司才良门外的空地围了起来,正中央就只剩下了向天和纯钧二人。 站在五位族长最中央的树风高高举起了右手,默然挥下。 八百多人灵相顿时全开,周围出现了密密麻麻五光十色的月兽虚影,将那主仆二人团团围在了中央。 纯钧的面具遮挡了他大半张脸,看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何种表情,但是八百多个灵相的气势骤然间压迫向了他们二人。 虽然这些人的气势对准的都是向天,可仅仅只是被那股庞大的气势擦到了一点,纯钧便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至于向天这个正主,反倒没有半点受伤,那些气势打在他的身上仿佛泥牛入海陡然间就不知所踪。 “我竟也有被人算计到的那一天,这感觉倒是蛮新鲜的,”俊逸少年的笑容平淡,目光却笔直的望向树风他们五位族长的方向,“如此洞彻人心的布局,想必不是五位的手笔,看来天外客中还藏着一个聪明人呐。” “是你吧”向天的视线立刻转移到了挤在人群之中,不显山不漏水的季时语身上。 叶萱有些歉意的看了身旁的季时语一眼,她方才只是下意识的瞥了季时语一眼,没想到就被那少年看在了眼中。 季时语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一步走出了人群,笑道:“好眼力。” 少年没有在理会季时语,而是把目光又投向了老人雪蔡,平静的问道:“为何?” 老人道:“你做事太过激进,手段太过酷烈,老头子我虽不介意九族一统,但是统一九族的人,定然不能是你!” 向天笑道:“你说的不错,但我不像你,”少年的眸子中流露出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杀机,“至少我没有打算背信弃义,背后捅刀子!” 老人冷笑道:“你当然不会背信弃义,你只是逼着我们背信弃义罢了!瞧瞧你先前说的多么好听,不肯对故土之人折腰,可你现在做的事情,与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少年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哼,我已经不会再吃你这套了!”老人冷笑,类似的话,这个人已经同他们说了千百遍,只是每当问及具体事由,少年便闭口不言。到了如今,他只当向天是故作高深,为了自己能够统一月之国装模作样而已。 语气逐渐转冷,向天的身体凭空悬浮在了高天之上,“你们这些愚昧之人,且到九泉之下慢慢看着,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明白的。” 冰霜大琴陡然出现,少年盘膝而坐,琴音铮鸣,化作铺天盖地的银白色剑气攒射而出, 五族族长各占一个方位,磅礴的月之力凝聚成了一面面盾墙,将所有的剑气尽数抵挡在外。 姜宁右手手持灰,左手则是拿着叶萱的灵剑,脚下踩着两朵琉璃花盏高高飞起,径直朝着向天飞驰而去。 两把剑快速的挥舞,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剑,将雨落而下的剑气尽数斩破。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黑衣,身体周围燃烧着寒冷的黑色业火的男子背后生出了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双手握着大剑,羽翼扇动,整个人拔空而起,从另一面杀向了俊逸少年,那些冰寒的剑气触及到他身上业火的时候直接就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不是寒涌又是何人? “上一次你帮了我,这一次,换我帮你!” 远远的就听到了寒涌的笑声,姜宁眼前一亮,登仙楼中他不过随口一提,能够进境,多半还是寒涌自己悟性好的缘故。 只不过这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算,姜宁也不推脱,大笑道:“一句话而已,算不得什么恩惠,今日援手,当有后报。”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底下五百多号四阶月侍各自激发灵相,对付的不是天空中的少族长向天,而是依旧站在底下的面具男子纯钧! 季时语面无表情。 这八百人的指挥权既然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就要让他们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 作为一个身份卑微的仆人,纯钧竟然能够修炼到五阶月侍的境地,自然离不开少族长向天的全力支持,只一眼,季时语便知道,此人对于天上的少年来说并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舍弃的棋子,方才在过来的路上,他还特意问了一下这里先前发生的事情,至此对于自己的推断更加笃定。 八百人的攻击,若是瞄准向天而去,他即便不能完全躲过,躲掉大半的攻击约莫还是可以做到的,但若是地上这个五阶初期,只是面对众人的气势压迫便已经寸步难行的纯钧,他是决计躲不过的。 既然他躲不过,向天又不想让他死,那他自己就必须生生受了这所有的攻击才行! 向天身形一动,再次回到了地面之上,冰剑在手,张口吐出一道冰寒之气,前方的五百道攻击骤然一滞,下一瞬,他已经带着纯钧重新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姜宁一盏冰花丢了出去,并没有直指向天和纯钧二人,而是将之抛向了二人前方的一处空间,口中默念了一声‘爆!’ 那琉璃花朵顿时爆碎,化作了一面长宽皆有五丈的冰墙,正好挡在了二人的去路之上! 向天一剑划破了冰墙,其中却有青色的火焰如跗骨之蛆一般顺着剑身攀爬而上。 少年的果断松手,任由那冰剑被青色的火焰吞噬,转眼,手中又出现了一把同先前一模一样的长剑来。 二人毫发无损,只是被姜宁这么一耽搁,那黑衣黑焰的男子寒涌的大剑就已经当头而下! 大剑之上燃烧着诡异而冰冷的黑色火焰,少年眉头一挑,竟从那大剑之上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反手一剑就是先前打败司才良的冻结剑意! 寒涌嘴角有冷笑浮现,一切意境,在业火的面前都只是燃料罢了,先要胜他,就只通过实实在在的剑术或者力量的碾压,不管是剑意,还是神魂攻击,对他来说都没有半点用处! 白色的剑光带着神妙无双的剑意碰撞在了他的黑色大剑之上,然后就直接消散不见,并没有能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反而是那大剑之上的业火删少的更加旺盛了,寒涌欺身而上,又是一剑当头劈下! 少年还没来的级举剑格挡,姜宁的攻击也到了! 大地之上,无尽的藤蔓高高升起,相互绞缠,木族的一百多名月侍皆是催动灵相,相互配合,藤蔓交织成一张恢恢天,将天空之中正在战斗的姜宁四人笼罩在了其中,紧接着就开始急速收缩! 少了五百月侍的气机压迫,纯钧顿时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一对锋锐狼爪死死抵住姜宁手中双剑,想要为自己的少族长分担一分压力! 姜宁张口一吐,一朵暖心神树的冰花就从口中吐了出来,直指那纯钧的头颅! 两人距离太近,那冰花的速度又太快,纯钧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双臂交叉护住头颅,向天甚至姜宁这花的厉害,若纯钧真用双臂格挡,那么他的双臂下一秒就会被烧成灰烬! 反手一道剑光射出,又是那一招冻结剑意,好巧不巧的将那多冰花给远远的弹了出去。 “你还敢分心?”黑衣的寒涌冷笑,一剑重重的落在了那少年的后背之上。 冰屑飞舞,向天的身形出诡异的现在了一丈之外,而被寒涌一剑轰碎的身体,不过是一具长得和向天一模一样的冰霜傀儡罢了。 姜宁双剑合璧,一剑快过一剑,用的虽是寸剑术,却隐隐有些《三千尺》的底子,威力不容觑,纯钧只得被动防守,虽然姜宁只是四阶,血气也没有他的旺盛,但是肉体力量竟然与他相差无几,甚至还稍稍高出了那么一点。出剑的速度更是比他的狼爪还要快! “雪舞狼嚎!” 纯钧张口猛地一声长啸,姜宁的双剑和两条手臂竟毫无征兆的被冻结在了其中,纯钧趁机一爪拍向了姜宁的头颅! 姜宁抬头,张口又是一吐! 狼爪与脸只有两寸的距离,即便是向天,一样来不及阻止! 纯钧一声惨叫,整个一只右手,包括骨头都被烧成了灰烬! “纯钧!”向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杀意,反手一剑猛地撞在了寒涌的黑火大剑之上,冰霜浴火顷刻消融,向天不为所动,反手又是一剑,这一次,他手中的冰剑迎风而涨越变越大,落下来的时候,已经足有四十多米! 寒涌的大剑在他手中冰剑的面前简直就是巫见大巫,业火再强,也不能一瞬间就把所有的冰尽数消融,寒涌终究还是被那巨大的力道远远的弹飞了出去! 碧绿藤蔓交织而成的大之上陡然生出了几只藤蔓大手,将倒飞而回的寒涌稳稳接住!大之后悄然露出了一丝缝隙,绿色大手极速伸长,将寒涌的身体给送了出去! “混蛋!”寒涌狠狠的瞪了下方的季时语一眼。 此时,大之中,独留姜宁一对二! 鱼龙舞 164章 狗也有灵相 一剑崩飞寒涌,向天不再恋战,闪身回到了姜宁和纯钧这边,险之又险的为失去了一只手的纯钧挡下了姜宁致命的一剑。 大及时露出了一个缺口,姜宁借力退出,紧接着数百条藤蔓开始拉紧,收缩,每一条藤蔓之上都长出了尖锐的棘刺,若任由这大继续收缩下去,定会一口气将二人扎成马蜂窝! 季时语的指挥没有停顿片刻,不待荆棘大完全收缩,地上的一百多号岩族月侍同时弓步拧腰,月之力凝于拳端,一百多道气力充盈的拳劲紧跟在大后头砸向中的二人! 向天故技重施,挥手之下,一面不断变高变厚的冰墙在他二人的身前出现,先是将那藤蔓大死死撑开,当然,那冰墙也被无数的棘刺扎的到处都是窟窿。 只是不待那面冰墙被彻底绞碎,后方马上又有一道道宽阔厚实的冰墙成型。挡住了大后头的拳芒攻击。 五族之人在季时语的调遣下轮流对天空的二人出手,向天索性唤出来一个内壁厚实的空心冰球,将二人完全包裹在了其中,每当冰球之上被攻破一处缺口,很快就会有新的新的冰面堵上,接着将二人的身形呼遮挡的严严实实。 季时语依旧面无表情的命令五族之人轮流出手,攻击那冰球。 向天虽领悟了冻结意境,可他此时终究还不是彻彻底底的六阶法域层次,一人独对将近九百众的高手围攻,终归还是有些吃力,仅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的额头就已经见汗。 东庭域的修者到达六阶法域境界之后,几可谓是拥有了折纸作月,撒豆成兵的通玄力量,一举一动自带天地威能,一身真元转变为法力,随时随地可从天地间汲取,只要不是灵气枯竭的地方,根本不用担心会力竭。 星辰之力的修炼,虽与灵气大相径庭,但是六阶同样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向天虽然只差一点就可以成为六阶月侍,但就是这么一点,决定了他在面对五族联盟的时候会落在下风! 与此同时,五族的族长也加入了围攻的阵营,五道各色拳芒齐齐撞在了天空中的冰球之上,整个冰球难以承受如此压力顿时爆碎开来,余力被里头的向天连续三剑顿时破去, 但是向天本人也并不好受,为破那数百道拳罡,方才他也已经用出了全力,此时更是被那余震之力远远的弹了开去,嘴角露出了一丝猩红。 底下五百多名月侍还有尚在观战的三百多命试练者皆长长松了一口气,心下登时就以为那少年已经走到了即将山穷水尽的地步。 姜宁,季时语还有五大族长他们却笑不出来,因为从始至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是这少年本人而已,他丹田之中的那条霜狼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 宿主实力强横至此,有着共生契约在,那霜狼修炼的速度也不会满了,便是比那向天弱些,也不会弱的太多。 八百敌一,他们尚且如此费力,再来一个,能不能赢都还是个问号。 季时语清楚的知道,时间虽短,但这会儿那五百多人,体内的月之力也已经消耗了半数之多,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让那剩下的三百人出手,不是不想速战速决,而是他需要留下足够重量的砝码来对付向天的月兽罢了。 半刻钟的时间更快便又过去了,天上那少年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体内的月之力明显出现了枯竭的迹象,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放出自己的月兽帮忙,只是一剑接着一剑使出自己的冻结意境,不厌其烦的抵挡着下头千篇一律的团体攻击。平淡的神情之中还隐约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浅淡笑意。 看到这一幕的季时语脸色一变,赶忙大声喊停。 天空中的俊逸少年嘴角露出了隐没冷笑,淡淡的道:“来不及了!” 天宇之上有浩然星辉洒落,头重脚轻,漏斗一般的灌注在了少年的身体之内。所有的攻击一旦触及到那星辉,就自动的消失不见! 一股奇异的波动从少年的身体处向外蔓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结界。 即便是季时语,此时嘴角都有些苦涩。 六阶!那是与法域境存在并驾齐驱的境界。若没有王朝的战阵和专门对付大真人一类高手的手段,单凭人数堆叠,已然没有任何的意义。 天上少年的月之力本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此时得天地星力灌注,重新恢复饱满,整个人神采奕奕,强大的星力在他身周五百丈的范围之内形成了一个完全受他操控的领域。 地面上的所有月侍同时感觉到身体的周围不再有月之力融入他们的经脉和窍穴,眼下,他们只能够凭借自己体内仅剩的那些月之力战斗了。 俊逸少年的身形缓缓下降,停在了距离地面五尺左右的位置,银白色的瞳漠然无情的打量着下方的众人。 少年平静依旧的嗓音在结界之中回荡:“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臣服,或者死!” 姜宁的冷笑声针锋相对的响起:“我臣你个大头鬼!” 双手持剑,脚踩冰花火盏,身形高高飞起,以四阶无灵力之身就那么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去。 猫族结界之外,由胖子变成了瘦子的朱樘从怀里摸出来一张令牌,那守门的护卫见是木族长老令,也不废话,立刻就放了他进来,一边远远的我那个族里头瞧着,一边纳闷儿道:“多是在寻思这待会儿怎么逃跑,这倒好,还没人跑呢,又来了一个送死的。” 朱樘耳朵动了动,却并没有理会那护卫的话,循着里头那强大的力量波动一路走到了司才良的屋子附近,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姜宁正拿着剑冲向天空中的霜狼族少族长! “哎,这家伙非但是个变态,还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朱樘长吁短叹,说的自然是姜宁。 瘦下来的他瞧着还算英俊,此刻一手捏着下巴,一手抱臂挤在人群之中,眉头紧锁。 “一个六阶的家伙,我到底该如何帮他呢?” 姜宁欺身而上,先是一记二马分鬃,右手的灰直刺向天,左手倒持叶萱的长剑,只待那一剑被挡,立马又有后招。 向天神情阴冷,半点没有要与他比试剑术的想法,平淡无奇的劈出了一道剑意,在那星力领域的加持之下威势无两,直接就把姜宁给皮飞了出去。虎口狂颤,鲜血从手背滑落,渗入指缝,姜宁直觉握剑的右手有些微微的滑腻,赶忙紧了紧,因为那少年的剑已经又到了眼前。 一道黑漆漆的业火挡住了少年手中的剑,寒涌抓住姜宁背后的一块衣服使劲一扯,把他的身体往后一带,自己则是振翅扶摇,笔直的飞向了高处,恰到好处的避开了那少年反手的一剑。 “你们那个会合击阵法的,快过来!”季时语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文雅,跑到那三百天外客的阵列前,大声喊道。 没有一个人开口。 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季时语的眸子中却罕见的出现了一股与往日的古井无波截然不同的热血和战意! “看样子,只能我自己来了。” 不管是五百多的月侍还是那三百多同样来自故土的试练者,皆按照季时语的吩咐找好了自己的站位,就连五位族长也不例外! 五百人在外围围成了一大一两圈圆环,内圈五个方向分别站立这五大族长,作为五芒星在内圈之上的五个交点,剩余的三百多人,两百人在那内圈之中,以五个交点连线,站成了一个五角星的模样,一百号人站在了外圈,若是子上而下俯瞰,他们的站位则是一个一个蝌蚪形状的上古铭文,而剩下的几十个人则零零散散的站在内圈五角星的腹部,把最中央圆心之处的季时语严严实实的护在了其中。 季时语默念咒文,一个白的发黄的老旧符文从他眉心的泥丸宫中飞了出来,一股诡异的波动从圆心开始传递到了整个阵法中所有的人。紧接着,地面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大片白色的雾气,所有人都发现自己在吸入了那白色的雾气之后心神陡然变的清明了起来,一股股月之力化作涓涓细流从阵法之中的那些月侍的身体之中流出,在季时语的头顶化作了一枚乳白色,巴掌大的五角星,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枚,第三枚,直到出现了第四枚之后这才停止,紧接着白色的雾气退散,阵法之中开始弥漫起了金色和红色相间的雾气,所有人身体之内的血气都不自觉的凝结在了阵法中央,足足流出了三分之一才算停止,这些血气汇聚在季时语的面前,化作了一把金红相间,充满诡异力量感的气血长剑! “七招,只有七招!”季时语心中默念,与此同时,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个名为‘煞星’的战阵乃是父亲季同羡当年征战四方所向披靡的一把利器,他自然是学过的,只是当初练习的时候阵中总共才有五十人,如此大规模的使用,他还是头一次。 索性,成功了! 朱樘没有进入那个煞星战阵,倒不是他吝啬,只是先前被那大鸟追,在木族之中修养了半日还不到就急匆匆的赶来了这里,现在体内不管是月之力还是血气都所剩无几,便是进去了也无用。当下只能站在围观的人群中望洋兴叹。 姜宁一甩手,足足十多冰花从不同的角度分别抛向了那少年,用的自然是从平穷姑娘那里偷师来的暗器手法--烟雨断肠。 只是那少年此时已是法域层次的修为,五百丈范围以内的星力单凭念头就可调动,若是强行施为,便是调动五千丈范围内的星力也完全不在话下,此时纹丝不动,就有一堵看不见的星力之墙挡在了他的身前,在那冰花尚未爆发的时候就将之退回到了姜宁的身边。 姜宁自然不能让大水冲了龙王庙,心念一动,那冰花中的能量就瞬间被他收了回来,落在他身上的就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朵花,没有半点威力可言。 “不和你们玩了!”少年风轻云淡的一笑,手中的冰剑消失不见,双手之上有狼爪虚影浮现,头也不回,右手高高举起,精准的捏住了寒涌从背后劈下来的一剑,向下一拉,寒涌的身体在他强大的力道之下失去了平衡,急速下坠,向天左手猛地朝他的腹部抓去,势要将这个烦人的天外客一爪送回老家。 一颗白色的星星弹在了他的手掌之上,业已六阶的向天竟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击弹得远远飞了出去,寒涌疯狂拍打着双翼勉力恢复了平衡,身体倒折而起,一脚带着熊熊黑色的寒斫业火塔在了那少年的胸口。 寒涌的那么点力道对于如今的向天来说不疼不痒,但是业火有如跗骨之蛆在他的衣服上头燃烧了起来,连带着他放出体外的月之力一并烧了干净。这古怪的火焰似乎什么都能烧掉,向天也不敢大意,只好松开大剑,任由寒涌借力拉开,自己则是吐出了一口浓郁的冻结真意,这才将衣服上的黑火熄灭。 少年的左手微微颤抖,鲜血汩汩流下。 刚刚那一颗白色的星星打断了他三根指骨,还有浓郁的异种月之力残留在手掌之上,继续阻挠着他调用月之力修复手掌。 “还有六招!”季时语脸色有些凝重,白色星星乃是数百人的心里凝结,力量不容觑,却只是折断了向天三根指骨,想要单凭战阵胜过那少年已然不可能了。季时语嘴唇瓮动,有声音传入了姜宁的耳中。 “是时候了!” 姜宁嘴角一咧。 一棵冰火相间,梦幻一般的大树突兀的出现在了天地之间,上万多琉璃花盏几乎是瞬间就把那霜狼族的少族长包裹在了其中。向天的身体一瞬之间就被冻结,紧接着,那个人形冰块之内爆发出了耀眼的青色炽火,整个空间被那火焰烧的扭曲了一大片。 暖心神树一闪而逝,再一次回到了姜宁的丹田之中。 至于姜宁自己,此时七窍流血,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笔直的从天空之中往下掉。 可他的脸上却有笑容在泛滥。 为了说服这暖心神树出手,这几日他可没少费工夫。 月兽和宿主之间的契约乃是平等共生,它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宿主也无法勉强。 姜宁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让这神树答应出手,直到前一日使出了压箱底的杀手锏,神树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出手。 神树的条件是只出一招,一招之后,不管那人是死是活,它都会回到姜宁的丹田中去。而且这一招所花费的月之力要从姜宁身上的月之力和血气中直接取回来一部分,剩余不够的那些,姜宁日后还需补偿给他。 他当下如此凄惨模样,就是体内月之力和血气被抽空大半所致。 姜宁一边往下掉,一边腹诽:“神树呀神树,你还真的给我吸光光啊!” 丹田之中的暖心神树微微颤了颤,发出了一股理所当然的意念。 姜宁瞪大了眼睛,娘的,竟被一棵树给看穿了。 火炽烈的青色火焰很快就熄灭了,外头的冰层轰然炸裂,向天的身影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一身衣衫都被烧成了灰烬,整个身体有即便冻结意境的保护,还是被烧的焦黑一片,最重要的是,极寒之后便是极热,极热之后,向天为了不被烧成灰烬又主动放出了极寒的冻结意境,便是他的肉体极为坚韧,连番快速的冷热交替之下,还是产生了蛛一般的细密裂痕! 此刻的向天瞧着就像是一尊快要碎掉的陶瓷娃娃,好像只要那么轻轻的一戳,这个人就会四分五裂。 鲜血从少年全身的焦黑裂缝里头往外渗出,他先前用冻结意境保护自己不被完全烧焦,这一会儿伤口裂开没有办法粘合,只好用念头调动月之力化作冰霜将自己整个人都用一层薄薄的冰膜包裹起来,防止精血进一步流逝,同时运转心法,拼命的修复自身。 第二颗白色的星星在季时语的操控之下砸向向天的头颅,一只通体灰白色,身上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霜巨狼一爪子将那白色星星给拍了开去,咔嚓一声,那巨狼的前足的右爪被那星星给砸断了。 向天才刚刚进入六阶,便是共生契约,也无法使得巨狼从五阶后期这么快就也成为六阶,所以面对季时语的白色煞星,它根本承受不住! 两只冰霜大手突兀出现,抓起向天和被烧掉了一只手的纯钧就想要逃之夭夭。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毛色黑白相间,长相古怪,神情傲慢的大狗。 正站在人群中看戏的朱樘一脸黑线,心中顿时有些焦急,这蠢狗,找死吗? 那只霜狼打不过开了战阵的季时语,还收拾不了你? 紧接着,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一轮圆月的虚影从那蠢狗的后背浮现了出来。 所有人都愣了。 人有灵相这不稀奇。 可是。 狗也有灵相? 鱼龙舞 165章 逃得元神去 月华如练,扯住了霜狼的后腿。 蠢狗咧开大嘴,狂暴的吸力将那霜狼身上的雪色狼毫拉扯的倒竖起来。 霜狼逃离的脚步越来越慢,渐趋停滞。 朱樘气的牙痒痒,“蠢狗,这么厉害,竟然在佛爷面前装孙子,真是该死!” 天赐良机,季时语剑锋所指,三道银白色流光砸了下来,目标正是那个裂纹遍布全身的少年向天! 霜狼仰天长啸,冷冽的冰霜顺着那蠢狗的气机往上蔓延,短时间内竟将那有形物质的白色月华冻结在了其中。 蠢狗的气机一滞,霜狼的身体猛地一抖,将那自己后腿上的那两道月华扯断,巨大的身体一侧,将那个依旧在全力修复身体的少年挡在了身后。 三颗白色流星砸在了霜狼的身体之上,鲜血迸溅,古色碎裂,霜狼奄奄一息。 身体整个包裹在冰膜之中的向天目呲欲裂,却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季时语高高跃起,双手执剑,赤金相间的血气大剑因为凝练程度过高的原因竟有同样颜色的雷电环绕,发出噼啪不停的爆裂轰鸣! 剑气混合着雷鸣,化作一条身长足有三千尺的狰狞大龙,在天空之中倒射而下,硕大的龙头闪耀着轰鸣的血色雷电笔直的冲着那霜狼的腹部撞了上去,季时语的想法很简单,一石二鸟,先斩霜狼,再杀掉它身后的少年! 死到临头,霜狼的眸子依旧平静,甚至流露出了几分慈祥长辈一般的温和目光。霜狼用出最后的力量,在季时语的长剑到来之前把自己整个身体完全冻结。 便是死,它也要护着身后的那个少年! 即便将全身冻结,霜狼的肉体依旧无法抵挡季时语手中的暴雷长剑,一剑之下断成了两截! 借着神识最后的一分清明,霜狼抬头望着高天之上的其中一轮圆月,眸子中似有笑意。 天上的第二轮月亮,终于就要落山了,月之国中的清平天马上就要到来。 季时语的暴雷剑并没有能够接着将那少年的身体一刀两断,他的剑,被向天握在了手里! 少年的身体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他的天赋从来都不只是不受灾天重力的影响,在清平天的时候,他的恢复能力是平时的二十五倍之多,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也是他先前把对四族发难的时间选在清平点的根本原因所在! 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咬出了一丝丝的血迹,眸子之中先是杀意滚滚,继而有平静了下来,只轻声道:“终究还是我赢了!” 季时语冷笑道:“那可未必!” 赤金长剑雷光大炽,素来温和沉静的季时语大喝一声:“蛰龙剑!” 少年的右臂本已开始愈合,在那爆裂的雷光之下竟直接崩碎,剑光笔直落下,向天极力往后躲避,却又有一道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次,那月光并没有化作匹练阻挠他的行动,只是那蠢狗身后的一轮圆月陡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月圆如镜,镜面上正是那少年向天的声音。 ‘囧囧有神’的下吊眼中似有笑意,又似乎只是纯粹的傲慢和鄙视。 蠢狗张开了大嘴,一口对着那月亮咬了下去! 天狗食月! 俊逸少年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整个身体之内的气机迅速的溃散,方才稍稍有些恢复迹象的肉体猛然崩解,季时语的剑光落下。 向天的身体灰飞烟灭。 一道流光朝着天边飞去,正是季时语的元神。 只不过雷电乃是一切魂体的克星,在那暴雷大剑消失之前,狂暴的雷电还是将他的元神打的破败不堪。 沉睡过去之前,少年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宫装少女的娇俏模样。 露露,看来我只能晚些去见你了。 树风强提一口月之力,唤出绿,踩在它的背上朝着那流光不要命的追去。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要向天身死魂灭才能甘心! 一团火焰突兀的出现,其中隐约有千万人在凄惨的呼号。 那火焰将流光包裹在了其中,化作了一团青烟,凭空消失不见。 树风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 一口咬下那月亮的招式,对于蠢狗来说似乎有不的负荷。当下高高翘起的尾巴和一双竖直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朱樘的身体之中。 姜宁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八百对一,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木皇经》失窃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遭遇如此惨烈的战斗。 而且还是他自己以多欺少,对付一个年岁与自己相当的年轻人。 “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季时语走到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姜宁身边,笑道:“原以为你的天赋已是这世上最为拔尖的那一类,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向天这样的人存在。” 姜宁笑道:“天外有天,向天二十出头,竟能一步踏入六阶法域层次,这等天赋着实可怕!打败了他,我们的试炼算是通过了一半了,但是留在月之国中的那些九族子民,他们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季时语点了点头。 元神不灭,总有一天,那人还是能够卷土重来,只是这些东西,就是树风她们将来要面对的事情了,他们这些过客并不需要担心,一个法域境,在月之国中可以唯我独尊不假,但是到了东庭域中,实在是掀不起太大的浪花。即便他真的有办法来到故土,也自有境界更高的人来收拾,轮不到他们这些后辈来操心。 隐藏在空间之中的老头子梁松鹤欣慰的捋了捋胡子。 先前的那个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的暖心神树竟给了身为天纹九重巅峰的他一种不可力敌的感觉。 不用说,定然是神象层次的存在。 否则精通空间手段的他先后两次进出月之国,不可能半点都没有发现。 “啧啧啧,这子,真是不错。” 老头子一边砸吧着嘴,一边又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瞧了一眼底下,季时语已经识趣的跑到了叶萱身边闲聊起来,少女此刻正好走了过来,静静的坐在了姜宁的身边。 “丫头哇,你可真是得抓紧喽!” 老人目光一转,落在了已经变成了瘦子的朱樘身上。 鱼龙舞 166章 去留自由心 接下来的几日,对于参与围攻向天的三百多个试练者来说过得就非常安逸了。 来之前,梁松鹤就已经明言,这次试炼允许借用一切可以获得的外力。 那些先前不肯加入围攻向天队伍的试练者提前就被木族他们肃清,得来的令签自然是分给族人,那些对于他们并没有用的雀牌自然就成了姜宁这些帮助木族对付霜狼联盟的试练者们的盘中餐。 向天失了肉身,元神又重伤,霜狼联盟不攻自破。 其余几族之人失了管束,开始纷纷对天外客出手,霜狼一族没了向天,不可能在履行对他们的承诺,三族的日子只会随着时间越变越糟,当下自是能往故土送回去多少人,就送回去多少。 短暂的几日功夫,一万多的天外客数量继续锐减,等到最后一日试炼结束以后,回到广场之上的,就只有千人不到。 这却是第二轮试炼之前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结果。 按照王朝的估计,在第二轮试炼结束之后,试炼人数会保留在一万这个数字左右,不会多出太多,更不至于少到当下这种程度。 当然,这些都不是姜宁他们需要去思考的问题。 如何安排下一阶段的考验,那是王朝的事情,自有王朝的人来发愁。 至于多出来的两万两千多枚雀牌,自然就被剩下来的九百多人瓜分。 其中,在战胜向天的战斗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的姜宁,季时语一人得到了两千枚雀牌,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值得一提的是,变成瘦子的朱樘,同样分到了两千枚雀牌。业火缠身的黑衣男子寒涌分到了一千枚,至此,四人就瓜分掉了整整五千枚的雀牌! 至于参加战斗的三百试练者,每人则分到了三十枚雀牌,总共也就是九千枚。 剩下的八千多枚雀牌则是在后续的混战之中被瓜分殆尽,毕竟也不是所有的试练者都被九族肃清,有的人想办法得到了九族中某一族的认可,有的人退一步海阔天空,让出了自己雀牌之上的令签,得以保住自己,还有的人逃出了九族,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荒野之中生存了下来,同样得以通关。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被罗喑扣押在了木族之中,陈清白什么都没有做,却得以狗屎运般的通过了考验,来到了第三轮。 千枚雀牌就可以获得最高规格的奖励,再多也没什么用,因此姜宁和季时语都把自己多出来的那一千枚的雀牌贡献了出来,他们的这个团体中有七个人,分到剩余的五个人手中,每人也能够得到足足四百枚。 修为最高的姨关颖只拿走了一百多枚,在岩族的时候,她原先就得到了不少的雀牌,那一战结束之后,又跑到别的族中去大杀一通,抢来了不少,还有岩族族长私底下送来了些,再加上如今的一百多枚,也就够了一千之数。 其他人手中的雀牌相对少些,但是加上姜宁和季时语匀出来的两千枚,还有后来七人又出去抢到的,不多不少,正好每人凑够了七千枚。 不得不说,这一次试炼,姜宁七人加上朱樘还有寒涌,乃是最大的赢家,九人便瓜分了足足一万枚雀牌,而剩下的九百多人瓜分了其余的一万两千枚。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树风树雨叶然还有很多新认识的朋友都前来相送,岩族,雪兔族,猫族都来了一大批人聚集在了木族姜宁和平穷姑娘住着的那个树屋之下。 “那么各位,”姜宁抱拳笑道:“两界相隔,再会难期,我们只能有缘再见了!” 人群之中,罗喑霸道的拉着陈清白的手,走到了姜宁几人的身边,笑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出去!” “欢迎嫂子!” 姜宁揶揄的瞥了陈清白一眼,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陈清白的脸色有些古怪,似乎在姜宁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不可描述的事情,总之,他并没有初时的那般抵死不从的傲人风骨,虽然在众人面前扭扭捏捏有些尴尬,对于罗喑牵着自己的手却似乎不再那么的抵触。 倒是让木族之中不少人羡慕不已。 优秀的女人总有数不清的人爱慕,罗喑长老如此人物,虽然性格霸道了些,试问木族之中又有几人不曾幻想过同她携手相伴的场面,多的是有心无胆罢了。 “咱家的大姑娘总算是出门了,”罗喑七十岁的老父哽咽涕零,似乎是因为心头大石放下了的缘故,面露红光,一下子就显得年轻了十多岁,满脸欣慰的拍了拍陈清白的肩膀,慈眉善目的嘱咐道:“女婿呀,我家姑娘虽然比你大了些,但是她旺夫呀,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你这三块金砖在手,往后陈家的生意肯定越做越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清白欲言又止,一张脸憋得酱紫,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还是那岳母善解人意些,一把推开了丈夫,道:“去去去,你跟白说这些做什么,一家人只要和和美美,便是粗茶淡饭也是极好的。” 老人泪眼汪汪,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嘱咐道:“出去要和白好好的过日子,不要总是欺负他,知道么?” 罗喑罕见的做女儿装,也是一脸的泪痕,脑袋埋在母亲的怀里,勉励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娘你就放心吧,女儿将来一定会好好相夫教子,做好陈家的媳妇儿,不会给你和爹爹丢脸的。” 在场所有认识罗喑的人皆是目瞪口呆,如此雷厉风行,霸气外露的罗长老,竟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而然的露出这等娇媚动人的女儿姿态,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姜宁不由得笑了起来。 似罗喑这般嬉笑怒骂,万般由心,全然不掩饰的天真人物,强过了世间千般男儿,便是他自己也羡慕不已。 “老陈啊老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姜宁心道。 平穷姑娘抱着姨的胳膊离得姜宁远远,自打那日两人一同住进树屋之后,少女又开始变得若即若离起来,一会儿同他吵得热火朝天,一会儿又能一整天惜字如金。姜宁起初还有些不适应,时间一久,也就不再理会。 老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有功夫猜测陈平平的心思,还不如多吃几口怪兽的肉来的划算。 这几日之间,姜宁暗中托树风给树屋中送来了几十只活着的野生月兽,偷偷将他们送进了自己的虚土天地中,交由狐狸虹双和褚倾城她们来照看,冰湖边上的林子里原先只住着些普通的野兽,此时正好用来做姜宁这些‘宝贝’的食物、 天地俨然已经被他当做了一个牧场。 这几十只月兽的血肉吃下去,他全身的血红色精血就能尽数替换成金色血液,倒时候,他的肉体力量又将走上一个新的台阶。 每当此时,姜宁就不得不感叹机缘的重要性。 若换了他自己来修炼,可能到了神象境的时候,还是不能修炼出凝血境的真境来。 季时语这几日同叶萱的关系倒是突然好了起来,这会儿正同陈清尧,青萝他们站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如此一来,倒是把姜宁一个孤零零的落在了一边儿。 好在他乞丐当惯了,是个随遇而安到了骨子里的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就那么自顾思考起了自己的事情来。 树雨撇下了相好叶然,瞧瞧跑到了姐姐身后,此时的树风已经解下了一头长发,任由它们松散的披在肩上,换了一身水蓝色的留仙裙,加上银白如霜雪的月华,整个人显得仙气袅袅,美的有些不真实。 不知何由,她终于放下的父亲对自己的嘱托,穿上了时候梦寐以求的女装,正式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出现在月之国子民的面前。也正式从父亲的手中接过了木族,光明正大的以女儿身当上了木族的现任族长。 “姐姐!”树雨从背后扯了扯树风的衣袖,她看得出姐姐此刻并不是非常高兴,约莫是有些不舍,还有些什么异样的情绪。 “嗯?”树风扭头,挤出来一个笑容。 “别笑了,”树雨道:“笑得比哭还难看。” 树风微微收敛了些情绪,同妹妹狡辩道:“哪有?” 想来乖巧听话的婉约少女树雨轻声笑了起来,挺起胸脯道:“木族可以交给我,如果你放不下他的话,同他一道回故土去好了,有叶然照看着,我能行的。” 广场之上,从头到尾,树风的视线有大半的时间都落在了姜宁的身上,树雨如何能不明白姐姐的心思。 树风的眸子中有光彩一闪而过,只是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日黑火包裹着向天的元神诡异消失的一幕,眉头一皱,站在原地纠结了良久,还是道:“我要留下来。” 秀气少女的脸上没有泪,心里却在下着雨。 木族和姜宁,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木族。 鱼龙舞 167章 春时何似秋 玉炉香,红蜡泪,春时争似秋时。 韩水烟长身而起,解开了发带,倚窗对镜,怔怔发呆。 星极境修者寿元已过千载,她不明白,尚不到二十五岁,这一缕白发缘何而生。 荆云光对她很好,几可谓是百依百顺。 作为乙木之体,他的修炼速度快的惊人,如今已是星极五层,在青玄核心弟子之中也已经是最出类拔萃的存在,加上其寿阳峰峰主的爷爷,门派中不知有多少女弟子对他芳心暗许,甚至投怀送抱,均遭婉拒。 独独青眼与她,但有所求,从不推脱。 以至于到了如今,两人虽然并未结为道侣,更无夫妻之实,却被青玄上上下下都当做了一对天作地和的神仙眷侣。 大凡女子,有幸被别人喜欢,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对方,总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她发自肺腑的感激他,但,也只是感激。 姜宁走后,墨鱼又回到了她的腰间,昼夜须臾不离。 同南唐王朝一样,大晋王朝的选拔赛也已经过了两轮,不同的是,大晋王朝的选拔方式比起南唐来说要简单明了了许多。 选拔方式很简单,一个字,打。 大晋王朝的选拔赛没有其他的规矩,就是打。参赛之人需领取一枚自己的编号,然后两两随机,捉对比试,胜则晋级,负则淘汰。 比赛生死自负,王朝对此不予追究。 两轮比赛很快就过去,韩水烟轻松战胜了对手,如今已晋级到了第三轮。 本该高兴些的。 韩水烟对着镜子挤出了个笑容。 即便多了一缕白发,镜子中的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动人。 只是那双眼睛,似乎少了些生气,那缕白发,不似其他头发那暗柔顺光润,而是枯涸颓败,显得有些刺眼。 红烛跳动,对影成三。 镜子里的影像先是模糊,之后又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韩水烟深吸了一口气,肩膀不再微微颤抖,放下镜子,转头望向窗外。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韩水烟转过头来看向窗外。 月夜烛影之中,有女子倚窗呢喃。 … 司才良等在了九幽广场的外头。 试炼失败,考核结束之前,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那个青砖铺就的巨大广场之上。 这一日,先后有数万人出现在了广场之上,他还没有找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一袭红衣出现在了广场之上,那人站在巨大九幽雀雕像的脚趾旁边,踮起脚尖,举目四望,眸子中有些初来乍到的陌生感,新鲜感,还有些对于未知的恐惧感,更多的却只是一种最最简单的心思,那是希冀。她在寻找着些什么。 广场之外站满了围观的看客,众里寻他千百度,依旧无所得。 女子的心头一冷。 是自己来错了么? 莫非他只是随口一说,图个好聚好散不成? “濯儿!”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红衣欣喜转身,看到了那个精壮的男子,那个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的冤家。 这里的重力很,红衣轻轻一跳就飞了起来,裙钜随风起舞,如一朵盛开的海棠,落入了司才良的怀中。 相思如许,一念始愈深。 司才良笑了。 他原以为自己充其量只是个过客,那两人,那两个人多半不会跟来。 便是有人来,也一定是那个总爱缠着自己问东问西,更亲近自己一些的妹妹涤儿。 真个让他等到了,来的却是姐姐。 只是很快他便明白了。 这一切,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涤儿哭,是因为她决定了,要留在父亲身边,他一走,便是诀别。 濯儿的平静,则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跟着自己,别而已,不日便相逢,自然无需太过伤心。 红衣女子双手环着自家相公的脖子,笑道:“来的是我不是涤儿,有没有失望?” 司才良摇了摇头:“只你一人,便胜过这选拔赛名额多矣。” 濯儿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为了掩饰自己的窃喜,顾左右而言他道:“相公曾说我们都一样,濯儿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司才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濯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道:“相公也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么?” “你知道?”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道:“涤儿也知道的。” 司才良欲言又止。 濯儿则是笑道:“只是有些事情,装作不知道,也许更好一点,不是么?” 司才良陡然想起了一个许多年都没有回去过的地方,想起了一张许多年都没有见过的脸庞。 离家的时候,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在日光之下头一次显得有些微微的佝偻,这许多年过去,他一介凡人,可还在世否? 司才良心头一酸,鼻头跟着一酸。 “媳妇儿。” “恩?” “跟我回老家看看咱爹如何?” 少女羞赧的应了一声,把头埋入了司才良壮实的胸膛。 … 姜宁他们也出现在了广场之上,先去广场中央的考官那里计分,完毕之后几人又聚在了一起。 这一次,他们这边多了俩人。 一个是拥有黑色业火的寒涌,另一个,则是变成了瘦子的朱樘。 老规矩,试炼结束之后的半日乃是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 在月之国中的后几日过得实在安逸,所以虽然试炼刚刚结束,他们这几个却不怎么疲惫,便相约一起去登仙楼吃酒,也算是庆祝第二重考验的圆满完成。 姜宁没有跟着他们去胡吃海喝,非是不想,只是上一次被暖心神树吸得太过彻底,甚至都伤到了一些身体的根本,确实需要一段时间修养,加之真元封禁,疗伤的效果实在有限,如今考核结束,真元解放,正是疗伤的大好时机,耽误不得,到了明日,奖励发放之后,又是一轮新的考验。 黄皮葫芦出现在了手中,姜宁一边走着,一边就大口的喝了起来。 半日一夜的时间想要修复完全,便是他一直这般狂饮,也绝对做不到。 当下不过是打着能恢复多少便恢复多少的想法,另外,考核开始以来,他有很长时间都没好好在天地中待一会儿,上次往天地中丢月兽的时候,木棉那双湿漉漉的哀怨眸子瞧得他都有些心酸。 姜宁摸了摸鼻子。 “该回去好好看看了!” 鱼龙舞 168章 木棉的香味 五万人的试炼,两轮过后只剩下不到一千。 但考核至今,一人未死。 “王朝以一敌三仍旧能够处在上风,不是因为咱么南唐的天才真的就比其他的王朝多多少,很大程度上,都在于神皇陛下对于人才的保护。”季时语笑道。 一日不见,那变成瘦子的朱樘似乎又胖回去了几分,笑着附和道:“大晋王朝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手段确实培养出了许多出类拔萃的人才,但是也有数之不尽的好苗子因 《一寸山河》鱼龙舞 16八章 木棉的香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69章 镜海通彼岸 老旧的柴门随着门轴的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砰地一声,刚刚被人打开的柴门又猛地被关上。 姜宁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把门打开,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镜子,到处都是镜子。 山是镜子,水是镜子,天空是镜子,大地也是镜子。 他看着镜子,镜子里的眼睛也在看着他。 天上地下都是眼睛。 一个人,即便是姜宁这样大胆的人,被亿万双眼睛 《一寸山河》鱼龙舞 169章 镜海通彼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70章 走失的小满 长郅坊到永安坊是一段不近的距离。 鹅毛大雪簌簌落下,从昨日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停。 苏鹊换上了一身厚厚的绒衣,站在门口,娴静如水,眸子里是姜宁离去的背影。 街道上的雪已成冰,便是走着都有些打滑,更不用说骑马了。 等姜宁和韩郷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若不是那一团凸起的人形轮廓,姜宁都发现不了死者的位置。 “月黑风高大雪夜,最适合杀人了 《一寸山河》鱼龙舞 170章 走失的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71章 繁华一场梦 姜宁没有回答韩郷的问题,一边无意识的搓着手指,一边道:“这样,我们先去韦家瞧瞧,顺带见见那个韦生。” 韦家的园子正是在永安坊的地界,距离满被弃尸的地方却是不远。 杨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脸享受的表情:“整日闻那些腥臭的尸体,难得换换口味儿,这还没进园子呢,就有梅花的香气飘了出来,想必里头就是韦家了吧?” 韩郷闲来无趣,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指在那略显斑驳的红漆院墙之上划过,不无感慨的道:“瞧瞧,韦家老头子这才驾鹤西去三年多些的光景,这偌大的院子就已经开始有些荒废了,世态炎凉,就连这些个死物都不例外。” 杨千没好气的道:“韦家没落,没了人时时维护修缮,自然就该是这幅惨淡光景,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却与那死物何干?” “嘿你这家伙,”韩郷笑道:“和死人打了十几年的交道,竟生出情分来了,怎的连个死物都要回护?” 常年在阴气浓重的环境下工作,杨千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这会儿吹了些凉风,弯下腰猛的一阵咳嗽。一条棉帕从袖管滑到了他的手心,隐蔽的擦拭掉了嘴角的血迹,脸色变得愈发惨白的中年男子理直气壮的冷笑一声:“死物能有什么错?人啊,多多少少总是有那么些不讲理,受了委屈,遇到了坏事,总是喜欢把责任推卸到那些死物的身上,只因为他们无法反抗罢了。说到底,不过是懦弱的表现。” 韩郷笑道:“好家伙,你还较起真来了!” 俩人斗嘴的功夫,姜宁一行人就来到了韦家府邸的正门。 正门上的牌匾写着龙飞凤舞的‘韦府’二字,虽然略显陈旧,却似乎刚刚被人细心擦拭过,倒也还算干净。 姜宁低下头,不再看那牌匾,也没有急着走进大门之内,而是问道:“韦府如今还有下人么?” 韩郷道:“韦震老爷子作为工部水部司的左丞,乃是从六品上的大官,整个南境一半的漕运事务都归于他手,往前十几年真可谓是门庭若市,往来如织。尤其是那些走水道的生意人,大多数都摸不到侍郎大人和尚书大人的门路,自然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请求韦老爷子给行个方便。旁的人不说,就说咱们龙安县的李家好了,十几年前不过只有几艘土船,做些个倒卖水果的勾当罢了。若不是靠着儿女之间的这层关系攀上了韦家这个高枝,怎么会有如今这百艘大船来往整个南境,运送大宗货物,出入免检的风光场面?” “哼,听说李家那个李全章这两年一直在反对女儿和韦生的婚事,”杨千冷笑道:“真是树倒猢狲散,翻脸不认人。” 韩郷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若不是那个和韦生有婚约的李凝珠姐死心眼,非他不嫁,此时这婚约早就解除了,怎会拖到现在?” “这么说,”姜宁道:“满伺候的这个姐,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韩郷笑道:“有那么一个势利眼的老爹,这姑娘还能够守住本心,也着实不容易了。” 姜宁笑了笑,依旧没有半点要进去的意思,而是问道:“这么大的宅子,又没有下人住着,早晚要荒废的,那个韦生怎的不把这宅子卖了?” 韩郷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这韦震在着的时候,私底下大包大揽,收了不少人的好处,拿了钱,自然就要办事,为许多见不得光的生意行了方便之门。” 姜宁皱眉道:“他收了那些贩卖私盐,私矿商人的黑钱,给他们当保护伞?” 韩郷道:“岂止是私盐,私矿,还有各大马场的马匹,被那些人偷偷运送到了临近的几个王朝,算起来已经罪比通敌,更不提还有些见不得光的奴隶生意,别的地方不说,就说咱们这的龙安县城,滋心苑,春满楼这些烟花之地,每年那么多的生面孔出现怎么可能都是咱们本地的人?” 姜宁道:“李府也做了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韩郷道:“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咱们龙安县就李家这么一个家族拥有上百艘的大船队,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们做了没做,不是清楚的很吗?” 杨千笑道:“你还别说,自打这李家崛起,咱们龙安县这十几年可是什么东西都不缺,只要有钱,就有货。往前倒个十七八年,想要多吃些盐,只能到鬼市去买,价格抬得比银子都贵,如今这鬼市上的盐可就不怎么值钱了。” 姜宁笑了笑,这仵作杨千口味重,饭菜里总喜欢多要些盐入味儿,在这龙安衙门里可不是什么秘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韩郷接着道:“韦家老头儿一死,这些私底下的黑色交易不知怎么的,就被人捅到了明面儿上来,若不是韦生那子激灵,老爹死后,立刻把家里大半的积蓄献给了侍郎大人,加上韦震在侍郎那里积攒下来的多年情分,这才帮着把事情按了下来。只不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前两年的时候,这件事情在整个郡城都被传的沸沸扬扬,所有的人都在说,韦家剩下的那点家业包括这个宅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官府给抄没回去,故此,这宅子虽然地段和景致都算不错,却没人来买,怕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宁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笑道:“这个案子,倒是有趣的很嘛!” 县衙之中,韩郷算是和姜宁走的最近的人,虽是上下级,实则亦师亦友,倒没有那么多的拘束,直接笑着问道:“怎的,大人听出些什么来了?” “那倒不是,”姜宁摆了摆手,笑道:“只是些不合时宜的感慨罢了,若是说出来,怕要被你们在心底嘲笑我这点书生的酸气,就不讲给你们听了,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说罢,就有衙役上前,按着门上的兽头衔环扣了起来。 “这么大的园子,若那韦生住的房间位子偏远些,怕是敲一整天都没人能听得到。”杨千皱眉道。 木质门闩抽动之间碰到了大门,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门还没有打开,就听到里头有人笑道:“门外热闹,里头却是静的很,敲门声却是听得到的,只不过虽在闹市,这大门自从父亲去后,却是少有人踏足罢了。” 大门敞开,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算不得英俊,却也不丑,是那种看过之后,转头就能忘掉的平凡面容。 韦生上下打量了站在中央的姜宁一遍,开门见山的笑道:“县令大人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你可认得李家一个叫做满的姑娘?” 韦生脸色一变,道:“满是凝珠的贴身丫头,我自然是认得的,她怎么了?” “她死了。”姜宁面无表情的道。 韦生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很快他就收敛了情绪,问道:“那大人来我这里是?” 韩郷道:“昨天夜里,有人出来解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尸体趴在雪中,地点嘛,就在永安坊,韦家的宅子附近。” 韦生皱眉道:“你们怀疑我?” 姜宁道:“今天一大早,李府有人到县衙报案,说是姐李凝珠的丫鬟满彻夜未归,而她昨日正是应了那姐的安排,去永安坊你的园子里摘几朵梅花,顺便给你送些个过年的衣物和吃食,如今她死在了韦家附近,目前为止,你的嫌疑最大。” 姜宁没有把话说满,但是言谈之中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以,还请你配合些,这段时间不可随意离开龙安县城,而且需要随传随到。” 韦生抿了抿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良久才点头道:“知无不言。” 姜宁笑道:“可否引我们去那梅花院子中走一遭?” “请!”韦生侧了侧身子,指明方向,然后就一个人在前方带路。 于此同时,姜宁唤过了韩郷,附耳道:“派人到街上打听打听,看看那满昨日什么时候来的韦家,可有看见她出去?” “是!” 韩郷转身唤来了几个弟,吩咐他们去做事,自己又赶忙跑着回到了姜宁的身边。 姜宁碰了碰韩郷,又拿食指隐蔽的指了指正在前头领路的韦生。 韩郷的视线顺着姜宁的手指,看到了一双崭新的布鞋。 王朝之中,有些财帛的殷实之家,穿的都是棉靴,有钱人更是穿银靴还有长筒的皮靴,韦生脚上的这双布鞋虽然也不错,但是作为官宦之家的子弟来说,就实在是显得穷酸了些。 “短短三年,韦家便没落至此了吗?”姜宁道。 韦生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的古井无波,倒是显得有些云淡风轻,只是姜宁看得出他眼底的那一丝凄然。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便是短暂的拥有了,有朝一日也终将烟消云散。繁华一梦罢了,弃我去者不可留,三年的时间,足够想通很多事情了。” 鱼龙舞 172章 温酒议因由 园中有南枝千万,梅香就着初春那冷冽的北风,消了腻味,嗅起来又是一种同旁的花香不一样的美感。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园。”姜宁笑道:“不愧是前代水部司右丞大人的老家,这园子在我们龙安县也算的上是独一份儿了。” 韦生微笑,言语中颇有些自得:“经年无人剪葺,这些梅枝信意抽条,原先的风情已失了大半,却没成想,少了几分匠气,却多了些浑然天成的别样韵味,韦家败落了,这园子比起原先的梅园却是更美了几分,也算是无心插柳了。只是近年来门庭冷落,这些花儿也就只能在这里孤独的开,寂寞的谢了。” 姜宁在园子里信意的转了一圈,很快就走了出来,笑道:“那个满姑娘昨日可曾来过这梅园?” 韦生道:“来过的。” “这双鞋子也是满姑娘送过来的?” 韦生点了点头,笑道:“还有一件厚实的棉袍子,和一些吃食,正如那厮所言,都是凝珠吩咐满带过来的,大人可要看一看?” “也好。”姜宁笑道。 众人原路返回,韦生住的地方就在大门内不远处,瞧那大和格局,乃是原先门房住着的地方,此地位置隐蔽,藏在拐角处一片花木的背后,园子初建的时候,考虑到府邸格局的整洁美观才有了这样的设计,但是这里距离大门却十分近。 姜宁几人心中皆是冒出了四个字--原来如此。 也难怪韦生能听得见他们的扣门声。 房间虽,陈设却众,这样那样的东西摆的满满,最多的东西,就是书。 韦生自嘲的笑道:“少时贪玩,父亲的学识十停里面我学会的尚不足四停,此时亡羊补牢,希冀着能够殿前提名,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姜宁笑道:“只要有心,总是不晚的。” 大略看过了满送过来的衣服和食盒,又在屋子里头转悠了半天,姜宁也就失了兴致,嘱咐韩郷命人在园子里搜寻一边,看看有没有附和那丫头满脖颈上致命伤口的物件儿,让那仵作杨千也跟着,他自己则是领着韩郷回到了自家府邸之中。 姜宁的府邸算不上奢华,却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能有的光景,有那么几间屋子地下挖了炭火坑子,一到了冬日,就有下人估算着时间间隔几个时辰,就来添些柴火,屋子里摆着的那些春时的花卉,这会儿也照样开着,没有半点要枯枝落叶休眠过冬的意思。 单着一冬的柴火消耗,就不是他当县令那点可怜的俸禄支撑得起的。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便是本着一颗体恤百姓的心,姜宁也一样做不到两袖清风。 街面上那些商户的生意需要他照拂,若不是那一张署了他姜宁这个知县大名的匾额挂在了那一家家的铺子里头,谁人敢安心出来做生意?不怕那地头蛇清水帮和飞蛇帮挨家挨户的收保护费呀? 他这里收的,一户一年不过一缗而已,都是些手下弟兄们的幸苦费和酒钱,若换了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来,一个月就敢收十缗,说起来,这些辛苦钱都还不是他自己张口讨的,是那些商户们自己巴巴送上门来的,你不收他们还要一把鼻涕一把泪,跪下哭爹喊娘的求你收下。 世风如此,姜宁也不愿作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刺儿头,一年到头那么多的案子,没些个银钱上下打点充作敲门砖,很多门路是真的走不通。 韩郷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到了姜宁的对面,从丫鬟手中接过装了温好的黄酒的酒壶,先是给姜宁倒了一杯,紧接着又给自己满上,也不说话,一口气干了杯中的热酒,又满上,这才舒舒服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 “还是大人这里待着得劲儿啊!”韩郷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眯着本就不怎么大的一双眼睛,笑道。 姜宁没好气道:“每次咱们俩喝酒,我一喝下去一杯的功夫,你就已经两杯下肚,他娘的你蹭老子的好酒也就算了,到头来喝醉了,还要老子这个当县令的扶着你这个捕头大人回家,真真是成何体统!” 韩郷嘿嘿一笑,“也就是大人您没架子,若是换了前几任的知县大人请我回府邸喝酒,早给我吓得魂儿都没了,指不定半路就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哪里还敢这般与您抢酒喝?” “来来来,”姜宁提起了酒壶,笑道:“就冲你这个百听不厌的马屁,我得给你满上。” 韩郷抱拳施了一个礼,没个正形的笑道:“谢大人!” 门外的苏鹊笑了笑,没有进去妨碍那两个男人说话,脚下无声,像是踩着猫步,静悄悄的离开了。 一壶酒喝完,厨房那边的菜也做好了,三荤一素四个盘子,却没有再上酒。 韩郷夹了几口菜,随意的咀嚼着,静等着姜宁开口。 老规矩,每次两人喝酒,若只上一壶,必定醉不了人,就说明姜宁这里有事情要谈。 “你觉得满那丫头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刺死的?”姜宁问道。 “死者颈部的伤口乃是圆孔状,不是剑伤,也不是刀伤,若说是针,那伤口也未免过于粗大了些。”韩郷道,“杨千刚才还说过,那伤口外粗内细,瞧着倒像是锥子一类的东西扎进喉咙所造成的。” “锥子。”姜宁跟着念叨了一句,又道,“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而已,凶手杀她做什么?” 韩郷道:“那满姑娘死前失了清白身子,难道不是有人见色起意,事后又怕被官府追究,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下了杀手么?” 姜宁笑道:“那你觉得凶手是谁?” 韩郷道:“自然就是那个韦生,李凝珠派自家丫头给他送东西,送完东西就死在了韦府的附近。韦震去世之后,两人之间的婚事被耽搁了三年之久,前段时间,听说那李家老爷又安排自己的女儿见了那个新上任的年轻左丞,似乎那个左丞大人还很中意,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我想着,许是那韩郷受不得这番欺侮,迁怒了那丫头满也未可知。” 鱼龙舞 173章 杨千的发现 酒食罢无为,棋槊以相娱。 姜宁手中的筛子信意一丢,六点朝上,一子从对方的外盘直接走到了姜宁自己的内盘,再有一掷,约莫就要出盘了。 韩郷一脸的蒙,真心实意的竖起拇指,叹道:“大人今日这手气当真是霸道!” 往常两人坐一起玩双陆,姜宁总是败多胜少,今日却屡屡掷出六点,连脑子都不需动,便轻松赢了他韩郷三场。 姜宁笑道,若是在赌馆子里头,我这会儿可就六筹了。 韩郷望着那碟子里仅剩的七颗醋泡花生,拿起筷子夹走了一枚丢到了嘴里,笑道:“哎,你说我来这儿蹭点好吃的容易么?” 姜宁笑道:“愿赌服输!” 拿起碟子,把剩下的六颗花生一股脑儿导入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了起来。 桌子上的酒菜,至此已被二人吃干抹净,片甲不留。 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姜宁和韩郷就这么相对坐着,两两无言。 韩郷一手托着下巴坐在原地,自顾自琢磨了半晌,道:“虽然这个韦生很有嫌疑,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就不能随便定他的罪,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姜宁摇了摇头道:“梅园之中确实有那么几棵梅树的枝丫上有被人采摘过的痕迹。韦生脚上的那双布鞋和屋子里那个精巧的食盒都在,这说明李凝珠吩咐满去韦家采梅的事情多半可信。” “现在,就只能等徐焱还有杨千他们的消息了。” 韩郷点了点头。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听声音就知道是两个人的步子,姜宁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杨千开没来得及敲门,里头就有姜宁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恩,黄酒,白切鸡,醋溜花生,麻婆豆腐,还有…”一进门,杨千就如数家珍的一一报上了菜名,抱怨道:“大人,您这每回开灶都只叫韩郷那混蛋,不叫我们哥俩,那颗不行啊!” 同杨千并排走着的徐焱也笑道:“大人,为官之道,在于雨露均沾,您这般偏袒韩老大,我们可要嫉妒了!” 韩郷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去去去,杨千那混蛋不归老子管,嘴里瞎嘚吧也就算了,徐焱你子也敢乱讲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徐焱乃是韩郷的得力助手,一身本事大半都是韩郷手把手教的,这会儿虽然捕头只是在看玩笑,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上了嘴巴。 姜宁笑道:“好酒好菜有的是,就看你们俩带来的消息值不值的我叫梅再上几盘菜了。” 杨千抢先道:“死者的致命伤乃是脖颈处的那个血洞,锥形的孔洞,伤口的边缘和内里都比较平滑…” 韩郷直接摆手打断了杨千的赘述,嘲笑道:“我们都知道那个满是被锥子扎死的,你这也算是重要发现呀?” 杨千狠狠的瞪了韩郷一眼,没好气道:“锥子也有很多,木头锥子,铁锥子,铜锥子,你若是知道杀死满的凶器到底是那种,那就换你来说。” 韩郷道:“你找到凶器了?” 杨千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韩郷不耐烦的道:“你到底找到了没有?” 杨千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们都找到了,只是那凶器后来又没了而已。” 韩郷眼前一亮。 姜宁笑道:“冰!昨晚在杀人现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满的尸体上的血色冻结物,只因为她是背部朝上趴着的,我才下意识的以为那是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来后,被冷气冻结所造成的结果,这么说来,徐焱在韦家的院子是没有什么收获喽?” 徐焱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韦家的院子很大,经年无人修整,草木繁盛,本就不好探查,加之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搜索的任务就变得更加困难,他领着一帮兄弟一连找了几个时辰也没什么结果。当下也确实是空手回来复命。 韩郷则是近乎于找茬一般的挑刺道:“大人说的也并非不是一种解释,血液从那丫鬟脖子上的伤口流出来后,冻结成锥子的形状也是有可能的,你又是如何能够判定满是被冰锥给刺死的呢?” “哼!”杨千笑道:“早知道你会这么问!想知道的话…” 杨千做了个举杯畅饮的姿势,笑而不语。 姜宁笑着对侯在身边的梅点了点头,那丫鬟心思伶俐,安静施了个万福,就温酒去了。 杨千这才笑道:“起先我也并没有想到凶器是冰。只因那伤口的大太过奇怪,我才生出了这么个想法,一直到后来徐焱他们在韦家一无所获,并没有能够找到凶器,就更加坚定了我查证一番的心思。” “怎么说?”姜宁道。 “首先,十八般兵器中,少有能够造成这类锥形伤口的武器,所以,我首先想到的凶器就是簪子或者锥子这一类的东西。” 姜宁笑道:“没错,满显然是被人祸害之后才杀死的,我见过那李家丫鬟的衣饰,每个人头上都是有一把铜簪的,而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那个满披头散发,头上的簪子已经不见了。” 杨千道笑着点了点头,先前听韩郷提起,说自家大人今日好像突然变得聪明了起来,他还不信,如今却也有了同样的感触,一开始,他也曾有过与姜宁同样的怀疑。 “除此之外,”姜宁道:“韦生脚上的那双布鞋瞧着作工非常用心,根本不像是咱们龙安县城的那些纳鞋铺子里的手工。鞋子虽然是李凝珠吩咐满送给韦生的,但是她一个工于琴画的大家闺秀,纳鞋这种动辄就会伤到她细皮嫩肉的手的粗活,显然不是李凝珠自己做的。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是由作为贴身丫鬟的满代劳,做给那韦生的。” “哦,我懂了,”,韩郷道:“鞋子做好了,自然要拿去给那韦生试试,若不合脚,满那丫头还需稍稍改一改,所以,她去韦家送鞋子的时候,一定会带着纳鞋用的锥子,那锥子显然也很可能就是凶器!” 姜宁笑道,“正是此理”。 这回,在三人之中向来是最聪明的韩郷又犯迷糊了,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又说那凶器是冰呢?” 鱼龙舞 174章 梅花树下死 寒夜孤衾,掩门独眠却醒。 这个春天很冷。 没有地龙,没有热酒,更没有软玉温香暖被,虽然铺了几床旧被子,还是冷。 手脚冰冷。心也冷。 本名叫作韦赫的他,以前被人称作韦少,如今被人唤作韦生。 偌大龙安县,知道他叫韦赫的,反而没有几个。 曾与他指腹为婚的李凝珠算是一个,李凝珠的丫鬟满,也算是一个。 大半个晚上都睡不着,因为怕冷,所以整个人都钻在被子里,这会儿实在是闷得憋不住了,韦赫把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呛得生疼。 韦赫起来穿上了衣服,挪过了床头摆着一大堆书籍的破旧木桌子,弯下腰,从墙角起开了一块砖头,那里头放着的,是一个作工一般的青铜簪子,还有一个用来纳鞋底的锥子。 韦生双手倒握着那锥子,面色狰狞的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稍稍一用力,鲜血流了出来。 因为觉得有些疼,所以他很快就松开了锥子。 韦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把那锥子扔在了地上,呆呆的靠在床边发愣。 良久之后似乎是觉得不妥,又把那锥子从地上捡了起来,重新放回了那砖块下面,用桌脚给踩上。就那么穿着衣服,再一次钻进了被窝之中。 疼痛,寒冷,疲惫,还有某些不知名的情绪在胸中酝酿,韦赫睡了过去,只是眼睑不停的颤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凄凉,又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 “仔细对比那伤口的大,你就会发现,不论是簪子,还是锥子,都显得有些细了,只是这大年下的,外头的十分寒冷,以至于肌肉收缩,加上那些冰水和血水凝结在伤口的外部,干扰了我们对伤口大的初步判断。”杨千笑道:“我也是后来把那尸体放在温暖的房间中,化去冰雪之后,才发现的。” 韩郷道:“你还没有说你是如何判断出杀死满的凶器是冰的呢!” 杨千道:“这个简单,我有了怀疑,自然就要去验证。我用镊子从伤口往里面一点的地方取下了些带血的冰碴子,化掉之后的颜色相对来说就比较浅淡,若是血液直接凝结成冰,便是粘上了外面的一些水汽和冰雪,化掉之后,颜色也要更加深一些,根本不至于被稀释到了这种程度。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那满的喉咙里原本插着的就是一截冰锥,外层是血,里层虽然被她的体温化掉了一些,但是因为凶手将她的尸体遗弃在冰天雪地之中的缘故,那一截冰锥子没来的及完全化掉就再一次冻结了起来,所以融化之后,里面的水分是要远多于一般的血液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那满生前,有人拿着一截冰锥扎进了他的喉咙,而杀人之后,那冰锥的前端不心折断在了里面。” 韩郷道:“你这理由说是说得通,但是听起来总觉得有些牵强,满喉咙里的那些冰已经被你取了出来,这红口白牙死无对证的,谁能给你证明?” “冰锥不过是凶手顺手拿来的杀人武器,用完也就丢了,总不至于一直拿在手里,这大过年的,各家各户都待在家里,鲜有人出门,若杨千的推断没问题,只要在附近找找,总该能找到的。”,姜宁笑道:“杨千既然敢说出来,想必那半截冰锥已经被你找到了,对吗?” “不错!”杨千笑道:“那半截冰锥子就被我放在门外的雪地里,大,长度和满的伤口都极为符合,虽然很少,但我还是在那半截冰锥之上发现了少量的血迹。凶器,定是这冰锥子无疑!” 梅这会儿刚好提着一壶温热的黄酒走了进来,在姜宁的示意之下,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 杨千把那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笑道:“这一口酒,就消去了奔波半日吸进去的寒冷气,舒服!” 梅很贴心的又给他满上,耐心的等杨千第二杯酒下肚,姜宁这才道:“冰锥发现的地方便该是案发之地了,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杨千的嘴里吐出了两个字:“韦家,梅园。” 韩郷这才站了起来,慢吞吞伸了个懒腰,笑道:“看来,该我去走一趟韦家了。” 姜宁点了点头,韩郷便领着刚进来没多久的徐焱又出去了。 “凶手不是他!”杨千突然道。 至于他口中的那个他,指的自然是韦生。 姜宁玩味的笑道:“既如此,韩郷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杨千露出了个老谋深算的笑意,道:“那混账吃了那么多酒,是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支走了他,这一壶好酒岂不都是归我?” “你倒是会算计!”姜宁道:“只不过韩郷也不是傻子,他之所以主动提出去把韦生带来,却不是真的以为他就是凶手了。” “哦?”杨千有些疑惑。 姜宁道:“韩郷那一身功夫可不是盖的,咱们县衙的这些捕快的功夫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您这是在说什么?”杨千一头雾水。 “韦生一个富家公子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韦家败落之后也一直是靠着李凝珠的接济还有家里剩下的那些个老底子过活,整天在家里读书写字,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而满脖颈上的那个伤口一击毙命,又稳又准,凶手显然是个老手,对于人体的结构,以及致死所需要的位置和力道把握的都十分精确。” 姜宁笑道:“若那凶器是一支铜簪子或者一个铁锥子,韦生拿着还有可能误打误撞的正好一击杀死满,可是凶器要是换做一个又冻手又滑手而且质地比较脆弱,很容易断掉的冰锥,凶手对于力道的掌控就要做到极为精准才行,韦生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显然是做不到的。” “这一点,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韩郷自然也能够想得到。他之所以一定要去韦家把那韦生带过来,一来是保护他的安全,二来,我也确实有些话想要问问他,显然他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韩郷没有带着韦生回来。 不过他带回来一个关于韦生的消息。 气喘吁吁的推开门,一口黄酒下肚,稍稍缓了缓,然后他就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韦生死了!” 半个时辰之后,姜宁他们来到了韦家的梅园,韦生此刻正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梅树的树干,双手握着一个纳鞋底的锥子,不偏不倚的插在了自己的喉咙之中。 一夜的时间,尸体已经彻底冻僵,双手紧紧握着那个锥子,衙役们费了半天力气才取了出来。 点点梅花在寒风中零落入土成泥,香气弥漫,死气沉沉。 案件发生之后,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李家,李家的家主日理万机,并没有来,来的是上一次报案的那个厮,还有李凝珠和她新的贴身丫鬟谷雨。 只是案件未破,姜宁自然不能让外人靠近案发现场,派了人守在梅园的四周,仅是让那三人在外头瞧着。 作为龙安县的知县,李家这么个地头蛇是常有接触的,李家的家主,李凝珠的父亲李放姜宁是见过许多面的,但是这个待字闺中的李家姐却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如今得见,姿容竟不逊自家的娇妻苏鹊半分!心道难怪明明这李凝珠有婚约在身,还有那么多人想来挖这韦生的墙角。 这其中,有那么许多人,包括近来被李放安排了同李凝珠见面的那位年轻的左丞大人,不论是家势,地位,财富还是权利都远不是一个走私大宗货物的李家能比,根本就不图他李家的那点钱儿。 原来,图的就是她这么个人啊! 李凝珠站在外头远远的看了一眼梅花树下韦生的尸体,双手反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哽咽的抽泣了起来。 哭声不大,两行清泪却化作了两条大河,哗啦哗啦往下流,便是姜宁这个已有妻室的男人见了,也忍不住生出了许多怜悯之心,有些想要上去安慰她的冲动。 倒是跟着李凝珠一起来的那个厮和新丫头谷雨对于韦生的死显得有些无所谓,只是尽力在一旁好言安慰着自家姐,旁的事情一概不理。 李凝珠蹲在雪地里近乎无声却痛彻心扉的哭泣着,约莫过了有一个时辰,她面无表情的起身,也没有同姜宁这边打招呼,就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等外人都走了,姜宁便吩咐手下将韦生的尸体带回了衙门的停尸间,交给杨千检查。 而他自己,则是和韩郷并肩走在了回衙门的路上。 “哼!”韩郷冷笑道:“凶手在杀死满的地方畏罪自杀,看起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骗骗那些无知的看客和老百姓,足够了!” 姜宁的手里提了一双鞋子,一边走一边大量,这鞋子不是旁的鞋,正是死去的韦生脚上穿的那一双。 “一双新的鞋子,脚底下却有数道打滑的痕迹,鞋面上更是沾了许多的泥土,韦生的衣服和裤子上皆有许多擦痕和土灰,还有些磨破的痕迹,显然是在挣扎了逃跑的过程中留下的,而梅园的雪地中只有些脚印,并没有打滑或者摔倒的痕迹,更没有鞋子陷入泥土之中的痕迹,更不用说,那些泥土根本就和梅园之中的土色完全不同!只有些往来的脚印,大多还是我们昨日来梅园的时候留下的。” 姜宁笑道:“不用说,这里也只是个第二案发现场而已,韦生昨晚是在韦家园子外头被人杀掉的没错了!” 鱼龙舞 175章 该讨个说法 风雪歇,暖日恩光来,新年后,这是龙安县城少有的明媚天气。 韩郷的怀中鼓鼓,离开了县城,脚步不停,踩着积雪化成的泥水,来到了五里之外的一座荒山。 这里到处都是险峭陡悬的平整山壁,除了一些零碎生长的不知名草的干枯残骸,再没有大些的植物存在。 韩郷来到了一处山壁的跟前,停下了脚步,对着山壁上的一处岩石,用一种诡异的节奏咚咚咚的敲打了几遍。 若换了一个人来,定然找不到这里与其他的地方有何不同之处。 但是片刻之后,那处山壁无人自开,露出了内里的一排工整的石梯。 韩郷一步走入了石梯之中,那一块山石像是有感应一般,看似无人操纵,却立时就恢复了原样。 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韩郷的面前又出现了一道石门,这一次,有一只手从廊道左侧的石壁中突兀的伸了出来。 韩郷从钱袋子里摸出了一缗,放到了那只手中。 手收回去的时候,第二重山壁就已经打开。 廊道两旁石壁上的灯火骤然熄灭,韩郷一步走入了黑暗之中。 即便在黑暗之中,韩郷依旧保持着先前的行进速度,不快一分,也不慢一分,就仿佛实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的闲庭信步。 约莫在黑暗之中又走了半刻钟的时间,韩郷停下了脚步,食指朝着面前的方向一按,就在他双脚站立位置的正前方,一块石砖缓缓的缩回道了机关中去。油灯的光亮从里头传了出来,韩郷顺着螺旋状的阶梯转了几个弯,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平地之上。 嘈杂之声迎面扑来。 黑暗之中,有数不清的灯笼高高的挂在笔直的木质杆子上头,灯笼的旁边,则挂着各式各样的锦旗和牌匾,叫卖之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虽然外头是白天,但是这里俨然就是一个繁华的夜市了。 此夜市自然不是龙安县城城西,有官府规划出来的那片专门开设于夜晚的市集,用道上人们的话来说,这里叫做萤市。 整年四季,不论外头是个什么样的光景,这里数百年来就一直只有这些个萤火虫般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之中孤独的闪烁,为那些见不得日光的事情,还有见不得光的人提供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韩郷之所以对这里如此的熟悉,是因为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这暗无天日的萤市之中渡过的。 虽是个见不得光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人却着实不少,一路前行,沽酒的,卖肉的摊子,古玩玉器摊子,名贵字画,私章仿制的铺子,贩卖男女奴隶的笼车,角斗场,赌场,酒楼饭馆,在龙安县城的集市中见得到的,见不到的在这里都能够找到。 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有些是龙安县城中的熟面孔,也有些连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一路走来,大半的摊贩都是相熟之人,见到了韩郷也都热情的招呼几声,便是那些性子冷淡,不喜言谈的摊子主人,见到了韩郷也都会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韩郷在集市之中七拐八拐,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间老旧的刻章铺子,外头的灯笼柱子上挂着一张褪了色的彩旗,彩旗之上写着‘章记刻章’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更古怪的是,这里头专门给人刻章的老板根本就不姓章,而是个姓苗的中年汉子。 这人来到萤市定居已有十年之久,和韩郷也算的上是老相识了。 可莫说是别人,便是韩郷自己,到现在也不清楚那姓苗的家伙到底为什么给自己的店铺取了这样的名字。只是猜测这个姓苗的刀疤脸在来到萤市之前约莫就是姓章。 刀疤中年汉子正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拿着刻刀专心致志的干着手头的活儿,韩郷没有可以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可是一直等他走到了那刻章的台子旁边站定,那姓苗的家伙仍旧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韩郷也不吭声,直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鼓鼓的钱囊,咣当一声扔在了那桌子上,刀疤脸这才停下了手头的活儿,也不去看那一袋子钱,而是笑道:“五缗,大生意啊,你这家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要刻什么章?牛角章还是玉石章?(萤市黑话:问人还是问物?)” “牛角章!(萤市黑话:问人)”韩郷一笑。 那姓苗的老板不再说话,而是从那桌子底下的夹板之中抽出了一张白纸,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笔墨,推到韩郷的跟前。 韩郷提笔,在上头写了‘韦家,梅园’四字,然后又把那纸推了回去。 刀疤脸看过之后,直接把那张宣纸揉成一团,当着韩郷的面丢到了嘴里,三两下就咽了下去。 “说罢,他是干什么的?”苗姓老板道。 韩郷道:“扫地的。萤市黑话:杀手,好像是新来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号人。”。 那姓苗的压低声音道:“确实有这么一号人,这家伙视财如命,区区二十缗的落脚钱,竟一毫一厘都不肯孝敬给马面大人,萤市不收,自然就只能在日头底下做活,怎的,这子扫地扫到你家门前了?” 韩郷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冷笑,道:“既然不是咱们萤市的人,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怎么才能找到他?” …… 苏鹊从背后环住了姜宁的腰,侧脸靠着他的背。 姜宁转过身来,把妻子搂在了怀中。 “这大过年的,却不能在家中陪你,让你受委屈了。”姜宁轻声道。 苏鹊皱了皱鼻子,佯怒道:“哼!你知道就好!” 姜宁笑道:“我也不想的啊,我家媳妇儿的被窝这么暖和,谁乐意大半夜的跑到那鬼气森森的园子里看死人去。” 苏鹊的脸上浮现出两道红霞,‘贴身兵器’勺子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姜宁的额头,笑骂道:“去死!” 姜宁却忽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道:“可是那些不明不白就死掉的人,总也该给他们讨个说法才行。” 苏鹊把头埋在姜宁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 鱼龙舞 176章 诡谲两重算 杀人,是一门手艺。 算命,也是一门手艺。 都是手艺。 都是和‘命’打交道的手艺。 曾有人说过,那‘命’来吃饭的行当,早晚得拿命来还。 所以不管是杀手,还是算命的,往往不得长寿,不得善终。 长郅坊白铃街杨柳胡同的深处,就住着一个算命先生,因为算的投事,所以虽然住的地方偏僻,来往占卜的客人却真不算少。 那算命先生长的一般,丢到人群中马上就找不见的那种。他那张脸让旁人瞧着,说是二十岁也好,三十岁也罢,甚至说是四十岁似乎都没什么不妥。好像不管他的年纪到底有多大,这张平凡的脸上都看不出一丝的变化。 这种人世上其实有很多,在而是岁的时候瞧着很老,像是三十岁的人,在四十岁的时候又瞧着很年轻,也像是三十岁的人。 有来占卜的客人就曾经好奇的问过那半仙究竟有多大了,皆没有得到确凿的答案。 那算命先生只是笑着回答说:“还不到还的时候。” 不同于旁的算命先生惯常用的签筒占,梅花占,此人用的乃是一种近十多年中新出现的‘一撮金’占法。 前来算命的客人只需随心给出两字作为内外二卦,那算命先生掐指一捻,就能读出你近来的运道如何。 曾来算过的客人都说很准,所以这先生虽来不九,名气却已早早的打了出去,这段时间的访客越来越多,以至于那先生不得不规定,每晚申时到第二日午时之间盖不接客,还有,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他会出门,这段时间,龙安县城中的百姓更是求一算而不得。 此时,正有一俏丽的年轻女子忐忑不安的写出了两字,交到了那先生的手里,大气不敢出,一双透亮的眸子里却满含了别样的希冀。 别说是贯会察言观色的算命先生了,便是个普通人都看得出来,这闺女求的是姻缘签。 那先生的掐指一算,笑道:“地泽临,九二二爻,此乃上上签!恭喜姑娘,不日便可心想事成。” 算命先生提笔蘸了墨水,在一张不大的纸笺上留下铁画银钩的几个字,自然便是解签之语。 见那俏丽姑娘一脸的好奇,那人微微笑了笑,道:“虽无签,总也该给姑娘一个说法不是?” 俏丽姑娘接过纸笺,上书两排奇险率意,随形布势的流畅字迹。 第一排写着‘和合事,笑谈成。’ 俏丽少女喜上眉梢。 第二排则是写着‘喜乐之音在半程,平步可上青云。’ 少女脸上的喜色更甚,赶忙从怀中摸出来一缗带着些许女儿家香气的铜钱又交给了那算命先生,算钱她一早便已经给过,这个自然是额外的赏钱。 那先生平静的收下了姑娘的赏钱,半点没有要感谢对方阔绰打赏的意思,而是马上下了逐客令,叫等在门外的下一个人进来。 一个带刀且穿着差服的男子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正是刚刚从萤市回来的韩郷。 那算命先生看到了气势汹汹的韩郷,却依旧不为所动,眼观鼻,鼻观心,平静的道:“请问阁下来此,又是要算什么?” 韩郷冷笑道:“旁人都来找你算命,我今日却要给你算上一算!” “哦?”算命先生淡然一笑。 韩郷道:“你喜欢用一撮金,那咱们就用一撮金,既然是给算命的算命,自然便用算命二字,”。 那算命的先生不置可否,一言不发的等待下文。 掐指一笑,韩郷接着道:“哼,命为外,算为内,此乃是地水师,六四四爻的下中签,批语乃是‘青山终复旧,枝上果生风,莫谓一时喜,还疑此象凶!’” 韩郷道:“不知这位先生,算没算到自己今日会有一劫” 那算命先生洒然一笑:“医者不能自医,我们这些算命的,自然也算不出自己的命,今日,还要感谢阁下为我算这一回。” 那人站在原地不动,韩郷则是信意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外头前来算命的客人在韩郷进来的这么一会儿时间里,就已经龙安县衙门里的差役给赶走了。整个房间,整进院子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韩郷在墙壁上敲打了一通,没能发现什么机关和暗门,复又回到那算命先生的桌子旁边,移开了那些笔墨纸砚,紧接着又是一番敲打和摸索,依旧一无所获。 “客人,这是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么?”那算命先生微笑道,只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有意无意间流露出了一丝像是挑衅又或者是冷笑的神色。 韩郷自然不会被这些早已被他玩剩下的拙劣伎俩扰乱心思,而是变得愈发冷静了起来。 猛然间,他回想起了院子中那个绑满了各色彩带的祈愿树,脸上有笑意开始泛滥! “徐焱”屋子里传来了韩郷的声音。 徐焱听到老大在叫自己的名字,立马走了进来。 “院子里的那棵树,树上的彩带,给我挨个找!”韩郷冷笑道。 那算命先生依旧云淡风轻的坐在桌子后面,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就那么隔着一张桌子相对坐着,一直到太阳下了山,一轮残月从天边升起,徐焱这才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坐在桌边的韩郷摇了摇头。 那算命先生微笑着站起了身,左手摸了摸略显干瘪的腹部,道:“打从吃了早饭到现在,至今滴水未沾,这会儿子着实是有些饿了,这位差爷,我这里上上下下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也都看过了,你若是不算命的话,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出去吃个饭先,再晚,外头可就要静街了!” 韩郷依旧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扭头道:“徐焱,去,找个人到外头给他弄点吃的来!” 算命的韩郷派了一堆人看着,而他自己则是走到了院中,来到那树底下站定,抬头望着那些在惨淡月光掩映之下色彩显得有些晦暗的祈愿带子,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如果不是这里,到底还能是哪里呢?” “大人!夫人!” “大人!夫人!” 院子外头的差役们异口同声。 韩郷一扭头,就看见了自家的县令大人姜宁牵着夫人苏鹊,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不待韩郷开口打招呼,姜宁就道:“怎么样,有发现没?” 韩郷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萤市的存在对于官府来说本就是个灰色地带,韩郷根本就不敢让姜宁知道。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破掉那么许多的案子,多半都是借助了萤市中那些朋友的力量,但凭他自己,想要成事也不容易。 以前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次,一次大概也就一上午或者一下午的时间,他从来不说自己离开是做什么去了,姜宁也从来没有问过。两人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互相都不会越过界限过问对方隐秘的事情。 韩郷知道姜宁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种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大家都装作不知道也就过去了,但要是挑到了明处去,即便是姜宁,还能不能容下他,韩郷自己也不知道。 “人呢?”苏鹊突兀的道。 “在里面,徐焱他们守着呢。”韩郷道。 姜宁没有理会二人的交谈,而是走到了韩郷的旁边,抬头望着绑满了祈愿彩带的大树的树冠。 天色已晚,寒风吹动,撩起了彩带根根,姜宁眉毛一挑,没能找到他想要看到的那些人的名字,却在在其中一个飘扬起来的丝带上看到一个近几日来经常听到的名字。 李凝珠! 姜宁心头一跳,道:“那人呢?快把他带出来!” 韩郷道:“徐焱!把人带出来!” 房内无人应答。 韩郷又道:“徐焱!你子干嘛呢?赶紧的,把人带出来!” 房内依旧无人应答。 等姜宁他们进去的时候,屋内的徐焱和一干衙役早已昏睡了过去。桌子上的饭菜并没有动过。 先前的那个算命先生早已踪迹渺渺,不在屋子之内了。 “快!快带人去李家!找李凝珠!不用等我!”姜宁大声催促道。 不同于姜宁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龙安县的那些捕头和捕快,多多少少都会些功夫,这大雪刚过,路面湿滑不适合骑马,若是让韩郷他们等他一起,只怕到了李家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韩郷提起了一口气,脚下一蹬,直接跃墙而上,也不走正街上的那些折来折去的道路,踩着屋顶上的苍灰色瓦片,一步三四丈,径直就往李家的方向而去! 余下的那些捕快也有样学样纵跃而起,朝着跟在了自家捕头后面,朝着李家的方向而去! 至于那些轻功不济的衙役,也领了姜宁的命令,从院门处离开,循着正街上的道路前往李家。 盏茶的时间,院子之中就只剩下了昏睡过去的徐焱那帮人还有姜宁和苏鹊。 “县令大人,可需要贫道给您算上一算?” 阴恻恻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很快一个模糊的人影就出现在了姜宁和苏鹊的面前。 不是那算命先生又是何人? 鱼龙舞 177章 网上的飞虫 并非所有的读书人都是那种文质彬彬,身体孱弱的瘦男子。 现年二十五岁的展宜年便是个昂藏七尺,神采英拔的大好男儿,身上似有若无的那点书卷气正好中和了他与生俱来的阳刚气质,显得他整个人刚柔并济,完美无缺。 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如今又成为了从六品上的水部司左丞,即使在神都之中,都有许多达官贵人家的闺秀青眼相加,跑到自家老爹哪里软磨硬泡,想尽办法找机会出现在展宜年的面前,希冀着能够在这个品貌俱佳的状元郎心里留下哪怕一丝印象。 只是那所谓的完美在世上从来就不存在,这一点,展宜年他自己就心知肚明。 论聪明,论才学,论手腕,身为一甲状元的展宜年自认皆在姜宁这个探花郎之上,便是单论相貌,两人之间也是不分伯仲,各擅胜场。作为桐乡,论家世,姜宁不过一介平民出身,而他的家族则是故乡的大族,论声望,姜宁那点可笑的名气与他更是有天壤之别。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就喜欢的女孩子苏鹊,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却选择了那个样样都不如他的姜宁。 自从数年前两人结为连理,这件事情就成了展宜年心中的一根刺,无论如何都拔不掉。 展宜年觉得,只这一处败给了姜宁,其他地方胜出的那些就都显得微不足道,可笑至极。 背后插姜宁一刀,害他离开神都跑到龙安县城做一个不起眼的县令,被人嘲笑,沦为谈资,也只是让展宜年稍稍开心了一段时间。 可一想到这俩人就此离开了他双宿双飞幸福圆满,展宜年就气不打一处来。 之所以想办法从吏部出来转到工部的水部司任职,为的就是借着职权便利,以勘察水利和巡视漕运的名目,他便可以在不离中枢的情况下追打至此,一口气将姜宁推入深渊,也好让那个有眼无珠的苏鹊知道自己选错了人。 当他秘密来到龙安县,见到了前来巴结讨好的李家家主的女儿李凝珠的时候,展宜年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容貌不逊色苏鹊半分的女子,只要把她收作自己的女人,姜宁就再也没有能够胜过自己的地方了。 让他恼怒的是,虽然李家的家主有意想要撮合女儿和自己,可是那李凝珠和苏鹊一样,都是没有眼光的蠢女人,一颗心都拴在那个败落掉的韦家公子韦生的身上,迫于父亲的压力,李凝珠待自己还算亲和,但是展宜年如何看不出两人之间的那层似有若无的隔膜其实比天上的银河还要宽阔! 这世间女子,怎的皆是这等分不清好坏,辨不明优劣的愚蠢人物? 好在苏鹊的事情虽然木已成舟,李凝珠的却没有。 既然她不会做正确的选择,那么就让他来帮她选好了! 只要杀掉韦生,杀掉姜宁,这两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蠢女人就会明白,只有自己才是她们真正的归宿。 “大人!” 一位年近五十,灰袍子的仆人走了进来。 “说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展宜年笑道。 那灰袍男子恭敬的弯腰,道:“鱼儿上钩了,姜宁已经到了杨柳胡同,正如大人所设想的那样,他把所有的手下都派去李家找李凝珠姐去了。” 展宜年云淡风轻的道:“预料之中,赢他总是这么简单。” 灰袍男子见自家主人的心情还算不错,也就顺势说了一些‘姜宁如何能与大人您相提并论’之类的马屁。 不得不说这个人察言观色的本领着实不错,这马屁拍到了展宜年的心坎子上,展宜年顿时心情大好,一下子就赏赐了价值二十多缗的财物,出手端的是阔绰大方。 “哼!不过是一点点的障眼法,那蠢货就再一次上了当,笨到这个地步,还是直接去死好了,活在世上都是丢我们王朝的脸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所有的探花郎都是这等傻头傻脑的书呆子呢!” 灰袍男子笑道:“大人所言极是!” … 自打满死后,李家的姐李凝珠的食欲就不怎么好,兴致也不怎么高,每日闲坐闺中,不理形容,只呆呆的望着窗外。 谷雨作为新来的贴身丫鬟,与自家姐的相处日短,尚且摸不清脾性,更做不到如满那般贴心知意,毕竟姐和满两人,名为主仆,实际上却是从一起长到大的知心好友,无话不谈。 正因为如此,虽然有些担心姐的身体,谷雨却也不敢随便出言安慰,生怕弄巧成拙惹得人家厌烦,那她这个丫鬟往后可就不好做了。 等到韦家的韦生在梅花树下自尽而亡,她陪着姐去韦家看过之后,李凝珠的情绪更是跌落到了谷底,从昨日回来之后,更是不吃不喝不睡,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作工精美浑然天成的缺月玦,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先看了一整宿,又看了一整天。 那只缺月玉玦她也打听过了,是的时候青梅竹马的韦生送给她的信物,据说乃是韦母死前留下来的遗物,有一正一反的一对,合起来正好是一轮圆月。 这枚正的在李凝珠的手里,反的则是留在了韦生的身边。 两人青梅竹马志趣相投,又因为婚约的缘故,从便将对方视作了心上之人,若不是韦家老爷病故,李家急需要一个在工部水部司说得上话的靠山,以老爷对姐的宠爱,即便韦家没落,也定然不会如此决绝的反对姐和韦生之间的婚事。 丫头的心里只是觉得,这世间的事情因缘际会好不凑巧,明明没有人存了坏心,到头来却好像每个人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本意活着,着实有些悲哀。 想到这里,谷雨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当姐的命,做个丫鬟其实也不算太坏,都是命运大之上的飞虫,即便是姐这般美好到让她这个丫鬟都觉得有些疼惜的地步,也不过就是个大只一些的飞虫罢了,劫数来了,一样逃不开,躲不掉。 鱼龙舞 178章 话太多会死 平心而论,在展宜年和韦赫之间,李全章更希望女儿可以嫁给韦赫,即便韦家如今如今没落,已经再也帮衬不到李家半点。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他愿意,他就能去做的。 过去的十几年,李家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许多人都看在了眼里,不过是因为有韦震这么个水部司右丞在,没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 毕竟都是出来混的,谁身上还没些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你看的见人李家的那点东西,人家也看的见你做的那些污 《一寸山河》鱼龙舞 17八章 话太多会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 179章 请君入瓮来 大雨弥亘,这在雨贵如油的初春是十数年都难得一见的场面。 雨水融化了积雪,并为涓流,从石板铺就的街面上流入城中各处的石渠,通过地下的暗沟和水线,最终从榫口处排出城外。 这也是姜宁到任之后对城中历久损坏的排水系统做出的改善,当时被认为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的昏聩之举,不过是以土木工事为由立个名目,搜刮民脂民膏的手段。 去年龙安县城的雨水偏少,百姓就更加认定了这个平庸无能的县令大 《一寸山河》鱼龙舞 179章 请君入瓮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 180章 让你死明白 李全章派出去问话的人直接被绑了。 理由很简单,昨日屡次三番阻挠官差办事的就是他。 官差么,想要抓一个人,有的是理由。更何况姜宁给出的这个理由究竟是否充分,李全章心知肚明。 昨日若非那人属意,他哪里有胆子将韩郷和徐焱他们挡在门外那么久的时间。 徐焱一脚踹开了李家的大门,十几个家丁约莫是受了老爷的命令,提了滚圆的木棍想要阻拦,当先的那人直接被徐焱一刀劈断了手里的把式,在 《一寸山河》鱼龙舞 1八0章 让你死明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 181章 李家庭中辩 姜宁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账本,道:“没想到吧?你们雇佣那个算命先生去杀人,他一早就做好了被你们卸磨杀驴的准备,你们要他杀的人,给出的报酬金额,杀人的时间地点还有主使者都清清楚楚的记载在了这个账本之上。” 账本被翻开,姜宁指着其中的一条名目道:“己亥年正月初八,李家,李凝珠付订金十缗,杀丫鬟满,初九晚,满死于韦家梅园,初十,李又付二十缗。” 姜宁把账本递给了徐焱,徐焱心领神 《一寸山河》鱼龙舞 1章 李家庭中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 182章 鞋中有满月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 展宜年之所以到了现在还没有来,自然是因为,他被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一帮穿着黑衣的的蒙面人。 出门虽然走得急,可展宜年还是带了不少的人,毕竟,要去李家镇住姜宁,单凭官帽子大可做不得数,毕竟查案是人家一县知县的责任和职权所在,便是上官也无权干涉,更何况这是杀人案,他展宜年一个主管水务的官员,想要越俎代庖也没那么容易。 别的不说,姜宁手 《一寸山河》鱼龙舞 1八章 鞋中有满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 183章 沉香木娃娃 “说到这里,”韩郷走到了李全章的跟前,道:“就不得不说一下你这位老谋深算的李家家主的计划了。” 李全章半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了主意保持缄默。 “哼,”韩郷冷笑一声,接着道:“水部司右丞韦震韦老爷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就溘然而逝是你万万都没有想到的,你原本以为李家起码还有十多年的风光日子,等李凝珠和韦生成了亲,再过个几年,你便可以把手头的生意全部交给那两个得了你真传的儿子,过 《一寸山河》鱼龙舞 1八章 沉香木娃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84章 春茶采与谁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李凝珠饮了些酒,软软的靠在窗边,苍白的面容渐而浮现出一丝病态的潮红。 “满,满。”少女轻声唤,却是谷雨来到了近前。 “姐,满姐已经不在了。”谷雨道。 李凝珠恍然,摆了摆手,谷雨转身离开。 恍惚之间,时光倒回。 两个丫头围着一株大花,一个拿着锄头吃力的除草,另一个则是拿着舀子,在边上的木桶里舀了水,笨拙的浇淋着 《一寸山河》鱼龙舞 1八4章 春茶采与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址:b 鱼龙舞 185章 留在铜雀台 “她知道了?”杨千道。 姜宁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啥?”韩郷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没有人理他,韩郷也只得悻悻然走到了一边。 桌子上,那盒子依旧静静的待在原地,到死,李凝珠也没有选择打开。 “大人!” 徐焱用眼神示意,姜宁点了点头。 开锁的功夫是韩郷教的,至于韩郷的本事是从哪儿来的,他就不知道了。 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大堆的零碎物件儿,样样都是玲珑精巧的匠心出品。一件一件的算下来,着实值不少钱。 若非那盒子的右上角刻着一个与韦生鞋子里一般无二的满月图案,姜宁都要以为这是李凝珠的东西。 韩郷道:“别说,这李凝珠对自己的丫鬟还真心不错哦!” 这么多价值不菲的物件儿,绝不是满这样的贴身丫鬟买得起,自然只能是李凝珠送的。毕竟她和韦生确定关系是在韦家败落之后,那时的韦生自顾不暇,已没有能力再送满这些东西了。 杨千翻了个白眼:“白痴!对她好还能找个杀手给她杀喽?” 韩郷针锋相对:“我要是抢了你老婆,你能忍?” 杨千道:“你敢?老子不拿剖死人的刀肢解了你才怪!” 姜宁早已习惯了身边这俩活宝的斗嘴,以至于达到了一种充耳不闻的境界。自顾自的走上前去,轻轻一敲,就找到了盒子的夹层。 外层的东西被一股脑儿的都倒在了桌子上,姜宁推开了上头次第并着的两半截沉香木板,底下只放着三样东西。 木娃娃,玉玦,还有一截对折的纸条。 姜宁取出了纸条,摊开。 却是一片空白。 只有那纸条右上角的部位,有一块圆形,凹下去的褶皱痕迹。 纸条的主人,满究竟想要在上面写什么呢? 为何终究又什么都没有写呢? 姜宁不知道。 逝者如斯,知道与否,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姜宁皱眉,有一个眼中的问题又摆在了姜宁的面前。 李凝珠死了,李全章的软肋也随之而去,他再也没有砝码来从李全章的嘴里撬出半个对展时年不利的消息。 这一局棋,下到这里,双方都山穷水尽,似乎就要走到各自偃旗息鼓打和的地步。 若换了旁人,单凭一墨的那个账本自然就能治了展时年的罪。 只是二人毕竟是上一届的状元和探花郎,少有不闻者,上到神都下到故乡,皆知他们之间的恩怨。此时由姜宁出面拿着一份谁也说不清是不是伪造的账本就想扳倒对方,朝廷的人一定只当他是公报私仇,对展时年稍加惩戒便会了事,这可不是姜宁想要的。 至于说让城外的那帮黑衣人直接做 掉展时年,更不是姜宁所愿。 身上隐隐有一丝丝的奇异力量在流转,姜宁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少到已经不允许他同展时年再来一局。 既来一遭,总不想带着遗憾离去。 只是元神寄托,丹元不显,他此时不过就是一介肉体凡胎,能想到的法子,都已经想过了,现下已然无计可施。 城外的泥泞土地上,一帮黑衣人依旧气定神闲的把那展时年围在中间。 大半日不吃不喝滴水不进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家常便饭,各自定定的站在原地,半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反倒是养尊处优的展时年,虽然瞧着体魄尚可,比起一般的读书人强了不少,可也只是练过一两招强身健体的把式,自然比不得这些刀口舔血,往日近日做得多是人命买卖的家伙。此时腹中饥饿难耐,坐在马背上,显得有些萎靡。 李家院子中看热闹的百姓已尽数散去,月上高天,受到刺激昏厥过去的李全章悠悠醒转。 姜宁和韩郷他们过来的时候,李全章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平静。 只是那哽咽的声音出卖了他。 “我帮你做人证,向朝廷指证展时年。”李全章道。 “为什么?”姜宁道,“你女儿已经不在了。” 李全章道:“就是因为我女儿不在了,所以,我帮你指证他。” … 自从李全章搭上了展时年的这条线,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生意上’的往来,正如姜宁所料,这段时间,展时年没少从李家捞黑钱,就连他展家的许多人都参与了进来。 李全章的这一下倒戈站到姜宁这边,不但充作了人证,还带来了不少两人私底下生意往来的记录,就连物证都给带全了,到反而显得姜宁手中的那个账本儿有些鸡肋。 这求而不得,不求却自来的举证有如一把冰锥,死死的钉在了展时年的喉咙之上。 有了姜宁的吩咐,黑衣人与龙安县的衙役很快就完成了交接,展时年锒铛入狱,奏章上陈,证据完备,断无翻身可能。 换了别的事情,哪怕是单纯的雇凶杀人,中枢那里说不定也有人作保,可免一难。 只是漕运这一块向来是王朝一个极为重要的收入来源,尤其是盐铁,历来都有王朝垄断。 触手伸到了漕运,就犯了天子的大忌讳,但有落实,向来严惩不贷,没有人活腻歪了,敢触这个霉头。展时年至此,算是输的一败涂地。 神体分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前一日,中枢就有飞鸽传信,说朝廷的判决已经下来,不等秋后,立斩立决。 等的,就只是皇帝陛下的那一道快马加鞭的诏书了。 姜宁难得睡了个懒觉,没有韩郷来唤,也没有鸣冤 鼓响。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公鸡都叫乏了的时候,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 鹊儿早已起了,桌子上盘盘碗碗摆的满满,姜宁只是稍稍闻了闻,就知道不是梅做的。 伺候夫君穿上了衣服,两人相对而坐,安静的吃着饭,沉默不语,各有心思。 “吃过了饭,你就该走了吧?”苏鹊平静的道。 姜宁点了点头。 眼前这个女子,明明并不是真的鹊儿,姜宁却忍不住有些不舍,有些想要留下来。 她做的饭菜,她身体的温度,她的一颦一笑,竟与真的苏鹊全然没有分别。 姜宁心道,又或者,只是自己爱她还不够多,还不够用心,所以分辨不出罢了。 桌子上的饭菜太多,姜宁吃到了撑,终究也没能吃完。 姜宁起身,外头日光明媚,来到这里这许久的时间,终于有了一个好天。 好天好离别! 转身走出屋外的时候,苏鹊的眸子中有泪光闪烁,想要冲上去一把抱住他,迈出去的脚步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少女只是对着回头看过来的姜宁甜甜的一笑。 山高路远,来日再见! … 当姜宁回过神来的时候,又踩在了一块青石板上,只不过这一次,他的面前是一道大门,背后才是镜海。 彩色的雾气氤氲成实质,几乎已经要化作雨水滴落下来。 只是不自觉的稍稍吸了一丁点,鼻头又觉得有点酸,眼泪忍不住就滴落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初进来时的抵触。 哭出来,反倒觉得畅快不少。 真元蒸干泪水,姜宁推门而出,一步就出现在了九幽雀广场之上。 九百号人,通过镜海的只有三百,姜宁是最后一个。 老头子梁松鹤一如既往的乐呵呵一笑,道:“伙子,欢迎回来!” “慢死了!”早已出来不知多久的平穷姑娘上来就是一脚,狠狠的命中。 姜宁罕见的没有躲,也没有叫疼,只是平静的笑道:“我回来了。” 季时语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 其余众人也或多或少察觉到了姜宁的异样,只是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神皇的大殿巍峨深邃,深紫色的气运笼罩,光芒璀璀,却冰冷有如高天之上的广寒宫阙。 东方白笑的很开心,“南宫这家伙,总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了姜宁只有十三国大比夺魁才能见咱们女儿,这才半年光景,就心软了。” 幽澜的脸上也有些温暖的笑意:“姜宁这子,这一关怕是过得不明就里,脑袋都要被我们给整乱了。” 东方白笑道:“他见咱们女儿的这一面也不是白白让他见的,镜海的磨炼其实可以算是完全 没有参加,镜海中的好处,相应的好处自然也完全没有拿到,加上以三百名的倒数席位通关,奖励也是所有通过第三关的人中最差的,这最后的第四关,可就都是实打实的战斗了,这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幽澜也笑了:“别人家的岳父岳母都是使些作弊的手段帮助自家的女婿,咱们俩倒好,非但不帮,还拖起人家的后腿来了。” 东方白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镜海的百万心路他虽只走了其中的一条,但若不能用聪明才智破解,他照样无法从幻镜中走出来,比起打败那些低级的镜魔直接走到镜海的彼岸,他这层考验的难度其实也算不上低,只不过我们考校的,就不是修为那么简单了。而且,你没发现,那孩子和洛阳知府家的闺女突然又不亲近了么?” “你呀,”老夫老妻了,幽澜还是伸出食指戳在了妻子的眉心,笑道:“同一个丫头计较什么?” 青雀山,铜雀台。 苏鹊从一面立在虚空中的镜子里走了出来,眼眶微红,面上却带着笑意。 一袭红衣的南宫雀早已静静的等在了外头。 “师傅!” “怎么了?” “我想留在铜雀台!” (本章完) 鱼龙舞 186章 一朝意气成 青色光罩从九幽雀雕像的核心处向外围扩散,很快就将整个广场都笼罩于内。 老头子梁松鹤无依无凭的盘膝悬浮在空中,磅礴的法力涌动,然后就有一个似幻似真的半透明莲台光芒流转,在他的坐下时隐时现。 坐在若有似无的莲花台上,梁松鹤一挥手,三百多个苍色的蒲团出现,内中外三圈将老头子围在了中央。 内圈的蒲团最少,只有五十个,中圈一百个,剩下所有的蒲团都在外圈。 而这外圈蒲团所处的位置,距离广场的边缘也就只有两三丈,与广场中心的梁松鹤就离得远了许多。 第三次试炼的奖励,便是由天纹九层巅峰,距离神象只差一步之遥的梁松鹤给所有通过试炼的高手讲道一日。 天纹九层巅峰的修为,放到青玄这样的顶尖门派中也是尊贵的一峰之主,到了二流门派,直接就是一门掌尊,即便是姜宁这些峰主的亲传弟子,也不是也不是时时都能能听到师父讲道的。 由于上一场的试炼几乎是最后一个出来,所以姜宁的排位很低,蒲团的位置也是在最远的外圈,而他们这个业已有九人的团体,除了姜宁之外,其余的八人皆在内圈。 不同于其他坐在外圈蒲团之上的那些人,姜宁的脸上没有半点懊恼和羡慕。 足足六十里的灵影,不管他处在广场上的哪一个位置,效果其实都与坐在梁松鹤面前无异,若非那隔音结界封锁了整个九幽广场,姜宁即便是坐在登仙楼中喝酒也是无所谓的。 待得所有人都坐到了自己的蒲团之上,梁松鹤眉心的枣红印记陡然间明亮了几分,蕴含着无穷道意的沧桑嗓音就在广场之上徐徐的回荡起来。 天覆弥广,包育群生。 形器不存,方寸海纳。 惊浪雷奔,骇水迸集。 辍沐吐哺,虚襟坦怀。 …… 梁松鹤的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整个人端坐于莲台之上,宝相庄严,瞧不见半点平日里近意慈和的长者气态,却多了一种法涵天地,睥睨苍生的超凡与漠然。 这才是大能者真正的气派! 故老传说,道之极处,便是己身化作无欲无求的浩瀚星河寰宇,自我与自然浑然融为一体,是此是彼,你我不分。 真一境界不过是这方世界的巅峰,天外还有没有更加强大的存在,只有亲身走出去,才能知道。 但是眼下梁松鹤连神象都未到,认真讲道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沾染上了一些那种天地自然特有的,用语言难以形容的气息。仿佛他此刻已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独坐于九重天,高高在上的神明。下一瞬,就又变成了一个手脚皆被人缠上了红绳的牵线木偶,一举一动,皆不能脱出那红绳的 范围。 修道!修道! 究竟是要将自己修炼成一个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的神明,还是成为这一方天地的牵线木偶,底下头颅,匍匐身躯,乖乖做这世界的奴仆? 姜宁摇了摇头。 好像不论哪一种,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生而为人便做人,只做人。 高处不胜寒,低处又太卑微。 头上是天,脚下是地,在这不高不低的正中央,便是人。 不做神,也不当狗。 只做人! 姜宁胸中的那股意气,自从在洗剑阁中成型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变化,这一次,却在梁松鹤庄严宝相的刺激之下开始了第二次蜕变,整个广场之上,所有佩剑之人皆从入定状态中脱身而出,非是他们自愿,只因他们的佩剑都开始轻微的颤动,虽没有要脱离主人的意思,却有阵阵清越激昂的剑吟响起。 梁松鹤不得不中断了讲道,眸子中精光一闪,立刻就锁定了姜宁的位置。 “真是个不安分的子。”梁松鹤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更多的则是激赏。 所有人都在如狼似虎如饥似渴地听他学他,只有姜宁,是在质疑他。 剑鸣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所有人的佩剑都恢复了安静,大家都在到处张望,想要找到那剑鸣的根源所在,却终究一无所获。 坐在内圈之中的陈清平下意识的就往姜宁的方向看去,他此刻正闭着双眼,安静的坐在蒲团之上,那坐姿要多随意有多随意,瞧着就像是私塾里听先生讲课的时候偷偷睡着的学生一般。 直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明明没有任何的迹象,平穷姑娘却笃定引得百剑齐鸣,打断了所有人听道的罪魁祸首就是姜宁! 浩然意气在姜宁的胸中缩了又缩,凝而又凝。直到彻底化作了一柄凝实剑的模样,陡然间又消弭无踪。 姜宁的身体一震,幽幽醒转了过来。 意气本就无形物质,能够短暂的具现化不过是因为残缺而不完满。 姜宁的修为依旧停留在半个多月前的元丹六层,没有寸进,就连气息都没有半点的变化,整个人与之前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同。 但是坐于广场中央的梁松鹤却看得出,他的体表有一个无形无质剑场存在,那剑场薄弱到几乎连他都险些没有察觉。 可是梁松鹤知道,此时的姜宁,哪怕不召唤出暖心神树帮忙,月之国霜狼族的那个子,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老头儿微微笑了笑,便收回了心神,接着讲道。 这一次,姜宁全程都闭着眼,没有再往梁松鹤那边看一眼。 老头儿走的是海纳百川的路子,虽是罕见的空间一系,与他的木相八竿子打不着,但是眼界和境界摆在那里,皆是不可多 得的财富。 走自己的路,不代表不能够学习别人,借鉴天地,师法自然,这一日一夜的时间,老头子深入浅出,讲了不少自己的心得。 姜宁自从叛出青玄之后,一路上都是自己摸索前行,走的虽然照样不慢,却终归有些地方不明就里,有些地方误入了歧途。 这一日之间,听了梁松鹤的金玉良言,与自己的领悟两相印证,许多原先走错的地方这才得以拨乱反正,重回正轨。 天地间的元气几乎是化作狂风席卷而下,醍醐灌顶一般,直接冲入了姜宁的身体之中,经久不散。 经由《苍木剑图》转化而成的青色剑元原就有些变成黄色的趋势,当第二日朝阳升起的时候,姜宁体内的剑元已经尽数变成了黄色! (本章完) 鱼龙舞_187章 白衣换青衣 一日听道之后,余下将近半月的时间,皆无事。 听道不过是个记忆和领悟的过程,能像姜宁这般短时间内就完全转化为自身实力的人少之又少,王朝自然要给这三百来号人一些个缓冲的时间。 此时已经到了己亥年的四月中旬,再过个三五日,就又到了霜断萍生的谷雨时节。 去年此时,他还在那瓶子湖边,虹双的山洞中也鹊儿优哉游哉的过着舒心惬意的小日子,这会儿一个人,就颇有些寂寥了。 昨儿个一夜,体内丹田和经脉刚刚空闲出来的那点空间,此时也充盈着饱满的灵力,再想消化掉,起码又要十天半个月的光景,除非他愿意回到虚土小天地中,重新体验一把几个月前被木棉当沙包打的感觉,也许身体消化灵力的速度能再快上一倍。 由于在月之国中,试练者的数量锐减超出了王朝的预计,选拔赛的赛程也因此被大大缩短。 原先后面还有三重考核等着他们,这一次直接就来到了最后也是压轴的比武阶段。 来之前,姜宁对于能否通过选拔本就没有什么担心,三重考验和三重奖励之后,对于选拔赛的结果已经是半点隐忧都无。十三国大比中的那些各国遴选出来的佼佼者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距离明年春天,还有八个月。 姜宁屈指,一股凝练至极的黄色剑元出现在指端,单凭这样的锋锐程度,就已足够在一般的灵器上留下豁口,有小灰和紫色丹元相助,短时间内足以达到法域境的强度。非是他狂妄,只是当下,放眼整个王朝选拔赛剩下的这三百来号人,已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了。 这段日子,姜宁的那帮朋友没有一个来刘光宗的院子中找过他,姜宁也不意外。 毕竟人家都还要花时间来消化从梁松鹤讲道中听来的东西,选拔赛的最后一关在即,除了少数的人外,已没有人再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多是回到了在阙京城中暂居的地方,勉力为最后一轮的选拔做准备。 姜宁没有再练剑,前段时间刚刚领悟到了《苍木剑图》一剑相思断的第五式,如今意境已成,本可着手修炼了,只是半个月前,在塔楼中得到的那一本《春秋繁露》尚没有机会仔细的翻阅,实在是有些心痒。 粗糙的羊皮纸叶翻开,烫金的古体字显得有些瘦削,瘦削的字体局部之中又有些诡异的饱满圆润,看起来与当下出名的数种笔法大相径庭,亦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和神韵。 《春秋繁露》一书又分为了《玉杯》、《蕃露》、《清明》、《竹林》四篇,每篇皆有不同的经义。 开篇即言‘天人感应’。 人之所以能够修行,是因为其形体内在暗合天地阴阳之道,讲究一个‘人副天数’的说 法。 人体的骨节,五脏皆可比附天时,四季和五行。 炼五脏为五行符,锻外肢为四时符。阴阳兼济而浑为一体,是为一元。 一元为玄,万物之原初也,所谓一元复始,万象更新,道生一生二化生万物皆是此理。 姜宁一目五十行,大略看了看就立马合上了书页。 若说那铁锤山的《千锤锻》是一本野心极大的心法,这本《春秋繁露》在姜宁的眼中简直就可以说是痴心妄想了。 以人体之数比附天数,阴阳五行一切法则皆备,简直就是要在人体之内打造出一方宇宙出来! 如果能成,哪怕只是初成,姜宁自问一个指头轻轻戳下去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整个东庭域击沉,如此威势,便是那传说中的真一高手,也不见得就能这么轻松的做到。 只是这修行的法门虽然厉害,却也难如登天。 单是心法第一层,就有洋洋洒洒五十万字,修行的工序有上千道,每一道的难度都不亚于从一无所有修炼到元丹巅峰,即便是姜宁这样惊才绝艳的修炼天赋,也知道自己若是此时去练,练到寿元耗尽也练不成第一层的一半。 写成这本书的那人早已鸿飞冥冥,不知所踪,心法的最后也没有落款,只说这虽是自己的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却终究不愿意将心血就此毁掉,故此传于后世,不过姜宁猜测,他自己估摸着修炼的也是别的心法。 至于作者本人,据他所言,只是个法域境而已,而且潜力已经耗尽,几无进阶可能,时至今日,十有八九早已魂归天地。 心法十九层,单是第一层就要耗去将近万年的时间,便是那些道和境的大尊者也不一定敢赌这一把,指不定修炼到三四层的时候,百万年的寿元就彻底干涸了。 姜宁私心里觉得,这本心法,约莫是写给真一甚至是更高境界存在的。那人不过是一介法域大真人,连大能都不是,竟有这等包揽寰宇,囊括万界的豪雄野心和奇思妙想,也当真是一个奇人了! 好在这《繁露》一书对当下的姜宁也不是全无用处,《玉杯》一篇中有很小的一部分讲述了关于五行符和四时符的修炼法门,对于铸魄这个修行的头一层境界的描述细致入微到了极点,对于姜宁来说简直就相当于发现了走入又一个真境的道路! 《蕃露》、《清明》两篇则是着眼于气和神的具体修炼法门,没有数十万年的时间打底,姜宁是断然不敢碰一下的。 至于《竹林》一篇中,只有九个小节,每一节,都是作者设想完备,却没能够修练成功的技击之法,当下,姜宁也不做考虑。 符道修行,姜宁本就有扎实的基础,对于这四时符和五行符的修炼在心中大略也 能有个初步的了解。只是重练铸魄,走入真境虽然重要,需要的材料却着实多了些。 虽然都不是什么珍贵的药草和矿石,但是单单一个四时符,就需要三千多种不同的草药和矿石,姜宁虽不缺元液,但是一时之间,即便他跑到阙京城中最大的药商家族去,也定然不能完全凑齐,所以,这件事情,姜宁决定留待选拔赛结束之后再做计较。 所以这几日,姜宁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两件。 一件是逮着小天地中的那些特意抓来的月兽大吃特吃,在体内积攒更多的金色的真血,也好进一步接近凝血的真境。 这第二件嘛,自然就是修炼星力。 小天地中的琉璃天空和外层空间只有一层薄薄的隔膜,比起东庭域来说,星力要充足四五倍之多,暖心神树的心法又格外的厉害,加上小天地乃是姜宁主场,又有六十丈灵影协助,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修行的进度一日千里,加之人体窍穴之多堪比天上星辰,姜宁根本就不用担心出现灵气修炼时候经脉和丹田满溢的尴尬状况。 十几日疯狂的星力灌注之下,姜宁的星力修为水涨船高,加上身体的四阶瓶颈早已被灵气修炼冲破,晋级到四阶的过程就显得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波折。 星力对于肉体的改造,尤其是防御和力量这两方面,远远不是灵气可比。 本来姜宁的剑元彻底转变成黄色之后,剑元再一次淬体,肉体的防御力已经比一般的法域境高手还要强上不少,加上金色真血和四阶星力对身体的改造,他如今虽然依旧只是个元丹,单凭肉体,同星极巅峰的高手过招,都自问可以有胜无败。 姜宁不由得暗自感慨,若非前段时间彻底领悟了属于自己的剑意,作为一个剑客,他的一身剑术都有些比不上旁的本事了。 转眼,夏天就来了。 姜宁换下了自己总穿着的青衣,破天荒的穿了一套通体月白的紧身劲装。 毕竟是要上台比武,穿的利索些总是好的。 平穷姑娘破门而入,招呼都没有打,见到姜宁的那一身白衣,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姜宁则是没好气道:“陈平平你真是不走运,前一刻我刚巧提上了裤子,你若早进来一步,便要看到我那一把绝世好剑了!” 相处日久,平穷姑娘对姜宁的污言秽语早已免疫,知他是不过是不满自己的不请自来罢了。当下,直接忽略的姜宁的垃圾话,笑道:“我当你那一件青袍子是准备穿到老死了呢?原来你也知道换衣服呀?” 姜宁被陈清平噎的不轻,可是自从出了青玄开始两年的时间,他确实穿着的都是青色的袍子。非是他喜欢青色,只是在那裁缝铺子里随便买了一打衣服备用,恰好是款式 ,长短,大小皆一样的青色袍子罢了。 姜宁道:“我有换衣服的好吧,只不过我那些衣服恰好都是一模一样的青袍子而已。” 平穷姑娘神色先是一暗,紧接着又恢复如常,别有深意的道:“你以前既然这么专一,怎的今日就换了件白色的呢?莫非是厌倦了?哼,果然是个始乱终弃的家伙。” 姜宁没有在同平穷姑娘别嘴,而是笑了笑,道:“你先去门外等会儿。” 陈清平不明就里,却乖乖的听话站在门外等着。 姜宁推开门的时候,身上又换回了青袍。 (本章完) [] 鱼龙舞_188章 好大的野心 第四阶段的试炼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三百人的混战,地点依然在九幽广场,时间不限,混战直到三百多人中只剩下一百人才算结束。 九幽广场很大,三百人很少,所以广场周围每隔十丈就有一个星极境的监考官,为的自然是在九幽雀雕像上方的梁松鹤顾及不到的时候,尽量出手保住试练者的性命。 只不过混战毕竟是混战,即便是天纹九层的梁松鹤,也没有办法同一时间注意到所有人的情况,故而死亡且不必说,伤残是决计免不了的。 这一点,对于那些艰难通过了前三重考验,进入第四关的元丹境高手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毕竟,星极境若是伤残了,消耗一部分的真元进行星火铸体,自然可以做到断肢重生,元丹境就不一样了,残了,那就是真的残了,若无旁人相助,一日不修炼到星极,就一日无法复原。 不过对于这一点,参赛的高手们都没有太过在意。 比起其他十二国来说,南唐的考核制度已经算是极度温柔了,北方的大晋王朝,一轮选拔下来,不死上个百十来号人都是怪事,伤残的就更不用说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能够从王朝各地的五万佼佼者中脱颖而出的元丹境,别的不谈,单单进入星极境这一条,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即便真的残了,等进入了星极境自行修复便是,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既然是混战,自是允许围攻,姜宁他们九人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一个小团体。 只不过,在季时语的建议下,这一次,他们没有照着老样子,一来就往九幽雀雕像之下集合的地方去,而是稍稍往外围去了些,在广场东南方向的一处落位。 原因也很简单。 前段时间的试炼,他们这一行人出尽了风头,几乎每一层考核,他们的成绩都是最为优秀的那一拨,相应的,他们获得的好处,也是最大的那一拨。 广场之上又三百人,名额却只有一百个,单单他们这一个团体就要占据九个,其他的人分起来就更困难了。 所以,季时语觉得,考核开始的时候,他们这帮人很有很能会遭到一部分人的围攻,若是依旧站在九幽雀雕像的下头,那他们的位置就在广场的正中心。倒时候八面受敌,本来有一些并不计划对他们出手的人,见了别人出手,指不定也要过来落井下石一番。 现在这个位置就好很多,东南面人数本就不多,距离广场最外围也还有一段,既不至于被人用强力推出去,有因为外围的人相对较少,后方要面对的敌人就相对薄弱,他们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四面受敌。 等混战开启,各方势力相互倾轧,对于他们的围攻顶多持续个三五盏茶的 时间,联盟便会自然而然的崩解,毕竟大家为的都是留在广场之上,谁下去不是下去,何必要同姜宁他们这九人死磕到底呢? 姜宁对此倒是无所谓的,他若肯动真格,便是这三百多人联手围攻,他也有把握将所有的人都送出擂台,站在哪里对于他的影响已经不大了。 一路从广场的边缘走到这边,周围就有上百道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等姜宁他们站定之后,许多原本站在这附近的试练者,都刻意的往远处走了走,就算是要围攻,也没有人想在前头做炮灰。 叶萱看向季时语,笑道:“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季时语笑着摇了摇头,道:“除了颜天逸,流萤这一对道侣之外,就只有那个金衣男子让人看不出深浅,而且他前几轮考核下来,得到的奖励和我们一样,每一关都是最好的,至于广场上其余的人,能够走到这一步,天赋和悟性也不见得逊色我们,只不过因为先前考核的奖励拿的没有我们好,所以暂时在修为上出于劣势,虽然不必太过畏惧,但也不能太过大意了,若是阴沟里翻船,就不好玩了。” 姜宁同颜天逸交过手,实力确实不错,至于那个流萤仙子,出自青萝和叶萱的宗门素女观,自然也不是善茬,至于那个金衣男子,第一重考核时,姜宁和陈清平在那火相洞穴之中也远远的见过一面,那个时候,此人至少都有星极四五层的修为,到了现在,姜宁估摸着该有也六七层了,若非这段时间里他的战斗力突飞猛进,姜宁都没有把握能够胜过此人。 只是那日惊鸿一瞥中,瞧见他踩着的金色羽毛,倒是与被自己杀掉的迦楼罗卢又礼有八九分相似。 不过,那人既然敢来参加试炼,即便真的是迦楼罗一族,也定然不会是迦人族的后裔,否则早被梁松鹤给杀掉了。 那人似乎是感应到了姜宁他们的视线,回过头来温和一笑,并没有半点的敌意,反倒是有些欣喜和赞赏的神色,这让姜宁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有季时语一人神神秘秘的笑了笑,还对那金衣男子点了点头。 对方也笑着点头致意。 叶萱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认识?” 季时语笑道:“有传言说,三大公子的其中之一会在将来继承神皇陛下的尊位,此人便是丽公子,也是三位公子之中最年轻的那一个。单就年龄而言,其实不必我们大多少,也就和关颖姐相仿,修行天赋可见一斑。” 陈清尧摇了摇鲤鱼扇,不解道:“以三大公子的势力而言,丽公子根本就不缺考核奖励的这么点资源,他冒着受伤折损的风险参赛,无非是为了十三国大比的名额,可他既然不缺资源,更不缺师傅,还参加 十三国大比做什么呢?” 季时语笑道:“气运!他要的是气运!” 关颖点头道:“十三国大比的奖励很多,但是最重要也是最吸引人的,就是气运了。放眼整个大陆,也只有机杼阁有这般攫取气运的神诡手段了!” 陈清尧皱眉道:“他是王族,本就有紫色的气运加身,还要气运做…” 话没说完,陈清尧就瞪大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真是好大的野心!” (本章完) [] 鱼龙舞_189章 不许你认输 “那么,”梁松鹤站在虚空之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的笑容:“混战开始!” 陈清尧摸到了姜宁的身边,用肩头轻轻碰了他一下,挤眉弄眼的道:“老姜,我妹妹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姜宁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撇了撇嘴道:“你这当哥哥的是摆设?” 陈清尧早已想好了说辞,老奸巨猾地笑道:“能者多劳嘛,我这点实力在乱战之中自顾不暇,指不定还要青萝和小姨照看,嘿嘿,清清就交给你了!” 不待姜宁再说些什么,陈清尧就一闪身回到了青萝的边上。 “来了!”季时语轻声道。 一时间风起云涌,铺天盖地的剑气和拳罡都向姜宁他们这边招呼了过来。 寡言少语的寒涌一步走到众人的前方,燃烧着黑色业火的大剑幻化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剑影,所过之处,拳罡,剑气消弭无踪。 一人坐镇在最后方的关颖如今也有星极七层的修为,来自姜宁他们背后的攻击,关颖只是轻松一拳,整个广场被阵法加持过的地面上都出现了一道数十丈长七八丈宽的巨大沟壑,至于那沟壑中原本要被这一拳轰碎的十几个元丹高手,不知何时已经被头顶的梁松鹤所救,出现在了广场之外,立时被淘汰掉了。 从试炼开始到现在,每每遇到展战斗场面,大多都是姜宁出手,知道这位清瘦美丽女子厉害的,除了姜宁他们之外,也就只有在第一关的土原之上看见过她暴力闯关的那些人了。 平穷姑娘也没有闲着,自从在月之国中得到了针紫灵相之后,她就没有再怎么使用那对子母刀还有一身的灵器飞刀。 身周有数十根紫色的尖锐木针凭空出现,平穷姑娘默念了一个‘去’字,紫光一闪而逝,穿过刀剑的缝隙,以一个个刁钻的角度刺在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一帮人身上。 针紫刺在人的身上虽然很疼,但并没有人太过在意,只是鼓荡真元,挥动武器抵挡住重要的窍穴和要害便不再理会。 平穷姑娘冷笑一声,右手五指做抓握状,低声道:“爆!” “砰!砰!砰!”血肉炸裂的声响不绝于耳,前方直面姜宁他们的十几个人顿时鲜血淋漓,直接就失去了再战之力,若非陈清平有意控制了针紫爆炸的威力,那些人就不只是手上,而是缺胳膊断腿丢命了! 平穷姑娘回头,略带挑衅的撇了姜宁一眼,似乎是想说‘谁需要你的保护?’ 姜宁笑了笑,并不在意,这针紫乃是他托树风给平穷姑娘特意选出来的,自然不会只是一根尖锐些的木刺那么简单。这可以随时爆裂对敌人造成杀伤的特性配上陈清平那手刁钻的暗器手法,简直无往不利。 季时语老神在在的站在队伍的正中央看 戏,半点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青萝和叶萱一左一右护着他,只是保持警戒,也没有出手。 这些都是季时语一开始就布置好的。 至于这段时间又胖回来的朱樘和陈清尧也是各显神通,一左一右跟着双手握着大剑的寒涌对着正面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朱樘似乎是得了那蠢狗的几分手段,张口一吸,竟将迎面而来的十几道拳罡和剑罡一并吞了下去,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然后整个人仿佛化作了闪电,肥硕的身躯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 本就被陈清平炸伤的那十多人,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他一人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所有打向他的攻击一概落空,没能伤到他分毫。 平穷姑娘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感叹:真是个灵活的胖子! 季时语对于姜宁并没有什么安排,只让他随心所欲,自己决定是否出手。 姜宁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三重考核之后,有许多原本元丹巅峰的高手都一步踏入了星极境,虽然只过了不到三个月,但是整个剩下的三百人,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修为都来到了星极境,不比考核最初时候的那般稀少,所以寒涌他们以少打多,压力其实也很大。 七八朵琉璃花盏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前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那帮人见了姜宁的花就跟见了鬼一样,掉头就跑。 月之国中,拥有冻结意境的向天都不愿意轻易的被姜宁的冰花沾染上,若是被他们碰到了,只怕顷刻间就会被冻结,之后炽火迸发,定会被烧成灰烬!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信邪的,一剑劈在了花盏之上。 如他所愿,花盏被一分为二,但是他的剑却依旧被冻结在了其中,冰霜一直蔓延到他的手肘,紧接着那人一声惨叫,被梁松鹤传送到了广场外面,半截胳膊直接就没有了。 一刻钟不到,伤残在姜宁他他们几人手下,然后被送出广场的试练者数量就破了百。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九个人若是认真起来,让广场之上其余的人尽数折戟也不是办不到! 物极必反,先前是一大帮子人围攻姜宁他们九个,到了这会儿,他们九人反而闲了下来,优哉游哉的站在原地说笑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整个广场之上再没有人对他们出手,转而互相倾轧,开始对彼此出手。 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想要胜出就比较浪费时间,只有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才能分出个高低上下来。 姜宁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黄皮葫芦,里头装着的不是元液,却是黄酒。 滚滚真元将葫芦里的酒稍稍蒸热了些,姜宁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酒水顺着下巴从脖子上滑落,显得有些意态阑珊。 这种程度的战斗,如今看着已经无甚意趣,还不如回到小天地中被木棉当沙包打好玩儿。 平穷姑娘一把抢过姜宁手中的葫芦,正要去喝,却闻到了一股酒气,皱眉又递还给了姜宁,显而易见,是把那葫芦里的东西当成元液了。 姜宁笑了笑,又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黄皮葫芦扔给了陈清平。 少女也不客气,拔开葫芦塞,也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两人一个喝酒,一个喝元液,就那么并肩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陈清尧瞥了一眼妹妹这边,转身走到了小姨跟前,皱眉抱怨道:“这俩人可真是有够纠结的。姜宁这家伙,还是个剑客呢,做事怎的也这般不爽利?” “天下事,若真能一剑了,又何来那么多的剪不断,理还乱?”小姨清瘦关颖笑道:“明知斩不断,却偏要去斩,大抵就是那些剑客们的蠢笨和可爱之处了。” 陈清尧难得淘气了一回,瞥了眼跟前这个并不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姨,揶揄道:“小姨你这么了解剑客?我的小姨夫是不是已经有着落了?你不会也喜欢上姜宁这混蛋了吧?” 脑袋上果不其然吃了一个暴栗。 天色渐晚,却还有几个捉对打斗的人没能分出胜负,许是等的不耐烦了,寒涌上去就是一剑,直接劈飞了正在对打的两个人,广场之上正好剩下了一百个试练者。 紧接着,剩下的一百人就按照梁松鹤事先的吩咐,到京兆尹高陵那里交还了雀牌,领了各自的编号。 这最后一轮的选拔赛规则很简单,一百个人分为十组,每组之中的十人两两捉对比试,胜则积一分,败则不计分,等到一轮打完,每组的前五名直接通过考核,获得明年春天十三国大比的参赛名额。 许是有梁松鹤在背后作怪,姜宁他们九人几乎都被分到了不同的组别之中,除了他和陈清平。 姜宁是一组一号,陈清平是一组二号。 头一天,头一场,就是两人之间的较量。 一夜很快过去,等他们来的时候,广场之上已经搭起了十个擂台。 姜宁和陈清平分别顺着擂台两边的梯道而上,对面而立,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往日里,他们俩没少打架,却不想今日在擂台上也要做过一场。 擂台的不远处也搭起了高高的观赛台,神皇幽澜,神后东方白,左仆射黄裳,中书令王朗,还有一众在王朝中分量不轻的官员,今日都领了休沐,次第坐在了高台之上,静等王朝这五年一度的盛会最后也是最精彩的时刻到来。 神皇在场,梁松鹤自然不能如往日那般站在天上发话,而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广场的中央,宣布比赛开始。 是个小擂台各自有各自的裁判,选 拔结果出来之前,就再没有他什么事情。 老头子这会儿也在观战台那边找了个专门留给客卿的位置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姜宁,嘴里念念有词:“小子,快认输!快认输!” 姜宁正要开口,平穷姑娘就抢先道:“不许认输!” “谁要认输了?”姜宁翻了个白眼,道:“我是想说,待会儿被哥哥我打肿了屁股,你可别哭哦!” 擂台底下一片哄笑。 平穷姑娘的小脸有些发红,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死姜宁,竟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 “姜丝,你给我去死!” 一轮针紫飞向姜宁的下三路,平穷姑娘双刀在手,笔直的冲了上去。 姜宁笑了笑。 傻姑娘,真好骗。 (本章完) [] 鱼龙舞_190章 火刀斩龙头 姜宁不躲不闪亦不防御,数十根针紫刺在他的身上,穿透外头的青色袍子之后便再无寸进。 素手指点姜宁,陈清平低低念道:“爆。” 不去管那爆掉的针紫是否扎到了姜宁,密密麻麻的灵刀飞出体内,正巧是七十二的地煞之数。 爆炸中央的姜宁微笑。 洛阳初见,平穷姑娘使出飞刀手段之后,他曾顺口说了一句‘你这飞刀如此多,不若摆一座刀阵,威力当比这般只以多取胜好些。’ 陈清平当时横眉冷对,只说了句‘要你管’。 姜宁也就不再提。 不成想这姑娘到底还是听了进去。 刀阵名唤八九刀阵,锋旋刃转,移形换位,等到了姜宁跟前,八方位置各有九柄飞刀出现,每一柄,都瞄着他身上的一处大穴而去。 璀璨的四色星火燃烧,拖着长长焰尾,每一柄飞刀之间由这些焰火勾连成为一个刀笼,把姜宁整个人都罩在了其中。 姜宁轻轻一跺脚,碧绿色的小型光罩自头顶百会穴上方那一点流溢而下逐渐成型,七颗碧绿色的大星在他的头顶摆成了一个斗形。 这一招陈清平见识过,乃是《龙甲神章》中的一门攻守兼备的法术,唤作七斗穹。 既是参照天穹之上北斗七星所创法术,姜宁就灵机一动,选了星力来催发。 夏日已至,本是大日炎炎的刺眼天光,却有七道迷蒙的清爽星辉从天宇洒落,分别注入了那七颗碧绿色的大星之上。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融入星辉之后,每一颗都变得有如磨盘大小,在姜宁的操纵之下五星护身,开阳和摇光二星则是冲破刀阵,直逼陈清平的本体而去。 七十二柄飞刀拖着四彩焰尾,流星雨般急速坠落,五颗大星却是岿然不动! 陈清平不以为意,娇喝道:“落!” 七十二柄地煞灵刀之上的星火合而为一,一把足有七八十丈,比起整个擂台都不小多少的火焰大刀从天而降,如山塌岳坠! 姜宁眨了眨眼,平穷姑娘的招式走的多是速度和技巧的路子,如此霸道的攻击,他也是第一次领教。 与此同时,三百丈的异相虚土陡然出现,天空开始下起了货真价实的刀雨! 五颗大星组成的磨盘不堪重负轰然碎裂。 姜宁双手合十,以蚂蚁托天之势夹住了那柄势大力沉的火焰刀! 擂台的地面骤然下陷,姜宁的双腿嵌入了地面,一直没入到大腿根部才算停止! 至于那些异相刀雨,打在他的身上,火星四溅,不断的发出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之声。只是这场面虽然瞧着壮观绚丽,却连姜宁身体最外层的黄色剑元护罩都无法突破。 陈清平脚踩针紫在空中不断的 折转腾挪,躲开了衔尾追至的开阳和摇光两颗大星,双手抱圆,轻声念道:“转!” 郁葱金焰发,潋滟虹光抽! 桃飘火焰焰,巨大的四色火刀极速旋转,星流焱霰! 姜宁赶忙松手,两条腿还陷在擂台的地面之下,身体若真随着这大刀旋转,他的双腿就要被凝成麻花。 在观战台视野看不到的地方,上百道剑元从姜宁的脚底迸发,直接将脚下的一大片土石尽数绞碎! 星火大刀化作了一个流光溢彩的绚烂火钻,笔直朝着姜宁落下。 整个擂台之上火光掩映,倒叫那天上的日光在这里都失了颜色! 姜宁笑了笑,这段时间两人几乎一直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就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世界就是这样公平,很多近在咫尺的人和事情,若不肯真的用心去看,也就只有等到它自己赤裸裸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你才会觉得,哦,原来是这个样子!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韩水边有心事,人前明艳无双,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是躲在角落偷偷的掉眼泪。 若当时自己能够霸道些,她不肯说,就追问到她肯说为止,是不是今日就会有所不同? 优柔寡断,伤人害己,顾虑太多,以至于说话做事总是违背本心,大好时光,都消磨在了纠结之中,日子久了,剑锋都该锈鈍了。 犹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那死胖子对自己说,人生苦短,不若洒脱些。 姜宁的身体斜斜向后倒飞出去,不早不晚,正好闪过了那急速旋转的刀钻,双手掐诀,开阳和摇光两颗大星倒飞而回。陈清平一个梯纵拔空而起,躲过了背后的两颗大星。 只不过姜宁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那两星能够伤到陈清平,他的目标,是那个星火巨刀! 火刀在陈清平的控制下继续逼迫着姜宁的走位,可是那刀身由竖到平的一个转折到底还是浪费了些时间,两颗大星皆从左侧撞到了刀尾,以至于火刀劈下来的方向发生了细微的偏移,毫厘之差,从姜宁的身侧划过,带起了一阵阵灼热的气流。 紧接着,又是一顿密集的针紫和灵刀刀雨补上了进攻的间隙,陈清平打定了主意,不给姜宁半点喘息的机会。 姜宁左右双手分别唤出了一道碧绿色的木叶龙卷,正是《龙甲神章》之中的叶舞术! 叶刃对刀刃,皆是绵绵密密无穷无尽的赖皮招式,纠缠了半晌也分不出个胜败高低来。 平穷姑娘趁势抓住那柄火焰巨刀,以开天辟地之势当头斩下! 姜宁伸出左脚朝着侧面的虚空一踏,正好踩在了突兀出现的琉璃花盏之上,整个人借势来到了侧面,而那星火大刀这是好巧不巧的站在了那冰花火盏之上。 寒冰一出 ,星火巨刀的刀剑顿时被冻住,火焰消泯,巨刀变成了断刀! 陈清平不管不顾,星火不要钱一般的流入了巨刀刀身,刀尖很快就修复完全。平穷姑娘左手持刀,右手手心星火飞窜,很快就又出现了一把类似于原先那对子母鸾凤刀的星火短刀。 一刀巨大有如山岳,另一刀却长不够尺半,场面诡异而不协调。 姜宁笑道:“错刀术?老先生教你的?” “自学成才!” 说话的空档,又是一阵生虚刀雨落了下来,这一次,每一柄刀上头都沾染了四色星火,只是即便有星火加持,那些刀雨依旧无法突破姜宁的防御。 姜宁有样学样,小灰和从洗剑阁剑鸣山得到的那柄灵剑白竹各自出现在了左右手中,小灰的剑身在姜宁意念的控制下变大,再变大,而右手的白竹则是变小到尺余。 巨刀刀和巨剑相交,火花四霰,姜宁和陈清平的左手不约而同的换作倒持式,刀身和剑体交错划开,等到剑柄和刀柄同时露出,姜宁和陈清平之间,已是咫尺之遥! 鸾刀和白竹一瞬间就交锋了十七八次,姜宁张口吐出一道剑元,笔直电射向陈清平的眉心! 少女一个后仰,双脚离地,错开刀锋,一脚蹬踏在小灰的巨大剑身之上,借势拉开,悬停与高天之上。 陈清平一甩手,鸾刀子母纷飞,分别射向姜宁的头顶百会和他的右眼,而她自己则是双手握着巨刀的刀柄,大敕:“斩龙头!” 刀未落,整个擂台就已经被暴虐的刀气劈成了两半,所有的砖石都被这凝重刀压震的粉碎,不单单是姜宁他们这边,就连临近的二号和三号擂台的地面都开始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客卿席位上,距离神象只有一步之遥的梁松鹤欣然捋了捋花白的长须,得色溢于言表。 坐在幽澜身边的神后东方白下有意无意的朝他这边瞥了一眼,老头子悻悻然的缩了缩脖子。 东方白和幽澜一样,已经走到了神象境界的顶峰,也就只是因为修行法门的缘故,战斗力弱了修炼《玲珑经》的南宫雀一筹,论天资,她当年可比南宫雀还要略胜一筹,只有天纹九层的梁松鹤自然不敢造次。 姜宁的身体上流光一闪,擂台底下的看客都没有瞧见发生了什么,那子母鸾刀就被远远的弹开。 不同于平穷姑娘一反常态的大开大合,姜宁收起了白竹,小灰也恢复到了正常大小,笑道:“你要斩龙头,我就伸头给你斩!” 擂台之上,姜宁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微笑着,就那么定定的站在了那里,引颈待戮。 陈清平措手不及,赶忙收刀,星火顺着刀身急速回流,即便她的星极足有四颗之多,一时间错力之感还是让她难受的吐出了 一口鲜血。 星火焰刀终究还是在砍到姜宁脖子前的一霎那消散不见,陈清平的身体笔直从高天坠落,不偏不倚,跌在了姜宁的怀中。 反手将女孩搂在怀里,源源不断的木相真气不经许可就注入了陈清平的身体之中,那点不轻不重的伤势转眼间就好了大半。 这是她第二次被姜宁搂在怀里。 上一次是意外,这一次,很明显是早有预谋。 “你耍赖!”平穷姑娘又羞又恼,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姜宁的肩膀之上。 似乎是怕身上的那层剑元隔膜崩碎了这丫头的一口银牙,姜宁赶忙放开了所有的防御,任由陈清平肆意发泄。 看台底下不远处的陈清尧带头欢呼,整个九幽广场之上的看客都跟着拍手叫好! “混蛋,你快,快松开!”陈清平有些慌乱,习惯性的一脚踩在姜宁的脚上,少年却没有松开手,而是低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本章完) [] 鱼龙舞_191章 又拐来一个 都说幸福短暂,陈清平却觉得,从过去,现在,一直延伸到不知其远的将来,这一刻,也许就是她一生中最最漫长,最能深铭于心,在往后的光阴里时时感怀的唯一一瞬,这样强烈的悸动,喜悦,委屈,心酸和幸福都再也不会有了。 她没有再顾及任何人,任何事,也没有再想要挣脱,只是安静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哭着笑。 人世浮沉,往来代谢,似乎总有这样那样的悲伤和苦闷,可大多数的人却总喜欢一路披荆斩棘,迎风沐雨的走下去,他们所追求的,他们所希冀的,不就是这苍茫人生中的一点璀璨明光么? 只这一点,便足以告慰余生。 陈清平觉得,自己便是立时死了,不再与那素未谋面的苏鹊争,也算不上遗憾了。 陈清尧在底下手舞足蹈的欢呼,那开心得意的,好像比自己当初得了青萝芳心还要高兴。 季时语则是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观战台上的情况。 即使有心提醒,还是晚了。 东方白的出手太快,没有丝毫征兆,一道掌印甫一出现就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姜宁的后背! 鲜血从七窍渗出,把平穷姑娘的鹅黄纱衣肩头和后背的地方都浸染成了血色。 姜宁松开陈清平,转过身来,对着高台之上露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然后就仰面倒在了陈清平的怀里。 神皇幽澜依旧老神在在,笑容温和的坐在观战台的主位,东方白的脸色却有些阴翳,起身拂袖,冷哼一声,就突兀的消失不见。 坐在神皇下首的左仆射黄裳不着痕迹的扯了扯自家陛下的袖子,低声笑道:“我喜欢这小子。” 波澜不惊的神皇陛下脸上温煦的笑容不减,身体微倾,附耳道:“我也是。” 足有两万多岁的中书令老大人王朗一脸的迷茫,“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黄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装傻!” …… “怎么样?”陈清平关切的问道。 朱樘收回了那只肥手,笑道:“放心吧,神后根本就没有下杀手,相反,她的出手很有分寸,虽然伤及了姜宁的内腑,伤势却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而且这家伙的身体好的令人发指,收了那么重的伤,昏迷之中,竟还能够做到不间断的自主修复,照这个速度下去,过个一俩月也就彻底恢复了。” 陈清平皱眉,比赛已经过了三天,和她的那场,在神皇陛下的属意下判了姜宁负,后头的两日由于姜宁昏迷,无法参战,自然也就以认输弃权算,九场比赛,他已经输了三场,再输三场,就要直接被淘汰。 姜宁参加大比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够见苏鹊一面,她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再也见不到苏鹊。 朱 樘笑道:“放心吧,照这个恢复速度,即使现在不醒,晚个两三时辰他也就该醒了,到时候自主疗伤,修复速度就会快上许多,依他的实力,恢复个三五成,拿到名额就没有问题。” 朱樘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道:“不成想你还精通医道啊?” 胖子对此丝毫没有意外,得意的笑道:“佛爷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以后你们慢慢就知道了。” 平穷姑娘见姜宁醒了,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柳眉倒竖,拧着姜宁的耳朵打了个转,质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神后会出手,所以故意一直背对着观战台的方向?” “疼!疼!轻点儿!”姜宁龇牙咧嘴的道:“你想多了,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神后一定会出手?” “他不能确定神后一定会对他出手,但是他觉得神皇和神后一定会因为你们的事情而不高兴,万一出手,他也不能让你受到波及。”季时语罕见的拆了姜宁的台,笑道。 姜宁没好气道:“我说老季,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季时语笑道:“不不不!清清姑娘现在算是你的内人了,一家人可不能说两家话!” “就是,就是,”陈清尧唯恐天下不乱,笑道:“来来来,叫一声大舅哥听听?” 不待姜宁开口,陈清尧就被自己妹妹踩了脚,也给拧了耳朵:“叫你个锤子!” “好了,好了,别闹了”关颖笑着分开了打闹的兄妹二人,笑道:“这几日,都是这丫头不眠不休的守着你,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俩说些贴心话,就让清清好好休息一下,她明日的对手可不是个善茬!” 姜宁此刻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刘光宗家,而是在一间酒楼的客房之中,瞧着独具一格的装饰,定是登仙楼的客房无疑了。靠墙的衣架上头,还搭着一件来不及清洗的沾血薄纱,还有一件沾满血污的青色袍子,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房间了。 七个人鱼贯而出,贴心的合上了房门,屋子里就剩下了姜宁和平穷姑娘两个人。 陈清平扶起姜宁,让他靠着枕头坐了起来,自己则是坐在床边,身体微微倾斜,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姜宁的伤势就在背上,此时后背着力,一阵龇牙咧嘴。 “不许喊疼!”平穷姑娘蛮不讲理,姜宁乖乖闭嘴。 陈清平没有问‘你这么做,不怕惹得苏鹊伤心,不怕她会因此离开你’之类的话,只是道:“我会好好和苏鹊相处的。” 其实她好怕自己只是自作多情,好怕他就和小卢一样丢下她走了,好怕自己没有那个苏鹊漂亮,没有她乖巧,没有她讨姜宁喜欢,甚至一度想过要放弃。 还好,姜宁抓 住了她。 姜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把少女搂在怀里,下巴枕着她的小脑袋,暗自调息。 小灰和白竹,苏鹊和陈清平,他都要。 姜宁带着平穷姑娘来到了小天地之中。 “你这家伙三天两头的往这里拐骗女孩子”,虹双跑过去抱住陈清平的胳膊,在洛阳洗剑池的时候,她们都是见过的,当下就揶揄道:“姐姐,你也被他骗来了?” 这时,褚倾城正拉着采儿的手从森林那边散步回来,见到平穷姑娘的时候撇了撇嘴,嘟囔道:“又拐来一个!” (本章完) [] 鱼龙舞_192章 舒朗公子丽 小天地中的灵果不少,光是树爷爷的梨子梨孙,在这一年多的光景里,就已经长成了一片初具规模的林子,那十几株降尘果,长势也非常不错,去年就已经结出了第一茬的果子,虽是初生,功效比起外界的降尘果却要强上不少,这就都是小天地对这些灵果的优待了。 之所以能长的这么快,一方面是小天地的功劳,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姜宁的大方了。 自从进入元丹,灵影九千丈之后,他的元液积累速度就远远超过了本人的需求,多出来的那些,姜宁留下了三分之一以备不时之需,三分之一丢给了正需要元液增长修为的虹双和褚倾城,剩下的那些,就都给这些灵果当了肥料。 而这些个灵果,论待遇还是灼华留下的那两株乌叶桃的待遇最好,留给灵果的那三分之一的元液,有一半都被姜宁偏心的喂给了这两株。 即便如此,它们的长势也依旧是所有灵果之中最慢的。 姜宁他们吃过梨子之后随便丢在地上的果核如今都比人高了,这两株被精心呵护的乌叶桃也就只是勉强长到了等人高的地步,姜宁就一直在想,灼华能够长到化形的地步,也不知道究竟在连霜他们的部落渡过了多少个年头。 平穷姑娘原先是打算在这里陪着姜宁疗伤的,可是进来之后,姜宁就发现自己被抛弃了。 褚倾城虽然长相普通,却是个心灵手巧的,白梨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七八盘子的各色吃食,兔子肉,月兽肉,各种灵果做成的蜜汁果盘,还有些从苏鹊的小菜圃里摘下来的蔬果做成的小菜。 这些活计,往日里都是木棉来做的,今日撂挑子是因为什么,自不必说。 平穷姑娘坐在石桌旁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流油,半点也没有洛阳知府女儿该有的闺秀风范,尤其是那一盘子的蜜汁果子,有一大半都都是被陈清平消灭掉的。姜宁都有些怀疑,平穷姑娘鼻子下面那玩意儿究竟是樱桃小口还是血盆大嘴了。 虹双和褚倾城相视一笑,她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灵果的时候,吃相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绷着一张脸的木棉见了都有些忍俊不禁。陈清平虽然是洛阳知府的女儿,但是灵果这东西,长这么大,她也就是沾母亲的光,每每过年的时候,能在洗剑阁的小姨家里蹭到一颗,旁的时候,是决计吃不上的。 小天地里的果子如今很多,褚倾城见她吃的欢实,就又给她摘了些,简单的清水洗过,又摆了满满的一果篮子。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四个女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早就把姜宁这么个病号忘在了九霄云外。 乌叶桃对于疗伤效果拔群,如今尚未结果,姜宁便坐在了那两株桃树的中间,真元出体,流入 地下,经过那两株桃树的根系上升道树体,再由树冠处离开,重新回到姜宁的体内,形成了两个古怪的外循环。 好在木相真元本就有催生植物的能力,否则这种异想天开的疗伤方式从一开始便无法实施。 伤势的复原速度比远比朱樘想像的要快,元液和灵果的补充,加上姜宁透过己身与两株乌叶桃产生共鸣,背后的那点伤一夜的时间就好了大半,只不过体内的脏器的修复是个精细活,委实急躁不得,姜宁也只能将一部分剑元重新转换成相对温和的紫金丹元,一点一点的慢慢修复。 等到第二日比赛开始的时候,他的实力已经恢复了六成之多。 陈清平和姜宁结伴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其余几人早已在登仙楼的外头等着了,见到二人之后一番无伤大雅的调笑,季时语这才道:“恢复的如何?” 姜宁笑道:“外伤和骨伤好的差不多了,内伤尚需四五日的时间,对敌之时,只消多用些真元和星力,少动用肉体,基本不会牵动伤势。” 朱樘笑道:“放心吧,这家伙的身体,就连同等级的妖兽也没几个比得上,就算是现在伤着,我们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不用替他担心。” 三日下来,除了相对来说不擅长战斗的季时语败过一场,其余众人,包括只有元丹五层的朱樘,目前都是全胜的战绩,姜宁如今醒转,比起其他参赛者的严阵以待的紧张肃穆,他们这个小团体的气氛就显得格外的轻松愉悦。 等他们来到九幽广场上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姜宁的身上。 两天前,他被观战台上的神后一掌打的七窍流血,当场昏死过去,所有人都以为此人的选拔赛之行算是到此结束了,即便没有被一掌打死,想要恢复,也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可是这才三日不到,姜宁就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广场上,这让许多人在震惊之余,对他又多了几分忌惮。 众人联手打败向天的那日,见到姜宁出手的人也就不到四百,其中有三分之二都在镜海考核之中被淘汰掉了,对于他的手段耳闻者多,亲见者少。但是擂台赛的第一日,他和陈清平之间的战斗所有人都看见了,明眼人都知道姜宁根本没有用全力。 陈清平如今在第一组中也是顺风顺水,打败姜宁之后又不费吹灰之力连胜两场,其中一个是元丹巅峰自不必说,另一个修为足有星极二层,比起初入星极的陈清平还要高些,照样没能撑过十招。 自从认了梁松鹤这么个爷爷,陈清平的修为和战斗力短短数月就翻了许多倍,已少有人是她的对手,姜宁的实力可见一斑。 一组的擂台底下,有那么四五个人脸色难看,姜宁一来,原先有可能属于他们的名 额就飞走了一半,皆在心里默默期盼着姜宁的伤势好的慢一些,他们的机会也就能大些。 时辰一到,梁松鹤就宣布了比赛开始。 由于编号是一号,所以姜宁的比赛都被排在了每日的第一场,今日他的对手是一个叫做嫪崇的干瘦男子,修为星极二层,正是昨日败在陈清平手下的那位。 这人瘦的皮包骨,武器却是少见的玄铁重锤,姜宁开启青电瞳,立刻就发现了那人皮膜筋骨之中都布满了一种深黄色的奇异物质,显然是有某种炼体法门傍身。 那玄铁锤子瞧着虽然不是很大,实际上的重量已逾千斤,拿在嫪崇的手里却好像是握着一根木棍一样轻松。 嫪崇抱拳行礼之后也不废话,锤柄伸长,锤头瞬间变大,整个人笔直的冲向了姜宁所在的方位,他的想法很简单,外伤好愈,内伤却难,他不信那日七窍流血的伤势,姜宁真的能在两日一夜的时间里好利索。只要硬碰硬牵动他的内伤,自己的胜算就无限大了。 观战台上,神皇笑意不减,倒是东方白的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她那一掌的力道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本意是惩戒姜宁一番,让他四日之内都下不了床,接下来的五场比赛带伤去打,而且一场都不能输。 眼下再看,她才知道,自己对姜宁的身体强度,防御和恢复能力都有所低估,仅仅两日,他就已经和没事人一样了。 这让东方白有些懊恼,心道早知如此,当时下手就该重些。 只不过神后毕竟是神后,自有一身傲气,既然已经惩戒过了,也就不会再出手第二次。 嫪崇的想法很好,若换了旁人,这硬碰硬的招数或许也就奏效了。 只是当他的锤子落在姜宁的七斗穹大星之上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护罩远没有那日看陈清平随意破去时那么的不堪一击。 一脸砸了十几锤,那七星护罩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姜宁掐诀,七星联结,化作一个大斗砸向嫪崇,那瘦子也不抵挡,当即就选择了认输。 若连破防都做不到,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得不说,这是个知进退的明智之选。若一意孤行死战到底,万一在姜宁的手上受了伤,那就亏大了。 轻松胜过一场,姜宁就在台下随便找了个地方呆着。陈清平的编号是二,马上就轮到她出场了。 台上台下,两人视线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清平今日的对手不是旁人,真是王朝三公子之一的丽公子。 平穷姑娘瞧着眼前的男子,只觉说不出的好看。 丽公子的五官单单拿出来一个,都显得很平凡,是两三个人里就能找到一个差不多的那种,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有如朗月清风,明湖高崖,叫人见了心旷神怡。 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丽公子显得很平静,只是轻摇着手中的金色龙鱼扇,浅浅的笑道:“听说松鹤伯伯认了姑娘做孙女,欲传一身衣钵,前几日擂台之上又亲见姑娘得觅良人,真是叫在下羡慕的紧!” 陈清平笑道:“丽公子生的如此好看,喜欢你的姑娘怎么会少,何须羡慕别人?” 这时本已到了开打的时候,只因为台上站着的是丽公子,所以那裁判也由着他们继续说完。 “弱水三千,惟愿得一知心人而已。”丽公子笑了笑,伸手道:“姑娘请!” (本章完) [] 鱼龙舞_193章 小卢与认输 陈清平也不客气,惯用的针紫起手,瞄准丽公子全身上下十几处要穴而去。 丽公子早有准备,龙鲤扇子脱手而出,扇刃飞旋,绕着他的身体划过一个赏心悦目的轨迹,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针紫全断! 距离太远,尚未近身,即便引爆针紫也伤不到他分毫,陈清平也就不再做无用功。 刀雨灵影浮现,直接涵盖了整个擂台,避无可避。 丽公子轻轻一跺脚,一片幽暗的虚幻世界就笼罩在了擂台之上,那些刀雨在下落的过程中好似被虫子啃咬一般变得坑坑洼洼,然后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腐蚀异相!”陈清平皱眉。 五行之中,火最克金,水相修者一般来说对于金相的陈清平并无克制作用。但是丽公子这种足以蚀金腐铁的水相修者,就要另当别论。 一瞬间,刀雨消失,擂台之上又下起了毒雨! 四色星火从体表冒出,毒雨尚未沾染到陈清平便被灼烧殆尽。 毒雨似乎对陈清平并没有半点影响,丽公子却丝毫没有把自己的腐蚀异相收回去的打算,毒雨落地,刚刚修补好的擂台在毒雨的侵蚀之下一点一点的变低,陈清平一双鸾刀在手,左右交攻,丽公子一把龙鲤扇从容应对。 两人近身缠斗了十几招,没有分出高下,陈清平张口吐出一把飞刀,丽公子微微偏头躲过,左手一把抓住了陈清平的手腕。 金光从陈清平的手臂上浮现,一股霸道而且凝练的力量从陈清平的胳膊上传来,一下子就从丽公子的左手中挣脱,正是体内那已经积蓄了四分之三的金色血液的功劳。 丽公子轻咦一声,他的修为高了陈清平六层,对方竟能从他的手里挣脱却是之前没能想到的。 陈清平借机拉开,又一轮的生虚刀雨落下,这一次,刀雨之上带着星火,果不其然,那幽暗空间没能再次将之腐蚀掉。 丽公子的龙鱼扇子对着前方轻轻一挥,整个擂台之上的刀雨都被吹的七零八落。 陈清平皱眉道:“你到底是水相还是风相?” 丽公子眼神清澈,平静的道:“我既是水相又是风相!” “双虚土!”陈清平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双虚土意味着两个灵影,两种不同的能力,这在大陆之上算不得绝无仅有,但也是相当稀少的存在了。 丽公子依旧浅淡的笑着,擂台之上刮起了狂风。 那幽暗空间与新出现的风暴空间刹那融合,狂风裹挟着毒雨在擂台之上形成了数道毒龙卷,便是那些蕴含着星火的刀雨依旧承受不住,被腐蚀成为灰烬。 七十二柄地煞飞刀鱼贯而出,化作刀笼,这一次不是为了罩住对手,而是罩住了陈清平自己。 丽公子站在原地,左手五 指虚空拨动,操控着五道毒龙卷从擂台上不同的方向一同压向陈清平。 刀阵苦苦抵挡,坚持了大约七八盏茶的时间终于还是抵受不住,剧烈的颤动起来,陈清平的防御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星火巨刀在刀笼崩溃的前一瞬骤然成型,陈清平双手持刀,一记横扫千军从五个毒龙卷中段劈斩而过! 然而抽刀断水水更流,这勉力一刀竟是做了无用功! 一击不成,五个毒龙卷有如五条毒龙,直接压迫下来,封死了陈清平身周所有的空隙! 平穷姑娘并没有因此气馁,收回火刀,成千上万根针紫从身体里飞出来,在龙卷的拉扯下,不用陈清平控制,就自动被吸扯着往那些龙卷之中去。 不等那些针紫被吸进去,只到了五个龙卷的边缘,陈清平就念叨:“爆!” 数千根针紫同时爆炸,毒龙卷在剧烈的爆炸之中再难为继,四散飞溅,本就被腐蚀了一大片的擂台之上顿时变得坑坑洼洼。 陈清平大口喘气,虽然针紫体积小,消耗少,但一次性唤出如此之多也已经是她的极限,短时间内,同样的手段是休想再用了。 丽公子似乎看出了这点,轻轻一跺脚,又是五道毒雨龙卷迫向陈清平,而他自己则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 陈清平的手段其实不少,但是拿这毒龙卷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风和水这种流体,想要通过刀剑来破,不是不可能,只是消耗会很大,她的修为本就差了对方许多,若是强行突破,消耗加剧,就更没有资格和丽公子对抗了。 鸾刀平执于胸前,陈清平的身上开始有一股诡异的波动在酝酿,七十二柄灵器飞刀离体而出,稍稍变大,像一片片叶子一样,贴在了陈清平的身上,整个人就被覆盖上了一层刀甲! 平穷姑娘埋头,速度提到了最快,鸾刀开路,整个人直接冲进了那毒雨龙卷之中! 擂台之上一片哗然,姜宁却暗道了一声聪明! 似乎没有想到陈清平能够再一次突破自己的毒龙卷,丽公子眉头一挑,眸子中闪过一丝些惊喜,七十二柄灵刀护体,他还没有进入法域境界,现下的毒素尚且不能摧毁灵器,自然就奈何不了劈了刀甲的陈清平,这一招算是被眼前这姑娘用特殊的手段彻底破掉了。 先前的三场比试,所有人都输在了他的这一招下,如今招式被破,丽公子却显得十分开怀,笑道:“姑娘如此聪慧,难怪那姜宁兄弟愿意为了你受我姑妈一掌。” 陈清平哪里还有心思说笑,一脚踏在地上,星火巨刀瞬间出现,上来就是‘斩龙头!’ 丽公子可不是姜宁,他若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绝对会被陈清平一刀劈成两半! 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认真的 神色,丽公子整个人都变成了灿金色,两只巨大的金色肉翅从背后长出,没有半点的虚幻之感,而是实打实的金色羽翼! “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丽公子展翅,整个人陡然变得冷厉而张狂,无尽的金色羽毛从翅膀上脱落,剑雨一般射向陈清平,同时那一双灿金色的双手做合拢状,似乎要学姜宁那般徒手接住陈清平那斩龙一刀! “小卢!” 星火一暗,刀势全无。 无尽的金色羽毛眼看就要把陈清平射程筛子,少女却恍若未觉,呆呆的站在原地。 一道剑光有如莲华绽放,化作密不透风的剑网,将所有的灿金色羽毛都挡在了外面。 “这一场,我们认输!” 姜宁的声音从剑网里头传来。 (本章完) [] 鱼龙舞_194章 这人是怪物 一晃神的时间,姜宁已经带着陈清平回到了台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丽公子嘴角微微勾起,朝姜宁这边看了一眼,这才转身下了擂台。 看台之上,东方白神情不悦,天底下没有那个准丈母娘见了自家女婿如此无微不至的对待别家的姑娘,还能开心的起来。只不过姜宁出手救下陈清平情有可原,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替自己女儿打抱不平。 平穷姑娘被姜宁搂在怀里,心神这才幽幽回转。抬头瞥了眼笑意温醇的姜宁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 “私上擂台干预比赛,试炼者姜宁,扣除一个胜场。”观战台最高处,坐于龙首主位的神皇陛下说话的时候,面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容。 东方白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幽澜笑道:“这下满意了?” “敢对不起我女儿,这最后一关当然不能让他轻松的过了。” 同是一号,刚刚比完一场的朱樘正好来到了这边,笑道:“好嘛,这一下,你后面的五场比赛是一场也输不得了。” 姜宁笑道:“无妨,输不得那就不输。” 那胖子嘿嘿一笑,脸上那两块闪烁着油光的肥肉也跟着一颤一颤,“也就是你,这话要换个人说,这话要换个人说,听着还真他娘狂妄。” 姜宁道:“你其实是想说欠揍是吧?” 朱樘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姜宁眼珠子一转,笑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些高手行事都放浪形骸,狂狷不羁么?” “为什么?” 姜宁道:“他们之所以表现的那么欠揍,是因为他们喜欢那种‘你明明很想揍我却打不过我’的快感!” 朱樘没好气的道:“你现在是真的很欠揍!” 躲在姜宁怀里默不作声的平穷姑娘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下来几日的比赛乏善可陈,除了季时语有那么几场赢得惊险之外,其余八人皆是一路横推,元丹五层的朱樘接连越级战胜了三名星极境界的高手,那只长相‘别致’的蠢狗天狗食月的功夫不知何时也被这胖子学了去,面对星极四层的高手竟大发神威拿下了胜利。 至此,九人之中,除了姜宁之外,皆已确定了出线名额,只等王朝的半年特训之后,动身前往西边的蜀国澜沧江参加十三国大比。 至于姜宁,灵果,元液,月兽的血肉,还有他专门在城中的丹药铺子里用十几葫芦元液换来的疗伤丹药,四日的时间,内伤尽愈。前面的四场也是波澜不惊的取胜,今日,他还有最后的一场对决。 对手,是已经取得八场胜利,提前出线的丽公子。 水相风相双虚土,疑似拥有着比卢又礼更强大迦楼罗血脉的丽公子,即便是在姜宁他们这 九人之中,能够一战的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修为已经达到星极八层的清瘦小姨关颖了。 “丽公子可是有迦楼罗血脉?”擂台之上,姜宁开门见山的问道。 相貌醉人的舒朗男子今日手中并未拿着那把金色龙鱼扇子,而是换成了一青一紫的一刀一剑。 看台之上的第二排,黑衣白衣两位公子比邻而坐。 白衣公子虽是男人,却诡异的生的有些媚态,长相比起丽公子竟还要好看几分,黑衣公子相对来说就正常些,属于那种大好男儿应有的阳刚气魄,长得虽不如丽公子和这白衣公子好看,瞧着却要比这二位公子舒服许多。 手肘碰了碰黑衣公子,身体微微倾斜,挨得近了些,那白衣笑道:“阿丽把朔风和暮雨都掏出来了,这是要动真格呀,难得,难得!” 黑衣男子皱眉,有些嫌弃的往边上坐了坐,所当然的道:“我看了第二轮的试炼,那个叫姜宁的小子,如果不认真对待,很有可能阴沟里翻船,即便认真对待,胜负也就是在五五之间。” 白衣公子挑了挑眉,深深看了一眼台上的姜宁,饶有兴致的道:“看来我这南疆一行,错过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嘛。” 黑衣男子理所当然的冷笑道:“吃屎都赶不上趟,你总是这样。” 白衣公子那张瞧着比女子还要明净柔嫩的脸上挂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吃屎这件事情,还是你比较积极些。” 黑衣公子面无表情,置若罔闻。 丽公子一边轻轻摇头,一边道:“那日,清清姑娘是把我当做旁人了吧?” 姜宁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身上的这一点金翅大鹏的血脉,与那迦楼罗也算是近亲了,清清姑娘认错了也是情有可原。”丽公子笑道。 姜宁笑了笑,作为三公子之一,丽公子能够知道他和陈清平的一些事情不足为奇。 双手持双剑,左白竹,右小灰。 这一战,直接决定了他能否去参加十三国的大比,姜宁没有半点留手的打算。 “比赛开始!”见二人不再说话,裁判吹响了竹哨。 绵密的毒雨第一时间就落了下来,滴在姜宁的身上,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隔膜阻挡,直接就顺着衣摆流到了地上。 同往常一样,丽公子的起手还是五个毒龙卷。 姜宁纹丝不动,五朵琉璃花盏从体内冒出,很快就被暴风分别扯进了五个毒龙卷之中,下一刻,擂台之上就多出了五个巨大的螺旋形冰雕。 许多人束手无策的毒龙卷到了姜宁这里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就轻松破掉,如此实力,显然已经超脱了元丹六层的范畴。 近乎实质化的金色巨翼出现在丽公子的背后,整个人的身形直接出现在了姜宁的头顶, 刀与剑,剑与剑立时相交,姜宁抬脚一踹,正好与一脚踏下的丽公子对上,姜宁稍稍退了半步,丽公子的身形却倒冲而起,远远的向后飞去,若不是背后那双翅膀急速的拍打,稳住了颓势,此刻只怕已经掉到擂台外面去了。 观战台上,擂台之下,所有看客一片哗然! 金翅大鹏虽不以力量著称,但在妖兽之中,这一族的力量也是能排到前十的,拥有金翅大鹏血脉,修为又高了姜宁十一级的丽公子,居然在力量上遭到了对方的碾压! “这个人,是怪物吗?” 若是换了往常,姜宁会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等丽公子飞回来,两人再战。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几乎在丽公子飞出去的一瞬间,小灰和白竹就开始分化,等到丽公子稳住身形,擂台之上已经出现了整整二百四十柄光剑。 剑元彻底变成黄色之后,一把剑在姜宁的手中已经可以分化出一百二十道光剑,如今擂台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光剑,而且这些光剑还都在自发的四处游移,除了姜宁站着的地方之外,再没有半点立足之地! 姜宁闭上眼睛,双手同时掐诀,两百四十道光剑明明不是实质,却诡异的有清越的剑吟从颤动不已的剑身之上传来,两股剑流分别收拢汇聚,有强大而刺人的威势从擂台之上向四方传递。 中书令王朗见多识广,此时的神情也是最为震撼,老头子瞪大了眼睛,花白的须发一颤一颤,指着一号擂台的方向失声道:“两极劫龙剑阵,究竟是什么时候?” 黄裳摇了摇头,他的修为尚不及王朗,年岁尚浅,见识比起这活了两万多载的老家伙也差的远,这剑阵的名头他尚且没有听过,更不用说发现姜宁的布阵时机。 居中的神皇幽澜眸子中闪过一丝清光,“从战斗开始的那一瞬,他就已经在布阵了。” 王朗了然道:“原来这小子已经摸到先天阵道的门槛了,他会的东西还真多!” 至于那些所学驳杂而难以精通的话,王朗半个字都没有提。这话是针对那些天赋一般的普通人要懂得取舍,明白专精的重要性,但是对于真正的天才来说,从来都只有想不想学,而没有能不能精通的问题。 一灰一白两条剑流在脚下大阵的光影之中各自凝聚成了一条形貌狰狞恐怖的剑龙,穿云而上,两道嘹亮的龙吟对准了刚刚在半空站稳的丽公子,空气被压缩到了极点,丽公子发现,自己身周的空气突然变得十分粘稠,紧接着就有两道无形的高压气弹从头顶砸了下来,那速度之快已容不得他再左右闪躲! 刀剑于胸前交叉,蓝光和紫光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一上来就被压制在绝对的下风,这是丽公子始料未及的 ,一贯平和的心境此时也出现了阵阵涟漪。 “南天十字星!” 蓝紫相间的十字剑气斜斜斩出,两发气弹被斩破了一发半,另外的半发还是砸在了丽公子的双剑之上,整个人尚没能回到擂台上空就再一次被远远的砸了出去。 看台之上,白衣公子笑意盎然,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五五开?” 黑衣公子面无表情的道:“如果那日在月之国姜宁用出了全力的话,我只能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实力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白衣公子道:“多长?” 黑衣男子道:“翻倍,甚至更多!” (本章完) [] 鱼龙舞_195章 选拔赛结束 双臂被那半发气弹砸的颤抖不已,身体之上,五色星火猛地亮了起来,巨大的金色神鸟虚影出现在背后,丽公子一下子就稳住了身形。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一直被人压着打,丽公子的胸膛里也积攒了一腔怒火,双剑在身周画圆,狂暴的毒素龙卷将他整个人,包括背后的那一对金色巨翼完全包裹,龙卷之上,五色星火熊熊燃烧,风助火势,烈焰喷薄,只听那金翅大鹏鸟的虚影厉鸣一声,两道粗壮的龙卷在背后推动,丽公子整个人冲天而起,一双燃烧着星火的金色巨翼化作流光利刃,笔直的斩向那灰色剑龙的脖颈! “陨翼翔天击!” 姜宁摊开右手,整个整整一百二十道光剑鱼群一般瞬间分散,等那金鹏翼斩扑空之后又马上汇聚成剑龙的模样。左手朝上一挥,白色剑龙衔尾追至,龙头笔直撞向丽公子的后背! 丽公子在即将被龙头撞到的一瞬间转身,双剑交错挡于胸前,那白色剑龙却又一次极速分合,从他的身周穿了过去。 两次使错力量让丽公子难受的想要吐血,双翼拍打,急忙稳住下坠的势头,正在此时,灰白双龙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夹击过来,丽公子已经分不出哪一条剑龙是真的撞来,哪一条是在使诈了。 到底是宗族之中的卓绝人物,姜宁有心的戏弄为的是扰乱丽公子的心境,不想却起到了反效果,绝境之中,丽公子反而变得冷静了下来,一刀一剑一上一下,狂暴的罡风裹挟着毒雨越变越大,将丽公子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丽公子知道,自己这毒龙卷不但可以隔绝视线,还能够隔绝灵影的探查,只要姜宁找不到他在龙卷中的真正位置,那两条灰白剑龙就无法准确的命中自己。 姜宁不为所动,两条剑龙一上一下,不管不顾的钻入了那龙卷之中。 正当台下之人都为丽公子的机智而赞叹不已的时候,巨大的毒雨龙卷应声破碎,两只龙头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撞在了丽公子的身上,金色的羽毛破碎翻飞,丽公子哇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神色委顿。 当他的眼角余光瞥到姜宁眸子中的那一抹蓝紫色的电光之后,这才知道,原来姜宁还掌握了一门品质不低的瞳术。 丽公子无奈一笑,这回真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了。 一颗灿金色的圆润宝石从丽公子的额头浮现,宝石之上神华流转,丽公子身上的伤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连带着他的一双眸子都变成了灿金色。 坐在神皇边上的东方白嫣然一笑,“阿丽这是要动真格了!” 幽澜笑道:“你这侄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拿捏分寸,总想着对付什么人,就用多少力气,一分不肯用多,一分不肯用少 ,可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人的实力他都能够分毫不差的看清楚的。就像姜宁这样的,即便你今日看清楚了,也许到了明日,你看到的这些东西就又做不得数了。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何况现在,他才是那只兔子。” 那圆润宝石紧贴着丽公子的眉心,原先那朗月清风的气度顿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桀骜不驯的狷狂意味。 蓝刀紫剑收回体内,丽公子的双手之上灿金色的神华流溢,直接就变成了一对硕大的钢爪。 双爪一前一后按住一灰一白两条剑龙的脑袋,无论姜宁如何催动阵法,两条剑龙都被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丽公子一张口,两条剑龙竟生生被他吞入了腹中,姜宁这边再也没有半点感应。 “知道吗?”丽公子邪魅一笑:“我们金翅大鹏,吃的就是龙!” 姜宁皱眉,此时与他说话之人好像是丽公子,却又好像是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莫非他和那飘雪山庄的李扶摇一般,竟是一体双魂不成? 丽公子再次张口,两条剑龙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片刻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沾满毒素的深紫色。 龙吟呼啸,不再听从姜宁的调动,而是笔直的朝他撞来! 好一招其人之道以还齐身! “你会吃龙吐龙,我也会放龙卷!” 姜宁左手右手皆是银河,两道浩然巨大的剑气龙卷骤然出现,直接将那两条毒龙刮鳞剔骨完全拆解!不等那丽公子的两道爪影落下,姜宁一剑凤去移形换影提前躲开,借助这阙京城下聚灵阵的地利,两柄巨大的元液大剑快速成型,整个人斜斜俯冲而下,心中默念一声“折枝!” 双爪与那折枝双剑毫无花俏的碰撞在了一起,姜宁大喝一声“崩!” 两股庞大的灵力瞬间爆发,异化后的丽公子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整个人都被重重的砸到了擂台之下! 姜宁得理不饶人,张口一连吐出七朵琉璃花盏,被丽公子的身体砸出来的坑洞先是冰洁,之后炽烈的火焰拔地而起,整个擂台上的岩石砖块直接被烧成了暗红色流体淌了下来! 乳黄色的剑元凝于双剑的剑尖,姜宁立于高天之上,眸子中电光一闪,嘴里念念有词道:“连珠!” 转瞬间又是二百四十道剑光生成,瞄准了那地底的丽公子衔尾电射而下! 整个擂台顿时被凌厉剑气扫得四分五裂,地面直接裂开了一个两三丈宽的大口子! 一个球形的金色光膜缓缓从地底升起,光膜之上虽然充满了裂纹,到底没有破碎,丽公子大口喘着粗气站到了地面上裂痕的另一边,显然接下姜宁这一连串的攻击也没那么容易。 金色双爪重新变回双手的模样并拢于胸前,暗金色的能量 圆球出现在了一双手掌之外,无声无息,没有半点气势,姜宁却突兀的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宙流湮光炮!”丽公子的双手轻轻向外一推,那金色圆球陡然消失不见,只有一道差不多粗细的黑色轨迹出现在了姜宁和丽公子之间,不单单是空气,就连光线都被湮灭掉了,所过之处,一切存在都化为了虚无! 有一道剑光,穿过了那金色的能量球,平平稳稳的架在了丽公子的脖子上! “那是什么剑?”擂台之下,人们交头接耳的问道。 没有人知道答案。 (本章完) [] 鱼龙舞_196章 东方白之召 东方白今日难得没有穿宫装,换了身通体藏青色的揽雀门道袍,粉黛不施,髫髻不理,一头流水长发披肩直落,宛如疏梅淡月,碧沼青莲。大有一副不尚铅华,不落空寂的静和之美。 “小宛。”东方白轻唤。 穿着浅绿色襦裙的侍女踩着宫中特有的小碎步低头走上前来,作为贴身婢女,每日服侍娘娘起居,也少能见到娘娘这样的打扮,不由得微微抬头,偷偷瞄了一眼。 比起平日里的端庄威严,她倒是更喜欢此时的娘娘一些,只是这些话,小宛也就只是在心底偷偷想想,是断不敢同旁人讲的。 “娘娘。”小宛低声应。 “叫他进来吧。” “是。” 穿过鹅卵石小道,走进来的时候,姜宁也楞了一下,若不是眼前那人身上似有若无的庞大压力,他几乎就要把堂堂南唐王朝的神后娘娘当成了自己的鹊儿。 “娘娘。”姜宁没有下跪,而是执了个江湖中人的晚辈礼,东方白既没有穿后服,显然是不想以神后的身份见他,姜宁也就没有太过见外,虽然之前挨了东方白一掌,他的心底却是半点没有芥蒂,反而因此觉得好受了些。 “本该早些召你来的。”东方白道。 “选拔赛前或者之中见我,多半都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影响陛下和娘娘在天下人心中的公允,我明白。”姜宁道。 东方白摇了摇头,青丝随风摆,神色有些复杂的道:“我们是否公允,何人敢评断?退一步,便是有人不满又能奈我何?只不过你和我南唐,和揽雀门之间的关系并非只是一个鹊儿那么简单。” “还有什么?”姜宁皱眉。 …… 对于自己的身世,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乃是南唐人士,被一个年迈老仆养到六岁,余者一概不知。事实上长大以后,姜宁并没有小时候那般渴望找到父母了。 求而不得,不求自来。 “姜辰,司伯音。”姜宁喃喃道。 他第一次知道父母的名讳,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激动,事到如今,对那素未谋面的父母也没有半点的怨念,有的,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这两个名字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遥远,又似乎早已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 “你父母说到底皆是因为我南唐和揽雀门而死,若非老门主当年冷眼旁观,若非我们的军队驰援不及…鹊儿如今入了揽雀门,你的外公,司伯雄如今在门中失势,说到底,你和我揽雀门之间是有血仇在的…”东方白自嘲的笑了笑,道:“这段时间,我和陛下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你,毕竟那吊坠如今不在你的身上,慢说司伯雄如今正在幽闭之中,便是他见了你,也未必认得出来。只要我们不说,你 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只是,”幽澜的身影由虚转实,“姜辰与我情同手足,与我南唐更有大恩,你与鹊儿之间本就有婚约在身,如今各自流落在外,竟还能相识相知,天意也好,巧合也罢,总是一份弥足珍贵的感情,我不想这中间有半点的虚假和欺瞒,若是日后你们注定会因为这件事情分开,倒不如现在分开来的好些,所以,思来想去,我们还是决定把真相告知于你,找揽雀门,找我南唐报仇也好,继续参加十三国大比,接回鹊儿也罢,都由你自己决定。”!爱奇&a href=&ot;:i7x&ot; &ot;_&ot;>i7x&/a>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若那先门主尚在,便是拼了这条命,姜宁也要为故去的父母,为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姜宁笑道:“至于十三国大比,姜宁一定会带着魁首之名和鹊儿一道回来!” 幽澜笑了笑:“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选拔赛结束,距离下半年王朝的特训尚有一个半月多的时间。 特训并非强制,愿者留,不愿则走。 只不过这半年多的时间实在算不得有多长,便是不参加特训,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顶多就是找个无名山谷躲起来闭门造车,效果还不一定能保证比王朝精心准备的特训好,所以,通过所有考核的五十个人,但凡没有什么要紧事的,基本都留了下来。 说起来,这所有的五十人中,最终决定不参加特训的只有三人,就都在姜宁他们这九人队伍之中。 第一个是陈清平,平穷姑娘有新认的爷爷梁松鹤老头子手把手调教,效果自然不是王朝这个针对五十人的特训可比。 这第二个嘛,却是季时语,考核一结束,他就同姜宁他们告了别,带着楚胭脂离开了阙京城,没有留下片言只语。 至于这第三个人,却是姜宁自己。 出生于青玄,本就有天纹九层的师傅佟植教导过数年,那个胖子虽然一天到晚除了做菜就是吃菜,但是论起教徒弟的本事,整个青玄他说第二,那第一的位置就只能空悬着,便是陈清平那个便宜爷爷梁松鹤也差之甚远,姜宁此时就更看不上那王朝的特训了。 他的技巧和感悟都不缺,缺的不过是境界罢了。 那日既然已同幽澜和东方白把话说开,姜宁也就没有太过见外,直接将《春秋繁露》中记载的四时符和五行五脏符修炼分需要的三千多种和五千多种总计大约九千种药材的名字尽数报给了自己那个当皇帝的准岳父,王朝地域广袤,财大气粗,势力强大,收集起这些东西的效率,就远不是他一个人慢慢搞能够相提并论的了。 可是当幽澜和东方白看到那么一长串的药材清单之后也有些头大,这浑小子真的是需要药材来修炼么?莫不是想改行做药材生意? 好在药材种类虽多,大部 分却都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好些甚至连灵药都算不上,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只是因为姜宁要的种类实在是多了些,皇宫的仓库中,又少有这类不值钱的药材,一时之间也无法完全凑齐。 不过隔天的时候,还是有人送来了六千多种药材,刘光宗的院子里摆摞堆叠了数千个大大小小金石木玉材质各不相同的盒子,看得那对父子眼花缭乱,艳羡不已。 姜宁灵影一放,院子中药材尽入眼底,春时符,秋时符,水行,土行还有火行符的药材皆已全备,心下不得不感叹神皇陛下就是神皇陛下,上头有人就是好办事啊! 小天地,湖泊旁的空地上布满了沟槽纹路,数之不尽的元液在其中流转,由高处往下俯瞰,正是一个规规整整的八卦方位图。 沟槽之中的流淌着的元液之下,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株药材或者一块矿石摆放于其中。 林子中所有的野兽和月兽都被木棉和虹双她们提前赶走,姜宁摆好了最后一块矿石,盘膝坐于那八卦方位图的正中央。 “大小,时间,方位,药材的陈设,一切都是严格按照《繁露》中的要求,细致入微,分毫不错。”木棉道,“可以开始了!” 姜宁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嘴唇瓮动,单手掐诀,阵法所在的这一小块空地光线一暗,顿时风起云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元液流淌,所有的沟槽纹路同一时间亮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注入到那些药材和矿石之中,汲取了足量的元液之后就逐渐变得光莹润泽起来,紧接着,有九色光点从那些矿石和药材之中缓缓飞起,萤火虫一般飘荡在昏暗的阵法之中,片刻,等那些光点尽数飞出,沟槽之中的药材枯萎,矿石也尽数碎裂! (本章完) [] 鱼龙舞_197章 南下取赤菀 荧光点点,宛如浩瀚星空。 姜宁的左臂之上出现了一股微弱的吸力,整个阵法之中的光点有条不紊的落在了姜宁的手上,小臂上,肩膀上。 一日的光景,姜宁的左臂之上每一寸皮肤都融入了那些神秘的九色光点。 整条胳膊像是被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火炭,灼烧感和痛感经由手臂传到了全身,面色苍白,汗如雨下,姜宁不为所动,依旧闭眼,掐诀,操控阵法维持运转。 胳膊似乎是被烤焦了,姜宁隐约之间都能闻到一股奇异的肉香,疼痛到近乎麻木,此时他的整条右臂早已失去了知觉,痛苦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姜宁睁开眼,左臂却分明安然无恙。 只是隔着那层九色光膜,姜宁依旧能够看到皮肤之下几乎被烧成焦炭的筋肉骨膜,就连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金色血液,也照样被那些光点灼烧殆尽,片甲不留! 姜宁铁了心,即便这条手臂完全坏死,也定要将这春时符的修炼进行到底,便是失败了,大不了去找已经踏入星极不少时日的陈清平帮着修复。 一日又过,等到姜宁都觉得这《春秋繁露》有些不靠谱的时候,包裹着他左臂的那些九色光点开始如雨零落,这些光雨,每落下一滴,就有一片筋肉骨血如雨后春笋一般焕发出新的生机。 等到姜宁的整条左臂在那些光点的帮助之下恢复如初,又是一日的时间过去。 收回印诀,姜宁站起身来,试着挥了挥手,这条新生的手臂,除了皮肤显得有些光滑稚嫩之外,旁的地方似乎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很快就有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从整条手臂传传递到了全身。 青电瞳开启,姜宁在自己的左臂之上,看到了大大小小八百多个色彩各异的微小旋涡,那些个旋涡自发旋转,天宇之上,八百多道星辰之光直落而下,分别注入到了对应色彩的旋涡之中。 姜宁深深吸了口气。 原先他全身的精血已经化为了金色,姜宁觉得这便是那凝血境的真境了,可是此时经脉之中的金色血液每每经过左臂,金色都会微弱地淡化一分,取而代之的,血液之中则是多出了一丝半透明的红色。 那些新生的血液在左臂之中的时候姜宁尚且无感,可等那些精血重新流回到身体其他部位的时候,姜宁明显的感觉到,他那一身本以为境界不升便无法再增强一丝的肉体力量竟自发的就增加了一丝。 这一丝力道瞧着不值一提,可这些力量毕竟是凭空得来的,姜宁并不需要主动修炼,试想一下,几个呼吸的时间,力量就能平白增加一丝,七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哪怕他不再修炼,增加的肉体力量也是相当的可观。 更让他惊喜的,是骨骼! 整条左臂上的骨骼,都变成了莹润的半透明白色,白色之中又似乎隐藏着一片深邃的星海,似有若无的缓缓旋转。 骨骼的强度似乎也没有变化,但是天宇之上的八百道星光,周遭的灵气,体内的精气,随着那深邃星海的自发旋转,都在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整条左臂上的骨骼只会越变越强,而且只要他想,此时的左臂立时就能爆发出右臂三倍以上的的力量,日后,这种倍数还会变得更高! 阵法散去,姜宁的手心之中有一个九色光符一闪而逝,正是那春时符的符印了。 “娘的,”姜宁自言自语道:“改行去做体修得了!” 姜宁找木棉试了试,他左臂此时的巅峰力量,已经足以与法域境的体修媲美,寻常的法域境,便是到了法域巅峰,也不一定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肉体力量。 “只要在七个月之内集齐四时和五行符,便是修为毫无寸进,十三国大比之时,也足以与法域境的高手一较高下。”姜宁笑得很开心,他知道,关于着手修炼《春秋繁露》中部分法门的这个决定,自己是做对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四时五行符除了心脏火行符的药材尚缺一味,其余四时四行皆已功成,灵气修为增长的慢了些,只到了元丹八层,反倒是星力的修为,因为体内多出了数千个九色旋涡的缘故,虽则一样没怎么好好修炼,却一口气窜到了四阶巅峰,姜宁估摸着,便是不主动修炼,过个十天半月的,也就自然而然踏入五阶了,这让他十三国夺冠的底气又足了不少。 只是这五行相生,只有形成一个稳定的轮回,他的内腑才能彻底完成质变,而心脏作为最关键的一环,却偏偏差了那么一味名叫赤菀的灵根。 偏生赤菀这东西罕见不说,还只在南疆深处的某些地方生长,便是在千苗寨子之中,都是极为罕见之物。 一来这东西本身有剧毒,采摘太过危险,二来赤菀除了拿来制毒之外用处不多,世间剧毒之物千万,根本没必要专程跑一趟南疆深处危险至极的密林毒沼,对北人心怀敌意的千苗和信仰神明的南疆部落之人且不必说,单是那密林之中的无尽毒物和妖兽就已经足够致命。 千苗和北人偶尔得到的那些赤菀,不过是一些因为其他各种各样原因到南疆深处去的冒险队伍和高手们顺带摘回来的,也不见得有多么重视,大多都是顺手做成了杀人的毒药,存留下来的实在稀少。 时间尚有四个月,阙京城本就在王朝中南部,距离南方的千苗虽然不怎么近,说起来,其实也算不得太远,尤其是对于星力即将到达五阶的姜宁来说,一路从阙京赶到南 疆深处,中途若不逗留,顶多也就花费个两旬时日,来回也就一个半月不到的时间,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寻找,姜宁觉得,只要那南疆深处确有赤菀,只要他姜宁没有死在半路,四个月的时间,这件事情,怎么着都能做成。 一大早起来,去了趟东城梁松鹤的住处,与平穷姑娘调笑一番,道了别,就在少女充满怒气和不舍的注视下走了南城门,在阙京城外御兽门的驻点花了足足二十个黄皮葫芦的元液,租了一只速度比上一次那狮鹫快了数倍的星耀,直往南下。 星耀其实是踏空骏的一种,只不过普通的踏空骏头上没有那时时播撒着星辉的独角,无论是踏空一步的距离,还是双肋灵翼的翼展,星耀都不是普通的踏空骏可以媲美的。 大陆之上,无论是南疆密林,还是幽夜大森林中,其实都有数量不少的踏空骏族群,由于族群总数多愈百万,所以,便是在踏空骏中都极为稀有的星耀,其实也是有那么几千匹的。 只不过这灵马性子烈,莫说是星耀,便是踏空骏,没两把刷子的御兽宗门都驯服不了几匹,在这东庭域之上,除了御兽门之外,再无人能够将星耀驯服到当下这般温顺。 姜宁有些好奇的摸了摸星耀那好看的独角,那角同他此时的内脏骨骼一般,似有万千星辰在其中流转,玄奥而神奇,美不胜收。 只不过他到底不是苏鹊,没有鹊儿那般的招灵兽喜欢,似乎是不满姜宁动它的角,那只星耀微微甩了甩头,荡开了姜宁的手,粗声粗气的打了个响鼻。 “嘿!还挺有脾气!” 姜宁翻身上马,星耀的双肋浮现出一对巨大的灵异,马蹄哒哒,踩着虚空,直接就来到了云层之上,紧接着双翼一展,一人一马拖着长长的云尾,往南疆去! (本章完) [] 鱼龙舞_198章 双箭截星耀 踏虚凌尘,四昼三夜,直达王朝南部春城与千苗大族盘那亚寨交界的云梦水泽。 春城一过,天地间水汽弥漫,正值初夏,气候就变得湿热难忍,蛇虫鼠蚁的比起北边不知多了多少。 水泽作为千苗和王朝的交界,春城往南的地方并无片甲,其实是个三不管的所在。历来被山匪水匪之类的大小匪类占据。 不成方圆,自然也没有规矩,在这里,拳头就是地位,力量就是身份。 水泽广阔,上有千岛,被各方势力占据,情况错综复杂,其中最大的岛屿被冠以桃花之名,主人据说是个艳冠群芳的女子,只是这岛主其人,耳闻者多,见者却少,半年多来,水泽之内的各方豪强,甚至于千苗和王朝南部几城的大势力,多有登徒纨绔或者心怀鬼胎的人欲求一见,九成九的人都未能得偿所愿。 还有一成的人,死了。 这座桃花岛,一年多前,本是叫做四方岛,得名于雄踞岛上的四股势力--风尘阁,酒铺,莲花山庄还有暗罗帮。 四方势力分居东南西北,谁也无法脱颖而出,只得将这弹丸之地等分,各自占据一方。 只是一年前,那神秘女子初登岛,就有莲花庄的嫡系子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一亲芳泽,直接就被打断了三条腿,死狗一般的丢在了庄子外头。 作为地头蛇的莲花山庄被人在自家地盘打了脸,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纠集了一众几十号元丹高手,由一个星极二层的族中长老带头,气势汹汹的就跑到了那东北边风尘阁的地盘上找那女子算账。结果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风尘阁的那位一袖子给抽了回去,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好容易等那女子从风尘阁出来,人家马上又去了东南边的酒铺,酒铺的那位脾气比起风尘阁的主人可就差多了,莲花庄的人只敢在外头悄悄等着,屁也不敢放一个,若让那主儿知道他们在他的地盘闹事,有没有命回来都是两说,一个不好,要被那家伙丢到缸里泡酒! 莲花庄的人只好忍气吞声,接着再等。 终于等那女子醉醺醺从酒铺的地界出来,来到了西南边他们自家的地盘,却不想,那长老在人家手上连十五招都走不过。 打了一个出来俩,打了两个出来仨,本就是那些习惯了以多欺少的宗族最喜欢干的事,却没想到,最后连带家主在内的三位星极高手还有不下三十个元丹高手一同围攻,竟还是惨败在了那女子的手中。 后来,这岛就改名叫了桃花岛,那女子就成了这云梦泽中最大岛屿的主人。 不服的人当然有,有着南边千苗背景的暗罗帮就不服,只是那风尘阁和酒铺的主人不知为何齐齐站在了那女子身边,甘心扶持,暗罗帮和莲花山 庄以二敌三,终究处在不利地位,也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捏着鼻子认栽。 这个由四方岛新改名为桃花岛的云梦泽第一大岛屿,就是姜宁骑着星耀的最后一站,岛上风尘阁的地界,被财大气粗的御兽门买下了一块不小的地皮,当做进入千苗最后的一处泊点。 千苗和南疆之人对于北人并不友好,对于御兽门这种专做灵兽生意的宗门就更是深恶痛绝,千苗之内非是没有御兽门的泊点,只不过到了那边,御兽门的灵兽就会承受巨大的风险,补给和生存比起北边来说都困难不少,所以相应的,同样的距离,租赁一只星耀的价格就要高出了五倍不止,姜宁虽然是个不缺钱的主儿,一时间也没那个功夫去专门凝练出那么多的元液来。 有那么长的时间,他自己飞都飞到了。 进入云梦水泽之后,一路走来经过了上百个岛屿,大大小小的劫匪也遇到了十几波,只不过干这行的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物,星耀这等珍贵的灵马,等闲人是断然骑乘不起的,他们这些元丹境生虚境的水匪,别说是拦下路索要买路财了,就连那星耀的速度都追不上,便是真的追上了,都不用姜宁出手,单是那匹神骏的星耀,就能轻松料理了他们。 所以根本就没人敢动手,只是远远的目送姜宁和星耀这一人一马踏空而去。 没人出手,姜宁也懒得和那些人计较,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不惹到他,他才懒得理会。 比起旁的御兽宗门,御兽门之所以敢于放任自家豢养的灵兽直接载着租客离去,而不必专设一个御兽之人操纵灵兽,并且防止有人心怀不轨直接带着灵兽跑路,传言是因为他们心法的特殊性,至于如何个特殊法,姜宁不知,只是数千年来,甚少听到御兽门有灵兽走失的消息传来。一旦走失,多半那灵兽都是死了。 所以,即便有人拦路,对这星耀多半也提不起兴趣,只能在姜宁的身上打打秋风,万一一不小心伤到了星耀,那就是惹了御兽门,怎么算都有些得不偿失。 只是这天下间,很多事情的得失都不是可以那么轻松界定的。 星耀一路踏水前行,在距离那桃花岛只有不到百里路程的时候,姜宁还是被人盯上了。 数十道光箭从前后两个方向射出,没有瞄准姜宁,那些杀机,都是冲着他坐下的星耀去的! 不需要姜宁示警,星耀两肋的双翼拍打,载着姜宁高高飞起,躲过了箭矢,姜宁灵影一开,前后十里开外的地方,各有一人手持着水蓝色的弓箭类灵器,挽弓如月,再一次对准了那灵马。 姜宁挑了挑眉,显然这俩人对他的死活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是他屁股底下的那只星耀罢了。 “御兽门的对头 ?”姜宁自语,小灰分化出上百道剑光,把那些光箭尽数斩断,星耀见到背上那家伙出手相助,当即嘶鸣一声,踏空而下,笔直的俯冲向前方的那个射冷箭的杀手! 姜宁没好气的笑道:“摸摸你的独角都不乐意,这会儿占起我的便宜来倒是不客气!” (本章完) [] 鱼龙舞_199章 素雪画风尘 不管是射人,还是射马,总之都是找他姜宁的麻烦。 既然是麻烦,那就不用客气,一剑挑了便是。 区区两个星极三层,若是单单对付星耀,确实绰绰有余,但加上星耀背上的姜宁,那这个绰绰有余就要反过来说了。 两个放冷箭的之所以出手,实在是因为姜宁那元丹八层的修为太有迷惑性,一般的星极高手见了,自然都不会放在眼里。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人就被姜宁打的跟死狗一样,直接丢入了湖里,没有个一两月光景,是不用再想出来搞事情了,至于那两张水蓝色的灵器大弓则是被姜宁顺了过来,充作了那两人的卖命钱。 黄色剑元一出,很快就清空了那两张大弓之内的灵气印记,烙上了姜宁自己的。 之所以不杀那两个人,是因为他们硬气,宁死都不肯透露出主家是谁,倒让姜宁高看了几分。 再者,那都是御兽门的对头,说起来,也不干他什么事。 只是姜宁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记下了那两人手腕之上暗蓝色的莲花标志。 星耀载着姜宁踏空登岛,岛上之人见怪不怪。 从北境南下云梦泽桃花岛,除了自己御剑御空,就只有御兽门这一条路可走,人类的体力,精力还有耐力到底不能和灵兽妖兽媲美,所以这南下北上的遥远路途,只要是有些个积蓄的,大半都会选择搭乘御兽门的灵兽,速度又快,又省心省力。 御兽门在这云梦泽中也有七八个泊点,最深最南边的,就是姜宁如今所在的桃花岛。 这几个月来,御兽门在云梦水泽的七八个泊点,皆有灵兽死亡,不但如此,有那么几次,就连搭乘灵兽的旅者也一并给人杀了,这让驻扎在桃花岛上的几个星极长老有些焦头烂额。 发往宗门的求援消息一早就传递了出去,只是十三国大比在即,御兽宗内的名额选拔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情,只是死了几头灵兽,又没有死人,宗门那边随意派了几个星极境高手过来便算了事,可是灵兽越死越多,御兽门的人,却没有一次能够抓到那对他们下黑手的势力。 踏空载着姜宁飞入了一处院落,与这里的御兽门人完成了交接,姜宁就准备找个酒楼客栈之类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晚上。 只是不待他离开,就有个青衣中年男子叫住了他。 “阁下还请留步!” 姜宁转身朝那人看去,星极九层的高手,那一身的衣着姜宁也见过,乃是御兽门外山长老的服饰。 “何事?”姜宁道。 那人快步走上前来,陈恳的道:“实不相瞒,进来我御兽门在云梦水泽的泊点附近已经死掉了数十只珍贵的灵兽,许多搭乘灵兽的客人也曾遭到袭杀,这位朋友既已安然抵达,中 途可有什么发现?” 姜宁一抬手,那两人手腕处的深蓝色莲花印记就出现在了他的的手心之上。 “袭击我的那两人用的是这种弓箭,”姜宁取出了一把灵器大弓,道:“被我料理掉的那两人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个这样的印记。” “莲花山庄!”那人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一个紫色的木质令牌递给了姜宁,道:“多谢朋友告知,有这令牌在,日后阁下到我御兽门便是贵客,搭乘星极和星极往下的灵兽,费用都可省去三成。” 姜宁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这点好处放在以前确实不小,但如今不过是个鸡肋而已,之所以收下,是想着以后送给朱樘也好,平穷姑娘和季时语他们都不是缺钱的主,只有那胖子朱樘和他一样是个野修,那胖子见了准会喜欢。 一个御兽门的外门长老却被发配到外头做这些执事的活计,显然在宗门之中混的并不好,姜宁下意识的撇了撇嘴,暗道自己真是太无聊了,关心人家的私事做什么? 姜宁转身离去,那人却依旧在盯着他的背影。 这几个月来,死在云梦水泽之中的那些客人,不少都是星极境界的高手,眼前这少年,分明只有元丹八层,却能安然无恙的到达桃花岛,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景澄!”中年男子唤道。 “师傅!”一个看起来同姜宁年龄相仿的少年恭敬的走了过来。 “小小莲花山庄,星极境高手加起来也不到十个,哪里来的胆子和我们御兽门作对?他们的背后定是有人,你去盯着莲花山庄那边的动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搞鬼!”中年男子冷笑道。 “是。”名叫景澄的年轻人转身离去。 桃花岛上四大势力,莲花山庄和暗罗帮人多势众,风尘阁和酒铺却是大猫小猫三两只。之所以能够和那两家相提并论,就单单是因为这风尘阁和酒铺主人的厉害手段了。 风尘阁的阁主许纯芝,除了有一身星极九层的厉害修为之外,画工更是一绝,山水人物皆可画,据说比起王朝御用的宫廷画师梅左先生也不落下风。只不过他从未参加过王朝的画师考核,因此名气比起那梅左先生来也就差了许多。只是在王朝南部诸多郡县还有这云梦水泽之中名气却是响当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纯芝的存在,对于同样是书画世家的莲花山庄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讽刺。 云梦水泽之人皆晓得,那莲花山庄之人作画,讲究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笔法画风,门下所画,除莲之外,就是梅兰竹菊之类的所为高洁之物,画风清淡高雅,讲究一个出尘独醒! 可那风尘阁的阁主许纯芝却是反 其道而行,什么美,什么艳,什么最有风尘气息,他就偏生要画什么! 最让莲花山庄之人难受的是,此人笔锋独到,画功更是少有人及,他笔下的妖艳桃花,美人摇扇,霓裳落羽,一幅幅一卷卷,都备受水泽之人的喜爱,反倒是他们推崇的那些什么清雅高洁,什么素淡悠远,渐而就被人们认为是沽名钓誉,附会古人,别无新意的代名词。 莲花山庄之人,因此对许纯芝深恶痛绝,据说在他年少弱小的时候,还曾被那山庄中人追杀了许多年,只是等他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星级九层巅峰的高手,整个云梦水泽之中,包括莲花山庄,包括暗罗帮,再无能威胁到他之人。 从御兽门的地方出来,一路之上都是这风尘阁的地盘,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生意红火,都是由外人出钱从许纯芝这里租下的,真正属于他风尘阁的地方,却是在一处幽深的巷弄里头。 姜宁虽是第一次来,但是有灵影傍身,整个岛上没有特殊封禁的地方直接就一览无余。 本是想找个酒家好好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无意间却看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犹豫了片刻,将宁还是没有直接过去,而是转头找了间客店住下,出门,往南边的酒铺去。 这段时间总是在忙碌,小天地中的梅子酒和黄酒的存货早已告罄,一路之上擦肩而过的行人不少,无不对这酒铺的酒和风尘阁的画交口称赞。姜宁自问是个粗人,对于那些文人墨客的画实在欣赏不来,故而直接选择往南边去。 比起风尘阁来,酒铺的位置就要显眼的多,往来的客人和端酒卖酒的伙计也不少。客人多少都有些修为,伙计们却个个都是实打实的凡人,即便如此,酒铺子之中也无人敢造次。 不是因为那些人胆小,只是曾在这里闹过事的人,一千个里面,九百九十九个都死了。 还有那么一个,此时正在铺子里撒泼打滚的闹腾,却不见一个人上来管管。 这人是个中年男子,光是那一个大大的通红的酒槽鼻,就占了脸上四分之一的位置,旁人见了,想忘也忘不了。 “洛雪崖!给老子出来!”上好的美酒喝到一半,就被那人砰的摔到了地上,酒香四溢,酒水溅到了姜宁的袍子上。 无人应答,所有的伙计就像没看见这人一半,端杯倒酒记账的,一个个都在继续埋头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人的无理取闹。 姜宁笑了笑,今天这池鱼之殃可没少遭。只是那人明显不是故意,他也就没有计较,找了个地方兀自坐下,唤来小二,排出七八十个黄皮葫芦,交代说每样都给装几葫芦,自己便卸了纸包,大口大口的吃起了在附近 买来的盐抹熟牛肉。 那长着红色酒槽鼻的中年男人摔了七八个酒瓶子,叫骂了半天,也不见那叫做洛雪崖的人出来,悻悻然作罢,通红的大鼻子耸了耸,约莫是闻到了姜宁手中熟牛肉的香味儿,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坐到了姜宁的对面,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姜宁手里的熟牛肉,有些渴望的舔了舔嘴唇。 姜宁笑了笑,把那才吃了没几口的熟牛肉递到了那红鼻子男人的面前。 男子也不客气,放下酒壶,接过那盐抹牛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有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一屁股就坐在了那红鼻子男人的旁边,笑道:“你这混蛋,糟践我的酒还不够,还要在我的店里坑骗别人的吃食,真是好不要脸。” 红鼻子男人一边嚼着牛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这牛肉,我拿画来换!” 那人微笑着朝姜宁眨了眨眼睛,道:“素雪画风尘,这个混蛋虽是个不要命的酒鬼,画画却着实有两下子,小兄弟,你赚了!” (本章完) [] 鱼龙舞_200章 梨树和桃花 红鼻子醉鬼不知是饿了多久,熟牛肉就酒,三口五口,纸包里就空空如也。 那一身的袍子瞧着乃是上好的苏锦,上有似有若无的灵气波动,显然被人刻画了阵法,价值不菲。 醉鬼吃完了牛肉,在那华贵的袍子上蹭了蹭油腻腻的双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只通体乳白的画笔。 “这…”姜宁心道:“没有纸,怎么画?” 中年男子笑而不语。 红鼻子醉鬼邋里邋遢,那只画笔却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涣散的眸子在取出画笔的刹那就变得无比的虔诚和专注。 毫尖蘸酒,笔下仿佛有四时轮换,光阴流转,妩媚桃花恣肆的开,招摇的落,纷纷扬扬,铺满了整座酒馆,一屋子混混沌沌的酒客仿佛置身桃林,醉酒更醉花! 恍惚间,姜宁觉得自己竟闻到了花香! 桃花落尽美人现,有女子穿着大红衣裳袅袅娜娜从画中走来,在满地落红之上翩跹起舞,惊鸿一瞥,竟是苏鹊的面容! 非只是姜宁,整个酒铺之中,除了那中年男子之外,所有的人,包括那红鼻子画师自己,都神情复杂的看着那画中女子,一言不发。 虚空为纸酒为墨,素雪一支写风尘! 良久,酒水蒸腾,笔下风流尽去,酒铺子之中终于才复有了人声。 “千人千眼,千眼千人!”中年男子笑道:“小兄弟在这画中看到了谁?” 姜宁回神,笑道:“自然是我家媳妇儿。” “是媳妇儿好哇,是媳妇儿好哇!”红鼻子醉鬼长笑起身,面上却尽是苦涩,一闪身,消失在了酒铺之中。 不论是空间留痕,还是笔下见心,都是法域大真人才有的手段,那红鼻子是星极九层,姜宁感应的清楚,显然和他一样,是一个提前领悟了意境的存在。 见姜宁疑惑,那中年男子一笑,没义气的出卖了那个蹭酒喝还不付钱的混蛋:“嘿嘿,那醉鬼在画中看到的是别人家的媳妇儿。” 饶是姜宁,也忍不住笑了。 “喜欢上一个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在一起的人,难怪他会醉成这样。”姜宁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笑道:“说来惭愧,我这一生钻研酒道,却是不曾有过这般感受,只是每日瞧着那混蛋愁眉不展要死要活的模样,也就熄了对那些情爱之事一探究竟的打算。” 这时,先前那个招呼姜宁的伙计提着一个大竹篓子走了过来,里头装了密密麻麻的黄皮葫芦,笑道:“客人,酒装好了!” 那伙计的活计做的很细心,所有的酒壶都被贴好了酒名,姜宁日后取酒的时候也不至于费心去找,倒比阙京城那些酒家的伙计认真的多。 姜宁一挥手,竹篓子中的酒葫芦就被他全部收到了 小天地中。 如今他做事已不必有太多顾虑,云梦泽不比南唐还有大晋,在这里,能够威胁到他的人本就没有几个,能够杀掉他的人一个都无,这种疑似有空间宝物的举动,他一点也不怕别人发现,事实上,他巴不得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也好试试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收获到底有多大,毕竟撂倒前面那两个来杀星耀的家伙实在没费多少力气。 姜宁转身就要离去,那中年男子笑道:“岛上近来不安稳,小哥若是没什么事情,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回头一揖,姜宁道:“多谢先生指点。” 姜宁在街道上拦住了一个瞧着面善些的男子,问他哪里有药材铺子和打听消息的地方。 “风尘阁和酒铺地盘上的人,做的多是正经生意,阁下若是想要打听些什么小道消息,不妨去西南边儿暗罗帮的地盘碰碰运气。至于药材铺子,岛上有许多家…” 之所以找人问,是想要看看岛上那几处灵影探查不到的地方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或者消息,只可惜接连问了几人都没有收获。 整整两个时辰,姜宁跑遍了岛上所有的药材铺子,都没有打听到半点关于赤菀的消息,许多家药铺的老板也都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实物,更不知道赤菀从何而来,还有那么几家的老板也只是偶然见过,转手就低价没给了旁人,铺子里也都没有存货,这让姜宁有些失望。 好在临近黄昏的时候,姜宁在暗罗帮地界上一个情报桩子里头打听到了赤菀的消息。 云梦泽南方,千苗盘那亚寨秃鹰领的附近,有一个叫做池峰的少年,手里有几株赤菀。 姜宁看着手中的纸条,眸子里泛起了一丝笑意。 到底不是什么珍贵的灵草,刚到千苗附近,就寻到了赤菀的消息,时间虽然充裕,但若能不进那南疆深处的密林,姜宁也不愿意自找麻烦。 只是等他走后,先前进去的那扇老旧石门再一次严丝合缝的关上,结界架起,一个苍灰色的人影从地底下突兀的出现。 “办妥了?”那声音听着冷飕飕的,坐在柜台后面负责售卖消息的伙计一惵惵掉栗,一脸惶恐的点头道:“办好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回答的太简单了,那伙计又赶忙补充道:“咱们这边恰好真的有那赤菀的消息,拥有赤菀的那人恰好就在盘那亚的地盘上,我说的都是真话,他便是再厉害,也瞧不出半点破绽!” “赤菀?”那灰色身影低语道:“他要赤菀做什么?” “他没有说。”那伙计摇了摇头。 赤菀虽然有剧毒,但也就顶多能毒死元丹境的高手,到了拥有星火,甚至可以断肢重生的星极境,大部分的毒素对于修者来说都失去了威胁,自然也包 括赤菀。 “一个能够轻松打败星极高手的人,要那毒不死星极高手的赤菀何用?”灰色身影自言自语,消失在了屋子里。 姜宁放了木棉出来,地器巅峰,已经接近天纹境的木棉,此时已是鬼王中的鬼王,在这云梦泽中,别说没有人能看出她鬼王的身份,便是看出来了也不敢说出来,故此,姜宁也就没有阻拦。 一出一大帮,虹双,阿采,褚倾城,就连生性喜静,到了小天地中就没怎么挪过位置的树爷爷白梨也跟了出来,说是小天地中的琉璃星海虽然好看,他还是有些怀念外头的阳光。 选拔赛结束之后,身边少有这般热闹的场面,虽然红二闹腾了点,但是褚倾城和木棉却并不多话,总的来说,还是蛮不错的。 走在路上,树爷爷和虹双一身的妖气格外显眼,好在有姜宁和褚倾城这两个人在,旁人见了,下意识的就以为他们是被人驯服,充当坐骑和护卫,保护主家安全的私养灵兽,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 至于阿采和木棉这两个鬼王,便是那酒铺的主人和那红鼻子画师,也断然看不出她们与正常的人类有什么不同。 天色渐晚,姜宁一行人回到了先前落脚的客栈,找了个楼上的包间,围成一桌子胡吃海喝,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长得比美人还要俊俏的树爷爷白梨饭桌上头却是荤素不忌,什么都吃,这让姜宁有些好奇。 “我说老白呀,你怎么还能吃肉呢?” 俊美男子呵呵笑道:“植物吃肉原就算不得稀奇,说起来,这本就是你们人类对我们这些精怪的误解,觉得那些腾妖树妖吃人就是堕入了魔道,事实上,在我们没有化形,甚至是灵智未开的时候,脚下的土壤之中,一样有许多或大或小或新鲜或腐败的动物尸体,比起一般的土壤来说,它们之中蕴含的养分要富饶的多,我们当然也就更喜欢,可以说,几乎没有植物是不吃肉的!”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姜宁笑道,“天道轮回,大家你吃我,我吃你,谁也没资格说谁坏。” 树爷爷笑道:“正是此理,所谓天道,大约就只有弱肉强食这一条,剩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理,不过都是些人道,妖道,鬼道罢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是在扯皮。” “好一个都是在扯皮,”姜宁笑道:“小二,再上五盘牛肉!” 树爷爷明明是一株梨树,笑得却比桃花还美。 (本章完) [] 鱼龙舞_201章 莲花庄特使 虽是熟人,见与不见原也无甚分别。 只是姜宁觉得,那人于他怎么说也有一桃之恩,请她到小天地中见见那两株初具规模的乌叶桃,总是应该的。 怎么说,灼华也算是它们的母亲了。 见到这这桃花岛岛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打听一下她的名字却实在不难。 更何况是灼华这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树妖,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星极四五层的修为,对于一个树妖来说,一年之内修为骤然增长道可以力压风尘阁主和酒铺主人坐上这岛主的位置难如登天,但是姜宁早已见过她一夜之间从元丹中期直接跃升到星极中期,此时也就见怪不怪了。 风尘阁的大门,出乎意料的好进,头前领路的姜宁连半句话都没有说,门口的侍者也并未阻拦,一行人就那么径直走到了院子中。 比起昨日的一身酒气,红鼻子醉鬼今日就显得干净清爽了许多。 昨日一展画技,加上那一身星极九重的修为,还有那酒铺主人容忍的态度,姜宁一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此时自然也就没有半点惊讶。 让他惊讶的是,灼华堂堂桃花岛主人,竟如丫鬟一般侍立在侧,恭恭敬敬的为那红鼻子画师研磨好了彩墨,弯腰拿砚台压着石桌上宣纸的一脚,动作一丝不苟。 “这…”姜宁有些懵。 麻溜的做完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见那画师把素雪放在砚台之上,并没有动笔的打算,这才转过身来。 姜宁笑了笑,灼华的妖艳面容自是未改,身上也依旧穿着那日在青槐镇中的间色布裙,瞧着,倒真有些侍女的味道。 “你!”灼华拿修长好看的手指指着姜宁,有些欣喜的笑道:“吃我桃子的那个!” 一年不见,她似乎变得开朗了些。 姜宁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注意到木棉阴沉的脸色。 红二雪上加霜,促狭的笑道:“啧啧啧,拈花惹草,到处都是风流债,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就吃了人家的桃子?” 姜宁一头黑线,想要解释,只觉得是黄泥抹了裤裆,清白身子跳了黄河,还不如不解释的好。 “双双!”褚倾城红着脸把阿采拉到了一边,“不要教坏了我家阿采。” 姜宁选择性的无视了身边这几个女子的奇思妙想,走上前,先是对那红鼻子画师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之后才笑道:“桃核被我种了去,如今也有等人高了,要不要去看看?” 灼华皱眉,眸子中陡然多了一股杀意,冷冷道:“我的桃核根本长不大。” 虹双道:“怎么可能,”虹双道:“那两株小乌叶明明已经…” 漫天镶着金线的黑色桃花落下,庭院之中杀机凛然,灼华道:“说,你们到底想要 做什么?” 姜宁心流念转,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笑道:“那两株小乌叶,不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灼华握紧的拳头这才松了下来,只似乎仍有些戒备,若不是那一日青槐小院中对姜宁观感颇好,此时她就已经将这些人扫地出门了。 视线与那红鼻子的风尘阁主许纯芝交汇,见他笑着点了点头,灼华这才道:“远么?” 姜宁笑笑,“在这里便可直接去,你只需放松心神,不抵抗那小天地的召唤便可。” 许纯芝笑道:“方便带上我一起么?” “自然。” 小天地中,灼华轻轻抚摸着那两株小乌叶,手指微微的颤抖,两株小乌叶似乎是察觉到了同样的血脉,也跟着兴奋的颤动着,小天地中的灵气自发的汇集,两株原本干瘦低矮的小乌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蹿升,一直拔高到了一丈多的时候才算停止,黑漆漆的桃花开了一树,马上又纷纷扬扬的抖落,编成了两只通透的黑色手镯,一左一右,套在了灼华的手腕上。 “谢谢你。”灼华的声音有些哽咽。 木棉好奇的扯了扯姜宁的袖子,低声道:“为什么你说这两株小乌叶不在那一方天地,她的态度就变了?” 姜宁没有解释,白梨却笑道:“这天地间,有些种族天生下来就是唯一的,前一代不死,后一代就永远只能保持在休眠状态,灼华姑娘大约就是这唯一种,只要在本源的那一方天地之中,她的种子就永远不可能发芽,但是姜宁的小天地是他自己修炼出来的,外头那一方世界的规则在这里并不作数,故而她的种子在这里不但可以生长,而且根本就没哟数量限制,想长多少都可以,只不过…” 虹双道:“只不过什么?” 白梨道:“只不过既然在这里它们已不是唯一种,成长的速度,上限,还有长成以后的功效,都远远不能和母株相比,也就只是两株稍稍特别些的灵树罢了。” “这样啊。”木棉下意识的摸了摸扁平的肚子,小蜜蜂就在里头。 虹双不答应了,扯着树爷爷的头发追问道:“树爷爷你几千年都没有离开过瓶子林,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 白梨从自己头上摘下了一颗饱满的梨子递到了虹双的手中,笑道:“瓶子告诉我的。” 虹双满脸狐疑的瞪大了眼睛。 姜宁笑道:“那净水瓶里想必记载了一份相当不简单的传承,怪不得那青槐观的柳木闲这么想要拿回去。” 从庭院中到小天地,再从小天地到庭院中,许纯芝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话。 临走的时候,姜宁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那许纯芝和灼华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堂堂岛主却在给他当丫鬟使。 许纯芝笑 笑说你们想歪了,她只是心中有个人,想要亲手画出来,所以在跟我学画而已。 “她学会了吗?”姜宁笑道。 “尚需一段时日。”许纯芝笑。 “想见小乌叶的时候,便来找我好了。”姜宁笑道。 灼华笑着点了点头。 等姜宁他们回客栈收拾东西结账,许纯芝这才问道:“你怎么不问该去哪里找他?” 穿着间色布裙的妖艳女子轻轻一笑,“这么有趣的人,只要知道他的名字,总是能找到的。” “那倒也是。” …… 脚下的小灰变得足有十丈长,三丈宽,姜宁御剑带着木棉他们离开了桃花岛,接着往南边飞。 还没有走出十里地,就被七八个星极高手拦住了去路。 “空间宝物,交出来!” 桃花岛,岸边。 莲花山庄的现任庄主和一个黑衣男子并肩而立。 “既然他有空间宝物,为什么要把这好处让给那些人?”莲花庄主不解的问道。 那黑衣男子眼底浮现出一丝隐蔽的不屑和鄙薄,耐心解释道:“那少年若是打不过那几个星极高手,等他们抢了宝贝我们再从他们手中抢过来便是,若他们不是那少年的对手,死的也不是我们的人,与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恩。”莲花庄主点头捋了捋胡子,笑道:“特使此言甚是有理。” 黑衣男子虚与委蛇的笑了笑。 (本章完) [] 鱼龙舞_202章 他是她兄长 “好不容易出来晒晒太阳,怎的这般不让人安闲。” 粗壮的根系不知何时从何处出现,那几把个星极高手尚且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被那些根系抽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姜宁打趣道:“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见到老白你出手,没想还挺暴力的嘛。” 树爷爷四平八稳的坐在飞剑之上,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位置,张口咬下手里的最后一块牛肉,双手伸直,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笑道:“阳光还是这么暖。” “这块肥肉,果然没有那么好下咽,看来还是得交给尼罗大人。” 远处,站在桃花岛岸边的黑衣特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哎!特使,特使,等等我!”莲花庄主眸子中的冷厉之色一闪而逝,笑眯眯的跟了上去。 姜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小灰掉头,直往桃花岛去。 莲花庄主与那黑衣特使一道回返,却有凌厉剑气如芒在背,同为星极九层,两人几乎在一瞬间转身,一拳一掌,各自砸向身后。 姜宁一心二用,左手握拳,右手成掌,以拳对拳,以掌对掌。 清脆的骨裂之声响起,裂痕从手掌开始,一直蔓延到手肘才算停止,而那股巨力刹那间就将两人的手臂震得脱臼,双双呕血败退。 “你!你!” “你怎么?” 姜宁冷笑道:“我怎么又回来了?呵,你不必知道。” 树根死死的缚住了二人,两把长剑架在了莲花庄主和那黑衣特使的颈间。 姜宁的眸子中电光闪烁,透过了那黑衣人的衣物,皮膜还有骨骼,直接看到了他体内的状况。 蛊虫,数之不尽的蛊虫! 姜宁皱眉道:“千苗?” 精通蛊术的势力除了幽极谷就只有千苗,云梦泽距离幽极谷尚远,而且百千蛊虫种在一人体内,这都是千苗之人的行事手法。 那黑衣人啐了一口,没有说话。 “近些年来,王朝和千苗战事渐熄,此前你又从未去过南疆,这件事情想必不是蓄谋已久,而是临时起意。”褚倾城道。 虹双笑道:“这两个虽然和先前的那几个不是一伙的,却显然也是以为姜丝手里有空间宝物,想要出手抢夺,见到那帮人被收拾了,觉得自己打不过,所以就准备打道回府了呗。” 姜宁耸了耸肩,笑道:“我感知灵敏怪我喽!” “都说这桃花岛上的暗罗帮背后是千苗盘那亚寨,怎的这沽名钓誉的莲花庄主也和他们搞在一起了?”褚倾城道。 “眼下,这千苗倒是不用急着去了。”姜宁皱眉道。 “却是为何?”虹双道。 姜宁一脚踩在那黑衣人手臂的伤口之上,骨骼断裂之处,七八个大小不同形态各异却都沾着鲜血的蛊 虫就被姜宁那一脚凝实的剑元给挤了出来。 抬手一招,一枚通体碧绿的蛊虫就被吸引到了姜宁的掌心。 “先前那个给我消息的人身体中,就有一只与这一模一样的蛊虫,因为只是一只,所以当时并未太过在意,如今再看,想来与这黑衣人背后应是同一个主人,许是修为低了些,所以种在他身体里的就只有一只蛊,他们给出的消息,可信与否尚有待商榷。” 树爷爷白梨懒洋洋的眯了眯眼,笑道:“那正好,我就先回客栈房顶晒太阳去了!” “哎哎!树爷爷,等等我!”虹双喊道。 褚倾城笑了笑,也跟着离开了,只剩下木棉和姜宁站在原地。 “他们走了正好,不用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姜宁笑道:“这些拷问别人的手段我不太擅长,就交给你啦。” 木棉点了点头道:“说罢,你想知道什么?” 姜宁道:“赤菀的消息是否属实,他背后的势力,还有他和莲花山庄的人在一起做什么。” 黑衣男子似乎已经做好的赴死的准备,冷笑道:“拷问?你们别想从我这里问出来一句有用的东西。” 木棉张口一吸,那黑衣星极九重的高手体表的灵气防御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似乎是被看不见的力量给揉皱,捣碎,最后化作了一团流质的血肉直接被吞入了腹中。 一道形态缥缈的生魂从那黑衣人死去时的地方出现,木棉的身周散发出一股深黄色的半透明光芒,那魂魄也紧随其后被少女吞入了腹中。 “你说了可不算。”木棉冷冷一笑,闭上眼睛在原地定定站了半晌,皱眉道:“这个星极巅峰的高手在他们的那个组织中只是个小喽啰,和上级之间也是单线联系,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赤菀的消息是真的,而且秃鹰领在盘那亚寨的地盘上,如今那里有很多他们的人,他的上级,一个叫做尼罗的法域境高手此时就在那边坐镇。至于那莲花山庄不过是和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出动星极高手,拿着黑衣人给的灵器阻截这云梦水泽一带御兽门的灵兽,作为回报,黑衣人答应帮助这莲花山庄的庄主杀掉风尘阁的阁主。至于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人也不知道。” “星极境巅峰高手,竟只是一个跑腿儿的,”姜宁皱眉道:“这家伙背后的组织不简单啊。” 木棉道:“秃鹰领赤菀的消息既然是真的,那我们是否要动身前去?” 姜宁道:“去自是要去的,只是这件事情需得先知会一下许纯芝和洛雪崖他们才行。” 木棉点头,指了指依旧躺在地上的莲花山庄庄主道:“那这家伙怎么处置?” 姜宁笑了笑,俯下身子,对着那莲花山庄的庄 主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你好呢?” “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姜宁小兄弟放他一马。”红鼻子醉鬼许纯芝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面容肃穆,瞧着不像是在说笑。 诧异的挑了挑眉,姜宁笑道:“放了他倒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这这家伙摆明了想杀你,许先生救他却是为何?” 许纯芝缓步走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躺在地上的那人一眼,只道:“他是她的兄长。” (本章完) [] 鱼龙舞_203章 春城冯李氏 几许深深庭院,有素衣负笈书生踩着院子里圆润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走进了一处花香鸟语莲池绽的美妙景色之中。 花美,园子美,人更美。 春风得意马蹄疾。 书生的心情很好。 园中有石桌,女孩着一身清新淡雅的荷花衣,抬头朝着书生盈盈一笑。 “你就是父亲为我请来的画功师傅?” 书生从肩头取下竹箱,放在石凳上,笑道:“师傅不敢当,都是同龄人,只不过蒙令尊看中,托我与小姐交流下一画艺而已,算是共同进步吧!” 那小姐亭亭玉立,双手负于身后,笑道:“先达为师,听闻你的菡萏十二香近来在蜀国声名大噪,一十二幅菡萏图皆被列入了机杼阁画评前五十的榜单之上,足足有半数名次都排在了我们莲花山庄的素莲朝仙图之上,父亲对你推崇备至,知你是我四方岛之人,故而才邀你到我山庄做我师。” 少女弯下腰,恭恭敬敬的对着年岁相仿的书生行礼,眨巴个不停的眼睛却是暴露了她的俏皮,“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傅了。” “师傅师傅,你且来看看我这一幅采莲图如何?” 书生轻笑。 “芰荷一丛秋光淡,水殿风来珠翠香。莲花裙儿莲花采,却不知是人在采花,还是花采花。” 少女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未知姑娘芳名?” “菡萏,”少女嘻嘻笑:“冯菡萏。” 书生一怔,旋即笑了笑,提笔挥毫,那一日,第十三幅菡萏图,也是日后蝉联画榜前五许多年的名画落成,画的不是莲花,却是穿着莲花衣的人。 “原来你喝了酒,鼻子就会变红哇,红鼻子师傅,真好玩儿…” 好景不长。 书生别出心裁,妖冶如桃的菡萏图颇受时人喜爱,门庭若市,多的是人拿着心法,元液,灵器上门只求一画却不得。 往日里以素莲图绘闻名遐迩的莲花山庄反倒像隐形了一般,生意惨淡,门可罗雀。 一代花宗,绘出了素莲朝仙图的冯家主,对于书生的青眼和喜爱渐而就变成了嫌恶和忌惮。 于是就有了这素莲和妖莲之争。 “一片秋云一点霞,十分荷叶五分花。莲之美,在其花叶相伦,清淡典雅,如你这般三分荷叶七分花,妖冶媚俗,卷舒开合之间全无半点清新之意,美则美矣,却是走了歧途!” “秋鸟春虫共畅天机,何必浪生悲喜,老树新花同含生意,怎能妄别媸妍?同一株莲花,千人千眼之中尚有千种姿色,清淡和妖冶,不过是色彩搭配,光影明暗的区别,又何来高下之分?所谓寄情于景,不过是把人意强加于物罢了,清新淡雅是莲,妖冶妩媚也可以是莲,庄主道我走了歧途,纯 芝却觉得是庄主思维僵化,固步自封了。” 矛盾就像是一个雪球,越滚越大,起先只是些无伤大雅的义理争辩,而后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方枘圆凿,水火不容的局面。 道不同,难相谋,自此,书生再没去莲花山庄,也再没能见到那个穿着莲花裙儿的姑娘。 来不及惆怅,书生就开始受到了接二连三的刺杀,起先只是些花钱雇来的杀手,到了后来,索性掩饰都不要了,杀他的人直接就换成了莲花山庄自己的人,好在虽则书生势单力薄哦,却着实有几个懂画爱画之人护着,成功逃离了四方岛,去到千里之外的蜀国画院做了先生。 时移世易,斗转星移。 书生修为渐长,已不用再畏惧那莲花山庄半分,故而决定回到四方岛,许多年过去,魂梦辗转,总是离不开那个穿着莲花裙儿的身影,他要去看看她。 一人打上莲花山庄,书生成功的见到了菡萏,可她却已不是那个围着他师傅长师傅短的俏皮少女,而是回家探亲小住,儿女绕膝的冯李氏。 久别重逢,隔着小桥,两两凝噎。 “师傅师傅,你不做我的师傅好不好?”少女卖力的摇着书生的手臂,撒娇道。 书生笑笑:“那你要我做什么?” “恩…”少女从背后抱住书生,娇笑道:“做我的夫君怎么样?” 书生当真了。 夫家是春城李家,那公子温良恭俭,修为也不赖,一身的书卷气,长相比起自己更是出彩不少,难怪她会喜欢。 只是,既然如此,见了自己之后,又为何露出那种神情? 书生很想伸出手,唤她同自己走,可当他看见那两个围着母亲撒欢的孩子时,终究只是自嘲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四方岛的东北,就多出了一个风尘阁,阁中之人,笔下皆有风尘气。 而那风尘阁的主人,据说是个红鼻子。 姜宁咽下了一口盐抹熟牛肉,一杯黄酒下肚,长身而起。 “那支素雪?”木棉道。 名为洛雪崖的酒铺主人笑道:“素雪,是那菡萏姑娘的小名,那笔本就是她的。” “多谢洛先生。”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许纯芝那点破事儿在这桃花岛本就是尽人皆知,”说着,中年男子指了指桌上的那一盘熟牛肉,笑道:“我这故事也没有白将不是?”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木棉习惯性的抱着姜宁的手臂,道:“那冯菡萏既然放不下许纯芝,当初为何要嫁给春城李家的公子呢?” 姜宁摇了摇头,道:“许是那老庄主骗她许纯芝死了,也可能是觉得许纯芝和莲花山庄势同水火,两人在一起不可能幸福,又或者她打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那红鼻子酒鬼,不过是在 他面前演戏罢了,谁又能说的清呢。” 木棉陷入了沉默。 姜宁笑了笑。 “这世上本就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同自己最中意的那人相濡以沫,相偕终老。不能便不能,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那你呢?”木棉道:“你这么拼命修炼,不就是为了在见苏鹊一面么?” 姜宁笑道:“成事在天,谋事却在人,既是心之所向,总该放手一搏。” (本章完) [] 鱼龙舞 204章 莲花与桃花 四时符和五行符九成其八,姜宁的体内的六千多个星力旋涡不分昼夜的自发运转,进步的速度比他预估的还要快些。 刚刚离开酒铺子,姜宁本打算再去御兽门的驻点一趟,木棉吞掉那黑衣人的魂魄之后才知道,请人对姜宁他们出手不过是临时的见财起意,那黑衣人背后的势力在这桃花岛上的主要目标还是御兽门。 自青玄时期开始,姜宁出去执行门派的任务时没少和御兽门的人打交道,多少也算有些交情,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帮上的忙,姜宁还是愿意做的。 只是没等他和木棉走出酒铺百步,四阶到五阶之间的星力瓶颈就出现了松动。 木棉抓着姜宁的胳膊,一晃神的时间,两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客栈里木棉的房间之中。 “你这小挪移还挺好使的嘛。”姜宁笑道。 木棉正想催促姜宁坐下来用心突破,却发现他此时已然是五阶,不由愣了一下。 六十里方圆内,半数的灵气突兀的消失,尚在白日里,天空之上就出现了数之不尽的明亮星辰。 姜宁苦兮兮一笑,无奈道:“原以为要等灵气修为到了星极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没想到星力到了五阶就直接触发了。” 木棉薄薄的嘴唇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显得有些开心,“小天地又要变大了?” 姜宁点头笑道:“上一次小天地进阶,耗掉了我大半池子的雪琼脂,这一次,不知又要消耗多少灵力和星力才能彻底进阶,彻底进阶之前,我的修为怕又要有一段长时间的停滞了,愁人啊!” “哼,”木棉没好气道:“瞧你这一脸的坏笑,就知道是已经有主意了,对吧?” 姜宁装傻充楞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坏笑?” “恩,有。”木棉认真的点了点头。 姜宁道:“办法么确实有一个,而且很简单。” “什么办法?” “杀人。” 姜宁笑道:“修者的元丹和星极皆是他们的能量源泉,只要杀掉他们,在元丹和星极消散之前炼化便可,只不过,一颗元丹或者星极,吸收其中的能量转为己用,首先需要摒除其中杂质,之后,还需要排除掉其中带有与自己属性不同的成分,再加上过程中自然挥发掉的那些,一颗异种属性的元丹,吸收下来也就只有原本的五分之一左右,星极的纯度要高些,但是获得的能量比例也高不了太多,再加上…” 木棉笑道:“再加上你的紫金丹元和黄色剑元品质远远高于普通的元丹,一整颗白色元丹吸收下来,只怕连一层修为都提升不了,所以,想要攒够足以使得小天地进阶的能量,需要死很多很多人,对吗?” 姜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若我自己来吸收,然后把能量渡给小天地,自然是这么个过程,只是小天地毕竟是一方小世界,五行还有光明黑暗,雷电这些复杂的属性按道理来说都是可以有的,我在想,若它可以自行吸收元丹和星极中的能量,那些属性和杂质就不需要再考虑,也许吸收转化的效果会好些。” 木棉湿漉漉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姜宁,笑道:“你从不随便杀人的,莫不是已经找到了该死的人?” 姜宁道:“其实,我们只需等着别人来杀,介时反杀掉便可,只是我总觉得,黑衣使者背后那帮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御兽门,他们派出的杀手只杀灵兽,而不一定会管那些骑乘着灵兽之人。若单单是针对御兽门,连那些骑着灵兽之人一起杀了岂不更好,显然是那些灵兽在某种程度上妨碍了他们的计划,故而它们必须死。” “所以,”姜宁笑道:“也许那些人还有更大阴谋没有露出水面。” 木棉不解道,“这和你要杀的人有什么关联?” 姜宁笑道:“如今这桃花岛山雨欲来,暗罗帮那边,还有云梦水泽南部水域的群岛之上,暗中都已然聚集了数目可观的元丹和星极高手,只怕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打起来,我们要做的,就是选一个阵营加入,然后开杀。” 木棉闭上眼睛,元神之力辐射而出,果如姜宁所言,水泽南部,业已聚集了一大波高手,他们行踪隐蔽,气息收敛,却依旧逃不过少女的感知。 “他们想干什么?”木棉道。 姜宁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上岛之前,紫金元丹就曾感应到被人窥探,先前在水泽之上,除了莲花山庄的庄主和那黑衣使者之外,南边还有不少人在窥探着桃花岛的方向,想来也没什么好事。” 木棉道:“所以,你准备杀了他们?” 姜宁一脸的坏笑:“不不不,我怎么会随便杀人呢?我会带着你们继续往南,去那秃鹰寨找赤菀,只不过走之前,会顺带把这消息在岛上散布出去。” 木棉没好气道:“你这么干,别人本来不想杀你,这下也非要杀你不可了。” 姜宁理所当然的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显然这个组织已经把坏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来而不往非礼也。” 木棉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姜宁的手臂。 什么时候,你也能为了我,做这许多自己原本并不喜欢做的事情? 什么时候,你也能为了我,这般拼命? 她没有问,姜宁说的对,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中意之人的青睐,不能便不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要跟在他的身边,偶尔能见一面,偶尔能说说话,偶尔能像今日这般挽着他的手臂,一起在人来人往的陌生街道上走走,也就足够了。 说做就做,再一次拜访了御兽门在桃花岛的驻点,把事情告知那管事的中年男子之后,姜宁又花了一葫芦的元液作为代价,找人把消息在岛上散播了开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就连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木棉去了风尘阁,昨日没能走成,今日便再去告别一番。 大门没有关,姜宁和木棉径直入了园子,由于是昨日刚来过的熟面孔,所以门口的护卫也并未阻拦。 在那里,姜宁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冯菡萏。 迎风细荇传香粉,隔水残霞见画衣。 到底是修行者,为人母许多年,却依旧是一副少女模样。 石桌的左边站着那冯李氏。 石桌的右边却是灼华。 许纯芝刚好不在。 只有荷花着桃花,桃花望着莲花。 [] 鱼龙舞_205章 等闲故人心 菡萏不认识灼华,灼华却认出了她。 风尘阁内,只要是藏画的地方,多少都能找出几幅眼前女子的画像,想不认识都不行。 “你是?”依旧穿着一身荷花衣的清丽美妇只微微一怔,便马上收敛了情绪,笑道。 “他不在。”灼华答非所问。 “哦”女子点头,继而又道:“你是?” 嫁做人妇已有许多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日子也还算美满。 只是为何今日在他的地方见到了别的女人,心里依旧酸酸的? 灼华沉默不语。 姜宁收回灵影,带着木棉一起站在了门外。 菡萏知道,自己此时的情绪来的很没有道理,却忍不住有些难过。 此时,她才觉得自己有些理解父亲当时的心境。 初初得知那红鼻子被父亲追杀的时候,她除了愤怒,埋怨之外,更多的还是不解。 许纯芝与自己两情相悦,如此卓绝人物,又与父亲亦师亦友,收作女婿,岂不皆大欢喜? 到底为何,要不择手段将他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现在她明白了,那是因为嫉妒。 父亲在嫉妒他的才华,就像此时的自己在嫉妒眼前那个媚态天成,妖冶容貌一如他的画般的女子。 来这里之前,她觉得自己早已释怀,真个来了,才知道以前不过是视而不见,骗自己罢了。 远在天边的那些人,强过自己再多,大抵也只是无感。 往往那些让人心生嫉妒欲除而后快的,都是那些近在咫尺的人。 “许纯芝逃出四方岛不足两年,莲花山庄的老庄主便死了,莲花山庄给出的消息是旧伤复发,不治而亡,却又小道消息说他真正的死因乃是修炼之时,不慎走火入魔,癫狂而死。那一日,莲花山庄里传出来了数次剧烈的震动,房屋塌了不知多少间,庄子里的护卫和下人也死了不少,若真是旧伤复发,当不至于在日后又招揽那许多护卫和下人。”洛雪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姜宁和木棉的身边。 姜宁拱手行礼,笑道:“酒铺生意红火,先生怎么有空来这里?” 洛雪崖笑道:“某些胆小鬼知道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回来了,反而不敢现身想见,只好叫我过来帮他刺探一下军情。” “许先生还真是可爱。”姜宁笑道。 “可什么爱,怂鬼一个罢了。”洛雪崖笑笑。 灼华不说话,冯菡萏也就不再问,而是笑了笑,道:“纯芝逃走之后的那两年,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修炼的时间,就是没日没夜的作画。” 美妇道:“父亲什么都没说,阖府上下的人却都知道,他是急于画出一幅能够超越那副菡萏十三的清莲图。” “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作画并没能使父亲的画功 有任何的进步,反而由于心态焦躁,急于求成,两年之内所成的千余幅画,没有一副能达到山庄里那幅清莲朝仙图的境界。我和大哥苦劝无果,终于有一日,父亲练功出了错,去了。” 菡萏惨然一笑。 这件事情虽是父亲不对,可它终归还是让自己和许纯芝之间平白生出了千山万水,再也无法回到初见。 老头子临终时候总算是有了片刻的清醒,略涵歉意的看了看女儿,伸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终又大笑:“你终究输了我一回。” 终究,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灼华莫名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头:“你还有什么事?” 女子欲言又止,终究也只是道:“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既然他不在,那便不打扰了。” 穿着莲花衣的美妇转身离去,灼华久久的站在院子中。 一年前,她去了很多家书院,学宫还有画馆,一心只想要找个人教自己作画。 可是那些人,要么贪图自己的美色,心不在焉,要么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要么知道了自己妖族的身份,一路追杀。 好多人来杀她,所以有好多人都死了。 只是从青槐南下,找过的画功师傅不下三十人,竟无一个能好好教她作画。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直到在这四方岛上不打不相识,胜了许纯芝和洛雪崖,稀里糊涂做了岛主,这才终于有了个靠谱的人能够教自己作画。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说,他画,她看,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算多,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脑海中连霜的面容就渐渐变得模糊,渐渐与那个爱喝酒的红鼻子邋遢书生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 是此是彼,难分你我。 曾经刻骨铭心的事情,不过几年的光景而已,此时再看,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灼华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待在这桃花岛上,待在这风尘阁中,真的是为了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画出连霜的面容,又或者只是想要呆在这里呢? 酒铺之中,许纯芝今日难得没有红鼻子。 酒不醉人人自醉,邋遢书生双臂交叠,下巴枕在胳膊上,神思悠远。 他曾经想过无数次两人再见的场合,私心里觉得,若有再见那一日,也指定是自己相思成疾,忍不住偷偷跑去春城,远远的看她一眼,卑微而又知足。 可今日她真个来了,他却不知怎的有些想要让她回去。 莲花山庄里的俏皮姑娘是菡萏,风尘阁庭院中的红袖添香,却合该是另一个人。 是那个穿着朴素的间色布裙,却难掩绝代风华的安静女子。 “灼华!” 许纯芝饮了一口酒,鼻子开始微微发红。 书中有人言,“等闲变 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许纯芝觉得,这种事情一辈子也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今日之前,他都是这样觉得。 当下,他有些不确定了。 “老许,人走了。”远远的,有洛雪崖的传音从北面来。 许纯芝站起身来,微微有些遗憾,继而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姜宁收回灵影,领着木棉径直走入了院子中,灼华不知何时变回了本体,一树的黑色桃花随风摇曳。 木棉呆了呆。 (本章完) [] 鱼龙舞_206章 虚土吞元丹 溪云初起日沉阁,黄昏雨滂沱。 炎炎夏日,水泽水汽蒸腾,雨候颇繁,今日的雨格外大。 一个黝黑少年驾鹰而来,体内蓬勃真气分明可以轻松屏蔽掉雨水,却任由水珠打落在身上。 体型巨大堪比半座山头苍色的巨鹰亦是如此。 一人一鹰自南方来,昼夜不休,降落在了水泽南方,距离桃花岛最近的重霖岛之上。 “尼罗大人!” 巨鹰方落,便有一高大男子领着一帮黑衣手下单膝跪于雨中。 少年端坐于巨鹰背上,眸子中冷光一闪而逝,不见其有什么动作,那巨鹰一爪下去,领头的高大男子明知是死,依旧半步不挪,任由那锋利鹰爪将其撕成了碎片。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给我出纰漏,废物。”少年黝黑左脸之上,三道狰狞抓痕深可见骨,加上此刻冷厉气势,底下一众黑衣人噤若寒蝉。 “你!”少年指了指人群中的某一个黑衣人,“现在你就是他们的头儿,计划既然泄露,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提前开始,通知南北其余五岛,停止布局,直接攻打桃花岛!” “是!” 地上死尸的鲜血和碎肉尚未被雨水冲刷殆尽,那大鹰眼眸开合,见背上之人点了头,张口将那些碎肉统统吸入了腹中,眯起眼睛,就那么在雨中打起盹儿来。 一众黑衣人得令离去,少年撇了撇嘴,黝黑狰狞的脸上颇有些不屑之色,“老龙王真是老了,就连胆子都变小了,以前做事那般雷厉风行,这次却非要布置什么劳什子杀局,区区桃花岛,连个法域都没,何须这般畏缩?待我夺了四方岛,灭了这御兽门的驻点,日后这五王之首的位置,也该换换了。” 桃花岛外五方有五岛,纯黑色光幕由水底探出,五点五线,自下而上合拢,形成一个方圆上百里的巨大结界。 整个四方岛以及其外围部分海域尽被结界包裹,,外不得入,内无法出。 酒铺之中,洛雪崖抬头,笑道:“五方五重阵,只有五方,却无五重,你猜的不错,看来那些人并不想知难而退,而是要提前动手了。” 姜宁道:“五方五重,至少需要五个阵点,所以桃花岛外面至少五个岛屿之上都有那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在,南边重霖岛上至少有一队上百人的元丹高手,五个岛屿之上的元丹高手大约就有五百个,桃花岛上,想必也藏有他们的人,看来这次,可以打个痛快了。” 姜宁话音未落,就有五色光弹从天边落下,岛上没有阵法防护的地方,一轮轰炸过后,尽是残垣断壁,死伤无数。 “元晶炮!”洛雪崖皱眉道:“听这声音,起码有二十架,来者不善啊。” 许纯芝道:“玩儿的起元晶炮的可不 是什么小势力,我们王朝南境一个中等城池也就东南西北四方城门之上各有一架元晶炮而已,二十架元晶炮,已经比得上一个军事重镇或者千万人的大城池的防护力度了,小小桃花岛,被如此针对,怎么看,都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 姜宁点了点头,二十架元晶炮的消耗不是以一个小数目,摧毁一个小小桃花岛不在话下,只是如此这般大张旗鼓,大费周章,怎么看都有些得不偿失,单是毁掉桃花岛需要消耗的元晶石的数量,都足够在这水泽之中再建造一座桃花岛了。 “这水泽之中,桃花岛上,莫非藏着什么价值连城,却又不为人知的宝贝不成?”姜宁道。 “这个你得问他。”洛雪崖指了指许纯芝,在场的人中,也就只有许纯芝是土生土长的桃花岛人,对于这里,自然也是他最了解。 许纯芝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过是普通人出身,祖上虽世代生活在四方岛上,做的也就是些私塾的教书先生之类,接触不到这四方岛的密辛,所知也并不多,不过…”“什么?” 许纯芝道:“岛上不是一直有一个传言么?” 洛雪崖恍然道:“你是说那四方仙山?” 许纯芝嗯了一声。 不待众人把话说完,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酒馆外头的结界终于还是被密集的元晶炮雨轰碎了。 姜宁等的就是那神秘势力恼羞成怒对自己出手,如今牵出了这么一桩事情,对方的目标依然是四方岛,虽不是全然如之前设想的那般,总归还是有架打,他自然没时间在这里耽搁,笑道:“有什么打完再说,我正好缺些进阶的功力,就先出去找那些人借点元丹用用!” 许纯芝与洛雪崖相视一笑,只觉此子甚是有趣,二人亦是并肩走出酒馆大门,洛雪崖一坛子酒撒出去,重新化作了一方结界,将酒馆护在其中,然后长身而起,跟在姜宁和许纯芝的后头,笔直往岛外飞去。 姜宁双脚贴上了踏风符纸,一剑凤去,也不管身后二人是否跟得上,单枪匹马飞入了密集的元晶炮雨之中,小灰白竹同时出手,密密麻麻的光剑散射而出,看似无序,却如鱼群分食一般,将身周千丈之内落下的炮弹蚕食殆尽。 元晶炮终于停了下来,晶石的装填需要时间,炮管也需要散热,岛上的人终于得到了一段喘息的时间。 不见有什么动作,木棉却自始至终都跟在姜宁的身边,寸步不离。 姜宁使了个眼色,木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下一瞬,两人就直接出现在了南边的重霖岛之上。 “看来我们来对了地方!”姜宁一式潋滟精准的打散了射向自己的密集箭雨,下头是一队百人的元丹高手,还有足足八门元晶 炮! 元晶炮大约有二十门,这里就有八门,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小小元丹境就敢单独闯阵,找死!” 说话的正是先前被那少年任命为新头领的那个黑衣头目,“给我杀!” 漫天琉璃花雨随着滂沱大雨落下,方圆百丈之内尽是炽烈的火焰,雨水尚未落下就被蒸腾一空,一百多元丹境,顿时就被那琉璃花盏烧死了近三分之一,姜宁双手执剑,如入无人之境,只管攻击,不做半点防守,任由那些剑气刀气砍在身上,不疼不痒,一时之间,黑衣人接二连三倒下,片刻功夫,除了在一边旁若无人,大肆吞噬灵魂和血气的木棉之外,元晶炮周围再无活人。 小灰和白竹收回体内,姜宁双臂高高举起,眉心的方寸虚土从白色雾气之中浮现,狂暴的吸力从那小立方上传来,上百颗各色元丹几乎同时从那些尸体中钻了出来,宛如被碾碎了一般,复又变回灵气的形态,疯狂的注入到了小立方之中。 (本章完) [] 鱼龙舞_207章 你究竟是谁 虚土小天地中下起了一场七色灵雨。 各色元丹在姜宁霸道剑元的作用下分解成为最最朴实的元液形态,滴落在虚土空间的大地之上,各色植物在灵雨的浇灌之下开始疯长,就连那些被姜宁抓进来的普通小动物,沾染灵雨,都渐渐开始有了些灵性。 九千丈多丈的虚土再一次开始扩张,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突破了万丈。 正待在小天地之中的虹双和褚倾城更是毫不客气的吸收起了那些灵雨,修为境界也开始拔升。 在上一次扩张之中已经变得有听风崖高的雪山再一次向上隆起,四五座低矮些的小雪山在其边上隆起,形成了一座小型山脉,单单是先前那汪小型湖泊,如今就足有三十里方圆。 木棉护法,等那灵雨下完,已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怎么样?”木棉道。 姜宁摇摇头:“还差些,不过没关系。” 小天地已经扩张到两万多丈,姜宁却依旧没有那种彻底进阶的感觉。 一挥手收起了那八门元晶炮,地上只余下了八大箱子的各色元晶石。 当元液的密度浓郁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第二次凝结,形成结构更加致密,纯度更高的元晶石。 一般来说,修者只有到了法域境界之后,才会直接用元晶石来修炼,而法域以下,大多都会先将元晶石稀释成为浓度相对较低的元液来,这样吸收起来才更加方便。 八大箱子的元晶石被姜宁一股脑的丢入了小天地之中,无需他自己动手,元晶石自己就被小天地分解,成长速度原先已经缓慢下来的小天地再一次开始扩张,迷蒙混沌的琉璃色边界一再后退,小天地的面积一直长到将近五万丈方圆才堪堪停止下来,这一次,小天地终于停止了对外界元气的剥夺,姜宁的星力修为也算是后来居上,彻底进入了五阶。 第二轮的炮声开始响起,元晶炮的数目却骤减,洛雪崖和许纯芝仿效姜宁,各自登上一岛,很快,二十多门元晶炮就是剩下了五六门,桃花岛上之人压力骤减。 只是单单先前那第一轮的轰炸,就让岛上损失惨重,死了不少人,此时岛上,除了四方大势力之外,其余小门小户的修者和人家都已经元气大伤。 “元晶炮用来攻击星极以下的高手效果拔群,想要伤到星极高手却困难些,没有大量的星极高手坐镇,彻底拿下桃花岛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怕还有后手。”姜宁道。 灵影生发,脚下三百多里的大地,已然覆盖了桃花岛和周围的五座岛屿。 除了尚未有人登岛的西边两座岛屿,五岛之上,已有三波百人的元丹队伍死伤殆尽。 血流成河,顺着雨水渗入地下,包括姜宁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些血水的具 体去向。 不知不觉之间,桃花岛上死伤人众的血液,被姜宁他们杀死的数百元丹境高手的精血,都尽数渗入地下,沿着一道道更加古老,更加玄奥的纹路,从各处汇集,在五方五重阵的遮掩之下,悄无声息的流淌。 灼华坐镇桃花岛,待的第二波元晶炮也停止了攒射,整个人的身形一闪而逝,直接出现在了第四座岛屿之上,一刻钟不到,第四座岛上的百人元丹队伍死绝。 姜宁则是在木棉小挪移的帮助下,灭掉了最后一座岛屿之上的百人元丹队伍,小天地中,又一次下起了七色灵雨。 木棉一边帮着姜宁护法,一边皱眉自语:“奇怪,怎么一个星极境都没有遇到?” 桃花岛上,沉寂已久的暗罗帮突然发难,足足三百元丹境高手,还有十数个星极境突兀的出现在了莲花山庄的地盘上。 先前那两轮远近炮雨攻击的皆是风尘阁和酒铺的地盘,莲花山庄与暗罗帮并没有受到半点损失,岛上之人,此刻多半都聚集在了这两大势力的地盘之上避难。 莲花山庄似乎早知那些炮雨不会落在自家底盘之上,连个守护家族的阵法都没有开启。 穿着荷花衣的中年美妇站在自己哥哥的身旁,分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熟悉面容,女子却觉得有些陌生,眉头深锁,问道:“那些人只攻打风尘阁和酒铺,却不动我们山庄,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中年庄主胸有成竹的一笑,道:“我知道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必管,这次召你回来,为的就是让你亲眼看见我手刃害死父亲的元凶。这四方岛,原就是我莲花山庄的天下,数百年来,先是多了个暗罗帮,后来又多了风尘阁和酒铺,去年又进来一个劳什子岛主,此时若再不做些什么,山庄千年基业早晚败落。” “如今我联手暗罗帮,先除风尘阁,再灭酒铺,然后干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桃树妖,到时候,只要想办法除掉暗罗帮,这四方岛便将重归我莲花山庄麾下!”中年男子的语气愈发激昂,似乎胜利近在眼前,这桃花岛已然就是他的囊中物一般。 穿着莲花衣的美妇眸子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深深的担忧,有些是对那个未能再见的红鼻子书生,更多的,却是担心自己的哥哥,他此刻的神情,与许多年前那个歇斯底里的父亲是何其相似! 菡萏觉得有些悲哀。 跑到暗罗帮地盘上避难的人一个都没能活下来,他们见人就杀,一路北去,直接杀进了莲花山庄! 冯菡萏皱眉道:“你不是说你们在联手么?” 中年庄主冷哼一声,道:“早料到他们会不讲信用!” 御兽门的驻点,此刻已是死伤惨重,除了一匹星耀带伤逃走之外,所 有灵兽和御兽门的门人死伤殆尽。 “你…究竟…是谁?” 先前接待过姜宁的那个外门长老艰难站起,遍体鳞伤,却不肯后退半步,只等那星耀跑远了,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左脸之上有三道爪痕的黝黑男子一拳轰碎了他的脑袋,鲜血和花白的脑浆溅了他一脸,少年那张本就狰狞的脸显得愈发恐怖,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行尸厉鬼,阴恻恻冷笑道,“你不配知道。” (本章完) [] 鱼龙舞 208章 五方结界外 蜀国御兽门的山门之内,陆续有七八只风羚鸟离开了宗门,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御兽门现如今的信堂长老刘风言独自伫立在萤烛殿中,就在他身旁不远处,数百盏心灯在一个时辰之内尽数熄灭,刘风言眉头深锁,沉默了片刻,自语道:“是他们又来了么?” 清除掉最后一座岛屿上头的元丹队伍之后,姜宁在木棉小挪移的帮助下再一次回到了桃花岛上,银白色光点由远及近,轮廓渐而清晰起来,星耀颤栗的嘶鸣,肋间的一双雪白羽翼耷拉下了半边,鲜血在星耀妖力的作用下没有大片流出,却依旧有小蛇般的红色蜿蜒而下。 姜宁皱眉,“看来御兽门还是出事了。” 星耀甩了甩头,急切的嘶鸣一声,示意姜宁上马。 到底是星级境界的灵兽,虽则走的并不是化形的路子,到底是有了十足的灵性,一双滚圆大眼中除了恐惧,更多的还是愤怒。 姜宁翻身上马,笑道:“好吧,看在这十几日里你载我的份上,就陪你走一趟御兽门!” 木棉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马背上,两人一马再次化作流光,朝着星耀的来路去。 中年庄主带着妹妹来到的山庄的门口,天边太阳的轮廓不显,浓重的乌云如海浪一般翻腾,一个多时辰过去,大雨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岛上此刻虽然死了许多人,却因为大雨的缘故,并闻不到太多的血腥气。 “屠南,”中年庄主目光流转,在那领头的紫衣男子身后一众虎视眈眈的星极元丹高手身上划过,冷笑道:“河走了一般,你就迫不及待前来拆桥,也不怕把自己掉下去淹死?” 被唤作图南的紫衣健硕男子面上毫无表情,冷冰冰的道:“我会水。” 中年男子冷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这桃花岛,终究是我冯家的。易先生,出来吧!” 一个长着国字脸的青袍中年男人突兀的出现在了那莲花庄主和屠南的中间,面有不屑的训斥道:“螺狮壳里做道场,目光短浅,为了这区区一个四方岛,你就要把乃父留在我这里最后的那么点情分用光,真是…罢了,既然是答应你父亲的,这件事情了了,我们之间就再无瓜葛,你可明白。” 中年庄主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止水明白,还请先生出手,至于先前答应先生的,止水定会说到做到!” 青袍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只肉掌如声山岳坠,尚未落下,沉重的掌压就迫的那图南弯了腰,至于他背后的那些弟子,更是直接口吐鲜血。 中年男子一挥手,莲花山庄的大阵顿时开启,一时间,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也无法出去。 屠南挥刀硬抗了那易先生随手的一击,整个人犹如败革一般撞在了结界之上,七孔流血。 “原来,你一直在藏拙!”屠南抽刀,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任由鲜血从七窍流出,整个人显得狰狞可怖。 冯止水冷笑,一双眸子中尽显得色:“与虎谋皮,怎能没有万全之策?你这暗罗帮帮主,莫不是好日子过久了,脑满肠肥了吧?” 屠南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似乎是懒得和冯止水计较,只有气无力的道:“哼,你真是可怜。” 冯止水不明就里,只觉得那屠南心知必死,早已失了理智,说话没了轮次,还待落井下石几句,见那易先生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也就孤傲怪闭上了嘴。 从头到尾,冯菡萏都只是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五方五重阵法的外头,此刻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南境修士。 这些修士之中,有一半儿是惯常在千苗,水泽和南唐,天风,大蜀之间来回的商贾世家和野修之人,还有一半儿,是收到了三大王朝消息,各自由王朝之中的法域高手施展小挪移送过来的。 王朝的人之所以能来的这么快,还要感谢那御兽门的消息给的及时。 三大王朝里有头有脸的大势力,在御兽门这里多有传讯方式,即便是没有的,也有飞行速度极快的风铃鸟把水泽之事尽快传播出去。由于御兽门在大陆之上驻点颇多,风铃鸟传讯花费的时间相对来说也不会太久。 水泽之中的顶尖高手乃是星极巅峰,所以这次几大势力派过来的人,大多也就是法域初期的大真人。 南唐王朝这边过来的,是地处南境,距离春城算不得太远的雀屏山山主--欧阳屏。 作为揽雀门的下属宗门,欧阳屏在担任山主之前,也曾有机会在揽雀门中蒙受过数位长老的指点,王朝有命,自是不敢不从。 毕竟,大陆上的修者,道了法域境界这个大分水岭,人数就开始千倍骤减,即便是南唐王朝,得用的法域高手也并不多,大都聚集在阙京一代,在这边缘的南境,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他雀屏山一家。 欧阳屏身着带有赤色流火图样的孔雀开屏服,玲珑身段和娇艳与庄严共存的绝美面容,便是当年在美女如云的揽雀门中修行的时候,也是极为出彩的一个。 她的身影甫一出现,自然而然就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欧阳山主!” “欧阳屏!” 一男一女两人同时出现在了欧阳屏的面前,清一色的法域二层。 “沧澜阁主,苏紫应,你们也来了。”欧阳屏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与大蜀,天风还有南唐王朝皆有交界,此二人来,同自己的目的想来是一致的,人多力量大,欧阳屏自然要给面子。 “这结界?” “五方五重阵,”那个叫做苏紫应的法域境高手道:“准确的说,是只有五方,没有五重的五方五重阵法。” 沧澜阁主笑道:“想来是这阵法起的仓促,故而没能完全布置好。布局之人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迫不得已才提前开启了阵法。” 欧阳屏腰间的长剑出鞘半寸,苏紫应摆了摆手道:“我们都试过了,破不开。” “宗师阵法?” 沧澜阁主笑道:“算是半个宗师阵法吧,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确实破不开。” 五方五重阵法的结界之外,一个清秀男子伸手触摸着那漆黑如墨的结界隔膜,面带忧色。 [] 鱼龙舞_209章 百蛊唤邪身 年岁相去不远,那易先生与屠南和冯止水一般,尚且不到古稀,却是个实打实的法域大真人。 三招不到,屠南带来的手下尽没,自己的身上也已是伤痕累累,再有一招,估摸着就该倒下。 穿着朴拙道袍的易先生脸上古井无波,大袖一展,整个人凌空而起,“身为北人,却甘为千苗那帮蛮夷驱遣,你和你的暗罗帮,是时候从这浩渺水泽中消失了。” 屠南七窍流血的狰狞面孔上流露出一丝不屑,此刻就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你们这些人,就算不说话,都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什么北人南人,蛮夷开化,不过都是一块肉而已,死了埋到土里,一样给那些蛆虫吃的干干净净。倒是你们口中的那些千苗蛮夷,说话做事,都爽利的很,不像你们这般虚伪做作,冠冕堂皇。” 冯止水眼中杀意奔腾,倒是那易先生的面上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拍向屠南胸口的凌厉一掌,暴露出了他心中一般无二的杀机。 “那你就且去地下做你的爽利之人罢!” 屠南长长松了口气,眸子中一半是卸下包袱的快感,另一半则是些不舍。 咬破左手食指,鲜血点于眉心,屠南右手掐诀,脸上带着些微的笑意,轻声念道:“百蛊邪身!” 仙风道骨,胜券在握的易先生本是一副庄严的悲悯相,此刻却变了脸色,加重了出掌的力道,想要在屠南的秘术完全施展出来之前将其一击毙命,可那一掌的速度终究还是差了些。 鲜血在血管之中汩汩流动的声音被诡异的放大,无论是站在一旁的冯止水和冯菡萏两兄妹,还是那个法域境的大真人易先生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精血有些要不受控制,破体而出的迹象。 三人纷纷分出部分心神,调动心法,压制那股诡异的冲动。 紧接着,莲花山庄之中就有‘咚!咚!咚!’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 整个莲花山庄中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随着这‘咚咚咚’的声音剧烈的波动,竟有一种扯断心脉,从身体中蹦出来的感觉。 易先生那一掌尚未落实就被他自己收了回去,专心在半空中平息着剧烈的心跳。 山庄之中,那些修为不到元丹的奴仆,使役还有小孩,全身的鲜血直接从皮肤下渗透出来,心脉被扯断,当场横死。 那些元丹境的高手也不好受,虽然勉强能够压制住体内诡异的现象,却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一时半会儿也再无余力做其他的任何事。 冯菡萏目眦欲裂,疯也似的往山庄莲花池的方向御空而去。 这次回娘家,那一双还不到束发年龄的子女说想到舅舅家玩儿,孩子父亲不许,要他们在家好好练功,是她经不住央求,说让 孩子们偶尔也出来放松一下,姐弟俩不过是凝血境的修为,这般强烈的波动,如何抵挡得住? 冯止水见到妹妹这般模样,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脸色大变,当下也顾不上思忖自己的安危,拔剑刺向那屠南的胸口! 上百只蛊虫在屠南的身体之中疯狂的蠕动,新鲜的肉芽从他的全身急速往外冒,肉芽与肉芽之间不断的扭拧联结,蚕茧一般将屠南的身体整个包裹了起来。 冯止水含怒一剑如愿以偿的刺入了那肉茧之中,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肉芽不断扭拧,肉茧愈发的致密,从最初的淡红色变为深红,再变成红中发紫的模样。 冯止水的长剑就像是杂质一般被那些肉芽从肉茧之中给生生排挤了出来。等第二剑劈到了那肉茧之上的时候,就如同撞在了坚实的玄铁之上,只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巧响动,连人带剑就被远远的弹飞了出去。 心跳和流血的声音愈演愈烈,就连冯止水自己都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才算好受了些,至于山庄里的元丹境高手们已经死掉了大半,还活着的那些,也都已经收了重伤。 站在原地良久的易先生此刻终于平复心跳和血液之中的异常,也不再讲究什么高人风范,翻手握住了一柄中品灵器,一剑带着无尽的烧灼之意,刺向了那肉茧之中已是生死不知的屠南。 数十道裂缝同时出现,屠南破茧而出,一把将那赤色灵剑抓在了手中,反手一拳砸在了那易先生的胸口,那易先生则是顺势一脚带着火焰踩在了屠南的胸膛之上。 易先生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只因那屠南此刻已经全然没有半点先前的模样,背后生出了一双长满深绿色斑点的肉翅,全身的皮肤外头都包裹上了一层甲壳状的坚硬角质,一双原本是黑色的瞳孔,此时却散发出幽绿色的诡异光芒。 他此刻的样子已经全然算不上是一个人,却有些像是传说之中地狱深处才会有的修罗夜叉! 法域境的含怒一脚踩在屠南的胸膛上,直接将他的身体踹飞,一直等撞到了那莲花山庄外围的结界之上。 屠南扇了扇翅膀,轻而易举飞了起来,显然那一脚于他,并不是什么承受不起的伤害。 反倒是那易先生,中了屠南一拳之后,虽没有飞出去太远,嘴角却流出了一丝鲜血。 易先生立马改变了策略,不再与屠南硬拼,反倒开始在结界之中闪躲周旋。 大凡能够使人在短时间内实力暴涨的秘术,都要以燃烧生命力作为代价,屠南的法域境实力显然维持不了太久,只要再拖延一段时间,那屠南自然油尽灯枯。 结界之外的清秀男子突然觉得心口一痛,上方的沧澜山主,苏紫应和欧阳屏三人联手攻打五 方五重阵法已有一段时间,阵法却依然没有半点要被破开的痕迹。 只不过总是阵法强归强,相对的,消耗的能量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三位法域境高手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不断消磨阵法的能量,时间一长,能量耗尽,阵法自然就会消失。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清秀男子不知,他只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取出灵剑,一剑剑劈斩在那结界之上! 快一点,哪怕只能快一点点也是好的。 (本章完) [] 鱼龙舞_210章 南来与北逃 当受伤的星耀载着姜宁回到御兽门驻点的时候,人去楼空,那日与他讲话的中年人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姜宁脚下的灵影一闪而逝,一指在星耀的身前点出一道光影,正是先前那一人一鹰。 “可是此人?” 见到那黝黑男子的光影之后,星耀显得有些焦躁,猛地低下了头。 “东边!” 杀掉御兽门众之后,黝黑男子驾鹰东去,西边的人,自有屠南和他的暗罗帮负责杀掉,至于东边,那些杂鱼此刻大半都死在了元晶炮下,还活着的,按照计划,就由他亲自来解决。 南方数百里之外,乃是千苗大族盘那亚寨的领地,周围六七十个寨子和部族,皆归于盘那亚麾下。 寨子东北方向的七八十里外,有一处方圆二三十里的大沼泽,名唤黑水大沼,沼泽之中遍布毒物和水兽,一般的元丹高手走入其中都难以生还,在这附近土生土长的人,不论是采集药材食物还是捕猎,都会远远的避开。至于那些不清楚情况的北人,每年都会有那么几十个倒霉鬼悄无声息的死在里面。 沼泽的中央,有一座十几亩地大小的湖心岛,岛上地势平坦如削,只零零散散立着五座老旧的竹屋。 眼下,左首和右二的屋子里并无人在,只有左二,右首和居中的竹屋有人。 湖心岛本就不大,大家又都是法域,耳朵灵得很。 左右屋子中各有一道流光闪过,很快,两人就出现在了居中的那一座竹屋内。 “老大,你这好好的又在生谁的气?”一个皮肤惨白的三角眼男子眉心有一道狭长妖冶的红色印记,瞥了眼地上碎成十几块的桌子,语速不紧不慢。 三角眼男子边上,一个麦色皮肤,玲珑身段,面容姣好的的少女双手抱臂,笑道:“这还用问?肯定又是尼罗!” 盘膝坐在蒲团上的老者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愠怒,站着的二人都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多少有些畏惧。 “五方五重阵,需要五个法域境高手各自坐镇一方才算完满,我说了多少遍,时机不到,不得擅自开启!” “这么说,尼罗独自开启了五方阵?”麦色皮肤的少女眼珠子一转,冷笑道:“看来这尼罗是想抛开我们四个,独吞那四方仙人的留下的东西。” 三角眼男子不单长相,就连说话都是一副阴恻恻的语气,“我看他不止是想独吞宝贝,估计还想自己做老大!” “砰!” 又是一把椅子碎掉。 “蠢货!”老者道:“那遗迹要是一个法域境就吃得下,我何必这般大费周章。我们现在马上赶往云梦水泽,只希望那结界能够多坚持一会儿!” 三角眼男子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质问道:“老大,尼罗以前 没少做出格的事情,你都由着他,可是这一次,他截你的胡,抢你嘴里的肉,这你都能忍?” 麦色皮肤的少女抱着双臂若有所思,三角眼与尼罗之间相互不对付已有不短的时日,她可懒得插手管别人的事情,只是经他这么一提,历来重重浮上心头,仔细回味一遍,少女也觉得这老龙王对尼罗有些格外放纵了。 龙头拐杖出现在了那老人的手中,轻轻一磕地面,整座小岛竟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尼罗想独吞四方仙人的宝藏,我自会处置他,但是那宝藏,必须落在我们五王的手中,绝不能给那些北人抢了去,走!” 灼华抢先一步见到了那黝黑的驾鹰少年,法域境的气势铺展开来,尼罗和那只巨鹰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 盏茶的时间,姜宁二人骑着星耀赶来,洛雪崖和许纯芝随后也到,黝黑少年和他的大鹰被四人一鬼还有一匹马围在了中间。 身陷囹圄,尼罗却半点不慌,没有理睬姜宁他们几个,端坐在大鹰背上,目光落在了正对面的灼华身上,显得颇有些兴趣。 “老龙王的消息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说好的岛上没有法域境,这里就平白给冒出来了一个,真是没用!”尼罗道,“不过没关系,小妞儿长得这般好看,若肯做我的女人,饶你不死也是可以的。” 灼华没有说话,她此时不过初入法域,眼前的黝黑少年乃是法域二层,而他坐下的大鹰亦是法域境的妖兽,她们几个虽然人多,却还真就未必能留得下此人。 当然,这里除了姜宁之外没人知道那个瞧着柔柔弱弱小家碧玉,总爱抱着姜宁胳膊不放的木棉,却是个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尼罗的存在。 洛雪崖,许纯芝二人此刻如临大敌严阵以待,木棉却突然娇笑一声,传音给姜宁道:“小蜜蜂说,那只鹰,他想吃。” 另一边,莲花山庄的莲池旁边,当冯菡萏赶到的时候,儿子和女儿全身都浸泡在鲜血之中,断了气,胸口却毫无异样,显然,姐弟二人在那肉茧第一轮的攻势下就已经丧了命。 莲池之中皆是异种,一片繁盛光景,莲叶接天,荷花映日,便是这滂沱大雨,都不能消减半分。 事实证明,缠斗也是需要资本的,比如说,你的速度比别人快,你的防御比别人强。 很不幸的,这位被冯止水不知从什么地方请来的法域二层高手,速度没有屠南快,防御也没有屠南强! 二十几个回合下来,整个人已然是遍体鳞伤。 比起冯止水的承诺和那个桃树妖,到底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要紧。 易先生横剑挡于胸前,抵了屠南一击之后双臂就已有些脱力之感,左手掐诀,剑锋反过来猛地刺在山庄外围的结界之上 ! 冯止水目眦欲裂,大声吼道:“易水畑,你做什么?” 剑锋触发了结界的防御机制,数百道雷霆落下,大半都朝着那易先生当头轰来。 “棱光镜!”易水畑大喝一声,唤出一面镜子,挡在了身前,半数雷光被折射屠南的身上,至于那易先生自己,则是借着剩下的那一半反弹之力,再出一剑,破开结界之后,一个小挪移,逃之夭夭。 “混蛋!”冯止水气的七窍生烟。 (本章完) [] 鱼龙舞 211章 改不了一世 一只带血的手掌透体而过,抓爆了冯止水体内的三枚透亮星极。 鲜血从中年男子嘴里汩汩的冒出,明明没有人扼住喉咙,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咳’‘咳’的古怪声音从嘴里冒出来。 屠南一双眸子中的神采涣散,身上的那些变异肉芽和背后的肉翅缓缓地收缩,消退。 往事走马观花,屠南的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 大唐初分为四,新生的南唐王朝四面楚歌,战火绵延。 出去打仗的男人,纤薄之身撑起一家的女人,都死了很多。 数之不尽的人都成了孤儿。 屠南的运气好,父亲是个瘸子,不用去当兵,母亲也在,算是镇子里少见的父母双全的孩子。 直到那一日之前,他都是那么觉得。 打仗,总是要死很多人。南唐四线做战,连年下来,不知多少孩子成了孤儿。 那一年,南境多地大涝,十数个郡颗粒无收,一下子又饿死了不知多少人。 朝廷派发下来赈灾的米粮根本不够,空有数之不尽的元液和金银,却因为四境皆被封锁的缘故根本没办法换成粮食。 新上任的国主幽澜慧眼,派下来主事的赈灾官员多为能吏,有无贪渎暂且不说,粮食是确凿无疑的发下来了几波,施粥之类的事情也的的确确的做过了几次。 只不过频率太低,数量太少,杯水车薪。 屠南一家平日里虽过得清苦些,胜在团圆,总也算和乐美满。 可是到了这灾荒的年景,家里头若是没个有军籍的人,根本无法同往年一般负担得起别家两倍还多的赋税。 这个家,终究还是维持不下去了。 神皇慈悲,对于百姓的疾苦并未视而不见。 自灾荒头一年的冬天起,陆续有五波总计七千艘灵舟从无灾无难的北境出发,穿州过府,直达南境的各个县城和村镇。所过之处,凡是孤儿,一律无条件收纳到飞舟之中。如有人自觉无力抚养膝下儿女,也可禀明近况,将之告与飞舟之上的管事人,若所言属实,大多也都接纳。 家里兄弟姐妹共有四人,屠南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被送出去的那个偏偏是自己。 那一天,兄弟姐妹们都吃了午饭,他没有,明明每天就只有中午一顿饭的。 小屠南问母亲为什么没有自己的饭,母亲说,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母亲没有骗他,飞舟之上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有米,有粥,还有肉。 只是她没有告诉他,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家,没有了爹娘。 飞舟一路北上的途中,就有人定期检查孩子们的身体情况,等到在阙京城外停泊之时,就已经被分出了三六九等,天赋最好的那几千人,直接被一个声音尖细,神情倨傲的老爷爷领着入了城,说是要直接带到皇宫里面去。 天赋稍稍次之的,也有那么几千人,三五十,七八十个一波,也被那巍峨巨城里出来的几十个华服先生领了去。 屠南和剩下的那些孩子,接着回到飞舟之上,继续往北。 那之后,灵舟里面就再也没有提供过肉食。 飞舟辗转多郡,直达北地边疆,那时候,但凡有些天赋之人,已尽数被人收养,屠南却依旧不在其列。 那是他此生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问别人为什么。 明明他有上等的天赋,便是进入皇宫的那批人,也有许多不如自己。 飞舟的管事给出的答案很简单。 命格不吉。 余生所遇卜师七八十人,批命之言不外乎一十六字:鼎沸风波,孤舟渡河,巧中藏拙,人世蹉跎。 都说久病良医,多年卜筮,屠南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两手。 己算己命本是忌讳,屠南却视而不见,本就是大凶,如何能更遭? 火命而冬生,无木有水,凶中带凶,万事难成,无能善终。 只是天下信命者众,不信者亦有之。 飞舟从北境还返,剩余的数千个命数不吉的孩子就被随意的丢弃在了沿途各地。 屠南再一次被人遗弃。 一路朝南乞讨,意欲回家,可南边灾情严重,人们自顾尚难,哪有余粮施舍,没过多久,饥寒交迫,浑浑噩噩,几次濒临死地而回返。 终有一日,在他觉得这短暂的人生马上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拄着龙头拐杖的佝偻老者递过来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 “这么好的苗子,怎的却没人收?” 小屠南一口塞下了大半个烫嘴的包子,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命数不吉。” “哈!”那佝偻老头不屑的一笑,挥手便有一道看不见的能量托他起来,掐指便是一算。 小屠南吃完了一个包子,一双眼睛滴溜溜打转,又盯上了那佝偻老者手里头的纸包,纸包里面,同样的包子,尚有七八个。 老者算完,便俯下身来,果真把那纸包连同里头的七八个包子一并交给了他,笑道:“老天说你活不过这个夏天,老龙王我却偏要你长命百岁,小家伙,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老龙王的人了。” 屠南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 老龙王教他心法给他资源却没有认他做徒弟,更没有认他作孙子,这么多年下来,他与那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之间唯一的关系,便只是那一句,他是他的人。 所以,他听他的话,在这四方岛上建立了暗罗帮。所以,他帮他杀人,好的坏的,只要是他想杀的,都杀。 这世上的好人也许有很多,可是在我屠南这里,好人只有一个。 这花花世界浩渺乾坤,除了那个佝偻老者不该死,不能死,其余的人,是死是活又有什么所谓? 五方阵法结界的北边,三位法域,十数个途经此地被结界阻挡的星极高手,还有数十个元丹以及不计其数的生虚和凝血在不断的攻击,消耗着结界的能量。 而在南边,老龙王和一对同为法域境的年轻男女身影同时出现在了结界之外。 五方五重阵法乃是他亲手布置,即便是在结界外面,依然有办法开门入阵。 龙头拐杖高高飞起,正准备掐诀做法,心口却没来由痛了一下。 老头子停下了动作,幽幽叹息道:“改命,改命,改得一时易,改得一世何其难!” 莲花山庄之中,屠南缓缓闭眼。 虽然您没有认我做孙子,我却一直一直把你当爷爷。 龙王爷,屠南这便去了。 [] 鱼龙舞_212章 尼罗开法域 “小蜜蜂想吃鹰肉,抓来便是。”姜宁朗声一笑,“麻烦三位牵制那个黑脸,这老鹰就交给我了!” 许纯芝上前一步,正想要说话,却被灼华抬手挡了下来。 “他毕竟只是个元丹八层…”书生传音。 灼华笑了笑,“只管交给他好了。” 书生还想说些什么,见洛雪崖也跟着摇头,这才作罢。 “这五方阵法虽不完全,内部却已然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能量循环,可以勾连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充作己用,”欧阳屏锁眉道:“如今这结界在我们持续不断的攻击之下看似摇摇欲坠,可我们若是想要打开一个缺口进去,只怕还需数日,到了那时,结界里头恐已尘埃落定。” 沧澜阁主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宽袖长袍,一双眸子之中有光亮如满月,一闪而逝,“看来,想要及时进入这结界之中,还需另辟蹊径才可。” 苏紫应清淡一笑,“想来,你已经有主意了,说说看?” 年岁近千,却是一副俊雅少年模样的沧澜阁主一翻手,一枚月白色的通透玉蟾从怀中飞出,平稳的落在了他的掌心。 苏紫应朝那俊雅男子眨了眨眼睛,略带惊喜的道:“少清玉蟾,传闻月华之精髓对于破除结界拥有奇效,怎的不早点拿出来?” 欧阳屏见到那玉蟾,深锁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脸上渐而有了些轻轻浅浅的笑意。 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俊雅男子坦然道:“财不露白,若然我们联手能够将这结界打开一个缺口,我又何必把这玉蟾掏出来惹人觊觎呢?” 苏紫应翻了个白眼道:“切,几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小气,若你手里此刻握着的是太清玉蟾也就算了,区区一个少清,珍贵确实是珍贵,想要我们两个动心,却还是差了点分量。” 五彩孔雀袍中的欧阳屏纤纤玉指轻轻点在苏紫应的额头,笑道:“人家这叫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这丫头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不同于沧澜阁主,苏紫应和欧阳屏虽分数不同国度,两家宗门其实相距不远,二人之间往来实多,抛去一身通玄修为不说,已算得上是实打实的手帕交,相处起来,自然也显得随意些。 沧澜山主笑道:“你们两个就别一唱一和的调笑我了,再有几刻钟的时间,天就黑了,到时候月亮出来,还需二位祝我一臂之力,提炼出更多的‘月之滴’来。” 二人郑重点头。 结界的南边,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面前的结界已经打开了一丝指头度宽窄的缝隙,拐杖龙头上的乌光源源不断的奔流而出,冲刷在结界之上,裂缝依旧在已微不可查的速度拓宽,延长。 穿着豹皮紧身衣服的麦色皮肤少女一颗小脑袋往前头探了探, 耸了耸柔软的鼻尖,没心没肺的笑道:“里头血腥味儿这么弄,底层的阵法应该也已经开启了,尼罗那家伙胃口还真不小呢。” 三角眼男子阴翳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五王之中,尼罗的天赋最高,这一点不假,但是他的狂妄早晚会害死他,他处心积虑,一直想要当老大,只可惜他不懂,老大从来就不是那么当的,即便他成功得了四方仙人的遗迹,实力超过了老龙王,我一样不会认他当老大。”~爱奇&a href=&ot;:i7x&ot; &ot;_&ot;>i7x&/a> …最快更新 麦色皮肤的少女翻了个白眼,道:“就他?还得到四方仙人的遗迹?不死在里头都要谢天谢地了。” “少废话。”老龙王沉声一喝,二人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 尼罗飞身下了鹰背,自己挡在了灼华三人的面前,庞大而凝实的灵压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三人被破同时放出了自己的气势来抵挡,却依旧被死死地压制在了身前一尺不到的地方,无论如何都延展不出。 尼罗那张黝黑带着抓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神色,头也不回的笑道:“烤鹰,就凭你?” 法域境的气势从尼罗的背后喷薄而出,仿佛巨鲨出海,不把猎物撕碎誓不罢休。 只是等那威压真个落在姜宁身上的时候,却如春风化雨,消散无踪,姜宁依旧四平八稳的站在原地,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小灰与白竹分别出现在左右双手,姜宁笑道:“绰绰有余。” “哼,”尼罗冷笑,“小鹰,撕碎了他。” 四方岛之上,两道强大的立场骤然出现,除了同样到达法域境的灼华之外,岛上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两股沉重的压力压迫在了身上,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如沼泽,外界的灵气更是不再听任他们使调,岛上之人,此刻想要吸收灵气补充先前战斗的消耗就变得格外困难。 “法域。”姜宁心道。 灵气修为到了法域境之后会出现一个质的变化,除了意境的掌握之外,另外一个极为重要而且显著的特征,就是法域。 体内由元丹分裂而成的星极到了这一阶段就会彻底分解,成为一个大小不一,品质同样不一而足的灵力力场,这个力场,或者说这个新生的领域,就是法域! 法域所在的范围之内,一切灵气都由法域的主人掌控,一定的程度上,可以将之看做是一个身体之外的丹田。通常来说,对于那些低等级的修者,一旦走入到别人的法域之中,就再也没有办法调动周围的灵气,一旦体内的真元枯竭,自身的丹田将无法从外界得到有效的补给,到时候就会陷入极为被动而且尴尬的境地。 元丹境和星极境之间,只是有些真气质量和恢复能力方面的差距,一个元丹境是有一定的可能强大到能够将一个星 极境一棒子打死的强度,但是法域境就已经是一个质变后的结果,除非是许纯芝和洛雪崖这种一只脚都踏入法域境的存在,否则,十个二十个星极境高手联手,也未必能够杀掉一个法域境初期的高手。 而当世之人对于法域境能力的描述则是耳熟能详的八个字。 剪纸作月,撒豆成兵。 (本章完) [] 鱼龙舞_213章 烤鹰和地震 大鹰的眸子中有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冷冽。 区区元丹,竟想要将自己做成烤鹰,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巨鹰动都懒得动,一根羽毛从翅膀上脱落,转眼间就化作了数十只体格小上两倍,神态和模样与本体一般无二的老鹰。 每一只,都是元丹中期的强度! 当翱翔九天,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苍鹰成群结队的向你发起攻击的时候,那场面,一定是令人绝望的。 鹰目如电,数十道土黄色的光芒从不同的角度射来,不单单是姜宁,就连他身边的木棉也一样在那光芒的打击范围之内。 姜宁轻轻一跺脚,一道半球形的剑元护罩将二人笼住,那些光芒打在剑元屏障之上,就如一尾游鱼跃出水面之后再一头栽入水流之中,只是荡起些微涟漪,却断然无法突破姜宁的防御。 鹰群破空而下,似乎想用利爪抓破姜宁撑起的护罩,只是不等那几十双削金断玉的鹰爪落在剑元护罩之上,那护罩便自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何时就出现的两道剑光。 下一瞬,姜宁回到了原地,整个鹰群消失不见,只有一根破败催颓的苍灰色羽毛,悄无声息的的落在了地上。 姜宁咧嘴一笑,一闪身,出现在了巨鹰的头顶,左右双手皆是连珠式。 巨鹰扇动羽翼,巨大的身躯朝侧方挪开了身为,眸子中多了一丝惊讶。 显然,姜宁的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它的预估。 连珠转向,一个冲折,继续刺往那大鹰。 大鹰巨翼扇动,狂暴的风力直接将连珠两剑吹得七零八落。 只是那大鹰的眸子中却没有丝毫得意,张口一声厉鸣朝着头顶而去,音波竟凝聚成锥,炮弹一般射向正上方。 连珠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却是这当头一记的银河! 大鹰饶有兴致的盯着头顶的姜宁,方才那一剑,若非鹰目如电,明晦皆可察,方才那一剑,就要结结实实刺在它的头顶,伤不伤得到且不去管,一个法域境,领主级的大妖被元丹境的区区人类刺中,岂不是那个整天骑着自己的家伙笑掉大牙? 如此有趣的人类可不多,味道想必不差。 偷师于白星芷的飞花式此时已被姜宁修炼的炉火纯青,出剑之时,已不必刻意考量是虚是实,大可随心所欲的进行虚实变幻。 没有和那一记音波锥正面碰撞,姜宁撤剑回旋,一脚踏空,流畅至极的一剑凤去,小灰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剑锋所指,大鹰右边的眼珠已经感觉到了那股锋锐之气所造成的疼痛。 电光火石之间,大鹰闭上了眼睛,凤去一剑刺在了坚如陨铁的眼皮之上,剑元迸发,姜宁猛地一用力,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一剑刺穿那大鹰的眼皮,刺瞎它的  爱奇&a href=&ot;:i7x&ot; &ot;_&ot;>i7x&/a>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眼睛,再顺势刺入它的脑袋里,一劳永逸。 姜宁知道,依他现在的力量来说,绝对做得到。 只是那一剑的力道不过落实了三四分,大鹰就偏开了脑袋,回头一翅膀扇下去,铁翼锋锐的边缘割向姜宁的颈部。 若是几个月之前,姜宁定会闪躲过去,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双手双剑,双折枝! 四时五脏的力量加持,加上上千个穴位的星力加持,姜宁的力量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在元丹,甚至是在星极境界都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程度,磅礴浩瀚的灵气和星力围绕着小灰和白竹双剑,竟然丝毫不受那大鹰法域的影响,凝结成为碧绿色和紫色相间的结晶物质,直接附着在双剑之上。 等那大鹰察觉到不对,想要收回羽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意境力量继那两色结晶物质之后,附着在了姜宁的剑上。 剑光一闪而逝,半截巨大的羽翼轰然坠落在了地上,星火从那大鹰吃胖断裂之处疯狂涌动,几乎在翅膀被砍断的一霎那,就止住了鲜血崩流之势,倒是没有多少精血渗出,显然,那大鹰的反应也是极快。 只不过恢复速度再快,眼下的战斗之中,大鹰的一扇右翅,也是不能在使用了。 姜宁打架,不似那些仙风道骨的高人,倒与凡俗的那些江湖武夫有些相似,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一旦有了优势,从来都是咄咄逼人,不给对方半点喘息的机会。 大鹰吃疼之后本能的向后闪开,此刻的它除了满腔的屈辱和愤怒之外,更多的还是茫然和不解。 法域之中,周围一切的灵气都该由它来掌控才是,可是方才那两件折枝,分明是从外界聚集起了数目巨大的灵气量,一个区区元丹,究竟如何做到的? 姜宁冷笑,与旁人不同,他的虚土,从来都不会受到法域的压制,这一点,在阙京城面对梁松鹤还有神皇神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和法域高手过招,此时,正好打了那大鹰一个措手不及。 反手白竹分化出数十道剑光,姜宁心念一转,数十把光剑同时使出潋滟,一时之间,漫天遍地都是耀眼的剑光。 大鹰不得不挥动尚且完好的左翼,挥出罡风,吹散剑气。 姜宁放出的那些潋滟剑光虽然伤不到它的身体,但是眼睛毕竟是脆弱的地方,那些剑光明显是瞄着它的双眼去的,万一有一两道漏网之鱼,伤了眼睛,后果不堪设想。 更让那大鹰难受的是,即便是用法域全力压制,姜宁的行动依然没有收到半点的影响,速度还是快的可怕。 姜宁冷笑,法域境的压力对旁的元丹和星极高手来说确实不好处理,但是力量大到如今的这种程度,大鹰法域对 于姜宁造成的那点压迫力,实在是不够看。 小灰一式凤去,还是刺向那大鹰的眼睛,那大鹰故技重施,又是一记音波锥。 只是这一次,满以为姜宁会如之前一般收招后退的大鹰,却发现小灰不闪不避的撞在了那音波锥上。 凤去换做银河,剑气纵横三千尺,从正面穿透了音波,自上方直插而下! 非是本事不如姜宁,其实大鹰还有许多招式都没能使出来,只是姜宁实在太快,快到它只能用最简单,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应对,其他的手段,根本就没办法也没有时间使将出来。 眼看那三千尺银河就要扎在头顶,大鹰的眸子中露出了一丝疯狂之色,挥动尚且完好的左翅硬生生抗下了姜宁的剑,之后,双眸之中有散发着剧烈能量波动的暗金色光束笔直的射向姜宁的眼睛。 有本体发射出来的光束,比起元丹境的分身来说,就强大了许多,饶是姜宁此时恐怖的防御力,也不愿意生挨这么一下。 青紫色的电光从姜宁的双眼中迸射而出,以瞳术拼瞳术! 到底是实打实的法域境,大鹰的瞳术比起姜宁此时的青电瞳来说,威力还是要大上一截! 只不过消耗掉了青电瞳的暗金色光束已然不足为惧,姜宁甚至没有躲,只是学着那大鹰一般闭上眼睛,任由光束落在了自己的眼皮之上。 大鹰见机拉开距离,翅膀扇动,狂暴的风力化作一只巨大的苍鹰围绕在它的身周,星火包裹之下,折损一半的翅膀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只是新生翅膀的强度么,比起原先来说就要弱了许多。 姜宁睁开眼,朝着下方席地而坐,津津有味看戏的木棉笑了笑‘“马上给你烤鹰!” 至于那大鹰,姜宁此刻已完全不放在眼里。 五方阵法封禁了桃花岛以及周围的空间,这让法域境能够小挪移的巨大优势变得不那么优,挪再远,也挪不出结界,有木棉的帮助,姜宁片刻就能追上,只要这大鹰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它最后的结局就只能是死。 “啧啧啧!这么大只的鹰,怎么着也要十个烤架!” 木棉扑哧一笑。 尼罗那边的也并没有如先前想象的那般顺利。 虽然都是领悟了意境的存在,许纯芝还有洛雪崖同姜宁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身为星极巅峰的高手,又掌握有一门意境,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想,随时都可以进入法域境界。二人先前之所以没有进入法域境界,不过是想厚积薄发罢了,此时危险近在眼前,突破也就是片刻的功夫。 一个法域一层,两个星极巅峰,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三个法域一层。 三打一,他一个法域二层,非但没有优势,反而陷入了左支右绌,节 节败退的仓皇境地。 “小鹰,去南边!”尼罗一拳逼开洛雪崖,接着得来不易的空档传音。 五方结界此时正在他的控制之中,老龙王带着蛇王和豹女在南边打开结界的事情,他已然感应到,如今作茧自缚,若不想死,就只能先去老龙王那边寻求帮助,至于解决了姜宁他们几个之后,如何向老龙王解释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尼罗已经顾不上去想。 反正从小到大他闯了那么多的祸,得罪了老龙王那么多次,老龙王都没有取他的小命,顶多也就是狠狠惩戒一通。 大地深处,海域之中,血色顺着玄奥的湛蓝色闪烁的纹路流淌到了桃花岛的花心之处,刚刚准备小挪移的大鹰扑通一声坠落在了地上,大地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本章完) [] 鱼龙舞·上 214章 静待符皇归 日沉西山,只余斜晖脉脉。 缺月不甚明亮,只有浅淡的银白光影挂在天际,像是被人咬过一口的大饼。 沧澜山主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摊手,玉蟾飞到了三人身前的结界,迷蒙月光从天而降,先是注入那玉蟾之中,片刻之后,又有银白色的涎水从那玉蟾口中滴落,在他的引导之下,落在了那结界的屏障之上。 苏紫应挑了挑眉,“太阳还没落山,这就已经可以了?” “这太阴星但凡升起,大地之上便有足够的月华,只是在阳光的遮掩之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事实上,此时的月华之力与晚间太阳落山之后无甚不同。” 欧阳屏笑了笑,“你们沧澜山的《少阴诀》对于太阴星的了解确实独树一帜,在这东庭域只怕都没有哪个宗门可以比拟。” 俊雅男子笑了笑,“雕虫技而已,我们苍岚山不过是中域神州太阴门的一个弟子在万年前游历至此创建的一个门派罢了,比起那外域母宗,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涎水滴落在结界的光幕之上,一缕黑烟升起,就像是铁水落在了枯枝败叶上头,片刻的时间,就烧灼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孔。 苏紫应和欧阳屏的脸上都露出一丝喜色。 只是不等那第二滴涎水从那玉蟾口里生出,大地就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混蛋!”欧阳屏面色铁青,“他们果然动了地底下的饮血流煞阵,真是一帮疯子!” 苏紫应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五方阵内涵盖了五座岛屿和大片的水域,里面的人类数十万计,水域里其他生命的数量更是无从计量,一旦真的让底下那东西活过来,便是四方仙人他自己在世,也未必能够压制的住,他们还想去偷那东西?真是嫌命长!” 只有那悬空伫立,依旧在控制玉蟾涎水融化结界的沧澜山主眉头深锁,“怕只怕他们的目的不只是那面镜子。” “你是说,”欧阳屏道:“这些人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据我所知,前段日子,水泽之中御兽门的势力屡次遭袭,往来于水泽和南境之间的灵兽死伤惨重。御兽门在大陆上人缘极好,根本就没有什么敌对的势力,数万年下来,最喜欢对他们动手的,就只有两帮人。” 苏紫应沉声道:“蛮族和千苗。” 欧阳屏点头,“御兽门的运输和传讯手段冠绝整个东庭域,十万年前坠落在东庭域的那一块墨色陨石,十成中的九成都落在了御兽门的手中,如今的传讯牌,绝大多数都是御兽门的手笔,打击御兽门,就是要毁掉我们与水泽之间沟通交流的的渠道,千苗这般蠢蠢欲动,莫不是他们又来了?” 沧澜山主语气有些凝重,“算算时日,距离蛮族上一次跨过天断山对北境发动战争,确实已经有千年了。” 一个闪烁着荧光的纸鹤出现在了欧阳屏的手心,对着那纸鹤低语了几句之后,轻轻吹出一口气,那纸鹤就扇动着翅膀,朝着北边自家宗门最近的驻地飞去,速度比起那星极境的星耀都不慢几分。 似乎是嫌那纸鹤飞的仍不够快,欧阳屏一指遥遥点在纸鹤之上,空间似乎出现了一丝褶皱,一下瞬,那纸鹤就不知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沧澜山主和苏紫应也是有样学样,利用挪移,直接将消息传回了自己所在的宗门。 南蛮入侵,从来都不是一件事。 那一战过后,东庭域式微,各大宗门和王朝的实力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定的折损,道和陨落,就连弦动境都只剩下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符皇一人,在数千年前对于北境之人来说只是疥癣之痒的南蛮入侵,到了这一世,就已经是足以覆灭整个东庭域的巨大危机。 毕竟那蛮族历代的大祭司,都是弦动高阶的存在,而且蛮族排在前列的几个大部族的族长也都是弦动境的尊者级高手,道和境的木尊者在世之时,这些人自然不足为惧,如今木尊者辞世,大陆上弦动境高手都近乎绝迹,神象便可称王,北境反倒成了弱势的那一方。 澜沧江畔云雾山。 青衣灵秀少女推着轮椅走出了云气台。 儒雅公子正准备故技重施,仰头偷瞄那丫头的四两风光,却结结实实吃到了一个板栗。 “再看挖了你眼睛!”少女冷冰冰道。 轮椅上的人讪讪一笑,缩回了脖子,嘟囔道:“该死,忘了蕊儿已经回去了。” 似乎是懒得和自家公子在这些事情上扯皮,少女立马换了个话题,道:“南方的蛮族已有三分之一跨过了天断山脉,短则半载,长则一年光景,战争就会全面爆发,把鱼龙变放在这一届的南境大比,是不是太仓促了些?等符皇回来,平定了这千年一遇的灾祸,安安稳稳的实施我们的计划岂不更好?” 儒雅男子笑了笑,“凡事一体都有两面,蛮族北侵是继那一战之后最有可能颠覆大陆现有局面的灾祸不假,也是近百年之内我们最好的一次机遇。” “公子此言何解?” 青衣少女歪着脑袋想了半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接着追问。 “我们平日所言的东庭域,事实上只是天断山脉以北的地方,山脉的南方,尚有大陆五分之二面积的土地,数万年来,大陆上的之所以出现紫金真龙气运的王朝少之又少,便是因为东庭域尚有五分之二的气运聚集在天断山脉的南边。” “远古以降,但凡出现过紫金气运的王朝,皆是与蛮族有过大范围正面交锋的国度。只不过少有人能够看到这一点罢了。”儒雅男子轻摇折扇。 名唤灵的青衣丫头恍然道:“公子是说,我们的鱼龙变,要想生出真龙气运,参加十三国大比的人,就必须要参与到平定南蛮的战争中?” 儒雅男子笑着点头,“只有受到整片大陆的气运加持,才有可能彻底的化鲤为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少女好奇道。 那公子笑道:“只不过这样一来,那成就真龙气运之人到底是北境之人还是蛮族人,就不好说了。若这场战争是我们输了,那么整个大陆的气运中心就会直接从北境转移到天断山脉以南,往后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间,北人都会被蛮族压制,就像往前的数十万年来,蛮族一直被我们压制一般。” 少女蹙眉道:“公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儒雅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若时间允许,我自然愿意再等一千年,介时大陆上的弦动境高手定然能够恢复到足以应对蛮族的数量,但是情势所迫,那人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容不得我们再等。” “再者,以天断山脉为界,大陆虽有南北之分,蛮人和北人之别,但是归根结底,我们都算是东庭域土生土长的血脉。退一步讲,即便是北境在这一战中输给了蛮族,照样会有一份真龙气运在蛮族勇士之中出现,介时,大陆即将面临的灾难,就要换蛮族之人来抗。” 儒雅公子轻摇折扇,笑道:“总而言之,两三年之内,无论如何,东庭域大陆之上定然会出现一份真龙气运,而这一份真龙气运,就是我们对抗那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筹码!” “那我们现在改怎么办?”少女道。 “等!” 轮椅上的男子微微一笑,望向西方的群峦叠嶂,目光深邃,“南唐王朝还有星龙塔那边已经派人到中域去找符皇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的等尊者回来主持大局。” 鱼龙舞·上 215章 鬼王吞黑煞 粘稠而且带着锈铁腥味的鲜血咕咚咕咚的流入地底大阵中心的凹槽之内,鲜血经过阵法的分解,化为了白色和黑色的清浊二气。 清气在血液分解的一刹那就直接融入了大阵的阵眼之中,消失不见,而那些乌黑腥臭的浊气则是化作一团团黑雾,被阵法排挤了出来,顺着底下岩石泥土之间的缝隙一点一点的向上爬升。 大地依旧在剧烈的震动,不同于结界之外,结界之中的岛屿和海域之上,仿佛被人施加了断空咒,即便是法域境,也根本飞行不起来。 姜宁却在飞。 高空之上,姜宁手持灰,如天外流星一般斜斜坠落,剑锋所指,正是落在地上的巨大苍鹰。 事实上地底大阵的影响力也作用到了姜宁的身上,他同那大鹰一样,都飞不起来,只不过当力量大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一个人就可以跳的足够高,足够远,短时间看起来就与飞行无异。 大鹰此时也打出了真火,虽然有尼罗的命令叫它往南边结界的裂口处去,但是妖兽的血性和本能还是让它停下了南逃的脚步。 结界之内无法飞行,断翅还未彻底重生,逃跑,顶多逃到岛南的海边,就将再无去路。到时候以它这般巨大而且笨重的身躯踏水前行,到时候还是会被身体轻灵的姜宁众人追上。 左右是死,好像还是战死体面一些。 大鹰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尼罗的背影,仅剩的左翼加快振幅,蓬勃的妖气鼓荡,扇动出漫天罡风,将紧随其后的灼华三人拖住,与此同时,一个晶莹透亮的迷你鹰从大鹰的身体中飞出,双翼齐挥,全然不顾下方本体的安危,笔直的朝着姜宁的眉心撞去! 元神凝形,并且可以出窍发出灵魂攻击,也正是法域境作为修行道路之上仅有的两大分水岭之一,与星极元丹层次修者的又一点差别。 全然放弃本体,背水一战,姜宁知道,这便是那大鹰最后的手段,只是即便如此,他的眸子中依旧没有丝毫的波澜。 灰剑式不改,依旧如陨星天降一般笔直刺向那大鹰的头部,左手的白竹划出一道流畅好看的弧度,不疾不徐的朝着左前方的虚空轻轻一刺。 《三千尺》第五式--相思断! 星力五阶,天地第三次扩张之后,姜宁对于这一式的修炼就水到渠成。 这还是练成之后,第一次碰到直接攻击元神的招式,相比于畏惧,姜宁此刻更多的还是兴奋。 “那就来看看,究竟是你的元神霸道,还是我的剑法厉害!” 白竹剑身之上银芒毕现,悄无声息的与那晶莹剔透的元神碰撞在了一起。 姜宁的眉心隐隐作痛,神情却是格外的兴奋,无他,白竹剑锋所指,大鹰的元神破碎成了漫天 光雨,消失不见。 地面上的大鹰本体失去了元神,原本正在勉力扇动罡风阻止灼华他们脚步的动作戛然而止,坚固的铁羽有如豆腐一般柔软,灰几乎毫无阻滞的刺进了大鹰的眼睛之中。 “住手!”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传入姜宁的耳朵,不是大鹰的主人尼罗,却是后方刚刚追上来的洛雪崖! “混蛋!”洛雪崖气的直跺脚,指着姜宁的鼻子怒道:“败家子儿,你这是暴殄天物啊你知不知道!” “啊?”姜宁有些懵。 还是旁边的许纯芝笑着解释道:“那鹰眼据说是酿酒的好材料!” 洛雪崖道:“平日里你们喝的那些不过是我顺手酿造的凡酒罢了,这法域境苍鹰的眼睛天然就能够使出瞳术,可是难得酿造金睛火酒的好材料,灵酒啊,那可是灵酒!” 姜宁笑笑,“这大鹰身上有什么可以泡酒的尽管拿去,酿好了请我喝一盅便可。” 洛雪崖拍手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尼罗咬着牙踏水前行,疯狂的朝着南方阵法的边界而去,没有半点回头的打算。 那是鹰用自己的性命为他争取来的活命机会,他十分珍惜。 结界之外,老龙王加大了出手的力度,打开的那道缝隙虽然不足以让人通过,但是他已经可以透过这个裂缝感应到结界之内的情况。 苍鹰已死,尼罗正在朝着这个方向逃窜,情况紧急,不容乐观。 而在另一边,结界的北方,沧澜山主三人的进度就要快的多,玉蟾凝练出的月之滴对于破除结界的效果比起老龙王的手段效率要高出许多倍,再有个盏茶时间,结界之上开出的豁口就足以容人通过。 欧阳屏三人的心情比起老龙王好得多,元神所至,结界之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始作俑者的尼罗和大鹰一逃一死,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只是除煞和封阵这两样了。 苏紫应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盘那亚的雾沼五王,那老龙王的布局确实缜密,若是这五方五重阵法能够彻底成型,等我们破阵而入的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指不定连命都要搭进去。” 欧阳屏点头,“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个蠢货尼罗想要独吞那宝贝,反倒把其他几王都给关在了外头,真是好笑至极。” 大量的黑色雾气钻出地面,一股一股,大有源源不绝之势。 大抵依旧在颤动,姜宁的脚下却仿佛生了根,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似乎半点影响都没受到。 脚下的土地不安分的耸动起来,姜宁一脚跺在地面上,底下那几道正在上升的黑色煞气就直接被狂暴的力道震散。 但是距离几人稍远些的地方,大片大片的黑气从地下钻出来,化作一团团凝实 沉重的黑色云彩,将整个桃花岛,以及外围的部分海域都笼罩在其中。 “别管那尼罗,先行除煞!”沧澜山主的声音透过结界之上的缝隙直接传到了姜宁几人的脑海之中。 木棉依旧安静的坐在手上的星耀旁边的地上,蜜蜂扯开木棉的肚皮,露出了里头血淋淋的脑袋,用那尖细刺耳的声音欢呼道:“哦,有吃的楼,有吃的喽!” 母子二人各自张开嘴,一上一下,面前各自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气流漩涡,遮天蔽日的腥臭煞气似乎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前赴后继,源源不绝的的钻入二人的口中。 木棉的手中,通透的骊珠甫一出现,就直接钻入了地底,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无边无际的煞气钻入其中。木棉的想法很简单,一次性吃不完的,可以先存在骊珠之中当口粮。 结界之中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一层看不见的精神隔膜将木棉母子还有地下的骊珠完全包裹,如今已是地器境界巅峰,彻底掌握了骊珠和《驭魂诀》的木棉,想要不被那些个低她一个大境界的法域高手发现,轻而易举。 地下那饮血流煞阵中排挤出来的煞气总量太过巨大,即便有木棉母子和骊珠的帮助,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煞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型。 数十万计生灵的死亡所形成的怨气和煞气不容觑,更何况那阵法自落成之后数千年的时间内,有不计其数的生命在这一片土地上死去,其精血被阵法自主吸收,而那些被一同吸进去的怨气和煞气,在阵法未曾激活的时候,一直积存在地下。 如今阵法被尼罗激活,千年煞气,一朝释放,根本不是木棉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吸收干净的。 煞气凝形,成千上万形态各异的煞魔从那腥臭无比的黑色煞云之中诞生,桃花岛上,海域之中,凡有活物,皆是煞魔追杀的目标! “放阿采出来!” 木棉的声音远远的传到了姜宁的脑海中。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16章 两心的牵挂 姜宁心神一动,面前出现了一道水幕般的空间涟漪,褚倾城一步从水幕之中踏出,拔开了瓶塞。 一道乌光从那黑乎乎的瓶子中飞出,依旧穿着碎花裙子的阿采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褚倾城的身边。 褚倾城从怀中摸出土埙,沉闷悠远的声音在大地上回荡。 最爱凑热闹的狐狸虹双不知何时也从那空间涟漪之中走了出来,嘻嘻笑道:“阿采,开饭啦!” 少女懵懂的眸子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神采,右手平平托于胸前,天地之间的黑色煞云,包括那些已然成型的煞魔,都如烧化的蜡像一般重新化为最原初的黑色煞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阿采的掌心。 尚且在法域境界的阿采体内的阴煞之气不断凝实,境界开始了进一步的攀升。 “弦动。”褚倾城站在姜宁的身边,喃喃道:“黑书书上说过,鬼修只要能够进入弦动级别的鬼帝境界,残损的魂魄就可以在天地规则的帮助之下修补完全,忘掉的前尘也会再次回想起来。” 姜宁鼻头微微有些酸,老埙头儿那么卖力的在两国战场之上驱鬼除怨,原来却是为了以魂煞饲魂,帮助阿采修炼到鬼帝境界。 褚倾城的声音有些哽咽,“其实,即便没有那黑子,老头儿也活不久了,他不过是个元丹初期,两百年的寿元也没剩下几年,他明知直到老死,阿采也没办法修炼到弦动境界,却还是一有机会就跑到战场上晃荡…” 姜宁笑了,“他这不是还有你么?” 褚倾城目光流转,落在了身前正在鲸吞煞气的阿采身上,喃喃道:“老头儿,我会照顾好阿采的。” 结界北方,玉蟾生出的涎水业已在结界之上烧灼出来一个大洞,欧阳屏三人当先而入,至于后方的那些人,透过豁口见到了里面煞魔遍地,黑气滔天的可怖场景之后都露出了些许怯意。 这些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急着南下没错,但是什么样的因由,能够重过自己的身家性命呢? 黑气透过结界上面的豁口蔓延出来,人群急急后退,只有一个面目俊秀却略显阴柔的好看男子一人一剑斩开魔气,踏步前行,纵身穿过层层煞云,进入了结界之内。 “区区星极境初期,竟敢只身进入煞魔遍地的结界之中,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人群之中有人说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底和海面之下逸散出来的黑色煞气越来越多,四方仙人到底是接近弦动尊者级别的存在,他布置下来的地字宗师阵法,其中所蕴含的煞气根本不是木棉和阿采他们两个鬼王能够吸收干净的,事实上,随着地下饮血流煞阵法的自发运转,地底积存的煞气逸散的速度愈发的加快,两人的吸收就开始显得 有些杯水车薪,几乎每一个呼吸的时间,地面上,海面上都会有上千只煞魔诞生,每一只至少都有元丹境界的实力。 桃花岛,加上周围的五个岛屿之上,幸存的人类遭遇了新一轮的灭顶之灾,至于水泽之中的那些生物,在煞魔的攻击之下更是出现了大片的死伤,新一轮的血液透过大阵再一次源源不断的注入到了中心的凹槽之内。新的煞气又通过大阵被排放了出来,凝聚成为新的煞魔。 好在有欧阳屏,苏紫应和沧澜山主三位法域境的加入,大片大片的煞魔刚刚凝聚成型,就立刻被杀死,只是即便如此,整个结界之内的煞魔也根本没有见少,只是勉强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没有被幸存的人类压倒,也没能够压垮姜宁他们这些依旧活着的人。 上百朵琉璃花盏从姜宁的身边飞射出去,数之不尽的煞魔先是被冻成冰雕,然后就在灼热的火焰之下化为袅袅青烟飞散。 老龙王抄起龙头拐杖,运足真元,猛地砸在结界的豁口之上,整个人电射一般进入了五方结界之中,身周出现了数十道碧绿色的蛟龙真气,数百只正在围攻尼罗的煞魔顿时消散一空。 麦色皮肤的少女叉腰站在结界的豁口处,皱了皱鼻子,道:“真不明白尼罗那个混账有什么好的,整天给我们惹麻烦,这一次坏主意都打到老龙王头上了,老头子还是那么向着他。” 三角眼男子冷冷道:“老龙王做的事情,自有他的考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长道短了?” 一跺脚,三角眼男子也进入到了结界之中。 “切,”麦色皮肤的少女撇撇嘴道:“装什么装,你不也看那个尼罗不顺眼么?” 树爷爷白梨也透过空间涟漪出现在了姜宁的身边,粗大的木枝无节制的蔓延,尖端直接穿透了冲撞上来的十几只煞魔,揉了揉身前虹双的脑袋,笑道:“丫头真是不让我老人家省心。” 战事焦灼,就连老天也来凑热闹,滂沱大雨从天上浇灌下来。 “来的好!” 正踏水朝着桃花岛方向前行的苏紫应脸上浮现起了一丝笑意。 法域大开,漫天的雨水在下落的过程中就凝结成了一枚枚冰棱。 元神出体,化作丝丝缕缕附着在目标之上,天地之间的那些冰棱仿佛长了眼睛,每一支都瞄准了一个煞魔。 苏紫应素手一挥,轻声念道:“落”。 冰棱有如锋锐的箭矢,整个五方阵法的范围之内,上千只煞魔在一个呼吸之间内被射了个对穿。 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的凄惨嚎叫之声在大地之上响起。所有人都骤然感觉到压力一空。 相貌俊秀的阴柔男子嘴角有鲜血溢出,以剑尖支地,勉力站了起来,先前他被数 十只煞魔围攻,虽然只是些相对较弱的元丹境煞魔,架不住数量太多,左支右绌之间,还是受到了不轻的伤损。 俊秀男子右手持剑,亦步亦趋的在水面上行走,目的地正是南边煞魔存在最密集的桃花岛。 “菡萏,等我。” 另一边,没有喝酒,却罕见红了鼻子的许纯芝眉头紧锁,目光在灼华和莲花山庄之间来回游弋,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我到别处看看去。”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17章 四相荣枯镜 灼华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下手解决那些煞魔的时候,手段也显得愈发暴烈。 她知道他是要去哪。 煞魔刚刚被收割掉一批,立马就有新的一批再一次成型,数量上少了些,实力却已经到了元丹中期的强度。 在苏紫应的控制之下,第二波冰棱从天空落下,这一次,那些虽然有些煞魔被射穿死掉,更多的,却只是残缺了一部分的身体,并没有能够死掉。 苏紫应长长的换了一口气,即便是法域境的高手,短时间内释放出两轮如此大规模的地毯式攻击,对于她的消耗也非常大。短时间内,同样的手段已没有办法再用第二次。 欧阳屏的手中出现了数十枚孔雀翎羽,笑道:“该我了!” 轻轻一吹,翎羽之上的毛发散落,随风飘荡到了结界之内的每一个角落,落地落水的刹那,就直接变成了一个个穿着碧绿纱衣,长相与欧阳屏一般无二的元丹中期高手。 撒豆成兵。 虽然先前已经见识过那大鹰使出的类似手段,姜宁的眸子里还是有些艳羡。 虽说他如今的实力已经可以比拟法域境界的高手,但是一日不到法域境,这些神奇的手段就一日没办法使出来。 苏紫应和欧阳屏已经分别出手解决掉大批的煞魔,沧澜山主却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在水面上飞掠而过,顺手解决掉那些想要对自己动手的煞魔。 非是他不能使出类似的大范围攻击手段,只是地底煞气的含量显然还有大半,现在便使出所有的手段,等第三批实力更强的煞魔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失去了应对的手段。身为法域境高手,岛上便是出现星极境初期的煞魔,只要数量不是太多,也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但是若岛上其他的人遇到了危险,他们就再没有办法出手相救。 整个结界之内,战斗地最卖力的,反倒是只有元丹八层修为的姜宁。 三万丈的灵影给了他充足的资本可以用于持久战,如此庞大的灵气量,别说是他一个元丹境,便是那些法域境高手的手段也完全支持的起。 踏风符纸贴在双脚之上,姜宁有如鬼魅一般在数百个煞魔之中来回游走,每一个呼吸,都有数个煞魔倒在灰和白竹的剑下。 包括结界南边的老龙王他们在内,所有人都在忙着清理煞魔,却没能注意到,在那大阵之中积攒了数千年的白色清气开始缓缓的下沉,一道似真似幻的空间门出现在了地下更深处的地方,那些汇聚在一起,凝结成粘稠的能量流质的白色液体就那么汩汩的流入了空间门之内。 “快!”结界南边,刚刚于老龙王他们会合的尼罗眉头一皱,加快了朝北奔跑的速度,“流煞阵法内提炼出的命元已经开始流失,再不去就晚 了!” “哼!”老龙王冷厉道:“你干的好事!” 煞气流失之前,莲花山庄中的人就已然死伤殆尽,活着的,就只有那个带着孩子回娘家玩,穿着荷花衣的菡萏。 素雪越变越大,从平日里画尽百花的神笔直接变成了一个拥有柔软白色长毫的拂尘。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红鼻子酒鬼心中不由自主的念道。 拂尘开道,许纯芝丝毫不恋战,击退上来阻挠的煞魔之后,直奔莲花山庄的方向去。 桃花岛作为五方五重阵法还有地下饮血流煞阵法的中心,同样也是煞魔存在最密集的地带,先前因为死尸遍地而显得空空荡荡的莲花山庄此时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煞魔。若不是苏紫应那两拨地毯式的攻击还有欧阳屏法力分身的帮助,此时的冯菡萏定然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冯菡萏右手持剑,护在一双儿女的尸体旁边,一步都不肯移开,她虽然有星极境界的修为,但是从就只痴迷于绘画,对于自家《青莲剑诀》的练习并不上心,时至今日,这门算不得太难的剑法也就只是成而已,面对那些煞魔密集如潮水一般的攻势,起初还能抵挡,等第二波煞魔成型之后就开始显得有些勉强,此时遍体鳞伤,比起那个朝着这边赶来的阴柔男子伤势还要严重一些,此刻已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 身上的荷花衣被各色武器撕裂的破烂不堪,到处都是鲜血,只是每每瞧着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总能够从不知何处憋出一股新的力气来,将那些煞魔逼退。 菡萏姣好的面容上沾满了鲜血,煞魔是没有血的,那些血,都是她自己的。 她的左脸上已经被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却依旧闷不吭声的抵挡着煞魔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雨水和血水顺着额头流入眼睛,她此刻就连清楚的视物都做不到,完全是靠着那一百多丈的虚土来感知敌人的动向。 伤重至此,穿着荷花衣的女子却依旧倔强的抵抗着,不肯就此倒下。 一剑劈飞身前的煞魔,菡萏的右手剧烈的颤抖,把剑换到了左手之中,咬牙切齿,面色狰狞,轻声呢喃道:“不许你们动我的孩子。” 不许你们动我的孩子,即使他们已经死了。 “菡萏!” 素雪银白色的毫尖疯长,荷花池边,院子之中数十个煞魔几乎在同一刻被那些银白色的细丝穿过,然后细丝剧烈收拢,每一只煞魔都被割裂成了上百个黑色的碎片。 莲花山庄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冯菡萏看到来人,嘴角艰难的勾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来不及说出半个字,整个人就仰面倒下。 流光一闪,女子被许纯芝稳稳的接在了怀里。 泪 水从男子的脸庞滴落,落在了女子眼角,鲜血,黑气,死尸,此刻,他已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的泪水,还是她的。 法域境的灵力不要钱一般的注入了女子的身体之中,许纯芝的脸色有些难看。 女子体内的三颗星极,有两颗已经完全碎裂,最后的那一刻,此刻也已经布满了裂纹,破碎,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已经活不成了。 女子艰难的伸手,用沾满血污的手替男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却把他的脸抹得更花了。 冯菡萏扯了扯嘴角,笑道:“对不起,又把你的脸弄脏了。” 许纯芝只是哽咽的摇头。 许多年前,一个如今日一般下雨的午后,年轻的书生和大户人家的姐坐在荷花池中央的亭子里。 女子研磨,书生作画。 偶有风起,吹动雨水落在了书生的脸颊,他却毫不在意,只是聚精会神的作画,画的不是荷花,却是那个穿着荷花衣,红袖添香的娇俏女孩。 那点雨水,书生不在意,却落在了女孩儿的眼中。 女孩儿伸出拇指,替他抹掉了脸颊上的水渍,却把不经意间粘在手上的墨水也一并抹在了书生的脸上。 书生停笔,问她怎么了,少女无言,只是娇笑。 直到二人练完画,回家的路上,才有人忍者笑意好心告诉他自己的脸上也有一幅画。 “嗒,嗒嗒!” 凌乱的脚步声从北边传来,阴柔男子刚刚走到桥上,一个踉跄,滚落了下来,七孔流血,形容凄惨。 男子全身脱力,已完全站不起来,好不容易抬起头,就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一双儿女,旁边是许纯芝怀中气若游丝的妻子。 “冯儿!”阴柔男子拼命的往二人的方向爬去。 冯菡萏略带恳求的看了许纯芝一眼,红鼻子酒鬼挥手,一股柔软的气流托着阴柔男子的身体来到了二人近前。 许纯芝心翼翼的把冯菡萏的身体放在了阴柔男子的身边,闭上眼睛,转过了身去。 回光返照一般,穿着荷花衣的女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娇艳的嫣红,一如当年两位男子初次见到她时的那般,素淡却妖冶。 冯菡萏伸手摸了摸丈夫布满血污的脸庞,又看了看背身过去的许纯芝,露出了一个荷花绽放般的娇艳笑容,用尽最后一口气道:“知足了。” …… 第三轮的煞魔出现,跳过了元丹,已然是星极初期的战斗力,即便是姜宁他们,应付起来也有些费力,好在煞魔的数量大减,此刻出现在桃花岛上的煞魔,约莫只有两百个不到,其他的地方更少,虽然给姜宁他们造成了不的压力,却还不至于完全无法应对。 此时,老龙王带着尼罗,麦色皮肤的少女还有三角 眼的男子终于冲破了煞魔层层的阻隔,来到了四方岛上。 “该死!”尼罗道:“命元已经流失过半了!” 老龙王脸色铁青,一脚踹在了尼罗的屁股上,黝黑少年分明躲得过,却一动不动,结结实实的挨了老人一脚,狗吃屎一般,头先着地的落在了远处。 而地下深处,那些经由饮血流煞阵法提炼出来的白色命元,也开始一更加迅猛的速度注入那空间门中。 门内,另一方空间里,数之不尽的白色命元注入在了一面四色背纹,枯黄和碧绿相间边框的椭圆形镜子之上。 镜面光芒大放,每一缕光芒之上都蕴含着浓郁到极限的生命气息。 那些携带着浓郁生命力的白色光芒诡异的透过前方那个白衣枯槁男子的身体,落在了男子身后的水晶棺棺之中。 枯槁男子睁开眸子,艰难了摸了摸身前的那面镜子。 “老伙计,是道说再见的时候了。” 镜子微微颤动。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18章 镜光除煞魔 战斗惨烈,等所有的星极境煞魔全部被解决掉的时候,结界之内,包括桃花岛在内的六座岛屿以及其间的水域,除了姜宁,欧阳屏,灼华还有老龙王这几波人尚算完好,结界之内的生命几乎死绝。 只是绝大部分的血液都经由阵法流入地下,加上先前大雨的冲刷,结界之内反倒显得一派宁静祥和,唯一有些违和的地方,就是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苍白无血色的尸体。 “呼,”虹双粉嫩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长长舒了口 《一寸山河》鱼龙舞·上 1八章 镜光除煞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上 219章 棺中美人泪 暮雨潇潇,落在那白玉石台外围,就自动化作了片片碎雪,纷扬零落。 白雪,白衣,白玉台。 本该孤高旷远,出尘脱俗,姜宁却只看出了无边的寂寥。 老龙王带着尼罗三人重新来到了岛上,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落在那面四色背纹的镜子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原以为如此巨量的命元流入地下神秘空间之中,传说之中那位突兀‘暴毙’,实则生死不知的四方仙人定然能够恢复到巅峰境界,即便是再进一步,跨过神象成为尊者级的高手也未必没有可能,毕竟这数千年躲在地底的时间,若是用来修行,四方仙人的修为当会有长足进步才是,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在打那些命元的注意,从没有想过要夺那面驰名南境的宝贝镜子。 当下,老龙王的心里就又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打算了。 石台之上那枯槁男子的生命力已经流失殆尽,在场的人中,就数他老龙王修为最高,心思复杂的尼罗且不必说,豹女和蛇王对他也都是忠心耿耿,那面镜子,他势在必得。 枯槁男子缓缓站起身来,一举一动都显得极为吃力。 姜宁还在脑海之中搜索着有关这面镜子的信息,站在不远处的沧澜山主已然低声道:“四相荣枯镜!果然是四相荣枯镜!” 所谓四相,乃是木,火,金,水四种属性。 亘古流传的大阴阳五行之中有这样一个相性和方位一一对应的说法,其中木相对应东方,火相对应南方,金对西,水对南,又云甲乙东方木,丙丁南方火,庚辛西方金,壬癸北方水。 以四相对应四方,也正是这四方仙人名号的来由。 更重要的一点,传说之中,四方仙人乃是八座大陆之上绝无仅有的同时具备木,火,金,水四重虚土的存在。 当年的南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是继星笼塔冬尊者之后,南境那一代人中第二位进入尊者级的高手,而不是当下在东庭域中具有绝对话语权的符皇符尊者! 只是所有人都没能想到,尚在天纹境巅峰,连神象境都没能踏入的四方仙人,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四方岛上。 四方仙人究竟为什么会死,没人知道,只是有传言说,他的死,是因为一个女子。 一个叫做湄儿的女子。 姜宁回想起了那日在酒铺之中,洛雪崖曾无意间说起过此事。 “四方仙人年岁不过五十许,非但成就了天纹巅峰的修为,境界已然超越天纹许多,甚至快要脱出神象,进入指天拨弦的尊者境,四虚土的天赋,比起当年八域第一人的木天尊都不逊色多少,那时木天尊尚且在世,提及此人,还曾遗憾的说道,若是能五行全备,他定然会将之收为关门弟 子,东庭域也许会出现数千万年都难得一见的真一天神!” “即便如此,只要不出意外,短则千年,长则数万年,他也板上钉钉的会是一位道和境的大尊者,只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古来有之,这位年纪轻轻便名动南境的天纹境巅峰大能还是因为一个‘情’字,死在了风华正茂的年纪!”洛雪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面上颇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姜宁只是笑笑,不予置评。 不入情关之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体会那些惊才绝艳的聪明人每每做出‘傻事’时候的所思所想。 四相荣枯镜依旧亮着,源源不断的生命能通过镜光注入那水晶棺中,而那水晶棺椁之中,却有灰蒙蒙的死气传入,通过另外的半边镜子折射到了那白衣白发,形容枯槁的男子身上。 姜宁恍然。 老龙王默然不语。 尼罗则是猖狂一笑,约莫是碍于身边的老龙王,并没有再大放厥词,而是在心里想道:“堂堂四方仙人,竟舍去一身命元和修为,还搭上了这水泽之中的数十万条人命,来复活一个女子,真是可笑。女人不过是玩物,她活了,你死了,还玩个屁!” 同为女子的欧阳屏和苏紫应,则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戚戚然,还有些对那棺椁之中女子的艳羡心思。 试问天下女子,谁人不想有这样的一个男人疼爱,诚如乌睛郡太守府中那位红衣女子所言,‘若然有男子这般待我,一身修为便是尽数散去又有何妨?’ 命元枯竭,几乎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四方仙人回头,看了眼水晶棺椁的方向,浑浊的眸子之中竟是温柔和眷恋。 “等会儿,就一会儿,只要等到你醒来,在见我最后一面便好!”枯槁男子低低自语。 姜宁翻手,数十只黄皮葫芦从天地中飞出,瓶塞自动打开,数之不尽的元液化作汩汩泉水,流入四方仙人空荡荡的身体之中。 枯槁男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生气。 “多谢!”四方仙人转过身,朝着姜宁微微点头。 沧澜山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冽之色,沉声道:“只为了救活你的女人,就要水泽这数以十万计的人去死,你这样做,实乃魔道行径,冠以仙人之名,未免叫人笑掉大牙!” 枯槁男子微微一笑,平静道:“仙,魔,不过是称呼而已,不足道哉,你若愿意,叫我四方魔人亦可。” “哼!”沧澜山主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四方仙人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这暌违数千年,遍地死尸的桃花岛,冷漠道:“四千年前蛮人北渡,若非是我,那些人的祖上早已在动乱中死于非命,我救下他们,将他们安置在这水泽之中,传心法,教剑术,让他们有机会开枝散叶,又传承了 几十代,也该知足了,如今到了我需要的时候,我给出去的恩,自然要他们的子孙后代来偿还!” 灵剑出鞘,沧澜山主额头青筋暴起,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 另一边,站在老龙王跟前的黝黑少年也开始蠢蠢欲动,四方仙人此时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的光景,提前动手,先发制人,才能在第一时间将那四相荣枯镜抢到手中! 只是不等他出手,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先前他已经从姜宁那里得到了相当数量的元液补充,此时结界之内灵气枯竭,那些元液的数目就显得相当的可观,枪打出头鸟,若是尼罗此时出手,铁定要遭殃。 “你不是我的对手!”白衣枯槁男子瞥了眼怒发冲冠的沧澜山主,平静的笑道:“劝你不要动手,我要的命元已经够了,今日不想再杀人!”。 四方仙人话音微弱而低沉,语气平静,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沧澜山主身上的气势猛地一滞,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如果此刻对那枯槁男子出手,自己定然死在他的前头。 盏茶时间过去,镜光依旧在源源不断的传送着命元,水晶棺椁里面却还是没有动静,四方仙人开始剧烈的咳嗽,就连咳出来的鲜血都是枯败凝结的黑色。 尼罗见状又开始有些跃跃欲试,老龙王传音道:“不想死的话,最好给我安分一点,记住,镜子固然要拿,却一定要等到确定那四方仙人死掉之后才能动手!” 胆大如黝黑少年,也不敢连番触那老龙王的霉头,缩了缩脖子,乖乖作罢。 似乎是知道棺椁之中的女子醒过来尚且需要一些时间,又或者只是觉得站着有些累了,四方仙人再一次回了白玉台上,回过头来,笑着对姜宁道:“我为了救活湄儿,动用大阵害死数十万人,甚至你们都差点死在煞魔之手,”枯槁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沧澜山主,笑道:“他很生气,”然后又指了指另一边的尼罗一行人,笑道:“他们不过是些贪婪之辈,此刻不过是在等我死掉好动手夺宝,”。 “那两个女娃儿,”四方仙人道:“此刻只顾着感动,待会儿想到差点被我害死,想必也会气的牙痒痒,怎的你却不恼?” 姜宁笑了笑,如实道:“换了是我,大约也是一样的做法。” 四方仙人放声大笑,“临了临了,尚能遇到一位同道中人,实乃人生幸事,若是有酒便更好了!” 默不作声在一旁发呆许久的洛雪崖指根的古朴戒指亮光一闪,两壶酒分别飞向了姜宁和白玉台上的四方仙人。 老人接过酒壶道了一声谢,拔开塞子,仰头一饮而尽,又忍不住断断续续的咳嗽了 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病态的嫣红。 姜宁皱眉,又是数十只黄皮葫芦从天地中飞出,不要钱一般的注入了枯槁男子的身体之内。 仰头,酒水一饮而尽,平生吃酒无数,大多索然无味,这一次,姜宁难得生出了些豪气,笑道:“我们算不算同道尚未可知,与你喝酒,却端得尽兴!” 四方仙人笑了笑,正欲再说些什么,背后的棺椁之中,尚且保持着少女模样,名唤湄儿的女子,眼睑微微颤动,尚未睁开眼睛,晶莹的泪珠就从脸颊滚落了下来。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20章 十八年之托 镜光消散,天地之间,只余那白玉台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棺盖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圆孔,圆孔周围裂开一道道笔直的缝隙,花般绽放一般由内向外掀开。 水晶棺中的女子缓缓坐起身,睁开了双眸。 远山黛,素罗衣,清风杨柳,浮云凝碧。 枯槁男子的身体微微颤抖,瞬间出现在了水晶棺的边上,抬手,想要抚摸少女的脸颊,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泪珠。 可是,当他看到少女那迷茫的神情之后,颓然一叹 《一寸山河》鱼龙舞·上 0章 十八年之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上 221章 相许一颗心 姜宁闪烁着青紫色电芒的目光落在了石台上那面安静伫立的椭圆形镜子,镜体微微颤动,一股浅淡的亲近之意从那镜子上面传递过来。 四方仙人笑笑,一指点在那荣枯镜上,抹去了自己的灵魂印记,笑道:“去吧!” 四色背纹的神镜无人操控就自行飞了起来,恋恋不舍的绕着那玉树临风的男子转了三圈,紧接着由大变,几乎一瞬间就完成了对姜宁的认主,没入了他的丹田之中,速度之快,竟让那老龙王和尼罗他们几位觊觎镜子许久的法域高手有些猝不及防。 尼罗森冷的目光落在姜宁身上,不用想都知道他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 “至于你们,”四方仙人转身,似乎终于想起来这岛上还有老龙王他们这么一拨人,鄙夷的道:“逃而复归,见风使舵,蛇鼠之辈,也想打荣枯镜的主意?” “不敢。”老龙王躬身作揖,眼底却有一丝深沉的冷厉之色闪过。 将死之人而已,如何管得了身后事?且让你得意一会儿,等你一死,杀了那子,荣枯镜照样是我的囊中物。 “哼!”四方仙人冷笑,“既然你不肯熄了那点非分之想,那你便去死吧!” 四方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老龙王的身周就已经有一丝空间波动产生,见势不妙,抓住尼罗的手腕,就要挪移逃走! 老龙王并没有能如愿挪移逃开,而只是在原地来了个莫名其妙的高跳。 很显然,这一片被荣枯镜解封的空间,不知何时,再一次被人封禁了。 “你们逃不掉的。”四方仙人右手平平托于胸前,手心朝上,呈抓握状,数十丈外,老龙王身周的法域瞬间破碎,紧接着,全身的骨骼仿佛受到了无形巨力的挤压,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四方仙人继续虚空揉捏,老龙王手中的那一支品阶不低的龙头拐杖轰然断裂,破碎,继而化作一片灰白色的粉末,随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法域境的强大真元,在四方仙人的元神之力下薄弱如纸,森白骨骼从身体之中被挤压了出来,老龙王甚至都来不及嘶吼,头骨破碎,脑浆迸溅,一双充血的眼珠直接射在了身旁尼罗的脸上。 老龙王全身上下,唯有那一双修炼有龙爪功夫的手尚且还算完整。 即便如此,他还没有死掉。 星火疯狂修复着身体,不管是肉身,还是元神传音,老龙王都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他只是榨干最后的一点力气,用那双尚算完好的龙爪,轻轻的推了推尼罗。 “你快走。”那是老龙王最后想要说却没能说出来的话。 只可惜,那点力气,都不能让尼罗后退哪怕一步。 “爹!” 尼罗嘶声呼唤。 肉身连带着元神 都被挤压成了粉末,老龙王什么都没能听见。!…免费阅读 尼罗嘴角溢血,颓然坐在地上。 很的时候,尼罗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那会儿的雾沼,岛上有很多的房子,房子里头住着很多和他年岁仿佛的孩子。 老龙王教他们心法,教他们战技,也带他们玩儿。 只是每隔一年,岛上的屋子就会凭空消失掉一批,屋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消失。 长大一点后,他才知道,每隔一年,老龙王就会检查一次他们修行的进度,那些天赋不出众的孩子,就会被送到雾沼外面的各个势力,作为手下,开始为他做事。 而老龙王检查修行进度的标准,就是猎杀雾沼之中指定的凶兽。 每一年过去,只有成功猎杀凶兽的孩子才能够继续住在岛上,其余的人,都会被遣送离开,连带着他们先前居住的房子,也会一并消失不见。 只有他是例外。 从到大的凶兽试炼,有许多次,他明明没有抓到老龙王要的东西,年底核查的时候,老龙王那里,却总有一份算在自己名下的猎物。 他性格乖戾张狂,在岛上根本没有朋友,没有人会帮他,老龙王的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所以,慢慢的,他就知道,那猎物,只能是老龙王自己抓的。 少时的尼罗,有许多事情都弄不明白。 他不明白,明明这岛上的孩子,都是从外头捡来的孤儿,为何老龙王偏偏对自己这般特殊。 他不明白,为何别人学的心法五天十天才能练出一丝内气,他的心法练出内气却只需要半日不到的光景。 他不明白,为何送到别的孩子屋里的食物,只是些一般的兽肉,而送到自己屋里的,却都是妖兽的血肉。 老龙王只在年初的时候,会去其他孩子的屋里转一圈。 他睡觉不安稳,最喜欢蹬被子,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夜在床上滚来滚去,早起的时候,被子为何总是盖的严严实实。 被岛上其他的孩子嘲笑没本事,赌气去抓鹰,结果差点死掉,重伤之际,神志昏沉,只隐约记得有人抓住自己的手,星火不要命的注入他的身体,为他修复伤势,轻声呼唤:“儿子,醒来,儿子,醒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之中,那个几乎要杀掉自己的鹰,已然被关在一个玄铁打造的笼子里,后来,他真的凭借自己的本事收服了鹰,可是那个从到大萦绕心间的谜团,却犹如溃烂发痒伤口一般,愈发急切的渴望一个答案。 只是老龙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数十年来,他再也没能从他身上找到半点关于自己身份的蛛丝马迹,可是尼罗的心中却反而越发的确信,睡梦之中为自己盖好被子, 考核之时为自己抓来凶手,昏迷之中唤自己儿子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将自己养大,不苟言笑的老龙王。 尼罗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父子,几十年朝夕相处的时光,数之不尽的机会,他却总是不愿意认自己。 老龙王不肯给他答案,他就只好自己来证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明里暗里,有意无意,他渐渐的开始和老龙王对着干。 老龙王要他往东,他一定往西,老龙王让他撵狗,他一定会去追鸡,为此,他吃了很多的苦头。 当然,也仅仅是吃苦头而已,他做的那些事情,同样的事情,放到别的孩子身上,早就被丢到雾沼喂鱼不知多少回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尼罗几乎已经完全确信,那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一定就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于此同时,郁积依旧的怨气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变本加厉,在各种场合,以各种方式破坏老龙王的计划,间接逼问自己的身世。 可那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只是一如既往,不轻不重的惩罚了他,便算作罢,一个字也不肯说。 所以这一次,当老龙王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资源,精心布置好了这么一个计划之后,他又一次选择了破坏,那些命元到手与否,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尼罗要的,就是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心中的愤怒,让他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可是,损失惨重至此,老龙王依旧只是不咸不淡的呵斥了他几句便算作罢。 “爹!爹!”尼罗跪坐在地上,颓然道:“我只是想让你认我,我只是想让你认我而已,没想让你死,我没想让你死…” 血肉崩解,魂魄消散。 雾沼五王之首,其余四王实质上的养父,老龙王于这世间,已经宣告不复存在。 “你是他的儿子?你这混蛋居然是他的儿子?” 豹王,也就是那麦色皮肤的少女泪水混着雨水从下巴滴落,一巴掌带着法域境特有的霸道力量扇在了黝黑少年那张带着爪痕的脸上。 鲜血迸溅,尼罗被远远的甩了出去,就那么一动不动,仰面躺在地上,又哭又笑,状若疯狂。 三角眼的蛇王脸色也十分难看,胸膛剧烈的起伏,恨恨的看了一眼白玉台上的四方仙人,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尼罗,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些心绪,一闪身,抓起躺在地上有如一滩烂泥的尼罗,朝着身后的豹女偏了偏头,道:“我们走。” 白玉台上的四方仙人静默的站在原地,半点没有要斩草除根的意思,放任尼罗三人离开,转而看向欧阳屏还有灼华他们,笑道:“你们也去吧。” 一挥手,整个桃花岛上,除了白玉台上的千湄,台下的姜宁 ,已然变得空空荡荡。 其余几人,包括木棉虹双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数百里之外的水泽之中。 “湄儿。” “嗯。” 四方仙人元神上的裂痕愈发密集,他伸手指了指姜宁,笑道:“我回来之前,你就先跟着他,好吗?” 千湄看了看姜宁,又看了看四方仙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四方仙人笑了笑,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走出水晶棺,站在白玉石台上的少女,温柔道,“十八年后再见!” 少女的眼角又有泪水滑落,呢喃重复道:“十八年后再见。” 元神碎裂,本该魂飞魄散,不存一物,姜宁却分明看到了一粒耀眼的紫光坠入大地深处。 传说之中,道和境界的天尊,已经可以从虚无之海中寻找到那一枚属于自己的真灵,寿元不尽,真灵不灭。 真灵不灭,便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消亡。 姜宁心中生出了一丝好奇。 莫非这世上,真有投胎转世的可能? “你,你叫什么?”千湄的生意柔柔弱弱,充满的试探和怯意。 姜宁收回心思,剑元急速流转,保护自己不被冻结,飞身上了白玉石台,笑道:“我叫姜宁,往后的十八年,我来替他照顾你。” 千在湄怯怯的点了点头。 爱是什么?姜宁看着千湄,如是想。 爱是华年万千载,相许一颗心。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22章 夏至南北局 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 夏雨十八落,这段时日水泽之中几乎日日雷雨,倒也算不得太过炎热,只是潮气难免多些,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鲜有人走的阴凉地方,地面上的石砖都生出了一层厚厚的绿苔,走过之时若不经心,即便不滑一跤,也难免闪了老腰。 五方结界覆盖之处,虽是水泽之中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但水泽广袤,横跨三国疆域,隔断千苗北方王朝,面积之大,几可称作陆中之海,岛屿星罗棋布,尚且生活着数之不 《一寸山河》鱼龙舞·上 章 夏至南北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上 223章 地下有藏刀 桃花岛上空空荡荡的局面没有持续太久,大好地盘,死光了人,空出来就都是财富,就在姜宁等待木棉她们回来的几日光景,已经有几十拨人陆陆续续的登岛,开始划分起了地盘。 对于精气充沛,真元深厚的修行中人来说,在废墟之上重建一座城市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若人数够多,也许不到一旬光景,整个岛上就能焕然一新。 战争要来,这大前方危险是危险了些,但是赚钱赚灵液的机会也因此多了不少,重建一座 《一寸山河》鱼龙舞·上 章 地下有藏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上 224章 苗人吞血蛊 那刀深埋在地下,却仍有一股逼人的刀意,激的姜宁身上的剑气自发的透体而出,一时竟有些收不住。 好巧不巧,那几个元丹境正好撞到了枪口,直接被携带有黄色剑元的剑气射成了马蜂窝。 姜宁叹了口气,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黄色剑元的质量比起寻常法域境的真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普通元丹境的防御在它的面前形同虚设。 冲过来的人有很多,可是在最前方的那几人稀里糊涂的死掉之后,那些个手持 《一寸山河》鱼龙舞·上 4章 苗人吞血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上 225章 寒摇逆折枝 相较于北方王朝,千苗传承稀少,这里的人修为也普遍偏低。 他们之所以总是能给北人造成不的麻烦,靠的就是这一手养蛊之术。 养蛊之术在北人眼里虽是偏门道,但是歧路走的久了,走得远了,也就渐而开始拓宽,延长,生出些细枝末节的门门道道来。 事实上,在苗人眼里,蛊虫就如同北人手中的利剑一般,是他们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伙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蛊字,观其形,上虫下 《一寸山河》鱼龙舞·上 5章 寒摇逆折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上 226章 那刀是我的 星力和灵力在三万丈虚土的翼助之下疯狂汇聚,寒摇刀身之上的森寒火焰开始暴涨,冰冷的焰浪在狭窄垂直通道的压迫之下疯狂的朝着上方奔涌。 火焰在星力的作用之下愈发厚重凝实,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竟然有液化的趋势,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颜色就显得愈发的苍白惨淡,渐而接近透明,但是那股恐怖的寒意却变得更加深邃。 霸道而且沉重的折枝刀气尚未触及到那从天而降男子的手掌,那人连同周身的血色铠甲就直接在寒气的作用之下冻结成了冰雕,隔着血色铠甲还有那男子的身体,直接将他体内的血蛊冻结致死,男子身上星极中期的气势立时开始回落。 爆裂的星火在冰雕之内燃起,那男子试图用星火融化掉体表的冰霜,却并没有起到半点的作用,那块包裹着他全身的冰霜之上,此刻依旧燃烧着惨淡的森寒火焰,灼热的星火触碰到那惨淡火焰之后竟就那么在冰雕内部燃烧着,不肯再前进半步。 苗人男子惊骇欲绝。 那冷火竟与自己的星火相安无事! 折枝刀气贯体而上,那人的身体四分五裂,通道之中,只余纷扬碎落的血色冰碴。 依旧站在通道底部的姜宁愣了一下,他自己都没想到这寒摇宝刀竟如此霸道。 “这品质,约莫已经算是极品灵器了,和鹊儿的猫铃铛都有的一拼,怎的这些来争夺宝贝的人,竟都只是元丹星极的高手呢?”姜宁的心中有些诧异。 极品灵器,就算是天纹高手应该都会动心的。 千苗的神象境存在不多,但是天纹境还是有一些的,他不相信那些人知道了寒摇的存在,会不来夺宝。 “莫非?”姜宁习惯性的用右手的食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子,心道:“新铸成的刀?” 姜宁如此猜测,确有依据。 一般的灵器出世,不怎么会有人在意。 盖因到了星极境界之后,星火的存在可以帮助那些并不如何擅长炼器的人也同样可以铸造出属于自己的灵器,所以星极境界的存在几乎人手都会有一把或者几把灵器,只是比起那些专职铸造的炼器师来说,他们手中的灵器,也就只有材质在星火的淬炼之下达到了灵器的标准而已,锋锐程度,阵法的加固,重量的把握,材质的配比比例都有待商榷,比起炼器师的出品差的就要远了去。 所以,出自门外汉的星极高手手中的灵器大多都只是下品。 而中品和中品以上的灵器绝大多数都是出自炼器师之手,因为大陆之上炼器师数目稀少,所以下品灵器虽然很多,但是到了中品以后,灵器的数量就出现了一个断崖式的下跌。 因此,中品和中品以上的灵器的价值相对的也就高出了下品灵器许 多。 就比如说得自洗剑池剑山之巅的那柄白竹,只是中品,却已经足够珍贵,放在剑山之巅丝毫不会有人觉得不妥,毕竟即便是领悟了意境法域高手,使用星火铸造出来的灵器,也顶多就是中品,他们自己想要一柄上品灵器,都需要付出大半身家作为代价,才能够从洗剑池这样的铸造宗门求得一把。 故此,每每有一把位列灵器顶端的极品灵器现世,定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样的宝贝,即便是一般的天纹境高手都敢说自己一定能够保住,更不用说是眼前这一帮土鸡瓦狗一般的元丹星极高手。 这柄刀样式普通,甚至有些复古,可在姜宁杀死那苗人男子之前,刀身之上却无半点血气和杀气,显然,此前并未有人使用过这把刀,即便不是新铸成,也定然是宝刀铸成之后的第一次现世。 姜宁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心道:“看来这灵器的具体品阶,只怕这两帮人眼下也尚且不清楚,故此,来人的实力并不高,倒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御空飞出地下的通道,先前那些服下血蛊准备拼命的苗人手下见到自家老大如此轻易的被姜宁杀死,一阵胆寒,又开始四散逃窜,姜宁撇了撇嘴,又好气又好笑,他要是这苗人的老大,早给自己的手下气死了,怂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混? 借着脚下灵影的精确感应,几十道黄色的剑元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片刻之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所有四散逃窜的苗人都应声倒下。 天空之上,那女子和他身边的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强,眼前这少年实在太强,即便仗着人多,他们在他这里也决计讨不了好,不,若是他想杀人,他们这群定然一个都活不下来。 在地下通道之中,姜宁就已然将那寒摇宝刀受到了天地之中,此时的天地中,虹双已经兴冲冲拿着寒摇去冷湖边玩了。 瞥了眼空中那女子一行人,姜宁有些踌躇,对于这些人,到底是杀还是不杀,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若杀,这些人原与他无冤无仇,皆是无辜,若不杀,自己北人的身份定然暴露,加上自己夺走寒摇的消息,往后继续南下寻找赤菀的道路就会变得困难无比。 意由心生,姜宁身上的杀气也跟着忽隐忽现,搞得半空中的那帮人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思忖了片刻,姜宁终是洒然一笑,收敛了杀机,转身就要离去。 既然不愿做违心之事,麻烦便麻烦些,反正有天地和木棉在,保命总归是没有问题。 “你…等等!” 苗人少女清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姜宁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面无表情道:“别烦我,心我改变主意,把你们这些人都留下来 。” 少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见姜宁又要走,赶忙装着胆子道:“等一等。” 灰出现在手中,等姜宁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有上百柄光剑将浮空而起,剑锋对准了那少女一行人。 大比在即,寻找赤菀的事情耽搁不得,他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千苗女子扯皮。 “再烦我,杀了你。”姜宁冷冰冰道。 “可是,”少女挺直了胸脯,虽有怯意,却寸步不让的道:“那刀是我的!”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27章 来打个赌吧 姜宁嗤笑:“荒郊野岭无主地,你凭什么说刀是你的?” 少女长长松了口气,透亮莹润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姜宁言语之间虽然冷漠且拒人千里,但是宁肯冒着被大祭司和整个千苗追杀的危险也不肯对他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下杀手,显然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大胆叫住姜宁,就是在赌他一定会听自己说话,而不是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刀名寒摇,”少女道:“那两个字,亦刻在剑身之上,刀身的另一面,有一个拇指肚大的雪花印记,那是我们雪岭部落的族徽。” 姜宁挑眉,寒摇宝刀瞬间出现在了手中。 先前他确实见到了那刀身之上的寒摇二字,刀身转到另外一侧,正如那少女虽说,果然有一朵指肚大的雪花标记。 刀在地底,若非以前就见过,眼前这少女是不可能对寒摇如此的了解。 只是即便如此,也并不足以说明那刀就是属于眼前这少女的东西。 姜宁道:“那也只能说明你事先见过这刀,并不能够说明什么。” 少女周围的随从皆是一脸愤慨的神情,只有她并不如何生气,而是点头道:“单凭这些自然不足以说明什么,少女把手伸入领口,从里头摸出了一个质地莹润的白玉吊珠,因为青电瞳的缘故,姜宁的目力极好,少女刻意将珠子外转,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白玉珠子上头,刻着娟秀的‘寒摇’二字,那笔锋,那字迹,与刀身上的‘寒摇’二字别无二致,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少女笑道:“我就叫寒摇,这刀,是我的母亲为我量身打造的,现在,你该信了吧?” 姜宁此刻其实已经相信了大半,只是出于好奇,还是开口问道:“要铸这刀,炼器师最低也要是地器境界的高手,如此存在,怎会让你一个姑娘带着一帮元丹境来取刀?” 元丹境在千苗真的不算弱,但是派来去取一柄极有可能是极品灵器的宝刀,这铸刀之人是不是也太心大了点? 少女的神色有些黯淡,犹豫了半天,还是道:“这柄寒摇之所以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荒僻,四面数十里的范围之内都鲜有人至,成刀时候的异相和波动都不会惊动到别人,只是即便我们这般心,还是被鸡鸣谷的那帮混蛋给发现了,好在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所以只是派来了一个星极和一帮元丹,若是他们的谷主亲来,这一次,怕是你也走不掉。” “至于为什么我们只是来了这么点人,那是因为,铜牛山和雪岭,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些人了,”少女的脸上有些怨怼,还有些无奈,道:“更厉害些人,都被大祭司给带走了。” 蛮族 霸道,历来跨过天断山脉之后对于地处南疆的千苗之人都是予取予求,为所欲为,千苗之人畏惧与那大祭司的弦动实力不得不低头,但是要说他们对蛮人有多忠诚,却是不见得,事实上,大多数的苗人对于蛮人的憎恨比起北人来说还要更加刻骨,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 数十万年来,也不是没有苗人在蛮人北渡的时候选择同北方王朝联手一同对抗蛮族,只是每一次这样做,苗人都会被蛮族杀掉大半,近乎面临着灭族的风险,而北方王朝的手段就相对温和一些,只要在蛮人败退之后乖乖当缩头乌龟,再给毗邻的几个北方王朝送上一些奇珍异宝安抚一下也就妥了。!…更好更新更快 所以千苗之人之所以站在蛮人的这一边,也不过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奈之举罢了。也正因为如此,北人普遍觉得千苗之人反复无常,性情卑劣,在姜宁看来,也不过就是生存所迫罢了。 这世界本就是这样,如果卑劣可以换来生存,没几个人愿意怀揣着善良和美好等死。 姜宁突然有些不急着走了。 “看来我的运气还是挺好的嘛,”姜宁一边笑,一边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长刀寒摇,半点没有要物归原主的意思,这一下,那与刀同名的姑娘是真的急了。 “喂!”少女噘着嘴,想要动手,却不敢,急恼道:“把刀还我!” 姜宁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传音入秘,直接对那来自雪岭的苗人少女道:“这刀我可以给你,但是就算给了你,你也保不住。” 少女回以传音,急切道:“我不信,你分明就是不想还我!” “这刀虽是把极好的刀,说实话,我一个剑客,有它无它还真就没什么所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少女瞧着姜宁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双手抱胸,后退了几步。 姜宁坏笑,从头到脚明目张胆的将那少女打量了一遍,比起南唐和大晋,千苗的规矩少,对于女子的约束也不多,所以这里的女子是相当放得开的,只是那少女被姜宁这般赤裸裸的打量,还是有些羞恼。 正壮起了胆子准备出言呵斥,却听那家伙传音道:“嗯,长的确实不赖,挺水灵的,不过哥哥我认识的漂亮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要排个名次,你这豆芽儿菜都得排到天边儿才能拿得到号,放心,我对你半点想法都没有。” 少女先是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有些气恼,什么叫排到天边才能拿得到号,我有那么丑吗? “你!”少女恼道,本想呵斥一番,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道:“那,那,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才能把刀还给我?” 姜宁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传音道, “讲道理说,若是没有我,这寒摇宝刀也一定会落入先前那帮人手中,他们可不会管这刀到底是不是你的,我说的可有错?” “你说的没错,”少女点头,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继而又补充道:“若是你不出现,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问题,更别说拿刀回去了。” “嗯,你这姑娘还算讲点道理,”姜宁露出一个奸商特有的狡猾笑容,斤斤计较的算道:“你看啊,我先是救了你们这么多人一命,待会儿还要把这宝刀还给你,我于你,还有你们雪岭还有铜牛山都算有两份天大的恩情,待会儿你还会再欠我一个恩情,这样算来,你就欠了我三次,你若肯答应帮我三个忙,我就将这寒摇宝刀还给你,如何?” 少女鼓起嘴巴,有些不服气道:“若你肯还刀,我确实是欠了你两次,可是你凭什么说我待会儿还要欠你一个恩情?” “你不信啊?”姜宁笑着传音道。 “不信!”少女笃定的摇了摇头。 姜宁奸笑道:“不信好啊,那我们来打个赌,若是我赢了,你就欠我四次,要帮我做四件事,若是你赢了,你什么也不欠我,我把刀还你,直接走人,怎么样,敢不敢赌?” 少女有些狐疑的看了姜宁一眼,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似乎是想知道姜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到底如何能让自己再欠他一个人情,只是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姜宁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姑娘有所答复,不耐烦道:“我的时间很宝贵,别磨蹭,怎么样,一句话,赌不赌?” 已经输了人,少女不想连阵势都输了,深呼吸,定了定神,当即就挺直了腰板儿,十分硬气地道:“赌就赌,谁怕谁?” “好,”姜宁笑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姜宁一挥手,寒摇直接被他扔到了空中,少女御空而起,将那与自己同名的宝刀握在了手中。 “你?”少女有些蒙圈儿,不是说好了打赌赢了才把刀还给自己么,怎的这会儿就直接给她了呢? 就在名叫寒摇的女孩儿晃神的片刻,姜宁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回到灰的剑身之上,朝她晃了晃手,笑眯眯道:“刀还了你,那我们就此别过。” “哎,等…” 不待那少女把话说完,姜宁就躺在剑上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怪人!”寒摇看了眼姜宁离去的方向,皱了皱鼻子。 后面铜牛山还有雪岭的人都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家的姐,实力如此强大的北人,对于他们这些苗人来说简直就是煞星一般的存在,自家姐三言两语,竟能不付任何代价,就让那杀人不眨眼的北人自己把刀交还了回来,果然是有一套! “阿摇,”一个俊俏 ,体格硬挺的少年从人群中走道了寒摇的边上,笑道:“你跟那人说了什么,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把刀还给我们了呢?” 少女依旧看着姜宁御剑离去的方向,只是摇头。 少年只当她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 事实上,非是她故作高深,实在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更不知道如何同别人说了。 少女呆呆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还是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略显昏沉的天色,道:“这外头终究是不安全,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先回铜牛山。”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28章 暧昧与火酒 遍布崇山峻岭的地方,地势高低起伏,天空就显得格外高远。 数之不尽的水汽蒸腾而上,化作深浅不均的密云,遮住了满天繁星,大地的对面是一片纯净的墨色。 寒摇虽然下了连夜赶回铜牛山的命令,但是此次出行还算得上是隐秘,除了被鸡鸣山的那帮强盗碰巧撞上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加之他们铜牛山和雪岭一个赤铜矿产丰富,一个铸造手段拔群,有求者众多,树敌却少,在南疆素来与人为善,朋友很多,倒是没什么 《一寸山河》鱼龙舞·上 八章 暧昧与火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上 229章 鸡鸣山池翔 雪岭与铜牛山毗邻而望,两座大山的北方,正是盘那亚的地界。 而在这南北交界地方的中段,其实还有一座山,叫做鸡鸣山。只是这鸡鸣山一来没有雪岭高大,山上也无落雪,二来没有不比铜牛山,也没有什么赤铜矿脉,与其他遍布千篇一律的密林,常年被瘴气笼罩的蛮荒山脉并无二致,故而一向都没什么名气,居住的稍远一些的千苗之人都有许多不知道这鸡鸣山的存在。 事实上,鸡鸣山的北边,与盘那亚接壤的地方,正好 《一寸山河》鱼龙舞·上 9章 鸡鸣山池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上 230章 风竹山之变 许多不能安分守己,跑去作恶的人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心术不正,而引发他们开始作恶的导火索,则是在原本环境中难以为继或者痛苦到不愿忍受的生活。 当然,这些所谓的痛苦和难以为继,都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 鸡鸣山鱼龙混杂,其中有那么些原本就是铜牛山和雪岭之人。 当然,那些人在自己的来处也都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压根就接触不到什么深层次的东西。 即便如此,对于池翔来说,他对于雪岭和铜牛山的事情,知道的也足够多了。 比如说,那个在雪岭做药师,名字叫做安允的少年。 趁着他到鸡鸣山外围采药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见上一面,对于鸡鸣山的地头蛇池翔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 …… 一整壶火酒下肚,姜宁双手扶着灰的刃面,两条腿耷拉在外面,百无聊赖,头顶是一大片墨色的乌云,就是想数个星星打发时间都办不到。 “我回来了。”木棉冷不丁的出现,抱住了姜宁的胳膊。 “这么快?” 木棉眨了眨眼睛,笑道:“不然怎么叫天纹境呢?” 姜宁叹了口气道:“你们鬼修的修炼速度也忒快了点,搞得我都想找个风水宝地先给自己活埋了,看看能不能转修鬼道。” 木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一颗骊珠有多难得且不必说,即便你运气好,能够成功生出鬼魂,也未必还能如我这般记得起前程往事,再说了,我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如此海量的魂魄和煞气,若不滥杀,哪那么容易能够碰到第二回?” 姜宁摆了摆手,笑道:“我也就是说说,鬼修一道,直到天纹境巅峰之前,都可以通过吸收阴气,煞气,魂魄来提升,只不过鬼修注定不为天地所钟爱,想要进一步领悟天地规则,比起寻常修者要困难百倍,即便有幸进入了弦动,成为一方鬼帝,往后的修行也是一步一天劫,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会有一轮天劫降临,九死一生,我可没那胆子转修。” 木棉紧了紧怀中姜宁的胳膊,冰凉的脑袋枕在姜宁的肩膀上,幽幽道:“姜宁,我还不想被天劫劈死。” 姜宁笑道:“傻姑娘,五日之内,我就该有元丹九层,顶多再有一月,便能入星极,只要你放得下这一身天纹大能的修为,我便用星火帮你和蜜蜂重塑肉身。其实这件事老白现在就可以做到,只不过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来。” 木棉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不想变回凡人,等我想变回去的时候,再来找你帮忙,可好?” 姜宁愣了愣,旋即道:“当然。” 木棉深深看了姜宁一眼,湿漉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姜宁。 姜宁。 若我有一日变回凡人,就再也打不过你了,打不过你,只怕就不能像现在这般蛮横的,肆无忌惮的留在你身边了罢? 如果是这样,至少等你入了弦动,我再变回去也不迟。 “那边的情况如何?”木棉的心思姜宁如何知晓,此刻只顾着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先前木棉在天地中醒转,修为一步迈入了天纹,许是在雪山上头呆久了,看厌了白茫茫寂寥的风雪,便吵着要出来走走。 姜宁本以为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出来陪自己走一段,说说话便好,木棉却说想一个人走走。姜宁便问说你想去哪里,木棉只是摇头,她不过是想一个人走走,去哪里都行。姜宁便请她拿着地图,先行去风竹山那边看看。 盘那亚寨的首领也不过就是个天纹初期,木棉如今即便出现在那首领的面前,不动手,他照样认不出眼前的人是一个阴神,因此他也不太担心木棉的安全,放任她离开。 木棉收回心神,道:“赤菀的消息没能打听到,倒是见到了不少怪人,他们的装束不似北人,也与千苗人不一样,气息彪悍,身上多纹有奇异的图腾,想来应当是你口中的蛮族了。” 姜宁道:“蛮族北渡,在大举北进之前,一般都住在天断山脉外围,千苗最南部的原始密林之中,如此多的蛮人出现在风竹山,你可知他们是在做什么?” 木棉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的道:“额,搬东西?” “搬东西?搬什么?” 木棉道:“他们好像……什么都搬,恩,”木棉肯定的点了点头,接着道:“与其说是搬,倒不如说是抢,吃的,喝的,用的,只要是看上的,就直接拿走,丢到一辆牛车上头,那牛黑背白蹄,拉着的那个木车似乎是空间宝物,无论怎么装,都好像装不满的样子。那里的蛮族很多,还有一个气息不若于我的存在,我不敢走的太近,远远的看了几眼便直接回来了。” “回来就好,”,姜宁笑道:“不过拉车的那个可不是牛,那是白蹄兕,乃是上古神兽兕的后代,力量和速度都很不错,论血脉,比起尚在天地中养伤的那只星耀还要高出一线。” “哦。”木棉点头,论修为,是个姜宁也打不过现在的自己,但是论见识,他一个死前都没有离开过山村一步的女子就远远比不上姜宁了。 姜宁笑道:“至于蛮人在风竹山搬东西,也很正常。历次蛮人北渡,都会有数百万人的大军,即便只是第一批过来的先头部队,至少也有一二十万人的数量,蛮人食量本就数倍于我们,修行体系迥异于我们,倒是有些偏向于炼体一类,根本就不懂得辟谷,如此庞大数量的军队,每日的消耗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除去在南疆的密林之中就地取材,找些可以食用的兽类和植物外,接下来就只能从苗人身上打主意了,这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木棉道。 姜宁皱眉道:“只不过他们好巧不巧,正好跑到风竹山抢东西,我担心风竹山的那一株赤菀恰好也给他们抢了去。” 木棉沉声道:“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麻烦了。”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31章 神镜吞冷焰 木棉回到了天地之中,因为下方,姜宁的赌局已经正式开始了。 蹩脚结界之中一片安静,若说这里还有什么声音,那便是鼾声。 原本定好吃过晚饭之后,就继续启程回铜牛山的众人,此时都围着篝火睡了起来。 能迷倒天纹境高手的药物也许没有,但是让元丹境真人安安静静睡一觉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的,尤其是在毒物和药材储量丰富的千苗,这样的东西并不难找。 姜宁依旧坐在上方,目光紧紧盯着下头唯一还醒着的那个背着药箱的少年。 少年名叫安允,是雪岭的一名药师。 迷药唤作三千夜,本意是凡人服之,陷入沉睡之后,需得经过三千个夜晚,做过三千场大梦才能醒转,修者自不需要等如此久的时间,但是对于元丹境的真人来说,若无人唤,没有个一旬或者七八日的光景,休想醒来。 安允在结界之中来回踱步,悄无声息的走过了每一团篝火,看过了每一张熟悉的面容。 姜宁分明感觉到,经过某几团篝火的时候,那少年动了杀机,可是他终究没有出手,只是继续走着,走着,走了一大圈,再一次回到先前的那团篝火旁,坐了下来。 跳跃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边侧脸,另外的半边,则是融入了四周的黑暗中。 安允心翼翼的扶起了依旧躺在地上的寒摇,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嘴角微微翘起,却马上又变得有些苦涩。 耐心的为她理顺鬓角的发丝,少年静静的坐在原地,就那么看着女孩的脸,神情格外的专注。 “只有在这个时候,”少年自嘲的笑了笑,轻声呢喃道:“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看着你,抱着你。” 许是感应到了身旁熟悉的气息,少女睡得格外安详,脑袋朝他的怀里拱了拱,嘴里还迷迷糊糊的念叨着‘阿允’,‘阿允’,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篝火上方,本以为一切马上就要搞定的姜宁,不得不从天地中又取了一葫芦梅子酒,百无聊赖的接着等待。 这一等,便是一夜。 梅子酒空了七八葫芦,天色已经大亮,篝火一早就熄了,只有几缕青烟袅袅而上。 少年将寒摇重新放回地上,取了她手中的寒摇宝刀,抽刀出鞘,冰冷刺骨的火焰熊熊燃烧。 姜宁挑眉,喃喃自语道:“这刀上头的火焰,若无寒摇的刀鞘收束,就连我都需要时时调动剑元才能握在手中,这子,一个生虚境,竟也能做到?” 不等他琢磨完,名为安允的少年,身上的气势开始节节拔高,短时间内,跨过生虚,跨过元丹,直接就来到了星极七层的境界。 “什么!” 飞剑上头的姜宁差点一个没坐 稳,掉下去。 先前碰面的时候,他分明用青电瞳将这个少年看了个通透,此时方知,即便是瞳术,也未必就能看到一切。 “你要在上面待到什么时候?”安允平静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姜宁万万没有想到,就连自己的存在都暴露了。 “哎呀,”姜宁一闪身出现在了少年的对面,笑道,“居然被发现了!” 少年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步子,将篝火旁的丫头寒摇护在了身后。 “你究竟想干什么?”少年的声音之中除了冷意就是戒备。 “哈,”姜宁一笑,不答反问,“那你迷晕了寒摇他们,又是想干什么?” 少年脸色微变,沉声道:“不关你的事。” 姜宁道:“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们之间还有一场赌局没有结束,在那之前,”姜宁指着安允手中的寒摇刀,笑道:“那把刀,你可不能拿走。”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赌局作废。”少年冷冷道。 姜宁微笑,“你说了可不算!” “不,”少年身上的气势暴涨,宝刀之上的冰冷火焰熊熊燃烧,整个结界之中的热量好似被吸了进去,温度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少年身上的杀机暴涨,十分笃定的道:“我说了算!” 灰和白竹双剑在手,姜宁丝毫没有缠斗的打算,既然这少年要打,那他只能速战速决。 左手飞花,右手三千尺,天地之间还有两百多道光剑鱼群一般围绕着姜宁来回游弋,分明是那少年先行出刀,却是姜宁的剑先到,安允不得不收刀回撤进行格挡。 罕见的五色星极在体内急速运转,源源不断的能量通过手部的经脉传入那寒摇刀身,冷冽的火焰一瞬间就将大半的剑光冻结成了细碎的光点然后消失不见。 “这刀真是麻烦!”姜宁心道,那寒摇宝刀就连光剑这般的能量体都能冻碎,等于是把他的《分光剑》直接破掉了。 五色星极形成的真元,论质量虽然还比不上他的黄色剑元,但两人灵气的质量已经相差无几,姜宁也没办法凭借这么点差距拿到什么实质性的优势。 单从体内能量的品质来说,眼前这少年是姜宁目前见过的同龄人除了自己之外中最好的一个,五色的星极也是一样。 那少年似乎是不愿意吵醒下方的寒摇,打斗之中,有意无意的带着姜宁往天上去,姜宁自己也不愿误伤到结界中的任何一人,当下也就听之任之,同那少年一路对拼,越走越高。 少年虽然只是星极七层,但是拥有五颗之多的星极,他的实力比起当初在阙京城中遇到的公子丽还要强大几分,不单单是真元总量和质量的差别,少年整体的速度,防御,力量比起那公子丽都要强上一筹,再加上他手中的那 把很有可能是极品灵器的寒摇刀,战斗力已经堪比一般的法域境。 姜宁诧异,安允那边就已经算得上是震惊了。 一个元丹八重,手里拿着寒摇宝刀能够干掉一个星极初期,他一点也不意外,当时姜宁若不出手,他一样有办法让那个鸡鸣山的星极境初期高手不明就里的死掉。 可是一个元丹八重,能够和放开了境界的他打到如今这个地步,而且游刃有余,半点都不落下风,那就实在太夸张了。 寸剑术的精要已经融入骨髓,左手的白竹好巧不巧在身前一寸格挡住了寒摇的攻击,灰之上,一道剑气激发,逼开了那少年的身位,姜宁笑道:“你想杀她,还有这里的许多人,怎的又不动手?” 少年冷着脸,依旧是一句‘不关你的事’。 “你喜欢她,是不是?”姜宁明知故问。 “那又如何?” 寒摇刀身之上的火焰愈发汹涌,俨然遮住了半边的结界,磅礴的寒气犹如天河倾泻而下,姜宁体内的剑元运转都不由自主的减慢了三分,动作也跟着变得有些迟缓。 “不如何,”姜宁笑道:“抓了你,然后叫醒她。” 姜宁不闪不躲,而是做了一个看上去狂妄至极的动作,他张开了嘴,一口将那漫天的森寒火焰吸入了腹中。 出乎安允的意料,漫天火焰尽数消失之后,姜宁整个人竟依旧安然无恙的站在半空中,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你!”少年的脸上满是惊骇,“如此寒气,即便是法域境,甚至是地器境的高手,也绝对不敢吞下去,你是如何?” 姜宁笑而不语,若他只是他自己,是断然不敢将那冷火吞下去的,可他不是,他还有四相荣枯镜。 木,金,水,火,还有生机和死气,皆可作为荣枯镜的能量,寒摇刀上的火虽是怪异的冷火,终归还在火的范畴,只要在火的范畴,就伤不到姜宁。 这面得自四方仙人的宝贝镜子,似乎已经脱出了灵器的范畴,品质比起猫铃铛和这寒摇刀还要强上数筹,只是这镜子的器灵似乎并不喜欢像那大钟一样变成黑猫的模样,平日里就只是安静待在姜宁的丹田之中,只有方才那大火铺天盖地压下来的时候,那镜子中刚才传出来一丝渴望的情绪。 在桃花岛的下方带了四千多年,荣枯镜中除了代表生机的命元和大量的死气之外,其余四相的能量几乎耗尽,此时想要补充也在情理之内。 只是姜宁这么一搞,弄得那少年顿时战意全无,先前那一刀,用去了他大约三成的灵力,再来两下他自己就要油尽灯枯,看姜宁这个模样,似乎就算他还能再挥出十几二十刀,也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 安允果断转身,一刀破开那本就不怎么坚 固的蹩脚结界,姜宁言语间并没有要加害寒摇的意思,有他在此,寒摇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风大出水,还是扯呼为妙。 姜宁戏谑一笑,懒洋洋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打不过,难道你就能跑得过了?” 四肢被从未见过的透明藤蔓紧紧缠绕,触感冰冷,而那些藤蔓的内里,似乎还有灼热的焰苗在跳动,姜宁负手站在了少年的面前,暖心神树的灵相也不是只有那些琉璃花盏才能被他用的出来,之前没有这般使用,只不过杀人的时候,那些冰花火盏用起来更加顺手罢了。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32章 百毒一锅煎 向阳的山坡上长着一片不的臭檀林子,夏至未过,闷热的天气在几场大雨后虽然有些好转,林子中的树木大多也都还是一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模样,更别说有花儿开放,唯独这里,红堆雪砌,吴萸开得倔强。 先前那地方在两人的打斗之下结界早已被破坏,寒摇刀的声势浩大,即便在十多里外也战斗的波动也能感应的清清楚楚。 姜宁一个北人,在这么个敏感的时候来到苗人的地盘上,可不想引人注目,在有人过来之前,就已然带着那一大帮子人远远的绕开,把那些依旧昏睡着的人统统丢在了这里。 “你这迷药不赖嘛,我带着他们来回颠簸了这么久,一个一个还是睡得死沉死沉,”姜宁瞥了眼被暖心树藤缠成了个粽子的安允,随口道:“还有吗?有的话送我点儿呗!” 少年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打定主意沉默到底。 安允不回答,姜宁也不在意,他不过是觉得有些闷,打发一下时间罢了,少年身上根本就没有装东西的地方,若有迷药,也定然是藏在那药箱之中,姜宁如果真的想要,早就去那药箱里头翻找了。 事实上,他连那迷药的解药都没有去找。 寒摇嘛,就让她先睡着,既然安允真实的实力远远强于躺在地上的那帮人,那么找他做帮手,显然要比求那个笨兮兮的姑娘靠谱些。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说服安允帮助自己打听赤菀的下落。 安允不说话,姜宁也便不再理他,微微一笑,转而朝着另一边,被单独安放在一块平整大石头上寒摇走去。 被结结实实绑在一边的少年,原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此刻却有些坐不住,死命挣扎想要脱出树藤的束缚,可那琉璃树藤的坚韧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无论他如何挣扎,那树藤都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姜宁一屁股坐在了少女的旁边,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少女光洁漂亮的脸蛋儿,一边却分神注意着安允那边的情况。 虽是同龄人,但那少年的心思阅历显然差了姜宁许多,这边他还什么手段都没使呢,那边少年热锅蚂蚁一般的焦急神情就出卖了他。 姜宁的嘴角勾起,心道:“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尽管姜宁几乎是背对着少年,但是灵影之下,安允这边的情况一目了然。 少年本来是倚靠在另一块大石头上,方才胡乱的挣扎之中从那石头边上滚落了下来,真元虽然没有被封禁,但是在那琉璃树藤的缠绕之下他却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此刻只能尽量伸长了脖子,去瞄石头那边的情况。 姜宁故作为难的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哎呀,这打赌虽然打赢了,你却睡着不醒来,那 子又不肯给我解药,我只好用自己的办法叫醒你了!” 躺在地上的少年一阵无语,心道:“你他娘什么时候同我要过解药?怎的就说我不肯给你?” 不过那安允见到姜宁并没有对寒摇做什么逾矩的非礼之事,也就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保持沉默。当姜宁有意无意的回头朝着少年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少年就故作冷漠的别过头去。 姜宁脸上憋笑,好在那少年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正脸,接着装模作样的道:“幸亏哥哥我粗通一些医理,你等着,我这就来给你做一份解药!” 踏空而起,身形在那臭檀花海之中来回游弋,落下来的时候,姜宁的怀中就多出了一一大把新鲜的吴萸。 姜宁故意朗声道:“我记得,医术上好像有记载,说着臭檀花性温味甘,是归于脾胃二经,煎汤内服,大约是有催吐催泄的功效。弄些给你喝,试试看能不能把方才吃下去的迷药也给吐出来。” 被绑在地上的少年,使劲儿的憋着笑,把脑袋扭到了另一边。 他自己就是大夫,对于臭檀的功效再清楚不过。 这臭檀的性味归经,姜宁先前所说的并没有错,但是第一,臭檀是果实入药,那些花煎了汤,喝下去,根本就是什么效果都不会有,第二,臭檀的功效乃是治疗呕吐,食欲不振和腹泻,根本就与姜宁所言的催吐催泄南辕北辙。 摇了摇怀中的那一大把能够喂饱一头牛的臭檀花,姜宁嘿嘿笑道:“那迷药药性强,我这臭檀就给你多煎些,保准你把大前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姜宁说到做到,跑出去片刻,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抱了一个能装下大活人的四脚石锅,石锅里头一早就添好了水,姜宁果真就把那一大把臭檀花丢在了里面,在那四脚石锅下头烧起了火,‘神情专注’的煎起了药来。 这还不够,不一会儿的时间,姜宁就在那臭檀林子和那山坡的另一面来来回回跑了七八趟,每一次回来,都会带些个蜈蚣,蟾蜍,还有些色彩斑斓,不知其名的花花草草,一并丢入那石锅之中煎熬,时不时的,还煞有介事的显摆一下自己对于这些花草药理的‘高深’见识。 少年起初还是一副毫不在意,随便你怎么折腾的架势,可是等到姜宁把那些把那些乱七八糟药草的其中一株丢入到石锅之中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掌状裂纹的叶片,倒扣着的盔状的紫色花瓣,鸡爪一样的果子,他认得那草,那是乌头紫。 旁的毒物,对于元丹境的修者来说,入体之后,有丹元的压制,顶多就是闹个肚子,疼他个一钟半点的也就好了,但是那乌头紫不一样,那是灵草级别的毒物,毒性之烈,别说是元 丹,便是星极境高手的星火,也不能将其中的毒素完全灼烧干净。 这汤,寒摇若是真的喝了,那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那一锅其貌不扬,味道更是‘别致’的解药终于煎好了。 姜宁就地取材,用剑做了一个木勺子,捏着鼻子从那四脚石锅中舀了一勺黑漆漆黏糊糊的‘解药’,走到了依旧在沉睡之中的少女寒摇身边,嘿嘿一笑。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33章 冰蛊的由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就忍忍。” 姜宁屈指一点,少女樱唇微张,黑漆漆臭烘烘的解药就要往寒摇的嘴巴里面灌。 安允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混蛋,把你的勺子放下,那里头有剧毒,你想害死她吗?” “剧毒?”姜宁一脸的不信,道:“你是说蜈蚣,蟾蜍?那些东西有毒不假,但本就可以入药,亏你还是学医的,懂不懂医理?” 少年怒道:“你别给我装,你那里头加了一株乌头紫,以为我没有看见么?” 姜宁‘疑惑’道:“乌头紫?我放在加入锅里的分明是灵药天星紫萝,你一定是看错了!” 转身姜宁就欲接着给那斜靠着巨石的少女喂药。 “我说的是真的,你采回来的那一株真的是乌头紫,天星紫萝的花瓣虽然也是扣钟形状,但是它的开口更大,叶缘也没有锯齿,你不就是想唤醒她么,那药箱里第二排左手第一个瓶子里装的就是我这千夜的解药!”少年急道。 姜宁‘固执’的摇头,狐疑道:“你要是肯早些把解药给我,我又何必浪费这么久的时间,你刚才不说解药在哪里,偏等我也熬制出了解药,才肯告诉我你的解药放在哪里,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我用解药唤醒了她们你会有麻烦,所以就骗我去拿你药箱中的解药,其实那一瓶不是解药,而是可以致死的毒药,对不对?你这人心机好生歹毒,我信你才怪!” 安允此时百口莫辩,他也没有想到姜宁的脑回路居然如此的清奇,竟能将自己的言行想的这般复杂阴诡。只是细细一想,姜宁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若换了自己,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一个方才还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 如此想来,姜宁的这般解释虽然听起来荒谬,却也着实有一定的道理。 两人争执了半天,姜宁还是固执的决定要用自己做出来的解药来唤醒沉睡中的寒摇,安允本就不善言辞,哪里说的过巧舌如簧,张嘴就是歪理的姜宁,终于还是败下了阵来。 “等等!”被绑在地上的少年沉声喊道,眸子之中散发出了一股罕见的明亮光彩。 姜宁转身,极度不耐烦的道:“你方才不是什么都不肯说吗,怎的这会儿像个话痨一样没完没了?” 少年努力的压下想要臭骂姜宁一通的冲动,心平气和的道:“你那解药里是真的有剧毒,你和寒摇的赌局还没有结算,我相信你也一定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对吧?” 姜宁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我都说了,我那是解药,吃不死人的,你这个庸医,什么药理都不懂,还敢在我的面前班门弄斧,不觉得可笑吗?” 少年选择性的无视了姜宁的胡搅蛮缠,依旧平静 的道:“你那里解药一大锅,少那么一勺半勺总不碍事吧?” 姜宁点头,道:“怎的,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少年道:“我说了,那药里有毒,不信,你给我喝一口,看看我会不会死!” “你若喝了,当然会死。但你若不跟我抢这解药,你一定会死。” 咣当一声,木勺被远远的丢了出去,姜宁的脸上,笑意盎然。 “你试探我?” 少年的脸色有些阴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姜宁的行事说话就颠三倒四,让人颇为琢磨不透,直到此刻,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如此劳心费力的试探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你先前一早就发现了我的存在,”,姜宁指着地上安静睡着的寒摇,笑道:“虽然之前你表现出了一副心系与她的样子,但在那之前,你也确实对寒摇,还有这里的许多人都动了杀心,而且,这些人之所以会沉睡,也都是出自你的手笔,我实在不清楚你到底是真的在意她胜过自己,又或者只是在我的面前做戏。” 少年冷冷道:“我对她的心思是真是假,对于你来说,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 姜宁笑道:“若你是虚情假意,那你一个背弃自己族群的人,在我这里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我会一剑杀了你,然后等寒摇醒来,继续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那么现在呢?”少年问道。 姜宁从上到下打量了安允一番,笑道:“现在么,与寒摇之间的约定依旧要履行,毕竟这一次打赌,到底是我打赢了,哪有不收回战利品的道理,不过么……” “不过什么?”安允道。 姜宁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少年道:“你这么绑着我,如何做交易?” 不见姜宁有什么动作,名为安允的少年身上的树藤就渐渐松开,消失不见,少年终于得以站了起来。 “我抓得住你一次,自然也能抓你第二次,第三次,”姜宁负手站在寒摇的身边,道:“如果你想跑,大可以再试试,你信不信,便是动用你体内藏着的那只蛊虫,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少年心头一震,不过转瞬间就释然。 先前姜宁之所以缠查探不到他体内的真实状况,一来是因为自己修炼的特殊法门,二来便是有意的气机遮掩,可是方才都被姜宁给绑了,一身真元大半都使不出来不说,还同姜宁有了近距离的肢体接触,依他的本事,能够察觉也是正常。 事实上,安允还是低估了自己,高估了姜宁。 试想他在雪岭之上呆了这么久,就连那天纹境的山主,寒摇的母亲都没能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姜宁便是再厉害, 也不过就是个元丹八层,根本不可能厉害的过她。 姜宁在抓住安允之后,确实有意用青电瞳近距离观察了一下他的身体,但是同上一次一样,依旧什么都没能发现。真正帮助他看到安允体内蛊虫的,还是那四相荣枯镜,这镜子不但能够吸收多元的能量,释放能量杀人,打破结界,甚至还有破除虚妄的探查功能。姜宁先前也只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偷偷拿缩后的镜子照了那安允一下,没成想还真能看得到。 只是这样一来,姜宁这个人在安允的心里就变得越发高深莫测。 少年当先虽然对姜宁十分忌惮,但是既然他肯放了自己好好说话,那就表明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所以也就没有太过畏惧,直接道:“既然你说要做交易,需得互利双赢才称得上交易,你要让我做的事情,大约一早就想好了,那我现在就想知道,作为交易的另一方,你又能够给我什么呢?” “不错,反应很快嘛!”姜宁笑道:“也许我能帮你解开误会,还你一段美好姻缘也说不定!” 少年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靠着大石头睡得安稳的女孩儿,不以为然的道:“如果你是想做无本买卖,那我劝你还是直接杀了我的好,没错,对于她,我确实是下不了杀手,但是他们家与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在一起。” 姜宁道:“仇?什么仇?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又或者只是你自己胡乱揣测出来的结果?若是亲眼所见,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若不是,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 “这个丫头,瞧着也不像是个坏人,起码对你应该没有坏心,”姜宁指了指身边的寒摇,道:“当然,我也就仅仅同她说过几句话,人品如何,尚不敢做断言,可她若真的有心提防着你,也不会如此这般轻而易举的就中了你的迷药。” 少年道:“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可她的父母,却未必。” “怎么说?” 安允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道:“我丹田内的这只冰蛊,你先前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冰蛊?”姜宁道:“不是和血蛊一样,帮助你们苗人战斗用的么?” 少年面无表情的道:“普通的冰蛊,长时间寄居于人体之内,以少量的精血和灵气为食,非但可以帮助人们战斗,平常的时候,还会释放出一股清凉之意,帮助我们静心凝神修炼,乃是雪岭特有的蛊种。每一个雪岭的孩子,在六岁的时候,山主都会举行一个启灵仪式,在仪式中,每个孩子都会被赐予一只冰蛊,这只冰蛊将会伴随他们一生。” 姜宁道:“这么说,你身上的那只冰蛊不一样喽?” 安允冷笑道:“我身上的这只,乃是冰蛊之中的 异种--吞元蛊。普通的冰蛊有的特点,它都有,但是它对于精元和灵气的吞噬速度,是普通冰蛊的百倍之多。” 姜宁道:“那你现在的一身星极修为?” “那吞元蛊,早已被我动了手脚,此时虽然还活着,但已与死了无异,”,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道:“直到九岁的时候,族中许多其他的孩子在冰蛊的帮助下都进入了铸魄初期,甚至是中期,但是我连最最简单的内息都还凝聚不起来。” “而我体内的这只蛊,便是她的母亲,雪岭的山主亲自种下的。”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34章 身世有谜团 “起先,”少年道:“我只是傻乎乎的觉得自己天资太差,虽不甘心,可天分好坏乃由天定,也只好乖乖认命。” 姜宁道:“你无父无母,想来却不算无依无靠,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修炼到如今的地步,背后定是有高人相助,我说的可对?” “若非如此,我此刻想必就真的只是一个生虚初期,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是她给我种下的蛊虫有问题。” “还有什么事情,一并都说出来吧,若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你想要杀掉他们吧?”姜宁道。 少年道:“十多年前,曾有一块陨石从天而降,落在了南疆,被我父母得到,你知道的,雪岭乃是千苗之中炼器手段最最厉害的部落,于是他们就带着那陨石不远千里来到了雪岭,付出了一大笔订金,想要为我这个年幼的儿子打造出一副护身灵甲,只是没想到那雪岭的山主贪图我父母手中的天外陨石,竟联合铜牛山主将他们,用歹毒的计谋将我父母二人围困在雪岭的雪山之巅,终被他们得逞,天外陨石被夺,而我的父母,则死在那雪岭千流峰之巅。” 姜宁握着已经归入刀鞘之中的寒摇,道:“十多年前的那颗陨石我却有耳闻,据说当时在千苗东部,靠近天断山脉的蛮荒森林之中,还曾经引起了一场大火,烧光了数千里的生灵,若不是森林中央的大妖和森林周边数十个部落内外合力,共同扑灭了那场大火,只怕那大火的波及范围还会更广。” “没错。”安允点头,“大火之下,万灵不存,诡异的是,被火烧过的地方,非但没有化作一片焦土,反而出现了一片绵延千里的冻原,数年之后,方才重新恢复生机。”“果然,”姜宁道:“这寒摇宝刀的材质看起来与千年寒铁极为相似,但是千年寒铁并没有如此可怕的寒力,更不会有火焰燃烧,而万年的寒铁冰冷到了极点,寒气内蕴,触感反而是温暖的,此时看来,这寒摇刀的来历,便是那天外陨石无疑了。” 安允的视线落在了姜宁手中的寒摇刀上,道:“这刀,还有被那女人藏在雪岭的另外一半陨铁,本就属于我,我先前所做的,不过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罢了。” 姜宁拖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问道:“瞧你的骨龄,也就二十五岁上下,如此年轻,能够修炼到星极七层,别说是在千苗,即便是在四大宗门这样的顶尖宗门里,那也是核心弟子中的佼佼者了,你有如此天赋,你的父母想必不是什么普通人吧,在我的印象中,大陆上声名显赫,却在十多年前突然消失的夫妇,是明山剑仙--安明山,林颜夫妇?” 安允沉默的点头。 “那你岂不是青玄琉璃峰的传人?没想到啊,”姜 宁叹道:“你的身上,流着的,竟是我们北人的血!” “你知道他们?”安允黯淡的眸子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神采,显然他对自己父母的了解也就只限于名讳,其他的东西也知之不详。 姜宁道:“我勉强算是半个青玄弟子,安明山乃是琉璃峰主沈象的关门弟子,失踪的时候,已经是地器八重的高手,若是没有这件事情,再过个一两百年,琉璃峰峰主的位置便是由他来接掌,至于你的母亲林颜,乃是东海龟驼山的炼气士,关于她的消息很少,我知道的也仅限于此。” 事实上,姜宁能够知道这些,还是多亏了自己那个便宜师傅佟植。 安允道:“那你可知,我父亲的为人如何?” 姜宁想了想,道:“我入青玄的时候,你的父亲早已消失多年,他为人到底如何,我也不知,只是一来,那琉璃峰主沈象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想来人品差不到哪里去,二来我那便宜师傅提及你父亲的时候也略带了些惋惜之意,看得出来,他对你父亲还算得上喜欢。如此说来,倒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至于你的母亲,”姜宁道:“我虽对她知之不详,但是练气士一脉,采食天地精气,日月星辉,得天地护佑,也需得为天地做事,若是违背天道,做了大奸大恶之事,不需他人动手,她的修为慢慢的就会自己消失,死后更是会受到天地的诅咒,魂飞魄散,难以超生。因此,你的母亲八成也不是什么坏人。” “只是,”姜宁道:“你幼年开始就在雪岭长大,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父母的名讳和身份的呢?我想,若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寒摇的母亲是绝对不会把真相告诉你的,相反,若我是她,定然会斩草除根,而不是只在你身体中种下一个吞元蛊,任由你这么个不稳定的因素平安长大才对!” “我父母的故事,自然是那个帮助我让体内那只吞元蛊休眠,然后又教会我一声本事的人告诉我的,他就是我的师傅!”安允道:“至于我的身世,这一点你没有必要怀疑,因为这一点,她母亲从来都没有瞒过我,甚至她还曾带我去千流峰顶祭拜过我那冻结在冰雪中的父母。” 姜宁道:“若她只是沽名钓誉,告诉你你的身世,还有你父母死在千流峰顶的事情未免也太过冒险了些,这显然是一笔得不偿失的买卖,你确定你的师傅可以相信?” 少年横眉冷对,“我若不相信我师父,难道还要相信那个在我体内种下吞元蛊的人吗?” 姜宁沉吟了片刻,道:“那你且说说,你的师傅到底是何人,姓甚名谁,什么出处,有这般手段之人,总不该是个无名之辈才对!” 少年愣了愣,有些尴尬的道:“额,我师父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他的名讳,事实上,就连教我心法的时候,他也总是戴着一副面具,所以,他是谁,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姜宁冷笑:“若然光明磊落,何必藏头露尾?”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35章 说服与条件 “不管在哪里,无父无母的孤儿,年少的时候,活的总不会太愉快,我也是个孤儿,你的感受我很明白。”姜宁继续道:“不管在哪里,也总有那么几个欺软怕硬的败类,所以先前,你想杀了那么几个人的心情我也明白。” “但是,”姜宁指着靠在大石头上,嘴里蹦出来的呓语时不时还能听到‘阿允’字样的少女,郑重道:“这世上,有那么些人,往往是一念之差,便要错过一生,这件事情疑点颇多,我希望你在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免得到时候后悔莫及。” “阿允,阿允,你等等我!”睡梦中的寒摇轻声呢喃。 姜宁脸上有笑意浮现,心道:“及时阿及时!” 安允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沉睡着的少女身上,目光柔和,正如姜宁所说,他所知道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那不知名讳亦不知身份的师傅的一面之词,加上睡梦中少女的一声呼唤,他的心,此刻已经有些动摇了。 “可是,”安允道:“所有人都已经被我迷晕,哪里还有回头路?” “这个好办,”姜宁笑道:“只要你有意回头,其余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便是!” 少年点头,眼前这人的手段他早已见识过,既然姜宁说他有办法糊弄过去,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做到。 “说吧,”安允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姜宁长长的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说服这个死脑筋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要你做的,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这件事情呢,需得要一个修为稍稍高些,而且能和苗人说得上话,又不会被怀疑的人。”姜宁道:“我对苗人不了解,身上到处都是破绽,你怎么说也算是大半个苗人,从在千苗长大,便是苗人,也看不出你与他们有什么不同,所以,还是你出马方便一些。” 少年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就直接说是什么事情吧?” 姜宁笑道:“你别急嘛,等到了用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是什么事情,现在么,你只管装睡去,其他的事情就都交给我,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你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你已经修炼到星极七层的秘密,我也会守口如瓶。” 似乎是嫌弃姜宁卖关子,少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提起自己的药箱,把装着解药的瓶子递给了姜宁,然后闷不做声的绕过了他,在寒摇的身边找了个位置,靠着那大石头,乖乖闭上了眼睛。 姜宁笑了笑,眼见少年已经‘睡好’,便打开了那瓶塞子,用真元导引着瓶子内的那些细的粉末颗粒从那些睡着的人鼻尖划过,不一会儿的时间,寒摇的眼睑开始微微的颤动,紧接着,所有睡着的人 ,都开始有了醒转的迹象。 少女缓缓睁开了朦胧的眼睛,靠着大石头睡了那么久,后背都有些酸痛,下意识的挺起胸脯,笔直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她的粉拳就砸在了旁边安允的脸上。 姜宁忍俊不禁。 那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给砸得身体倾斜,直接从与寒摇并排靠着的那个大石头的侧面躺倒在了地上,虽然吃疼,还是只得闭上眼睛,咬牙装睡。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砸到了人,转头一看是阿允,不知怎的,又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咳!咳!” 站在寒摇面前多长时间,就被少女忽略了多长时间的姜宁不得不通过咳嗽来与那少女提醒自己的存在。 “哎?”少女看到姜宁,先是迷糊了一下,继而又有些奇怪的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姜宁没好气的道:“你难道应该先想想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么?” “对呀?”少女这才察觉到问题所在:“那天晚上,我们吃过了晚饭本来是打算要直接回去的,怎么会睡着了,还有,我们不是在结界里头吗?这里是哪里呀?” 姜宁朝着少女晃了晃手中的寒摇宝刀,道:“笨蛋,你们中迷药了,若不是我好心相救,你们此刻,只怕早就是鸡鸣山那帮人的刀下亡魂了!” “不可能!”少女斩钉截铁的道:“我们明明在结界之中,鸡鸣山的那帮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的进入到结界之中给我们下迷药?” “切!”姜宁嗤笑道:“就你们那个破烂玩意儿,也好意思叫结界?我分分钟给你破掉好不好?绝对没有半点声音!” 少女闻言有些尴尬,她也知道,北人对于结界和阵法的研究确实超出他们许多,毫无预警的进入到结界之中,对于他们来说也确实算不得什么问题。毕竟那结界只是有元丹境布置,若是鸡鸣山的人之中如先前一般有一个星极高手在的话,未必就做不到。 “那~”少女问道:“是你救了我们?” 姜宁没好气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哦,那谢谢你啊!”少女收起了那副迷迷糊糊的模样,一双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姜宁手中的寒摇刀,嗫嚅道:“那,那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刀,还,还给我?” 姜宁伸手,把刀放到了少女的身前,就在寒摇生出双手想要从姜宁那里接过刀的时候,姜宁却又把刀收了回去,笑道:“先前我们可是有打过赌的,现在看来,这赌局,应该是我赢了吧?”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那一日,姜宁与她打赌,说自己还会欠他一次,这一次,可不就是又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寒摇点头道:“ 上次的赌局,确实是你赢了,根据赌约,我需要为你做四件事情,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赖账!” “那好,”姜宁笑道:“为了防止你说话不算话,在你帮我做完这四件事情之前,这刀嘛,就先交给我保管,反正就算交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又给它弄丢了!”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好像还真是哎!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只要我帮你做完了四件事情,你就要马上把我的刀还给我!” “放心,”姜宁道:“一把破刀而已,我还不至于为了它,丢掉自己的信誉!” 似乎是对于自己被称作破刀十分不满,即使被插入了刀鞘之中,姜宁手中的那把寒摇还是剧烈的颤动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有些控制不住,要强行挣脱出去的趋势。 正当此时,一股强大的威压顺着姜宁的身体,通过他的手臂传入了那刀鞘之中,很快,那把寒摇宝刀就安静了下来,甚至于还有些噤若寒蝉的意味。 姜宁有些意味深长的内视,看了看丹田之中的那面荣枯镜,心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灵器?” 此刻,少女身旁的安允也已经‘醒’了过来,两人对于姜宁这边发生的变化都感到一头雾水,都一脸疑惑的看向姜宁,而另一边的姜宁则是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哎,”少女扯了扯姜宁的袖子,姜宁这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那你就说说,”寒摇道:“愿赌服输,那你就说说,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姜宁看了看寒摇,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少年,笑道:“这第一件事嘛,我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 姜宁指了指安允,笑道:“把他借我一用!” 少女皱眉,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姜宁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为难的道:“他一个生虚境,连一些普通的妖兽都打不过,你要他能有什么用,要不你再换一个要求?” “我说他有用,他就有用,”姜宁笑了笑,别有深意的道:“你刚才还说愿赌服输,怎么的,这会儿又心疼了?” 少女俏脸之上生出一丝潮红,娇艳欲滴,似乎是不知该怎么反驳姜宁,便索性承认道:“哼,我就是心疼了,怎么的?不行啊?” “行行行!”姜宁有些揶揄的瞥了旁边的安允一眼,笑道:“非常好,没毛病!” 寒摇的身边,提着药箱的少年,此刻早已收敛了一身的星极修为,又变回了先前那副软软弱弱,沉默寡言的模样。 只是,听到身边的少女口中的‘心疼’二字的时候,他不知怎的,就突然有些感谢姜宁。 感谢他,让自己有机会,把已经迈离她的那临门一脚又收了回来。 少年难得对着寒摇露出了个明亮的笑容,安慰道:“答应他吧,我可以的!” 寒摇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么第二件事呢?”第一件事方才定下来,少女迫就不及待的问道。 姜宁笑了笑,显然这丫头是非常希望将自己手中的寒摇宝刀拿回去。 “这第二件事嘛,也简单,”姜宁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这边还缺一味叫做赤菀的药材,想要让你帮打听一下消息,若是能直接找到,交给我,那是最好!”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36章 月昀的眼泪 天断山脉之北,无名山谷之内有无名湖泊,湖畔营帐绵延。 山谷中央,七大王帐各占一方,外围是其余各部的营帐,中央则是拱卫着一个低矮的石屋。 石屋虽是石屋,却浑然天成,看不到半点垒砌的缝隙。 石屋周围百米之内空无一物,未得准允,便是身份尊贵如七王帐之中的七大王族的王者,也不得擅自踏足。 石屋很,尚不及周围任何一座豪华王帐的十分之一,里头住着的人,却是整个蛮族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她便是大祭司月昀。 作为蛮族主神蛮神在世间唯一的代言人,大祭司在蛮族所有的部落,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便是七大王族的王者,那七位同为弦动尊者级别的存在,照样可以一言废立,其身份之尊贵,威权之大,可见一斑。 可就是这么一个万人敬仰,高高在上的存在,此刻却像是受了伤的兽一般,静默地蜷缩在自己的石屋中,几日几夜,不曾露面。 蛮族之人,包括七王,对此皆是习以为常。 在他们心中,那个高深莫测,说一不二的大祭司,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大祭司待在自己的石屋之中不出来,自然有她的道理,又岂是他们可以揣测。 十多万年了,蛮族之人生生死死,来来去去,从没有人想过,其实那个独断专行,只手遮天的大祭司,归根结底,也终究还是个有血有肉,会疼会累的女子罢了。 星辉缭绕的深紫色祭司长袍整整齐齐的挂在墙上,此时的月昀,穿着的不是蛮族人的兽皮服饰,却是一身干干净净的玄色长袍。 北人的服饰。 若是姜宁此时在石屋之内,想必会更加吃惊。 那身玄色长袍,不是旁的衣服,正是青玄山门内,青玄峰关门弟子才有资格穿的道袍。 十几万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少女变得成熟,刚强。 修行者的记忆通常都很好,可是十几万个枯荣轮回,终究是太久了,久到月昀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自己流泪,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齐膝的石床,低矮的石桌,石屋之内陈设极简。 月昀坐在地上,双手抱臂,背靠着石床,低低啜泣。………最快更新 “师傅!” …… 姜宁带着安允与寒摇和雪岭,铜牛山的人分道扬镳,南下到了风竹山的地界,二人便没有再往前走,寒摇则是带着两大部落的人从东边绕行,准备越过中间的鸡鸣山,走远路往铜牛山去。 “那么一帮子元丹境,厉害点的妖兽都打不过,你就那么放心让她自己回去?”姜宁和安允并排而立,目送着离去的寒摇,揶揄道。 少年冷着脸道:“我当然不放心,可是你同意让我送她先回去么?” “我不同意。” 姜宁笑道。 “那你还说什么废话!”安允没好气道。 姜宁难得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道:“放心吧,回铜牛山的路上,她们绝对安全。” “红口白牙说大话,信你才有鬼,不过东边的红河部落与铜牛山关系不错,那里的人,阿摇也都熟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安允转头,赏了姜宁一个白眼。 姜宁笑笑,并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 有已经步入天纹初期的木棉跟着,便是鸡鸣山那三位山主联袂出现,照样威胁不到寒摇他们的安全。 安允离了寒摇不过片刻,就牵肠挂肚,心情显得有些烦闷,不想再同姜宁在这些让自己烦心的事情上头继续纠缠,转而道:“赤菀虽是千苗特有的灵材,品位却分数低阶,除了其中的火毒之外一无是处,像你这样实力的人,应该不怎么看得上眼才对,莫非,是为别人寻的?” “那倒不是,”姜宁笑道:“我要这赤菀,也不过就是作为一剂辅药,只不过这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好的替代品,我要的那些药材却是一样也不可或缺,所以虽然当下时机不妙,也只好硬着头皮跑到千苗来。” 许是觉得安允人还算不错,姜宁也没有藏着掖着,笑道:“其实呢,这药有还是没有,对我来说影响算不得太大,不过就算只是锦上添花,我也希望能够完满一些,因为我和你一样,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在那之前,哪怕只是能够变强一丝一毫的机会,我也不想错过。” 安允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似乎从姜宁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什么端倪,却依旧只是沉默,并没有说,也没有问什么。 此刻还不到午时,风竹山依旧如木棉先前所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先前两人早已说好,安允一个人到风竹山人类的聚居地打听有关赤菀的消息,姜宁这边则是在原地等待。风竹山内此刻有蛮族的天纹境强者坐镇,普通的苗人进去并无不可,但是姜宁这样的北人,若是进去之后被那些苗人认出,那事情就大条了。 风竹山作为盘那亚寨下属的一个部落,论起地盘大和人口多少,自然不可能和铜牛山还有雪岭这些与盘那亚同级别的存在相比,但是作为盘那亚地盘上上百个部落中排的上号的大部落,人口也有数百万之众,其中物资之多,即便是体力强横的蛮人,没有个一俩月的时间也搬不完。 对于星极七层的安允来说,在这么大,人口这么多的一个地方,想要打听出赤菀的消息就更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完成的任务。 所以姜宁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长时间等待的心里准备。 灵气修为的进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昨夜在路上便已水到渠 成的进阶到了元丹九层,先前根基打得太牢,又因为天地进阶的事情卡在元丹八层许久的时间,所以这一次刚刚进入元丹九层,立马就来到了九层的中期。 曾经高不可攀的星极境界已然在望,姜宁却并没有太多喜悦之情。 实在是因为从去年到现在,败在他手里的,死在他手里的星极境高手实在太多,潜意识中对于星极境的认知较之先前已经出现了不的偏差。 星极境界之中,唯一让他还有些期待的东西,便是那可以修复身体损伤,重塑肉体的星火了。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37章 紫金化七彩 池翔近日的心情不大好。 为了雪岭之中的那一块散发着冰冷火焰的陨石,他已经在这鸡鸣山待了太久太久,付出的心血也太多太多。 十几年的光景,若是换了以前,三兄弟修炼道地器境界之后,先前仇家便已然不足为惧,他早该离开了南疆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无聊地方,穿过云梦水泽,在北方的王朝逍遥自在,可是他不甘心。 那颗陨石,本就该是属于他们兄弟的,不是死在千流峰顶的安明山,林颜夫妇,更不该落到雪岭那个捡现成的女人身上。 十几年计划,十几年的筹谋,这一切原先进行的都十分顺利,半点的瑕疵都没有。 可是近日,他手底下的一队人不见了。 一个星极境,一帮元丹境,这样的人,这样的队伍,在鸡鸣山这样的地方一抓一大把,原本只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事事都追究极致的人,池翔心知肚明,一件原本完满的事情一旦开始出现纰漏,各种各样的问题就会接踵而来。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并非危言耸听。 死了个废物星极和一帮垃圾元丹,死了也便死了,只是他们死的那个地方,实在让人心有不安。 盘那亚的荒山。 鸡鸣山的人得他们三兄弟的令,对于北边的盘那亚,向来是装孙子到底,从来都不去招惹,盘那亚的人根本没理由对他们动手,还有,这帮人分明是被自己派出去在雪岭外头看着雪岭人的动向的,怎的不经通报,就擅自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池翔这边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寒摇那边也是一样。 鸡鸣山的人十分注重信息的传递,在池翔三兄弟的管束之下,外出执行任务的人,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都会及时的传递回到鸡鸣山去,是以,他们就像毒蛇一样,一旦有人被他们盯上,即便对方实力强劲,他们也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缠着对方,等待鸡鸣山内的人前来支援,直到将对方彻底拿下。 一般来说,每一队鸡鸣山的人出去之后,都会有那么四个速度相对较快,目力和感知能力较好的人游离在队伍之外,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想办法将消息传递回去。 所以一路上,寒摇都提心吊胆,走的很快,生怕鸡鸣山的下一波人马上就到,让她们再度陷入生死危局。可是直到她带着人走入红河部落,又离开红河部落,回到铜牛山的山脚之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这一切,则要归功于当下尚在盘那亚风竹山的安允和姜宁二人。 从雪岭下山之后,实际修为已经有星极七层的安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鸡鸣山那帮人的存在。 虽然杀掉那一队领头的也不过是星极初期的鸡鸣山匪徒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最快更新 但是一人与数十人之间的战斗难免会引起寒摇这边的注意,他当时一心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寒摇刀,甚至还在犹豫要不要杀掉寒摇他们,自然不愿意真正的实力提前暴露。所以那些人一直追到盘那亚的地盘上,依旧还活着。 但是在当时的安允心里,寒摇刀是自己的东西,就连寒摇,杀还是不杀也该由他自己来决定,怎么会允许鸡鸣山的人横插一杠,所以一路上,他借着采药或者方便之类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大队伍,暗中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潜伏在那鸡鸣山队伍四方的暗哨。 所以,一路北上跟着寒摇他们来到盘那亚的地盘上,那一队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队伍四周,负责与鸡鸣山传递消息的人早已不见了。 等到几日之后,到了外围那四人回归队伍,由另外的四人轮换的时候,人没有回来,那个星极境的队长才察觉到了不对。 在围困寒摇他们的同时,又一次派出了四人想要直接将消息传递回鸡鸣山,这一次,那些人很不幸的又遇到了姜宁。 三万里灵影的探查范围之大,姜宁很轻松的就发现了外围尚且藏着四人。 无巧不成书,那星极境的领队见到姜宁之后,首先就注意到了他穿着的那一身铜牛山部落的服装,下意识就以为先前死掉的四个暗哨乃是姜宁所为,自然说什么也不肯放过他。 那领队毫无道理的杀意成功的激起了姜宁的杀心,姜宁一旦下了杀心,自然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恰好木棉想要出去走走,在去往风竹山为姜宁查探消息之前,顺手就料理掉了第二波被派到外围的那四个暗哨。 所以,从铜牛山脚下开始,到盘那亚荒山团灭为止,阴差阳错之间,那一队鸡鸣山的匪类愣是一条消息都没能传回鸡鸣山。 以至于有心算无心的池翔,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寒摇带着雪岭和铜牛山的人曾经出来过这么一趟,大好的机会从指间流走尚不自知。 总之,寒摇他们算是平安的回到了铜牛山。 铜牛山历代山主都是天纹境的存在,数十万年下来,结界经过多方多次的加固,若是硬闯,天纹巅峰的修者也未必闯得进去,地器境界的池翔三兄弟就更做不到了。寒摇这边,算是彻底的脱离了危险。 隐于空间夹层之中的木棉远远的站在高天之上,阳光对于此刻的她已经造不成半点的伤害。目送着寒摇一行人走入铜牛山的结界之中,木棉的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了原地。 打探消息非是一日之功,姜宁早有准备。 先前与安允分别的地方乃是一片荒山,姜宁就地开凿出了一个不大不的洞穴,洞壁上嵌一颗夜明珠,地上铺一层干草,便算是栖身之地。 白星芷送自己的《 三千尺》剑法就那么几式,能学会的早已练得烂熟于胸,剩下的两式,境界不够,思之无益,这段时间遇到的对手,也没有几人能像李扶摇,呼延风那样招式出彩,能让他看上眼,愿意动动脑子学上一招半式的存在。 星力的修炼根本不需要他自己主动,身体之中上千个穴位,上千个星力旋涡,时时刻刻都在自发的运转,增长速度比起主动的灵力修炼都不差。 姜宁此刻能做的,也就只有静下心来专心的汲取灵气,提升《苍木剑图》这一项了。 孤独是提升专注度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这也是许多人修炼到了瓶颈之后,总是喜欢闭关的缘故。 身边空无一人,山洞之中枯燥无味,乏善可陈,反倒让姜宁不知不觉之间将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弹指一挥间,一个月又一旬多的光阴就从明日变成了今日,又变成了昨日。 其间木棉回来,也就只是抱着姜宁的胳膊在山洞中过了一晚,翌日,就回到了天地中的雪山之上,没有再打扰他修炼。 等安允带着他的消息回到姜宁这边的时候,恰巧看到了磅礴灵气汇聚成海的壮阔场面。 白茫茫的灵雾挤满山洞,灵气浓郁到了极点,以至于安允所有的感知手段尽数失灵,虽然只是离着山洞几十步远,却半点也探知不到里面的情况。 山洞之中,姜宁大口大口的吞吸着源源不断的元液,白茫茫的灵雾也透过姜宁全身的细毛孔,钻进他的身体之中。 《苍木剑图》一反常态,分明是进阶的时候,运转的速度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慢到了微不可查的地步。 而与之相对应的,姜宁体内的凝如实质的剑元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蓬松,越来越扩散,似乎是丹田之内存储的能量太多了的缘故,姜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一种要涨开,爆炸的趋势。 扩散之感越来越明显,外围的灵液和灵气却依旧源源不断的注入到姜宁的身体之中,到了这个时候,进阶的事情已经完全不在姜宁自己的掌控之内,一切都像亘古存在的天地,日月,星辰一般,自发自主,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虽然姜宁此时的感觉差到了极点,事实上,他的身体并未有半分的损伤,反而状态好到了极点。 身处于痛苦之中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那么一瞬,姜宁真的以为自己就要炸开了。 然后山洞之中,就有清脆的‘啵!啵!’声传到了外头安允的耳中。 一连六声。 等那第六次清脆的‘啵’声响起之后,山洞之中灵雾消散,姜宁的身形从内里走了出来,一双闪烁着青色电光的眸子之中神华四溢,宛若 九天降世的神明! 安允的神情有些呆滞,待得姜宁走到他的身边,这才有些僵硬的问道:“你,这,真的是进阶星极?确定不是法域?” “如假包换。”姜宁笑了笑,一团星火出现在了掌心之上。 不怎么耀眼,瞧着却格外的协调,隐约间,似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妙至理蕴藏于其中。 安允长大了嘴巴,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七,这,你?星火?七彩?” 姜宁笑着点头,体内的紫金元丹缓缓裂开,化作了七个明亮的星极!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38章 她们也是菜 原属于风竹山山主的宫殿之中,环肥燕瘦的苗人少女排成长队进进出出,手中皆是端着精致的餐盘和果篮。 罕见的灵果,新鲜的妖兽血肉做成的灵餐,一件件从那山主专用的伙房不要钱似的拿出来,只是为了满足此刻正坐在宫殿深处的那两个蛮人的口腹之欲。 风竹山作为盘那亚地界上排的上号的大寨子,山主原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地器初期的修为在千苗足以称霸一方,作王作祖,便是那盘那亚主寨的领主来了,一般来说,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愿有丝毫怠慢。 一个天纹境的高手,想要杀掉一个地器初期的人算不得什么难事,可大家都是大能境界的人物,那个心里没点傲气,谁人身上没写傲骨,愿意低头在天纹境高手麾下做事的地器境修者可着实没有几个。无论哪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宝贝疙瘩,等闲是不愿有丝毫得罪的。 只不过这一次,来到他盘那亚的那俩人,单单拎出来一个,都够他这个大寨主喝一壶,两个一起来,虽不至于说能够杀掉他,但是若真打起来,他就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这整个盘那亚,便都别想要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也只有弃车保帅,乖乖低下头颅,任那些蛮人予取予求。 至于那位地器境界的风竹山山主,顶头上司都弯下了腰,他这个做手下的,低个头,出点血,也算不得什么不光彩的事情,而且,历次蛮人北渡,都会大肆掠夺千苗的资源,他们这些活了动辄数千年上万年的存在,就连大祭司月昀都见过了不知多少次,早就学乖了,每每千年之期将至,寨子中库存里的那些最好的东西,是灵果,药材的,事先就都吃了,若是宝物,也都先行炼化,藏在丹田之内,好叫他们看不见摸不着,也就没了惦记。 那些丫鬟们带进去的灵物虽然品相,成色也都不错,但是最好最珍贵的灵物,早已下了那风竹山山主的肚,那些东西,本就是千年之内有意搜罗来,专为招待那些蛮人准备的。这样一来,既不会失了礼数,惹得那群野蛮人不快,损失就控制在了最。 毕竟作为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寨,风竹山历来都是蛮人攫取资源的重点来源之一,虽不是什么好事,但那些风竹山的高层,确实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寨子中大部分的人还是年轻一辈的人,十停中有九停都没有见过蛮人,此刻虽然碍于寨主的命令乖乖的给人家做牛做马,把自家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交给了蛮人,心底,眼底,却尽是愤懑。 事实上,风竹山山主的识相让宫殿之中的那两个人非常满意。 大殿之中,两个人胡吃海喝,已经有几十个苗人少女端着空空荡荡的餐盘和果篮从里 头出来,可是这两个人蛮人依旧不见饱。 “这苗人的地方真的不怎么样,根本比不上咱们蛮土,”,两个蛮人相对而坐,中间是一个长桌,上头摆满了各色食物,此刻,坐在左边的蛮人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果酒,声如洪钟,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地上那个碎裂的黄花梨木椅子,还有椅子旁边的一滩尚未清洗干净的血迹,笑道:“桌子椅子都是软趴趴的,还没坐稳就裂了,那些妞儿也是软趴趴的,还没折腾几下,就死了,就连这酒水也是,甜了吧唧,软绵绵的,一点儿也不够劲,也就只有这些兽肉,吃着还算对胃口,你说是不是,巴莽?” 右面的蛮人汉子身量比起先前说话那个还要高大三分,普通的椅子根本就容不下,他也利索,懒得为难那些软绵绵,唯唯诺诺的女人,那卑躬屈膝瑟瑟发抖的样子瞧着都叫人反胃,扯断她们细嫩的脖子都不能给他带来半点快感,当下直接席地而坐,闷声闷气的道:“这些苗人半点骨气都没有,杀他们都脏我的手,希望那些传言中打退了我们蛮族联军数十次的北人不像他们这么没意思,否则,我会后悔跟着祭司大人北渡这一趟的。” 左边的蛮人咧嘴一笑,道:“听说,他们坐镇北方几千万年的那个木天尊已经死了,前几次,我们没能打赢,是因为那个木老头儿太厉害,现在他都死了,这北边儿,哪里还有什么人是我们祭司大人的对手?” 也只有提到那祭司大人的时候,两人脸上的轻蔑之色才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虔诚和崇拜。 “那是当然,”右边那个叫做巴莽的蛮族汉子道:“这一次,天断山北边所有的土地,都将会成为至高无上的蛮神的信土!” 左边那汉子似乎吃饱喝足了,粗壮的手臂直接从旁边揽过来一个上菜的苗人少女,轻轻一用力,在她色彩斑斓的裙子上蛮横的扯下一块布条擦了擦嘴,提鸡一般,拎着那个噤若寒蝉的少女,转身对依旧坐在原地吃喝的巴莽道:“这些妞儿浑身软趴趴的,玩着不爽,不过看她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烤一烤,味道应该不错,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个?” 巴莽闻言眼中有光芒闪过,显然有些异动,抓住身旁一个上菜的苗人少女,妖兽的血肉做成的美味佳肴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被抓住的那两个少女,一个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惊惧之中浑身颤抖,屎尿横流。 宫殿之中,其余上菜的苗人少女一个一个噤若寒蝉,胆子些的,许多都忍不住腿肚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一边颤抖,一边无助的哭泣。 从头到尾,那风竹山的山主都没有皱一下眉头,因为同样的事情,他每过 千年就会做一次,起初还有些难过,自责,等做得多了,就变成了麻木,冷漠。 至于这些少女的清白甚至是生命,在她们被派来送菜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属于她们自己。 她们手中端着的是给那些蛮人的菜,她们自己,也是菜。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39章 截道拦兕车 七彩星火在姜宁的手中安静的燃烧,静的仿佛只是一团光,一块色彩斑斓的夜明珠。 只不过,就是那一团安静的不像火焰的火焰出现的那一刹,安允体内的无色星火就一下子变得暗淡了许多,颇有种俯首陈臣的味道。这让他在那一刹之中突兀的有些惊惧。 眼前这个人境界拔升之后,越发深不可测了。 他只是个元丹境的时候自己就远不是他的对手,如今进入了星极,自己只怕连对他造成一些麻烦都做不到了。 单单是那团七彩的星火,就已经给了他一种足以致命的危险感觉,若此刻的姜宁想要杀他,或许就只需要一招! 不过,无论姜宁如何,安允依旧是安允。 打不过归打不过,硬气还是够硬气,在姜宁这里,从头到尾,他半点也不曾有过要低头的意思。 在明知故问的打听了一波姜宁的修为之后,少年言归正传,直接道:“赤菀没能找到,但是赤菀的消息我已经打听到了,只不过,这件事情你得赶快,因为原本得到赤菀的那个苗人已经把东西献给了蛮人,那个蛮人叫做束莲,是个法域级别的存在,她身边养着一条斑斓蛇,也是法域境,那蛇最喜欢吞噬剧毒,你若是去晚了,只怕那株赤菀就给那束莲喂斑斓蛇了!” 姜宁默然不语,少年接着道:“我不是她的对手,所以这件事情,恐怕还是需要你自己出手才行。” “那个束莲不足为惧,只是”姜宁皱眉道:“若是此刻她在风竹山,有山中那两个天纹境的蛮族在,我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 安允笑道:“这一点你放心,我既然回来,自然是她露出了破绽,蛮人在风竹山第一波搜刮的物资已经装满了所有的九辆兕车,明日一早,就会有十二位法域境的蛮族高手护送这些东西回到天断山脉外围的蛮族驻扎地,束莲就负责护送其中一辆兕车,而且蛮族那边,新一轮的兕车已经过来,风竹山的那两个天纹境还需要负责坐镇,开始以风竹山为据点,搜刮周围其他势力的资源,因此,这一趟,他们和这一次前来的大部队都不会随行,束莲和他的斑斓蛇算是落单了。” 姜宁摸了摸下巴,笑道:“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安允翻了个白眼,故意说风凉话试探道:“如果你能打得过的话,自然算是运气不错,可如果你打不过…” 即使知道姜宁很强,比自己强很多,安允内心里还是不相信,姜宁一个人就能够打败束莲和她的斑斓蛇,那可是两个实打实的法域境存在,跨越这种质变类型的大境界以一敌二,着实有些夸张。 姜宁对此不做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喃喃道:“哎,怎么又是女人?真是没办法,大侠我本是不想欺负 女人的来着。” “嘚瑟劲儿!”安允一脸的鄙夷,明目张胆的诅咒道:“别明天死在人家女人的手里,那就好笑了!” “哎!”姜宁越说越没边儿,长吁短叹道:“死在女人的手里,倒也没什么,总比死在你们这些臭男人手里的好,怕就怕打赢了架,到时候又拐回来一个,那就麻烦了!” “呵,呵呵,”安允挑眉,冷笑道:“还拐回来一个,你以为你是情圣啊,天底下女人见了你莫非都会走不动道不成?” 姜宁得到了渴望许久的赤菀的消息,心情大好,当下也乐的与那少年安允逗趣一番,此刻,就恬不知耻的笑道:“不才正是在下,话说,你是怎么识破我身份的呢?”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少年觉得自己与这等不知廉耻的人在一起待久了,自己的下限都要被拉低十万八千里,默不作声的别过头去,只当这货是空气。 姜宁一个人的独角戏自然也就唱不下去,悻悻然回到洞穴之中巩固修为。 一夜时间长如一眨眼。 重新睁开的时候天色已然微微亮起,只是没有鱼肚白,而是乌云密布,显然马上又有大雨。 运送物资的兕车并不是同时出发,齐头并进,蛮人对自己的实力极度自信,往往是一辆兕车装满,直接就出动一位法域境的高手负责押运南下,片刻也不等。 当然,他们的自信是有底气的,且不说他们蛮族的一位弦动境高手就可以轻松扫平整个千苗,便是出个神象高手,一个也抵得上苗人这边的一个半甚至两个,十数万年下来,从来都是他们随便拿那些低贱的苗人的东西,在这千苗之地,还没有什么人敢把歪主意打到他们蛮族的身上。一个法域境大真人级别的存在坐镇一辆兕车,已经算是非常看得起苗人了。 也正是因为蛮族这个傲慢,目中无人的习惯,使得分明可以同时出发,相互照应的那几架兕车到头来皆是独行,前后不一,各走各的。 若是七八十来个法域境高手同路携行,便是姜宁也不敢造次,此刻那束莲落单,算上自己的宠物也就只有两个法域,姜宁现在还真就不放在眼里。 先前他单对单杀掉了法域境的大鹰,此时入了星极,有了七颗星极,七色星火,战斗力翻了一倍不止。只要那束莲不是法域后期或者法域巅峰,那他就有信心将她留在这千苗的土地上。 安允带头,姜宁跟着,二人悄然来到了风竹山南边,快要与鸡鸣山交界的地方,兕车约莫午时才到,两人的时间还算充裕。 找了个地方落了下来,姜宁道:“叫你直接回去,你偏偏要跟来,法域境的战斗不是你现在能顾插手的,随随便便波及到你一下,你都可能吃不消,待会 儿死了,我回去怎么跟那笨丫头交代?” 安允冷着一张脸,伸出右手在姜宁的胸前,道:“要我回去可以,你把寒摇刀给我,我立马回去,再也不来找你。” “那可不行,”姜宁笑道:“在赤菀拿到手之前,你们都还不算完成了我的要求,东西现在还不能给你!” 少年鄙夷道:“你不信我,凭什么要我信你,万一你得了赤菀之后,直接拿着寒摇刀跑路了怎么办?” 姜宁背着少年给逗笑了,略带挑衅的嘲讽道:“呵,我若是想拿着寒摇刀走,你便是在这里,又能怎样?” 少年一窒,想了想,转头便朝着远方飞去。 “哎哎!你还真走啊?”姜宁无奈的撇了撇嘴,自嘲道:“得,叫你嘴贱,这下没人说话了。” 很快,姜宁就发现,他根本不需要找人说话来消磨等待的时间了。 束莲很好认,非是她长得极丑或者极美,只是因为那条五彩斑斓的大蛇实在显眼。此刻就在她的身体之上来回游弋,叫人远远的看了便不寒而栗。 大雨瓢泼,躲在路边的姜宁心里有些讶异,先前那安允曾说,束莲看护着的兕车需要到午时才能走到这边,可是这会儿距离午时尚且有两个多时辰,束莲和她的兕车却已然到了。 “看来蛮人也没有他们表现的那么狂妄嘛!”姜宁心道。 提前两个多时辰出发,若是有人真的有心拦截,只要时间稍稍算的紧些,恐怕就要错过了。 旁的蛮人且不去说,眼前这个名叫束莲的女人,显然还算的上谨慎。 姜宁没有偷袭,而是大摇大摆的提着双剑,挡在了道路的正中央。 磅礴的气焰没有丝毫收敛,姜宁只是站在那里,就给那只同样是星极境界的兕兽惊的急急停下了脚步。 蛮人不比北人,他们向来直接,从不喜欢盘道问话,即便束莲是个女人,也都一样。 挡路的人,杀掉便是,有什么好说? 姜宁看着站在兕兽之上的束莲。 眼前这女子,与他先前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麦色皮肤,鲜艳红唇,天然无半点粉饰,整个人的穿着十分暴露,只有简单的兽皮抹胸和短裙护住重要部位,其余的地方,肌肤尽数裸露在外,到叫他一时间有些血脉喷张。 不过,姜宁并没有转过头去。 青电瞳看的清晰,那身材玲珑,凹凸有致的女人虽然诱惑力十足,但是潜藏在那美妙肉体之下的,是遍布全身的纯金色精血,还有爆发力十足的强大肉体! 那是纯天然的大铸魄和大凝血境界! 蛮人女子体质比起天断山脉北方的女子天生就要强大不知几许,也难怪那巴莽和另一位天纹境蛮族高手对于苗人女子半点也提不起兴趣 来。 姜宁在打量着束莲,束莲也在打量着他。 只不过姜宁进阶星极之后,黄色的剑元已经彻底转换成淡紫色,凝练程度更上一层楼,剑元包裹之下,束莲虽然依旧看得到他,却半点也看真切。 这位蛮族的女子没有说废话,一闪身,消失在了兕兽的头顶,紧接着,朴实无华的一拳就来到了姜宁的面前。 束莲没有说话,姜宁就更不想说话了,那株赤菀,不管在与不在,此刻都没有问的必要,杀了这女人,待会儿搜她的身便是! 星力,血脉精元,灵力还有肉体的力量尽数汇聚于右臂。 姜宁心血来潮的收回了剑,用拳头,正面迎上了束莲的拳!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0章 束莲花斑毒 一点碰撞,两处惊涛。 两人的拳罡从中央激散,一时间风流云动,山石滚落,道路上的泥水和天空中遍布的大颗水珠皆被那猛烈的罡力推动着以二人碰撞的地方为圆心,四散溅射,若从上而下俯瞰,便会发现,此时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极为规则的圆心坑洞,坑洞的底部,越靠近那圆心的地方,就越深,及至四围,就渐而浅薄,直到百来丈外的远处,就堪堪可以与地面齐平。 法域境之所以被人们认为是真一之前最为特殊的一个境界,正是因为,修者虽然已经可以延长寿数,御空飞行,遨游四方,拥有各种各样神奇的能力,但是在此之前,对于这一方天地来说,他们仍然是微不足道的一分子,换句话说,法域以下的存在,在这方天地之中,也就只是些比较大只的蝼蚁罢了,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到了法域境之后,领悟了一门真意,人们才算是真正开始接触到这一方天地的本质本真,哪怕他们的力量对于天地来说依旧微不足道,但是他们已经迈入了一道全新的大门之中,在这里,他们的手段,他们改变这世界的方式就已然与先前产生了差异。 姜宁之所以能够在与法域境高手的战斗中不落下风,甚至取胜,靠的乃是多方面超出同境界修者的优势。 真元品质,星极数量,真意的领悟,凝血的真境,星力的修炼还有最最重要的,得自《春秋繁露》,四时符和五行符对于全身力量和防御的恐怖加持! 看上去轻描淡写,其实为了能够做到越阶战斗,姜宁所付出的努力,承受过的磨难与痛苦,比起常人直接修炼到法域巅峰,怕都只多不少。 天道有恒,得失有数。 天赋像他这么好的人不多,却总是有的,能够跨越十几个大境界与法域境存在斗个旗鼓相当的,古来也没有几个。 束莲的心情并不平静。 她是这千年之中新进阶的法域,自然也是第一次渡过天断山脉,来到这千苗之地。 前段时间碰到个星极巅峰的北人刀客,她和斑斓蛇联手,都没能把对方留下,反而自己还受了些轻伤,眼下又碰到个星极初期,差了十几个境界,肉体的力量比起自己竟然丝毫不差。 “天断以北,还隐藏着这么多厉害的人物,根本就不像巴莽他们说的那样软弱可欺。”束莲的心中对于巴莽有些抱怨,堂堂天纹境存在,参加过了上一次的北渡战争,怎的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发现。 “除了一身的蛮力之外,剩下的就全都是狂妄自大。”束莲心道。 蛮族的女人没什么地位,比起苗人还有北方王朝,普通的蛮人女子简直就是男人的奴隶,像束莲这样能够修炼到法域层次,还被大祭司亲手赐下图 腾的女战士,千年来,也就只有四个。 所以,束莲的修为虽然差了天纹境的巴莽许多,她心中的傲气,却半点不比巴莽了。 她讨厌蛮族那些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臭男人,更不愿意做他们的女人。 她的目标,是做一个和同为女人的大祭司一样,万人俯首,天下敬仰的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修炼到法域境的几十年来,即使族中其余的三位霍赐图腾的女战士相继成为了那些拥有高阶修为的男人们的女人,她还是迟迟不肯接受巴莽,想尽办法拖延。 来这里之前,有一段时间,她再一次的拒绝已经惹得巴莽相当不快,甚至扬言要杀掉她,若不是大祭司碰巧经过,说圣战之前不可内耗,只怕自己还没能如愿在战场建功,就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只不过即便如此,那巴莽还是不肯罢休。直言圣战结束之后,若她还是不肯做他的女人,那他就一定要让她变成死人。 束莲自然不想做死人,她只是期待着能有个厉害些的北人在战争中把那巴莽给宰掉,如若不然,圣战结束之后,无论输赢,她都只能低头。 “打架的时候,走神可不好!”姜宁冷笑。 他的拳脚功夫不成系统,更比不得变化多端的剑术,也就索性避繁就简,同蛮人一样,走大开大合,直来直去的蛮横路子。 反正有这么一身可怕蛮力做后盾,底气十足。 束莲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可以,她真想和这少年罢手言和,做一回内鬼,出卖那巴莽的消息,让他去北方王朝请人干掉那个混蛋。 只是巴莽死不足惜,他手底下那十几万号精锐蛮族勇士的性命却要因此跟着葬送,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姜宁的拳头砸在了一截冰凉的蛇尾之上。 很快他的手掌就变了颜色。 那蛇,竟连皮肤的表面都沾满了剧毒! “长得倒是蛮俊!”束莲朗声一笑,一双野性的眸子中饱含着异样的诱惑,“可惜了,我的花斑可不是一般的花斑蛇,它每天吃的东西都是剧毒,沾上了它的毒,可不好办,要不然,这么好看的哥,姐姐还真想抓你回去陪我玩几天!” 束莲的神色渐冷,既然不愿意用那十几万蛮族勇士的命去给巴莽陪葬,那眼前这北人少年,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必要。 毒素确如束莲所言,极为猛烈,说话的功夫,紫色就已经蔓延到了姜宁的手臂中段,毒素更是循着血液几乎流遍了全身。 七彩色的琉璃星火从姜宁的手心燃起,一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束莲亲昵的抚摸着身上那条花斑蛇的脑袋,那花斑蛇轻吐蛇信,惬意的眯起的眼睛。 她的手上没有手套,如 此这般随意与那花斑蛇接触,却不见有半点毒素沾染到她自己的身上,此时看到姜宁身上燃起的星火,咯咯笑了起来。 “你们的星火如果能够烧掉花斑的剧毒,那我养他还有什么用?”束莲冷笑。 姜宁神情平静,并不言语。 眼前这蛮人女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比起那些霸道蛮横的蛮族人,束莲的身上既有蛇蝎般的狡黠和阴冷,也有蛮人特有的野性和狂放,看似矛盾的两种气质完美的糅合在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让她显得格外的特别。 “姐姐?” 姜宁冷笑,已经蔓延到颈部的紫色在七彩星火出现之后,雪融冰消,化作屡屡青烟,还没能升起,就在滂沱大雨的裹挟之下混入了地面坑坑洼洼的泥水之中,随着水流消失不见。 “几百岁的老阿姨,也好意思跟我自称姐姐?”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1章 千湄的变化 若说紫金元丹给与姜宁的特殊能力是可以感知危机的心血来潮,那么顶级的七星极所孕育的七色星火,带给姜宁的就是万毒不侵还有灼烧他人真元的能力! 诚如束莲所言,那只花斑蛇的毒素是许多星极境高手的星火难以磨灭的存在,但在姜宁的七色星火之下,那花斑蛇的毒素还是不够看。 火克毒本就是天道至理,那花斑毒素能够抵抗普通星火已经是极为难能可贵。 当然,万毒不侵归万毒不侵,若有毒素能让姜宁的七色星火也难以消解,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意外。这天底下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万毒不侵,这不还有一万零一吗? 归根结底,还是那花斑蛇的毒素对于姜宁来说不够强。 束莲这一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她这花斑的毒素,即便是天纹境的巴莽都不敢轻易沾染,这也是他迟迟不愿对自己用强的原因。 天纹境的实力,想要强迫一个法域境的女人从了自己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事后束莲心生怨恨,冷不丁在哪里给他下一点毒,到时候即便不死也要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所以束莲不答应做他的女人,巴莽宁愿杀了她,也不想直接用强。 至于束莲会不会答应了他然后又在背地里下毒这种事情,巴莽却是没有想过。 蛮族勇士霸道张狂不假,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束莲虽是女人,一样如此。 “老阿姨?”束莲咯咯一笑,万种风情勾得姜宁都呆了一瞬,“蛮族之中,除了大祭司,我就是最美的女人,你这‘老阿姨’还真是个新鲜的称呼!” “既然你喜欢听,”,姜宁一脸的贱笑:“那我就再叫几遍,老阿姨,老阿姨,老阿姨!” 终究是蛮人,巧舌如簧的本事还是差了姜宁这位‘贱仙’许多,比起巴莽那些直来直去的糙汉子来说,她的城府算深,可对于姜宁来说,激怒敌人,乃是他的拿手好戏。 佟植那胖子曾经说过,十人之中,有九人在愤怒之下都难以保持完全的理智,很容易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犯下一些平时不会犯得低级错误,当然,也有那么一些人,激怒他们,恰恰会适得其反。所以,面对敌人的时候,是否要激怒他或者她,还需自己的临场判断。 说实话,姜宁并不了解束莲。 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很简单的道理。 没有哪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听到别人反复嘲讽她是‘老阿姨’之后还能保持理智。 何况,是束莲这般骄傲的女人。 蛮人的图腾刻印究竟是什么原理,姜宁并不清楚,但是每个人身上的图腾好像都不在同一个地方。 有的人在腿上,有的人在躯干上,有的人在肩膀上,还有的人甚至 在脚上,屁股上,甚至是身体的隐秘地方,叫人尴尬不已。 但是,向束莲这般,图腾纹在眉心的,姜宁还是第一次看到。 奇异的纹路在束莲的眉心组成半朵妖冶的蓝色花瓣,那蓝色分明沉静而又深邃,出现在那里,却又诡异的为她增添了几分迷人的诱惑。 巴莽一个天纹境,对一个法域境的女人这般死缠烂打,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幽蓝的妖冶花瓣在束莲光洁的眉心微微亮起,以她为中心,方圆万丈之内的雨水,在那花瓣亮起微光的时候,诡异的停滞在了空中。 “不可饶恕!”束莲声音带着愠怒。 微光所致,姜宁已然动弹不得! 《苍木剑图》剧烈运转,安静如水的七色星火一反常态的疯狂燃烧,只是无论姜宁如何挣扎,身体之外,他就是半点也动弹不得! 姜宁心中哀叹,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不外如是了。 “都是嘴贱惹的祸啊!” 束莲的拳头,几乎在姜宁被那神秘的花瓣图腾定住的一瞬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沛然拳劲在姜宁的身上炸开,好死不死,偏生落在了五行五脏符中尚未练成的心脏部位。 姜宁的身体炮弹一般笔直的向后飞出,撞入了前方道路拐角的山壁,犹不停止,又直接从山壁的另一端透了出来,远远甩出去几百丈,在满是泥浆的土地上打了不知多少个滚,好容易抓住了一块凸起的岩石,这才算停了下来。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上身的衣服已经没有了。前胸,后背,还有嘴角,皆有鲜血。 姜宁略显佝偻的站在原地,艰难的咳出了几团鲜血,脸色惨白。 “娘的,”姜宁用赤裸的胳膊蹭了蹭嘴角的鲜血,低声自语道:“心脉断了。” 姜宁一阵后怕,若方才他还是元丹境,只怕此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七彩星火的修复速度极快,但到底还需要些时间,怎么说也是心脉,每个三五时辰来修复,虽然有星火勾连,不会致死,但战斗力就要下降七八个档次,显然短时间内,他已经不是那女人的对手了。 束莲的怒火尚未尽消,如影随形,穿过山壁中姜宁身体砸出来的空洞,元神锁定姜宁的方位之后,眉心的蓝光亮起,立即又是一拳砸来。 姜宁本想立即逃入天地之中,只是那蓝光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没来得及发动,身体就又一次被禁锢在了原地。 好在身体虽动弹不得,但是眉心的泥丸宫和体内的剑元,星力却依旧能够操控。 剑元离体化作一道光剑,相思断在姜宁真元的操控下切断了束莲的元神锁定,泥丸宫中的立方微微颤动,姜宁的脚下出现了一道圆形的空间入口,整个人自上往下就开始朝那空间中掉落 。 “别想走!”束莲大声呵斥的同时,一条湛蓝色的能量锁链缠住了姜宁裸露在天地之外的上半身,猛地用力,想要将他从那不知名的空间门之中扯将出来。 毫无疑问,作为一个大铸魄大凝血的蛮族勇士,束莲的力量是十分可观的,扯回姜宁的身体本不在话下。 可是这一次,她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成功,更有一股不可抗衡的力道从那蓝色能量锁链之上传来,非但彻底把姜宁拉入了那方神秘空间之中,就连她自己,也被那恐怖的力道拉扯着来到了那圆形空间门的入口处。 里头的情况一切未知,不可预测,向来谨慎的束莲揍了姜宁一拳,一口恶气早已出了大半,此时自然没必要为了追杀一个陌生人而将自己置于险境,毕竟运送物资的兕车还在外面,若是丢了,那可是大责任,巴莽就有理由不顾及大祭司的话对自己出手,到了那时候,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一念至此,束莲果断的松开了手中的能量锁链,脚下用力,就想要往外围跳开。 来时容易去时难。 有纤细的手臂从那圆形的空间门中探出,一把抓住了束莲赤裸的脚踝,彻骨的冰冷从那只看上去有些纤弱的嫩白手之上传来,几乎实在一瞬之间,她的整条右腿就彻底的被冻成一根冰柱,没了半点感知。 束莲不敢再有半分反抗,任由那手将她的身体往空间中拉扯。 蛮人可不是北人,他们不修灵气,更无星火,若是选择弃车保帅扯掉那一条右腿,跑步跑的掉仍旧在两可之间不提,那条右腿,若没有大祭司的帮助,是别再想长回去了。 在这苗人之地,战争将启之时,没了一条右腿的束莲,对于大祭司来说将再无用处,对于巴莽来说,也将失去吸引力,这样一来,她终归还是要死。 若是非死不可,束莲想,还是囫囵个死了的好。 一把将身上的法域境花斑蛇扯下来扔了出去,束莲大声道:“看好兕车,等我回来。” 花斑蛇刚被扔出去,止住去势之后立刻拼命的往回赶,只是等它回到原先那空间门出现的地方的时候,天地的临时通道已然关闭,那里除了遍地坑坑洼洼的泥水之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花斑蛇的身体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在地面的泥浆之上剧烈的翻腾,片刻之间,蛇尾就在原地钻出了一个长达十多米的纵向通道。 可是泥土之下还是泥土,空间门终究已经合上了。 “姜宁你个色鬼,刚刚带了千湄妹妹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又拐了个漂亮姑娘?”虹双半点没有关心此刻正坐在梨树下修复伤体,被人一拳轰断了心脉的姜宁,而是直接出言调笑。 褚倾城一如既往的笑而不语。 来到这里不久的千湄见到有新的朋友出现,倒是显得有些开心,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束莲的身边,伸出手,好奇的摸了摸她眉心之上幽蓝色的花朵印记。 感觉稍稍好一些的姜宁站起了身来,看着那边像只欢脱白兔一般的千湄,有些汗颜。 四方仙人将她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千湄还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如今给那红二带着,都开始有些跑偏了。 他都不知道十八年后若是真的见了那转世归来的四方仙人,该如何跟他交代。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2章 赤菀与串珠 把束莲拉进天地中的,无疑是天纹境的木棉。 先前在空间接口之外,电光火石之间,她曾第三次使用了眉心图腾的禁锢力量,目标正是木棉的手臂,只可惜那蓝色幽光只让她的动作停滞了十分之一个呼吸,甚至更短的时间,紧接着,木棉的手臂在黑色煞气的包裹之下瞬间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弥漫着黑色雾气的冰霜自下而上,冻结了束莲头颅往下的所有部位。 束莲被拉进来之后,稍稍试着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抵抗。 图腾力量虽是蛮人相对于天断山脉北方之人的优势所在,却也终归不是可以无节制使用的能力,就比如说她眉心的那朵幽蓝束莲的能力,一日便只能使用三次,再多就要伤及根本。 今日的三次机会已然用光,使用那幽蓝锁链拉扯姜宁就已然让她亏损了一部分的精气,力量本就不在巅峰。 况且那黑雾缭绕的寒冰之上有一股直逼心神可怕怨念,每挣扎一次,寒冰之上就有一缕黑色雾气脱落,顺着肢体传入她的脑海之中,造成一阵锥心刻骨的刺痛。 姜宁朝木棉微笑点头,算是谢过了她的出手相帮,随即径直走到了束莲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让被困在寒冰之中的束莲有些不爽,不过此事身为别人的阶下囚,束莲也很识相的没有说话。 绕着束莲转了一圈,姜宁无奈的自言自语:“穿的这么‘凉快’,身上根本就没有可以装东西的地方,莫非,东西还在那兕车上头?也不对呀?” 兕车里装的乃是运往蛮族在山脉北部聚居地的物资,兕兽身后的车篓作为空间灵器,里头装着的东西少说也有上万件,而且大多都是给蛮族军队搜刮来的食物。 赤菀乃是束莲要来给那斑斓蛇做口粮的东西,一般来说应该随身带着的才对,若是放入兕车之中,一不心让那些食物沾染了赤菀的毒性,那可就麻烦了。 姜宁的目光流转,最终定格在了束莲短裤之上,束腰两端垂落在外的两颗指甲盖儿大的幽蓝色串珠之上。 他还依稀记得,梁松鹤送给平穷姑娘的那一只储物玉镯,他也曾拿在手中把玩过,大抵就是这般的质地,或许,那东西就藏在这串珠里面也未可知。 姜宁伸手抓住束莲腰间的串珠,正准备往下扯,就被另一只手狠狠的拍掉。 吃痛回头,却是褚倾城唤出来的那只黑手。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虹双抱臂调笑道:“这光天化日的,当着我们这么多人,就算你脸皮厚,也得顾忌一下我们几个的感受吧?要办坏事儿回你自己屋子里办去!” 姜宁自嘲一笑,当着这么多女孩子,扯一个女人的束腰确实有些不合 适,倒是他想的有些少了。 只不过明白归明白,姜宁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被眼前这狐狸玩弄过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个,虽然当时是为了汲取精元维持白梨的化形状态,但是男女之事她自己都不知经历了多少回,哪里会因此害臊。 “我是要那珠子!”,姜宁撇了撇嘴,转过身去,强调道:“就她穿的那点儿,根没穿一样,我若是真的想看,青电瞳闪一闪就看光了,解她的束腰做什么?” 被俘虏之后,一直贯彻沉默是金道理的束莲嘴角弯出一个月牙儿,鲜艳的红唇加上勾人的细腻嗓音带起了万种妩媚风情,一字一句都挑动着姜宁的欲望,“像你这么俊的男人,便是真的想做些什么,姐姐也是不在意的,要不…” 话还没有说完,束莲那两片厚厚撩人的嘴唇之上就有黑色的冰晶凝结,后面的话,生生在这冰晶的冻结之下咽了回去。 毫无疑问,出手的是木棉。 鹊儿和陈清平是姜宁喜欢的人,粘着他打情骂俏什么的她也就忍了,如今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蛮人女子也想横插一脚,她可不答应,再者,那女人明摆着心怀鬼胎,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这个真正怀着鬼胎的。 姜宁微笑,回身走到束莲的旁边,微微低头,他的脸几乎都要贴在那束莲的脸上。 木棉紧握双手,无名怒火蹭的就窜上了心头,她已暗自决定,若是姜宁真的打算对那女人做些什么,她就一拳打爆那束莲的脑袋,让她在这梨树林子里做花肥。 束莲怎知木棉的心思,她唯一看得出的事情,就是虽然木棉的修为远远高于姜宁,但是在这空间之中,却显然是眼前这少年做主,只要成功撩拨起姜宁心中的欲望,那么她就还有生还甚至脱身的可能。 并不理会木棉杀人般的冷冽目光,束莲努力用她唯一还能有些动作的眼睛,直勾勾赤裸裸的盯着姜宁的双眼,只要他流露出半点感兴趣的神色,那么或早或晚,她都有办法让那少年对自己百依百顺。 作为蛮族之中仅次于大祭司的美人,束莲对自己的诱惑力有十足的自信。 姜宁站直了身板,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漠的微笑,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个几百多岁的老阿姨,也跟我卖弄风骚?” 冻结在黑色寒冰之中的束莲浑身在愤怒和屈辱之中细微的颤抖,引动了无数道黑色的煞气从寒冰之上脱落,划破经脉,直冲大脑。 鲜血由内而外染红了黑色的寒冰,数之不尽的黑气犹如锥子一般刺入了束莲的元神之中,先前还是一朵诱人的野玫瑰,此时的束莲七窍流血,身体之上也被血水浸染,形容凄惨犹如厉鬼,整个人在煞气的冲击之下直接昏 厥了过去。 姜宁没有再笑,相反,反而不合时宜的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两人素不相识,更无恩怨,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不过是因为她手里恰巧拿着他急需要的东西。 仅此而已。 仅仅因此,就要把她杀掉么? 姜宁自问。 他不知道答案。 长长的叹了口气,姜宁转身回到梨树之下打坐,木棉则是借着他转身的空档从晕掉的蛮人女子身上取下了那两颗幽蓝色的串珠。 “珠子。”木棉低声道。 两颗珠子离开了木棉的手,安安静静的悬浮在姜宁的面前。 姜宁先前的言语让她暗自松了口气,只不过木棉看得出,虽然空间串珠到手,姜宁的心情此刻却并不太好。 轻轻甩了甩脑袋,排空了芜杂思绪,姜宁伸手握住了面前的两颗幽蓝串珠。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为了大比夺魁,五行五脏符的圆满势在必行,十三国之中的佼佼者,可不比南唐的选拔赛,脱颖而出的,皆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几乎每一个都是可以越级战斗甚至以下克上的卓绝人物,介时他想要越阶,甚至是越级战斗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若无充足底牌,他此时初入星极的修为定然就会在大比中后期给自己拖后腿。 要上青雀山,要见苏鹊,大比冠军就是唯一的敲门砖。 所以,这一株赤菀,姜宁势在必得。 琉璃星火燃烧了一夜,翌日天光大亮的时候,姜宁的心脉已然修复如初。 一夜之间不眠不休,星火不停,灵气和精元的损耗颇大,姜宁从地上站起,懒懒的伸了个腰,一阵一阵的倦意潮水般袭来。 木棉如幽影一般出现在了姜宁面前,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声却不容质疑的道:“且回屋里休息一会儿。” 姜宁笑了笑,无脏腑的修炼也需要许多天的时间,非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再者,修炼之前,他的状态还需调整到最佳才行,当下心中一暖,轻轻‘嗯’了一声。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3章 六羡亭对饮 彼年彼时,若说有北人在这千苗之地可以自如来去,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蛮人退回到天断以南的九百多年的时间中,水泽为界,南北之间,不论公私,都还是有不少的商贸往来。 也不是所有的苗人一见到北人就会喊打喊杀。 与水泽接壤的三大王朝的城池之中,无论白市鬼市,或多或少也都能看到一些苗人的身影。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无尽的利益。 老掉牙的话,流传不朽,就总有它的道理在。 苗人入北,只要花钱买得王朝发布的通行证,一定期限之内便与王朝子民一视同仁,出了事情,一样会受到官府的保护,甚至像南唐这样主君相对开明的国度,还会有一些对于苗人的利好举措。 倒不是说神皇幽澜有多么喜欢那些软骨头的苗人,只不过千苗物产丰富,且种类与南唐有许多都不重叠,他们的东西,对于王朝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 便是今时今日,依旧待在水泽北方三大王朝之中的苗人也有不少,而且战争将启,有许多人宁愿多花些金子灵液也要延长通行证的时间,待在王朝之中,不管是他们财富,还是他们自己,显然都要更加安全。 可到了当下这山雨欲来的时节,敢在千苗之地大摇大摆,随心所至的北人却只有一个。 那人的名字叫做陆羽。 世上有很多人姓陆,姓陆的人中,也有很多人单名一个羽字。 总之,这是一个不显眼的名字。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显眼的名字,他的主人却有一个响亮的名号。 茶圣! 茶圣陆羽。 大磐江自北而南,经由大晋,流过南唐,注入水泽之后,在南面新开一道,继续往南,流入天断山脉深处,才算作罢。 准确的来说,这本已算是两条河,但是那南边的河道开口,与北边的大磐江却是径直相对,曾有好事者买来当时最最精确的堪舆地图进行过南北对比,得出的结论是,若然水泽不存在,大磐江依旧会南下与千苗之中的那条大河完全对接! 更有上古大能所著的奇书《水经注》记载,言大磐直入天断山,全书之中却并未提及水泽半字。 后人因而推断,数百万年前,云梦水泽并不存在,那时,这两河确系为一江。 故此,虽然苗人喜欢称境内那条南北走向的大河为西江,北人却还是贯称其为大磐。 拥有茶圣这么个响亮名头的陆羽就住在这大磐江东边的竟陵城中。 这也是千苗之地鲜有的不是以部落为单位聚居的城池。 关于这茶圣陆羽的传言有很多,虚虚实实,难以分辨。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身上的血统,一半是苗人,一半是北人。 故此 ,虽然他成长于北境,扬名与大唐,最终选择在母亲的家乡千苗落脚之时,苗人这边也并无太大的反对声音。 就连那座竟陵城,都是他母亲所在的竟陵部落帮着建造起来的。 难得的是,不管在北方王朝,还是在千苗,陆羽此人的声名口碑都非常的不错。即便他在千苗建城扎根,偶尔北归的时候还是会受到南唐王朝的热情招待,五湖四海的朋友偶尔也会南下跑到竟陵城中去拜访。 在那里,不论是北人,还是苗人,又或者像他一样两边血统都有的人,全无高下之分,皆以平等相待。 蛮人北渡的这些日子里,一视同仁的种族之中,便又加上了蛮人一族。 前些日子,有两个被大祭司派去征讨物资的天纹高手跑到竟陵城中闹事,抢夺店铺财产,还杀掉了几个经年在城中做生意过活的北人商贾,第二日,那两个天纹境蛮人的尸体就被挂在了城墙外面。 七王帐之中的那些个弦动境界的蛮族首领对此皆是愤怒不已,蛮牛族的首领更是准备亲自动身去竟陵屠城,因为死的那两个不是别人,正好是他的手下。 只是这件事情不知为何,被大祭司给强行按了下来。这让那蛮牛族的王帐首领憋了一肚子的火,晚上回去折腾死了不知道几个蛮族女子,这才狠狠发泄了一通。 虽然心有不满,可是无路如何,他都没有胆子质疑大祭司的决定。 往前的几万年里,七王帐的首领换了一拨又一拨,每一次权利的更迭,都伴随着一位弦动高手的死亡。 五万年前七王帐联合十多个大部族同时造反,五位弦动中期,还有两位弦动高阶,十多位神象,几十万的蛮族精锐大军,一夜之间,片甲不留。 大祭司是弦动,他也是,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是十个自己加起来,一样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历代七王之中,憎恶那女人,想要让她去死的,又或者垂涎那女人绝世容貌的比比皆是,可是每当他们站在那个看着柔柔弱弱好像北人的女子面前的时候,就连抬头和她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杀人容易,诛心难。 有时候,他甚至会大不敬地觉得,或许那高高在上,掌控世间所有生灵的蛮神降世,只怕也会拜倒在那个人的裙下。 所以,两个天纹境的蛮牛族大将,就那么白白的死了,而那个有北人血统的陆羽,依旧优哉游哉的坐在他的六羡亭中煮茶,品茶,逍遥自在。 竟陵城下,便是北人心中的大磐江,苗人口中的西江。 城,虽是陆羽的城,陆羽却住在城外。 西江以东,竟陵城南的地方,有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按说千苗终年炎热,雨候偏多,腐植分解代谢极快,又 有雨水冲刷,相对来说,土质贫瘠者居多, 但这里活脱脱就是个例外。 这里几乎拥有整片东庭域大陆上可能存在的所有土质,周围上万亩地方,不同的土壤之中分别种植这不同的茶树茶苗,有些是竟陵城中的人来培植,还有一些金贵的,又或者特别的,就是由陆羽自己照料。 临河的地方有一排茅草屋,供那些茶农们临时居住,陆羽就常住在那一排屋子的其中一间内。 至于那所谓的城主府,历来都是空空荡荡,一年之中,陆羽都难得回去一次,有时候甚至几年过去才想起来回那边看看。 茅屋之外,更靠近河边的地方,有一座不大不的石亭,普通的青石垒砌,大约只是就地取材,不过亭子修葺得倒还算雅致好看,颇有些北方王朝古人的遗风。 这里虽不设禁设防,陆羽也从未说过旁人不可以来,却慢慢就变成了陆羽一个人泡茶品茶的地方。 许多年下来,大家却也都养成了默契,无要紧事,从来都不会有人跑到这石亭中来打扰他。 亭子无匾无联无缀饰,亭外却有一碑,上书一文,名唤《六羡歌》。 歌谣的内容大致如下: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 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旷达洒脱之余,又将那陆羽其人的心之所向清楚言明。 久而久之,那无名的石亭就因这碑文得名为六羡,唤作六羡亭。 苗人北至对于竟陵城的影响似乎就止于前几日城中城外死去的那几人。些许风波过后,这里又是一片安宁。 有女子着一身星宿长袍,负手而立,忽的就出现在了石亭之外。 晨间天色将明未明,一片混沌。 那女子站在亭外,仿佛就是站在了浩瀚宇宙,四方乾坤的正正中央,半点违和之感都无。 西江水混着晨露打底,正闲坐于亭中品茗的陆羽微笑着转过头来。 “尝一尝?”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4章 友谊的小船 自打束莲进入到天地之中之后,因为木棉的黑色煞冰的缘故,就变成了一个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木头人。 姜宁抹掉了幽蓝串珠之上的元神印记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束莲的串珠有两颗,其中一颗里面装着她这些年自己搜集来的东西,大约都是蛮人修炼的所需,材料大多偏向于炼体一类,也有那么一些东西他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当下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究。 至于另外一个串珠之内,则是装着各式各样的毒物,赤菀就被装在一个黝黑的木盒子之中,那盒子,与其说是木质,倒不如说是不完全燃烧之后的木炭一流,一盒两株,倒是让姜宁有些欣喜。 其余的药材皆有备份,唯独这赤菀难寻,心脏到底是身体中的关键部位,五行符修炼到这个地步,一个微的差错都有可能导致修炼失败,多一株,成功的可能就提高了一大截。 当然,星极之后,有星火在,心脏就不再是致命的部位,所以姜宁而言,一次成功的可能也不算,两株赤菀,也只能算是一个锦上添花的惊喜。 一连十多日,姜宁都在自己的屋子里面闭关修炼,虽然天地中没有什么危险,木还是主动担任起了护法的职责,姜宁一日没有功成,院儿就一日不准别人踏足。 无论是虹双,还是褚倾城对于这样的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随着天地的数次扩张还有众人隔三差五从外头移植进来的东西,这里的物产日渐丰富,再也不是先前只有鹊儿和姜宁两人的时候那般单调乏味的草地,花鸟鱼虫,山水景致应有尽有,三万多丈的土地,生活着这么点儿人,自给自足早已不是问题。 故而先前隔三差五会觉得闷,吵着闹着要出去玩儿的虹双和褚倾城最近都很少跑到外面去。 都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物,因此,与世无争的日子过得平淡却也还算舒心。 要说有谁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还会觉得不爽,那就只有被冻结在原地的束莲了。 没了驾车人,兕车自然还在外头停着,虽然有花斑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即便只是延期,那也是对她束莲能力的一种否定。 一个法域境高手,让你当个车夫运个货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简直就是丢蛮族勇士的脸嘛! 二来,美人计彻底失败,姜宁赤裸裸的嘲讽让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的束莲备受打击。 原本她还以为就算是身陷囹圄,姜宁他们要杀要剐也总该有个结果,却不成想一旬多的时日过去了,就只是被人当做空气一样的晾在原地,不闻不问,这就让她有些疑惑了。 姜宁先前截道拦人,分明就是早有预谋,他摆明了知道自己 在什么时间会在什么地方出现,所以一早就等在那里,为的就是抓她。 可现在她人也被抓了,却反而没有了后续,这就让束莲有些想不通了。 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抢自己腰间的那两颗空冥珠? 束莲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想。 论起储物空间,停在外头的兕车,储物的空间要比那两颗指甲盖大的空冥珠大得多,姜宁却任由那兕车待在原地,只是让木棉抓了自己回来。 同样的道理,论资源,空冥珠中资源量也远不能和兕车之中的东西相比,想来想去,束莲也想不通,姜宁抓自己来,不杀,不图财,也不贪恋她的美色,到底目的何在。 嘴巴被寒冰封住,她能做的事情除了看,就只有思考。 束莲是个聪明的女人,十多天的时间,终究还是让她想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结论就是,那两颗空冥珠之中,一定有某样东西是姜宁需要的,只不过蛮人和北人的修炼方式大相径庭,而且她的串珠之中确实也没有太过珍贵的东西,所以,一时之间,束莲又对自己的这个猜测产生了动摇,因为她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姜宁这么一个北人冒如此大的风险在苗人的地盘上拦下自己。 当然,对于束莲来说,这十多天发生的也不都是糟心事。 忘却前尘,刚住进天地中的女孩儿千湄,每天都会过来看她。 与虹双一起玩耍的时候,千湄就像普通人家的少女一样开朗活泼,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变回刚从水晶棺中醒来时候那副模样,安静而又迷茫。 起初的时候,千湄大约只是觉得好玩,一个人的时候,就跑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好奇的盯着看。 第二天她过来的时候,手里面就带了个木头梳子。 不比北人的繁琐发式和以长为美的习惯,束莲的发长勉强齐肩,原本就只是自然的垂落,并无半点讲究,与姜宁一战之后,又被木棉强行拖入了天地之中,大雨,泥水,还有来回的折腾,一头水亮的乌发粘腻污浊而且混乱不堪。 千湄乃是水相,前身活着的时候大约就有些修为,几千年来,肉身被四方仙人完好无缺的保存了下来,连带着体内的那四颗星极也得以保留了下来。 来到天地之中后,姜宁也曾抽空教过她一些简单的术法,此时,就被少女用来给束莲清洗。 天地之间的水汽在千湄的掌心凝聚,片刻之间就化作了一团柔软的水球,水球在少女刻意的控制之下分裂成六七条细长的水流,在她的掌指之间灵动穿梭,自顾自的玩耍了片刻之后,少女觉得自己对这些水流的掌控已算娴熟,便开始耐心的操控水流飞出掌心,一点一滴的将束莲头 发上的污渍清洗了干净。 天地中虽不及外头炎热,温度也着实不算低,束莲的头发很快就被烘干,紧接着,千湄就拿出木梳,专心致志的开始了自己的梳头大业。 十多日的光景,束莲几乎每一日都会有一个新的发式,起初还梳得歪歪扭扭,到了后来,就愈发的精致可爱。 某一日,当千湄带着镜子过来的时候,原本还多少有些抱怨这姑娘打扰自己安静思考的束莲连最后的一点不爽也消失了。 北人的发式,确实是繁琐了些,不过,繁琐的貌似很有道理。 再之后,千湄每天都会在束莲这里待一会儿,有时待上盏茶的时间便走,有时一待就是一晌,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靠着冻成冰雕的束莲。 两个女人,一个蛮人,一个北人,一个不能说话,一个不言语。 当下,却有奇怪却不讨厌的感觉在束莲的心中萌芽。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5章 地器境杀蛇 西江水碧西山青,江水南去,江风却入亭。 六羡亭中相对饮,没有言语声,只有风声水声。 陆羽一介散人,却有神象修为,星袍女子来时,他却半点没有察觉,隐约也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茶圣,陆羽。”穿着星辰长袍的女子启唇,声音空灵而且平静。 陆羽微笑,算是致意。 “岩兰香?”女子品茶之后又道,依旧平静的脸上,有些微的不解。 陆羽笑道:“《瑞草论》有言,茶之为用,味寒。夏日品茗,本就是消暑去烦的好办法。” “岩兰香?”女子还是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语气。 陆羽脸上的笑意泛滥,原只是习惯性的微笑,此刻也带上了几分真诚。 “南疆炎热,尤其是每年立夏到处暑的这段时间,火气,潮气还有微量的瘴气,都让人不怎么舒服。” “若饮旁的茶,不过是借着茶水性寒的特点泄却一时火气,潮气和瘴气却依旧积郁在体内,不得门而出。”陆羽口抿下一点茶水,细品余味,片刻之后才道:“无论是苗人还是北人,暑伏时节皆爱绿茶,红茶,白茶,黑茶一流,虽有良效,却非上解。” 星袍女子依旧默然不语,等待下文。 陆羽笑意更甚,看了眼杯中所剩无几的茶水,接着道:“这岩兰香虽是花茶,亦可清热去烦,舍此之外,还可以消解掉微量的瘴毒,茶壶之中,尚有一枚火莲子,加之,便可暖内而凉外,连同体内积攒的潮气一并蒸掉。” 约莫是难得遇到懂行之人,陆羽说的越发尽兴,“常人往往有思维的定式,觉得夏日炎热,不会中寒,此乃一大误解。” “事实上,真是因为天热,大多数的人经常喜欢躲在阴凉之地,吃喝一些冷镇冰寒之物来除燥去烦,这样一来,虽可解得外头一时之热,内里却反而因此中了寒气。” 陆羽略微有些自得的笑道:“这茶若不是岩兰香,换了前面几种其实也无碍,因为真正的点睛之笔,乃是茶壶之中的那一枚火莲子。” “看来你不是沽名钓誉,”星辰长袍的女子的脸上终于有了微笑,道:“确有几分与众不同的见地。” 对于女子的夸奖,陆羽坦然受之。 若是其他的事情,他也许会自谦一下,若论及茶道,泛大陆茶道名家之中,他称第二,无人敢言第一。 这便是他身为茶圣的自负了。 “泡茶品茗虽是陆羽的人生大事,对于阁下却未必,祭司大人专程前来相见,想来应有旁的缘由,”陆羽敛眉,平静的道:“可是要抓我回去,平息蛮族儿郎之愤?” 星袍女子不答反问:“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陆羽笑道:“这大陆上,现如今的尊者不 多,女儿身的,怕就只有阁下一位了,陆羽不才,自问便是神象巅峰要来,也无法逃脱我的感知,阁下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月昀闻言,微微摇头。 “你如今做的事情,便是我将来想要的结果,若说有什么不同,无非也就是竟陵城和整片大陆的区别,”月昀道:“所以,旁的地方,当下无论他们怎么闹,我都可以不管,唯独这里,不行。那日即便你不动手,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陆羽古井无波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满上一杯,最爱细品茶水余韵的陆羽难得大方的一饮而尽,笑道:“果然传言不得尽信,你与苗人和北人传说之中的那个蛮族大祭司并不相同。” 月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似乎早知如此,平静的道:“一城一地,想要做到你在竟陵城中做到的事情,自然可以用一些温和的手段,可同样的事情,换做了南境,东庭域甚至是整个天下,那就一定会死很多人。” 月昀道:“我行杀戮之事,他们那般看我,也是自然。” 素日里温和的陆羽难得露出了一丝凉薄的神情,抿了抿嘴唇,轻声笑道:“你想错了,即使只是一城一地,为了在竟陵城中营造出当下的这般局面,一样流干了许多人的血。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确实该死,还有一大半,皆是无辜。” 陆羽摊开双手于面前,平静道:“世人传我温和善良,不过是谬赞,这双用来种茶煮茶的手,曾经也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只不过世人健忘,手洗干净了,流过的鲜血,也便看不见了。” 月昀开怀一笑:“难得遇到知己,可否再饮一杯?” 陆羽毫不吝啬,再一次为月昀满上,却没有表示认同,而是郑重其事的摇头道:“不,我与你并非同道中人,我是真心为此,你却心有旁骛,否则又何须特地来见我?难道你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肯定的答复来安慰甚至是说服自己么?” 月昀脸色微变。 在蛮族,从来没有人敢妄自揣测她的心思,即便是弦动尊者也不行,又或者说,十多万年来,蛮族之中也许已经有很多人私下里琢磨过她这个大祭司的心思,却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 可是。 眼前这个人做到了。 月昀的神情让陆羽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沉默了片刻之后,陆羽接着道:“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月昀脸色大变,原本平静的仿佛只是个普通少女的她,此时身上有磅礴的气息波动,浓郁的杀气迎面而来,显然是对眼前的茶圣陆羽动了杀心。 “呵,果然。”陆羽微笑,对于磅礴的杀机视若无睹,接着道:“天下的女子 ,牵绊着她们的无非是一个情字,没想到,便是如你这般风华绝代,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神一般的女子,一样逃不出窠臼。” 月昀的身影倏忽间就出现在了陆羽面前咫尺,一只手掌捏住了他的脖子,陆羽整个人都被高高的抬了起来。 生死两可,陆羽的面上却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紧接着笑容收敛,陈恳而且郑重的道:“你便是你,不是旁人,即便你念着某个人,钟情到可以为他去死,最好也不要忘了本真,活成他的样子。那样会让你很累,很不开心。” 月昀松开了手,有些气急败坏的道:“那也是你的梦想,为什么要否定它?” 陆羽平静道:“我的梦想不是天下大同,而是让每个人都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我只不过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说了我想要说的话而已,而你,你不过是在做别人的影子。” 陆羽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眸子中充满了怜悯,“我们做的事情看起来是一样的,我们的出发点却不同。” 泪水满盈,滑落下来的前一刻,月昀的身影消失不见,天色也已经大亮了。 陆羽望着离去的月昀,有些触景生情地轻声念叨,“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我也有些时候没去看你了。” 一阵江风吹过,六羡亭中空无一人,茶水还有余温。 …… 雪岭和铜牛山这些年的情况,事无巨细,池翔向来了如指掌。 只是这些日子,却总有些两眼一抹黑的感觉。 两边盯梢的人派过去一拨又一拨,带回来的消息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无用事。 蛮族那边,第一批的收集资源的兕车九成九都已经回到了天断山脉北方的大本营,之所以没说十成,是因为束莲的那一辆还停在鸡鸣山和盘那亚交界处的山道上。惯干抢人财物事情的鸡鸣山这边自然也发现了,底下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头目还纠集了一帮子手下想要去抢夺,结果很明显,都成了那花斑蛇的盘中餐。 等到消息传回山里,因为雪岭的事情,心情本就不怎么好的池翔又是火上浇油,直想把那帮蠢货从蛇肚子里刨出来再杀一遍。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庆幸的是,那兕车旁边没有人在,那法域境的花斑蛇显然是个看车的,主人此刻已经不知去向。 法域境的大妖,即便没有选择化形而是继续走妖修的道路,一样能够做到口吐人言,只是一般来说,他们都不怎么喜欢‘说人话’罢了。 所以,在那兕车的押运人回来得知这一切,并且将之告诉蛮族大祭司之前,他一定要让那条蛇从世界上消失! 雪岭的事情不能放下,斑斓蛇那边也一定要处理,约莫是受够了那帮无能的手下,这一次,池翔派了自己的三弟,地器境界的三山主池时亲自出马。 至于寒摇他们这边,他觉得是时候去见一见某个人了。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6章 束莲的犹豫 上古异作《淮南子》有载: 食水者善游能寒,食土者无心而慧,食木者多力而拂,食草者善走而愚,食叶者有丝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捍,食谷者智慧而夭,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以青玄为代表的道家走的便是这神明而寿的食气之路。 灵力修炼者,到了高深的地步,只要周围的环境中有日精月华,天地灵气存在,即便长时间不吃不喝,也丝毫不会感到饥饿,更加不会因此变得虚弱。 蛮人则不同。 同其他的蛮族人一般,束莲并不懂得辟谷,十多日滴水未进,饥饿感被无限扩大,好在她体内原本储存着的精气精元十分充足,虽然当下饥饿难耐,带想要把这么一个法域级别的存在饿死,即便她不会辟谷食气,没有个二三十年也是断然做不到的。 姜宁从自己的屋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并没有比闭关之前强上多少。 但是,变化还是有的。 就比如说他的肉体,四时符与五行符未能全然修炼成功的时候,肉体的强悍程度虽然已经很高,但身体的每个部位多少有些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的感觉。 原因也很简单。 人的肉体乃是一个整体,无论是血液,精元,星力,还是灵气,在经脉之中游走的时候,势必都要经过上述所有的地方。 牵一发,动全身。 火行心脏符未成之时,虽然其余四大脏器的坚韧程度和承受能力都极为强大,但是因为心脏的强度不够,姜宁的这些力量在身体之中运转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火力全开,因为那些极端的力量在身体之中游走之时,势必会伤害到相对脆弱的心脉。 如今火行符成,就有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局面了。 此刻五脏的强度来到了同一个水平线,姜宁在战斗之中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力量一次性开启到最大。所以,五行符的修炼完成,非但意味着防御力和力量层面上的进一步加强,更重要的是,姜宁从此可以尽情的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而不用担心身体会出现承受能力不足的问题。 这将近两旬的时日,虽然修为增长有些迟缓,但是姜宁的战斗力无异于迎来了一个阶段式的飞跃。 也就是这一会儿,他终于有闲心回过头来考虑一下已经被晾在一边大半个月的蛮人女子束莲。 在姜宁的示意之下,木棉有些不情不愿的解开了束莲嘴上的冰封,憋了许多天的束莲就连破口大骂姜宁和木棉的心思都来不及生出来,张口猛地一吸,旁边草地上奔跑嬉逐的两只约莫已经有一级妖兽境界的大白兔就在难以抵抗的吸扯力下诡异的越变越,紧接着,两只兔子就囫囵个飞到了女子的口中。 鲜血 顺着束莲的嘴角流淌而下,上下两片丰满嫣红的唇瓣向外翻卷的地方,本是她那一张脸上最好看也是最动人的部位,此刻却沾满了白花花的兔毛,活像一个七老八十胡子发白的老头儿。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姜宁神情平静,甚至有些揶揄的动了动被木棉抱着的那条胳膊,笑道:“你的看家本事什么时候给这老阿姨学会了?” 木棉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但是姜宁被她抱着的那条胳膊,不知何时已经冻成了一根滑溜溜的冰棍儿。 狐狸虹双有些不爽的瞪了束莲一眼,抱怨道:“喂喂,那是我专门留给自己的玩具兼口粮,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吃人家的东西呢?” 束莲对此无动于衷,只是眯着眼睛一边咀嚼,一边享受着饥饿从身体之中消失的快感。 褚倾城则是有点恶心的别过了头去。 茹毛饮血,不外如是。 只有千湄默默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耐心地给束莲擦拭起了嘴巴。 “咦”,姜宁好奇道:“一段时间不见,怎的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褚倾城也是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她基本都待在自己的屋里,除了修炼就是发呆,总之并没有怎么出来,所以事实上也没有见过千湄几次,对于她身上发生的变化更是无从揣测。 还是每日都在天地中奔跑撒欢的虹双开口笑道:“她呀,这几天喜欢上了梳头发,各种各样的发式来回换,起先只是在自己的头上试试,后来发现一颗现成的脑袋,脑袋的主人还没办法反抗,约莫是梳头梳的久了,梳出感情来了吧?” 姜宁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众人此刻站在梨树之下,另一边的束莲早就吃完了,略带善意的对着仔细给自己擦拭嘴巴的千湄笑了笑,便再一次练起了闭口禅。 姜宁这会儿着实有些为难。 眼前这个蛮人女子严格来说与自己并无半点干系,更不要说仇怨了,事实上,这一次还是自己专程跑去找人家的麻烦。可是要说放了吧,姜宁觉得也不太好,放了她,在不知何时就要开始的两族之战中,又不知会有多少人要死在这女人的手上。 杀,还是不杀,这是一个问题。 考虑了半天,还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姜宁也就不再钻牛角尖,原本背靠着白梨树干斜斜站着的他,挺直了身板儿,走到那苗人女子的跟前,笑道:“我想了想,杀了你不太好,放了你吧,好像更不好……” 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束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爆了粗口:“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说罢,你究竟想怎样?我拜托你要杀要剐,都给老娘利索点儿,行不行?” 姜宁笑道:“你这 老阿姨虽然食量很大,脾气还很暴躁,但是本剑仙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一般见识,这段日子,你就先在这儿站着吧,等什么时候战争结束了,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放了你。” 束莲闻言,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一部分是疑惑,更多的,还是急迫。 疑惑姜宁为何不杀她,急迫,则是因为她自动请缨北渡而来,为的便是建功立业,可没多少时间在这里耽搁。 束莲的目光,落在了一旁千湄的身上。 这方陌生的空间之中,其余的人修为都还不赖,而且都对自己有不的防备心,唯独眼前的少女没有。 而且,千湄体内的命元虽然浩瀚如海,但是她此时的修为也不过就是元丹。 虽然她如今只剩下了这一张嘴还能活动,但如此近的距离,两人之前修为上如此大的差距,再加上千湄对于自己那淡薄到几乎不存在的戒备心,若然她想,一定能够将眼前这少女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此一来,她便有了脱身的筹码。 据他这些日子的观察,以姜宁对着少女的放任和宠溺程度来看,若然千湄的性命被自己掌控,他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所有要求。 “姜宁哥哥,姜宁哥哥!” 就在束莲犹豫的空档,千湄已经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抱住了姜宁的另一条胳膊,叽叽喳喳的问起了问题。 束莲低下头,长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中。 千湄每天都会来,姜宁他们却不一定,束莲知道,如果想出去的话,她还有机会,明天,后天,大后天,只要千湄来看自己。 束莲知道,她一定还会回来。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纯净的像是蛮土的星空一般的少女,那个仔细为自己梳头,用心为自己擦嘴的少女,自己到底要不要对她出手。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7章 花斑的危险 张弛有道,才是合理的修行方式。 “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姜宁起身,对着一旁护法的木棉微微笑道。 四时五行符完全修成之后,姜宁的身体内部,隐约形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内循环。 具体的表现呢,就是在皮肤之下,五脏之外,出现了一层淡金色的能量隔膜,而这奇异的能量隔膜不是姜宁的木相剑元,不是星力,更不是气血精元。 海量的五行材料甫以特殊的法门融入五脏之中,姜宁的身体,此刻虽然还是木相天赋,五脏的相性却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改造成了其在五行之中相对应的的属性。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五脏之中内蕴的属性元气从姜宁主修的木相肝脏出发,形成一个大的相生循环,然后等元气流经其余四个脏器,再一次回归到肝脏之中的时候,姜宁体内的木相真元就会诡异的流失一部分,而相反的,那五脏之外的金色隔膜就因此变得更加的坚固凝实。 这个发现算是姜宁这几天的收到的意外之喜了。 虽然那诞生金色隔膜的相生循环会源源不断的抽取自己的真元发展壮大,但是姜宁从来都不缺真元,前一段时间为了帮助四方仙人续命虽然挥霍掉了很多,但是在那之后不出五日的功夫,姜宁就又收集到了比以前更多的元液。 甚至,姜宁还希望这相生循环能够尽可能多的吸收一些真元,那样,五脏外围,体表之下的防御力就姜宁能够再上升一个不的档次。 只不过,那金色的隔膜到底是何种能量,姜宁到目前为止,依旧弄不清楚。 在这片大陆诞生的几十亿年的时间里,人类的修炼体系早已不知更换过了多少次,偶尔遇到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能量形式,姜宁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躲在屋子里研究了几日,弄不出个所以然来,姜宁也就没有继续纠结,反正那金色隔膜又不是什么坏东西。 许是因为这一趟南下的目标顺利达成的缘故,姜宁这几日就显得没那么着急,舒舒服服的在天地中修整了一通之后,想起先前从雪岭那笨女孩儿手里抢过来的寒摇刀还在自己的手上,终于决定去一趟雪岭,还了刀便径直北归。 这南疆眼下乃是是非之地,到处都是蛮族的人,他虽自恃有一身本领,心些便不会出事,在这里呆着,总归还是要时时保持警惕心,绷得太紧,太久,难免出差错。 姜宁说要出去,木棉坚决要跟着。 理由呢,自然是上一次他在束莲手上吃了大亏。 姜宁笑了笑也便同意了,反正木棉如今比他厉害,不同意也没用不是。 只不过,上一次的事情看似危险,实则依旧在姜宁的掌控之中。 一来,那面分不清品阶的四相荣枯镜他那是尚且没有动用,二来,关键时候,姜宁还可以借助体内暖心神树的力量帮助自己挣脱那幽蓝色图腾的禁锢。 之所以最后选择打开天地的空间门向木棉求助,是想着给自己留上那么一两手底牌。 毕竟他从头到尾其实心底都不怎么想杀束莲,若是手段暴露,未来在两族战争之中能够起到的效果就有可能会打折扣。 而将束莲拖到天地空间之中是最最隐蔽的方式。 毕竟,无论是荣枯镜的镜光,还是那暖心神树的手段,都过于恢宏招摇,一来力量太强,很有可能一下子就把束莲杀掉,二来难以遮掩,实在容易招人耳目,皆不是上上之选。 因此,木棉的担心其实有些多余,只不过这些话,姜宁是断然不会和木棉讲的。 他又不是傻子,木棉对他的心意表现的这么明显,即便当下无法给出回应,那也不是他可以作践别人感情的理由。 至于另一边,虹双,褚倾城,千湄他们几个正在离束莲不远处的地方玩一个叫做‘绷住脸’的游戏。 这游戏据说是树爷爷发明的,在瓶子林里的时候,他经常带着虹双和林子里其他的动物玩这个游戏。 游戏的内容很简单,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第三个人则是站在那两个人的边上,手里拿着一个装着沙土或者米粒的漏斗,用来计时。 然后,那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可以对着另一个人做各种各样的古怪鬼脸或者‘沙雕’动作,若是漏斗漏完之前,另一个人还没有笑,那就算做鬼脸的人输,反之则算他赢。 在瓶子林中玩游戏的时候,赢的人,树爷爷会奖励他们一个梨子,输了的,则是要绕着树爷爷的树干跑二十圈。 姜宁和木棉过来的时候,几个姑娘正玩的兴起。 虹双在那边笑得合不拢嘴,两条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看到姜宁和木棉,兴奋的招了招手,“姜丝,木棉姐,一起过来玩呀!” 姜宁和木棉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笑意,不约而同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就不掺和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那点不知何时就生出来的默契,姜宁笑了笑,转而对木棉道:“这游戏嘛,其实我们时候也玩过类似的,只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林子里的一帮动物玩这个游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木棉明知姜宁是在转移话题,却还是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一下,约莫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吃吃的笑了起来。 大约是觉得绕着树爷爷跑二十圈有点晕,所以虹双她们就换了一个简单的惩罚方式,褚倾城唤出了她那个黑乎乎的大手来做裁判,输了的人,那黑手手就会在她的脸上抹上一道 煤灰一样黑漆漆的泥浆。 虹双约莫是太容易被逗笑,原本妩媚诱人的一张脸此刻已经涂满了黑泥,大约天一黑都担心找不到人的那种, 褚倾城倒是一如既往一脸平静,仿佛半点笑意都无,只是她身后那只细微颤抖的黑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笑意。 姜宁笑了笑,几个老大不的姑娘,玩一个赤脚孩童们玩的游戏,竟也能如此的开怀,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能有这么一方天地,真的是太好了。 另一边,依旧保持着冰雕模样,却被解除了嘴上的冰封的束莲耐不住无聊和千湄三番五次的恳求,也在那里玩起了差不多的游戏。 只不过由于束莲不能动,她们俩的游戏规则就变得更加简单。 两人面对而立,相互盯着对方的脸,规则依旧是谁先笑出来就算谁输。 法域境的束莲果然是那个比较能忍的,没过多久,千湄就毫无形象的趴在束莲的身上,笑得站稳都不能。 “你赢了!” 一旁的树爷爷白梨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又大又多汁的梨子,塞到了束莲的嘴里。 束莲嚼着那颗显然是灵果的梨子,心情愈发复杂。 从,所有的人都与她说,蛮人和北人是天生的敌人,那些北人心思阴诡而且不尊蛮神,都是该死的罪人! 总有一天,他们蛮族要越过天断山,北渡水泽,灭掉北方所有的王朝,奴役他们的子民,将整片大陆重新归于蛮神的庇佑之下。 可是眼下,她有些迷茫了。 人就是人,信仰蛮神也好,崇拜别的什么神也罢,好像都一样,有好,有坏,会哭,会笑,也会动明知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束莲望着千湄,望着虹双她们,又转而望着姜宁。 这些人,真的都该死么?这场战争,真的有意义吗? 又或者,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祭司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心愿而编造出来的骗局? 束莲不知道。 默然思索之际,束莲的心头突然生出了一股悸动,一股不好的感觉充斥了全身,她几乎是本能的张开嘴,想要咬住正抱着自己大笑的少女千湄的脖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而是转过头来,对着姜宁大声道:“快放我出去,我的花斑有危险!”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8章 杀蛇取蛇胆 姜宁使了个眼色,木棉心领神会,束莲的嘴上又一次结满了冰霜。 二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就在束莲为自己先前愚蠢的选择后悔之际,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是姜宁,又是何人? “事先说好,救回来之后,要和你一样,冻成冰雕。而且,兕车归我,算是出手费。” 束莲暗自松了口气。 重新封住束莲的嘴,是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 答应帮她救回花斑蛇,则是因为她没有选择对千湄下手。 解开她嘴上的冰封,本就是姜宁有意试探,虽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自己的屋中呆着,但在这天地之中他几乎可以说是全知一样的存在,束莲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若非如此,他也不敢放任千湄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束莲。 那蛮族女人分明有很多此机会对千湄下手,却并没有那么做,说明她内心里对北人的敌视并没有达到盲目的地步,姜宁自然也就乐的做个顺水人情,救回那条斑斓蛇。 反正也不是平白出手,蛮人从风竹山抢来的那一兕车的物资,可以供养一大批的北人军队,拿回去送给自己那个当皇帝的准岳父,也算是还了他帮自己搜集药材的人情。 当姜宁和木棉出现在天地外围的时候,整个山道周围都弥漫着呛人的彩色烟雾。 木棉乃是鬼魂,自然不会畏惧这类毒素的攻击,姜宁这边有七彩星火护体,也一样没事儿。 姜宁早有心理准备。 那花斑蛇先前与自己也短暂的交过手,当时不过是凭借着身体表面的附带的毒素就轻而易举的通过接触渗透到了姜宁的体内。 法域境的大妖,相对于人类,在肉体力量上面先天就有不的优势。 毕竟像姜宁这样的怪物算是少数中的少数。 根据束莲先前那焦急的神色和语气来推断,那花斑蛇显然是遇到了致命的危险,一般的法域境存在,即便它斗不过,想要逃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姜宁在出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一次的对手,大约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终究还是要靠木棉。 作为大哥池翔一母同胎的三弟,池时在修炼的天赋上与自家大哥相差无几,可是要比起心思计谋,那就差的远了去。 倒不是说他真就比池翔笨了多少,只不过将近千年的时光里,他早已习惯了事事都有大哥和二哥照料,做事的时候,大抵都是依循着大哥的意思,也懒得想太多,天长日久的,也就养成了不怎么思考的习惯,说到底,还是因为头上有亲人罩着。 千年的时光,三人同吃同住,聚多离少,如今单独出去办事,也算是近百年来的头一回。 当然,池时并没有太过谨慎。 一来,地器境界的修为,少有 人能惹得起,便是蛮族的地器高手也不算多,二来,大哥让自己去干掉的那条斑斓蛇,不过是法域境界,牛刀杀鸡,本就已经大材用,还能出什么差错? 数百年来,他和二哥跟着老大东奔西跑,打家劫舍,杀人夺宝之类的事情做了不知凡几,对上过的法域境高手也不算少,只不过这法域境的大妖么,还真是黄花姑娘坐花轿,破天荒的头一回。 按说在这天断山脉往北的大陆上,妖兽最多的地方,除了大陆中央妖族宫殿所在的夜幽大森林之外,便当属南疆的大妖最多,三兄弟往前几百年被仇家追的东奔西跑慌不择路的怎么着也该遇着那么三五回,可事实上,他们当真就一次都没有遇到。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就都要归功于他那个每次逃命的时候,都跑在最前头领路的大哥了。 原先逃跑的时候,他还总是腹诽大哥身为老大,不垫后也就算了,还老是跑的比谁都快,把他和老二都落在了后头,此时与那花斑蛇交过了手,才明白,当老大,是真他娘的不容易。 区区一个法域境的蛇妖,他一个地器,五招之内竟没能解决掉,反而自己的身体上还沾染了一些古怪而且霸道的毒素。 现在想想,他们兄弟三人先前被人追杀逃跑的次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若是在逃窜的半路上不心撞见眼前这么一条大蛇,或者是别的什么大妖,哪怕比这条蛇再弱一点,哪怕只是碰到一次,他们三个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他们三兄弟无恶不作,算是那种死了进地狱下油锅被人鞭尸一百回都不够的坏人,照说该是说书先生口中无情无义六亲不认的邪魔才是,但是池时却觉得,有池翔这么一个大哥,这辈子也就够了。 入地器,便算彻底脱了凡身,但从生命内里的本真来说,已经与凡人完全的划清了界限,故而人们喜欢称地器境到神象境界的这一段的人叫做大能。因为他们已经渐渐开始拥有了一手遮天,焚山煮海的恐怖势力。 如果说修者进入法域境的标志乃是操纵局部天地灵气的法域的话,那么地器境界修者的特征,相对而言就显得比较隐蔽。 因为地器境界的特征,乃是开启脚底的涌泉穴! 而这里所言的开启涌泉穴,并不同于凡人武者使用内力打通体内的经脉窍穴,而是用灵力,血脉之力,精元之力或者不论什么样的力量来彻底的冲开窍穴,使其不但能够与身体的其他经脉窍穴连通,还能够与外界的天地相呼应。 而涌泉穴,便是人类与脚下大地最最亲近之所在,冲开之后,便能够汲取一丝玄黄之气入体,帮助修者强化肉体,提纯真元。 等到身体和真元变得足够强大的时候,修者才算 彻底的进入了地器境界。 而进入地器之后,修者就可以开始从大地深处汲取更多的玄黄之气,至于每个人具体能够汲取多少,那就要看他们的天赋,意志力还有肉体的承受能力了。 待汲取完毕,体内的玄黄之气就会自发凝聚成型,并且汲取修者的心头血,成为此人的本命法宝。 至于那些玄黄之气凝形之后究竟会成为什么样的法宝,成型之前,没有人说得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成型的本命法宝与主人的契合度极高,虽然很有可能不是趁手的兵器,但是功能和属性方面,都与主人十分匹配。 就比如说四方仙人,他本也是个剑客,但是姜宁就十分怀疑自己丹田内的那一面荣枯镜子,便是他当年的本命法宝! 只不过斯人已逝,四方仙人转世归来之前,一切都暂时无从得知。 而且,拥有玄黄之气的法宝,哪怕只是一丝,其品质至少也会达到中品灵器的强度,一般而言,地器境高手的本命法宝,大多都有上品灵器的强度,更有少数人的本名法宝能够达到极品灵器的强度。 感受到毒气正在身体之中快速蔓延的池时此时已经没了最初见到花斑蛇时的那种猫捉老鼠的心态,这些彩色的毒物水火难灭,他体内的四色星火对之根本就没有效果,反而是那明显是由多种毒素混和而成的剧毒在不断的侵蚀他身体内的血肉和真元。 这毒素并不侵蚀元神,所以对于地器境界的他来说其实并不致命,但是舍去肉身用星火重塑,这一身的海量真元,吞下过无数天材地宝强化而来的肉身,还有体内的凝血境精血,玄黄之气凝结而成的本命法宝就都要因此化为乌有从头来过,这些都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受的损失。 池时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 杀蛇取胆,看起来是当下解毒的唯一办法了!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9章 池奋的愤怒 色彩斑斓的毒雾遮掩了山道之中的视线,却因其无法伤到元神,并不能阻挡池时的探查和锁定。 斑斓蛇并没有逃开,而是选择躲在毒雾的深处。 非是它宁死不肯也违背束莲让它守护兕车的命令,正相反,那拉着兕车的兕兽此时早已被毒素波及,死的不能再死。 只不过法域和地器之间到底是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比速度,它根本就不是池时的对手,贸然离开毒雾,朝着远处挪移,定会被池时挪移拦下,介时它只会死的更快。 相反,待在毒雾之中,就会令池时投鼠忌器,他此时若冲进毒雾之中对捕杀自己,那他就会进一步吸收毒雾之中的各种混毒,加速肉体的衰亡,若然他想要御使大风吹散毒雾,这满满一条山道的毒雾,等他彻底将那些毒雾吹散,他的身体在先前的那些毒素的侵蚀之下也定然已经消亡。 只要能再拖上两三盏茶的时间,池时的肉体就会彻底死掉,介时,只剩下一道元神,虽然自己无奈他何,池时却也不能再拿它怎么样,到时候它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 事实上,换了那些专门出入深山老林捕杀妖兽获取内丹和珍贵材料的老辣猎手来,只需一个法域高阶,便能将这斑斓蛇收拾的服服帖帖,若是地器境,轻轻松松就能解决掉这条毒蛇,毕竟,这毒蛇的主人束莲并不在身边。 有主人和没有主人的斑斓蛇危险程度就下差了不知几许。 可池时并没有对付法域大妖的经验,更加没有与这般危险的毒物交过手,一时之间,虽有高了一阶的地器修为,却不慎着了那毒蛇的道。如今便是及时杀掉那斑斓蛇取出蛇胆解毒,也已经是元气大伤。 这也是为何那巴莽明明是个天纹境,却迟迟不想对法域境的数量用强的原因。 “你真是该死!”池时恨恨地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虚空做了一个拉弓射箭的动作,紧接着,一张土黄色的大弓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弦拉满月,箭头对准了那斑斓蛇的身体,箭矢尖端锋芒毕露,竟将那毒雾都冲开了一条细细的豁口。露出了那斑斓蛇的七寸部位! 池时的玄黄之气凝聚成这一把大弓的时候,他非常的不爽,他惯用的武器乃是一双沉重如山的青铜大锏,本命法宝成型,就算不是锏,起码也该是个大锤或者其他类型的重兵器,到头来却是他从来都不使的大弓,当时他还愤愤不平的同大哥池翔抱怨过几句。 如今回头再看,那本名法宝凝成一把大弓,为的莫不就是这一日? 元神化作丝线,一端系在箭头之上,另一端则是缠绕在那斑斓蛇的身体之上,目标锁定,无论它如何逃窜,都无法躲过这必杀一箭! 斑斓蛇那边也已感觉到 了致命的危机,只不过它依旧不敢走出毒雾的范围,因为即便出去也躲不开那一箭,反而很有可能会让自己死的更快,它当下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用尽浑身解数,勉励挡下或者躲过这一箭! 元神锁定,若没有办法切断对方锁定在自己身上的元神丝线,其实再怎么躲,也躲不过的,所以,斑斓蛇也知道自己这边定然是个凶多吉少的结果,只不过,知道归知道,挣扎还是要挣扎! 玄黄箭矢甫一离开弓弦,立马就出现在了斑斓蛇的身前,速度之快,无论是元神感知,双眼还是身体的反应都完全跟不上,那一刻,斑斓蛇有些绝望,它觉得自己死定了! 大片的黑色冰晶在空气中凝结,色彩斑斓的毒雾化作颗粒的不规则冰雹落在了地上,天地之间,山道之上,一片清明。 射出必杀一箭的池时定睛望去,一个穿着普通农家女孩儿衣服的女子凌空站在那斑斓蛇的前方,手中握着的,正是自己先前射出去的那一箭! 池时心中恼怒至极,却没有冲上去对木棉动手,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一箭,便是大哥池翔也不敢像那女孩儿一样实打实的从正面接住! 那已经不是一般地器境高手能够做到的事情! 此刻的池时已经顾不上肉体的生死,再不走的话,就连元神可能都保不住了! 蜜蜂不知何时已经从母亲的肚子里钻出来了脑袋和一条肉乎乎血淋淋的胳膊,指着池时挪移而去的方向,道:“娘,我要吃那个!” “好!”木棉轻笑。 放虎归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若然让那地器境的元神回去,指不定又会招来什么样的存在,跑了个池时,对于木棉来说自然无所谓,可对于姜宁就是大麻烦了,若是有地器高手来找姜宁的麻烦,到时候还得自己出面摆平,所以这对斑斓蛇动手的家伙,木棉决定还是杀了一了百了! 木棉轻轻一跺脚,就出现在了剧毒缠身,挪移逃跑的池时的身前,惨白的手一把捏住池时的脖颈,张口一吸,遍布剧毒的血肉连带着地器境的元神还有他体内的那张玄黄大弓,就一同被木棉吸入了口中。 等木棉回来的时候,姜宁已经一只手提着那斑斓蛇,打开了通往天地的空间门,站在门外朝她招手。 木棉手里提了一双青铜大锏,远远的就丢给了姜宁,笑道:“上品灵器,土相的。” 姜宁接了那双大锏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每一只大锏,约莫都有两三千斤的重量,比起自己那两把加起来也没有能超过五十斤的剑,确实已经算是极沉重的武器了。 “恩,虽是偏门兵器,却也值不少钱了!”姜宁学着鹊儿那财迷的样子,打趣道。 木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 笑。 姜宁虽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老不正经的模样,骨子里的骄傲却不输任何人,只要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论多么困难,都只愿一己之力扛下来,这让木棉总是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这段日子屡屡碰到他自己解决不掉的问题,木棉这才有了出手相帮的机会。 这些危险的处境一方面让木棉有些为姜宁担心,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姜宁能够多碰到一些棘手的麻烦,那样她就可以多多出手,帮他几回。 男人欠女人,一点一点,欠的多了,还不起了,便只好拿自己来陪。 这些,都是褚倾城教她的,褚倾城说,那是老埙头儿教她的。 可是,老埙头儿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木棉想到了黑瓶子里的女孩儿阿采,不由笑了起来。 他年轻的时候,大约便是欠了某个女人许多,还不轻,所以才有了阿采罢? “你在那儿傻笑什么?” 姜宁望着木棉的笑脸有些不明所以。 木棉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那浑身是毒的斑斓蛇从头到脚整个被冻成了一根蛇棍,插在了束莲脚边的地上。 不算主人束莲,天地之中不怕这蛇毒的也就姜宁,木棉还有阿采三个,其余的人沾一点都要有性命之忧,姜宁没给那花斑蛇留个喘气转眼睛的地方,非是他气,实在是姑娘们还有树爷爷的安全重要。 嘴唇上的黑冰消融,束莲难得露出了一丝真诚的微笑。 “谢谢你们!” 姜宁指着地上不远处那一辆没了兕兽的车篓,平静道:“交易而已。” …… 鸡鸣山。 大山主池翔业已离开,至于去做什么事情,除了另外两个山主之外无人知晓,三山主池时朝着相反的方向也离开了鸡鸣山的地界,二山主池奋,就成了山里如今唯一的定海神针。 今日早些时候,二山主的心情还算不错,午时过后不久,山顶之上却有五雷轰顶一般的怒吼声随峰而下,灵气炸裂,山中门徒死伤无数,人心惶惶。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49章 安允的搪塞 凡烟花地,总少不得几个唇红齿白的领路童子。 别看他们三兄弟如今长的粗犷如斯,少时也曾是那些好男风的相公军爷们一掷千金趋之若鹜的存在。 三人的父亲,本是苗寨之中一个普通的汉子。 不好大烟,亦不好酒,勉强能够称得上是点爱好的,便要数自家院子里,篱笆下的那一丛黄花藤上结出来的黄瓜。 新鲜长成的黄瓜,过水一遍,去了泥尘,也不加作料,就那么一口一口的生啃,嘎嘣脆。 母亲一胞三胎,难产,接生的时候,寨子里的产婆问那土生土长的苗家汉子,保哪个,老爹毫不犹豫的告诉产婆,说要保大人,可到底他们三个还是出生了,因为母亲不答应。 所以从就是那汉子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他们长大。 母亲的坟,就立在自家的篱笆外头,池奋还记得他问那男人为什么别家死了人,都葬的远远,唯独自家的母亲却葬在那里。 那汉子默然的咬了一口黄瓜,没有说话。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长在篱笆里头,树冠却有大半伸在外面的那棵每年三月都开满艳的滴血的红花的大树,是叫做杜鹃。 娘亲的名字,也叫杜鹃。 父亲没事的时候,就总喜欢坐在篱笆外头杜鹃树下母亲坟边的那一块四四方方的大青石上头,一边啃着黄瓜,一边发呆。 后来,父亲也死了。 去山里给生病的自己采草药,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只手,血迹斑斑,断口处布满了野兽齿痕的手。 杜鹃树下母亲的坟里,本就有父亲留给自己的位置,后来他们三兄弟就把那只手埋了进去。 再后来,年少无依的他们,就被一个‘慈祥’,‘和善’的本村长辈带走,说要去找个愿意收养他们的人家。 很快他们就知道,原来那所谓的人家,便叫做勾栏。 那时候的千苗,还有一个号为‘大理’的王朝,比起如今的四分五裂,实质上却无甚区别。 模仿北人建国定号,不到百年就分崩离析,在世间的长河之中,只算得上是一朵极为不起眼的水花。 三个烟花之地的童儿,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现今这个位置的呢? 时间久远,池奋也记不太清楚了。 总之,是受了很多很多的屈辱,折磨,也杀了不计其数的人。 至于那些所谓的善良,恻隐,从未被这世间温柔相待的人,又如何能生的出那般情绪? 对于池奋来说,若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觉得自己活着还是有意义的话,那就只有大哥池翔和弟弟池时了。 池奋瘫坐在鸡鸣山顶唯一的一间屋之中,三盏心灯,灭了一盏。 他仅剩的那方世界,如今又垮掉了一半。 “ 不论你是谁,我一定要你付出这世界上最最沉重的代价!” 池奋笑了,笑得有些癫狂。 …… 铜牛山结界外围的向阳浅山坡,有一片不大不的樟树林子。 一位带着面具的男子负手而立,在他的身后,一个背着黑色药箱的干瘦少年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安静的在男子的身后等待。 这干瘦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与姜宁交手不敌又转而合作的安允。 面具男子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当下的姿势,背着安允,却出声道:“算算日子,我们师徒,也有三个多月未曾见面了。” 安允恭敬的点了点头,道:“三个月零六天,师傅。” “先前教你的那套剑诀,修炼的可有成效?”面具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关切。 “十之五六”,安允如实道:“尚有四五成还需要些日子磨炼。” “嗯,”面具男子轻声一笑,“文以拙进,道以拙成,剑诀的修炼,靠的本就是水磨工夫,功夫不够,那得以开悟的一点灵光便永远不会出现,你可明白?” 安允依旧点了点头。 面具男子转过身来,道:“我闻这两山山主与长老等高层尽数被大祭司传唤而去,此时防御正值空虚,正是你夺宝报仇的大好时机,怎的这些日子全却无半点动静?可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难处?” “来了。”安允心头一跳。 不得不说,姜宁的话就像一根刺一样,在他对于师傅坚定不移的信任之上戳开了一个透明的孔。 这孔虽然不大,可他对于自己师傅的信任却已然不是天衣无缝。 这世界永远都是这么真实。 人与人之间,信任一旦出现了裂痕,哪怕那裂痕到微不可查,不足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意的试探,变幻的心思,到头来总会生长,蔓延,最终成为一道难以修复,更不能逾越的巨大鸿沟,将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永生永世的隔断,即便过后握手言和,也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安允实在不愿相信从到大的师徒情分,根底却是虚假和利益,更不愿意对自己的师傅心生怀疑。 可姜宁那一句‘若然光明磊落,何须藏头露尾’便像是脸上的痣,心头的疤一样,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脑海,越想要忘掉,就越发的挥之不去。 原先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在心生怀疑之后,就显得好似处处都是破绽。 若说自己要找雪岭之人报仇是因为父母之死,冰蛊之恨,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在自己杀掉寒摇,夺走宝刀的事件之中,又是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 戴面具的那人,他的师父,回顾以往到现在的见面,他每一次提起雪岭,提起铜牛山, 都是这般平静到几乎像是置身事外一般的语调。 若是真如他所言,与雪岭也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提及仇人,真的能够这般平静么? 安允不知道。 好在他足够聪明,也足够谨慎。 “最近,雪岭有一把名叫寒摇的宝刀即将出世,”安允半真半假的道:“据说那刀通体冰冷,外围燃烧着冷焰,我猜想,那刀的主材,很有可能便是我父母留下的那块天外陨石。只是那藏刀的地点我尚且没弄清楚,所以现在还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前一次出门取刀的时候,他尚且没有下定决心对寒摇动手,所以为了她的安全,他并未将事情透露给面具男子。如今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拿来搪塞正合适不过。 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他已然谁也不愿意相信了。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50章 来两箱蜜蜂 安允转身回到结界之中,面具男子负于背后的右手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 男子卸下了面具,底下,是一张普通至极,却没什么人见过的脸。 业已进入铜牛山结界之中的安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湿。 来不及多想,安允迫不及待的从怀中摸出来一面巧的镜子,真元蕴于掌心,抹过镜面,镜子之中,正是此刻已然揭下面具的男人。 安允心情复杂的摇了摇头,既感到庆幸,心底又偷偷的有些失望。 一番布局,虽然收效甚微,他的心底如今还一团迷雾,但总归也不能算是没有收获。 沿着山道,拾级而上,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山腰亭子里连着立柱的长凳狭窄横截的椅背上,双手托着下巴,随意摆荡着双腿,一脸无所事事模样的少女。 亭子建在山腰一处凸起的宽阔岩石之上,椅背的外围没有半点的防护,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安允皱眉,没好气的道:“就算你会飞,也不用坐得那么时髦吧” 寒摇没有理会少年的略带担心的不满,而是憋着嘴,遥遥望着远方的天空,有些心不在焉的道:“都过了这么久,你说,那个姜宁会不会说话不算数,带着寒摇刀跑路了呢?” 许是因为从中意的姑娘口中听到了别家男人的名字,少年皱了皱眉,心头略微有些发酸,只不过他也清楚,那不过是本能的反应罢了,姜宁对寒摇显然没有那个意思,阿摇对姜宁大约也是一样。 故而他眉间的褶皱下一瞬就舒展了开来,平静的笑道:“大约是那个叫做束莲的蛮族女人不太好对付,所以耽搁了时间,依他的本事,即便打不过那带着一条毒蛇的女人,也当不至于死在她的手上,再等等,再等等,他就会来了。” 少女突然间有些狐疑的盯着从山道下方刚刚走到亭子中的少年的脸庞,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你先前总觉得他不是好人,怎的跟着出去了一番,反倒变得比我还信他了?” 少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强自辩解道:“他算不算好人,真不好说,不过,在我看来,他应该算是个信人。” 约莫是从少年的言语中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原本无精打采说话有气无力的少女此刻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也不顾山道上零零星星走着的两个山寨里人们的目光,拉起少年的手就往山巅去。 “走!走!走!”少女雀跃的笑道:“趁着铜叔不在,我们到他家的地窖里摸两罐蜜茶喝!” 少女口中的铜叔,此刻与自己的母亲一道,已经在蛮人的营地中做起了铸造武器的事情,自家私配的蜜茶,自然是鞭长莫及。 “铜叔回来知道了也一定舍不得骂你,还不是 得拿我当出气筒?”,少年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满是笑意。 少女一边拉着安允飞快的往山上去,一边理所当然的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叫你一起做什么?” 山间牵手男女,欢声笑语,族中高层被带走,鸡鸣山虎视眈眈,内忧外患的沉重阴霾,虽然一直都在,可是在这一刻,似乎稍稍的消解了那么一些。 待二人携手说笑离去,依旧负手站在先前那樟树林子中的男子眸子中光亮一闪,掩藏在地底深处的阵纹在其眼里一览无余。 “呵,千里镜。”男子轻蔑一笑,待那阵纹上的微弱能量消散干净,他伸手摸过鬓角,从那张普通的脸上揭下了一层逼真的面皮。 面皮之下的那张脸,不是池翔却是何人? “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已经怀疑到我的身上了么?” 安允怀疑池翔,池翔的真实身份隐藏在暗中,更是从来没有全然相信过安允。经此一事,少年口中的那把由天外陨石炼制而成的‘寒摇宝刀’存在与否,少年究竟是否真的因此而觉得时机未到,安允给与他的消息到底几分真几分假,究竟是事实,还是迷人眼睛的烟雾,皆在两可之间。 这种模棱两可似有若无的答案,并不能够让池翔满足。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既然你安允遮遮掩掩,避重就轻,那我就一记阳谋直指心脏,叫你避无可避! 一念生,一计便成,千载岁月,荏苒光阴,磨砺出的,是一副环环相扣,缜密如丝的老辣心肠。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那副自认为已坚如壁垒的铁石心肠,有一日还会像当初被人强硬的按在勾栏的绣床之上,任凭蹂躏时那般刺痛,流血。 心尖莫名其妙一颤,一股空落落的虚无之感随之袭来,就好像是自己的半身陷入了冰冷泥泞的沼泽之中,脱不出身来,却又撑不下去,就那么不上不下的待在原地,无可奈何! “老三!”池翔低声呢喃。 二弟池奋待在鸡鸣山大本营,轻易不会有事,那么出事的,就只能是池时了。 池翔这里原本还有许多计划准备开始,这一刻却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挪移,再挪移,拼了命的往北边去! 只不过他注定什么也找不到了。 肉身,元神,灵器,本名法宝,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木棉吸光,就连那一身衣服都被姜宁随手烧掉,不留痕迹。 …… 另外一边,姜宁着急赶回南唐,并不愿在苗地逗留,故而接下来南下的路程,都是由木棉用挪移带着走,由于先前从安允那里得知了鸡鸣山的存在,二人有意识的避开了正南方鸡鸣山的位置。 两拨人,这么一南一北,一去一返,阴差阳错,正好没 能遇上。 不过,即便是遇上,倒霉的也只会是地器境的池翔。 天纹境界,再有一步就将会是鬼帝级别的存在,如今池时已死,便是那剩下的两兄弟联手对抗木棉,结局也无外乎一个死字。 这里就不得不说池翔是有多幸运了。 一时怒火冲昏了头脑,只顾着疯狂往北边赶路,可当他真正要踏足到弟弟之前的目的地的时候,一腔热血猛然冷却,竟没有敢再往前走一步,而是直接掉头回到了鸡鸣山的大本营。 三兄弟皆是地器初期,战斗能力本就不相上下,弟弟死在那人的手上,换了自己,就那么蒙头冲上去,不过是买一送一罢了。 ……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木棉难得没有穿那一身土里土气的村妇衣裳,换了一身平穷姑娘留在天地中,没有带走的衣服。 二人的身段相似,脸型也差不多,不出意外,十分的合身。 姜宁此刻有求于人,对于木棉这种随便拿走别人东西的强盗行径虽然有些腹诽,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来是对于木棉的这种霸道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二来,褚倾城,虹双,平穷姑娘还有鹊儿的衣服都不少,独独木棉,跟着自己这么久的时间,他也确实没有给过她什么,多数时候,都是她在默默的帮助着他。 一念至此,姜宁非但生不起气来,反倒觉得有些惭愧。 惭愧过后,仔细一看,有些吃惊。 木棉的容貌比起鹊儿和平穷姑娘原有些差距,只不过随着鬼道修为的愈发精深,她的容貌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变得愈发精致好看。 大约是太熟悉的缘故,姜宁倒也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反倒当木棉的视线也看过来的时候,姜宁大大方方的称赞了一句‘美极了!’。 只是随口的一句称赞,木棉却显得很开心。 她向来就是那种息怒皆形于色的女子。 比起那些欲语还休,难以揣测的婉转柔肠,姜宁倒是觉得木棉这样子的更可亲可近可爱一些。 天色近晚的时候,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挪移,众人终于出现在了铜牛山的山脚之下。 前面是一方遮盖住整座铜牛山的庞大结界,姜宁仔细端详了片刻,断定那是一个同五方五重阵法一样的宗师级别的结界。 姜宁颇有些意外的摸了摸下巴,好奇道:“这苗人之中,竟也有宗师级别的阵道大家么?” 借机膜壁处守山的人一早就从寒摇那里见过姜宁的光影模样,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很有辨识度,是以不到片刻,他们就确信结界之外等候着的人确是自家山门中那公主在等的人。 所以,一人上山通禀,另一边,守山的护卫就已经放了姜宁 他们进去,领着他和木棉沿着山道往山顶而去。 铜牛山矿脉丰富,雪岭除了铸造大家之外,独有的玉蜂便是那里天然的特色。 寒摇口中铜叔家中的蜜茶,其中用的蜜,便是雪岭玉蜂所产。 这玉蜂勉强算是二阶的妖兽族群,其蜂蜜的效果也只是有一定程度上的静心之能,对于元丹往后的修者,效果并不显著。 之所以这般受人欢迎,实在是因为它的滋味太美,入口便难以忘怀。 寒摇刀被姜宁随手扔还给少女,对方的招待,便是整整两大罐的玉蜂之蜜。 姜宁指头蘸蜜,在嘴里吮了吮,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得寸进尺的道:“那个,这个玉蜂,能不能给我来个一两箱?”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51章 借刀杀人计 风竹山之中,两个天纹境界的蛮族首领已经被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将近一月的时间,照例,最近已然到了动身离开的时间,可是子山主往下的所有风竹山的子民,盼来盼去,日复一日,这二人似乎半点离开的打算都没有。 事实上身为两个首领之一的蛮罗早有去意,在第二轮的兕车也将物资成功拉走之后,他们继续滞留在这被搜刮了两遍,没什么油水可捞的风竹山已然没有半点意义。 奈何此次出行,虽然名义上二人皆是首领,但同为首领,两人之间依旧有主次之分。 业已有天纹中期战力的巴莽在这里的话语权,比起只有初期的蛮罗还是要重的。所以,巴莽铁了心决定留在风竹山,他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至于那巴莽决定留下来的原因,蛮罗也是心知肚明。 若是换了旁的理由,蛮罗指不定还要硬着头皮跟巴莽争一争道理,可巴莽留下来,乃是为了那个叫做束莲的女人,蛮罗也只能在心中腹诽几句,反对的话是断然不敢说的。 整个蛮族,谁人不知,这巴莽性格豪爽,在别的事情上都好说话,唯独对束莲这个女人,迷了心窍一样,人家摆明了不喜欢他,他还屁颠屁颠儿的非要舔着脸把自己贴上去。为了这个女人,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曾有一个同为天纹中期的高手随口说了一句轻蔑束莲的话,而后就被那浑货单对单不要命的追打了两个多月,硬生生用大斧给劈成了两半,尸体就挂在了束莲家门外的大树上。 便是这次北渡战争,本就没有他巴莽什么事情的,参加过上次战争而且成功活下来的人,新的战争中,大祭司就不会主动召唤他们再来作战,而是让那些功勋老人留守蛮土,为蛮族后代传递火种。 可这巴莽倒好,为了束莲这么一个女人,硬生生是死乞白赖的跑到大祭司那里去求了一个参战的机会,为的不过是得到那个女人罢了。 在蛮罗的心中,束莲那女人漂亮是真的漂亮,但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里犯得着为了她们拼死拼活,到头来,人家还不正眼瞧你,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可是他也知道,巴莽那个死性子,认定了的事情,怕是大祭司来了都没办法改变。 束莲此刻押运兕车失踪,巴莽的心情本就差到了极点,日日派出手下去寻,那女人却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活不见人,死亦不见尸。 蛮罗十分肯定,若是他此刻敢对巴莽说半句想要离开的话,不死也要被他揍个半死。 比起被巴莽弄死,蛮罗还是宁愿少老点儿油水,反正这一趟来风竹山的行动中弄到手的好东西也不少,在这里还有别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最漂亮的女人 伺候着,犯不着为了那点蝇头利得罪这么一个煞星。 于是他也就只好跟着巴莽老老实实的待在风竹山,直到他找到束莲,或者失去耐心为止。 巴莽这几日的脾气臭的跟粪坑里的大便一样,整天整夜的摆着一张阴沉的臭脸,蛮罗也懒得理他,自己找了一座独门独户的僻静院儿,六七八个蛮族美人儿伺候着,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不亦乐乎。 手下通禀,今日巴莽那边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六七日未见,蛮罗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去山主的宫殿与他见见面了,趁现在他情绪还算不错,先去见个面,看看他怎么说。蛮罗觉得自己这想法很不错。 当蛮罗走到风竹山主殿的时候,巴莽正提着斧头往外走。见到了蛮罗,笑道:“我们南下,去铜牛山和雪岭,第三批的兕车已经来了数日,也是时候该让他们带着东西回去了!” 不同于惯常沉默寡言的巴莽,蛮罗是个话痨,俩人平时的关系倒也还算不错。 当即他就伸手摸了摸巴莽的额头,转而又摸了摸自己的,笑道:“没病啊,你这是怎么了,转性了?束莲还没寻到,怎么就急着走了?” 巴莽笑了笑,也没有隐瞒,直接道:“有人传消息过来,说在铜牛山的附近还看见过一次束莲,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 “这么说,她人现在很有可能是在铜牛山或者雪岭之中喽?”蛮罗笑道。 第一批押送兕车回去的人,回来之后也曾说过,出了风竹山之后便再没有见过束莲的踪迹,尤其是过了雪岭和铜牛山之后,通往南部最近的道路只有一条,兕车各自行驶的速度不一,兕兽中途还要停下来歇息,歇息的时间只要有些微的不同,后面的人就很有可能会在南下的途中遇到前方或者后方的人。可是到了铜牛山以南的地方,不管是前面的那辆,还是后头的那几辆兕车上头押运的高手,在那之后就没有一人见过束莲的踪影。 如此来看,可以确定的是,束莲消失的地方便是由北方风竹山边界开始,到雪岭和铜牛山为止,包括中间的鸡鸣山在内的地方因为某种原因消失不见的。 所以当下既然有人说束莲进了铜牛山之中,无论真假,巴莽都决定去走一趟,看个究竟。 蛮罗在风竹山早就待得无聊,想要离开了,此时恰好那巴莽改变主意,自然开心,当下不管是去哪里,只要离开风竹山,随便找个尚且没有被搜刮过资源的寨子,他就能够在好好的捞一笔,至于巴莽怎么想,又到底能不能找到束莲那个妖精,他半点也不在意。 看到那巴莽急匆匆就要离开的模样,蛮罗笑了笑,颇为善解人意的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巴莽点了点头,率 先离去,蛮罗则是在后头等着自家手底下的蛮族勇士都集结完毕,这才带着一大帮子在风竹山吃饱喝足玩了个痛快的蛮人战士,拍拍屁股,往南边铜牛山所在的地方追赶而去。 鸡鸣山中,池时的丧事并没有大办,都是修行中人,山顶屋外,一方衣冠冢,两杯烈酒便算了事。 这一切,都是那三弟池时生前随口说起死后事时,提到的愿望。 “不大办,繁琐规矩都是扯淡,若我先去,大哥二哥只管一人敬我一杯烈酒,当弟弟的便知足。” 池奋坐在弟弟的衣冠冢旁,大口灌酒,眼中满是仇恨和怨毒。 身为大哥的池翔站在弟弟的旁边,一只手轻抚安慰,深思却已然飘远。 良久之后,他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驱虎吞狼,借刀杀人的伎俩,还真是屡试不爽啊!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52章 反被聪明误 巴莽并没有如池翔预想的那般直接南下进入铜牛山。 蛮族历来行事蛮横不讲道理,无论是着装还是文明,在生活方式与他们迥异的北人眼中与未开化的野人无异。 历来的北渡战争,位于大陆最北方的王朝还有宗门都甚少出手,顶多也就派出个三五个十来个高手南下意思一下,并没有出过什么太多的力,所以虽然天断山脉北方的大陆面积乃多出了天断山脉南方蛮土将近一半,但事实上,两方实际参战的地域面积反倒是蛮族那边占优。 一来,千苗之地虽然位于天断以北,但在战争中非但没有站在北方王朝这边,还经常帮着蛮族来打北人,并不能算在内,二来,如上所言,最北方的王朝和宗门几乎可以算是走个过场,基本上并不参战,所以,历来蛮族北渡被击退,事实上都是北人这边以少胜多。 究其缘由,便是武器和阵法上面的劣势所致。 所以北人对于历次入侵失败的蛮族在心理上就慢慢养成了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认为自己比那些蛮人更聪明。 可是真正参加过两族战争的人都知道,那都是愚蠢至极的无稽之谈。 直来直往不过是蛮人的行事风格,兵器和阵法的弱势不过是他们族群在蛮土天然发展所致,并不能代表他们真的就比北人笨。 相对而言,他们在大铸魄大凝血境界上的成就,以及那些神秘而又危险多变的图腾,对于北人来说,也是至今都无法理解的存在。 若真的比起智慧,蛮人,北人还有苗人即便会有个体上的差异,总的来说聪明程度其实都无甚差别。 蛮人,尤其是巴莽这般修炼到天纹中期境界的大能级高手,绝对不可能是个笨蛋的。 接到束莲进入铜牛山的消息之后他一度都非常高兴,但是消息的主人藏头露尾不肯露面相见,在他看来就是一件十分值得思考的问题。 来说是非事,即为是非人。 对方费尽心思给自己传递来如此一封信,显然是将借自己的手对付铜牛山,又或者,束莲是被这封信背后的主人给抓走或者杀掉了,那人不愿被自己找到把柄,便故意来这么一招来祸水东引,掩人耳目。 对于巴莽来说,他丝毫不介意自己被人利用去对付铜牛山,但是他这个不介意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对方说的是真话,束莲真的就在铜牛山! 所以从决定南下去铜牛山的那一刻起,巴莽便留了个心眼,既然束莲失踪的范围是风竹山到铜牛山之间的这段距离,那么其间的所有势力就都担有嫌疑。 因此他决定南下的途中要顺道儿去每个势力那里都走一遭,而没有直接无脑南下铜牛山兴师问罪! 巴莽离开风竹山的时候走的很突然,但是这一 路上走的却并不怎么快,以至于后方的蛮罗带着一大帮子的手下,走着走着,就追赶了上来。 之所以会走的这么慢,乃是因为他走的,乃是先前束莲离开风竹山后所走的路线,一路上,他都在希冀着能够发现一些束莲的踪迹, 他也确实发现了。 束莲本身的能力和战斗方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稍稍特别一些的,就是她眉心那一朵幽蓝色花朵图腾的禁锢手段了。 只是这些手段都不太能够留下什么明显而且有高度识别性的痕迹来。 巴莽之所以能够发现束莲留下的痕迹,并不是因为束莲她自己,而是因为那花斑蛇留下的痕迹实在太过熟悉,山道中大量的彩色毒雾消散之后,有一部分附着在周遭地上还有山壁之上,许多本该茂盛的植物枯萎腐烂然后死掉。 他追求了束莲许多年,对于那花斑蛇毒素的效果清楚地不能再清楚。 一场大雨将毒素冲刷到了土壤之中,大片的植物腐烂枯死,以它们为食物的动物和昆虫吃下去之后也会死掉,这一段连绵皆是高高山壁的南北山道之中,地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昆虫和动物的尸体。 花斑蛇上一次在蛮土全力喷毒的时候也是与这一般无二的场面。 既然花斑蛇在这里喷出了自己的毒雾,显然是作为主人的束莲遇到了棘手的敌人。 另一边山壁上的人形坑洞和地面上滚落的大石都清楚明白的证明了这里先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而且束莲显然就是在这里与别人战斗之后才消失掉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巴莽如何能不知道那个给他写信要他去铜牛山寻找束莲的消息乃是欺骗? 这段山道,乃是风竹山和鸡鸣山之间的交界处,当时他和蛮罗正坐镇在风竹山中,带走或者杀死束莲的显然不可能是风竹山这边的人,那么眼下最有可能对束莲出手的势力,就变成了山道正南边的鸡鸣山。 据说那三位山主皆是地器境界的修为,对付束莲一个法域,以多欺少,确实有这个能力做到。 反倒是那信中所记,言铜牛山之人掳走束莲,则并不靠谱,铜牛,雪岭两山高手尽数被大祭司传唤而走,留下的人能够有星极境都谢天谢地,更别说是对法域境,身边还带着一条同为法域的斑斓蛇的束莲了。 不死在她的手上都要烧高香了。 祸水东引虽是一条妙计,但用在这里,无疑是一记昏招,池翔向来自诩聪明,根本就不把那些蛮人放在眼里,上一次建言大祭司,支走铜牛山和雪岭两族高层的计策的成功,让他有些过于低估蛮人的智慧了,加上池时的死确实让他有些心乱,此时借刀杀人的计策非但没能成功,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山道之中汇合的蛮罗一见到周围的古怪场面就立刻反应过来此前给巴莽的消息有诈,观这山道所处的位置,显然是距离此地最近的鸡鸣山最有嫌疑,所以,当巴莽提出要直接攻打鸡鸣山的时候,蛮罗立刻点头表示了同意。 一个天纹中期,一个初期,手底下还有几个地器和十多个法域境蛮族高手,对付一个只有三个地器境的鸡鸣山,妥妥碾压。不管那假消息是不是出自这里,那些不值钱的苗人性命,打杀了也便打杀了,顺手还能再捞一笔。 反过来说,若传假消息的确实是这鸡鸣山的人,那门他们就都是死有余辜,没有人可以欺骗他们,尤其是这些低贱的苗人! 巴莽带着手底下的一二十个法域境界以上的蛮族高手一起出手,一刻钟的时间不到,那原本十分坚固的结界就被暴力冲破。巴莽和蛮罗带头,一大队的蛮人高手鱼贯而入,所到之处,血流成河,鸡鸣山上的门徒片刻之间死伤惨重! 这世间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筹谋许久,费尽心思,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得偿所愿,最后的最后,却总是被一些突然出现的人或者莫名其妙的事情干扰,然后就一败涂地,连东山再起的可能都失去。 鸡鸣山便是如此。 绸缪数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支走了雪岭和铜牛山的人,从自己埋下的暗线那里得到了数之不尽的详实情报,虽然最近这暗线有些动摇,但也已经被他的老谋深算再一次骗过,若不是兕车的出现,若不是手底下那群蠢货不合时宜的贪婪,斑斓蛇就不会遇到危险,木棉也就不会出手,池时就更不会死。 等姜宁归还了寒摇刀北上返回南唐之后,变数消失,正好展开他最后的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 可是如今,阴差阳错之间,池时死了,他的一步昏招出手,惹得那两个蛮族煞星杀上门来,鸡鸣山遭遇了灭顶之灾。 事实上,鸡鸣山分明是真的与束莲失踪的事情没有半点关联,可是这些对于此刻的巴莽和蛮罗来说都已然不重要了。 已经被人骗了一次,不管骗他们的人是不是池翔,不管池翔在出来解释些什么,鸡鸣山今日都要亡。 因为巴莽根本就不会在听他们说的任何话,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斧头。 一整山都是垃圾货色,只要屠掉他们,若束莲在这里,自然便能找到,若不在,这些人死了也便死了,杀杀人,消消气,端了他们的库藏,正好让第三波回来的兕车装了东西出发,找人和替大祭司办事儿两不误! 结界破碎之后,山上不计其数的防御阵法同时开启,却依旧禁不止巴莽和蛮罗二人联手的一击。 蛮族勇士虎入羊群,十多万的乌合之众一个时辰之内 就尽数倒下,到现在还活着的,就只有山顶上屋外的池翔和池奋兄弟二人。 池翔倒在地上,肉身崩解,元神破碎。 原以为说出了寒摇刀和天外陨石的秘密就能抱住性命,不想那二人听了秘密却还是要杀人。 此刻,他茫然的望着天空,原本应该是有许多不甘心的,可是此刻他却莫名的有种解脱感。 僵硬的动了动脖子,似乎是想要回头看一看弟弟的衣冠冢,却终究已经动弹不得。 池翔沾血的脸上微微的挤出了一丝笑意。 三兄弟能够死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53章 北上回阙京 鸡鸣山覆灭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相距不远的南方铜牛山。 “大山主池翔和二山主池奋皆死在当场,只有前些天出去办事儿的三寨主池时得以幸免,如今也是下落不明。”穿着土黄色护卫服饰的男子朗声通禀,似乎半点也没有把并排坐在殿内的姜宁和木棉当做外人。 姜宁对于当下正坐在大殿主位上的那个名叫寒摇的本姑娘又多了几分欣赏。 木棉沉吟了片刻,补充道:“他们的三山主也死了。” 寒摇把目光转向姜宁,见他肯定的点了点头,有些诧异的道:“这种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寒摇真正想说的是,如此隐秘的事情,就连他们这些本地的大势力都还没有收到消息,你却知道,莫非那三山主是死在你们的手上不成? 只不过姜宁到底只是个星极初期,就算再厉害,再变态,也不大可能越过法域境然后杀死地器境界的高手,至于他身旁的那个漂亮姐姐木棉,体内空空荡荡,没有半点能量波动,显然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一念及此,她也就把口面的那些话咽了回去,如果姜宁真的能够跨越两个大境界作战,还能杀死对方,那么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事实上也正如少女所想,此时的姜宁厉害归厉害,但是碰到个法域高阶或者巅峰的人都要逃窜,更别提战胜甚至于是杀掉地器高手了。 姜宁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解释。 人人都有隐私,寒摇也很识趣的没有追问,转而有些开心的笑道:“鸡鸣山历来就专做那些打家劫舍,拦路夺财的害人勾当,如今恶人自有恶人磨,死在了蛮人手下,也算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了。” 地器境的高手不管是在北方王朝还是在千苗都并不多见,每一个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安允的事情让姜宁一早就对他那个不知所来不知何去甚至不知姓名的便宜师傅的身份产生过怀疑。这铜牛山附近的地器高手就那么几个,那人显然又不是铜牛山和雪岭这两大寨中的高手,能够注意到安允并且在他身上动歪心思的人,不出意外就只能是鸡鸣山的人。 传闻那鸡鸣山三位山主皆是地器境界的人物,所以姜宁之前便觉得安允那个所谓的师傅极有可能就是那鸡鸣山中三位山主的其中之一。 如今那鸡鸣山在巴莽和蛮罗的手中突然覆灭,算上先前死在木棉手中的三山主池时,这个无恶不作的鸡鸣山算是彻底完了。巴莽对鸡鸣山出手的缘由姜宁并不清楚,只是他隐隐约约觉得,很有可能与那个被自己关在天地中做冰雕的蛮族美人束莲有关。 也就是说,那鸡鸣山的覆灭,极有可能是给自己背了黑锅。 想到这里,姜宁突然有些想 笑,却终究没有笑出来。因为这一切归根结底都只是自己捕风捉影的猜测,是与不是,尚在两可之间,也有可能是自己瞎想,毕竟蛮人做事向来霸道,也许人家只是心情不好想要发泄呢? 总而言之,人见人憎,花见花凋的鸡鸣山即便是死光光,周围的苗人势力也只会畅快的拍手叫好,指不定还要从库存中取出二斤好酒痛饮庆祝一番,根本没人会为他们打抱不平。 只不过,姜宁心想,若然自己的猜测为真,那么安允那个当下还装着自己只是个生虚境药师的少年,往后的日子,只怕是再也见不到自己那个神秘莫测的师傅了。 姜宁本想同寒摇说说,到雪岭的千流峰顶看一看安明山和林颜夫妇,思及这样一来会将他和安允二人之间的关系显得过于亲近,也就作罢,他早已不算是青玄的弟子,如今也没有必要再为青玄之人的事情多此一举。 故而,姜宁和木棉两人在铜牛山徘徊几日,待得寒摇尽了地主之谊,姜宁便立马告辞离开。 至于那安允和寒摇的事情,没了他那个师傅煽风点火从中作梗,待得在蛮人营地打造完兵器之后的两山山主一行人回来,慢慢自会有分晓。 姜宁觉得,仅仅一个抑制修为增长的冰蛊,并不足以说明这一切。 毕竟那雪岭山主若真的杀了安明山夫妇,又何至于多此一举的将他们的尸身冻结在千流峰顶,养大他们的儿子,还特地告知身份呢? 只是安允父母和雪岭山主之间的事情,姜宁此时已没有时间再多想,从南唐出发,一路上经过水泽,滞留了不短的时间,南下寻找赤菀,然后战斗,修炼,这中间已然耗去了数月。 当前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千苗中部,一路赶回到南唐阙京又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细算下来,留给他专心修炼的日子已然不多,大比在即,当下达到星极一层的修为虽然已经是非常快了,但是姜宁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临走的时候,寒摇差人带来了一箱子的玉蜂。 “别看这蜂箱不大,一箱子里头的玉蜂可是有足足的六千只,出产的蜂蜜足够你和木棉姐姐两个人吃了!”少女手中握着寒摇刀,别别扭扭的解释道:“我可不是气哦,只是我们雪岭山上的玉蜂本来就没有多少箱,如果给你两箱,许多人这几年就都吃不上蜂蜜了!” 姜宁笑了笑,背过手拿食指的关节轻轻扣在少女光洁的额头,“要两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这丫头这么实诚,以后怎么当雪岭的山主呀,赶紧嫁给那背药箱的子,那子心眼多,以后让他替你当山主算了。” 少女被姜宁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羞恼的赌气道:“既然你是开玩笑的,来人啊,咱们还是把这蜂 箱抬回去吧,这么多玉蜂,给了别人也还真是怪心疼的。” “哎哎哎!别介呀!”姜宁闻言,立马跑到了蜂箱前面,伸出双手作推拒状,脸上堆笑,好言软语的讨饶道:“堂堂雪岭和铜牛山两大寨子的少主人,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收回去呢?这要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是什么人这么狂妄,敢不给铜牛山和雪岭面子呢,你说对不对!” “哼!臭不要脸!” 少女叉腰,气哼哼背过身去,大步离开。其余随从也在后头跟着。 转过身去的时候,脸上却挂满了笑意。 半山腰的亭子中,安允一人伫立,远远望着下方的姜宁二人,低低道了声别。 至于姜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一挥手,将蜂箱收回到了天地之中。转而对着木棉,一脸市侩奸商得了便宜的模样,嘿嘿笑道:“这蜜蜂是个好东西呀,不单单蜂蜜可以吃,蜂蜡还可以拿来做蜡烛,点烛照明,画符上香,祈愿祭灵都可以用,赚了,赚了!” 木棉面无表情的把脑袋转到了另一边,冷冰冰的嗓音从她那边传来。 “哼,臭不要脸!” (本章完) 鱼龙舞·上 254章 九十九面镜 北归的道路由于心无旁骛,走的就比来时要快。 前一段路由木棉带着直接挪移,很快就来到了水泽的边缘,而进入水泽之后,北人就愈发的多,一两个月的时间未见,南方的重霖岛,中间的桃花岛以及其余四方四岛之上皆已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早先遍地死尸无一活口人间炼狱一般的可怕场景早已看不到一星半点。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岛屿外围的水域之上船来船去,修行中人御空而行,一个一个根本没有半点初来乍到的模样,反倒像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千年万年。 姜宁不由得感叹人的适应力和改造环境的能力是真的可怕! 唯一还让他有些熟悉的,就只有桃花岛了。 毕竟桃花岛上虽然死了不少人,终究没有像其他的五岛那般所有人死光光,灼华,许纯芝,洛雪崖他们都在,尤其是洛雪崖的酒铺,原本就有多重阵法守护,在那件事情中大部分的店伙计都活了下来。 姜宁急着会阙京,也就没有多待,只在洛雪崖的酒铺与几位也算是同舟共济过的朋友打了个照面,借花献佛的请他们尝了尝自己新的来的玉蜂浆的美味,又从洛雪崖那里顺了些好酒,聚了半日,便匆匆离去。 其间,谈及岛上覆灭的御兽门驻点,洛雪崖提到新的驻点已然建造完毕,如今岛上又来了一拨御兽门的门人驻扎,地点嘛,就在原先御兽门驻点的那里。 天地中星耀的伤势一早就已恢复完全,只是姜宁当时急着南下,没空把那家伙送到御兽门位于北方春城的驻地,故而就带着它一路跑到了千苗。如今正好借着拜访朋友的机会‘兽归原主’。 星耀被御兽门人引着回到兽栏的时候,有些不舍的回过头来,拿鼻子在姜宁的脸上蹭了蹭,这才老老实实的走了进去。 姜宁笑了笑,从怀中摸出来一颗水汪汪的大梨子丢到了兽栏之中,笑道:“吃吧,吃吧,往后你可就没这口福喽!” 在天地中养伤的时候,星耀最喜欢吃的,就是树爷爷的梨子了,白梨对它也是格外的宠溺,每日都要摘下几颗梨子喂它,约莫是星耀的存在让他想起了往前的千年在瓶子林里的悠闲日子。 也就是白梨特殊,结出的果子虽是灵果,产量却极高,换了旁的灵树,那里有这么多的果子给它吃。 离开的时候,姜宁突然有些感慨,难得有一日,自己也能像鹊儿那般,招灵兽喜欢了一回。 过了水泽,便是南唐的土地,这里藏龙卧虎,高手遍布,往往许多不起眼的地方都会藏着一个隐世修炼的高人,姜宁不敢再让木棉大摇大摆的带着自己挪移,好说歹说,才让摆着一张姨妈脸的木棉回了天地中,自己孤身一人北上。 斜阳落叶。 回到阙京城南门门外的时候,正好是七月初八的立秋时节。 城外此刻正是一派‘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的秋暮景色。 熟门熟路的交了入城费,入城之后,姜宁便直奔皇宫而去。 宫城之外,一早便有人候着,等他入城之后,便找了内监带着前往御花园。 等姜宁顺着鹅卵石铺就的道走入花园深处的时候,正看到神皇幽澜和神后东方白坐在一面圆形的白玉石桌边上对弈。 他一个孤儿,识得文字还能懂些诗词已经实属不易,对于棋之一道只能说是一窍不通,所以在一旁瞧着着实是有些无聊。 只是坐在那里的人不单单是王朝的神皇和神后,更是自己的准岳父和未来的岳母,这两尊大神在那里下棋,他们自己不主动停下来,姜宁是断然没那个胆子插嘴的,当下也只好耐着性子在原地等着。 好在那两人的棋局本就进入了尾声,很快就有了结果,倒是没有让他等太久。 慢条斯理的将一桌子的黑白棋子收入了棋盒中,幽澜这才抬起头来,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平静的望着恭敬的站在一边的姜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你最后的火行符也已经练成了!” 姜宁点头,稍稍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紫色剑元生成之后,他已经能够隔绝掉大部分的感知,便是天纹境的木棉探查他体内的状况时都已然看不真切,等到五脏外围那层金色隔膜生成之后,木棉就干脆半点都看不到了。 姜宁先前还琢磨着,天纹境的高手完全看不透自己,那么换了神象境,这两层的探知隔绝多少也该能起到一些效果才是,却不成想还是被幽澜一眼看破了! 似乎是看穿的姜宁心中的想法,幽澜笑了笑,“你不必如此,我能看穿你身体状况,旁的神象应该也能看到些,却未必能看得如我这般清楚。” 姜宁不言语,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幽澜的脸,静静的等待下文。 幽澜起身,一道厚重的灿金色光幕从他的体内透出,眨眼之间,就将整个御花园都包裹在了其中。 那是和他体内的金色隔膜一模一样的存在,区别只是相较而言,自己的光膜要薄弱的多,此时也根本无法外放出去。 姜宁恍然,那本《春秋繁露》原就是王朝的收藏,身为王朝主人的神皇幽澜自然也是看过的,自己都能修炼得出这四时和五行符来,人家自然也能做得到。 “原来那些药材您一早就备好了,”姜宁的反应很快,马上就想到了更深的层面,接着道:“不,就连那本《春秋繁露》,也是您一早就计划好要给我的,对不对?” 东方白的脸上笑意盎然,“你这孩子脑子确实灵光!” 幽澜笑道:“其实当初即便你不开口与我们求取药材,我也会另外找个机会送给你的,不然的话,即便皇宫药材储量丰富,短时间内想要收集到那么多种类的药材,也至少要半年的时间。” 姜宁道:“这么说,半年之前…” “没错,”东方白道:“甚至是更早一些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决定要让你修炼这五行符了,你到底是鹊儿未来的夫君,一个人整天在外头奔波,没有一门厉害的护身本事,若是死了,岂不是要害我女儿难过?” 姜宁没有言语,只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白玉石桌边上的二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这一生很少跪人,此前唯一跪过的活人,就只有青玄青阳峰上的那个胖子。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今日,除了佟植那个便宜师傅外,姜宁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长辈的关心和照料。 幽澜只是笑了笑,坦然的受了姜宁三拜,作为女人的东方白却情不自禁抹了眼泪,一道真气拖着姜宁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 “这孩子,”东方白又哭又笑,哽咽道:“说起来,还是我们对不起你,以后这样的大礼,就免了,洛阳太守家那个丫头的事情,我们也可以不管,但是,大比夺魁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拿不到头名,你是绝对不可能见再鹊儿一面的。” 姜宁其实非常想问问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以南唐王朝的强势,即便自己拿不到大比头名,护着鹊儿一个女孩子安稳一生也是没有半点问题的,为何非要那这个大比头名来说事。 但是,他的嘴里终究只是吐出了一个‘好’字。 大比头名而已,既然你们要,那我就夺给你们看! 幽澜对于姜宁的反应很满意,但是他也知道姜宁心中的疑惑,因而当下就解释道:“这一切原本无关鹊儿,可是大比的头名必须是你,也只能是你,我们,或者说……总之,你要知道,不管是我们,还是你自己,都别无选择。” 姜宁郑重的点了点头。 幽澜的皆是遮遮掩掩,含糊其辞,但是那一双深邃却又清澈的眸子告诉姜宁,他说的乃是实话。 “给你两天的时间,”,东方白转而道:“你且先回去见见你那姓陈的姑娘,两日之后的午夜,到九幽广场上等着,安排给你的试炼,还没有结束!” “我的试炼?”姜宁这回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幽澜笑了笑,接着妻子的话道:“镜海的试炼,想必你还记得!” 姜宁点了点头。 东方白道:“镜海之中有十万面镜子,那一次,你不过是跨过了一面镜子而已,却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剩下的四个多月,你还要走完九十九面镜子!” “啊?” (本章完) 255章 拙园相思解 宇榭廊轩,飞檐翘角。如鸟斯革,如翚斯飞。 园子名叫拙园,却处处都是玲珑景致。 青灰色的瓦面,沾染了新雨,颜色变得愈发厚重而且柔和,檐角逸飞,曲线优雅有如少女白皙的颈项微微上翘。 廊道的两旁齐肩处有各色的空窗漏窗,图案精巧,窗外景色更是别致。 沿着幽深廊道走到另一头,拐角的地方有个侧门,姜宁推门而出,里头却是一片翠竹林子。 在这寸土寸金的阙京城,尤其是距离皇宫不远处的拙园,能够拥有如此大的一片竹林,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当然,园子的主人梁松鹤,作为一只脚已然踏入神象境的王朝供奉,这些个待遇都是应该的。 来的时候,原本住在登仙楼的陈清平,自姜宁南下之后,就没回去过几次,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这片竹林子里头,接受老头子梁松鹤的疯狂训练。 这几个月来,梁松鹤一改原先笑呵呵慈祥老人的模样,倾囊相授的同时,态度也变得愈发刻板,严厉了起来,只有在偶尔休息的时候,陈清平才能找回原先那个和蔼可亲的爷爷。 除此之外,大多数的时候,从老人嘴里蹦出来的都是‘丫头,你这慢吞吞的,是早饭没吃饱吗?’又或者‘丫头,你这飞刀软绵绵的,来一阵风就吹走了,你当别人都是纸糊的吗?’之类。 总而言之,对于平穷姑娘来说,这段时间痛苦而又充实,每每修炼完毕之后,累的脑子都没劲儿转了,以至于姜宁虽然离开的时间蛮久,她却反倒没怎么思念他,非是她无情,实在是被那老头子变着花样儿的折腾,一点多余的经历都没有。 当然,几个月来忙的不可开交,换来的是长足的进步。 姜宁的脚步刚刚踏入竹林的范围,就有千百片竹叶从竹枝上自发的脱落,竹叶有如甲刃纷飞,看似混乱无序,每一枚叶子之上却都附着了一分刀气,旋舞之间,就汇做一把巨大的长刀,直逼姜宁的面门二来,瞧着倒是有几分飘雪山庄‘折枝’刀法的意味。 “你这机灵鬼,”还没有见到人,姜宁就朗声笑道:“什么时候就把我的本事都偷学了去?” 说话之余,脚步一顿,一层薄薄的紫色隔膜透体而出,姜宁站在原地,任凭那竹叶大刀笔直的撞在紫色的剑元护罩之上。 竹叶纷扬飞散,姜宁纹丝不动。 平穷姑娘的身形诡异的从姜宁的身后出现,两把短刀母子分离,各自划出一个巧妙的弧度,转而从正面飞向姜宁,而留在她手中的两柄母刀却笔直的刺向姜宁的后心。 姜宁转身的同时后仰,避过身前两柄子刀的同时,左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分别探出,想要夹住平穷姑娘手中的两柄母刀。 修炼了《寸剑诀》之后,出手精准,素不落空的姜宁,这一次,两把刀都没能夹住。 非但如此,平穷姑娘手中的两柄短刀诡异的透过了姜宁的剑元护罩,一柄指在了他的心口,另一柄则是搭在了姜宁的肩上! 姜宁吃惊,他的剑元护罩分明没有受损,那两柄刀却就那么穿了进去,这是极为不合理的情况! 只不过梁松鹤毕竟是天纹九层巅峰,叫她几手厉害的本事不足为奇,姜宁与陈清平几个月未见,根本没心思聊那些修行上的事情,而是笑着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接着明目张胆的瞄着女孩那没有半点见长的胸脯,调侃道:“许久不见,姑娘你还是平穷依旧哇!” 陈清平约莫是在老头子这里磨掉了些暴躁情绪,又或者只是许久未见到姜宁,太过思念,以至于来不及计较他的贫嘴,收了双刀到丹田之中,整个人不矜持的直接就扑到了姜宁的怀里。 姜宁一把拦住女孩儿的娇躯,笑了笑,还待调侃几句,却突然觉得衣领附近有些湿润,低头一看,却是那平穷姑娘在自己怀里无声的啜泣了起来。姜宁张了张嘴,想要出言安慰,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低头对着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的女孩儿就吻了下去。 压抑已久的思念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陈清平疯狂的回应着。 远处站在林子那头的梁松鹤老脸一红,双手捂住眼睛,怪笑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老头子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良久,唇分,姜宁这才一脸讶异的道:“我勒个去,老头子给你吃了什么好东西,几个月不见,修为都星极五层了,星极境的修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 “哼,”平穷姑娘噘着樱桃嘴,别过脸去,略显得意的道:“我不告诉你!” 姜宁无奈的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再问,转而道:“你哥和姨他们呢?” 平穷姑娘略显茫然的道:“都在王朝的密地修行,具体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们了。” 陈清平回答完姜宁的话之后就又陷入了沉默,只是安静的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姜宁佯装委屈,可怜兮兮的问道:“我去千苗这一路危险重重,先是被宗师阵法困住不说,后来在千苗还碰到了蛮人,你怎么都不问一下我好不好,那赤菀到底有没有拿到?” “瞧你那臭屁的样子就知道东西已经拿到手了,有什么好问的?”平穷姑娘翻了个白眼,言语中略微带着些醋意的道:“况且,有那个厉害的‘木棉姐姐’在你身边,你能出什么事儿呀!” 姜宁只得讪讪一笑。 接下来的两日, 老头子梁松鹤很有人情味儿的给陈清平放了假,用他的原话说就是,‘这子回来把你这丫头片子的魂儿都勾去了,便是留你在这里修炼,恐怕也只能适得其反。女大不中留啊,赶紧滚,赶紧滚!’ 其后的两日,姜宁带着平穷姑娘重新回到了光宗耀祖父子的院子里住下,过了一段短暂而又甜美的二人世界。 (本章完) 256章 雪原初初醒 大雪压青松,青松折。 好在那雪松不是什么大株,大约也就是新成活没几年的松,砸在身上,疼归疼,倒也没真个给砸出什么伤损来。 整个身体都陷入了雪地之中,天上还有大片鹅毛飘落,姜宁探了一只手出去,裂风呼啸,刀割般吃疼,触电般的又缩回了雪中。 僵硬的手指艰难的抹掉双眼眼皮之上的积雪,黑漆漆的天空,无星无月。 “娘的。” 上嘴皮和下嘴皮被积雪凝结而成的冰水粘合,刚想要开口骂娘的姜宁嘴巴吃疼,边缘的嘴皮已经被撕裂开了一部分,寒冷至极的缘故,鲜血直接在皮下凝结,倒是没有渗出来,姜宁疼的眯起了眼睛,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心里骂了几句。 刚刚被折断的树枝砸醒,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解了些许之后,难以抑制的困倦之意就像一团浆糊一样包裹住了姜宁的思绪,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缓慢,约莫再有片刻,他就会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可是本能告诉他,睡去就是死亡。 姜宁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还不能死。 手脚僵硬,四肢迟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姜宁猛地张开嘴巴,大声吼道:“老子不服!” 上下嘴唇的嘴皮彻底被撕裂,钻心的疼痛肆意蔓延,连带着姜宁的脑壳都好像是被人用大锤子狠狠敲了一下般,拧拧的吃疼。 也正是得益于这疼痛的相助,姜宁的睡意消散了大半,冻得僵硬的双手卖力推开压在身上的那半截不算太粗的雪松树干,整个人侧翻过来,用相对利索些的右手支撑在雪地中,缓慢的站了起来。 四缘无人,只有北风卷雪,和大片的松林。 寒冷到了一定程度,身体就会感觉到疼痛,姜宁此时便觉得浑身犹如正在经受一场旷日持久的凌迟酷刑,即便只是站着不动,寒风刮来,都是扑面的生疼。 “咕咕咕!”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还好,还好!”姜宁费劲吧啦的举起双手拍掉了粘在脸上的积雪和碎冰,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情况确实还好。 真正将要被冻死的人,身体大多麻木,有些甚至会诡异的觉得身体发烫,想要脱衣服,甚至会认为积雪像火焰般灼人。 还好,他现在还能感觉到疼和冷。 有知觉,就意味着还有生机。 姜宁没有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之一切都是那镜海的安排,九十九关,这不过才是第一关而已。 泥丸宫封禁,真元封禁,就连体魄都诡异的变回了普通人类的强度,好在这一身流线型的肌肉还有体内的那点虽然不多,但确实是有的白色雾气,宣告着他到底还存留了些本事在体内,还不算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只不过那白色的雾气质地松散,量也不多,瞧着根本就不是真气,姜宁猜测,这大约是凡人们口中所说的内力罢? 这内力虽不多,但若是没有这么点,方才些许就直接冻死了,哪里还有得挣扎醒过来的力气。 再一次仔细的环视四周,发现左手边不远处的地方的黑色格外的浓重,而且从那边刮来的风相对偏,夜晚光线暗淡,虽然看不真切,可是姜宁猜测,那边大约是有一座山或者再不济也该有个土丘在。 这大晚上的,又无星月光华,急风厚雪之中想要找到食物果腹却不容易,搞不好食物找不到,反倒加剧自身的消耗,死在这松林之中。 所以姜宁打定了主意,先去那山壁旁边这个遮风避雪的暖和地方,保存身体的热量,静待天亮风停。 正准备离开,姜宁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他立马就意识到那一层厚厚的积雪底下,还藏着什么别的东西。 抱着姑且看看的心思,姜宁弯下腰,从那折断的松枝上又折下一根粗硬些的木棍,巴拉开了身边的积雪,本以为会是被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先前随身带着的什么物件儿,也许里头能有些吃的也不一定。 结果吃的没有,巴拉出来了一个姑娘。 “哎!”姜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腹诽道:“这又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啊?” 方才若是没有看见这姑娘,直接走了还则罢了,现在分明是在雪地里瞧见了她,即便是在渡过镜海的试炼,姜宁一样没有那个视而不见的心肠。 那被冻僵的姑娘瞧着瘦,真个背起来却死沉死沉,若不是体内的那一股微弱的内力,背着那姑娘,他怕是连站着都站不稳,即便此刻,背着那姑娘前行,姜宁的双手双腿也是吃力的直哆嗦。 这具身体在凡人之中其实不赖,只不过他此时也是半损状态,加上腹中饥饿难忍,确实没有什么力气可言。 一步,两步,雪地上间断的发出吱呀吱呀的下陷声响,姜宁艰难的带着背上那个瘦却沉重的姑娘朝着不远处的山壁走去。原本不属于自己,却属于这具肉身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回溯。 只不过比起上一次入镜海,这一回,姜宁得到的记忆并不完全,非但很少,而且有些支离破碎。 记忆之中,隐约能够看到自己站在一个荒凉的村子外头,然后一群马车经过,大约是走商的车队,记忆的画面一闪,自己,还有眼前的女孩儿就坐在了车队的货车之上,只不过他们两个当时并不在一个车娄里,所以他先前与这姑娘到底认不认识,姜宁也无法确定。 不过他觉得,若然两人熟识,正常情况,只要没什么恩怨,都应该会坐在一起,所以他私心里估摸着,自己与 这姑娘先前大约是不认识的。 至于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就只能等这女孩儿醒过来才能有分晓了。 一念至此,姜宁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救起那姑娘是对的。若然狠心留她死在原地,考核会不会当即就失败且不必说,即便不失败,自己也会因此丢失掉一部分可能在接下来至关重要的信息,皆是,通关之路就会变得更加难走! 这种事情,若是换了第一次参加镜海试炼,他是决计想不到的,如今有了经验,大概明白了这试炼的基本构造,姜宁就可以利用这种超脱于本我的宏观思维去思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想到这里,姜宁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自己能想到了,建造这镜海的存在自然也能想到,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他第二次进来的时候,脑海中给予的信息就愈发的少了。 这无疑是一种平衡的手段。 “也不知我那准岳父大人为何偏要我参加这种试炼,四个多月的时间,若是拿来修炼,修炼到星极三层起码是没问题的,来着镜海里头一搞,到时候怕是只能硬着头皮用星极一层的修为去比赛了!” 若说镜海的好处嘛,确实有,姜宁自己也隐约能察觉到一些,上一次从镜海试炼中出来的时候,修为没有半点增长不假,但是泥丸宫中的魂魄似乎是强大了一丝,只不过他觉得这种缓慢的增长方式并不适合当下的情况,毕竟灵魂力再强大,不到法域,总归是成不了元神,短时间内对于战斗力的加成微乎其微。 “哎!”姜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他们之所以如此安排,想必自有缘由,也许等我过了所有的九十九关,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 思考的间隙,姜宁的体力流失的愈发迅猛,每走一步,都变得格外的吃力,好在背后的那姑娘也并不是全然没有用处,怎么说也给他遮挡了一面的风雪,姜宁的背,姑娘的前胸,本是冰冷无比,走路的这段时间紧紧贴合在一起,相互保存着对方的体温,反倒让两人冰冷的身躯上各自生出了一分暖意。 在姜宁看不见的地方,耷拉在姜宁肩上的姑娘的脑袋,眼睑微微颤了颤。 山壁的斜前方传来乎乎的风声,姜宁大喜,循着风声深深浅浅,跌跌撞撞的走过。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里是个山洞,听那风声,这山洞还不算浅,这对于此刻的二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姜宁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咧开破了皮,随着体温回升开始渗血的嘴巴一笑。 “镜子呀镜子,”姜宁道:“就知道你不会给绝路让我走的!” 姜宁背着少女走入了山洞之中,稍稍走到没有风雪吹进来的地方,如释重 负一般的将少女靠着洞壁放下,先是抖落掉了一身的厚厚积雪,然后声的道了一句‘失礼’算是告罪,扶起少女此刻在些微的温度下已经有些软化的身体,也帮她拍掉了身上的冰碴和雪渍。 青电瞳无法使用,黑暗之中,姜宁根本看不清少女的面容,只依稀从那轮廓判断,大约是个好看的姑娘。 姜宁苦中作乐,声的自我陶醉道:“瞧瞧,本剑仙救了个姑娘,这世上因此又少了个光棍儿!” 黑暗之中,山洞深处,有极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姜宁的呼吸陡然之间变得急促了一瞬,立马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心翼翼的回过头,把视线从那少女的脸上移开。 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雪狼! 姜宁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我去你奶奶的镜子!” (本章完) 267章 簪子与脖子 安谧的森林,除了风声就是簌簌的落雪声。 那狼厚实柔软的肉掌落在山洞的地面,基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方才那一下微弱却清脆的声响,姜宁猜测,大约是被随意弃置在山洞外侧猎物的枯骨,被不心踩到并且折断后发出的声响。 此时不管姜宁再怎么诅咒那些镜子也无济于事,解决不掉眼前这头狼,镜海的试炼即刻就要失败。 事实上,照着凡人的标准来看,姜宁当前的这具身体着实不错,显然常年都在有意识的锻炼,肌肉的爆发力和筋膜的韧性比起常人都要好上许多,更何况体内还有一定量的内力存在,若是在吃饱喝足状态上佳的时候,这样的独狼,即便再来一只,姜宁也有信心取胜。 可当下的身体虽然在背着少女来到山洞的过程中恢复了大半活力,可是在冰雪之中待得太久,僵直状态尚且没能完全解除,加上体力的进一步消耗,姜宁并不觉得此刻他面对这条狼有什么优势可言。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后退的想法。 大多数人面对猛兽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逃跑,事实上,这是极为错误的选择。 野兽对于人类来说有致命的威胁,但是同样的,人类对于野兽也一样致命,所以当那些野兽见到落单的人类的时候,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先行试探。 动物的嗅觉很灵敏,一旦让它们发现了你心生畏惧,它们就会变得愈发凶狠,穷追猛打,直到你变成它们的口中餐。 所以,姜宁十分清楚,逃跑的下场就只有死。 到底只是一只独狼,若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只老虎或者野熊,力量上的巨大差距就会让正面对抗变成找死的行为,但是独狼么,论起体型,事实上姜宁的体型比起那独狼还要更大些,力量想必也是如此。 因此,虽然当下他的力气所剩无几,但是姜宁也并没有太过畏惧。 一声修为虽然不在了,但是身为青玄公认的战斗天才,他的战斗意识尚且没有被镜海封印。 姜宁清楚,此刻他之于那独狼,优点是体格和力量,缺点则是耐力严重不足,咬合力更是无法与那独狼相比。 夜黑风高,手无寸铁的当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姜宁微微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下盘,稳住身形,双臂微微张开。 黑暗之中,视线模糊不清,他只能死死盯着那独狼冰蓝色的双眼,借此来判断它的位置以及身体的大概轮廓。 都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但是此刻他的手里没有任何的武器,想要通过击打狼腰而使其落败,显然要经过长时间的缠斗才能做到,所以姜宁虽然能够将那独狼腰部的位置判断出个大概,却丝毫没有想要用这种方法。 冰蓝色的狼目中散发着森寒的冷光,一双蓝色的光点在漆黑的洞穴中迅捷的划出一道道弧线,朝着姜宁急速逼近。 那独狼的速度很快,但是不论是四足还是人类这样两脚着地的动物,奔跑的速度即便再快,身体在奔跑的过程中都会出现一个有节奏的上下摆动。 更具那独狼身体的上下起伏还有姜宁的身体与独狼之间的距离,他就能够判断出那匹狼扑向自己的时间和方式。 此刻的姜宁虽然看不清那独狼的动作,他自己依据那双冰蓝色眼睛的上下起伏,便能在心里模拟出那独狼大概的动作。 独狼一极快的速度从山洞的内侧重来,姜宁也没有闲着,一边轻轻活动着胳膊,感受并且适应着这具肉体力量的大概强度,一边死死盯着那双冰蓝色狼目偏下一些的部位。 一人一狼之间的距离飞快的缩短,大约只有不到一丈远的时候,黑暗之中,那只独狼一双后腿猛地蹬在地面上,身体高高的跃起,双爪前扑,整个身体微微朝着左侧倾斜,张开大口,露出了其中锯齿般尖锐的狼牙。 独狼的目的很直接,就是要一口咬断姜宁的脖子。 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了那独狼会在此时用这种方式扑来,独狼起跳的那一刻,姜宁好巧不巧的朝着侧面移开了一步,独狼扑上来的时候,下颌与腹部正好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姜宁欺身而上,猛地朝着前方一跃,双手正好扼住那独狼的脖颈,就像事先算计好的那样,身体往另一边稍稍倾斜,直将那扑空的独狼当作垫被,借着身体的重量,压着那个中门大开的独狼,扑通一声,就砸在了结实的地面之上。 沉闷的骨裂声在山洞之中响起,落地的那一刻,独狼的脊柱就直接被砸断,姜宁不依不饶,颤抖的双手死命的扼住那独狼的喉咙,不给它半点喘气的机会。 独狼的一双前爪在姜宁的身上胡乱的抓动,可是这冰天雪地的,经过这里的人们一个个穿的都很厚实,姜宁也不例外,所以并没能对姜宁造成什么伤害。 搏命的时候,根本就无暇关注时间的变化,也不知过了多久,独狼的身体发软,不再挣扎,姜宁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又死死扼住那脖子好一段时间,猛地扭断了狼头,这才放心的松开了手,整个人有些脱力的躺在狼尸和靠着洞壁的姑娘中间的地上,一边嘿嘿笑,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娘的,”姜宁有些兴奋的自语道:“这下有狼肉吃了!” 冰冷而且尖锐的簪子贴在了姜宁脖颈的皮肤之上,刺出了一个血点。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好听的女声,却和那簪子一样的冰冷,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先前在姜宁背上的时候,她就 已经迷迷糊糊的有些醒了,在山洞中姜宁与独狼搏斗的时候,她早已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却没有出声,一直等到姜宁与那独狼斗了个两败俱伤,这才拿出簪子一举掌控了山洞中的局面。 这些不起眼的关窍,暂时变成凡人的姜宁自然没有办法察觉,但是事情走到当下这个地步,聪明如他,已然完全想清楚了一切。 心底顿时对这少女生出了满满的嫌恶之感。 姜宁此刻完全脱力,即便是面对一个少女,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 “娘的,没想到农夫与蛇的事情,有一天也会发生在本剑仙的身上,真是讽刺。” 虽然命当下被捏在那少女的手中,姜宁却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回应道:“方才就该让你被冻死在雪里。” (本章完) 268章 狼穴静夜思 姜宁恶劣的态度并没有使得那姑娘恼羞成怒,相反,犹豫了片刻之后,似乎觉得姜宁真的不是坏人,少女收回了簪子,有些惭愧的道了声‘对不起’。 大部分的女孩子,醒来的时候被一个陌生男人背着来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之中,心中也不免会生出恐惧和戒备。理智而且聪明一些的女孩儿,做出少女当下这样的决定,也在情理之中。 “哼!”姜宁冷冷的别过了头去,心中的怒火却消减了不少,说到底,人家姑娘求得也不过是个自保而已。 只不过任谁被自己救了的人威胁到性命,心情也不会太好。 漆黑的山洞之中,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过了会儿,感觉到力气恢复了些的姜宁吃力的站起身来,拖着那独狼的身体自顾自的就走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深处。 这里靠近洞口,比起外头虽然已经暖和了不少,但还是偶尔有冰冷的夜风夹杂着鹅毛大雪飘进来,相较而言,过了前方的那个拐角之后,冷风就完全吹不进来,不用想姜宁都知道那里肯定更加温暖。 姜宁这会虽然缓了过来,却着实没多少力气剩下,自己走路勉强还行,拖着一头狼尸行动就吃力的多。 大口喘着粗气,吭哧吭哧拖着那独狼的尸体,磕磕绊绊的走着,时不时的还要踩到一两根骨头,发出咯吧咯吧的声响。 女孩本想上去帮忙,却被姜宁冷声冷气的阻止,只好悻悻然作罢,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到先前被姜宁放下来的位置,靠着山洞的洞壁,抱着双膝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拐角之后,山洞中的温度果然又提高了一个层次,姜宁却没有立马停下来休息,而是吃力的拖着那独狼的尸体接着往更深处的地方探索。 狼窝所在的地方,才是山洞中最最暖和的地方,他要在那里休息。 拐角过后又是拐角,再往里的地方,山洞就开始变得低矮,姜宁已经不能够直立前行,还需的稍稍弯下腰来才不至于碰到洞顶,这里的温度也愈发的暖和。 再往里走了一段,姜宁很快就发现了狼窝的所在,虽然看不见,但是从脚下的声响和触感,他大约也能够判断出这里的地面上有一堆凌乱的干草,有时候脚下触感柔软,大约是因为山洞之中还有一些被那独狼吃过后留下来的动物的皮毛。 姜宁把那独狼的尸体随意的丢在地上,自己则是摸索着在干草比较厚实的地方躺了下去。 处理狼的尸体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当下,他还需在这温暖的环境中再恢复一些体力。 姜宁进入山洞深处之后,山洞拐角的外围,就只剩下了那姑娘一个人,漆黑的夜晚什么都看不清楚,呜呜的风声更像是厉鬼的呼号,姑 娘终究只是个女孩儿,姜宁不在身边的时间就好了,她渐渐开始有些害怕。 山洞靠着洞口的地方比起洞外虽然暖和许多,对于少女来说,其实还是很冷,先前在路上被姜宁背着的时候积攒的那些暖意此刻也消失的差不多了,少女偷摸往山洞里头看了看,见那边没什么动静,就悄悄起身,往里头又走了走。 因为姜宁先前凶巴巴的说不让她跟着,所以那姑娘也不敢走的太靠里,快要走到山洞拐角地方的时候,女孩儿停下了脚步,这里虽然还是有些冷,但是比起先前所在的位置已经暖和了不少。 默默的弯下腰,想要像先前那样,抱着膝盖蜷缩着坐下,不成想,却是坐在了一截冰冷的木棍之上。 少女伸手把那木棍从屁股底下抽了出来,那木棍入手冰冷,中间细长扁平,两端却粗,少女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不像是一般的木棍该有的形状,故而将之拿起,就近举在了眼前。 黑暗之中,少女从那木棍上头发现了一些坑坑洼洼的黑色凹点,凹点周围的其他地方皆是白色! 这哪里是什么木棍,分明就是一截骨头! 尖锐的叫声从山洞外头传了进来,原本靠着那具尚且温暖的狼尸,姜宁都生出了一丝睡意,却被那姑娘的叫声惊的一个激灵,再一次清醒了过来。 先前不让那姑娘跟进来的言语不过是气话,姜宁私心里想着,若是在外头待一会儿觉得冷了,那女孩儿有手有脚,自然就会进来的,却没成想这姑娘是真的硬气,自己说了不让跟来,她还就真的没有跟来。 赌气归赌气,姜宁可没想着要那姑娘真的冻死在外头,听到少女的惊叫,姜宁立马起身,往外头跑去。 这荒郊野岭大雪夜的,好不容人能有个人做伴儿,他可不想到头来又只剩下自己一个。 手忙脚乱之中,一不心脑袋还碰到了山洞的顶部,姜宁一边忍着痛,一边走出了低矮的狼窝,一拐两拐,走过拐角,出现在了那姑娘的身边。 姜宁走过来的时候,姑娘正埋着脑袋低声啜泣,听到山洞里头的脚步声后,又赶忙胡乱的抹了抹脸,止住了哭声。 原以为是有什么野兽进来了,着急忙慌的出来之后,才发现那姑娘依旧好好的坐在那里。 “对,对不起,”那姑娘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不,不是有意要吵到你休息的!” 黑暗之中,姜宁无声的笑了笑,紧接着,用那依旧冷冰冰的声音道:“进来吧。” 少女如蒙大赦,一边起身跟在已经转过头去的姜宁背后,一边连连道谢。 “你不用谢我,”姜宁冷冷道:“要不是担心你在外头瞎叫唤再引得什么野兽过来,我才懒得理你!” 屁颠儿屁颠 儿跟在姜宁背后的少女暗自撅了噘嘴,却是一脸的笑意。 走在前头的那个人,瞧着虽然凶巴巴的,却分明是个好人嘛! 姜宁并不了解少女的那些心思,只自顾自的走着,一直走到第二个拐角,这才冷声冷气的道:“里头矮,脑袋低着点儿。” “哦!”少女暗笑着答应了一声,对前头那个凶巴巴的男子已然没了半点戒惧和害怕之心,姜宁一步,她一步,扶着山洞一侧的岩壁,慢慢的走到了狼窝之中。 姜宁回身,蛮横的拉住那少女的胳膊,领着她走到某个位置,这才道:“你就在这里休息。” “哦!”姑娘还是乖乖的哦了一声,摸索着躺下,脸上又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心道:“这是个别扭的男人。” 嘴里说出来的话冷的要死,转头就把自己先前睡过的地方让给了她。 这片干草上还有余温,比起旁的地方明显要更暖和一些,很显然,方才他就躺在这个位置。 先是背着女孩儿来到这个山洞,紧接着又与独狼一番搏斗,姜宁此刻腹中搅动,饿的难受。 原想着这黑漆嘛唔的地方,也没什么工具和柴火,实在不好办,所以想着就先凑活这睡一晚,反正不会被冻死,等明日天亮一些再说。 可是现在被那姑娘吵醒,一时间也没有睡意,饥饿潮水般一阵一阵的袭来,忍了一会儿之后实在不想再忍,姜宁还是决定出去捡一些干燥的松枝和松针来起火。 虽是雪夜,不到晴天积雪融化的时候,那些松针和早前便脱落的枝干并不会太过潮湿,抖落上头的积雪之后,引燃它们并不是一件难事。 姜宁起身,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蹑手蹑脚走到狼窝的外头,就要出去找柴火。 走到第一个拐角的时候,那姑娘还是追了上来,眼巴巴的看着姜宁的脸,委委屈屈的道:“你去哪里?不要丢下我一个好不好?” “这大晚上的,外头都是风雪,我能去哪里?”姜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我却捡些柴火来,烤条狼腿吃!” 少女壮着胆子跑过去,一只手扯住姜宁的衣角,略带恳求的道:“我跟你一起去!” “那感情好,”姜宁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多一个人捡也能快点,不过……” 姜宁接着道:“你得跟着我,不能跑得太远,要不然,走丢了或者被什么野兽叼走了我可不管。” 姑娘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 厚厚的积雪之中,想要找到可以燃烧的柴火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的一点是,得益于少时的经历,姜宁对于野外生存这一类的事情经验丰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到底是雪松林,木头什么的,只要用心,总是能够找到的。 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忙活了许久。 大约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两人,终于吃到了鲜美的狼肉! 山洞中,两人围着篝火大快朵颐,直到觉得肚子里是真的再也装不下的时候,就那么一人一边,随意的躺在干草上休息。 不冷了,也不饿了,这会儿的两人,反倒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事实上,他们也就是刚从雪地里醒来,自然不会觉得有多困。 女孩儿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姜宁棱角分明的侧脸,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被转过了身去。 即便如此,姜宁还是能够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想到先前那两段支离破碎的回忆,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269章 夜谈雷家事 先前醒来的时候便已是黑夜,无星五月又有风雪,姜宁一时间也无从判断现在是初初入夜,又或者已经夜深。 吃饱喝足之后,姜宁又到洞口看了下天,黑沉沉,乌蒙蒙,半点没有要接近黎明的样子,他便知道,要等到天亮,怎么着也还要一两个时辰。 那姑娘醒来的比姜宁还要晚,这会儿吃饱了肚子,精力更是充沛,也不顾男女有别,三挪两挪把自己的瘦的身体挪到了距离姜宁半尺不到的身边,扯了扯背转过身去的姜宁的衣角。 姜宁无奈,只得转过身来,有些不耐烦的道:“有事儿?” “恩~”火光映照之下,少女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没有。” 姜宁闻言立马就准备再一次转过身去,少女微恼,却不敢对姜宁发脾气,赶忙探出双手拉住姜宁的胳膊,道:“有,有有!其实我有一件事情很想知道?” “说。”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救命恩人吧?又长又麻烦……” “姜宁。”摇曳的火光映照在棱角分明的脸上,姜宁重复道:“我叫姜宁。” “沈冰。”姜宁没有问,那姑娘还是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恩~你也可以叫我阿冰,冰冰什么的,大家都喜欢这么叫。” 若眼前的姑娘是陈清平或者鹊儿,姜宁定然会本性难移的说为什么没人叫你阿沈(阿婶)或者沈沈(婶婶)。 只不过这话姜宁还是闷在了肚子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所以当下只是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思忖了片刻之后,姜宁接着问道,“你方才说‘大家’?” “恩,”沈冰点头道:“就是村子里的大家。” 姜宁记得,方才在雪地中看到的那一段记忆中,当自己站在那荒败的村口上车的时候,眼前这姑娘便已然在那车队之中了。 “村子?”姜宁又道。 少女有些诧异的看着姜宁,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并没有生病,脸色有些古怪的道:“村子就是松雪村啊!” 姑娘接着道:“这三百里雪松林,统共就只有两个村子,一个是我们松雪村,另一个就是紫山坨,再往北,就都是荒无人烟的冰漠了,难道,你不是紫山坨的人?可你先前分明就是在紫山坨上的车呀?” 姜宁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半真半假的道:“也许是吧,我也不记得了。” 沈冰闻言看了看姜宁的脸,又让他转过身去看了看他的后脑,道:“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许是先前和那帮人动手的时候不心碰到了头,把记忆给撞没了?” 姜宁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 “那~你除了能记得自己叫姜宁之外,还记不记的什么别的东西?” 姜宁先是摇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除了那些,就只记得自己坐在一个车篓子里,你好像就坐在我前面的那辆车里,其余的就都不记得了。” 少女上下打量了姜宁一番,沉吟了片刻,推断道:“先前碰到独狼的时候,你一点都没有害怕,还能干净利落的杀死它,以前一准儿是练过,三百里雪松林子里头,不论是我们松雪村,还是紫山坨,会功夫的不少,可是身手像你这般厉害的,那就着实不多了,如此说来,你的长辈想必也很厉害,你肯定不是松雪村的人,可是紫山坨那边……虽然我也没有怎么去过那边,但是两个村子的人还是常有往来的,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般年纪的同龄人中还有个叫姜宁的在。” “这么说,”姜宁了然道:“我大约是个外来人喽?” 沈冰想了想,肯定道:“应该错不了。” 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若自己不是紫山坨的人,那么自己来这里又是为了做什么呢?自己来这里要做的事究竟做完了没?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先前在马车上究竟又发生什么什么样的事情呢? 似乎是看出了姜宁心中的疑问,少女道:“先前载我们的车队,乃是泾源郡鹭江县雷家的所属,我们先前不过是搭了人家的顺风车,想要跟着南下到鹭江县城去,可是中途生了大雪暴,大风吹塌了北边天柱山上的积雪,车队的人为了保命,丢下了我们和货物,自己骑马跑了,我们也在后面一路往南逃跑,可是两条腿跑的太慢,虽然离得远,还是被雪崩追上了,好在那些积雪在林子里被缓了速度,我们这才能侥幸保住一条命。” “那你可知道,”姜宁问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这片林子的哪一段?”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终只是迷茫的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离开松雪村,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我也说不好。” 姜宁想了想,换了个方法问道:“那你可知那车队走的快不快,你上车之后,跟着车队走了多久?” “不快的,”沈冰道:“雷家车队里拉着的乃是北边冰原上的山桑子,用布毯子包裹着,上面和下头都用积雪和冰块包裹着保鲜,沉的很,马儿根本跑不快的。” “山桑子?”姜宁有些好奇,一个富贵人家,专程派人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这么点儿野果子? 沈冰闻言轻轻一笑,神色间略有些艳羡的道:“山桑子虽不是什么珍奇的物件儿,汁多味儿甜的,却是顶好吃的果子,雷家的主母身子弱,主人请了还乡的老御医给诊过,说是内火旺盛,不是什么大毛病,吃些偏寒的食物调和调和便好。” 大凡是女子,都希望有一个 疼爱自己的丈夫,沈冰自然也不例外。 姜宁点头道:“山桑子,性微寒,而且有泻火明目之效,味道又好,内火旺盛的病人,吃这个确实不错。” 姑娘有些惊讶,盯着姜宁的一双大眼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你还懂得这些?”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太多,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万一与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所知出入太大,也是一件好事,姜宁赶忙补救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知道。” 少女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姜宁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把一切都归咎到失去记忆这件事情上的办法算是暂时成功了。 提到雷家,姑娘这边又止不住了话匣子,姜宁先前的问题只回答了一半,就兀自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南边的人,除了雷家,是很少有人会到咱们雪松林子里来的,所以两个村子里的人,若是要往返于雪松林和鹭江县城,绝大多数都是搭乘雷家车队的顺风车,雷家的老爷乃是已经过世多年的前朝宰辅的儿子,学识本事如何不大清楚,心肠却是出了名的柔善。” “早些年老相爷在着的时候,雷家的人还很少到这雪松林子里来,都需要带上许多日的干粮,而且路途遥远,林子里又常有大雪,有时候根本找不到路,时不时地还会碰到野兽,即便是许多人结伴,来往于村子和鹭江县城之间都经常会有危险。” 姜宁没有在意姑娘的跑题,反倒听的很认真,一直在讲话的沈冰说的也就愈发的卖力。 “雷家现如今的老爷三十出头,祖上庇荫,生下来就是大富大贵之身,老相爷前些年在世的时候,虽已高老还乡,但是凭着父亲在朝在野遍天下的门生,找一个高门大户的姐联姻本是轻而易举,事实上,朝中有意提携一下恩师之后的官员不在少数,十多年前,更是有不少的人上赶着要把自家的美貌姑娘嫁给当时的雷家少爷,其中有一个据说还是礼部侍郎崔元靖的女儿。” “那姑娘生的极好看,而且琴棋书画四艺皆通,尤其是弹得一首好琴,就连到侍郎府上私访的圣上都亲口夸赞过,老相爷对那姑娘也是非常满意,可偏生那一向听话懂事雷家少爷却违了父命,与老相爷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娶了一个乡下教书先生家的姑娘,就那么做起了人家的上门女婿,而且一做就是七年!” “哦?”姜宁先前之所以肯耐心听姑娘讲故事,不过是因为自己对这一方镜中的世界一无所知,急需要了解一些外面的事情,可是听到这里之后,却真的有些感兴趣了。 粗茶淡饭,辛苦劳作的日子,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别说是七年,大多数要不了一年就会将自己原本所谓至死不渝的 感情抛出脑后,转而向家里人妥协。 “直到后来老相爷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也不再指望着自己那个无心官场的儿子和自己一样扬名立万,之希冀着能够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也就默认了儿子和那姑娘的事情,把那少爷和雷家如今的主母从乡下接了回来。” 姜宁笑了笑,突兀的道:“看来这位老相爷,也是个妙人啊,可惜死的早,不然真想见一见。” “啊?”少女被姜宁这一句眉头脑的话整的有些迷糊,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不解道:“老相爷是个妙人?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本章完) 270章 尴尬的处境 “呵,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历经风雨走到权利巅峰,几十年之后依旧能够全身而退安享晚年的人,既然知道了自己儿子的去向,又知道了他和什么人在一起,你觉得,他会真的没办法让自己的儿子乖乖听话么?”姜宁平静道。 沈冰闻言之后终于明白了过来,但还是有些不理解的问道:“那七年那么久的时间,他为什么……” 姜宁伸出了中指和食指,眸子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笑道:“两种可能,第一,也许那老相爷压根就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那么快就回去,和儿子吵架也好,在他离家出走之后不闻不问置之不理也罢,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老相爷这么做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个雷家主母或者她那个做教书先生的父亲身上一定有什么让这对父子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姜宁道:“当然,鉴于这对父女先前的身份,她们手中能够有什么东西让老相爷动心的概率并不大,即便真的有,以他的能量,直接抢过来就好了,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除非那东西必须得是那对父女心甘情愿给出来才能够起到效果的存在。” “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吧?”少女试探着问道。 姜宁点头道:“这种可能出现的条件确实极为苛刻,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可能出现,也正是因此,我才会说那老相爷是个妙人。” 沈冰好奇的问道:“那么第二种可能呢?第二种可能是什么?” “自然就是事实却如传言说的那样,雷家少爷就只是不喜官场,又看上了一个教书先生家的姑娘,为了她,宁可不尊父命,离家出走。”姜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大约是觉得这姑娘太过单纯,以至于显得近乎有点笨了,不过,笨的着实有些可爱。 见那姑娘一双眸子里依旧是满满的好奇,姜宁也就不卖关子,直接道:“你想啊,一个曾经权倾天下的老首辅,分明有的是手段让儿子回来,七年的时间,却迟迟不肯用,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 “哪里有趣了?”少女依旧是一头雾水,补充道:“不过经你这么一说,这个老首辅倒是蛮奇怪的!” 说到这个份上,沈冰依旧没能听明白,姜宁也就懒得再同她解释,转而接着最开始的话题再一次问道:“那么先前雷家的车队到底载着我们走了多久呢?” 猛然意识到自己跑题跑了十万八千里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赶忙道:“马儿拉着山桑果,走走停停,当时就已经下着雪了,路也不好走,走到这里,大约已经过了一整日。” 姜宁在心里大略算了一下,从紫山坨横穿雪松林,有三百多里的路程,普通的马匹 如果全力奔跑,大约一日就可以走出去,但是商队的马匹显然不是驿站那种可以及时轮换的驿马,定然无法全程保持最快的速度,中途定然需要时间休息,加上一匹马一车的沉重货物,还有同时坐在马车上的人的重量,加上恶劣的天气和积雪的道路,一日的时间,能够走过一百里地就算不错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姜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怎么了?”沈冰低声关切的问道,少女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姜宁,对于他脸上神色的变化倒是比先前顿感的反应来的快得多。 姜宁摇了摇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笑道:“没什么。” 少女一脸的不信,当然,姜宁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再死缠烂打的追问,免得惹得他对自己厌烦。 当然不是真的没什么。 事实上,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的尴尬。距离先前离开的村落大约有一百多里地的路程,而距离南边鹭江县城则要更远,可能有将近两百里的路程要走。 若是换了旁的环境,别的地方,即便是三百里,其实也不算太过困难,可这里乃是刚刚下过一场暴雪的雪原,道路被掩埋,食物更是短缺,除了雪松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虽然往北走返回紫山坨看起来更近一些,但是北面的紫云山早先刚刚发生过雪崩,若是往北走,道路之上积雪的厚度就会越来也高,前进也会变得更加困难,若是那紫云山只是有一面雪崩还好,可若是绕过这一段路之后,山的北面若是也发生过了同样的事情,那么从这里走回到原先村落的难度比起南下走到鹭江县城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大地之上,雪原之中,姜宁和沈冰,如今已然是进退两难。 这么点狼肉,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们走完那么远的路程,寒冷和被厚厚积雪掩埋的道路都会严重加速他们体力的消耗,中途若是找不到像这山洞一样可以落脚避风的地方,中途过夜的时候,两个人铁定要被冻死。 可若是就这么等在这里,狼肉吃完之后,他们两个一样要被活活饿死。 “该怎么办呢?”姜宁问自己。 “那个,那个…”瘦的姑娘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再一次扯了扯姜宁的袖口,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一说嘛,就算你觉得我笨,可能帮不了你,和我讲一讲,也许能好受些。” 姜宁笑着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依旧没有将自己的思虑说出来,而是难得语调温和的道:“我现在已经好受多了。” 担心和忧虑这种事情,讲给别人,一分就会分成两份,只是徒添烦恼罢了,他一向不喜欢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别人,而且也确实从这乐天的姑娘那里得到了一些鼓舞。 当下姜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转而问道:“我们当时和那些货物一起被丢下,没跑多久就被紫云山的雪崩追上,这么说来,那些个山桑子其实就在北边不远处的地方喽?” 少女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姜宁的嘴角勾起,笑得有些开怀。 (本章完) 271章 一切的开始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许是修为被封印了的缘故,后半夜入睡之后,难得做了一回梦。 究竟梦到了什么,姜宁完全不记得,只不过醒来的时候眼角有些湿润。 松木质地密实而多脂,风干之后也相对耐燃,只不过冬夜漫长,醒来的时候,火还是熄了,只有些微的烟尘缕缕腾起。 胸口只觉闷得慌,想要起身出去透口气,这才发现沈冰瘦的身躯正蜷缩成一团,后背紧紧地贴在姜宁的胸膛。 姜宁了然一笑。 凛凛冬日,姑娘的衣衫却略显单薄,昨夜入睡之后,篝火不知何时熄灭,睡梦中的她定是冷了,所以不自觉的就钻到了自己这边。 一手支撑着姑娘的后背,侧转过身来,心将熟睡中的沈冰放平,姜宁脱下了厚实的外套,给那女孩儿盖上,又在那尚未完全熄灭的篝火中加了些干草,起火之后,添了些昨夜没有用完的柴火,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洞口,伸了个懒腰。 雪,下的更大了。 昨夜地上的积雪就已然及膝,这会儿外面积雪的厚度已然到了大腿中段,就连山洞第一个拐角的外围都铺上了一层棉花般厚实的白色,短时间内,走,是绝对走不了了。 回到狼窝,姜宁在篝火边上的柴火堆里捡起了一截细长称手的松枝,再一次来到山洞的外围,旁若无人的舞起了剑。 《三千尺》这门剑法对于真气的要求较高,没有精元也没有真元的情况下,虽然也不是不能练,但是这类潇洒恣肆的剑术极为消耗真元,自己丹田中当下的那点可怜内力,单是使出第一式的三千尺都有些捉襟见肘。 《分光剑》就更不必说,没有真元,至少也要有有绝顶的内力才有可能使出来。 所以姜宁当下舞的,乃是几乎没有门槛,只要有体力便可以使用的《寸剑术》。 镜海外面的世界,《寸剑术》只算得上寻常的中流剑技法门,可是对于凡人来说,就不啻于是绝顶的秘籍了。 外面阻道的积雪,对于姜宁来说,无异于是镜海对自己的一个提示。 姜宁知道,这次的镜海考验,节奏只怕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快了。 若是按照上一次的镜海考验的进程速度,四个月的时间,九十九次考核能够完成两次都够呛,所以姜宁推断,这一次,镜海考核中的时间流速只怕与外界并不相同。 如果是单纯的时间流速的变化,那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一境高手都难以做到的事情,神象巅峰的幽澜绝对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应该用的是别的方法。只不过具体是怎么样的方法,姜宁就不得而知。 当然,知道与否对于姜宁来说并不重要,既然时间的流速不同,对于他来说,就意味 着自己得到了更长的时间来雕琢剑法。 没有真元,只有内力,正好返璞归真,磨炼技巧。 当一个人力量和真元都极为强大的时候,剑法的威力就被无限的放大,而剑法的瑕疵则会反过来被遮掩起来。 如今姜宁的除了微弱的内力,就只剩下了一身还算合格的身体,在有限的体力和内力的约束下,想要增强自己的战斗力,能做的就只有将自己的招式臻至完美。 太阳依旧没有出现,虽是白日,灰蒙蒙的天光却暗淡至极,山洞中的光线更是昏暗,至于拐角过后的狼窝里头,依旧如夜晚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当周围没有光线的时候,人们就会睡得比平常久一些。 寸剑术从头到尾耍了一遍之后,时间大约已到了正午,洞口寒风冷冽,姜宁却大汗淋漓。 这具身体的强度,力道,还有韧性差了外界本体十万百千里,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耍出来的招式严重变形,这让姜宁十分难受,别说是提高剑技了,当务之急是要彻底适应这具身体,先将自己的剑术水准恢复到原先的程度。 一早上的时间,姜宁一直都在做这件事情,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完全适应了。 姑娘正好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狼窝里头走了出来,看了眼满头是汗,正靠着洞壁休息的姜宁,又看了眼被姜宁放在手边的的细长松枝,先是一愣,马上又兴奋的问道:“你是剑客?” 姜宁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道:“姑且,算是吧!” 本以为这只麻雀又会对自己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少女的目光却落在了洞外半人高的厚厚积雪之上。 “呀,走不掉了呢。” 发热的身体在顺着洞口吹进来的冷风中迅速冷却,冷冰冰的汗水粘着内里的衣服,滋味儿着实不太好受。 姜宁嘴上附和着少女的话,心里头则是盘算着,下一次练剑的时候,还是别穿衣服的好。 雪松林中常年都没有人烟,大雪依旧不停,颇有下到等人高的趋势,即便等到天气放晴,积雪融化也将会是个漫长的过程,姜宁知道,起码一个月的时间内,两人是别想离开这片森林了。 午饭依旧是狼肉,吃过之后,姜宁没有急着去寻那些被车队遗落的山桑子,而是把昨夜剥下来,并且在积雪中清洗干净,又在篝火旁烘干的那张完整的狼皮拿了过来。 “喏,走之前,先披上。” 沈冰的衣服比起姜宁原就单薄了些,加上又是个柔弱的姑娘,外头风大雪也大,就这么出去,实在不好。 姑娘结果姜宁手中的狼皮,略带欢喜的披在了身上,继而又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显然,那张新鲜出炉的皮子,味道不太好闻。 早知如此的姜宁低声一笑,道 :“这野兽的皮子,或披或穿,或者拿来做毯子,原都会有异味,不能洗,不能晒,需得将毛发朝外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七八日方能散尽。” “只是这雪越下越大,拖得越久,行路就越发困难,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时间等,越早出发越好,这狼皮上的味道自然没办法散去,不过保暖要紧,你还需忍忍。” 沈冰乖巧的点了点头,甜甜一笑:“我知道的,披着一身有味道的狼皮,其他的野兽闻到了这个味道,就不敢靠近,你是在保护我。” 姜宁笑笑,少女这一身单薄破旧的衣物,一看就是吃惯了苦头的穷人家,不矫情,不麻烦,虽然话多了些,倒也省心。 两人离开了山洞,提着松枝挖开积雪,缓慢而且艰难的朝着北方去。 白茫茫一片的松林单调而且安静,静的让人发慌。 一路上若不是有沈冰陪着,姜宁都觉得有些难熬。 大雪掩埋了地面上除了高大的雪松之外的一切,马车的车娄被卸下来的位置距离山洞其实并不算远,也就两里多地,沈冰领着姜宁走到记忆中的位置花了不少时间,之后为了在积雪之中找到那七八车的山桑子却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等到两人合力,拖着一车的山桑子回到山洞的时候,天色又一次暗了下来,姜宁和沈冰也已经累得几乎脱力。 姜宁本想拆了木车的车娄当柴火烧,想了想还是作罢,将车娄支在了山洞外头,既可以防风,又可以挡雪,山洞里头的温度又高了一些。 两人就这样在山洞中消磨着时光,日子虽然有些单调,好在有人陪着,时不时的能够说说话,倒也并不算孤单。 沈冰拿捡到的石头在山洞外围有亮光的地方刻着一道道标记,记者两人在这里的日子,期间那剩下的六七辆装着山桑子的木车也都被他们俩陆续拉了回来。 雪下得比姜宁预计的还要久,接下来一个月的日子中,有时是大雪,有时是雪,即便没有下雪,也会有大风把北边紫云山上的积雪吹到这里,太阳,却是一日也没有出来过。 余下的狼肉被姜宁有意的分成了许多块,每天只吃少量,大多数的时候,两个人吃的都只是被囤积在山洞第一个拐角处的山桑子。 即使经过了细心的分配,狼肉还是很快就吃完了,每日都以山桑子果腹难免要吃出病来,闲下来的时间,姜宁不得不带着沈冰到松林里去找些别的吃食。 不论是南唐,还是北边的大晋,气候都相对温和,这些地方虽然偶尔也能看到雪松,但多是被人专门移植而来,能够成林的姜宁还没有见过,在荒野之中寻找食物这种事情,本是作为乞儿的他的强项,可是在这种不怎么熟识的环境中,姜宁还是 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在这沈冰姑娘也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拖油瓶,打就在松雪村中长大的女孩儿,对于如何在这片熟悉的森林中寻找食物熟门熟路。 “其实呢,”沈冰笑道:“虽然是冬天,林子里还是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跟我来…” 姜宁跟在少女的身后,姑娘在山壁阴影下的一棵雪松旁边停下了脚步,就开始指点姜宁清理树下的积雪。 雪松尖塔一样的树形越往下的地方松针覆盖的面积就越大,刨除外围厚厚的一层雪后,下面的地方积雪其实并不算多,姜宁一眼就发现了一大簇白色的菌子。 “这个叫做雪菇,最喜欢在阴冷的地方生长,尤其是这些雪松宝塔的下头,三五棵树下面准能找到一个,”姑娘笑了笑,钻到树下摘了一大把,献宝似的一股脑儿丢给了姜宁,这才从树下钻了出来。 “松林里面,除了这雪菇,能吃的东西,自然还要数松子和松鼠了,”沈冰青葱玉指指点着松树下头的某个位置,笑道:“每年的秋末就是村子里的人们采摘松果的时候,如今虽然已入冬多时,如果你真的想要吃松子的话,我还是有办法弄来一些的。” 姜宁没有急着让少女带着自己去找松子,眼下怀里的这一大把雪蘑就够两人吃一两日了,故而只是随口问道:“怎么弄?” 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要说这林子里最多的动物,那自然是松鼠了。” “每年秋天,村子里的人去打松子的时候,那些鼠儿也正好在为冬天储备吃食,它们会把收集来的松塔分成四五份,分别埋在不同的地方,等冬天来了的时候,那些松子就是他们过冬的食物。” “一般来说,他们自己会住在松子储存最多的那个地方,单凭那一个地方储存的食物,就够它们渡过半个冬天,等那里的食物吃完之后,他们就会循着记忆找到自己原先埋下松子的地方。村子里的人,的时候就会有长辈教我们怎么找到那些松鼠藏着松子的地方,如果哪一年闹了饥荒,,吃不饱肚子,我们就会到林子里找到那些松子来填肚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姜宁道。 姑娘皱了皱眉,道:“只不过那些松子都是松鼠的心血,在寻常的年景,我们都是不会动的。” 沈冰接着道:“一只松鼠大约有四五个藏着松果的仓库,要想平安过冬,除了它们老窝中储存的食物之外,至少还需要两个仓库完好无损,才能够不饿肚子,如果不心拿的多了,就会害死它们。” 姜宁笑了笑,这些多余的同情心大抵在时候做乞儿的日子中就已经彻底的磨灭干净了。 为了活下去,他们抓鱼,掏鸟蛋,偷东西,只要能填饱 肚子,大抵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只不过自己身上经历过的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别人也体会一次。 沈冰并不知道姜宁的心中所想,自顾自的道:“你可别轻看了那些不点儿,它们体格虽然,脾气可倔着呢,若是发现自己的食物被偷走了太多,不够自己过冬,它们就会找一个分叉的树枝,把自己的脑袋挂在上头,活活吊死。”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的神色,接着道:“颗粒无收的时候,我们就会到松林里找到所有能找到的仓库,拿走所有的松子,那些鼠儿没了吃的,就一个个都吊死了,村子里的人,隔天就会再到林子里走一样,捡了那些鼠儿的尸体回来吃。” “你吃过?” 沈冰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点了点头道:“吃过的,而且吃过很多,说实话,松鼠肉挺好吃的。” “村子里的生活已经这么难了吗?”姜宁道。 少女闻言,情绪有些低落,点头道:“前些年的时候,村子里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可是这几年,这几年就…” 沈冰有些犹豫,欲言又止,话只说了一半,就不愿再说下去。 若是往常,别人不愿说的事情,姜宁也不会主动追问,可是这一次,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来到这镜海世界,本就是来接受考验,完成试炼的,不是来山洞里和漂亮姑娘玩过家家的,自然是哪里有麻烦事,怪事,就要往哪里去,那松雪村里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就与自己这次的试炼有关。 “这几年,村子里的年景不好吗?”姜宁问道。 少女‘恩’了一声,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先前不说,出发点和姜宁一样,只是单纯的不想把不好的情绪传递给他,既然姜宁想知道,沈冰也就不再隐瞒。 “这几年,村子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死了很多人,男人,女人,都有。许多人担心自己的命,都跑到了南边的鹭江县城去讨生活,可是在那里,他们没有田,也没有钱,只能签了卖身契,在大户人家给人当丫鬟和佣人,日子过得也并不舒心。” 姑娘接着道:“村子里的青壮死的死,走的走,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田地大半也都荒废了,日子过得自然就不好,听人说,紫山坨那边也是一样,死了许多人,也走了许多,在马车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原以为你就是要从紫山坨赶往鹭江去讨生活的村名呢。” 沈冰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姜宁一番,道:“不过现在么,看你一身本领,剑法还耍的那么好看,想必失去记忆之前,应该是江湖上哪个大门派的弟子,倒是我看差了。” “也许吧。”姜宁不置可否的道,“那你先前坐雷家的顺风车到鹭江城,也是 为了去那里过活?” “不是的,”少女道:“我去鹭江县城,不过是为了逃命,至于到了那里,能不能活下去,靠什么生活,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逃命,有人要杀你?” 少女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道:“紫云山的北边,还有一座山,因为那山的形状就像一个铁秤砣,叫做紫坨山,紫山坨村,就在那山脚下不远的地方,而我们松雪村,则是在紫坨山的北边,距离那山也很近。” “这两座山上都生活着许多动物,紫坨山离着近些,两个村子里的猎户往年都喜欢到山上去打野味,可是自从前些年开始,到山上去打猎的猎人接二连三的都死了,猎人被野兽吃掉也是常有的事,起先我们并不在意,可是后来,那些猎人的妻子到山上去寻找自家男人之后,也都一去不返。” “哦?”姜宁道:“即便山上来了什么厉害的动物,也不至于让所有上山的人都死在上面吧?”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而且惊恐的神色,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道:“这些,还都只是个开始。” (本章完) 272章 你去外面睡 夜,微云遮月,朦胧银光播撒,地面的积雪反光,大雪虽依旧曾停下,山洞这边却已不似往日那般漆黑。 一个月来,大雪时停时下,松林里的积雪已有等人高,山洞的洞口都被堵上了大半,冷风倒是因此少了些,洞里反倒温暖了起来。 本该荒寂无人的松原上,有背刀女子踏雪而行。 刀,是绯红色的刀,人,也是穿着红衣的人。 那女子高髻黑翎,轻装简从,除了背后那把妖冶绯红的古怪长刀,身上再无长物。 分明长了一幅妩媚诱人的脸蛋,身上却半分脂粉气都无,装束更是英气十足。 却也不知这样的一个人,星夜兼程,来到这雪松原上,是为何故。 朦胧月光之下,红衣女子的脸色有些惨淡。 内力强绝如她,世上已无几人能及,即便如此,人力犹有穷时,雪原之上一刻不停的使用轻功,走到这里也已然是她的极限。 驻足在等人高的雪面之上,耳朵微动,先是有些诧异,紧接着嘴角微微翘起,扭转身躯,脚尖在雪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蝴蝶般飘摇飞起,滑向了侧面山壁旁一处倚着木车的所在。 红衣女子有如一片雪花般落在雪地之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洞内狼窝里正与少女交谈的姜宁却弯着腰站了起来,道:“有人来了。” 沈冰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甚至可以说是慌张。 少女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姜宁也没有多问,只是笑了笑,善解人意的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先出去看看。” “恩。”沈冰乖巧的点了点头。 姜宁走到第一个拐角外头的时候,挡在洞口的木车已经被人移开,背刀的红衣女子此时正站在洞口,姜宁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姜宁。 如水月华洒入洞内,姜宁的视线越过了红衣女子,落在了她背后那把绯红色的妖冶长刀之上。 女子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异色,寻常男子,见到她之后,自会被那一副天生的媚体吸引,根本无暇分神,更不会注意到她背后的那把刀。 单论这份定力,便足以列入整个江湖的前二。 虽然眼前少年的内息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可知凭这份定力,就足以让她高看一分。 女子这一身装束乃是十成十江湖儿女的行头,姜宁很上道的抱拳,“夜沉雪冷,女侠可是要借宿?” “借住一晚,明日就走。”女子语调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姜宁微微眯眼,江湖儿女,养的出这种威严气度,就不只是高手二字可以形容了,那是只有高门大派的掌尊教主才能够养成的气质。 只不过,就连青玄宗主,南唐神皇这般的神象高手都见过不止一次的 姜宁,这种似有若无的威压对于他来说只是清风拂面的毛毛雨,更不会因此生出半点的敬畏之心。 “没问题,这边请。”姜宁虚手一延,一边领着那红衣女子往山洞内走,一边道:“冒昧问一下,女侠是北上,还是南下呢?” 女子目光如刀,落在了姜宁的身上,换了常人,定会被这压力摄了心神,喘不过气来。 姜宁却是如沐春风,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 换了旁人,若干这般明目张胆的打听自己的行踪,绝没有什么好下场,可姜宁的表现着实让女子有些惊异,以至于她并不愿将他与江湖上那些狂蜂浪蝶,草包,杂鱼相提并论。 “北上。” 姜宁的笑意更甚,眸中却依旧古井无波,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内。 与沈冰相处了一个月,松雪村和紫山坨的情况也了解了个差不多,那里是没有这个级别的高手存在的,即便是自己这样初具内力的人都是凤毛麟角。 此时此地,这样一位高手出现,自然只能是从南边来,北边的人是没办法在整个松原上等人高的积雪中前行至此的。 当然,也不排除有高手事先来到了松雪村或者紫山坨,如今南返,只不过这样的可能比起前者就要得多。 “那么,”姜宁有些得寸进尺的道:“女侠轻功这么好,北上之行,可否捎带上我们二人?” 女子皱了皱眉,作为江湖中人见人怕的女魔头,儿止啼的可怖存在,向来都是她支使别人做事,从来没有人敢教自己做这做那的,只不过她对眼前这男子的观感着实不错,若换了旁人,早被她一掌劈死,可是此刻,她只是冷冷的道:“没空。” “那好吧。” 姜宁微微一笑,对于女子的拒绝并不以为意。出门在外,别人愿意帮你那是情分,不帮那是本分,姜宁早就习以为常。 更何况夜还长,其间有无变数尚不可知。 女子进入山洞之前便知晓洞中尚有一个姑娘存在,见到沈冰的那一刻,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两次拐角之后,里头的空间已是一片漆黑。 七八辆木车除了当门的那一辆,剩余的都被姜宁拆了当木柴,即便如此,也不宽裕,两人平日里除了烧雪做饭的时候,并不生火,故而此时一片漆黑。 女子进来之后,也不知怎的竟知道角落里那些木柴的存在,挥手一招,一堆木柴整整齐齐摆在二人平日里生起篝火的地方,屈指一点,山洞中就亮了起来。 原先有些慌张的沈冰见到来人模样之后,悄悄松了口气,继而又对那女子无度挥霍她和姜宁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柴火有些不满,只不过那女人背后背着刀,而且显然是个高手,自己根本招惹不起,只能委委 屈屈把怨气咽回到肚子里,别过头去,似乎这样还觉得不够,又挪了挪位置,离那女子坐下的位子远了些。 女子沈冰怄气的行为不予理会,甚至可以说微微有些快意。 江湖中有许多男人都觊觎她,自然也有许多女子都嫉妒她,讨厌她。 她最喜欢那些女人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便秘模样。 狼窝不高,却足够宽敞,别说睡三个人了,便是十三个也绰绰有余。 可是她偏生要走到沈冰的跟前,两根指头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道:“你,去外面睡!” (本章完) 273章 我嫉妒她了 躲在一边生闷气的沈冰本就对红衣女子的霸道行径十分不满,之所以忍着,只是碍于对方背后那把刀的威慑。 可是真个被人欺负到了这个份上,少女心中对于那刀的恐惧反倒被怒气冲散,一把抓住红衣女子的两个指头就想要甩开,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女子的指头就是那么贴着她的下巴,纹丝不动。 红衣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畸形的愉悦神色,咯咯一笑,带起了万种风情,眸子中的神色却是冰冷。 “你,去外面睡。”女子淡淡重复,却不容置疑。 “我不!”明知徒劳,少女还是奋力的挣扎。 “呵,”红衣女子轻笑,回头瞥了一眼刚刚把洞外的木车放回原位,再一次走进狼窝内的姜宁,换指为爪,掐着沈冰的脖子,将少女的身体高高的提起,略带快意的笑道:“那可由不得你。” 沈冰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红衣女子的脸,虽然实力悬殊,她却没有半点畏惧,气愤的道:“你这是鸠占鹊巢。” “没错,”红衣女子哈哈一笑,指了指姜宁,道:“我不光要占巢,还要占人,你能拿我怎样?” 女孩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难掩的痛苦。 一直没有开口的姜宁就那么笔直的走了过来,轻轻握住了红衣女子的手,将她的手从少女的脖子上拿开了去,另一只手一把将沈冰的身体揽到了怀中,笑道:“女侠说笑了,观你气度,怎么的也是一教掌尊,开山立派的绝顶高手,岂乏高手仰慕?又怎么会看的上我一个村野之人,就不要逗我们玩儿了。” 红衣女子的目光渐冷,轻轻一跺脚,背后绯红色的长刀出鞘,刀锋直指姜宁二人,刀气有如烈焰般灼热,寒冷下雪的冬夜,难得会有让人生出面对炎炎烈日一样的感觉。 “我说了,她出去睡,你留下来。”红衣女子第三次重复。 姜宁却无动于衷,反倒是怀中的沈冰被姜宁这样揽着,脸突然有些发烫。 这些日子的想出,情丝暗系,早就心许姜宁,如今这般被他护着,心中更是鹿乱撞,只觉得当下便是死了也无妨,对于那女子的威胁更是不以为意,若是她铁了心要杀人,能够和姜宁一起死在这里,沈冰也只觉满足。 若没有姜宁,她原本就是要死的。 姜宁揽着沈冰的身体,将她稳稳的放在了篝火旁边,自己也挨着坐下,老神在在的烤起了火,丝毫没有要理睬红衣女子的意思。 绯红身影带着绯红长刀一闪而逝,下一瞬,长刀就搭在了姜宁的肩膀之上。 红衣女子没有看姜宁,视线落在了少女的脸上,冷冷道:“我最后再问一遍,出去,还是不出去?” “好,我出去。” 女孩登时就站起了身来,若 是死在姜宁怀里,她一点也不怕,可是她却不愿姜宁死在自己的前面。 少女恋恋不舍的看了姜宁一眼,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胳膊。 坐在地上心不在焉的烤火的姜宁似乎终于回国了神来,笑道:“行了,女侠,别演了,你身上的戾气虽重,却无半点杀气,你根本就没想把我们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红衣女子挑了挑眉,虽被识破,却没有半点的尴尬,更没有收回那柄绯红色的长刀,而是舔了舔有些干涩的红唇,露出一张邪魅的笑脸:“我可不是什么女侠,真要说的话,叫我女魔头才更合适一些。” “女侠也好,女魔头也罢,总归都是女人,”姜宁笑道:“都一样。” 红衣女子收起了脸上的邪魅的笑意,收起了绯红长刀,在篝火的另一边找了个位置盘膝坐下,当即就闭目进入了修炼状态。 只有一句话传入了姜宁的耳朵。 “明日起早些。” 坐在姜宁旁边的少女有些不明所以。 姜宁却勾起了嘴角。 红衣女子闭目养神,姜宁和沈冰围着篝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便各自躺下休息,山洞中回归安静,红衣女子的心情却并不平静。 曾几何时,她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同在篝火旁睡下的那人一样,轻易的就能透过层层伪装看穿自己的心思。 可是与眼前这男子不一样的是,当那个女人用同样的方法威逼自己的时候,他并没有能够站出来,而是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选择了默许。 他跟了那女人走,却丢下了自己。 打那之后,她不再相信天下男子的感情,只相信自己背后的绯红。 这些年里,同样的手段她已然在许多对男女的身上用过,结果与自己当年的境遇别无二致,这些,都跟坚定了她对于这世界的认知,对男人的不屑。 可今日,她在篝火旁这个酷似那人的男子身上,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难道,”红衣女子略略有些释然,自嘲一笑,心道,“果然,只是我的运气不好么?” …… 第二日一大早,姜宁就煮好了菌子汤,山桑子,光着膀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耍起了《寸剑术》。 一个月勤耕不辍的练习,姜宁非但早已适应了如今的这具肉体,剑法更是舞得随心恣肆,信手拈来,招式之间的衔接有如瀑布流泻而下,圆融如意之间又多了一份潇洒随意。 刻板拿捏尽去,寸剑术的精准和巧妙在不知不觉之中就与《三千尺》的随心烂漫还有《分光剑》的灵动变幻融为一体,招式虽依旧是当初寸剑术的招式,使将出来,却已有了一丝大家风范。 红衣女子在姜宁起身做饭的时候 就已然醒来,只不过这种烧火做饭的事情她是懒得参与的,故而依旧闭着眼睛在原地打坐。 等姜宁拿了松枝在拐角外头舞剑,女子就无声无息的跟了出来。 姜宁一早就发觉了,只不过对于红衣女子的窥探,他并不在意,若是在意,这一日不练剑其实也无妨。 红衣女子原只是抱着些好奇心跟过来看看,可真个见到了姜宁的剑法,就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自己一身武功江湖之上鲜有人能媲美,刀法更是自认无人能及,而是见到姜宁的剑术之后,女子只觉自己的刀法是何等的粗糙! 论圆融,论写意,论精准,论灵动,甚至是论霸道,自己的刀法都远远的输给了姜宁使出的这一门名不见经传的剑术! 红衣女子知道,若然对方能有自己一半的内力,凭借着一门惊为天人的剑招,两人交手,落败的定然会是自己。 “你,”红衣女子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姜宁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来到这镜海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可他的活动范围还是被限制在这茫茫雪松原上,对于自己当下的身份依旧一无所知,如此作答,倒也有几分真意,并不全然是敷衍。 姜宁的剑法精妙,即便只是看了一回,红衣女子已然受益良多,只觉得自己刀法有许多地方都需要改进,这让她如何能不高兴。 作为一个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女魔头,自那人离去之后,她这一生唯一的追求便只剩下了手中的刀和丹田的气。 丹田中的内力修为,她此刻已然站在了江湖人能够到达的顶点,原先她以为刀法也是如此,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坐井观天了。 姜宁不说,红衣女子也不在意,单凭那一手剑术,如今的姜宁在她的眼里就已然是个值得平等对待的人物,自然有资格得到自己的尊重。 草草的吃过早饭,带足了干粮,沈冰恋恋不舍的捡起石头在山洞外围标记着日子的地方刻上了最后一道划痕,跟着姜宁走出山洞,被那红衣女子一左一右的带着,踏着等人高的积雪飞身而起,进而踩着雪松的枝条借力纵跃,朝着北方行进。 “女侠,哦不,女魔头。”姜宁唤道。 被人这么拎着到处飞看似省心省力,其实并不怎么舒服,姜宁体格强壮,倒是还好,没有功夫傍身的沈冰就不一样了,三人在雪地上,松树间上下奔行了许久,上下颠簸,寒风料峭,沈冰腹中翻江倒海,脸色苍白,甚是难受。 只不过不愿意输给那个讨厌的女魔头,憋着一股气,故而一路上都咬着牙硬撑着不肯服输,这会儿却是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似乎早知姜宁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 ,红衣女子一松手,两人就直接被她丢在了地上厚厚的积雪之中。 地上的积雪足有等人高,红衣女子本就在雪上走,倒也不至于摔疼摔伤,只不过俩人从雪地里挣扎着站起身来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狼狈。 沈冰双手胡乱划拉着,拨开了身体周围的积雪,好不容易站稳,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就把早上吃下去的东西给吐了个干净。 红衣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姜宁扶着脸色苍白,双腿发软,摇摇欲坠的少女,轻轻的给她拍了拍后背,望着依旧站在雪地之上的红衣女子,皱眉道:“你堂堂一个女魔头,跟一个姑娘置什么气?” 红衣女子笑了笑,坦然道:“谁叫她那么命好,我嫉妒她了。” (本章完) 274章 江湖与邪祟 百里路远,姜宁便同红衣女子喋喋不休的问起了问题。 红衣女子显然是江湖人,姜宁问的最多的,自然也是江湖事。 待得吐了一通的沈冰好些之后,红衣女子就带着姜宁二人继续赶路。 “一庄一湖,三山四阁,九门十二帮,”红衣女子在雪地上急速奔行的间隙,说话也不见半点气乱,用惯有的冰冷口气道:“一庄乃是剑庄,自前朝至今,五百多年的时间,一直稳坐江湖第一门派的位置,无论铸剑还是剑术,都一骑绝尘,直道八十年前邪剑祝绝问世,剑庄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威势不复往昔,即便如此,当下的江湖之中,也唯有那一湖可与争辉。” “一湖又是什么湖?” “绯湖,”女子轻笑,神色中略微有些自傲,丝毫没有避讳的道:“当然,这只是我们的自称,江湖正道更喜欢叫我们血魔湖。” 腹中空空,已经没什么好吐的少女沈冰一边借力忍受着颠簸,一边撇了撇嘴,颇有些认同的腹诽:“你这行事作风,可不就是活脱脱一个女魔头?” 当然,在红衣女子手中吃尽了苦头的姑娘是不敢明着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姜宁笑笑,对此并不以为意,江湖之中,自诩正道的未必都是好人,被人贬为邪魔的宗派里,也不见得就都是魔头,比如说当下这个带着自己和沈冰北返的红衣女子,虽然自己口口声声叫她女魔头,可是此人为人坦荡而不做作,虽然身上煞气浓重,未见得就是什么好人,姜宁却并不讨厌。 真人比起伪君子总是可爱一些的。 “那么,”姜宁笑道:“女魔头你肯定就是那绯湖的老大喽?” 红衣女子笑道:“现在还不是,不过,很快就会是了。” “比如说,这一趟回去?”姜宁明目张胆的试探。 “比如说,这一趟回去。”女魔头重复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姜宁没有再继续探究红衣女子的事情,转而问道:“那么剩下的三山四阁,九门十二帮,又都是些什么势力?” “灵柩山,大雪山还有月山并称为三山,其中灵柩山和我们绯湖一样,被江湖正道斥为幽冥山,算是魔道宗派,大雪山佛道同修,门中多是苦修隐着,鲜有出世,月山则是江湖中最大的杀手门派,只要付得起代价,不论正邪,不分官民,一概可杀,不论在正道又或者在魔道,名声都不怎么好,只不过其老巢隐蔽,门人分散隐藏于世俗之中,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宗门,皆是欲除之而不能。” 姜宁双手抱臂,任由红衣女子提着自己,颇有些新奇的道:“一庄一湖,加上三山,便只有这一庄算得上是正道,余者不是魔道就是不理世事,这么说来,当下这江湖,却 是你们魔道说了算吗?” 红衣女子嗤笑道:“这剑庄若放在百年前,确可称为正道魁首,可自那邪剑祝绝出世之后,不少正道中人死在剑下,现如今虽然自诩正道,名声却也已经臭了一半,若不是碍于剑庄实力太强,只怕那些正道都要像围攻我们一样把他们当魔道对待了。” 姜宁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红衣女子继续道:“至于四阁,则是听雪楼,清音阁,朔极阁,还有天机阁,除了亦正亦邪的听雪楼之外,其余三阁皆是正道。” “至于那九门十二帮,不过是仗着人多,一群乌合之众,不提也罢。”红衣女子言语之间多有不屑,当然,对于一个马上要成为绯湖之主的女魔头来说,她确实有资格瞧不起那些门呀帮呀的。 “那你千里迢迢来这雪松原又是为了做什么?”姜宁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 红衣女子冷笑:“自然是为了杀人!” “杀什么人?” “祝绝之主,剑魔孙浩!”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红衣女子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杀意似有若无,杀气时放时收。 “五年之前,我们约定五年之后,绯湖之畔,刀剑决死,可是五年前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他却迟迟没有现身,有消息说他曾在鹭江县城出现过,之后又离了县城北上,故而来寻。”红衣女子道。 “你这样,杀不掉他的。”姜宁道。 红衣女子停下了脚步,逼视着姜宁的眼睛,目光凌厉,仿佛风刀霜剑在姜宁身上略过,“为何?” “你的杀心不定,杀意不纯,只会死在他的剑下。”姜宁道。 红衣女子没有反驳,而是默不作声的重新提起了姜宁和沈冰,继续踏雪前行。 “杀不掉他,被他杀掉也是好的。”红衣女子如是想道。 姜宁没有在意红衣女子的沉默,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邪剑祝绝的主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雪松原这么个穷乡僻壤呢?” “你的问题太多了。”提及孙浩,似乎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红衣女子当下显得有些不耐烦。 女魔头不再说话,倒是默练闭口禅许久的沈冰弱弱的道了一句:“也许,也许是因为紫坨山上的怪东西?” 少女的言语之间有些不确定。 这一句倒是让姜宁和红衣女子同时来了兴趣。 “怪东西?” 问话的是背刀的女魔头,沈冰撇了撇嘴,默不作声,显然还为那女魔头捉弄自己的事情生气。 姜宁正准备开口解围,红衣女子微微松了松提着少女的那只手,意思很明显,你要不说,我就把你丢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冰只好噘着嘴,不情不愿的道:“紫坨山附近一直死人,村 子里的人以为是有了什么邪祟,故而就跑到鹭江县城去请了高僧,法师前来作法除魔,可是半点都不见效,后来又请了雪龙帮的高手上山一探究竟,结果也折在里面,再后来,上山的石头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流血,到了半夜,有时候还会听到‘咚咚咚’的古怪声音,村里人以为是山神发怒了,请来的相师算过风水后,说要用处子献祭山神才有可能平息愤怒,村子里的人选了个女孩儿,绑着送到了山下,第二日的时候,女孩儿果然不见了,那之后两个月,山上都没有再流血,半夜的咚咚声也没有了。” 行进之中颠簸的厉害,沈冰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闷感稍稍平复了一些,接着道:“可是,两个月后,有人大着胆子上山一探究竟,结果又没有回来,第二日,山上就又开始流血,那咚咚的声音也回来了,不仅如此,村子里的人也开始莫名其妙的消失,那相师说我们不该再上山,是我们触怒了山神,这一次,要献祭两个处子才能求得原谅,所以,所以…” (本章完) 275章 提着菜刀来 “所以,你就是那两个处子之一?”姜宁道。 披着已经没了味道的狼皮的少女点了点头,“我还有妹妹,本来都是要被献祭给山神的,村里人看的紧,好多次我们想跑,都没能跑掉,还是父亲冒死,晚上趁着那咚咚声响起,所有人都不敢出来的时候撬了锁,偷偷把我送到了村子外面。” “那你妹妹呢?”姜宁道:“我在车上见到你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沈冰恨恨道:“这一次,跟着雷家车队到冰原上去的,还有郡城大户李家的二爷一家,中途雷家的车队先走了,那二爷家的公子来的时候生了风寒,就在我家休息了一段时日,我和妹妹负责照顾他,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那少爷看上了妹妹,妹妹好像也很喜欢那少爷,所以那二爷就准备把妹妹给娶到家去给儿子做妾,父亲也答应了。等他们从冰原回来的时候得知了这件事情,就着人给那相师送了些金银,叫他改口,让村里人换两个处子祭山神,相师也答应了。谁知那李家二爷带着妹妹刚走,那相师就上门威逼父亲,说要我跟了他,若不答应,就让我接着去做祭品!” “那个相师还真是该死。”姜宁嘴里说着生死只是,语气却平静的有如一潭死水。 “确实该死。”背刀的红衣女子用同样的语气表达了自己对于姜宁的认同。 约莫是感受到了两人身上的杀机,沈冰因为颠簸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难得对那总喜欢捉弄自己的女魔头生出了一丝好感,摇头道:“不用了,他已经死了。” “哦?”红衣女子挑眉,难得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我被单独锁在村里的一间空屋子里,窗户都被封上了,大门到了晚上非但上锁,外头还拴了一条狗,只要我逃,那狗一定会叫,本来父亲是没有办法的。” 披着狼皮的少女道:“还是父亲假装改变了主意,与那相师妥协,答应让我跟他走,入夜之前,那相师就偷偷牵走了门口的那条狗,约定好了子夜来带我走,那相师却提前一个时辰就到了,骗我说父亲已经在村子外头等着,叫我跟他走,却不想父亲识破了他的心思,一早就藏在了屋子外头,父亲偷袭杀死了那相师,带着我逃出了村子,却不心看到了,看到了那个东西!” 提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女孩儿的眸子中先是露出了一丝迷幻之色,紧接着又满是惊恐,连带着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什么东西?”姜宁和红衣女魔头异口同声的问道。 少女略微有些迷茫的道:“我看到了龙,凤,仙人,还有花,不,不不,那应该是一棵树,对,就是一棵树!” “一棵树?一棵什么样的树?” 沈冰摇 了摇头,表示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只是道:“我只记得它会发光,蓝色的,绿色的,黄色的,粉色的,什么样的颜色都有,看到了那棵树之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醒来的时候,父亲就不见了,而我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紫山坨村北边的冰原之上。” “接下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少女对着姜宁说道。 “你父亲可会武功?”红衣女子突兀的插了一嘴道。 姜宁神思敏捷,立马就明白了红衣女子的用意,故而对着另一边的姑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想知道。 姑娘摇头道:“武功是不会的,至少我们姐妹都没有见父亲用过,不过父亲是村子里的铁匠,紫坨山没有出事情之前,偶尔也到山上打猎,补贴家用,力气却是有的。” “那你和你父亲在出逃的过程中,有没有被村子里的人发现?”姜宁道。 少女还是摇了摇头。 “你父亲用什么武器下的手?”红衣女子道。 “猎刀。”少女道。 红衣女子道:“没有武功的铁匠,能够偷袭杀死一个相师,算不得什么难事,但是要悄无声息的的杀死,还不惊扰到村民,那就需要一定的杀人技巧了,首先需要对人体结构和要害部位十分了解,其次,下手的时候要绝对的精准,不能有半点偏差,否则一击不死,那相师一定会惨叫,村子里的人也一定会循声而来,单凭蛮力和打猎那些宰杀动物的经验是绝对做不到的。” 一把将少女丢回了雪地里,红衣女子指着狼狈不堪的沈冰,语气森寒:“你在撒谎!” “喂喂,女魔头,”姜宁笑着解围道:“别那么冲动嘛,人家姑娘都说了,她没有见过父亲用武功,也许那铁匠会武功的事情,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坐在雪地上的少女回想着过往发生的种种,渐渐有些明白了二人的意思。 普通的人,第一次杀人之后心里定然慌张无比,那一夜,自己只是在旁边看着那相师死在了父亲的手上,脑子里都变得一片空白,更何况是亲手杀人的父亲,两人逃走的时候,自己已经慌不择路,父亲却显得非常平静,当时她并不觉这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反过来想想,却觉得处处散发着谜一样的味道。 “父亲,你究竟是什么人?”少女神情呆滞,低声喃喃道。 姜宁轻轻挣脱了红衣女子的手,纵身一跃,来到了少女的旁边坐下,赶路的这段时间,他也不是只同那女魔头问些江湖上的事情,还有意同她请教了些轻功的基本诀窍,依他的理解力,自然是立马就能使得出来,只不过稀少的内力并不支持他向红衣女魔头一样长途奔波,但是短时间的 腾跃还是做得到的。 红衣女子看着姜宁现学现卖的身法,只觉得这男人天赋是真的好,不过是从自己这里听到了些基础轻身法门的要诀,第一次施展,竟能使得这般干净利落。 这份天赋,比起一直以来只当那孙浩是对手的自己来说都强出不止一筹,她心中对于姜宁的好奇心已经到达了顶点。 姜宁对于红衣女子的心思多少能预料到一些,但是,就如同红衣女子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别人知道一样,姜宁也不在乎暴露出绝世的剑法还有惊人的天赋这些东西,他看人一向很准,红衣女子虽然自称女魔头,姜宁却自信她不会因此对自己心生嫉妒或者忌惮之心。 事实证明,他看的没错。 姜宁坐在沈冰的身边,笑道:“不管你父亲是什么人,你只需记得他是你的父亲,他希望你安全,便足够了。” 少女大约生来就是乐天派,寒冷的雪原,广袤而孤寂的森林,匮乏的食物,野狼的山洞中,依旧能够开开心心的和姜宁这么个陌生人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姜宁稍稍安慰两句,沈冰也就不再乱想,只是不当外人的扯着姜宁的胳膊撒娇,求他帮自己找到父亲。 姜宁笑着揉了揉沈冰的脑袋,“山洞里头一个多月,若是没有你教我怎么在松原找食物,姜宁只怕一早就饿死了,这件事情,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帮你的。” 依旧站在厚厚积雪之上的红衣女魔头平生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的面前卿卿我我,当下就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冷言冷语的催促道:“你们俩说完了没,说完了赶紧给我过来,不然我自己先走了!” 红衣女子功夫虽然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厉害,但是性子嘛,倒有些像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当然,若有人真的以为她不谙世事,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只是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待人接物,不屑于伪装罢了。 这一点也正是姜宁最欣赏的地方。 北行的路上,接下来没有再生什么波折,当然,有这个武功高绝,又从姜宁的剑法中接触到新的刀法高度的女魔头在,即便碰到了什么麻烦,那也是对方觉得他们更麻烦才是。 黄昏的时候,一行三人终于出现在了松雪村的村头。 村里人见到去而复返的沈冰就像见到了鬼一样,一个个都躲得老远,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情晦暗。 姜宁都不用费心去思考他们说了些什么,一看这些人的带着三分疑惑,三分憎恶还有四分畏惧的眼睛,就知道,若不是背着绯红长刀的女魔头站在这里,只怕他们立刻就会冲上来绑了沈冰,把她重新献祭给那所谓的山神。 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确保自己的利益,即便知道他人的无辜,也愿意亲手将之推入深渊。 紧接着就有妇人提着菜刀张牙舞爪的呐喊着扑向了走在姜宁边上,披着狼皮的姑娘。 “你还我女儿!”那妇人涕泪满面,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本章完) 276章 他们真好笑 “阿乔婶儿。”沈冰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自家妹被那李家公子带走,那相师找来替代的并不是阿乔婶儿家的姑娘乔,如今那妇人这般歇斯底里,想必是自己逃走之后,乔被那些村民当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哼。” 姜宁冷笑,“真是可悲。” 红衣女子脸上的神情与姜宁如出一辙,充满了怜悯,鄙夷还有冷漠。 女魔头轻轻一挥手,带起一股无形的劲气,名叫阿乔的中年妇人手中的菜刀旋转着倒飞而回,猛地钉在了后方一棵大树的树干之上,至于那中年妇人,则被女魔头的冰冷的杀气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本已经聚集过来准备围观的村名见到那飞回来的菜刀之后立刻做鸟兽散。 红衣女子看都没有看那妇人一眼,领着姜宁二人径直从边上走过,只有那带着不屑和讥讽的声音在村口回荡:“你若真的有勇气为你的女儿报仇,就去找那些从你手里夺走她的人,若不敢,就滚回你自己的家里去,接着当你的缩头乌龟。” 姜宁则是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安慰道:“女魔头说的没错,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被人迫害至此还要束手待毙才能算是善良的话,那就让所谓的善良去死吧!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她们遭受了不幸之后,没有胆量去反抗那些罪魁祸首,只好把憎恨转嫁到那些同样是受害者的人身上,可笑而且可悲,你不必理会。”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些依旧躲在角落里津津有味‘看戏’的村民,姜宁心里最后的一点怜悯也消失了。 沈冰的父亲离开的时候,那相师就已经死掉了,可是村子里竟然还是有女孩儿被人抓去献祭山神,若非镜海试炼必须通过,姜宁都懒得去管这些愚昧村民的死活。 一年多前,木棉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今这松雪村,只让姜宁感到寒心,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姜宁的心中就如同打翻了墨水瓶子一般,有浓郁的化不开的漆黑在蔓延。 ‘就让他们去死好了。’这样的想法甫一出现,姜宁就立刻摇了摇头,甩掉了自己略有些阴暗的心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芸芸众生需要的哪里是什么拯救,他们更需要的,也许是教化罢? 姜宁开始有些理解,自己那个准岳父为何任用出自儒家的黄裳为相,在南唐王朝境内独推儒术了。 沈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数着步子自顾自的在前头领路,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好在村子并不大,很快三人就在一座由大块规则的石头累起而成的石屋之前停了下来。 “到了。”披着狼皮的女孩儿低声提醒。 “石屋啊,蛮不错的嘛。”姜宁尽量挑了个轻松些的话题。 红衣女子难得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附和了姜宁一回,道:“确实,这村子里其他的屋子都是就地取材的松木搭建,你家这石屋倒是蛮不一样的。” 沈冰勉强笑了笑,道:“父亲是铁匠,融铁炼铁都需要很高温度的火焰,搭建木屋太容易起火了,所以就…” “休息喽!”姜宁轻笑一声,带头走入了石屋之中。 这段时间长途跋涉,他这凡人之身,虽没有女孩儿那么不堪,却也着实累了。 松木做成的结实门扉大开,里头原本满满的挂着父亲平日里打造出来的铁器,此刻却是一片狼藉,不单是铁器被人拿走了,三人顺着外间的门走到了石屋里面,看到的也是一样的情景。 就连里面沈冰和妹妹住着的地方,后院里摆着的东西,都已经所剩无几。 看着这一幕,少女无助的蹲在地上,肩膀微微的颤动,滚圆的泪珠吧嗒,吧嗒的滴落在了地上。 家里除了房子还在,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 “呵,”姜宁见怪不怪的道:“你这些街坊邻居叔叔伯伯的出手还真是快啊,先前你那个什么阿乔婶子手里拿来砍你的菜刀精光锃亮的,瞧着崭新崭新,也是不久之前从这里顺走的吧?” 沈冰愣愣的蹲在地上,他有些不明白,那些要把自己献祭给山神的人,拿着菜刀要砍杀了自己的人,搬空了自己家里东西的人,不久之前还与自己坐在一起吃着松子说说笑笑,有那么一些,的时候甚至还抱过自己。 “他,她,他们,”沈冰原本就瘦身子瑟缩着,声音颤抖的道:“他们都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红衣女魔头冷冷的道:“他们从来都没有变,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是你之前没有看清楚罢了。” “那些东西,”姜宁平静的语气中有些淡淡的冷意,“我帮你要回来好了。” 沈冰恍若未闻,依旧静静的蹲在那里,红衣女子则是微微一笑。 这一日,有个外乡男子走出了铁匠家的石屋,沿着村子里积雪的路,挨家挨户的敲门,讨要铁匠家里的东西。 有的人开了门,却不给东西,后来,他掉了两颗牙,有的人干脆关上了门不出来,后来,门被人踹成了两半,还掉了三颗牙。 村子里的人不服气,你又不是那个甩甩手就能杀掉人的女魔头,又不是那铁匠铺的主人,凭什么跟我们要东西? 一大帮留守在村子中的青壮带了刀斧将那少年围在了中间,决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后来,他们都被人打掉了牙! 姜宁出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就跟了一大帮子的男人女人,他们或是拿着,或是背着,或是两三人一起抬着,把东 西一件一件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原先是放在哪里的,现在还是放在哪里。 红衣女魔头在屋子里随便找了个地方打坐修行,全程都没有一个人敢打扰到她,凡是经过她身旁的人,都蹑手蹑脚,生怕一不心发出声音吵到了那尊女魔头,那就不是掉几颗牙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披着狼皮的女孩从始至终只是旁观,一句话也没有同那些村民说,直等到那些人走后,原本神情冷峻的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一手扯着姜宁的胳膊,一手指着门外那些人离去的方向,笑道:“你看,你看,他们说话漏风的样子真好笑!” 只是那看似愉悦的笑容,瞧着怎么都有些让人心酸。 姜宁轻轻松开少女的手,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皱着眉头来回揉了揉,自卖自夸的笑道:“那可不,本大侠这一手拔牙拳,进来练得可是愈发熟稔了。” 石屋的另一个房间内,正在打坐恢复元气的红衣女魔头,鲜红诱人的唇瓣弯出了一个赏心悦目的弧度。 (本章完) 277章 精明的婚事 泾源郡郡城,王朝东北方向最后一个郡城,由于寒冷的天候还有比起南方千里沃原之上相对贫乏的物产,这里的人口并不算多。 平日里除了本地人之外,就只有寥寥几个专门贩卖北地物产的商贾会来,先天就同城外的千里雪原一样静谧安宁。 不过这一段时间,郡城还有下辖的十多个县城里头却来了不少的生面孔。 有钱的,没钱的,会武功的江湖人,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甚至还有些南边的达官贵人,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泾源郡的地界,这让几十年如一日,已经习惯了吃安稳饭的郡守有些心神不宁。 他这偏僻地方,没什么大油水,向来就只有奉公守法的升斗民,好办的很。 如今嘛,这不管是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高手,还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南方上官,都不是他可以信意拿捏的。 虽然现在瞧着这两拨人都还算安分,可是只要一个没弄好,自己不是被人穿鞋丢了乌纱帽,那就是被人直接拿刀剁了脑袋,他可不认为自己手下那些个酒囊饭袋挡得住江湖上真刀真枪打出名头来的大侠豪客。 这一日日过得,可谓是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办错了事,说错了话,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身边还是有那么一两个靠谱的左右手,几日下来,那些人来到泾源郡的目的就查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是北边雪松原上即将有一场足以载入江湖史册的高手对决! 有可靠消息称,江湖第二大宗门,绯湖下一代的主人,也是那魔道绯影的主人绯蝶--庄映,已经来到了雪松原上,据说她来此是要找剑庄那个被逐出山门的少主,也是邪剑祝绝的主人孙浩完成那一场约定好的刀剑决! 无论是那绯蝶庄映,还是剑魔孙浩,虽是江湖上的后起,年岁并不算高,整个王朝,不管是江湖人,还是为朝廷做事的高手,有一个算一个,加在一起,也找不出几个能与这两人比肩的存在,更遑论战而胜之。 这一场刀剑决死的战斗,无疑将是站在江湖巅峰的一场战斗。 对那些沽名钓誉滥竽充数的江湖末流来说,亲自见证这么一场放眼前后百年既无古人也不怎么可能会有来者战斗,非但可以在无形中提高自己的江湖地位,更是日后对后辈子孙和亲朋好友吹嘘的上佳资本。 而对于那些真正的高手来说,这是他们得以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学习进步,在武道之路上砥砺前行最好不过的机会,有了切实可见的更高的目标,在武道之路上走的也能更快一些。 至于那些官家的人,一部分是日子过得太滋润了,闲得蛋疼来看热闹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存了晦暗不明的心思。朝廷与那些武夫的江湖本就格格不 入,即便几十年来一只相安无事,知己知彼也总是好的。 可以预见的,这一场战斗的影响也定然极为深远。 一湖一庄,三山四阁,九门十二帮,这样的江湖格局已经维持了许多年没有变。 即使发生了孙浩的那件事情,剑庄这几十年来也就是作为正道魁首,江湖的领头羊,稳如泰山。 可是这一战过后,江湖中的格局究竟如何,那就说不太好了。 绯蝶庄映是血魔湖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其人虽是女子,在武道上面的天赋比起孙浩并不逊色,更重要的是,她手中的那一柄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绯影,比起孙浩手中的邪剑祝绝也是难分高下! 虽然孙浩那件事情之后,剑庄为了保全作为江湖正道的名誉选择了弃车保帅,但,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作为剑庄孙氏的独苗,老庄主百年之后,这山庄若不想没落,早晚还会交还到那人的手上,或早或晚,也只不过是个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剑庄若是有难,那孙浩决计不会袖手。 这一战,若是孙浩胜,那江湖之上一切如常,剑庄还是那个剑庄,绯湖还是只能被人叫做血魔湖。 若是庄映胜,虽然被人称为魔教,但是绯湖定然会因此一跃称为江湖上新的执牛耳着,到时候,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派,就是人家自己说了算了。 九门十二帮那些乌合之众且不去说,这一战的胜负对他们来说影响不大,无论是谁赢,他们上头都还有三山四阁压着,只能继续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蝇营狗苟的活着。 但是对于三山四阁的高层还有门人弟子来说,就不一样了,自诩正道的,当然是希望孙浩赢,否则,他们大概率会被接掌江湖权柄的绯湖打压,甚至是血洗,因为往前的几十年里,他们也没少给剑庄当狗,明里暗里对绯湖的门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至于那些同样被剑庄扣了一顶邪派帽子的宗门,则更希望两人能够打个两败俱伤,最好一起死掉,山中没了老虎,他们这些猴子就有了当大王的机会,再不济也希望红衣女魔头庄映可以赢,至少他们和绯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不怎么担心被人秋后算账。 至于大雪山的那帮苦修士,谁赢谁输他们都不关心,他们既没有帮剑庄打压过绯湖的门人,也没有和所谓的江湖正道有过什么恩怨,他们的目标就单纯的只是武道,除了在武学的道路上向上攀援,人世间一切的美好似乎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不过这一次的绝世之战,大雪山的门人却来了不少,当然,他们的目的也只是单纯的观战,仅此而已。 郡守不想招惹那些江湖上的人,几十年来在剑庄的领到下与朝廷 井水不犯河水的江湖人其实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官府闹出什么不愉快。 郡守府邸的那些人自然是招架不住江湖高手,但是,往远了说,朝廷还有军队,真惹恼了人家,大军压境,人多势众,便是他们的老巢也保不住;往近点说,这个时候若是因为一点意气之争和官府发生冲突显然是一件麻烦事,到时候耽误了看那两位绝世高手的生死一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场雪暴加上连绵的大雪下来,雪松原上一人高的积雪阻塞了所有可以北上的道路,所有心心念念准备北上前往松雪村和紫山坨村那边一看究竟的人都只得乖乖的在郡城之中等着。 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还是修为不够。 不是所有人的内力强大到了了可以向庄映那样能够支持自己使用轻功长途跋涉,也不是所有人的轻功都可以像庄映那样踏雪无痕。 当然,还有更多的人连轻功都不会。 所有人都在盼着雪停,日出,所有人都在盼着雪松原上那些积雪可以早点化掉,不论是江湖人,好事者,还是郡守府里那个焦头烂额的父母官。 只有一个人不一样。 朱墙碧瓦,高门大户,张灯结彩,迎来送往。 作为泾源郡的名门,李家的大爷早年学而有成,赴京任官之后就未曾有归,只是托人每年送些金银宝贝回来,思念家人的时候,便千里一封修书唤弟弟一家到京城住个几月,故而这泾源郡李家老宅的门楣,多年来一直都是掌握在二爷的手里。 在这里,二爷虽然是叫二爷,实际上却是大爷。 有个当京官的大哥在背后撑腰,便是郡守见了这李家的二爷,也要给上几分薄面。 这不,二爷的二公子今日成婚,头一份礼,就是郡守府那边差人送过来的。 这礼物虽不是头一个送过来的,可是郡守大人的份子没有到,谁人敢抢先?一个个都只能在李家宅子外头悄摸候着,待得郡守家的人送过了礼物,这才纷纷现身,争先恐后的把自家的‘心意’双手奉上。 当然,因为庄映和孙浩的事情,郡城中此时聚集了不少的江湖豪侠,还有外乡的商贾和大族子弟,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是肯来喝一杯喜酒的,二爷皆是敞开大门热烈欢迎。 这一举动,无形之间就为泾源郡李家在江湖人中立起了一座不赖的口碑,官府和江湖人之间那一层似有若无的隔阂也因为李家二爷的这一举动变得不那么明显。 间接的,这李二爷不声不响就又卖了本地郡守一个大大的人情。 一桩婚事,刚刚开办,李二爷就已经注定了是名利双收! (本章完) 278章 几人心中事 李林坐在书房内,手中握着一份古旧的残本棋谱,一双因为年岁的缘故略显浑浊的眸子不时打转,大约是在思索着什么。 下人迈着碎步躬身走上前来,双手于胸前齐平,拖着一叠整齐折好的金丝帛。 “这是今日二公子大婚收到的礼单,请二爷过目。” 李林微微皱了皱眉头,大约是不满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奴才搅扰自己思绪,略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且放着吧。” 下人见到自家老爷这般神情,便知自己犯了错,赶忙低声应诺,就要放了那沾满了墨香的金丝帛到一边,然后马上离开,免得碍眼。 李家二爷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道:“来来来,给我。” 下人闻言又赶忙把东西递到了李林的手中。 李林接过那金丝帛,从顶端徐徐拉开,一目十行,长长的礼单之上,所有的条目很快都被他看过了一遍。 略微有些自得的捋了捋胡须,李林的心情大体上还算不错,二子大婚,泾源郡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九成九,足见他李林的交情之广,面子之大。 唯一让他觉得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分明下了请帖,却并未及时到场的雷家当代家主了。 “哼,”李林的脸上略微露出了一丝冷色,不屑的道:“这个雷风恒,老首辅去世多年,还当自己是宰相的儿子呢,这般能摆谱,真是看他不爽,若不是老首辅当年于我大哥有提携之恩,这请柬都没有他雷家的份,真是给脸不要脸!” 那下人虽不是本地出身,却是打就被卖到了泾源李家,二十多年的光景,跟在李林的身边耳濡目染的,对这泾源郡的大势力也都有了解,当下就附和道:“二爷说的极是,这雷风恒空有一身上佳的文武资质,却不懂得珍惜,十多年了,若肯稍稍用些心思,就凭老相爷的遗泽,何至于到了如今都没能混出个一官半职来,整天就只知道待在府里与那夫人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我看他呀,是被那教书匠的女儿迷了心窍,连最基本的做人都不会咯!” 李林被下人这一通精准到位的马屁拍的是心情舒畅,方才的那点被他搅扰到思绪的不悦顿时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即便如此,他还是刻意的冷下了脸,不咸不淡的训斥道:“那雷风恒毕竟是老首辅的独子,雷家也是我们泾源郡的大户,这些不好听的话,我说得,你一个下人,却是说不得的,可记住了?” “二爷教训的是,人记下了。” 下人躬身应诺。 李林这才满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 作为与那个在京城做官的自家大哥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不论是才学,还是能力,李林都不逊乃兄半分,之所以没有考取功名,而是留在 了泾源郡老家,不过是他为了想给家族留一条后路做出的牺牲。 京城虽是大富大贵的天家之地,却也是步步凶险的生死路,一个不心就容易万劫不复,若是他也跑去当官,两兄弟血脉之亲,必定勾连,到时候若是出了事情,一死就要死两个,他留下来,就是为了保证,若是大哥将来有什么不测,李家的血脉也不至于断绝。 时人皆言这李家二爷不过是享了自己大哥的福,至于其本人,则是平平无奇并无出彩之处,李林听到后也只是一笑置之,这原就是他想要,旁人会这么看他,正说明了他演技到位。 可是常在李林身边侍奉的那些下人,都清楚的知道,外人看到的那些,不过是表象,李林的城府比起泾源郡的郡守只怕还要深不可测! 若要说外人眼中的李林身上有哪些东西是真的,那就只有一样,对自己这第二个儿子的溺爱! 大约因为自己便是二子的缘故,又或者因为这个二子从便体弱多病,许多常人能够享受的快乐儿子都没办法体会,李林对于自己这个二儿子的宠爱比起嫡长子来的更多,但凡他有什么要求,不论好坏,只要做得到,李林大体上都不愿拂了儿子的意愿。 大哥膝下有二女却无子,作为李家下一代的第二个男丁,本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姐才是正理,儿子看中了山村里的野丫头,李林也由着他,只不过正妻那丫头是别想了,做个偏房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好事,那丫头表现得知足而且识趣,这一点倒还算让李林比较满意。 至于作为这场满城关注的婚事的正主,李家的二公子李亭和未来的二姨娘沈灵就过得十分惬意了,婚礼的一应事宜都有二爷和大公子着手操办,他们俩倒是乐的清闲,自打回来之后便整日花前月下,谈天说地,你侬我侬。 李亭的这些日子的心情十分不错,因为赶巧成婚的这一天,是自己的好天。 若是不知情的人来了,定要好奇的问上一问,究竟什么是好天,什么又是坏天? 难道成婚的日子还能不是好天么? 事实上,这所谓好天与坏天的区别,乃是李亭以自己的身体的状况来定的。 站得起来的日子,便是好天,站不起来的,便是坏天。 他的腿本没有问题,没瘸也没有暗疾,只是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想要站起来就会比较困难,即便努力站了起来,双腿也会颤抖,没有办法正常行走。 冰原之行的中途,之所以在松雪村落脚,便是因为李亭的身体突然恶化,背后不靠着什么东西,就连坐直都困难。 也正是在那一段时间,沈冰和沈灵两姐妹悉心照料,他才能在短时间内好起来。 松雪村初见的时候,他 便对这两姐妹有些天然的好感,李亭自问,当时私心里其实喜欢沈冰胜过妹妹沈灵的,只不过沈冰照顾自己虽然尽心,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同他保持着距离,相对而言,妹妹沈灵对自己的态度显然就要好的多。 李亭常年缠绵病榻,也曾有过喜欢的姑娘,只不过人家都如沈冰一样,碍于李家公子的身份不敢怠慢,却也不愿太过亲近。 久而久之,他就学会了知难而退,珍惜眼前,明白的沈冰的态度之后,李亭便果断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投入在了妹妹沈灵的身上。 两人之间的事情,大约就是这般水到渠成。 李亭说服父亲带了沈灵回来,准备了一段时间,沈灵也渐渐习惯了大户人家的生活,两人之间的婚事便就这样提上了日程。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美中不足的事情,便是婚礼的当日,沈灵的姐姐和父亲没办法到场。 非是他李亭觉得岳父是个铁匠,来了会给他丢人现眼,只是因为大雪覆盖了整片松原,音书不达,来往不便,他的身体一年也难得有几日好天,可若是错过了这几日,成婚的时候,就得坐在木轮椅子上,合卺之礼恐都没法完成。 思来想去,李亭还是决定先成婚,等松原上的积雪化了,便亲自带着沈灵到松雪村去再办一场喜事,顺便跟岳父陪个不是,岳父和善宽厚,想来也不会与自己这一个晚辈计较。 至于即将嫁做人妇的沈灵,她的心情比起李亭就要复杂的多。 (本章完) 279章 骗术与窥探 相比于乐天派的姐姐,沈灵有着属于自己的心思。 就比如说关于爱情,关于将来,比起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姐姐,沈灵的心里很早就有了大概的想法,从头到尾,她都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见过父亲在死去的母亲坟前孤独的背影,她也见过父亲在冶炉旁偷偷擦去嘴角血液的场景。 父亲生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同姐姐与自己讲过,更没有去看过大夫。 松雪村的日子比起郡城中的百姓虽然清苦了些,但是他们家有田,有铁匠铺子,父亲还会打猎,在村子里也算是比较富足的人家,看病的钱还是有的。 可是父亲为什么偏偏没有去看大夫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自己的病,治不了了。 沈灵知道,即便松雪村的怪事没有发生,即便姐姐和自己没有被指定为送给山神的处子,一旦父亲倒下,她们姐妹两个就是无根浮萍,村子里的那些三邻五舍的男男女女,父亲在世,尚且能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把她们送去当祭品,父亲若是有一天不在了,姐妹俩定要被吞的骨头都不剩。 平日里见了面,阿冰阿灵的叫着亲昵,不过是因为父亲这铁匠的身份,他们总有用得上的时候,那些虚伪的善意根本就做不得数。 一母同胞,老天把光明全部给了姐姐,而黑暗却都留给了自己。 比起内心单纯善良,总能看到别人好的一面的姐姐,沈灵一眼就能看穿那些隐藏在笑脸和善意面皮下的冷漠和贪婪。 他知道,在父亲倒下之前,自己一定要为姐妹两人找到一条足以安稳活下去的道路。 现在,这条路,她找到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怀春的少女,会不喜欢男子朝气蓬勃,鲜活阳刚的肉体? 她也喜欢的。 李亭读书百卷,温文尔雅,性格也好,确实不招人讨厌,但是他那副羸弱的身体,苍白的面容,死气沉沉的眸子也实在让沈灵喜欢不起来。 不过沈灵是个聪明人,她清楚的知道,若自己想要在这个家里面长久的生活下去,活得好,那就必须发自内心,全心全意的喜欢李亭这个病弱的二公子。 难吗?难,也不难。 不就是骗自己吗?这世上若有什么人最好骗,那当然就是自己。 自己骗自己,永远也不会有人揭穿。 她会用心去寻找李亭身上的优点,他的优点平日里隐藏在那一具死气沉沉的肉体之内,不显山不漏水,却出人意料的多。 比如说,他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仔细看,其实他长得格外的耐看,而且不是柔弱秀气的俊美,而是最最吸引女子的坚毅美,这种特质,大概是在常年与病痛的对抗中滋生出来的, 也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又比如,他的字写得很好看,而且教自己识字写字的时候,也格外的有耐心。 他并没有许多高门大户家族少爷的傲气和门户之见,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便只有自己,而不是哪个郡哪个县那个村子里的山野姑娘,不是他的玩物,也不是他的奴隶,她在他的眼里,便只是她自己。 原以为自己初来乍到,方方面面多少都会有一些水土不服,可是他的安排周密,来了李家这许久,除了有些思念姐姐和父亲之外,其他方面,并没有感觉到有半点的不舒服。 平日里,只要他能走,就绝不会坐到木轮椅上让人推着。 天气好的时候,李亭总喜欢静静站在或者坐在自己院子里那一棵半边枯死半边绿意葳蕤的云杉下面,静静的抬头看着那不生不死,半枯半荣的树冠,仿佛是在看着另一个自己。 沈灵住过来的时候,她就强迫自己跟着他一起看,起初有些不耐烦,看得久了,专注了,就愈发觉得那棵云杉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云杉树上与绿色背道而驰,分庭抗礼的是浓郁的黑色,瞧那焦黑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很久以前,这颗树的树干曾被雷电击中过,侥幸只烧了半边,另外的半边不知何由,得以幸免于难。 “北地的云杉,若是无人伐砍,大约能活上个四千年,这一株,你猜它活了多久?”沈灵搀扶着李亭,她站着的位置,只能看的到他那苍白消瘦的侧脸。 “嗯,”少女抬头看着那似乎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的高大云杉,左手食指点唇,有些不确定的道:“三千多年?” “不,当我在雪松林子里见到它的那一刻,它便已经有八千多年的树龄了。” 沈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李亭扭转过头来,平静如水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一丝柔和的温暖,温醇的笑道:“这一株,是我第一次去冰原,经过那片雪松林子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觉得跟我很像,就命人心移植了回来,每每看着它,就像看着自己一样,原来这世上也有旁的生灵和我一样,惶恐,不安,却抵死挣扎,不愿就此消逝。” 李亭看着沈灵的眸子,暗淡无光的双眼之中有一抹璀璨的颜色一闪而逝,伸手为她将垂落的发丝捋回耳后,轻声笑道:“有它在院子里,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好像它活着一日,我便也能在这世上多活一日。” 沈灵的眸子里,此刻已经有了泪光,从背后轻轻的将李亭那一具曾经让自己喜欢不起来的身体环在了其中。 少女的侧脸轻轻的贴在男子的背心,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这株云杉会活的很久很久,相信我。” 你也会活的很久,很 久!少女在心中默念。 沈灵的身体一颤,陡然打了个激灵。 不知不觉之间,她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沈灵静静的抱着李亭,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她的眸子中有些欣喜,有些释然,更多的却是迷茫。 她欣喜于自己终于爱上了他,这代表着自己未来可期,更能腾出手来照顾一下姐姐和生病的父亲。 让她释然的是,她看的出来李亭当初是更喜欢姐姐一些的,不过是因为自己卖力的表演还有姐姐有意无意的疏远,才促成了两人之间当下的关系,和沈冰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是自己抢了姐姐的东西,和李亭在一起的时候,她又总忍不住会想,这个男人最喜欢的并不是自己。 可是现在,她知道,李亭的心中眼中,大约已经只有自己,没有旁人了。 只有那最后的迷茫,说不清,道不明,最让人困惑! 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爱上了怀中的男子,又或者这只是自己骗术成功的表现。 李亭背转过身来,反手将少女绵软的身躯搂住,下巴枕在沈灵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鼻翼微动,轻轻的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似乎是想要将这一刻永远的记载心里。 “有你,真好!”男子温柔的嗓音带着些许的热气从耳边传来。 少女心头一动,泪水盈眶,然后夺眶。 骗与不骗又有什么所谓?她已经爱上了。 拥抱黑暗的女孩儿,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道光。 隔着一堵墙的廊道内侧,一双看着略微有些空洞的眸子,透过墙上的窗花,正对着李亭和沈灵所在的位置,只不过,二人的视线被云杉遮挡,距离也远,却是没能发现隔墙有眼。 事实上,这也并不能怪他们不心。 李家的府邸外头有人分四班守门,宅子里头更是有功夫不赖的家丁不定时巡逻,便是那些江湖高手,想要进来而不被人发现也是非常困难的,李家朋友遍天下,敌人却少,这种被人闯入的事情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再者,窥视他们的那人瞳孔扩散,目光也并没有聚焦,大约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他们那边的动静,如此一来,即便是内力精深的武功高手也不一定能察觉的到。 廊道里的那人看了片刻,脸上的神色复杂变幻,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便转身消失在了这高门大院之中。 (本章完) 280章 江头潮已平 门庭若市,四友齐来,锣鼓喧喧,琴瑟靡靡。 婚典对于绝大多数的女子来说,无疑是一生中最美好而且深铭于心的事情。 鸳鸯戏水,凤凰于飞,鱼水相逢,琴瑟和同。 人世间最让女子艳羡的事情,莫过于这金风玉露相逢的时刻。 大红盖头下面,沈灵的面色有些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涩的潮红。 总之,今日的她很美,前所未有的美。 无论是旁人还是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常言道‘巧妻在伴,世事无愁,’不单单是沈灵,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也可以亲自穿上这身大红衣袍的李亭,心中的喜悦也是一样。 虽是好天,身体却依旧脆弱不堪的李亭坚持要亲自在大门外招呼客人,迎来送往,李林答应了,条件是若有觉得不舒服,立刻停下来,回到自己这边休息。 吉言悦耳纷纷来,贺礼也是受到手软。 李亭因病深居简出,前来贺喜的人属实不认得几个,却依旧带着温和而且真诚的笑脸,与每一个人亲切的打招呼。 李家二公常年缠绵病榻的事情并非什么秘密,其实即便李亭不出来迎客,大家也都可以理解,这番做为,无疑又为李家在泾源郡增添了不的令名。 “瞧人家那李二公子,分明带着重病,却还不辞辛苦亲自出来迎客,多么懂礼,多么谦逊的年轻人啊!” “确实,家教使然,李二爷不单自己人品好,就连膝下的两个公子也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是这二公子,若非是老天不眷…哎,可惜了。” “碧海无波,瑶台有路。如今二公子觅得良眷,也终于算是有一件喜事了!” 旁人闻言皆好似感同身受,纷纷附和。 鹭江县城,雷家。 当代家主雷风恒正坐在书房中,对着平铺在桌上的宣纸聚精会神的下笔。 那幅画只起了个头,但笔锋劲道而细腻,轮廓也已初现,画的显然是一个头戴双飞白玉钗的秀美女子。 从前朝便跟着上代家主做事的老管家弯着腰,缓慢的步子拖着年迈的身体走了进来,忧思分明现于脸上。 老管家的手中握着一份烫金色的请帖,盯着正站在桌子后面沉思下一笔落点位置的雷风恒,犹豫再三,还是出言打断,苦口婆心的道:“家主,听齐说,李家一早就送来了婚宴的请帖,何故不去赴宴?李家在朝中的那位大人确是老爷的门生不错,即便不去,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也不能就这般无故怠慢了,无论怎么说,这些年来,咱们雷家在郡城和京城的生意,人李家的大爷和二爷都一直在暗中照料者,咱们这般行事,实在不应该呀!” 雷风恒闻言果真停止了运笔的动作,平静一笑,语出惊人:“好觉 王伯知晓,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去。” 年迈的老管家布满褶皱的老脸都气的有些通红,有些痛心的加重了质问的语气,已是半说半喊道:“却是为何呀?” “王伯跟着父亲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如今父亲故去,又要为风恒操心,雷家亏欠王伯实多,到了如今,放眼咱们雷家,也就只有王伯敢这么当面训斥我几句了,您还是得好好顾着身子骨,先别急着去找父亲,这样的训斥,风恒还想多听些年。”雷风恒依旧笑意温醇,没有半点恼怒的迹象。 年迈的老管家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脸色也变得稍稍缓和了些,只是那双浑浊眸子中的担忧之色并没有消减半分,只是稍稍软了语气,语重心长的道:“我一个老奴,这般斥责家主,已是僭越,难得家主大量,不与我这老头子计较,不过王伯还是想说几句,家主素来不喜交际,便是老爷在世之时也无可奈何,老奴自然也是管不了的,只不过旁的人,你不理睬也就罢了,这李家毕竟于我们的生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李家在京的那位大人这些年对我们雷家也颇有照拂,面子,该给还是要给的。” 老管家迈着步子上前,亲手把那个烫金的请帖塞到了雷风恒的手中,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希冀:“这李家的大公子早已成婚,李二公子的婚事便是这些年来李家最大的喜事了,且去喝一杯喜酒如何?” 雷风恒的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容,最终却依旧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王伯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好,”雷风恒笑道:“不过这一次,我们雷家确实是有不能去的理由。” 老管家一辈子兢兢业业,膝下无子也无女,七十多载,孑然一身,早年的家乡从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自从来了雷家之后,这里便是他的家,雷风恒虽是叫他王伯,可是在他的心里,这个晚辈就如同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得知雷风恒依旧没有要去李家喝喜酒的打算,老人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顾不及这主仆的身份区别,语气严厉的道:“那我倒要听听,你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雷风恒笑道:“我不去,首先是因为的我画还没有画完。” 那画中人,虽只有个大致的轮廓,可雷风恒画的精细而且逼真,以至于老人一眼便认出画中人就是现如今雷家的主母。 “蛾眉皓齿,伐性之斧,你自幼读书,这点道理,还用我多言?” 老人从他的口中听到如此荒谬直言,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烈,顿时生出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正待接着说话,却被那雷风恒的手势打断。 “其次嘛,自然是因为我不愿意去,”雷风恒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道:“ 泾源李家,有二兄弟,在京者,欺上瞒下,结党营私,在郡者,枉顾律法,暗度陈仓,看得见的那些生意,不过是为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做掩饰之用,这样的人,若是父亲泉下知晓,也定不愿认他李家人是自己的门生。” 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李家明面上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至于雷风恒口中所说的见不得光的生意,这么多年,他却是一点也不清楚的。只不过他了解雷风恒,这个当年的少爷旁的不说,从就不撒谎,他若说有,那就定然是已经有了肯定的结论。 雷风恒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至于第三嘛,这婚礼确实是婚礼,可这喜事嘛,却未必真的就是喜事,不去也罢,不去也罢。” 年迈的管家在家主的好言相劝之下,终于半信半疑的走出了书房,只是此刻,对于雷风恒方才与自己说过的话,老头子却有些迷糊,喜事若不是喜事,还能变成丧事不成? 等等! 丧事。 想到这里,老头子的脚步一停,略有些疑惑的转过身去,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那一种大胆的想法一经在脑海中升起,就诡异的再也停不下来。 雷家二公子天生体弱,成长的过程中,病情不断恶化,遇到过数不清的危机,有那么几次,李家上下都觉得他撑不下去会夭折,可是他都挺过来了。 可是这样的的情况,若是在婚礼之上再来一次,他又是否真的能撑过去呢? 乐极生悲,乐极生悲。 成婚本就是世上大喜极乐之事,老头子久久在原地驻足,本来空穴来风的事情,经由雷风恒这么一提,他的心里就不讲道理的愈发觉得这些都不无可能。 … 婚礼办得很成功,婚宴亦如是,美酒美食一桌桌的上,大价钱从各地请来的戏团,舞团,表演也是精彩绝伦,席上雷家二爷妙语连珠,二公子温文尔雅,一日下来,宾主尽欢。 天色渐暗,酒过三巡,二爷李林渐渐有了些醉意,却依旧不忘了正事,自斟一倍,长身而起,在座的不拘是亲朋好友还是单纯老蹭吃蹭喝的都有眼力见儿的跟着站了起来,都知道,这婚礼已经到了尾声,是拍拍屁股走人,让人两口洞房花烛春宵一刻的时间了。 李林面色微醺,拖着长长的鼻音笑道:“这婚字,记于《昏义》,成婚之日,礼成之时,便是黄昏,非是我李林不愿留大家再次畅欢,实在是我儿体弱,这般平白坐着对他来说都是虚耗,这难得的合卺交杯红烛夜,咱们这便散了,给他们两口一点自己的时间,各位觉得如何?” 闹了一日,虽然有美酒美食好生招待,其实大半宾客都乏了累了倦了,一早就有了归意,只不过主人不开口 送客,他们也不好意思提前离场,如今李林放了话,许多人就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其间也不知什么人突然来了一句,‘交杯,交杯!’,底下的人也都来了兴致,跟着大声附和。 李林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儿子的身体不好,医嘱虽未曾有言说要忌酒,往日里却也不曾有饮酒的习惯,甚至可以说,这许多年来,儿子李亭几乎是滴酒不沾。 正待开口推脱,李亭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道:“大喜之日,不好拂了朋友们的好意,只是李亭病弱,不擅饮酒,只饮一口,诸君觉得如何?” 一众宾客皆言‘可’。 担心儿子身体的李林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依旧戴着红盖头,拜过了天地之后便独自等在闺中的沈灵终于还是被李家的丫鬟引着来到了外面。 双手双爵,鹅颈绞缠。 饮下杯中那口琼浆之后,李家后院,属于李亭的那座院子中,那一株半枯半荣,活了八千多年,亭亭如盖的高大云杉,在一阵清风过后,树干毫无征兆的折断,落在了院子之中。 原本只是喝下些许酒液的李亭身子一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仰头将爵中剩下的美酒一饮而尽,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就那么掀起了新娘的大红盖头,轻轻一笑,一字一顿的念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最后看了面前那人儿的娇艳面容,李亭缓缓的闭上双目,软倒在了座位之上。 满院皆惊。 “叫大夫!快叫大夫!”李林的酒醉瞬间清醒,疯也似的叫喊。 寒风起,大雪簌簌落下,院子中的人流来来去去,只有穿着嫁衣的沈灵,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红袍盖了落雪,变成了白袍。 少女不知为何想起了父亲在母亲坟前时常念叨的那句话,呢喃着在雪中重复: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本章完) 281章 苦修入松原 人生不见,动若参商。 有那么些人,在身边的时候只觉得寻常,离开了,才会突然觉得,哦,原来她(他)对我来说这般重要啊。 沈冰一大早起来,情绪就有些低落。 姜宁原以为这姑娘还在为了昨日的那些个污遭事情伤心,问及缘由,才知道这丫头是想自己的妹妹了。 “冰冰那丫头,明明是妹妹,却总是想要照顾我这个姐姐,”少女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道:“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在李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姜宁没好气的在少女的额头弹了一下,笑道:“李家是泾源郡的大户,人家现在在那里安全无虞不说,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有个男人宠着,只怕是乐不思蜀,早就忘了还有一个姐姐在这松雪村受苦受难呢?” 少女抬头,有些嗔怪的白了姜宁一眼,气呼呼的反驳道:“我妹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就是开个玩笑,那么较真干什么?”姜宁故作委屈道。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男子的侧脸,心道:“你这又算不算是宠着我呢?” 女魔头说要上山,姜宁却决定先到更北边的紫山坨村去看看,如今已是孤家寡人的沈冰自然是要跟着姜宁。 见过了村里那些人的真实面目,姜宁可不放下把她一个人留在村子里,虽然一个人办事儿利索,他其实并不想带着这个拖油瓶,但一个月的相处下来,沈冰如今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一想到把她留在村子里无异于是送她去死,姜宁就狠不下那个心。 即使他知道,这里的一切不过是镜海的神奇能量演化,算不得全然真实,他一样做不到。 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雪,直到今晨,依旧未曾有停下来的迹象。 雪松原上的积雪不减反增,积雪深处,最底部与地面接触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即便到时候积雪化了,这层坚冰依旧会阻碍松雪村,紫山坨村的人与南边的鹭江县城的交通。 起先姜宁觉得雪化到能够正常行走的程度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再看,一季之内,想要离开这里,没有女魔头的帮忙,绝对做不到。 好在紫山坨村距离松雪村算不得太远,两人这次穿的厚实,也带足了干粮,倒不用费劲吧啦的在雪原之上找食物了。 三人来到了村口。 “那么,女魔头,我们就此别过!”姜宁抱拳告别,女魔头转身就走,这让他有点尴尬。 沈冰掩嘴偷笑,这女魔头原先总是针对自己,让她有些反感,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却发现她的性子还蛮可爱,至少一点都不讨厌了 。 笑过之后,姜宁带着沈冰还有从铁匠铺里拿来的铲子,扒拉着道路之上比人还厚的积雪,一点一点的前行。 村子里本是有几辆雪车的,可是这次的雪暴百年不遇,积雪实在太厚而且太松散,即便是雪车也没办法成行,两人只得万事靠自己,用最笨的办法行进。 女魔头早已走远,他们折腾了半天,才走出去不到十步,少女倒没觉得有什么,姜宁却显得有些烦躁,看了看前方密密麻麻的雪松,眼珠子一转,拉着姑娘就又回到了石屋之中。 姜宁在铁匠铺子中一阵的翻找,终于给他寻来一个铁钩,用结实的麻绳系上尾端,打了死结,复又拉着姑娘回到了之前两人拿铲子开路的地方。 “干嘛呀你这是?”少女有些不解。 姜宁笑道:“论轻功,我自然是做不到像女魔头那样的踏雪无痕,不过嘛,若有个比这松软雪面踏实许多的借力点,在这树林之间腾跃却也不是什么难事,抓紧我!” 姑娘瞬间就明白了姜宁的意思,本就对他有些好感,自然不会太在意什么男女之防,反而略带窃喜的紧紧的环住了姜宁的腰,把头低低的埋在他的怀里,尽量不去影响他上半身的动作。 姜宁轻笑,甩钩绕树后,拉着绳子的尾端又撑了撑,确定那绳子受得住两人的体重,双脚在地面上猛地一蹬,带着少女拉绳而起,越过了厚厚的雪面,在前方的长满松针的树杈上借力一踏,短时间内收绳再甩,很快就越过了十数丈的距离,两人的身形稳稳的落在了后方的另一个树上。 如此往复,虽然颇有些消耗体力,但是对于内力的需求就大大减,大约在将要吃饭的午时时分,两人终于见到了另一座村落里头冒气的袅袅炊烟。 行进的过程中,少女道:“女魔头一个人跑到那紫坨山上去,你就不为她担心?” 姜宁笑了笑,道:“鬼神之说,且不谈有无,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人在作祟,山上的种种异相,九成是有人在搞鬼,既然是人,女魔头那么厉害的武功,又有何惧,要说担心,也该是山上那帮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人担心才对。” 少女闻言点了点头,只是每当脑海中浮现起那晚在山下看到的山上的一幕,她的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为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红衣女子担忧。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泾源李家,喜事变丧事的消息传得比之前的婚讯还要快,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 鹭江县城的雷家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消息,家主雷风恒对此反应平淡,反倒是管家的王伯在得知这一切后,突然间觉得,书房里那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少爷,而今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迷雾重重了。 前来李家吃喜酒的宾客那别提有多尴尬了,本是想着来这里图个吉利的,结果他娘的喜事变丧事,喜气没有沾到半点,倒是沾了一身的晦气,一个一个赶忙告辞,尤其是那些前来蹭吃蹭喝的江湖高手,这一路倒霉催的,本是来看决斗的,结果松原积雪路难通,在郡城里等两天吧,又等来一场大喜变大悲的好戏,谈资嘛确实是有了,可是事情的重量级嘛,比起剑魔孙浩和绯蝶庄映的决斗那就差远了。 大雪又下,雪松原上的积雪根本没有要化掉的意思,可是这些江湖人却没一个准备打道回府。 泾源郡毕竟是距离雪松原最近的一个郡城,决斗的消息但凡从雪松原上传出来一些,这里也是最快能得到结果的地方,毕竟,对于许多人来说,决斗的内容固然重要,决斗的结果,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目的只是观战的大雪山的人次日的午时终究还是离开了郡城,这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毕竟现在看不到决战,等着也是浪费他们宝贵的修炼时间。 只不过,当第二日晚间的时候,等在泾源郡城中的江湖人才知道,那些人并不是打道回府,相反的,数十位来自大雪山的苦修士,背着行囊,冒着大雪,就那么毅然决然的走入了积雪高过一人的松原之内! (本章完) 282章 愿随黄泉去 红衣换白衣,婚礼成葬礼。 李家上下,喜气随着红衣一起褪尽,大雪之下,愁云惨雾。 知天命的年岁丧子,李林如何能不痛彻心扉,好在有大儿子和儿媳在旁相陪,难过的心绪渐而也就缓和了下来。 毕竟,以二子李亭的身体来说,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极不容易。 很早以前,李林就在心里做好了早早失去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准备,李亭能活到当下这个年岁,早已超出了大夫还有自己的心理预期。 没了李亭,沈灵似乎又变成了李家的外人,一个人站在下雪的院子里两个时辰,来来回回的李家人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就任由她那么呆呆的站着,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李家的人匆匆换了衣裳,撤回了举行婚事用的花头,彩带,大红地毯,灯笼还有门窗上的喜字,院中的酒席也早已人去楼空,就连桌子都被撤了个干净。 李林在儿子的搀扶下从内殿走出,准备回屋休息片刻,路过院子的中时候,又看到了正呆呆的站在院子之中,几乎成了一个雪人的陈灵,浑浊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一份不加掩饰的嫌恶之色。 儿子之前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发病,第一次复发,是在他们穿过雪松林子,到达松雪村附近的时候,不得不停下了行进的脚步,在村子里修养,第二次发病,是在今日的婚宴之上,直接导致了李亭的死亡。 李林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胳膊一甩,猛地抖掉了搀扶着自己的儿子的双手,三步并作两步,一脚高高的踹在了沈灵的身上。 “哼!真是个败家丧门的东西!” 李林拂袖,大步走出了院子,至于那个李家的大少爷,从头到尾目光都停留在父亲的身上,正眼都没有瞧过她一次,父亲一走,他便带着妻子快步追了上去。 沈灵扑到在雪地之上,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偶有丫鬟厮从院中经过,看到了摔倒在雪地里的她,眼神中也会有些许的怜悯流露,只不过很快他们就低下了头,加快脚步从她的身边经过。 这女人可怜吗?可怜。 不过她是二爷踹倒在地上的,二爷没有发话,谁也不敢擅自去扶她起来。 温暖的房间里铺满了兽皮做成的地毯,地龙燃起,李家二爷头枕着丫鬟柔嫩的双腿,双眸紧闭,气色也不怎么好,丫鬟则是一如往常的用那双灵巧的手为他揉捏着鬓角,为他舒缓着倦意。 她这一手舒缓精神的绝活在李二爷这里历来百试不爽,可是今日,却显然并不怎么奏效。 李林紧锁的眉头没有舒展半分,反倒原本还算有些血色的面上此刻都变些铁青。 心病,终须一帖心药才能医治,手法再好,都不管用。 不论是李林 ,还是那丫鬟都清楚这一点。 可即便明知并不能够帮到家主,丫鬟依旧卖力的揉捏着,在这个家里,当下枕在自己腿上的这个男人,就是天,就是神,就是一切。 他若不高兴,谁都别想高兴起来。 “六。”枕在丫鬟腿上的男子突兀的睁开了眼睛,出声呼唤门外的侍应。 “二爷。” 名叫六的下人迈着碎步躬身快步走上前来,看见自家老爷那青红相间的怪异面色还有他脸上阴冷的神情,赶忙提起心神,把头埋得更低,毕恭毕敬的等待着自家老爷的命令。 眼前的男人平日在外人的眼里温和如冬日的暖阳,可是在这李家的家门内,关上门来,他就是一座万年不化的酷寒冰山。 每当李林露出这样的神色,那就代表着有一个人要遭殃了。 当然,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没能够完美的完成二爷的嘱托,那么遭殃的人,也许会变成两个。 李林再一次闭上了双眼,语气平稳而且平静,只是任谁都能感觉得到这一份平静下面蕴含着的那种一触即发的暴烈情绪。 “沈灵那个祸害呢,她现在在哪里?” “回二爷,沈,沈灵,现,现在还在院子里趴着。” “呵,”低噎而且沉闷的笑声从李林那边传来,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而是来自幽冥的深渊里,“带她过来。” “是。” 下人躬身退出门外,很快,在雪中已经冻得僵硬的沈灵就被两个人架着拖到了屋子里。 枕在丫鬟腿上,原本还有些头疼,精力不济的李林猛地站了起来,浑浊的眸子中精光四射,就那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瘫倒在地上的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蹲下身子,与那少女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柔声关切的道:“儿媳妇,你没事吧?方才亭突兀的出事,我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迁怒了你,你不要在意,啊!” 沈灵呆滞的眸子中终于生出了一分光彩,冻得僵硬的脖子左右微微扭了扭,算是摇了头,便又软软的耷拉下了脑袋,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上雪白的绒毯,视线涣散。 若是寻常时候,有人敢以这般散漫的态度应付自己,李林定会怒发冲冠,这一次,他非但并没有生气,似乎还对女孩儿的表现有些满意,略带欣慰的点了点头,甚至还伸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笑道:“你真的非常喜欢我家亭,对不对?” 听到‘亭’这两个字,女孩涣散的目光再一次有了聚焦,她就那么看着李林的脸,认真的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起初不是,现在却是了?”李林声音温和,试探着问道。 沈灵点头,算是默认。 李林的脸上笑意蔓 延,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叫房间中的所有人如坠冰窖: “我儿在泉下孤单一人,你既然真心喜欢她,那我叫你下去陪他,你可愿意?” 房间里头的所有的下人都噤若寒蝉,二爷虽是开口相问,却无异于是通知。 堂下那个狼狈的少女,愿意,或者不愿意,其实都没有分别,因为不论她愿意与否,李林既然决定了,她都要去死! 沈灵突兀的抬起了头,目光直视着李家二爷的眼睛,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愿意。” (本章完) 283章 欠一道北风 杯子,是婚宴上两人交杯用的青铜爵。 杯子闪烁着琥珀光的酒液,是掺了剧毒的酒液。 沈灵坐在厚厚的阴沉木棺材之中,李亭就躺在她的旁边。 女子缓缓的举起酒杯,其间,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下意识的在脑海中回溯。 父亲,姐姐,村子,松林,还有李亭。 李亭一开始是喜欢姐姐的,沈灵不由得如是想,自己那般拼命的作秀,卖力的表演,从姐姐的手中把李亭夺了过来,虽说是为了以后有能力照顾父亲和姐姐,虽说姐姐对李家的二公子并无兴趣,可是自己当时之所以会这么做,私心里是否存了对这富贵人家的向往,对这锦衣玉食不劳而获的生活的期待呢? 若是说丁点没有,她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沈灵突然笑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事情,聪明如她,原以为这种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可如今这把米,自己吃的好像有点心甘情愿。 沈灵回头,看了眼身边李亭尚且带着微笑的苍白面容,笑着呢喃: “生不能同衾,死了同穴也不错嘛。” 少女仰头,就要把那青铜酒爵中的毒液喝下去。 站在棺材旁的李林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有黑色的幽影从祠堂角落的阴暗处陡然出现,隔着老远,一掌拍出,劲风打在少女握着杯子的右手手背,手中爵飞,杯中酒洒。 毒液不偏不倚的泼了李林一脸! 少女下意识的回头,祠堂阴暗,长明灯还没有来得及点亮,她根本看不清幽影中那人的面孔,就连轮廓都看不清楚。 可是随着那人由远及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灵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爹!”满腔的委屈酸了鼻头,化作泪水倾洒而出。 “走,我们回家。”幽影一只手抓住少女的手腕,下一瞬,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祠堂之内。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杯中的毒液乃是比这些更无解的混毒,不见血,亦可封喉! 李林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待得侯在外头,闻声而来的下人六来到那阴沉木棺材的旁边,李林早已没了声息。 一日婚宴,父子双亡,消息有如林中的鸟儿一般漫天飞去,泾源城中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城中的江湖武夫,除了大雪山的苦修士之外,将近六成的人都选择留在泾源,等待观望。 还有那么四成的高手,其中又有那么一成是受到了门派的召唤回返,其余的大抵都是些无牵无挂,全靠一身本事走江湖的独身游侠儿,这些人多的是敢打敢拼不怕输不怕死的硬汉子,既然有大雪山的苦修士打头,无门无派,在江湖中摸爬滚打 ,吃惯了苦头的他们自然也不会畏惧这么点风险,或者独行,或者三五成群,与那些刚刚在泾源城中相识,脾性相投的人一起,跟在大雪山的高手后面,相继走入了雪松林中。 于此同时,鹭江县城,雷家的书房之中,上了岁数的老管家亲自敲门,前来报信。 家主雷风恒此时正拿了父亲常用的狼毫笔,在手边那一方古朴的砚台中蘸了墨水,埋头写着什么。 对于老管家深夜的到来,雷风恒丝毫都没有觉得意外,耐心写完了上一个字的最后一笔,这才抬头笑道:“可是泾源李家那边又出了事情?” 老者有些惊异的点了点头道:“这一次,就连李家那当家的二爷也死了,据说是中毒死的,就死在了他自己儿子的棺材旁边,死状极为凄惨。” 雷风恒平静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似乎一早就料到这件事情会发生,见那老管家疑惑,也不隐瞒,微微叹了口气,直接道:“种恶因于前,结恶果于后,算算日子,他也该死了,却没有想到是这种死法。” 老头子听的云里雾里,却很好的克制住了心中的好奇心,没有深究,这便是他在跟着老首辅的数十年间学到的东西了。 不该自己的知道的东西,永远都不要去探究。 好奇心可以杀死的东西,不仅仅是猫。 雷风恒本欲再说下去,见王伯这副模样,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终归不是父亲,王伯虽然看着风恒长大,却还是不能全然信我。” 老头子呵呵一笑,也不遮掩,略有些倚老卖老之嫌的出声道:“老爷便是老爷,这世上只有一个,以前是,现在也是。” 雷风恒也笑了,三分是无奈,六分欣慰,还有一分却是艳羡。 “王伯呀王伯,人人都说能跟着父亲是您这辈子的幸事,可父亲有您陪着,又何尝不是他的幸运呢?” 老头子咧了咧嘴,常年弯着腰,略有些佝偻的后背在这一刻竟好似微微的挺直了些,背转过身去,缓缓的迈过了书房的门槛,虽是笑着,传过来的声音却略有些哽咽,“王伯今日嘴馋,舔着脸想跟家主讨两壶好酒喝,可否?” 雷风恒笑道:“王伯馋嘴的时候,尽管来我这里蹭酒,若是懒得来,便只管自取,这里是风恒的家,也是王伯的家。” “老喽,老喽,”老人颤抖的嗓音从院子中传来,“牙口都不好使了,如若不然,怎么都要跟家主你再讨一叠香香脆脆的花生米哟!” 随着老人走远,雷风恒又提笔聚精会神的在纸上写了起来。 良久,收笔,静待那纸上的墨迹彻底干了,将之对折,再对折,收入了一早便准备好的木盒子之中,抬起头,视线穿过了厚实的墙壁,望向北方 无边无际的雪原,低声自语。 “万事俱备,就只差这一道北风了。” 有通体红装的女子踩着猫步跨过了门槛,自以为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正定定出神的雷风恒的身边,本想给他个惊喜,却被男子突兀的揽入怀中,反倒吓了自己一大跳。 “北风?什么北风?”到底是教书先生的女儿,好歹不至于把他说的北风当成外头正催着雪落的北风。 雷风恒笑了笑,“自然是北边雪松原上吹来的风。” 女子白了他一眼,略显嗔怪的道:“当我傻吗?骗人也该找一个像样的理由,你这也太敷衍了些!哼!” 雷风恒被妻子的单纯逗笑了,两人成婚也有许多年了,而立都快过了近半,妻子的容颜随着年岁从指间流失,已不再如当年那般惊艳,可这单纯的性子却还是初见时的那般。 伸出手捏了捏妻子的粉鼻,雷风恒笑道:“你呀,可不就是傻吗?” “那你还娶我?” 男子揽着妻子的手微微紧了些。 “我就喜欢傻的。” …… 紫坨山大约有千丈高,在整个王朝的众多山川之中并不算什么,但也确实不矮了,可若论起这山脉的长度广度,却并不如何大,山侧的松雪村与山北的紫山坨村直线距离算不上太远。 原先在沈冰的判断中,既然松雪村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怪事,紫山坨那边的情况应该也差不离才对。 但是当两人真个来到了这里,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因为间断着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的原因,家家户户无处可去,都躲在屋子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之外,紫山坨村并没有走失什么人,更没有什么神棍跑到村子里来说什么山神山鬼,献祭处子之类的事情。 非但如此,这里的人就连晚间紫坨山山上那些‘咚咚咚’的古怪声响也不曾听见。 自打两个人走出了松雪村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完全正常了起来。 好像这整片雪松原之上,方圆三百里的地界之中,就只有这松雪村一处被恐怖浸染,被暝云笼罩。 事情随着两人的探究非但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反倒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当然,姜宁和沈冰在这里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比如今天下午两人准备找个地方歇息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叫了他的名字。 “嘿,姜宁,姜宁!” 大老远的,就能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姜宁和沈冰闻声不约而同的回头,就看见了一个黑黑瘦瘦,中等个子的短发伙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正卖力照着他们这边挥手。 “你认识我?”走近了之后,姜宁开口问道。 而在朝那黑瘦伙走过去的空档,姜宁便已然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 的名字恐怕与上一次镜海试炼一般,都与他的本名相同。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对自己的这具身体原本的身份有一些了解。 少年闻言,耷拉着脑袋,有些泄气的道:“什么嘛,我们之前还在冰原上宰了那头大熊,也算是生死患难的朋友了,怎么一个多月不见,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姜宁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冰就替他解了围。 “我们之前坐着雷家的车准备南下去鹭江县城,结果遇到了雪暴,还有紫云山的雪崩,侥幸活了下来,可是他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少年不疑有他,而是爽朗的笑了笑,挠了挠头,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词儿,这才开口安慰道:“碰到这种事情,能捡回来一条命就不错了,忘了也没啥的,没啥!” “那个…”姜宁道:“这位哥,敢问尊姓大名?” (本章完) 284章 再回松雪村 少年将信将疑的绕着姜宁转了一圈,这一身衣服和确是当日在冰原相见时姜宁所穿,这人的容貌也确实是姜宁的容貌,姜宁先前见到自己时脸上的神情也不似作伪,略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既然你忘了,那就再认识一次好了,”少年笑道:“我叫崔判,猎人。” 姜宁道:“我们之前既然见过,那我可有同你提起过自己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少年摇摇头:“我有问过你,但是你没说,我也就没有再问,不过你倒是曾经向我打听过一个人。” “什么人?” 少年道:“罗明远,不过咱们紫山坨村子里并没有这么一个人,那之后你在村子里面呆了一段时间,大约是觉得那个人有可能换了姓名,又过了几日,你就突然来找我道别,然后就坐着雷家的顺风车离开了。” “罗明远,罗明远。”姜宁手托腮,低声呢喃,接着问道:“你先前说,我们是在冰原上遇到的,而且我还与你联手杀死了一头熊?” 非是姜宁不信任眼前这个少年,只不过那少年除了一身力气之外显然没有半点内力,而姜宁自己的那点内力想要斗得过一头熊显然是不可能的。 似乎是看出了姜宁的疑惑,笑道:“单凭咱们两个,自然不是那头大熊的对手,不过那熊中了我的陷阱,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它是伤口崩裂,自己流血流死的。” 说到这里,少年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接着道:“白熊受伤后会变得更加凶残,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我没想到它竟然能挣脱了我的绳,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只怕就命丧熊口了。” 姜宁点头,若是如此,倒还说得通。 “只不过,我既然是去找人,跑到跟北边的冰原上去又是做什么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少年摊开双手,摆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接着道:“那你们这一次过来,就只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姜宁摇了摇头道:“松雪村那边发生的事情,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少年道:“前段时间不是来了场雪暴么?村子里的木屋都被吹塌了好几座,没有塌掉的,也多多少少有些受损,这些日子,村子里的人都在忙着修补屋子,等屋子修的差不多了,大雪又把路都堵上了,阖村的人这一个月下来都没有出去过。” “等等,”说道一半,少年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这外头的雪还下着,松原上的积雪都比人高了,你们俩是又是怎么过来的?教教我?这几天在村子里带着都要闷死了。” 姜宁笑道:“自然是飞过来的。” “切!”少年撇了撇嘴,抱怨道:“不想说就算了,扯谎也不扯个高明点的。” 姜宁又接着问道:“你们村子,夜晚的时候,真的听不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名叫崔判的少年肯定的道:“蜡烛也是要钱买的,一般没什么重要事情,我们都不会随便用,所以村子里人都睡得早,到了晚上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姜宁又问道:“那你们村子里的人会不会到紫坨山上打猎?” 崔判翻了个白眼,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姜宁,道:“我们一个村子里三成都是猎户,紫坨山就挨着村子,你说我们去不去?” 姜宁对于少年的鄙视不以为意,而是接着追问道:“没死过人?” 少年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猎人有时候也会变成野兽的猎物。不过这十来年,村子里也就只有一个人上山打猎被野狼咬死了,这紫坨山大抵还算安全。” 站在姜宁身边的少女听到‘安全’这俩字从崔判的嘴里蹦出来,不禁翻了个白眼。 安全?松雪村因为山上的怪事都不知没了多少人?你现在跟我说山上安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紫山坨村这一趟走的并没有太多的收获,沈冰正在犹豫这会儿她和姜宁到底是应该回到松雪村去,还是留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姜宁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又一次进入了那个超脱本我的思维中,这种思考方式并不是他独有,乃是那便宜师傅佟植的功劳。 犹记得那胖子一边啃着鸡腿儿,一边同自己侃侃而谈,“当你的视线被迷雾笼罩,看不清周围的人和事的时候,你就需要换个角度想想,比若说,如果你是那个布局的人,这盘棋又该怎么下?” “雷家,李家,松雪村,紫山坨村,山洞,剑庄,绯湖,沈冰,女魔头,孙浩,车队,雪崩,死人,相师,活祭,出逃,松原,冰原,山桑子,崔判,铁匠,罗明远…” 姜宁把这段时间自己通过不同方式收集而来的散碎信息在脑海中统统过了一遍,这些信息大多风马牛不相及,无论如何都无法拼接出一个完整无缺的事件,这让他稍稍有些困惑。 青玄学艺时候的事情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师傅,那如果棋子太多,位置太分散,几乎无法布局,又该怎么办?” 胖子慢吞吞咽下嘴里的鸡肉,笑道:“那只能说明,你手里的棋子还不够多,这个时候你要想的不应该是如何下棋,而是如何能够找到更多的棋子!” 姜宁揉了揉眉心。 落着棋子的地方还有很多,目前为止,他去过的地方不过就只是松雪村和紫山坨两处而已。 无缘无故雪崩的紫云山,生长着山桑子,有白熊出没,李家,雷家还有自己都曾经去过的冰原,沈冰的 妹妹沈灵嫁过去的泾源郡城,前代首辅之子,如今的雷家之主所在的鹭江县城,还有种种怪事发生的地方--紫坨山,这些地方都可能藏着自己所需要的棋子。 在这些有可能落有棋子的地方中,因为大雪的缘故,目前姜宁能够去到的地方就只剩下两个,一个是紫坨山,还有一个人则是位于紫山坨村东北方向的冰原。 紫坨山和冰原,紫坨山那边女魔头一早就过去了,至于冰原,面积极大不说,还有大雪阻道,加上白熊之类足以致命的野兽,即便有‘棋子’存在,一时半会儿想要找到也没那么容易。 “对了,”姜宁突然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头,道:“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沈冰瞪大了眼睛,有些好奇。 “那个相师啊!”姜宁道。 披着狼皮的姑娘本打算问是不是被自己爹爹干掉的那个丧天良的相师,想到旁边还有个崔判在,硬生生把前头的那些赘语都咽了回去,只是问道:“相师?” 姜宁笑笑,算是肯定了少女的想法。 “昨天晚上在石屋中过夜的时候,我故意脚上女魔头一起在村子里走了一圈,虽然没有见到你说的那个散发着彩光的大树,却亲耳听到了那‘咚咚咚’的声响。” 姜宁接着道:“我一直觉得奇怪,紫坨山上分明有怪事发生,可是为什么只有在松雪村的时候能够发现,而紫山坨村的人就发现不了,为什么同样是紫坨山,松雪村的人会失踪,紫山坨村的人却安然无恙?” 少女道:“你知道为什么?” 姜宁转身,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白雪皑皑的紫坨山上,笑道:“很简单,紫坨山虽然不是什么大山脉,却也算不得,那些人不想让人踏足的,就只是松雪村附近的那一片山岭,至于其他的地方,有人或者没人涉足,对他们来说,其实都无所谓。” 少女这下子算是有些明白了,恍然道:“所以说,只有从松雪村这一带上山,才会碰到怪事,其实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想要让我们离那里远一点?” “不错,若非如此,假设这上山真的有什么山神存在,为什么只有松雪村能看到,紫山坨却看不到呢?” “原来如此。” 少女点了点头,试着问道:“那我们现在上山去?” “不,”姜宁笑道:“我们还是先回松雪村一趟!” (本章完) 285章 风尘北归路 铁匠带着女儿在雪松原之上飞掠先行,速度奇快无比。 两人分明是晚一步走,一路上却已经超过了许许多多的江湖人。 这些江湖人中,不单单有无门无派,所学驳杂,不成系统的游侠儿,还有不少大雪山的苦修士。 若是姜宁在这,定会觉得吃惊。 因为单论速度,铁匠此刻比起那穿着红衣的女魔头庄映都相差无几。 当然,庄映当初是带着姜宁和沈冰两个人,而铁匠此时只带着沈灵一个。 可即便如此,他的轻功也足以自傲,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累赘先行,大雪山那帮苦修士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他赶超,单这一点,要是传出去,都足够他名扬江湖了。 时间太短,沈灵并还没有从李亭突然死去的伤痛中走出来,只不过父亲身上突然展现出来的这些东西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一时间心中充满了疑问,跟着他在雪原上颠簸前行,被分散了注意力,反倒没有之前那么要死要活的伤心了。 “爹!”沈灵开口,本有无数的问题要问,可正因为问题太多,一时之间反倒不知该先问什么才好,两人之间顿时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铁匠的目光落在了女儿的身上,眸子中略有些疼惜和歉意,柔声道:“你姐姐还在雪松原上,我们先去找她,等找到了她,我一并与你们解释。” “嗯。”少女轻声答应道。 大雪山的那帮苦修士不食人间烟火,凡尘俗世并不理会,所以前一日李家的婚宴他们压根就没有参加,故而见到这一对父女之后,只是惊异于铁匠的高明轻功,对于被他带着的那个姑娘却并没有什么印象。 但是那帮江湖游侠儿就不一样了,他们中可是有不少人都见过了沈灵。 婚宴中,李亭倒下去的时候,沈灵一时着急,就揭下了自己的红盖头,婚宴在场的人都见过了她的相貌,才过了不到一日的时间,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忘掉。 他们先是惊讶于沈灵为何会同一个轻功如此之好的人一同来到这雪松原之上,紧接着又甩掉了杂念,埋头前行。 归根结底,这些都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最想要看的,还是那一场站在江湖巅峰的决斗! 铁匠神思悠远。 一个多月之前,他杀掉相师,带着女儿沈冰离开了村子,按照计划,先是设法让沈冰昏睡了过去,紧接着把她送到了紫山坨村北边与冰原交界的地方,那里也正好是雷家运送山桑子的车队回归的必经之路。 先是藏在暗处,然后又找了个合适的时机设法弄醒了她,至于那所谓的合适的时机,自然便是雷家车队带着山桑子返回鹭江县城恰好经过的时候。 刚从龙潭虎穴中逃脱,沈冰自然是不敢 回到松雪村去,紫山坨村距离松雪村又太近,难免被人察觉到,所以他知道,女儿一定会搭车直接赶往鹭江县城,介时无依无靠的沈冰首先能够想到的,当然就是嫁到郡城李家去的妹妹。 等他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便可以到李家去将两个女儿一并接回来。 可是当他悄悄跟着车队来到紫山坨村口的时候,他见到了同样是要搭车南下的姜宁,他自然是不认识这个与女儿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年,但是他认出了这少年的身份,所以他决定暗中跟着他们一段时间。 等他暗中跟着车队过了紫云山的时候,山上发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雪崩,雷家车队的人抛下二人和货物逃跑,虽在情理之中,却属实在他的意料之外,姜宁和沈冰都因此昏迷,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那之前,松原之上有雪却无风,雪也不大,紫云山的雪崩发生实在蹊跷,他不得不去探个究竟,短时间内也就没办法带着两人穿过松林到南边去,在者,他当时还不愿意让姜宁发现自己的身份,只好先把两人从雪里救了出来,又重新埋在了一起,之后,设法折断一棵雪松,促使姜宁醒来,并且发现躺在雪里的沈冰。 直到姜宁在山洞中杀死那只毒狼,铁匠都还躲在暗中。 论武力,他虽自问高强,却也还没有达到那红衣女魔头庄映的程度,但是若论起隐匿的功夫,庄映就不一定比得上他。 姜宁那日在山洞里之所以能够察觉到外面有人来了,一来是因为庄映的隐匿本事没有铁匠高,二来便是因为她压根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藏头露尾。 确定女儿跟着姜宁在山洞中是安全的之后,铁匠便动身前往紫云山,只是为了处理沈冰的事情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等他到了紫云山上的时候,一切痕迹都被崩解的大雪冲刷干净,即便那里曾经有人来过,他也找不到半点踪影了。 下了紫云山后,铁匠又偷偷回到山洞那边看了一眼,见到两人相处融洽,食物也充裕,便熄了主动现身,送他们去鹭江县城的打算,悄然离开,做自己原本计划中的事情去了。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那座山洞,更不知那子和自己的女儿如今究竟怎么样了,此时带着沈灵在雪松原之上踏雪前行,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担忧。 虽然经过观察,对姜宁的人品比较放心,但是他为了从李家救出女儿,终归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们出发的时候,那些苦修士和江湖游侠儿已经走了相当不短的一段时间。 苦修士也就算了,若是有轻功好一些的游侠先他们一步到了山洞的位置,碰巧又遇到了沈冰和姜宁他们,凭借姜宁体内的那么点内力,连个雪崩都躲不过,杀个独狼还行, 想要在生了坏心的游侠儿手上保住自己女儿的安全,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善良之上。 祈祷他人不生坏心,倒不如自己走得快点。 “抓紧喽!” 铁匠沉声嘱咐女儿,紧接着,脚下的速度再一次加快,超过了一个有一个人的苦修士和游侠儿,迎着北风,在雪松林中划出了一道黑色的直线。 三百里雪松林,对于只有两条腿,耐力低下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一日能够走完的路程,屹立在武林之巅的红衣女魔头做不到,铁匠自然也做不到。 带着女儿一路奔行,中途还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两三次,来到山洞前的时候,时间已是入夜。 洞里头还有一些菌子和山桑子存留,姜宁和沈冰,却早已不在此处。 铁匠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不在泾源郡城,不在鹭江县城,也不在山洞中,难道?” 想到这里,铁匠的脸色有些难看。 北边本就是龙潭虎穴,马上又会有大批的江湖人到来,介时局势将会变得更加混乱,若那子真的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到了那里,情况就有些不容乐观了。 篝火亮起,山洞中很快变得温暖了起来,铁匠看了一眼蜷缩在干草上,分明已经熟睡,眼角却带着些许泪花的沈灵,胸口反倒觉得有些发冷。 寒热相冲,加上之前带着女儿一路马不停蹄的前行,铁匠一时忍不住心口的麻痒,捂着嘴巴,低低的咳嗽了起来。 鲜血从指缝滴落在了干草之上。 (本章完) 286章 石屋夜客来 载风载雪,一路回到松雪村。 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打磨剑术,姜宁也抽空练了练《苍木剑图》,虽然这具肉身并不是自己的身体,练了也不会对本体有任何的帮助,但是就修行速度而言,作为第二等心法的图录,即便是在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拿来修炼内力也比这具身体中原先的修炼法门要强了千万倍。 当下姜宁的内力,比起大雪山的那些苦修士依旧不如,毕竟人家辛苦修炼几十年,心法的优势再大,也不可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就追上,但是比起大多数无门无派的江湖游侠儿,差距就不像先前那么大,甫以比当世最厉害的剑法还要高明的多的《寸剑术》,单对单取胜,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不过在沈冰的面前,姜宁并有展现出太多的变化,所以在她的眼里,姜宁依旧是那个剑术耍的花俏,内力却平平的姜宁。 两人回到松雪村的时候,时间已是傍晚,村子里安静的发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生怕一不心被那山上的邪祟抓去。 开锁进门,石屋里头的东西都在,显然‘门牙’事件让那些村民们都学乖了。 草草的用过了饭,沈冰就领着姜宁来到了村外不远的一处土丘上。 地面上的积雪映着天光,光度倒也算不得太低,至少近距离还能清楚地视物。 一阵冷风吹过,女孩儿紧了紧身上的狼皮袍子,指着前方道:“喏,就是这里了。” 土丘之上的积雪也很厚,不过那些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呈椭球形状隆起的高低不平的雪面,都在昭示着,这雪面之下,乃是一大堆坟丘。 “那些生病死掉的狗阿,牛啊,还有哪家那户死了人,却买不起棺材的,就都在这里胡乱找个地方挖坑埋了,那个相师不是本地人,死在村子里,一定被人埋在了这里。” “走,我们回去。”姜宁突然道。 少女疑惑道:“不看那相师的尸体了?” “那相师若是活着,我倒是有许多事情想要问他一问,死了嘛,其实见与不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主要是给你看。” “给我看?” “恩,”姜宁道:“不过嘛,也许那尸身上还能发现一些别的东西,看一看也无妨,只是今日连番跋涉,有些累了,懒得刨雪寻坑,且先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再说。” “哦,”少女有些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便跟着姜宁回到了石屋。 姜宁自然不是真的因为累了才突然说要回去。 寻找坟头那种事情,随便在村里抓一个人来便能够问清楚,刚刚被打掉了门牙的那些村民,想必还依稀记得那日的惨痛教训,若是姜宁开口相问,谅那些人也不敢不从。 他之所以突然要回去,是因为刚刚走到这土丘 之上,脑子里面就突兀的多出了一段新的记忆。 这些记忆当然不是他本体的,而是属于镜海试炼中的这具肉身。 匆匆回到石屋,姜宁就在自己的房间之中盘膝坐下。 脑海中晦涩不明的记忆有如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卷,徐徐的铺展开来。 幽暗而且密闭无窗的房间内,一个瘦削少年正在摆满了各色文案的书架上来回翻找着,很快他就在书架上的某一叠厚实的文案中找出了一份手札。 手札之上的内容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团所迷雾笼罩,只有零星的几个字尚能看清,姜宁依次念过。 紫山坨村,朔极阁,罗明远,青苇帮,灭门。 画面一转,少年静默的趴在了雪地里,瞧那周围的环境,是雪松原无疑。 前方一里之外,是一个大约有二三十人的队伍,队伍中的人都穿着如雪的白衣,就连头上都裹着白布,不认真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雪原之上还有这么一帮人在。 少年一路尾随那些人,穿过了半个雪松林子。 跟着那帮人在林子里兜兜转转,来到冰原之上的时候,却突然跟丢了。 遍寻无果,少年正准备回去,就碰到了被白熊袭击的年轻男子,新的记忆走到这里,戛然而止。 姜宁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新的回忆算是一点提示,但是整个记忆全程都没有一句话,而且重要的部分遮遮掩掩,看不真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只不过看到的这些东西多少与自己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这也间接让姜宁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咚咚咚!”诡异的敲打声再次从山上传来。 整个松雪村,躲在被窝里,却没有睡着的人在这一刻,心中都充满了恐惧。 “咚咚咚,”古怪的声音在一起响起,这一回,却是外头的敲门声。 姜宁起身开门,站在门外的,自然是沈冰。 “这大晚上的…” 女孩儿一下子抱住了姜宁的胳膊,委委屈屈道:“这声音瘆得慌,我一个人有点害怕,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姜宁轻轻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以示安慰,继而笑道:“有什么不行的,进来吧。” 左右俩人先前一起在同一个山洞里住了那么久,让沈冰来他这里呆一晚也无妨,反正他原本就打算修炼一会儿内力,索性让女孩儿睡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他则是找了块厚实的麻布当做蒲团,就在床边的地上打坐。 房间里没有点蜡烛,虽然离得近,实际上却是谁也看不见谁的,少女钻在被窝里,悄悄侧转过身来,面对着姜宁的方向,睁开眼睛,努力的想要在前方的黑暗之中寻找到一星半点对方的轮廓。 姜宁一心沉浸在修炼中,倒是没有太在意这 些细节。 沈冰却不同,黑暗之中,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往床边挪动着,直到可以清楚的听到姜宁平稳的呼吸声,这才感到有些安心,满意的闭上了眼睛,就此入睡。 夜沉如水水静流,一个多时辰很快就过去。 “咚咚咚,咚咚咚!” 诡异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回的声音,比起前两次,都要响亮的多。 姜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少女身体一颤,更是惊的一下子从床上直坐了起来,慌乱中一通摸索,直到确定姜宁依旧在自己的身边,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那身音不是来自紫坨山上。 那是石屋外面的敲门声! (本章完) 287章 姜宁的推断 开门之前,沈冰躲在姜宁的背后。 开门之后,姜宁就站在了沈冰的身后。 原因嘛,很简单。 来的人,是石屋的主人,村里的铁匠,也是沈冰的父亲。 “父亲,灵!”沈冰喜极而泣,扑到了父亲的怀里。 铁匠用自己粗糙厚实的大手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目光却落在了姜宁的身上。 烛光在寒风中摇曳,中年男子看着姜宁的神情起先是有些冷冽,紧接着又化为了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进去说。”铁匠面无表情的道。 一行人来到了石屋之内,点燃了蜡烛,分别坐下。 就在沈冰沈灵二姐妹满心疑惑,铁匠正在心里酝酿措辞的时候,姜宁就率先开了口。 “朔极阁,罗明远?”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紧接着又显得有些无所谓,这些事情,他原本也计划要清清楚楚的讲出来的,被眼前这少年人点破,却也无妨了。 “你既知道,为何还肯护着冰儿?”铁匠道。 姜宁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嘟囔道:“原来我是青苇帮的人。” 从山洞北行至松雪村的时候,红衣女魔头曾无意中提起过,这江湖上的门派,一庄一湖,三山四阁,九门十二帮,原是九门十三帮,十多年前,位于东海一带,掌控沿江水路和南北海路的青苇帮,被一人所灭。 女魔头当时一笔带过,并未曾说那灭掉青苇帮的到底是何人,姜宁便也不怎么在意。 等到从那崔判口中得知自己正在找一个叫做罗明远的人,加上梦中手札的记载,姜宁心中就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一直到中年男子说出了方才的那句话,他就把自己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铁匠诧异道,他此刻却是有些后悔说出方才那句话了。 “雪崩过后,他就忘掉了。”沈冰插嘴道。虽然两人之间的对话云里雾里的她听不太懂,但是关于姜宁的事情他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作为妹妹的沈灵瞧着姐姐看姜宁的眼神,便知道她对这个陌生的男子动了心,轻轻一笑。 这个发现倒是让她心中对于沈冰的愧疚稍稍消减了些,只在心中默默祝福姐姐能够心想事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坐在这里,即便姜宁有心对两个女儿下手,也绝对做不到,所以铁匠的心中虽然有些懊恼,面上却还算平静。 铁匠从怀中摸出烟斗,捻了些烟叶,慢条斯理的点燃,抽了一口,平静的道:“如果我说,青苇帮灭门的案子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我信!”姜宁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妹妹旁边的沈冰,笑道:“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教不出这样的女儿。” 姜宁没有说这 样的女儿到底是哪样,沈冰的眸子中却露出一丝愉悦的笑意。 事情进展的远比铁匠自己想象中要顺利的多,这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么,”姜宁道:“说说你当年的故事?”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一切的事情,还得从剑庄说起。” 姜宁一脸早知如此的模样,丝毫没有意外。 从他在雪原醒来到现在,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出自剑庄的剑魔孙浩和绯蝶庄映的决斗还有村子外头的那座紫坨山在转,他所接触到的人会与剑庄或者绯湖产生交集,却是一早就在姜宁的预料中。 在姜宁的示意和两个女儿期待的目光下,中年男子娓娓道来。 十九年前,正是江湖新一辈高手迭出的年代。 作为朔极阁上一代阁主罗应雄的第三子,罗明远的武道天赋要远远的高出了两个哥哥还有四弟和五妹,二十出头,一身的本事就已经有了老阁主七成的火候,再有个两三年,便将青出于蓝,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朔极阁内定的未来阁主。 同为正道门派,朔极阁在那一段时间内,因为除了罗明远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后辈子弟,风头一度盖压了听雪楼,清音阁等其他三阁,唯有这新老两代霸主的一庄一湖能够稳稳压过他们一头。 朔极阁那段时间在江湖上可谓是春风得意,势头正旺。 作为少阁主的罗明远自然也受到了不少江湖中人的吹捧,加上他性子温和不恃才傲物,又喜欢在江湖上走动,交游广泛,所以上至剑庄绯湖,三山四阁,下到九门十三帮,整个江湖之中,到处都有他的朋友。 而在当时,与罗明远关系最好的,便是刚刚从亡故的父亲手中接过青苇帮的新任帮助姜重山。 两人相交于无名,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加上身世多有相似之处,相处的甚是投契,之前便经常一起在江湖上走动。 姜重山接掌了青苇帮后,帮中事务繁多,不便过多出门,于是尚未从父亲手里接过朔极阁的罗明远就经常跑到东海之滨的青苇帮去看望他。 当然,当年在江湖上与罗明远结伴而行的并非只有姜重山一个,还有一个号称是青瑶仙子的女侠客。 三人在一起行走江湖,锄强扶弱,那一段时间,也算是积攒下了不的名头。 人一出名,是非就多。 后来姜重山从父亲那里接掌青苇帮,没过多久就与这个名叫越青瑶的仙子成婚,诞下一子,名唤姜宁。 姜重山一家在那之后便很少到朔极阁中去找罗明远,大多数时候,都是罗明远上赶着跑到青苇帮去。 这一来二去的,江湖上就有了不好的传言,说是三人行走江湖的时候,姜重山和罗明远这两个异姓兄弟同时 喜欢上了越青瑶,可那越青瑶最后却选择了武功,家事,长相,天赋皆不如罗明远的姜重山。 这让罗明远愤愤不平,三天两头跑去青苇帮,就是不服气,不甘心,想要从兄弟的身边把越青瑶抢回来。 当然,这些传言并非事实,事实上,越青瑶压根儿就不是人家罗明远喜欢的类型,他之所以频频跑到青苇帮去,并非是为了做枪兄弟女人那种龌龊事情,而是因为新近当上青苇帮帮主的姜重山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一件他这个做帮主的都很可能兜不住的事情。 这件事情就发生在他青苇帮的地界上,打那以后,他就有些魂不守舍,惊惶不安,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的他,只好飞鸽传信,请自己最好的朋友罗明远从王朝中部的朔极阁一路东行,来到了东海之畔的青苇帮中,给他拿主意。 姜宁打断道:“能够位列九门十三帮,即便不能与三山四阁那些大门派比肩,青苇帮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臭鱼烂虾,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堂堂帮主惊惶恐惧到需要叫你来帮忙的程度?” 罗明远正准备接着往下说,姜宁却道:“莫非,又是剑庄?” “没错。”铁匠肯定了姜宁的猜测,看着眼前这个也算是自己后辈的少年,眸子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和期许。 “你且先说说,如何猜出这事情与剑庄有关?” “这个简单,”姜宁笑道:“据我所知,想要灭掉九门十二帮这种级别的势力,三山四阁其实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种损失不是他们承受的起的,换言之,能够轻松做到这种事情的存在,才会让青苇帮的帮主,也就是‘我父亲’产生畏惧。” “这种事情,王朝挥挥手就可以做到,但是显然,王朝也是最不可能这么做的。因为这种与漕运有关系的帮派,但凡能够数十上百年安稳生存下去的,都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朝廷和他们本身都不会承认,但是我猜,青苇帮每年给当地漕运官员孝敬的钱物,还有在漕运上头为朝廷做的事情,定然不会少了,王朝绝对不会搬起石头去砸自己的脚趾。您说,我说的对吗?” “一点都没错。”罗明远起先只是有些意外,当下就可以算是惊喜了。 眼看着自己这个老兄弟的儿子在没有父母亲的情况下依旧成长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见微知著的本事让自己都有些心惊,当下姜宁又与自己的女儿走的如此之近,铁匠心中盘算着,即便自己到时候真的死了,两个女儿也可以放行的托付给姜宁照顾。 这让他心底的隐忧缓解了些许多,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你接着说。” “除了朝廷,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就只 有剑庄和绯湖,又或者是三山四阁中有三家以上联手,但是,您知道的,联手灭门这种事情,除非青苇帮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即便罗明远在江湖上的声望不错,他也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事情。所以,青苇帮怕的,一定就是剑庄和绯湖中的某一个。”姜宁道。 铁匠笑了笑,道:“那你为什么认定是剑庄而不是绯湖?” “嘿嘿,”姜宁笑着挠了挠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猜的。” “你这子可真是有趣!”铁匠失笑。 (本章完) 288章 吃多会变蠢 虽说是猜的,姜宁还是有些自己的根据。 这根据嘛,其实也很简单。 这江湖上门派众多,门人弟子更是数之不尽。 是人嘛,就要吃饭,没办法靠喝西北风活着。 所以,不管是一庄一湖,三山四阁,还是九门、十二帮,每个门派都有自己赖以生存的正当营生。 就比如说九门十二帮,他们做的多是押镖,催债,运输,还有武术教习之类的行当。 三山四阁也各有各的赚钱门路。 即便是在世人眼中不食人间烟火,超然物外的大雪山也不例外。 他们出色的大佛雕刻生意十分火爆,独门研制的金创药,甚至在皇宫大内都非常受欢迎。 身为江湖第二大宗派的绯湖,其宗门所在的千顷绯湖毫无疑问乃是她们的私产。 绯湖之上岛屿颇多,风景秀丽,更是文人墨客画船游舫往来频繁之地。 虽然已剑庄为首的江湖正道将绯湖贬为血魔湖,斥其为魔道,事实上,在绯湖的地界,民生却安稳,虽不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比起许多王朝管辖的区域都要安定富足的多。 绯湖的规矩,在自家的地盘上任何人都不得生事,所以虽然江湖传其为魔道,却并不影响老百姓和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来此游玩,加上绯湖门人多是美丽的妙龄女子,到了绯湖的地界游玩,绝对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所以,绯湖湖中的岛,有一部分就被宗门租赁给了那些做生意的商贩,租金也是相当的不菲。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绯湖周围的万亩良田沃土也都是本门的产业,一部分自给自足,剩余的都租给了世代居住在这附近的佃农,因为租金低廉的缘故,在民间颇受欢迎,这也是绯湖每年的一大主要进项。 绯湖之所以被称为江湖的第二大宗门,除了在武力之上能够与排名第一的剑庄分庭抗礼之外,她们所拥有的夸张的财富也是其中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至于剑庄,单单是那个天下第一门派的名头就能给他们带来数之不尽的好处。 再有,就是其驰名江湖的兵器冶炼技术。那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也是剑庄能够在江湖上立足的根本所在。 说到这里,其实姜宁内心的真正想法就变得比较清晰明了了。 青苇帮做的,毫无疑问是水运生意。 而绯湖的产业,大多都击中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上,并不如何依赖水上的运输手段。 即便是像绯湖门人制作,在整个王朝中部都十分受欢迎的暹罗伞,也多是由那些个大商贾亲自带着车队来取,并不会交到青苇帮这样的帮派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原因也很简单。 青苇帮身为原先的十三帮之一,一向自诩为正道门派 ,站的是剑庄这一边。 况那个姜姓的帮助向来与正道宗门朔极阁的少主罗明远相交甚笃。 所谓正道写道不两立,道不同不相为谋。 绯湖即便真有什么地方用得着船运的,也决计不会也没有理由去找青苇帮这样一个随时可能会出卖自己,完全没有信任可言的帮派去做。 所以,青苇帮这边在运输生意上遇到的麻烦,就不太可能与绯湖有关。 放眼朝廷江湖,能够让青苇帮如此畏惧的存在,排除到这里,就只剩下了一个身为正道魁首,江湖第一的剑庄一个门派了。 当然,这些复杂的弯弯绕,姜宁觉得只要自己这么随口一提,铁匠定然能够反应过来,故而也就没有深说,只借口猜的便算了事。 一旁听了半天的沈冰好奇道:“可大家同为正道门派,都是同路人,你也说了,青苇帮一直都站在剑庄这一边,既然如此,那姜重山为何又会如此畏惧呢?” “正道虽都是正道,同路却也未必就真的同路。”铁匠嗤笑一声,否定了女儿那单纯的想法。 “好像也是哦,”女孩儿闻言想了想,道:“就说那庄映好了,人人都言她是女魔头,我倒是觉得她一点也不坏。” 姜宁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插嘴道:“别人在的时候,你整天对她横眉竖眼的,也没个好脸色,怎的人这会儿走了,反倒说起好话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少女的话脱口而出,说到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什么?” 少女红了脸,转过身去把头埋在了妹妹的怀里,不再搭理姜宁,心道还不是因为她对你感兴趣么? 当然,这些露骨的话,沈冰是没那个脸皮当着姜宁的面说出来的。 只不过,无论是一母同胎的嫡亲姐妹沈灵,还是铁匠罗明远,都已经将她的心思看的清楚明白。 事实上,姜宁自己也未必就完全不知道,只不过这里的事情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一场试炼,他是断然不会对任何人投入哪怕一丝感情的,至于沈冰心里对自己的那点感情,等他离开之后,要么就随着镜海世界的关闭而消失,要么自然就会转嫁到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身上,到时候一切就都与他姜宁没什么关系了。他之所以会对沈冰这么好,而丝毫没有顾忌,大抵便是因为他已对这一次的试炼看出了些端倪,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就是要与沈冰走到一起的,姜宁不想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导致这其中生出什么差错来,改变了那些人原本的命运,即便他们只是镜海创造出来的人格。 沉默了片刻,待得脸上的红云消退,沈冰又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明天早上,我们还去乱葬岗看那个相师不?” 姜宁忍不住翻了个白 眼,反手一指扣在了少女光洁的额头上,有些郁闷的道:“天寒地冻,尸体又是裸埋,没有棺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看到伤口,这才是我带你去看那相师的目的所在,为的,不过是要给你看看那一击毙命的一刀是多么的精准,现在你父亲都回来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少女不解道:“看伤口就看伤口,这和爹爹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 姜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努力让自己不被这天然呆的姑娘给噎到,耐心解释道:“外头到现在还下着雪,雪松原这么大,我们俩都要靠女魔头带着才能走回来,你妹妹本该是在泾源郡李家办婚事的,你就没有想过,你父亲究竟是如何把她带回来的么?” 沈冰看了看姜宁,又看了看父亲,见铁匠肯定的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算有些明白了过来。 姜宁没好气的吐槽道:“山洞里拿簪子抵着我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么?怎的,山桑果子吃多了还会变蠢不成?” 披着狼皮的女孩儿不服气的声嘟囔:“哼,你不也吃了?” (本章完) 289章 自投罗网中 脚步声,交谈声,敲门声。 松雪村夜里来了很多的人,尤其是后半夜,接近天明的时候,大批大批的江湖中人陆陆续续的赶到山下,自然便都只能在松雪村找户人家,给些银子先行住下。 暖和安稳的石屋自然也有不少人过来敲门,钱不是问题,只要可以进来住一晚。 铁匠还有很多话要同姜宁说,外人在场自是不方便,当然是不愿意的,故而吩咐沈灵请他们离开。 父亲安好,结界似乎也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这些事情都让沈灵一颗原本绝望的心渐渐死灰复燃,最起码不想起先那般只想要去死了。 可李亭的事情对她来说终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面对姐姐她们的时候表现的不甚明显,但是面对那些陌生人,沈灵就没有了先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那般热情。 李亭的父亲李林,李亭的大哥大嫂,泾源李家的其他人,除了李亭之外,那些人的嘴脸,她早已清清楚楚的见识过了一次,不敢说对这世界完全失望,只不过当下显然也没什么虚假的期待了。 沉重厚实的松木大门推开一个半尺的缝隙,寒风夹着雪趁虚而入,屋里屋外的光线暗淡,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等在屋外的人,只隐约看到一个女子的轮廓,紧接着就听到那人用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平静的道:“石屋今晚不留宿,各位还是去别处吧。” 静默侯在门外的三两个苦修士闻言掉头就走,半句废话也不曾讲。 守在门外的游侠儿们可就没有那么好打发了。 沈灵同样看不清站在门外的那些人的脸色,也并不关心。 只听得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人带着些微不满意味的声音道:“怎的,姑娘是看不起我们常山兄弟?” 若换了以前,沈灵定然会因此感到畏惧,从而败下阵来,任由那所谓的常山兄弟进来,但是这一回,她只是皱了皱眉,语气平淡的重复道:“石屋今晚不留宿,不论是谁来了,都一样。” 一大锭的银子从门缝里头飞了进来,不偏不倚的飞到了沈灵随意耷拉在腿边的手心里。 如此黑暗的环境,是没有人能够看的清楚的,但是那银锭确实是飞到了沈灵的手心,可以想见门外丢银子那人的手段确实有些不同凡响。 “这些银子,便是在泾源郡城中住上一晚也绰绰有余,住一晚,可够?” 冷漠的男人声音从门外响起,却不是先前说话的那人。 这人虽然是在提问,那语气却分明半点也不容对方拒绝,足可见平日里乃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当然,他的本事足以配得上那一身的傲气。 “我们这里不借宿。”银子被丢出了门外,沈灵略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了一声之后,就准备关门,却有 一只手插入了门缝,捏住了门板,强行从外面把门推了开来。 “臭女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常山兄弟之中,另一个刺耳难听的声音开口道。 沈灵抵不过门上突兀传来的巨力,惊呼一声倒在了地上,门外的三人顺势走了进来。 先前那尖酸声音淫邪的笑道:“哟,身材还不错,我们兄弟本只是打算在这里借宿一晚的,既然你这妞儿给脸不要脸,那我们今晚非但要在这石屋里借宿,还要你这娘给我们兄弟三个暖床!” 话音未落,其中一人作势就要扯去沈灵身上的衣服,只是下一刻,他的右手就断了。 石屋的内间不知何时就走出来一个人,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等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倒在地上那女子的身形已全然不见了。 “呵,常山兄弟,”铁匠冰冷的声音从内门之外响起,“你们去阎王那里再做兄弟吧!” 话音刚落,三个人就骇然发现自己的脖颈处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伤痕,即便是先前那个丢银子的男人也不例外,三个人徒劳的用自己的双手捂着脖颈不让鲜血流出来,喉咙中却只能发出‘咳,咳’的沉闷声响,很快便气绝倒毙。 三具尸体,连同他们的兵器,就那么被草草的丢在了石屋的外头,接下来直到天明,都再也没有人敢来打扰。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咳嗽声,等那铁匠带着女儿重新走回点着蜡烛的内间的时候,神色如常,已没了半点旧疾在身的模样。 姜宁并不愿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既然闹事的人被干掉了,他也就接着之前的问题问了下去。 “兵器多由金属打造,批量出产,相对来说就比较沉重,走大宗货物运输的水路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与青苇帮有生意上的往来是很正常的,‘我父亲’当时到底在剑庄的货物中发现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铁匠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是我当年所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沈灵道。 “青苇帮的背后多少有些官府的影子,虽然帮中弟子良莠不齐,也有些个欺行霸市的混账玩意儿,但那些人到底只是少数,在江湖上,一般来说也少有人愿意得罪。” “那是自然。”姜宁附和。 铁匠接着道:“所以,受到姜重山的来信之后我就有些疑惑,他究竟是得罪了那个势力,才会害怕到这种地步?” “可是当我真的去了之后,我就明白了他的处境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姜宁道:“那批货物里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 铁匠摇了摇头道:“货物自然是剑庄出产的兵器,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就是 说,货物要被送去的地方或者是收货的人有问题喽?”姜宁道。 “正是如此,”铁匠道:“青苇帮的弟子无意间发现,那一批的武器,几经辗转,竟然被私船运送到了海外!” 姜宁皱眉。 “盐铁还有战马这类重要的物资,王朝是严禁运往海外邦国的,就已经算是通敌卖国,这可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罪名。江湖上那些所谓的侠客来去自由,以武犯禁,朝廷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让朝廷的人知道剑庄在做这种事情,那么这所谓的江湖第一大帮,也一样要被铁骑踏平!难怪我父亲会如此害怕!” “没错!” 铁匠道:“那些刀枪剑戟,虽是剑庄出产,但是运送到那些外邦人的手里,却是靠着青苇帮做到的,这件事情一旦败露,剑庄固然要覆灭,他们青苇帮也定然难逃干系。可远在东海上的那个外邦乃是夜国,与我们王朝时代都是仇敌,若是眼睁睁看着剑庄做这些资敌卖国的恶心勾当,姜重山也做不到,因此,他和青苇帮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请您去青苇帮,便是为了商量此事?”姜宁道。 铁匠点头道:“我们几番合计,都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正如你猜的那样,青苇帮虽是江湖门派,但是许多时候他们也会和官府合作,所以,姜重山在朝廷之中的确是认识一些人的。” “其中与他合作最多关系也最好的,就是当时王朝安排在江南道的盐铁转运使--李森。” “原来是他!”姜宁略有些吃惊的道。 就连沈灵和沈冰两姐妹也大吃一惊! “没错,”铁匠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李森,就是泾源郡城李家二爷李林的嫡亲大哥!” 铁匠接着道:“青苇帮和李森暗中合作多年,也曾为李森在漕运上的事情出过了不少力,而李森则是借用手中的权利为他们开了不少方便之门,算是互惠互利,因此,当我们发现了剑庄的这个秘密之后,就一致决定,从李森这里寻求帮助,不图首告有功,只求阖帮上下一个安稳!” “我们原想,把这一份天大的功劳交到李森的手里,在加上这么多年来的交情,李森一定会想办法帮姜重山保住青苇帮,却不成想,此人两面三刀,明里答应的爽快,暗中却把这个消息秘密通知给了剑庄。”说道这里铁匠的面上有些懊恼与悔恨:“这个主意是我给你父亲出的,原想着起码能保你们一家平安无事,却不料正是因为我这个主意,还得青苇帮覆灭,你父母也相继罹难,说起来,确实是我对不住你!” “这也不能怪你,换了我,也不一定能想到,这贩卖武器给敌国的勾当,其中还有朝廷的盐铁官员参与甚至是主导!”姜宁道。 铁匠点头,恨恨道:“难得你能想的这般清楚,我也是后来过了很久,才想明白,原来贩卖武器给夜国的事情,那李森一早就有参与,我们找他求助,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本章完) 290章 收网的时间 “在我们去李家府邸找那李森求助过后不久,就有一个带着狐脸面具的女人趁着夜色袭击了青苇帮,那女人身法诡异而且极快,功夫也根本就不是武林中的任何一个门派的路数,但是那人的武功之高,据我推测,尚且在如今江湖上最厉害的两个人--剑魔孙浩和绯蝶庄映之上。” 说道这里,铁匠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只是一个人,便灭了青苇帮满门?”姜宁道。 沈灵和沈冰闻言也是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九门十二帮,到底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又在自己的老巢,即便是孙浩和女魔头庄映,也断然没办法在人家的地盘上屠灭满门,这样高绝的实力,听起来似乎已经有些不在武者的范畴之内了。 “没有错,”铁匠肯定了姜宁的想法,接着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她用的分明是一种江湖上从未出现过的剑技,但是所有死人身上的伤口,瞧着却仿佛是我们朔极阁的剑术留下的痕迹,便是我自己,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窗外风雪簌簌,仍旧未曾停下。 铁匠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神情木然而且充满了恐惧,说话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人永生难忘的一夜。 “那个带着狐脸面具的女人来到青苇帮的地盘之后就开始杀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半个字。就只是出剑,出剑,出剑。”铁匠道:“她的剑速极快,而且每一招都是最基本的剑术,起手的时候看着平平无奇,我甚至都能够猜出来他下一步想要用什么招数,但那剑实在是太快了,即便是我,也根本看不清那女孩什么时候会出剑,什么时候又收了剑鞘之内,那绝对是我生平所遇到过的最快的一把剑了!” “那一晚我和姜重山奋力抵挡,仍旧轻而易举的败在了那个女人手上,姜重山和越青瑶战死,青苇帮被那个女人单枪匹马一人覆灭,唯独留下来了我这么一条残命,起先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活着。 “可是后来,我就慢慢明白了,那女人之所以没有杀我,那是因为李森计划让我来做江家覆灭的这个替罪羊。” “每一具尸体上都带着深浅,形状都几乎完全一致的伤口,而且单单从那些伤口上来看,相信江湖上绝大多数的高手都会认为是我们朔极阁的手笔!” “后来我被那狐面女子打打晕,等到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官府的地牢中。” “所谓的认罪,签字,画押,在我昏迷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办妥了,官府张贴了通告,说我因为得不到兄弟的女人而心生嫉妒,趁这姜重山夫妻不备,杀死了他们,紧接着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又丧心病狂的杀掉了当时身在帮中的所 有帮众。” 姜宁沉默了片刻道:“李森作为朝廷的盐铁转运使,监守自盗也就罢了,还把东西卖给敌国,着实不可原谅,这种事情,想来远没有您说的那么简单。” 铁匠点头道:“那是自然。李森虽然官阶不,但他的职权乃是在王朝的盐铁运输之上,想要顺利的给我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并且将我关在州郡的府衙的监牢之中,就需要非常多相关的人才能够做到,这里头盘根错节,有多少官官相护,又有多少的利益牵扯,这些人一旦浮出水面,相信王朝之中将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后来呢?”沈冰好奇的道。 铁匠苦笑了一下,道:“李森使了些手段,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关于青苇帮覆灭的案子就以人证物证具在的充足理由,判了我斩刑,而我就此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待斩的阶下囚,就连我的宗门朔极阁很快也公然撇清了与我之间的关系,一夜之间,我就从堂堂三山四阁中朔极阁的少主变成了一个即将秋后问斩的囚犯。” 中年男子接着道:“我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含冤而死,想尽办法,终于在行刑的前几日夜里从地牢之中逃了出来,只不过我武功虽好,伤势却在,加上地牢守卫森严,机关遍布,虽然成功的从那里逃了出来,却也受了非常严重的伤,这才烙下了今日这么个咳血的病根。” 姜宁想了想道:“逃狱等于让你的罪名坐实,想必朔极阁你是回不去了。这其实也算正中了那李森和剑庄的下怀,这样一来,即便你往后还能找到了什么他们私通敌国的证据,一个在逃的死囚,嘴里说出来的话想必也没什么人肯相信了,所以,你唯一的出路就只能是隐姓埋名,静待时机,对吗?” “没错,”铁匠道:“李森这个巨贪,和剑庄联手,一面暗杀敢于反对自己的政敌,一面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攫取财富,行事霸道张狂,实际上在官场已触碰到了不少人的利益,自然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铁匠接着道:“只要我能够找到他们私自将武器卖给夜国的证据,将之交到朝中那些与李森不对付的人手中,他们自会大肆宣扬这件事情,借机扳倒李森。但是等我从地牢逃出来的时候,原本那些兵器的运输线之上,已经再也没有剑庄和夜国的人出现,显然我们先前的举动已经打草惊蛇,李森和剑庄的人已经把做买卖的地方和路线全部都换掉了。” “起初的几年,”旧伤在胸口隐隐作痛,铁匠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感觉稍稍好了些,接着道:“我一直在想在李森的身上寻到什么破绽,希冀着能够重新找到他们做交易的证据,却始终没有半点收获,李森和剑庄变得愈发警惕,我根本找不到半点 有用的证据。” “为了阻止他们继续与夜国人做交易,我不得不设法在江湖上到处散布道消息,说转运使李森和剑庄联手向夜国贩卖武器,希冀着能够让他们收敛一些,这个方法又无效果我并不知晓,但也正是因为我的这一举动,让我遇到了一个人。” 铁匠道:“这个人说他能帮我,所以我就答应他留在松雪村做个铁匠,帮他监视着冰原上的动静,一直等到他收的那一天。” “他是谁?”姜宁好奇道:“他说能帮你,你就信了?” 铁匠笑了笑,道:“那个人的身份,现在还不能讲,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姜宁闻言也是一笑,其实在他的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只不过当下还不能完全确定,故而只是道:“这么说,收的这一天,已经要到了?” (本章完) 291章 孙浩的决绝 紫坨山,听起来像是一坨屎,长得却像是好几坨。 许多前来观战的武林中人得知这一座山的名字之后都不由有些腹诽。 堂堂两个屹立在江湖之巅的绝世高手,决战的时候,即便不选个什么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之类叫人浮想联翩的地方,好歹也该选个什么名山大川,风景秀丽之所在。 可是站在松雪村中往那山上看,除了白雪覆盖的地方,到处都是血红的痕迹,活像是几坨女人来了姨妈之后拉出来的血屎! 真真是怎么看怎么煞风景。 天色微亮,三两成群的江湖游侠儿就抱团在一起热烈的讨论起了这决战地点,皆言这二人的选址未免也太过随意了些。 至于大雪山的那些苦修士,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与修炼无关的事情,到了他们这里就会惜字如金,就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对于他们来说,反正都是比武,在哪儿不是打? 在一坨长得像是血屎的山上打,又或者在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打,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又不是来欣赏风景的。 昨夜在村中借宿,也有不少人从村民的口中得知了这山上的邪祟一事,只不过不管是那些游侠儿,还是大雪山来的苦修士,对此都丝毫不以为意。 呵呵,鬼。 鬼若是真的有人们说的那么可怕,他们又怎么会死呢。 这世上最可怕的,可不就是活人! 姜宁和铁匠本想将沈冰沈灵两个姑娘留在石屋里,两姐妹却死活不答应,后来两人合计了一下,都觉得这村里的那些村民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把她们俩留在村子里头也不见得就有多安全,还是带在身边更放心一点。 姜宁带着沈冰,铁匠这边则是带着沈灵。 就这样,四个人混迹在了苦修士和游侠儿的人群之中,使着轻功上了山。 山上也有不少树木可以借力,姜宁带着沈冰在树木之间腾跃,动作已经显得比第一次娴熟的多。 即便是白天,山脚下偶尔能看到的血水融化了雪水的印记,还是显得有些瘆人。 稍稍走近一些,甚至还能够闻道浓郁的刺鼻血腥味儿,打鼻子就灵的沈冰,对于这些味道十分敏感,否则在山洞中也就不会和姜宁抱怨那新鲜烘干的狼皮难闻了。 待得姜宁越走距离那滩血水和雪水的混合物越来越近,姑娘已经不由得捏住了自己的粉鼻,而换用嘴巴出气。 即便是见惯了死人,也亲手杀过不少人的姜宁,这般浓郁的血腥味,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姜宁把沈冰先放在树下的空地之中,自己则是飞身而起,越过了一大截雪面,重新来到了方才流血的山石旁边。 弯下腰,伸出手指在那滩尚且还冒着白起从 山石缝隙中汩汩流出的血液里蘸了一蘸,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飞身回到少女身边,重新将她揽住,姜宁就要准备继续上山。 沈冰对于姜宁的这些古怪行动早就习以为常,每每这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笑容,那就说明他有了新的发现,披着狼皮的姑娘当下就好奇的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姜宁把手指上那一点尚未抹去的血红抵在了少女鼻尖,笑道:“你鼻子不是很灵嘛,自己用心闻闻不就知道了?” “哼!”,少女轻哼,有些不满的白了姜宁一眼。 如果用心去闻去分辨,以她的嗅觉自然是能够从中的得到许多信息的,但是这些味道让她很不舒服,方才即便只是稍稍的闻了一下,那刺鼻的味道都险些让她吐了出来。 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些味道,却偏偏不肯直接告诉她,也难怪沈冰对姜宁的行径不满了。 只不过既然姜宁叫她闻,她也就耐着性子嗅了嗅。 “这不是人血!”女孩儿的眸子中闪烁着透亮的光芒,再一次兴奋的重复道:“这根本就不是人血!” 姜宁笑笑,顺带捻了一团雪擦干净了手指上的血迹,平静的道:“松雪村里的消失掉的那些人,有些是真的死了,但是有些,可能现在依然还活着也说不定!” 女孩儿闻言眼前一亮,大约是想起了那个因为自己出逃被献祭掉的那个闺女,但是很快她眼里的那些兴奋就暗淡了下去,收敛了笑容,别过了头,平静的道:“那些都跟我没有关系。” 姜宁也不反驳,那些人的死活原就跟眼前这个少女没什么关系。 揽着少女,姜宁抛出了手中的钩子,继续朝着山上前行。 大约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山石岩缝之中透出来的血水就更加的多了,只不过等到距离近了,视线变得更加清晰,所有的人都轻而易举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山腰上的血水根本就连血都不是了! 这一次,甚至都不需要姜宁走的太近,沈冰就已经闻到了那血水的本质。 “那是铁锈水!”少女指着那些山腰的那些血水,有些惊异的道:“我们家本就是打铁的,这种味道熟悉的很,这些暗红色的水都是从铁矿石里面提炼出来的杂质,如果只在山脚下看,确实和山上流血是一样的,根本区分不出来!” “呵,原来如此。”姜宁笑了笑,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走在前方的铁匠饱含深意的视线,姜宁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整件事情走到这里,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已经落位。 这一件涉及到江湖,庙堂,神鬼,阴谋,时间跨度也是极长的画卷,到了此刻,已经有如一副完整 的画卷一般呈现在了姜宁的眼前。 “冰原,冰原,”姜宁轻笑着念道:“冰原的东边,可不就是东海么?” 铁匠不知何时已经带着沈灵出现在了姜宁的身边,正好听到他这一句话,眸子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笑道:“冰原之上四季皆冬,这就造成了一个错觉,让人们误以为冰原东边的海域也是一片凝固的冰海,船舶无法通行,在不知深浅的冰面上运输铁器这类的重物又太过困难而且危险。” “事实上,”铁匠笑道:“雪松原上的人都知道,冰原和夜国之间的海域,春季夏季是从更北的地方南下的寒流,海面会结冰,而到了秋季和冬季,反而会有从南方温暖海域流过来的暖流,这个时候,那里的海面恰好是不会结冰的!” 姜宁闻言,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打哑谜似的道:“这么说来,那个人,现在已经在冰原之上了?” “没错!”铁匠笑道:“不过,任她再怎么厉害,这一次,她都走不掉了!” 姜宁道:“看来你们准备的很充分嘛!” 铁匠的声音略略有些颤抖,笑道:“我们其中的许多人,等了半生,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次的收,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逃掉。” 顿了一下,铁匠又接着道:“更不会让那些死去的人白白的丢掉性命!” “走吧,”姜宁笑着打破了方才那有些沉重的气氛,道:“山上还有一场比武,虽然我觉得我们这会儿才上去估摸着决斗都已经结束了,但还是姑且上去看看,万一女魔头遇到什么麻烦,也好出手帮衬一下。” 铁匠点头,四人都不再说话,几个起落间,就已经拔升了数十丈的高度。 由于姜宁他们在半道上耽搁了片刻的缘故,第一批的苦修士已经来到了接近山峰的位置,叮叮当当的刀剑相交之声从脚下的山腹之中传来。 这一次来的江湖人实在太多,很快就有人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找到了进入山腹的暗门,一众江湖儿女鱼贯而入。 … 山腹中空,外头积雪深厚,寒冷无比,内里却像是个大暖炉,在风雪中跋涉了许久的人,一走进来,就仿佛从冬天走到了夏天,惬意的舒适感只持续了片刻就变成了令人烦闷的燥热。 燥热之中夹杂着浓烈的锈腥味和血腥味,山腹内部呈现出一个螺旋上升状的镂空环道。 在这些山体内部的盘山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上百具尸体,也有些还活着的,都纷纷躲在了光线昏暗的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被人发现。 而在中空的山腹里,光线充足的地方,一男一女,一白衣,一红衣,一剑一刀在充满刺鼻味道的空气中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激烈的交锋。 红衣女魔头嘴角渗血,从姜宁的剑术中悟出了新的剑道境界之后,庄映一直觉得自己与孙浩这一战必胜,结果却仍是如许多年前一般,只斗了个旗鼓相当。 白衣男子发丝凌乱,束带还有一截头发都被庄映手里的绯影一刀削去。 一击分开,孙浩停下了手中的剑,微微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温和如水的目光落在红衣女魔头的身上,笑道:“从以前开始,我们就总是旗鼓相当,这一次,原以为会胜了你,所以才躲着不去赴约,现在想想,倒是太高看自己了!” “孙浩!”庄映默然喊出了这个熟悉的名字,神情有些复杂,胸中千般话,脱口而出的却只是三个字:“你变了。” 握着邪剑祝绝的男子目光依旧温柔,平静的声音却透露着无比的决绝:“是啊,我变了。” (本章完) 292章 长生求长伴 冰原的东边有一片海,这片海域份数东海,却也有自己的名字。 星辰海。 在这里,每年夏季一过,白天就开始急剧变短,等到了冬季,一日之中大约有四分之三甚至更久的时间都被黑夜笼罩。 这里的海水平静而且清澈,一到晴朗的夜晚,天上海上便都是星。 在星辰海靠近冰原的这一岸,泊着足足十五艘大船,每一艘大船的船头,都有一个巨大而且狰狞的蛇头雕像。 雕像上的那蛇头几乎成直角张开, 《一寸山河》9章 长生求长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3章 人间不值得 从鹭江城雷家出来的那一封手书,顺着官道,八百里加急,来到了皇帝陛下的书桌上。 照理来说,无官职亦无爵位的雷风恒,即便是前代宰相的独子,也绝对是没有这个权利直接给皇帝上书的,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发生的无比自然,好似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不妥。 紫禁城中一切如常,没人知道皇帝收到了一封密信,同样的,更没人知道这位九五之尊在读过密信之后,又曾经秘密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 只不过, 《一寸山河》9章 人间不值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4章 火树生银花 庄映的刀锋对着孙浩,孙浩的剑尖也指着庄映。 两人的嘴角皆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观战的姜宁看得清楚,那是苦笑。 何其相似的一幕! 许多年前,山野之间初见,好像也是今日的这般场面。 他们两个,一个来自剑庄,一个属于绯湖,本就是不两立的宿命。 究竟是如何从势不两立变成了两情相悦,庄映已经记不清了,孙浩也一样。 她唯一还能清楚的回忆起 《一寸山河》94章 火树生银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5章 看不见的局 璀璨的光影一闪而逝,那朵银色的花却诡异的由虚转实,轻飘飘的落在了孙浩的手里。 姜宁下意识的转眼一看,松木盒子中的那株树苗,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然枯萎了。 孙浩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温和,“吃下了这朵银花,便可踏入长生境,成为和她一样的存在,这个东西做彩头,我觉得应该足够了。” 山腹中的所有人听到‘长生’二字,落在那孙浩手中托着的银花之上的视线都变得炙热了起来,就连那些从大雪山二来,自诩超然的苦修士,眸子中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贪婪之色。 长生,那是天底下所有人向往的事情,即便是他们也不能例外。 这世上有人能够是金钱如粪土,有人能够视美人如蛇蝎,甚至有许多人能够视死如归,却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长生的诱惑。 那是来自所有生灵最本源最深层次的渴望! 所有人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沈冰有些激动的跳了起来,道:“那天晚上,我和爹爹在山下看到的,就是这个东西!” 姜宁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些,心中反而有些疑惑,“既然吃了那银花便可踏入长生境,决战之前为何不先服下,这样岂不就有了十成十的胜算?” 红衣女魔头庄映在看到那朵银花的时候非但没有一星半点的渴望,眸子中反倒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冰冷的笑道:“我可没有东西给你当彩头。” 孙浩的笑容仿佛是冬日雪后初晴的暖阳,是吹皱远山池水的春风,拿出那一朵银花之后,他的眉头舒展,就连那一双星眸中最后的一丝愧疚和怜悯之意都消散殆尽。 他平静的声音在山腹中回荡,“我的祝绝很喜欢绯影,若你输了,绯影便是我的彩头。” 庄映冰冷一笑。 祝绝还喜欢绯影,你却已经不属于我了。 “那就战吧!” 女魔头冰冷的声音还未落地,两个人就再一次在空中开始了激烈的交锋。 刀光剑影快若疾风闪电,许多年没有在江湖上出手,两个人的境界又拔升了不知多少个层次,单单是两人的身法就已然让许多的人的视线来不及跟上,至于那两人的招式,即便是大雪山苦修士中最最厉害的那一撮人,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些模糊的光影。 境界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在场的那些江湖人,根本就每一个人能够看得清两人的动作,更别说是从中领悟到什么了。 当然,在这种时候,那些人心中所期待的,不过是希望剑魔孙浩和绯蝶庄映能够打个两败俱伤,他们也好浑水摸鱼,趁机夺走那朵据说服下就可以得长生的银花,却是完全忘了初衷,更没 有多少人真的注意那两个人的招式了。 同样身为武道天才的铁匠倒是勉强能够看得清楚,所以他此刻看的也比较入神,毕竟两人如此精妙的招式,他也是头一回看见,至于那朵可以得长生的银花,这一次他原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那朵花,要与不要根本没有分别。 整个山腹之中,既不在意那朵银花,又不专心去看两人比武的,怕就只有姜宁一个了。 这些人嘴里所谓的长生,他一早便有了,至于那两个人的招式,虽然完全跟的上,但是在他的眼里,简直粗鄙不堪,更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他只是一边分心关注着两人这边的战况,一边对着下方山腹内部的螺旋山道上寻找着那些货物的踪迹。 事到如今,任谁也知道,这紫坨山内部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铁矿石的采掘以及冶炼的场所。 泾源城李家的李林之所以隔三差五就带着自家人到冰原上去,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久病不愈的二子寻药,而是为了掩人耳目,帮助紫坨山上的人将冶炼之后打造好的兵器成品消无声息的运送到冰原之上。 至于松雪村的村名们入夜之后经常听到的诡异的‘咚咚咚’的声响,无疑就是藏在山腹之中的人开掘矿石和打造兵器所发出的声音。 螺旋山道之上凌乱的碎布条证明了姜宁的想法。 即便是有那些布条包裹,开采矿石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会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打造兵器的时候,就更不用提了。 村子里的村民之所以失踪,原因无非有两种,第一,他们上山的时候发现了异常,故而被这里的人扣下,第二,开掘矿石非常容易出现死伤,矿工不足的情况下,自然需要补充,一部分人可以躲藏在李家运货的箱子里直接过来,另一部分,自然是就近到松雪村里去抓。 那些愚昧的村名听信的相师的鬼话,把村子里的处子送到山上,无疑也是给山上的那些人送去了免费的劳力。 女人力气,采不了矿石,生火做饭总是可以的,指不定还会被那些夜国人拿来泻火。 等到事情结束,这整座山上的所有劳力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下场就只有死。 因为不论是剑庄,还是李森李林两兄弟,都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败露。 这天底下最能够保守秘密的嘴,自然就只有死人的嘴了。 至于雷家借着采摘山桑果的名头多次前往冰原查探,终归是露出了马脚,故而才有了紫云山上的雪崩事件。 下手的那些人的目的很明确,不管那雷家车队查探到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能发现,都要尽可能的把这些人留在雪松林里。 这也是一向与人为善的雷家车队的那些人不顾姜宁 和沈冰的性命也要丢下那些山桑子离去的原因。 他们乃是雷家秘密培养的的死士,本不惧死,之所以不顾一切也要逃掉,为的就是活着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传递回去。 死士可以死,但是任务绝对不能失败。 傻傻的在雪原上寻找是没有用的,雷风恒一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派去的人乃是在冰原之上找了隐蔽的地方,守株待兔,等待那些从紫坨山运送‘货物’往冰原上去的车队。 长生境的红衣女子毕竟只有一个,她在冰原的老巢守护,孙浩则要坐镇紫坨山,这运送货物的队伍里就绝对不可能再有超一流的高手,这就是他们唯一的破绽。 只要那队伍里没有超一流的高手,雷风恒就有把握,自己的死士一定能够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从铁匠那里,姜宁知道,这紫坨山上还有最后的一批货物没有送出来,再加上对于雷家那人的猜测,他很快就猜到铁匠,也就是罗明远口中给了他一个复仇机会的那个人九成九就是雷家的家主雷风恒。 那么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这些消息,自然也是从雷风恒那里得来的。 所以,他带着女儿离开松雪村之后消失不见,显然就是去了鹭江县城。 眼下这一场决战,正如一缕雷风恒所求的北风,恰恰好将剑魔孙浩以及他手下剑庄的人,还有负责运送货物的夜国人统统都堵在了这紫坨山上。 即便孙浩技高一筹,胜过了庄映,他总也不能把在场的所有江湖人都给杀掉,即便他想,他也没那个能力。 这些人,能够横跨过积满雪的松原来到这里,每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一对一,二对一,三对一也许都不是孙浩的对手,可是胜过了庄映之后的他又能存留几分实力呢? 这么多的江湖人,这么多双明亮的眼睛,每一个都是活脱脱的人证。 只要杀不光,那些个人就一定能够发现隐藏在山腹之中的夜国人,剑庄门人以及那些来不及送走的武器。 这些人能够修炼到如今的地步,每一个都不傻,结合这上山一路的所见所闻,即便比武当时来不及想,回去之后也定能理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且不论那红衣女子会如何,至少剑庄和泾源李家这两个王朝的蛀虫是板上钉钉的完蛋了。 江湖人虽然和朝廷一向不对付,可事情若是涉及到了外邦,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打架都可以,可若是有外人上门寻衅,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一念至此,姜宁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雷家家主生出了几分佩服,这件事情,冷眼旁观的自己虽然能够看清,但若是换了他亲自来着手布局,却未必能够做 到这般缜密。 姜宁心中突然觉得好笑,紧接着就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 外头的试炼处处都是战斗,到了这镜海世界里头却反过来了,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在绞尽脑汁的思索如何拨开重重迷雾,看到事件的真实所在。 如今他看到了,可是这个局,已经走到了尾声。 如果这是一场纯粹关于智慧的考验,姜宁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大败亏输了。 修者的世界不光有明刀明枪的战斗,也有许多像这样九曲十八弯的精妙布局。 就比如说,自己和青玄还有《木皇经》的事情。 此刻,姜宁忽然有种明悟,他觉得也许自己青玄断剑,之后一路走到这里,搞不好也是一个看不见的局! (本章完) 296章 鱼丘归雁迟 一切行当,到了高深之处都讲求一个返璞归真,武学自然也不例外。 祝绝与绯影几乎同时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已然碰撞了十数次,火星四溅。 招式只是最基本的劈,砍,撩,刺,挑,速度和力量快到了极致,威力一样不容觑。 也正是由于这些招式的简单和直接,使得出招之人的破绽变得少之又少,想要压倒对方的唯一办法,就只有依靠最根本素质差异。 或是力量和速度上的碾压,又或者是防御和耐力上的超越。 一刀一剑,一红一灰,在山腹之中迅猛的碰撞,分开,然后接着碰撞。 起初还只是很快,到了后来,两人的刀剑每碰撞一次,就仿佛是有两艘巨大的楼船开足了马力撞到了一起,剧烈的罡气卷起山腹中的随意遗落的散碎的废弃矿石朝着四周激射而出,已经进入山腹之中的百来位江湖高手都不得不远远的躲开,全神贯注的应对着那些朝自己射来的矿石的边角料。 即便如此,一些先前站的太近,又或者正好处在矿石密集射出位置的高手,仓促之间有些措手不及,还是多多少少收了些轻伤。 正面对抗的一男一女,刀剑相交的时候分明是凌空的状态,根本没有脚踏实地,整个山腹内部却是没来由跟着一颤,不会武功的沈灵和沈冰若不是有姜宁和铁匠护着,一准就要摔倒在地上。 披着狼皮的少女被姜宁扶着堪堪站稳,脸绯红,离开姜宁怀抱的时候竟有些恋恋不舍的神情。 只不过这般女儿状的娇羞,大部分心神都关注着山腹下方的姜宁却是丝毫都没有注意到。 这让沈冰悄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望向姜宁的眸子中有多了一丝幽怨。 “真是个木头。”沈冰心中腹诽,颇有些愤愤不平。 自己的那点心思怕是路人看一眼都能明白,偏生姜宁却仿佛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只是目不转睛的望向山腹的下方。 剑庄最后的一批货既然还没有出手,那么剑庄还有泾源李家的人就一定都藏在这山腹的最下方。 这紫坨山虽然不大,但也连绵十多里,想要在底下挖穿一条道,除非是朝着松雪村的这个方向。 可是山腹外头还有许多江湖人尚且没能进来,就连松雪村中,从早上开始还有江湖人陆陆续续的从雪松原上过来,这个时候若是从那边出去,无异于自投罗。 所以姜宁一直都在等,等藏在山腹下方的那些人现身。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下去,那是因为孙浩身上的那朵银花。 雷风恒的布局十分的缜密,但是雪原之上的那个红衣女子,终究已然是个长生境的存在。 自从来到镜海世界之后,就一直待在雪原之上的姜宁,并不知道雷风 恒也是长生境,更不晓得还有五万大军和六万水军已经一南一北将包括红衣女子在内的夜国人完全包围,因为这些事情,就连在雷风恒手下办事的罗明远也不甚清楚。 在姜宁的眼中,当下这个局面,剑庄和李家已经注定灭亡,至于孙浩,与红衣女魔头这一战无论输赢,他都必然会死,但是那帮夜国人就很有可能在长生境的红衣女的帮助下成功的带着剑庄生产的九成兵器回到夜国,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 虽然姜宁心里也清楚,雷风恒的计划既然能成功的走到这一步,几乎不可能没有后手,但是在他的心中,雷风恒毕竟只是个读书人,若是那红衣女子一心要逃,即便来了大规模的军队,也绝对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留下她。 想要彻底的留住那样的一个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一个境界相仿的人能够拖住她。 原先,这样的一个人他是不认为自己能够找到了,但是那朵银花给了他一个机会。 若是庄映胜了,即便是惨胜,姜宁也一定会想办法帮她保住那朵银花,若是她败了,姜宁就要自己出手抢夺。 只要拿到了那朵花,即便是初入长生境,他也有足够的信心一对一战胜那个夜国女人。 虽然这前后两次的镜海试炼,都没有明确的告知他试炼的内容,姜宁却知道,若然只是当一个看客冷眼旁观,这一次的镜海试炼弄不好就要失败了,毕竟迄今为止,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从松原活着跑到了这紫坨山而已,推理猜测做了不少,实打实的事情却没怎么做,在这一次的试炼中,大部分的时间,他除了赶路,就都在磨炼自己的剑法了。 又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山腹中断断续续又进来了上百个江湖人,两人之间依旧在激烈的碰撞着,战局一片胶着。 突兀的,山腹中生出了一阵比起先前更加剧烈的颤动,这一次,就连交战双方的庄映和孙浩手里的招式都有些变形。 两人仓促之间拉开身形,螺旋山道上的震动却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剧烈。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连绵不断噼里啪啦的崩裂声响。 那是雪松粗壮密实的树干被巨力折断的声音! 雪崩! 所有人的心中同时想到了这两个字。 毫无疑问,定然是先前两人剧烈的打斗震得山上蓬松厚实的积雪坍塌引起的。 上一次紫云山的雪崩,姜宁他们的位置在山下远处,虽然受到了波及,索性还不致命。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都在山上! 雪崩,可不是真的只有雪在崩塌。 大片的山石泥土还有被积雪冲折的树木一并从山顶的部位滚落下来,那些正在借着轻功从山脚往山上去看那一场 对决的江湖人纷纷调转方向,用上了比来时更快许多的速度朝着山下奔逃而去,却几乎都是做了无用功,不论是那些江湖人,还是山下的整座松雪村,都在厚雪,落石还有滚木的冲击之下,破碎,瓦解,被掩埋在了厚实的积雪之下。 山腹内部的空间极大,入口却隐蔽而且狭窄,这般作为,对于需要来回进出的人和货物来说都极为不方便,当初修建的时候之所以这么做,无疑是为了掩人耳目,动机算不得有多么光彩。 可是此刻山腹中的众人,却正是得益于两人的阴诡心思,才勉勉强强逃过了一劫。 雪崩来得快,去的也快。 积雪夹带着泥土和数之不尽的石块顺着那洞口涌入山腹之内,就像是有五口永远也倒不完水的大缸在一起往山腹中填,进来的雪量绝对不是一个数目,但是相比于那巨大而且空阔的山腹,这些雪还远远没有办法将之填满。 直到雪崩结束,山腹的上半部分的螺旋山道之上,也就只有那十几个站的位置距离洞口太近的人受到了波及,死伤了一些,大部分的人虽然受了不的惊吓,事实上却没有受什么伤。 先前山摇地动,山腹中一片混乱,等到那些人站稳身形,平复了心绪之后,放眼一看,不论是剑魔孙浩,还是绯蝶庄映,都已经不见了。 慌乱之中再一次被姜宁护住的沈冰心中不由升起了满腔的柔情蜜意,正准备鼓起勇气与他表明,回过神来的时候,姜宁的身影,也已经找不到了。 螺旋山道的底部,原本空无一人,安静而沉寂,此刻等山道上方的江湖人都冷静下来的时候,却有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从下方传来。 方才雪崩之后滑落进来的山石积雪十成中有九成半都顺着中空的山腹一路砸到了这洞穴的最下方。 那些积雪落石着实不少,填满山腹做不到,填满下方两三丈的空间还是绰绰有余。 先前躲藏在下方的那些人瞬间就被砸死砸伤了不少,便是运气好的那些,也无一例外的被埋在了厚实沉重的积雪之中。 “这山洞下面,还有人?”也不只是谁起头说了这么一句废话,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从庄,孙二人消失的事情上转移了过来,纷纷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沿着山道往下方走去。 没办法,那两个人若是想走,就凭他们这些人的轻功,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是人,都有窥探秘密的好奇心。 反正这比武看也算是看过了,吹嘘的资本是有了,既然境界相差太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徒劳的追上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妨去看看这庞大的山腹中,到底还藏了些什么人! 众人沿着山道一路向下,还未彻底靠近,就听到了一些乱 七八糟的惨叫声,哭嚎声,其中夹杂着些人言,有一些是他们听得明白的喊痛和呼救声,还有一些分明也是人在说话,却是半句也听不懂。 “这是夜国的语言,”人群中又有人有些吃惊的提起了手中的剑,略显警戒的大声道:“这里怎么会有夜国人?” 在场的江湖儿女,听到了这一句话之后,统统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带着警戒心,亦步亦趋的向下走去。 夜国海盗常年袭扰王朝东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许多州郡深受其害,就连前去平乱的将军还有本州刺史都有几个死在了夜国人手上。 夜国原是王朝的番属,近两百年来非但不朝不贡,还频频对本朝发起战争,两国早已成为世仇,王朝百年前便有令,凡夜国人踏入我土,无论何人,无论缘由,一缕格杀。 在这一点上,不论是朝廷,百姓,还是江湖人都持有一样的态度。 那些江湖人中,心思活络的,已经想的更为深远,“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吃里扒外,和这些夜国人勾结?” 王朝人迹罕至之地,一帮本土人与夜国人鬼鬼祟祟隐藏在这里,要说他们是在做什么好事,打死他也不信! 有更聪明的,当即就开口道:“定是剑庄的人,决战在即,孙浩却无故缺席,绯蝶庄映追到这里才寻到了他,他坐镇紫坨山,底下的那些,还能是哪家的人?” 更有原本就对剑庄不满的人诛心的冷笑道:“枉那剑庄数百年来独占江湖鳌头,自命为正道魁首,不成想却是个勾结外邦,密谋不轨的卖国贼!这等不敬祖宗,背信弃义的事情,怕是那魔道第一的血魔湖的人都干不出来吧?” 一道黑影迅捷如电,转瞬间就超过了前方的那些人,手中握着一把散发着森林寒光的宝剑,冲入下方的人群之中,一言不发,沉默的展开了一场杀戮。 那黑影没有人认识,但是他手中那柄刻着游龙纹样的宽刃剑,却没有人不认识。 朔极剑! 许多年前,随着朔极阁少主失踪而销声匿迹的朔极剑! “罗明远!他是罗明远!”苦修士中,有人沉声道。 有知晓内情的江湖老人轻声叹息道:“剑庄当年指控他因爱生妒,杀了好友夫妻二人,灭了青苇帮满门,当时信以为真,如今再看,只怕当年是那剑庄嫁祸于人啊!” 罗明远的目光惨淡,嘴角渗血,却仍旧在那帮刚刚从雪中挣脱出来的剑庄还有夜国人之中大肆的屠戮。 他的伤当然不是打铁太多造成的,那是年轻时候突出重围所受的伤,损及肺腑,本就活不长了,若不是心中有一口气吊着,一早就已油尽灯枯。 等到现在,大局已定,他体内的那股气就 开始不自觉的溢散,铁匠知道,自己已经活不过今日了。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男子的脸上却有一丝即将解脱的笑意。 朔极剑横于胸前,原本正在徐徐消散的气势反而凝聚起来,浑浊的眸子也变得明亮而且清晰。 并指拂剑,铁匠咧嘴一笑,仿佛回到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时代,英姿勃发,意气冲天,只听他轻声道:“朔极,朔极,极北之北,极寒之寒。” 环视一圈,罗明远轻声道:“今日,便以我寒刃斩尔等狗头!” 剑身微颤,剑锋似急实缓,在人群之中幽幽做了一个起手式。 不见他如何催动内力,却有大片雪花从地上飞旋而起,化作长龙绕着他的身周旋转,最终凝聚成了一条面目狰狞的雪白巨蟒。 “朔极剑,第一式,”男人的声音在山腹之中轻轻响起,却诡异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北风卷地百草折。” 山腹之内,顿然生出一片萧杀之意,冰雪大蟒扭转巨大的身躯,猛的一甩尾,四围冲上来的那些剑庄还有的夜国人手中的武器有如被大锤砸中一般顿时支离破碎,他们的人,更是有如败革轰然倒飞而出,狠狠的撞在了山壁之上,每一个人身上血肉都尽数崩裂,骨骼破碎,血雾在山腹的底部蒸腾,那些死掉的人,瞧着就像是一面面被人摔碎了的镜子一般,再也没有办法重圆了。 铁匠视若无睹,接着道:“第二式,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森然剑气升腾而起,原本温暖的山腹内部骤然一冷,招名无花却有花,只不过这花不是真的花,而是由内力牵动积雪,凝结而成的冰花! 冰花巧,每一朵都有六瓣,每一片花瓣都极细极薄,就像是一片开了锋的刀刃。 所有人,不论是山腹下方的敌人,还是上方山道上的江湖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 先前孙浩和庄映的招式太快他们看不明白,但是眼前罗明远使出的剑法,他们却看得清清楚楚。 成千上万朵冰花几乎覆盖了山腹下方的每一个角落,这一剑出,但凡有人的地方,那人就要被这些冰花绞杀成一地的碎肉! 这一剑,又是数十人无声倒下,每一个都仿佛受到了凌迟之刑! 山中采矿之人原有数百,众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灭口了,剩下了那些剑庄,李家还有夜国人,在雪崩之中又被砸死了不少,再加上先前撤走的那一拨人,留在这里收尾的,本就不足百人,铁匠这两剑下来,就已经死掉了九成。 剩下的那七八个,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方才借着同伴的尸体才勉强躲过了那追命一剑,此时已经完全没了抵抗的念头,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逃 ! 可是这山腹中就只有一个出口,那便是上方的入口。山道上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江湖人,逃,又能往哪里逃? 两剑之后,男子神色枯败,双腿微微颤抖,似乎就连站也站不稳了。 可他还是笑着念出了第三句诗,“长桥梦断逍遥剑,却怨鱼丘归雁迟”。 这一剑,在场的人却是没有一个看的清楚。 这一剑的速度,已经与先前那两人出手相差无几。 看到了这一剑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不是朔极阁的朔极七剑,这甚至根本就不是朔极阁的剑法! 收剑的时候,铁匠还站在原地,山道底部的剑阁中人,却只剩下了一个活口。 若非为了留个可以逼问口供的人,这个人也绝对活不下来。 男子收剑,旁若无人的站在已经变成红色的雪地之中,眸子恢复了浑浊,微微一笑,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红色雪地,低声道:“老姜啊老姜,你看我这一剑归雁迟,耍的如何?” (本章完) 297章 李林的破绽 姜宁的心神虽然大半都放在山腹下方剑庄和夜国人藏身的地方,却也从未放弃过对于孙浩的关注。 毕竟,螺旋山道的上方站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山腹下的那些人早已是瓮中之鳖,跑是绝对跑不掉的了。 而那朵能够让自己这具暂时寄居的肉身进入长生境的银花,却是他不久之后对抗那夜国的红衣女子唯一的机会。 所以,当孙浩突然放弃了比试剑术,转而选择和庄映比拼内力的时候,姜宁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一寸山河》97章 李林的破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8章 白雪葬双剑 红衣与白衣战作一团,离开了紫坨山,离开了松雪村,手持邪剑祝绝的孙浩边战边退,朝着北方冰原而去。 同等级别的高手近距离对战,没有人敢于把后背暴露在对方的面前。 若是两人之间有哪怕一息造就的距离,其中一方逃跑都不成问题,但是,若是寸断寸险的近身肉搏,逃是决计逃不掉了,旦凡心生一丝退意,不那么专注,那就注定了落败的下场。 此刻的女魔头庄映一心求战,白衣孙浩却只想要离开,到冰原之上与那夜国女子汇合,这一来一回,无论是气势还是专注度都落了下风,自然一路被手持绯影长刀的庄映压着打。 独自追出来的姜宁身边没有人,也就了藏拙的必要,放开内力,注入在那绳索之上,扯着一株还没有被大雪崩压断的雪松其中一条粗细适中的枝干,猛地一拉,将自己当做弹弓上的石头一般射了出去。 单凭自己这具身体的内力是别指望能追上那俩人了,姜宁用这样的办法也是迫不得已。 若不是因为地上有一层厚厚积雪的缘故,这样的办法,姜宁是不敢随便用的。 即使雪松原的地面上有一层比人还高的积雪,姜宁每一次的拉扯,弹射,落入雪面时候的滋味儿也绝对不好受。 一连三次弹射,姜宁的内力消耗虽然不多,但是嘴角却已经渗出了鲜血,内腑受到了些微的震伤,双手双臂上的肌肉也是生疼。 好在这样做的效果还是十分明显的,前方的庄映和孙浩毕竟是边战边走,姜宁这边不打架,只管追,还是勉强能够跟的上。 第四次弹射,姜宁的位置第一次越过了交战中的两人,来到了他们的前方。 后方吊着的那个人,不论是孙浩还是庄映都有所察觉。 女魔头一早便认识姜宁,山洞之中,若不是看到他的寸剑术而生出明悟,在刀道之上更进一步,此时也许根本就不是孙浩的对手。 毕竟在孙浩的身后,有一个进入长生境两百多年的夜国女子的教导。 所以见到姜宁能够追上来,虽然有些意外,倒也不是没法接受。 至于那孙浩,对于姜宁却已是恨极。 若不是他先前那刁钻一勾,自己此刻早已脱身,更不会被庄映缠上,陷入这般两难的局面。 原先那人吊在后面,他被庄映压着打,自然无暇顾及,但是这会儿姜宁送上门来,孙浩可就不打算放过他了! 那朵银花是夜国那个长生境女子留给他的,但是孙浩早已摸到了长生境的门槛,并不打算服用,而是想着将之留给庄映,算是弥补自己对对方的亏欠,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不服下银花,立刻进入长生境,那么他与庄映之间就势必要分出个生死了。 他不想死,他要去找那个人,但是他也不想杀庄映,她原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此刻爱上了别人,也断然下不了毒手。 “你该死!”向来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的孙浩看向前方刚刚从雪地上站起身来的姜宁,声音冰冷,杀机凛然。 第四次弹射,姜宁的脏腑进一步受损,伤势扩大,双臂双腿都微微发软,面上却是一派孙浩先前在山腹之中的那般沉稳的笑意。 “可是你杀不掉我!”姜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 “哦?真的吗?”孙浩冷笑,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祝绝翻手贴在后背,好巧不巧的挡住了庄映从背后劈来的凌厉一刀。 刀是被挡住了,但是霸道无匹的刀气却透过祝绝的剑身直入孙浩的后心。 “噗!” 白衣男子一口逆血喷出,身体从绯影那里借力,速度骤然加快,甩开庄映三五丈的距离,一瞬间就来到了姜宁的面前。 步如霜月剑如星,其间却有凛然的邪气血气煞气死气从那祝绝之上率先迸发出来。 姜宁笑了。 此人剑法有如朗月清风,孤绝高傲,剑气却如阴冥地狱,邪气凛然。 看起来亦正亦邪,半神半鬼,端得是矛盾到了极点。 “这般矛盾的剑法,这般矛盾的人,也难怪当年在剑庄之中会发生走火入魔这样的事情。” 姜宁一语中的,白衣男子脸色微变,攻势却没有半分退却,一剑寒芒如夜空中的流星,璀璨而又迅捷,直奔姜宁的咽喉而去。 单凭此人心思迅捷尤胜自己,他就已经在心中为姜宁判了死刑。 若是让他活着,即便自己成功逃回冰原之上,有这么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只怕到了最后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姜宁微微眯眼,右手握紧了腰间的长剑,那是铁匠罗明远送他的。 “来的好!”姜宁的面色依旧平静,甚至还带着些游刃有余的笑意,体内却已然是翻江倒海。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在这一刻,他把体内所有的内力全部凝聚在了手心,借助着原本的修炼记忆,在这一刻,强行将内力转化成为了一点真元。 那真元真的就只是有一点点,只勉强够他出一剑。 但是对姜宁来说,一剑就已经足够了!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你快,我比你更快! 姜宁的剑刺透了孙浩的心脏,剑尖就像是用力过猛以至于墨水透过纸背渗出的笔锋,嫣红的血液有如朵朵梅花,在朔风之下,滴落在了雪面之上,缓缓晕开。 孙浩的剑,却只是僵硬的刺在了空处。 非是姜宁自信,这一剑,便是他吃了那朵银花,也定然躲不过! 姜宁没有将剑从对方的身 体中拔出来,非是他不想,只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了。 祝绝落在了雪地之上,孙浩没有再看姜宁,而是回过了头,对着刚刚追上来的庄映,咧嘴笑了笑。 只是笑了笑。 “你后悔吗?”庄映红了眼睛,决斗之前,她本想着,他若真的变心,自己便死在祝绝之下好了,可是现在他真的变心了,她却没有死,反而是他要死了。 “你后悔吗?”孙浩虽然睁着眼,却早已什么都看不见,只隐约听到有人这样问。 他用最后的力气努了努嘴,笑道:“银花是你的了。” 庄映惨然一笑,绯影脱手而出,与那邪剑祝绝并排落在雪地里,而她的人,已经转身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原之上。 姜宁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喉咙里还带浓郁的铁腥味儿,他勉力的弯下了腰,从那死去的白衣男子怀中摸出一个朴实无华的松木盒子,打开盒盖,把那火树之上凝结而出的银白花朵囫囵倒入了口中。 (本章完) 299章 把他交给我 深冬寒月,暮雪沉沉。 姜宁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抖落了身上的雪渍,姜宁手腕一翻,插在雪地里的绯影和祝绝一左一右同时来到了姜宁的手中。 罗明远先前送他的那一柄剑是把通体由精铁铸造,质地精良的好剑,但若论起品质,此刻他手中的这两把当然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姜宁潜在的对手乃是夜国那个长生境的红衣女子,若是雷风恒的后手到时无法留下她,姜宁必然会出手相助,到时候,区区一把精铁长剑在那个女人面前是绝对不够看的。 紫坨山上之事一早便尘埃落定,五万大军一路清雪开道,也已经来到了紫坨山下。 前来紫坨山观战的并不是只有大雪山和那些无门无派的江湖游侠儿,事实上,这些人中,不乏江湖各大门派的眼线,当然也就包括了身为三山四阁之一的朔极阁的人。 罗明远惊艳一剑杀死剑庄和夜国人后身死,流落在外已久的朔极剑势必要重新回到朔极阁的手中。 当年因为罗明远的事情,老阁主不得不忍痛将这个最宠爱也是最重视的亲儿子逐出门墙,撇清关系。 失去了内定的继承人,这些年来,年近七旬的老人不得不一直坐在这阁主的位置之上,他也一直不曾放弃寻找儿子罗明远的下落。 如今父亲还活着,儿子却已经不在了。 沈冰和沈灵失去了十多年来相依为命的父亲,一时间伤心欲绝,自不必多说,倒是没有余暇再理会姜宁不见的事情。 那些江湖游侠儿之中,见到罗明远身死之后,不乏有人心中觊觎那柄已然算是无主的朔极剑,一个个蠢蠢欲动。 至于罗明远那两个半点武功不会的女儿,压根就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 一个高大壮硕,蓄有浓须,国字脸的黑衣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她们的身边。 那人的面相,瞧着竟与铁匠颇有些相似。 雪崩的时候,他恰好刚刚走到那山腹洞口的附近,还没来得及进入,紫坨山上就发生了大面积的积雪滑坡,好在他的功力还算深厚,反应也够快,得以在积雪的洪流之中保全性命,只是等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姜宁跟着孙浩和庄映跑到山东之外后来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山腹下方的铁匠早已闭了眼。 国字脸的男子见到罗明远的尸体之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心中杀机奔腾,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了几分,直到看见跪坐在尸体旁边的沈冰和沈灵,冰冷的神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男子一步出现在铁匠的身旁,俯身摸了摸他那已经开始冷却的身体,一把握住了落在地上的那柄朔极剑,身上的气势暴涨,周围十丈 之内,温暖的地面之上瞬间结出了一层白色的坚冰。 男子转头对着沈冰和沈灵道:“你们是他的女儿?” 两人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一身杀气,长相却与父亲极为相似的陌生人,心中并不害怕,反倒生出了一种奇异的亲近感。 毫无疑问,那是一种来自血脉的亲切感。 “您是?”身为姐姐的沈冰开口问道,心中却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父亲当年入赘在村子里的铁匠家,沈冰和妹妹自然是跟了母亲的姓,可她们的父亲,却是姓罗的。 男人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温和的道:“我叫罗腾,也是你们的大伯,你父亲的大哥。” “大伯。”沈冰对于这个大伯的存在并不奇怪,那一晚父亲早就说过,朔极阁老阁主的膝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只不过,这个与她们素未谋面的大伯的突然出现,却是让她的心中一时间有些复杂难明的情绪。 罗腾大手揉了揉两个姑娘的脑袋,面上的神色却依旧冰冷,只听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罗明远的尸体,朝着四周的螺旋山道环视了一圈,沉声道:“告诉大伯,这是谁干的?” 朔极阁老阁主的几个儿子天赋都不差,身为老大,虽然天赋比不得罗明远这个弟弟,但也绝对不是等闲什么人都可以比的,当年罗明远出事之前,因为一早就被内定为宗门下一代的继承人,所以罗腾身上并没有什么压力,故而习武也就只是按部就班,但是当这个备受父亲与兄长疼爱的弟弟出事之后,罗腾的修行就变得刻苦到几乎可以算是拼命。 罗明远当年先是重伤,紧接着又潜伏在松雪村这么多年,武道虽然没有落下,内力的进步却大不如前。 罗腾却正好相反,虽然武道天赋比不上弟弟,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踏入长生境,但是这些年来他的修炼却是一日也不曾停下。不惑之年,武功却已然超越了乃父,内力更是深不可测,足有做一宗一派掌门的底蕴,等到老阁主驾鹤西去,朔极阁的担子自然只能交到这个嫡长子的手中。 巨大的山腹之中,冰冷的杀气开始蔓延,除了沈冰沈灵两姐妹之外,在场的人竟然都被这股可怕的压力给震慑到,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回答这人的问题。 最终还是沈冰开口道:“是,是父亲自己,他当年在剑庄的人手里受了重伤,本就,本就已经…” 沈冰的声音哽咽,罗腾却是怒火冲天,胸膛剧烈的起伏,咬牙连道三个好字,“好!好!好!好一个剑庄!好的很啊!” 罗腾的目光落在场上唯一剩下来的一个剑庄弟子的身上,没有握剑的左手平平伸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那人整个身体都拉扯到了自己的身边,一把掐住了 他的脖子,寒冰在那人的脖颈上蔓延。 剑庄弟子的脸上露出一丝颓然的绝望之色,脸色憋得涨红,却是连挣扎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 落在这些人的手里,早晚是要死的,挣扎也是徒劳。 剑庄弟子的身体被提的老高,呼吸困难,几乎已经要窒息而亡。 山腹中却突然有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这位兄弟,那个剑庄败类可不可以交给我处置?” 罗腾还有山腹中的其他人皆转移视线,入眼的是一个身披重甲,手握这军队制式长刀的中年男子。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说实话,因为弟弟当年的事情,他对朝廷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这次他能发现弟弟的下落并且及时赶过来,却是朝廷那边的人给朔极阁传来的消息。 这一切,当然也是那个雷家家主雷风恒的手笔。 这一次,既然朝廷先给了面子,他也不好在说什么,而且那披甲将军的背后,山下可是有足足五万大军,一来他惹不起,二来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给了面子,自己当然要兜着。 罗腾随手一丢,就把最后一个活着的剑庄弟子高高的抛了上去,那披甲的将军伸手一探,轻而易举的就将那人拎了起来,看都不看一眼,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多谢!”那将军倒持着刀柄对着下方的罗腾抱拳作揖,行了个江湖人的礼,转头便走出了山洞。 姜宁没有那闲工夫等着大军出拔,进入长生境之后,修为大抵比外界的元丹稍稍弱一些,寿命却是长的出奇,姜宁默念口诀,直接御剑飞向了冰原。 而在山腹之中,一身黑衣的罗腾则是背起了罗明远,回头对着两个女孩子温和的道:“走,根大伯回去,见你们的爷爷。” (本章完) 300章 星海生死决 姜宁一路披星戴月,御剑而行。 他在这一方的镜海世界之中已经耽搁了太久,如今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刻。 雷风恒的大局正在慢慢收,当姜宁服下银花,醒来看见紫坨山下的五万大军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知道,这一局已经结束了。 那个素未谋面的雷家家主几乎算到了一切,即便自己不借着银花进入长生境,那个红衣夜国女子的结局也已经注定是一个死。 只是,镜海真的会让他这么容易的就通过试炼么? 姜宁眨了眨眼,这种事情,他是不相信的。 事情若是都让那雷风恒给做了,这一方世界,还要他姜宁来此作甚? 所以,原先计划跟在那五万军队后面一路碾压过去的姜宁临时改变了主意,回到山洞外围,确认了沈冰和沈灵两姐妹的安全之后,并不现身,而是催动御剑术,脚踩祝绝,提前来到了冰原之上。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进行的非常完美,但是事情越是完美,姜宁的心中就越是有一中不安的感觉。 隐隐的,姜宁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事实也正如他想像的那样。 当姜宁御剑来到冰原的时候,放开意念朝着下方扫过了一圈,除了北风和雪,却是什么都没能发现。 将近五千人的运输队伍,数百箱子的各色兵器,还有原本应该在这里压阵的红衣女子,都没有半点踪影。 这些人,就像是突然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半点人烟。 “糟了!” 姜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御剑高高的飞起,整个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东边的星辰海上。 红衣女子费劲心思弄来这么多的兵器,可不是留给自己用的,夜国那边,若是有人前来接应,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这已经是最后的一批武器了。 雪松原上,五万大军在那将军的带领下匀速朝北推移,走的却并不怎么快,毕竟雪原之上的积雪太多,那些战士可不会多少功夫,更没办法如姜宁这般御剑飞行。 而在另一边,雷风恒还是低估了那红衣女子的本事。 十五艘大蛇战船,在红衣女子的指示下,带着九成的兵器提前出发,来到了星辰海上。 雷风恒先前虽然有意识的拉开了与冰原之间的距离,五十艘战船一直都刻意游离在星辰湾的外围,却还是被那红衣女子发现了。 最诡异也最出乎雷风恒预料的是,发现了他们的战船之后,那红衣女子非但没有想办法逃走,反而命令十五艘战船笔直的朝着王朝战船所在的方向行驶过来。 十五艘大蛇战船锥形前进,红衣女子就站在最前方作为矛尖的那一艘战船船头的大蛇雕像之上。 女子绝美的脸上带着三分痛苦还有七分 的冷意,嘴角却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如往常。 当那朵银花被姜宁吞入腹中的一刹那,女子便已知晓,自己满心等待着的那个男人,那个名叫孙浩的男人,是没有办法活着回来了。 红衣女子眯着眼睛,视线仿佛穿过了数十里的海面,落在了站在赑屃船头,同样朝着这边望来的雷风恒,美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浓郁的杀机。 长生境,那个男人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长生境存在,是自己两百多年来一直期待着的同类。 若是时间再早个几十年,她也许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男人拜倒在自己的裙下,但是现在么,女子的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她知道,就是这个人,害死了她的孙浩。 所以,即便你是长生境,一样要死。 红衣女子一脚踩在蛇头之上,双臂张开,衣裙飘飘,整个人就像是传说中浴火的凤凰,脚踏虚空,身形贴着水面,速度快到了极点,笔直的朝着赑屃战船这边飞来! 赑屃战船之上,黄姓将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即便你是个修炼了三百多年的长生境高手,但是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六万水师,其中还有一位同样是长生境实力的高手坐镇,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找死! 同样站在船头的雷风恒却是皱了皱眉,他的心里比起那黄将军来说又是另外的一番感受。 那女人不是笨蛋,她既然敢独身前来,自然不会是真的来送死。 “可是她这么做,底气何在呢?” 正在雷风恒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整整三十艘大蛇战船却是从星辰海的外围全速冲击了过来! 三十艘大蛇战船,虽然加起来还是比不上自己这边的五十艘体积更大也更结实的虎牙战船和赑屃战船,但是这样一来,两方原本悬殊的人数差一时之间就被弥补了大半,加上自己这一方腹背受敌,局面一时之间就从一边倒变成了均势,甚至可以说是夜国人那一方的优势了! 雷风恒先前并非没有想过夜国人到时候会不会前来接应这件事情。 但是根据多年的探查,还有从青苇帮幸存者还有罗明远这里得到的消息,他知道以前都是红衣女子手下的夜国人直接将东西通过大蛇战船运回本国,从来都没有夜国人前来接货的先例,一时之间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二来,足足十一万的大军,已经是他能够从皇帝那里争取来的最大的力量,再多,就会让皇帝对自己产生忌惮,别说坐在深宫大殿中的那位九五之尊肯不肯借,就算是他肯,雷风恒也不太敢要。 突如其来的变故,皆源于一时之间的侥幸心理。 雷风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头对着同样发现身后夜国战船的黄将军,略有些愧疚的道:“是我 失算了。” “兵家本就胜败无常,说这些做什么?”那将军豁达的笑了笑,转而望向了那个距离他们所在的赑屃战船越来越近的红衣女子,平静的道:“当下的局面,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所有,把这个女人留下来!” 雷风恒点了点头,抱拳道:“将军大义,风恒佩服!” 所有人都知道,若是让这个女人活着回到夜国,对于整个中原王朝来说,日后都将是一个难以处理的大麻烦。 而另一边,在星辰海之外,一个身披金甲,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站在船头,剑锋直指五十艘战船的后方,命令手下加速,再加速!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他便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忘得掉她。 他志在逐鹿夜国,还那片土地以安宁,那个女人说她支持她,这么多年来,她说道做到。 如今夜国虽未一统,却有大半疆域都落在了他的手中,这其中,又有不少都是她的功劳。 二十多年了,每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她都是初见时那般出水芙蓉的模样,而自己却已经有些老了。 他渐渐知道,那样的一个女人,不是自己可以窥伺的,她也绝对不会愿意做自己的女人。 但是,但是至少最后这一趟,让我风风光光的接你回去,让整个夜国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能有今日的安宁,一半都是你的恩泽! 箭矢如雨如蝗,刺入水面,红衣女子却是闲庭信步,片叶不沾,闪躲箭雨之余,还不忘随手挥出几道剑气,当先的几艘赑屃战船,船头就已然倒下了十多人! 黄姓将军果断退回到了有重兵围护的船舱之中,他不怕死,但是手下的兄弟还要有人指挥,自然也不能死的太早。 只听那将军一声大喝:“床弩给我拉出来,干那个狗娘养的!” 普通的弓箭完全进不了那女子的身,但是力道更大,速度更快,穿透性霸道数十倍的床弩,即便是长生境的高手,那也是不好硬接的! 雷风恒没有说话,依旧站在船头,静等那红衣女子杀上来。 而远处的天边,却有一人御剑二来,流星一般划过夜空,先那红衣女子一步,落在了船头! 姜宁左手绯影,右手祝绝,笑着看了眼身旁的雷风恒,虽是第一次见,他却认出了他。 祝绝剑锋直指前方,姜宁吊儿郎当的笑道:“你去那边,她就交给我,放心,欺负女人我最在行了!” (本章完) 301章 一气避八牛 三床八牛弩从当先的三艘赑屃战船中缓缓推出,一点点的调整方向,对准了从水面上飞掠过来的红衣女子。 作为四弓床子弩的巅峰之作,每一床八牛弩都需要上百人来操纵,单单是负责绞动绞车,张开弩弦,将弩箭扣在机牙之上,就需要十多个膂力强劲的大汉。 这些人,单论武功,一百个加起来也许都不是那红衣女子的对手,但是这三床八牛弩,却是那黄将军有信心能够威胁到那女人的根源所在。 他知道, 《一寸山河》01章 一气避八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2章 红衣与红眸 “你杀了他?”红衣女子蹙眉,她那一双如星如月的眸子里仿佛有滔天的乌云在汇集,一时间,站在这艘赑屃战船上的所有人都仿佛感觉到了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与沉闷,忍不住胸膛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星辰海上冰冷的空气,以此来平静自己随着胸膛一起起伏不定的思绪。 军人本不该怕死的,他们原本也不怕,可是这一刻,偏偏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怖感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升起,久久挥之不去。 “我杀了他。 《一寸山河》0章 红衣与红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3章 月刃千重樱 一袭红衣,无依无凭,就那么悬浮在战船的上方,仿如一轮红月落在了人间。 “一体双魂?”姜宁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盯着女子的眼睛。 这样的人,他之前就已经见过一个,那便是飘雪山庄的少主李扶摇。 平日里身体都是由那个涵厚温和的少年掌控,但凡遇到了危机,主导权才会交到那个邪魅少年的手上。 眼前这个女人,与李扶摇何其相似! “咦。”刚出现一瞬间,就被眼前的少年识破了根底,红 《一寸山河》0章 月刃千重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4章 对决与指点 世间万道,殊途同归。 姜宁就常常喜欢把少时在书院中学过的那些儒家经典套用到武道和剑术修行之上。 古时就曾有人言,人情世味,涉阅为真。 书院的先生作此解: 遍阅人情,始知疏狂之足贵;遍尝世味,方晓淡泊之为真;地宽天高,尚觉鹏程之窄;云深松老,方知鹤梦之悠闲。 到了姜宁这里,便有了不一样的曲解。 在他看来,所谓剑术,天赋再高,闭门造车也总有江郎才尽之时,有些东西,非是做不到,而只是想不到而已。 所以那夫子常说,师天地,师今古,凡入眼,入耳,入心之人之物,无不可以为师。 因此,他最喜欢遇到的,就是那种能够使出让他眼前一亮的招数的人。 在大晋王朝同李扶摇,白星芷还有呼延风和尾巴两对活宝分开之后,姜宁遇到了不少的对手,却再也没有碰到过能让他眼前一亮的招式。 这一招千重樱名字起得花里胡哨,本质却只有一个‘震’字。 出剑时候的振幅越高,对于敌人的伤损就越大。 这一招的特点也很清楚,看似朴实无华,消耗比起一般的剑招却要大得多,这是缺点。 当然,那些许的缺点比起这一剑的优点来说就不足道哉。 震剑可以传导力道,即便只是兵器上的接触,一样可以杀伤到敌人,更为可怕的是,这种类似于波动的振幅,根本就无视防御,任你体表的防御再厚实,再有多么坚固,一样可以通过震动让人的内脏产生伤损。 除非是碰到了像姜宁这般修炼过四时和五行符,内外一体,防御都一样坚实的存在,否则的话,这一剑就会极其难以防御。 先前红眸那两剑姜宁分明已经接下,却依旧受了内伤,便是因此。 当然,震剑并不是那么好修炼的,换了旁人,不修炼个三五月,别想用出五层以上的振幅,但是对于姜宁来说,这世上的剑法,只有他想不到的,就没有他练不成的。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剑道天赋! “哎!”姜宁微微一叹,拇指托着下巴,目光落在了那红眸的身上,有些犹豫的喃喃自语:“怎么办呢?本来是打算干掉你的,可是这都从你身上学来了一招不错的剑法,本剑仙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下手了,可是你这女人是夜国人,又非要跟王朝作对,不杀又是个大麻烦,真是难办呀!” 红眸女子就算定力再好,听到这家伙旁若无人,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态度也有些不爽。 虽然你学会了我的千重樱,但是这会儿受伤的明明是你好吧?修为和耐力又都不如我,凭什么老是摆出一副想杀就杀的态度啊? 当然,不爽归不爽,她 对姜宁的天赋反而更加欣赏,甜糯的笑声从对面传来,“那好办呀,你做我的相公,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你们王朝作对!” “这样,”姜宁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道:“你打赢了我,我就给你做夫君,你若是输了,就乖乖回你们夜国去,五十年之内,不得在踏入我们王朝一步,如何?” 虽然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但是姜宁看得出来,雷风恒体内的心法,比起这红眸女子还要厉害许多,而且他的天赋与那女人也差不多,甚至还稍稍好一些,只要给他五十年的时间修炼,心法的优势足以让他在面对这女人的时候能够自保,到时候,再加上些许王朝的帮助,对付这个红眸女子起码不会落於下风,再加上一个妥妥要迈入长生境的红衣魔头庄映,即便她到时候回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而且这个女人,若是站在她的角度上想一想,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坏人,至少姜宁并不讨厌她,既然不讨厌,能不杀也就不杀了。 红衣女子笑颜如花:“这,可是你说的!” “恩,我说的。”姜宁点头,生怕这女子反悔。 他当然知道那女人还留了后手,但是他从开始到现在,他又何曾认真过? 黄将军能够坐到将军的位置上来,自有一份审视战场的清晰大局观。 姜宁这边和那女人打的不分上下,中间还打情骂俏了起来,一时之间只怕分不出什么结果,他索性只留下了拥有八牛弩的三艘赑屃战船,其余的分成两拨,一拨越过二人驶入星辰湾,去对付那十五艘被拿来运货的大蛇战船,另一波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驰援雷风恒。 简简单单的调动,一时之间却让两边的夜国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红眸女子这边却是视而不见。 她可不像黑瞳那样心软。 帮助那人弄武器本就是黑瞳一时兴起,成与不成,于她来说都别无损失。 说白了,夜国虽是她的家乡,可是那里如今与她有关的人一个都没了,如今的夜国与她来说,虽是故乡,却与异国他乡无甚区别。 那些凡人蜉蝣一般匆匆几十年的生命,就像田里的稻草一样,割掉了一茬,马上就会重新长出来,世世代代,绵延不绝。 盏茶的时间,两人就以震剑对撞了十余次,嘴角各有鲜血渗出。 红眸的身上仿佛燃起了火焰,轻声呢喃道:“点星·苍穹!” 因为下雪的缘故,本就阴沉的天气在她开口的瞬间骤然一黯,紧接着,所有的人仿佛看到了一个全身燃烧着火焰的凤凰贴地而来,其羽翙翙,其焰灼灼,苍穹之上,陡然有七颗大星连成一线,清冷的星辉从天宇落下,融入红眸手中的那柄窄刃长剑之中,焰火与那清冷星光 在刹那间融合,长剑恢复原状,剑尖却出现了一一个拳头大的球形黑色空洞。 “疯女人!”姜宁笑骂,眸子中却充满了兴奋的战意。 女人的剑,他看的清楚,那是异种能量的融合。 这种想法他一早就有过了,星力和灵力的切换也得心应手,却迟迟不敢走这一步,便是因为担心能量暴走,波及自身。 可是眼前这女人,却显然成功了。 虽然这一剑很粗糙,只是最简单的融合,但成功了就是成功了,威力已然不容觑。 站在剑锋对面的姜宁,目光落在那黑色的球形空洞上的时候,只觉得仿佛真的有七颗大星从天而降,要压碎苍天,砸落到自己的身上。 姜宁笑了笑,一个柔弱女子,却有这般睥睨天地的胸怀,也难怪她在这灵气极度稀薄的天地中还可以修炼到长生境。 “嘿嘿!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你却非要靠手里的剑!” 姜宁的嘴里虽然在调笑,眸子中却尽是赞赏之意。 “也罢,就让你看看我的剑!” 姜宁一甩手,绯影化作一只红蝶插入了甲板之上,到底还是用剑习惯些。 女子剑尖那个黑色的球形空洞越变越,威压却越变越强,紧接着那黑球光芒大亮,仿佛天上的太阳落入了星辰海中,刺眼的光芒让整片海域中的人都下意识的调转身体,闭上眼睛。 首当其冲的姜宁的感觉,就正如有一点星辰射向了自己! 而被他握在手中的祝绝,本是沾满煞气的邪剑,此刻却散发出一股缥缈孤绝的意味,分明那星辰更加耀眼,它却俨然成了这一方天地的正中心! 剑过星辰碎,就连那红眸手中的窄刃长剑都碎成了七段,握在她手中的,此刻不过一剑柄而已。 红眸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气色颓败,神采却粲然,因为她看到了自己在长生境以后,接下来的道路所在。 “剑意,是剑意!” 祝绝随意的搭在肩膀上,姜宁走过去拔起了插在甲板上的绯影,把右手的剑递到了红眸的手中。 “他那么喜欢你,他的剑,还是你拿着好。”姜宁笑道。 一双妖冶的眸子由红转黑,神色却有些复杂。 “我还会找你报仇的。”黑眸结果了祝绝,冷冷道。 姜宁摊手:“只要你找得到我。” (本章完) 305章 未见陈清平 襟带飘飘,凤凰虚影当空而过,带起一尾光焰。 黑眸红衣的女子几个闪烁之间就过过了密集的箭雨,来到了星辰湾外头的一艘大蛇战船之上。 此时原本宁静的星辰海域之上皆是震天的战鼓声和喊杀声。 王朝这一边的赑屃战船和虎牙战船近乎完好,只有最初交锋的时候损失掉了两艘。 至于夜国这一方,当下在星辰湾外头就只剩下了七艘大蛇战船。 两方虽然战力有差,战局原本也不至于如此的一边倒,之所以会变成当下这个局面,都是因为有雷风恒这个长生境的存在。 单枪匹马冲入敌方战船之上,虎入羊群一般大肆的屠戮,弄得夜国水军人心惶惶,故而才有当下这般大胜。 姜宁虽有本事与那红衣女子达成约定,却终究无法阻止两国战争的继续,王朝的水师依旧在毫不留情的追杀着夜国的残兵败将。 黑眸手持祝绝,一式‘沉江’,海面上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将前来追击的王朝战船尽数阻隔在外。 站在大蛇战船上的夜国男人见到黑眸平安归来,也不恋战,当即就命令剩余的战船掉头,全速朝着夜国的方向归去。 临走之际,黑眸再一次变成红眸,红衣女子回头,想要最后再看姜宁一眼,好将这个打败了自己的男人深深的记在心底,可是此时的镜海世界,已经没有了半点姜宁的踪迹。 回过神来的时候,姜宁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镜海空间的第二面镜子之上。 浓郁的白色雾气从他走过的第一面镜子上氤氲而起,片刻之间就凝结成了一枚透亮的水珠。 无人操纵,那水滴却自然而然的飘飞过来,融入了姜宁的眉心。 泥丸宫中,立方微微颤动,似乎对那枚透亮的水珠极度的渴望,可是那滴由镜海生成的水珠甫一进来就重新化作了白色的武器,消散在了泥丸宫那黑色迷蒙的虚无之中。 姜宁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壮大了一丝。 “哎,都没来得及好好告个别呢!”姜宁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显然对那镜海世界如此这般毫无征兆的就将自己弄了出来略略有些不满。 不过他也清楚,四个月的时间想要通过所有的一百次试炼,自己那个准岳父给他安排的行程想必也是十分的紧张,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做那些没有多大意义的收尾工作。 时间宝贵,容不得拖拉。 而另一边,在那一方姜宁原本以为只是梦境的世界之中,业已回到朔极阁的沈冰回头望着北方,怅然若失。 似乎有什么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东西突然不见了,她突然觉得,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宁依旧在不断的进行着镜海的试炼。 每当 他通过试炼,从镜海世界中出来的时候,自己的位置就会前进一步,与此同时,上一面镜子就会生成一滴透亮的水珠融入他的泥丸宫中。 试炼的时间长短不一,短的不到一旬就结束,最长的却将近有一年的时间,当一百次试炼尽数通过的时候,姜宁的时间感已经有些混乱,他并不能确定这一段在梦境中长达十多年的试炼结束之后,外界究竟过了多久。 姜宁一步走出了这一段镜海试炼最后的一面镜子,透亮的水滴一如往常,很快就融入了他眉心泥丸宫的虚无之中。 一种源自于灵魂的饱胀感油然而生。 原本他的魂魄由于修行阵法和符道的缘故,就已然达到了星极境魂魄能够达到的极限强度,不想那水珠竟然能够违背常理,拓宽了他灵魂强度的上限。 姜宁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当下的灵魂强度已经远远超越了寻常星极境高手能够拥有的极限。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那个准岳父幽澜的用意。 站在镜海门外的青石之上,姜宁盘膝闭眼,一瞬间就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盏茶的时间过后,姜宁长身而起,灵魂蜕变的过程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快的多。 一颗指甲盖大,散发着蓝色微光的粒子出现在了泥丸宫那原本漆黑虚无的空间之中,仿佛是高天之上亘古不变的星辰,散落着清冷的星辉。 强大的威压自然而然的从姜宁的身上散发出来,姜宁脸上的笑容泛滥,他清楚的知道,那本是法域境高手才能够拥有的威势。 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本源的威压。 是元神的威压。 星极初期的姜宁,在这一刻,拥有了本该在进入法域境之后才能够拥有的元神。 “《三千尺》最后的那两式,终于也可以修炼了!”少年笑得灿烂。 …… 姜宁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皇宫见过幽澜和东方白两人,分别沟通了一下试炼的结果和当下外界的情况,无书则短,也就不必多言。 只是在他准备离开皇宫前往老头子梁松鹤府邸的时候,幽澜突然告诉他陈清平已经离开了。 冬至刚过,年后不久蜀国澜沧江畔的大比正赛就要开启,平穷姑姑娘这个时候突然离开,却是姜宁始料未及的。 当姜宁过来的时候,老头子正一个人坐在竹林之中悠闲的品茶,姜宁虽对茶道不甚精通,却也稍稍有些涉猎,毕竟跟着佟植这么一个以食为天的师傅,耳濡目染的多了,也大抵分得出些好坏。 老头子放在桌上的那包茶,不过是人家茶园子里剩下来的茶沫罢了,连颗粒都大不一,简直就是残次品中的残次品。 “我说老爷子,您堂堂一个天纹巅峰大能,一个人坐在 这里和茶沫是不是也太寒酸了点儿,”姜宁笑道:“我寻思着您也不是真么抠门儿的人呀?” 老头子笑了笑,道:“这是我孙女儿那茶铺里弄来的茶叶,一年到头就这么一些,即便只是些茶末,老头子也舍不得扔啊。” 陈清平那个暴脾气是不会有那个耐心养茶的,姜宁知道,老头子说的那个孙女儿是他自己的嫡亲孙女儿。 “那闺女在世的时候,每每到了采茶的光景,总是会包这么一包最新最好的茶叶给老头子喝,如今她不在了,这么点儿东西就是我一年到头唯一的一点念想了。”老头子微笑,脸上露出了一丝缅怀之色,约莫是想起了那姑娘献宝似的将那茶包放到自己面前之时的娇憨模样,眸子中有光芒闪过。 姜宁也不好意思打扰老人回忆旧事,只等他在那里将那巴掌大的紫砂壶中的茶水饮尽,略带质询的目光望向自己这边,这才开口道:“老爷子,陈清平前段时间离开阙京,您可知道她这是去哪里了?” 不问还好,姜宁这一问,老头子顿时吹胡子瞪眼睛,气就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道:“前段日子陈丫头突然说要离开,老头子这边的功夫还没教完,自然是不许的,谁知道这丫头表面上答应,一转头,招呼都不打就溜了,你说你这媳妇儿气不气人?” 姜宁脸皮厚,对于老头子直接称呼平穷姑娘是自己的媳妇儿倒也不怎么害臊,只是略有些疑惑的皱眉道:“不打招呼就走了?” “可不是?” (本章完) 306章 闻香识女人 当姜宁走出梁家府邸大门的时候,梁松鹤老脸一红,长长松了口气。 老人眉心的枣红印记忽明忽暗,轻轻拍了拍胸口,自语道:“好多年都没撒谎,这可真是难为老头子我了。” 对于老头子的说辞,姜宁半信半疑。 信任的那一半自然是因为梁松鹤德高望重为人谦和。 疑惑的那一半,则是因为姜宁对平穷姑娘的了解。 陈清平平日里瞧着虽然刁蛮任性了一点,但生长于洛阳知府的膝下,却一向都是个懂规矩的女孩子。 不告而别这种事情,不是她的作风。 只是大比在即,她这么突然间说走就走,着实让姜宁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比起年后搭乘王朝的传送阵直接去到蜀国,姜宁一早就打算直接赶路前往澜沧江。 这种选择也非是他一人所做,事实上,历届十三国大比,都有不少人在年前就从自己所在的地方出发,或独自一人,或呼朋唤友,选择赶路前往蜀国。 这些人,大多都是各个王朝的精英人物,之所以选择赶路,就是看重了那一路上所能遇到的危机和挑战。 前往澜沧江的路上,有数不尽的城池和森林,城池中有数不尽的世家大族,子弟无数,山林中则有不少来自妖兽的威胁,甚至于在这一路上会遇到很多有着同样想法的年轻一辈高手,这些人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上佳的磨刀石。 凡是参加大比的年轻高手,若是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完这么一条千难万险的道路,对于他们来说也会有不的收获。 这就是大比开始之前,所有人提升自己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 南唐王朝对于选拔赛成功了的高手的训练一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为的便是让那些人有机会自己选择要不要走这一条路。 训练结束之后,姜宁在选拔赛中认识的那些人,胖子朱樘,业火纯钧,姨关颖,大舅子陈清尧,还有素女观的青萝和叶萱这几人便组团直接朝着蜀国的方向去了。 至于季时语和他那个随从楚胭脂没有接受王朝的训练,离开阙京城后姜宁就失去了他们俩的消息。 只有陈清平,原本她在梁松鹤这边需要学的东西就很多,时间自然也会久一点,故而就与姜宁约定好了,等他镜海试炼结束,两人这便结伴前往蜀国澜沧江。 可是这会儿平穷姑娘突然不见了,大比的时间也已经快到,姜宁虽然有些为那丫头担心,但是鹊儿那边他也是必须要见的,实在没空出去寻她,在梁松鹤那里留了口信之后,也只好独自上路。 往常赶路的时候,姜宁只嫌速度不快,踩着灰一路御剑那是有多快就飞多快,至于木棉,虹双,褚倾城她们,自然是乖乖呆在天地之中。 这一次姜宁却改了主意,出了阙京城后,虹双,褚倾城就被姜宁从天地中放了出来。 阙京城位于南唐王朝的中部偏南,王朝的西南方向正好就与蜀国接壤,距离原就没有太远,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是慢悠悠的飞都误不了事。 当然,姜宁还存了些心思。 既然这一路本就是奔着麻烦去的,不如自己先给自己找些麻烦。 对于男人来说,一个长得如红二那般妖娆魅惑的女子站在身边,本来就是一个大麻烦。 狐狸虹双对于演戏这种事情原就很感兴趣,姜宁的目的本就是惹事,惹事嘛,她最在行了,兴高采烈的就拉着褚倾城跑了出来。 至于褚倾城,则是一脸的不情愿。 白皙的脸蛋儿上长满了雀点,她知道自己的容貌根本不会引起男人的注意,更不会有人为了她来找姜宁的麻烦,之所以肯跟着虹双出来,不过是因为在天地里待久了,想要出来透透气儿。 等到飞出阙京城南边一百多里地的路程后,姜宁就下了飞剑,买了辆宽敞些的马车,把木棉,阿采,千湄还有那个站在原地当了三个多月冰棍儿的蛮族女子束莲统统都放了出来,又雇了个马夫在外头驾车,自己则是在车里温香软玉,和一众‘美人儿’玩的不亦乐乎。 之所以连束莲都放了出来,一来是因为她的蛇还被姜宁冻在天地中,投鼠忌器不怕她动手,二来有天纹境的木棉在,束莲根本掀不起半点风浪,退一步说,镜海百炼 之后,即便是姜宁自己,也已经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战胜法域境的束莲。 几个姑娘之中,就数她和红二身上的媚态最重,也最容易惹得男人心动觊觎,这正是姜宁当下所需要的。 宝马香车顺着官道一路西行,其间银铃般的笑声在管道之上,车厢之中频频响起,引得不少过路之人侧目。 马夫还有马儿歇息的时候,姜宁就带了长长的毯子,直铺在官道不远处的平地上,左拥右抱,与一众‘姨太’在光天化日之下玩起了丢骰子的游戏。 罗玉良这几日心情大好。 前不久在赶路的途中遇到了老对头邓超,两人的修为本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是前段时间那邓超与人争风吃醋做过了一场,虽然赢了,却多少伤了些元气,恰好给他碰到,打斗之间因此争得了上分,对方灰头土脸的跑掉,这让他觉得扬眉吐气,就连山道上马儿蹄下扬起的尘土都显得那么可爱。 他的马,可不是姜宁用几十两银子就买回来的凡马,而是相当于元丹高手的踏云驹,一路上即便有心放慢了速度,还是很容易就超过了许多与自己一样准备前往蜀国澜沧江参加十三国大比的高手。 这让 他脸上倍儿有面子。 从东方的天风国一路南下去到大吴,继而西进,来到这南唐王朝的境内,不是没有人觊觎他座下的这一匹名叫梭罗的踏云驹,只是这一身星极七层的修为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惹得起的。 一路上曾数次有人企图杀人夺马,皆被他一人一枪挑翻,最艰难的一次,三位星极八层的高手联手围攻,一番苦战之后那三人一死两伤落荒而逃,当时,他还只是一个星极六层。 他所在的罗家乃是中古齐心殿的后世子弟,虽然这个门派在万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但是齐心殿的枪术传承有五成就落在了他们罗家的手中。 五成说起来也许有人觉得不多,但是只有罗家的嫡系子弟才知道,齐心殿五成的枪术传承真正意味着什么。 骑着梭罗一路自北而南,又由南向西,连番的胜利之下,他已经不满足于等着别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偶尔遇到些不顺眼的,罗玉良也会自己主动去找些别人的麻烦。 马蹄哒哒,踏风踩着官道上青石铺就的方砖优哉游哉的前行,罗玉良大老远的就闻到了一阵醉人的香气。 那是来自青葱少女独有的体香。 罗玉良长的玉树临风,天赋极好,修为又高,不论是家族之中还是家族之外,同辈之中爱慕他的人不在少数,三十六七的年纪在修行者中只算少年,他却早已是流连花丛的老手。 很久以前,罗玉良就练就除了一身‘闻香识女人’的绝活,无需见人,只要让他闻到一些带着女子体香的物件,他便能够将这个女子的容貌划分出个三六九等来,这一手本事鲜少出错,更是让他暗中颇为自得。 罗玉良闭上眼睛,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沁人心脾的味道,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良久才重新睁开,精芒四射,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欲望。 舔了舔嘴唇,罗玉良的脸上挂起了一丝轻佻的笑意。 “五个女人,四个绝色!” 双腿一夹马腹,梭罗的脚下浮现出一丝白雾,深黑色的蹄子踏在那白雾之上跃空而上,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姜宁几人的毯子外。 “咦,”罗玉良略有些吃惊的挑了挑眉,“竟是六个?” (本章完) 307章 木棉小淘气 罗玉良的目光一瞬间就落在了阿采的身上。 桃花岛之后,阿采就已经来到了地器境。 鬼修的容貌会根据修为的进步而逐渐变得更加美丽或者狰狞,阿采显然属于后者。 作为一位地器境的鬼王,阿采的相貌无疑是极美的。 但是单论容貌,眼前这六个女子中,除了那个长了雀点的女孩儿,其余的四个比起她来也绝对不差。 真正让罗玉良在意的是,先前香气飘来的时候,他竟然没有闻到一丁点这姑娘身上的味道。 抛开最低级的鬼魂不谈,鬼修只要到了鬼将级别,就会以阴煞之气重新塑体,有了身体,自然也就有了气味,尤其是女鬼,体香一般来说比活人更加具有诱惑力。 六人之中,也正是木棉和阿采的体香最好闻。 罗玉良之所以没能问道阿采的味道,那是因为从不说话也几乎不与人沟通的阿采无时无刻都在催动着体内的《驭魂诀》心法,她身上所有的气息刚刚散发出来就在那心法的作用下重新被收回了体内,这也正是她无意识间的一种自保方式。 至于同样学会了《驭魂诀》的木棉,比起阿采对于心法的掌控就显得更加收放自如。 既然姜宁打算以美人为饵引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对自己出手,她自然要放出气息来配合,否则罗玉良的鼻子就算再好一千倍,也休想能嗅到她身上的任何味道。 “无垢之体!”罗玉良落在阿采身上的目光陡然变的炽烈。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丝毫没有体味,不管是香味还是臭味,都不会有半点,那就是身具无垢之体的人。 这种体质对于天生便拥有它的人来说好坏参半,好的是这身体纤尘不染,而且生来便有寿元三千载,那是许多修士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梦想。 不好的地方是,正因为无垢,所以身体对于天地间各种属性灵气的亲和度都极低,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办法进行真元的修炼,除非有弦动境的高手愿意帮助他们剥离出灵气之中糅杂的各色属性,让他们吸收纯粹的没有相性的灵气,这其中的困难程度与得到的收益完全不成正比,除非这弦动境界的存在是无垢之体主人的直系血亲,否则很少会有人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即便有人真的愿意这么做,无垢之体主人体内的无属性真气一旦用完,还是没有办法从外界得到补充,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 但是这些,都不是无垢之体最大的弊端。 修行界的鼎炉体质非常多,从最低级的姹女之体,到虹双身负的天生媚骨,再到顶尖的纯阴体,飞仙体,无一不是男人们趋之若鹜的存在。 拥有这些体质的人不但媚态天成,是人世间绝顶的尤物,更重要的是,与她们行那 房中之事,除了能够体味到人间极乐之外,更能够攫取其元阴,起到采阴补阳,阴阳交泰的作用,对于修行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捷径,而且副作用是半点都无,又或者说,副作用都由女方来承担,并不会危害到自己。 而无垢之体,便有着可以媲美飞仙体和纯阴体的效果,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鼎炉,只要使用得当,甚至还能够在阴阳交汇的那一瞬,借助无垢之体的特性来排除自身体内的杂质和毒素,有了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非但可以享受人事的愉悦,修行进步的快感,而且几乎不惧怕任何针对肉身的毒素,若是真的中了什么毒,拉那个女人过来快活一下也就解了。 淫邪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了阿采的身上,罗玉良一时间心痒难耐,最后的那点理智也已经被摧毁了,争风吃醋抢夺女人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再做一次也无妨。 不屑的瞥了怀中正搂着红二和木棉的姜宁一眼,一个星极初期的白脸而已,何德何能,身边竟有如此多的美人服侍,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杀机,只要杀了眼前的这个人,这些美人儿还不都是他的囊中物? 爱慕强者本就是女人的天性,罗玉良轻浮一笑,心道只要打败了这个白脸,那些女人自然知道该跟谁。 只可惜他完全想错了,阿采根本就不是无垢之体,只是对方修为高出了他两阶,有意隐瞒气息,他根本察觉不到而已。 罗玉良之所以会如此草率的判断,一来是因为姜宁怀中搂着一个天生媚骨的红二,而且阿采确实极美,单是看上一眼就叫人心动,这二来么,肯乖乖做一个星极初期高手女人的人,修为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即便隐藏起息,也逃不过他的探查,罗玉良压根就没有想到阿采竟能有地器境的修为,她的伪装他自然是看不破的。 对方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那猥琐的神情已然透露出了罗玉良心中的想法,姜宁自然也看得出来,只不过他依旧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满,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罗玉良,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一样。 姜宁随手一丢,骰子在骰碗中叮当作响,停下来的时候,三面都是六。 “哈!”姜宁得意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道:“通吃!来来来,我的姨太太们,愿赌服输,说好了的,一人香一个!嗯,大姨太,你先来!” 妖族向来不太在乎这些男女之防,平日里虹双也没少跟姜宁勾肩搭背,故而这用来演戏的大姨太的身份,自然是由红二来领着。 虹双闻言身子一软,整个人都靠在了姜宁的怀里,娇笑一声,一双丹凤眸子眼波流转,回首间,似有意有似无意的朝着梭罗背上的罗玉良抛了个意 味深长的媚眼,勾得他心中一痒,她自己却伸出了羊脂玉般的指尖,点在姜宁的眉头,丹唇微微开合,就像是两片带着晨露的花瓣,正要吻上姜宁的侧脸,却堪堪停在了不到一寸之外的地方,转过头来,视线落在了马背上的罗玉良那里,微微皱了皱眉,拒绝道:“不嘛,这里还有生人呢,人家害羞嘛!” 若是没有罗玉良在,姜宁真心想要翻个白眼,这货平日里一鬼精灵,疯姑娘,演起戏来居然跟真的一样,湿暖的鼻息扑面而来,搞得他的心跳都有点加快了。 姜宁抬眼,就像是刚刚才发现这里来了别人一样,不过他只是捎带脚的瞥了罗玉良那么一眼,视线就重新落在了虹双的脸上,摆了摆手,坏笑道:“有生人在,那你就更得给爷香一个了,你知道的,爷我最喜欢别人看得到却吃不到的时候,那种憋屈的模样了!” 说话的声音虽不大,却堪堪够那罗玉良听的清清楚楚,眼底杀机一闪而逝,面上却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心道:“区区星极初期,待会儿老子玩你女人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嗯~”虹双的玉指点在朱唇之上,似乎有些犹豫,最终却一展笑颜,娇声骂道:“哼,坏东西,不过人家喜欢!” 虹双微微仰起头作势就要去亲,却有一张樱桃口率先吻到了姜宁的脸上。 木棉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情愫,换了平日,姜宁是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的,这一次是他主动请自己来帮忙,演戏嘛,当然要有些自由发挥的空间,木棉的心中尽是笑意。 木棉的偷袭给姜宁也弄愣了,好在他反应快,立马就笑道:“你这个淘气,说好了从大姨太开始的,又被你抢先了,谁叫你来的比我们虹虹晚呢,再怎么抢,她也是大姨太,淘气你只能做二姨太喽!” 虹双身上的媚意先前只有三成落在了罗玉良的身上,其余的七成却是故意对准了姜宁,为的就是让他出糗,没想到让姜宁给硬生生扛过去了,不由得对这家伙的定力有些腹诽,但是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木棉偷袭之后略显慌张的神情,当下又有些幸灾乐祸,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一时间兴致大起,接过姜宁的话茬,指着马背上的罗玉良继续道:“爷,你看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像是要把人家生吞了似的,好烦人哝!” 熊熊的妒火在罗玉良的心中灼烧,这还是他头一回如此这般的被人无视,方才高调的亮相本就是想要搏一搏姑娘们的眼球,甚至还故意释放出了自己的气息,想要震慑一下姜宁,结果费了半天功夫,却好像是在瞎子面前表演,人家依旧在自顾自的打情骂俏,而自己反倒被嫌弃了,原先准备了一 肚子的显摆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反倒是被人家当着面喂了一麻袋狗粮,这谁能忍得了? 手心的光芒忽隐忽现,罗玉良已经有了一种唤出长枪直接开打的冲动,可他到底是天风王朝罗家出身的世家子弟,那一套沽名钓誉的作风早已融入了血脉之中,即便他心中非常想要立刻干掉姜宁,然后把那几个女人都据为己有,但是在动手之前,却也不想失了风度。 (本章完) 308章 灵马失前蹄 “哎!哎!”听了‘大姨太’虹双的抱怨后,姜宁不情不愿的抬眼,看向罗玉良,语气中多有不耐烦:“这位老兄,你挡着我的阳光了!” 坐在木棉身边,从头到尾一直埋头,似乎是在思考着心事的束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天上的日头此刻已有大半躲到了远山的背后,云霞都开始暗淡了下来,这条官道的对面是一座不高也不矮的土丘,而她们现在的位置正好就在土丘的阴影之中,哪里有什么阳光。 罗玉良被姜宁这一句蹩脚的逐客令感到十分恼火,忍无可忍,正待唤出长枪一枪挑了这货,顿时心生一计,打消了直接动手的想法。 双手抱拳,罗玉良对着姜宁一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惭愧,温文尔雅的笑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在下马上就离开!” 轻轻拍了怕踏云驹的屁股,那匹名叫梭罗的灵马立即会意,甩头打了一个响鼻,白色雾气在马蹄上弥漫,梭罗踏云而起,直接就朝着姜宁这边冲了过去,后蹄子撑地,一对前足高高扬起,就要踏在姜宁的脸上。 罗玉良冷笑,踏云驹不过是元丹境界的灵兽,指望它一脚踩死姜宁是不可能了,但是猝不及防之间搞他一个灰头土脸是绝对没问题了。 只要能生出个由头挑起事端,后面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人有失手,马自然也会失蹄,姜宁若是揪着此事不放,接下来的事情,那可就不是他罗玉良理亏了,毕竟是马儿突然发疯了似的冲了上去,又不是他罗玉良的意思,他先前都说了,自己会马上离开。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踏云驹突然冲过来,原本很难反应过来,可姜宁费了这么半天口舌,为的就是激怒对方让他出手,罗玉良突然发难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没有警觉。 几乎在罗玉良伸手拍马屁的时候,姜宁就立刻明白的了他的意图,不等那踏云驹一脚踩下来,姜宁的真元就蔓延到了身下的整片毯子上,只见他一掌拍在空处,整个毯子包括毯子上的所有人就朝着侧面滑出去了一丈的距离,远远的躲了过去,踏云驹梭罗的一脚落下,土石破碎,一双前蹄深深的陷入了泥土之中,而马背上的罗玉良因为这个变故整个人从梭罗的背上高高弹飞了出去,无奈之下只得真元护体,在半空中御风稳住了身形。 “你干什么?”姜宁还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的褚倾城目光不善的望着空中的罗玉良,陈深质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是不好意思!”罗玉良的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意,接着道:“马儿顽劣,一时之间没能收管得住,惊扰了各位,还请见谅,在下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一下它!” 姜宁画风一变,突然对着罗玉良露出 了一个笑脸,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无可奈何的事情,我怎么会怪罪兄台你呢?” 就等着对方得理不饶人,对自己出手的罗玉良长枪都要提手里了,却听到姜宁这么一句话,顿时气机一滞,对方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他有些不好出手了。 罗玉良的脸上挂起了公式化的笑容,正当他在心中盘算着再寻个什么由头出手的时候,却见方才那个男子的手里突兀的出现了一把灰色的长剑,心中顿时又是一喜。 姜宁咧了咧嘴,露出了一排森白的牙齿,冷笑道:“我知道兄台并不是故意的,当然不会怪你,不过嘛…” 灰色的剑锋在阴影中游弋,半点剑光都无,姜宁的身形一闪,下一刻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仿佛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凄惨的马嘶声突兀的响起,等罗玉良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匹名叫梭罗的踏云驹,一双前蹄齐膝而断,骨骼的断面整整齐齐,此刻那踏云驹已经浑身颤抖,两眼翻白的倒在了地上,就差没有口吐白沫了。 “你!”凌空漂浮的男子脸色铁青。 不待罗玉良再说什么,姜宁的笑声就在官道的旁边响起: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的马失去了它的马蹄!” “你找死!” 墨色长枪瞬间出现在了罗玉良的手中,此刻的他已经怒极,反倒懒得再和姜宁兜什么圈子了,若不夺了那几个女人过来狠狠蹂躏,他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这一次的损失。 “哦?枪法!”姜宁轻轻一笑,不管是凡人还是修者,长兵器中,都以枪最受欢迎,不过出道以来,厉害的用枪高手他还真是没怎么遇到过,当下也提起了三分兴趣。 枪旗猎猎动风缨,土雨如云杀气腥。 长枪拖于身后,带起阵阵尘土,罗玉良躬身踏步,起弧如电,长枪尚未落下,就有一股千军辟易的气概在其身上成型。 依旧坐在毯子上安静观战的束莲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招起手式而已,就轻易的使出了枪法中‘拖’,‘弧’,‘崩’这三种技巧,瞧着简单,做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心底只觉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半点没错,这北境之中天才辈出,北人根本就没有他们传的那么懦弱无能,一味的托大,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束莲深深的看了姜宁一眼,可是现在有这个男人在,她多半是没有机会回去和大祭司禀报这些事情了。 墨色长枪游龙一掷,狂风摆柳一般变幻莫测,其进则锐,其退则速,有如白蛇吐信,蛟龙出水,一时间,姜宁的身前到处都是枪影! 罗玉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意,这一招游龙式,乃是齐心殿枪法传承中遗留的一式无名孤招,虽然连 个名字都没有,家族之中,却只有他一人练成,先前击退那三位星极八层联手的便是这一招。 一上来,他就决定用最快最霸道的方式结束掉这场战斗,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女人被夺走,修为被废掉之后姜宁脸上绝望的神情了。 姜宁的回应只是朴实无华的一剑。 “月刃·三千重!” (本章完) 309章 意外的死亡 一枪一剑一触即分,紧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激烈的对撞。 起初交锋的那一下让罗玉良手臂一震,觉得有些吃不消,对方剑身上传来的力道之大远远超出了他对于一个星极初期强者的预估,以至于出枪的力道不够,整条手臂都被震的生疼。 收起了对姜宁的轻视心思之后,罗玉良就不再有丝毫保留,火力全开之下,一时间倒也与姜宁打了个难舍难分。 只是一个堂堂星极七层与一个只有星极二层的打的难解难分, 《一寸山河》09章 意外的死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0章 脑门儿痒痒 远在天风王朝帝都的枪道世家罗家,密室中罗玉良的命牌突然碎裂。 定期负责清理并且查看命牌状况的厮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家主的所在,神色仓皇的禀报了自己的发现。 这一代的家主罗毅膝下无子,亲弟弟的儿子罗玉良就是他们罗家直系最有天赋的后辈。这一次天风王朝分配到罗家的名额就只有一个,理所当然的就落在了罗玉良的头上。 现在罗玉良死了,摆在他们面前最现实的问题就是要重新培养一个挑得起整个罗家担子的继承人,这是一个至少都需要三十年的漫长周期,其中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心力都是不计其数的,罗玉良的死对于整个罗家来说都是一笔极大的损失。 对于家主罗毅来说,他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为优秀的继承人,他一向视罗玉良为几出,杀了罗玉良非但是打他们罗家的脸,更等于是摘掉了他罗毅的心头肉。 当天下午,就有四位法域高阶离开了天风王朝的国都天风城,花费了海量元晶石,直接通过王都的传送阵来到了南唐王朝的境内,他们此行的来意自不必说。 姜宁此时正坐在马车里把玩着一个颜色通透的螺纹环佩,那环佩质地莹润,内有颗粒均匀分布,在幽暗的环境中还会散发出微弱的湛蓝光芒,细细观之,有如星海内蕴,瞧着十分特别。 这几日没事的时候姜宁就经常喜欢把那环佩拿在手里来回鼓捣。 没人斗嘴的虹双与身旁的褚倾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只觉得无趣至极,还不如回到天地中在草地上追着那些大白兔撒欢来的开心,一把从姜宁的手中抢过那环佩,有些无精打采的道:“你琢磨来琢磨去已经琢磨了好几天了,可曾看出些什么名堂来?” 姜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东西非金非玉,入手之后也无甚特殊的感受,大约就像是握着一个致密光滑些的石头一般,他也不知道这环佩究竟是何材质。 少女撇了撇嘴,习惯性的鄙视道:“不知道你还看得那么起劲,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好奇。”做青玄外门弟子的那段时间,因为门派任务的原因,姜宁没少和金石和药材之类的东西打交道,说实话,这东庭域中他不认识的晶石还真就没几种,偏生红二手中那环佩的材质他的脑海中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褚倾城插嘴道:“那家伙一看就是从哪个地方到蜀国去参加大比的世家子弟,他身上佩戴的东西,总不会是什么便宜的货色。” “这是自然。”姜宁笑了笑,若非觉得这环佩不凡,他又何苦有事儿没事儿就盯着一块石头瞧呢,这一车子的姑娘岂非更加养眼? 环 佩的中央雕刻着一个麒麟衔珠的形象,虹双的手在那麒麟纹路上来回摩挲,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瘪嘴道了个‘无聊’,就把那东西又交还到了姜宁的手里。 千湄来到天地后,除了被四方仙人托付要照顾她的姜宁之外,走的最近的竟是那个被木棉从外头抓回来的束莲。 这会儿俩人正在车厢的那头相对坐着,你来我往的玩着孩子才感兴趣的翻花红绳,一连几个时辰都没有停下来过。 千湄也就算了,刚刚醒来,又丢了前世的记忆,白纸般单纯,有些孩子心性不足为奇,但是束莲那个活了不知几许法域境高手,竟也能跟着玩儿的不亦乐乎,倒是让姜宁有些诧异,心底只觉得这俩人是真的投契。 束莲出来的这几日倒是很安分,当然,有木棉在,她想不安分也不行,她天地中一口吸掉几只兔子在木棉这里根本不算什么,愿意的话,木棉大可以一口将她都吸干。 只不过到了天纹境之后,木棉对于血肉和魂魄煞气之类似乎已经不再需要,反而开始变得有些像正常人那样,修炼的时候只是静坐感悟,偶尔从天地间汲取些微的阴气就已足够。 那日假戏真做,偷偷吻了姜宁之后,姜宁这边尚且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做了大胆事情的木棉好似在那一吻中用光了所有的勇气,这几日倒不像往常那般理所当然的缠着姜宁,反而是和不说话的阿采坐在了一起,骊珠一路上都漂浮在两人的中间,也不知是在鼓捣些什么,偶尔姜宁的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向来大胆的木棉竟有些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媳妇儿一般红着脸低下头去,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子,这让姜宁在无奈的同时也觉得颇为有趣。 原本木棉就算是对自己霸王硬上弓姜宁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死去的罗玉良一身行头都被姜宁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既然要冒充,原先那副青衫剑客的打扮自然是不行,姜宁本还想着用琉璃星火帮那只踏云驹修复了双腿骑着走呢,不想却被贪吃的蜜蜂一口吸了个干净,只得继续乘着马车前进。 当然,这些细枝末节对于姜宁的计划并无影响,他冒充罗玉良原就是为了等其背后的家族出手,罗玉良这个名字就是个明晃晃的指路灯,等着他们来寻仇,否则一刀了结了那个敢于觊觎他身边女孩儿的色胚就完了,又何必费尽心思把他扒光了吊在树上?为的就是让他回家族去找帮手。 镜海试炼过后,姜宁除了练成元神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收获,但是他原本就精妙的剑技在那片空间之中花费了足足十年的水磨工夫来精雕细琢,这其中隐形的收获比起元神来说更加让姜宁欣喜。 到了 当下这个地步,星极境的高手已经根本无法让姜宁提起太高的兴致,他需要的,乃是法域中期甚至后期的人来帮他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收获。 而年轻一辈的天才之中,能够修炼到法域境的就太少了,所以从一开始,他羞辱罗玉良的目的就不仅仅是和罗玉良本身交手。 “姜丝。”虹双冷不丁的出声。 “嗯?” 狐狸一屁股坐在了姜宁的身边,道:“南唐这边的名额,揽雀门起码都有十五个,你说,这一次的大比,鹊姐姐会去参加么?” 姜宁摇了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会去?”虹双追问。 “不知道,”姜宁老老实实的道:“不过我倒希望她不要去。” 虹双不解,“你这一年来那么拼命,不就是为了去见鹊姐姐么,她如果参加了大比,你们岂非就能提前相见了?” 姜宁只是笑笑没有答话,木棉却有些酸溜溜的道:“他是担心苏鹊会受伤。” “揽雀门的少门主,还有人敢不给面子?”虹双疑惑道,确如她所想,大多数修者,即便给他们能够胜过揽雀门门人的实力,求胜的同时也定然会尽量避免杀伤对手,更不用说是苏鹊这个少门主了,这就是东庭域四大宗门的威势所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刀剑无眼,难免误伤,况那参赛的人中也不乏对揽雀门心怀恶意的存在。”这回却是褚倾城替姜宁说出了心里话。 对于苏鹊的担心,姜宁从没有掩饰过,大约是知道便是掩饰也掩饰不住。 人心是一面单向门,进去容易出来难,一个人若是决定将另一个人放在心里,除非那门被里面的人一脚踹开,否则吃饭,喝水,走路,呼吸,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姜宁笑了笑,好久没挨勺子,脑门儿都有些痒痒了。 (本章完) 311章 斩天分光剑 山水相逢,春风入卷。 在碰到天风国罗家派来复仇的人之前,姜宁遇到了呼延风。 只是那个跟屁虫尾巴却不见了。 姜宁领着一众‘姨太’大摇大摆去酒楼吃酒的时候,呼延风就坐在楼梯对面一个临窗的位置上自顾痛饮。 等他带着姑娘们围着桌子坐下,呼延风这才注意到了姜宁。 “哟,媳妇儿又变多了不少嘛,咦,你那苏大老婆呢?” 姜宁没有答话,瞥了眼呼延风那依旧长满胡茬的脸,笑道:“你的刀又断了。” “心不断,刀断了又何妨。”呼延风仰头灌了一口酒,也不知是喜欢还是讨厌,就那么冷不丁道,“南唐这地方,就连冬风都这么软绵。” 姜宁闻言松了口气,什么都没问,只是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贴着‘烧’字的黄皮葫芦,随手就扔了过去。 “朋友酿的烧刀子,该比这坛合你的胃口。”说着,姜宁瞥了眼桌上的那坛黄酒,酒铺老板洛雪崖亲酿,当然不是这城店的糙酒能比。 呼延风也不言语,拔开塞子仰头灌下,很快便一饮而尽。 姜宁手腕一翻,又是一葫芦丢了过去。 呼延风依旧只管喝,不说话。 第二葫芦下肚,呼延风似乎终于觉得尽兴,袖子擦了擦嘴,笑着道了一声痛快。 一众姑娘对两人这般没头没脑的对话搞得有点晕,仿佛自己才是喝了酒的那个,当下由虹双起头,唤那店二来点了吃食,一个个也就不再理会那两个男人,安静的埋头吃了起来。 反倒是头一次来到天断山脉北方的束莲似乎完全不饿,视线落在姜宁和呼延风的身上,显得饶有兴趣。 “天禄王朝远在北方草原,那边的大比应该也已经开始了吧?怎么你反倒跑这里来了?” 呼延风扯下了一块牛肉塞入嘴中,含糊不清的道:“不独我,李扶摇他们也来了。” “他们也来了?”姜宁这下有些不淡定了,“飘雪山庄和你们刑舍都是北地的宗门世家,后辈子弟一个个都跑南边儿来做什么?” 呼延风道:“躲一个人。” 姜宁挑眉,来了兴趣,“什么人这么厉害,连你和李扶摇都要躲着他?” 呼延风正待开口,突然仰头望向二楼的房梁。 “可算是来了。”姜宁笑着起身,灰和白竹同时出现在了手中。 人未到,法域先开,酒楼的屋顶轰然碎裂,四人从天而降,落在了酒楼的四脚,四层法域的威压堆叠,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土石般坚硬。 ‘不走寻常路’的四人站稳的一瞬间,目光就落在了姜宁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落在了他腰间的环佩之上。 店中的大半客人都在那重叠法域的威压之下趴在了地 上,就连那些桌椅酒瓶都挨个崩碎,唯独姜宁他们这一桌,不论是桌椅食材,还是大姨太,一个个都安然无恙。 “杀我们罗家少爷,你该死。”四人中一个国字脸的男人开口,声音震耳如佛陀金口念真言,店中的客人一个个嘴角溢血,有的甚至干脆就昏迷了过去。 姜宁挑眉:“哦?他死了?” 另一人道:“环佩在你身上,就连公子的衣服你都穿着,还想抵赖?” “抵赖?”姜宁笑了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笑道:“那就当是我杀的吧。” “哼,找死!”国字脸冷哼一声出手,呼延风却先姜宁一步迎了上去,笑道:“兄弟最近手痒,这两个交给我行不?” 姜宁点头,转而迎上了身后的那两个,笑骂道:“你都上了,还问个屁呀?” 呼延风也不转身,分明是他出手帮助姜宁,却反而道了一声多谢,断刀刀柄握于手中,刀口之处似有红色丝线缠绕,眨眼的时间就补全了那刀口上缺失的部分。 “这不干你的事,现在退下,我们便不与你为难!”似乎是看出了呼延风的来历,国字脸的男人手握长枪,却不出手,只想着最好能够喝退对方。 呼延风朗声一笑,“放心,你们若是杀得了老子,尽管来杀,我家老头子不会来找你们算账!” “星极七层,”国字脸闻言冷笑:“那就让我们兄弟见识一下刑舍的刀法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另一边的姜宁全然不管呼延风的死活,他既然说交给他,自然有办法应对。 手中双剑分光化影,姜宁的身体腾空而起,转瞬之间,天空中就出现了近千道剑光。 “咦?”依旧坐在没了顶的二楼吃饭的众位‘姨太’中,虹双皓齿咬住了筷子,有些讶异的道:“姜丝这段时间修为不见涨,怎的剑光却多了这么许多?” 束莲的眸子中浮现出了一抹凝重,显然她已经感受到了姜宁身上传来的元神气息,沉声道:“若是元神和控制力变强,分化剑光所需要的真元相对来说就会减少很多。” 便是姜宁自己,看到了漫天剑影随心而动的这一幕场景都忍不住有些咋舌,原本只是因为很久没用分光剑,有些心血来潮,当下却是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一瞬间,就连那两个面对着姜宁的法域高阶见到了这千剑齐飞的场景之后心里都有些发毛,天空中的光剑忽明忽暗,井然有序,真元强横如他们,都自觉无法做到姜宁这种地步。 灰和白竹脱手,悬于身侧来回轮转。 姜宁双臂平伸,双手合拢于前,七彩色的琉璃星火在周身燃烧,整个人宛如从天外降世的远古神明。 琉璃星火所在之处,四重无形无质的法域 瞬间就被燃烧出了一个空洞。 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姜宁双臂伸直,双手高举,做握剑状,天空中的千枚光剑瞬间合拢,化作了一柄长达百丈,几乎可以斩天裂地的恐怖大剑,大剑之上,琉璃星火熊熊燃烧。 姜宁居高临下,戏谑的望向不远处那渺如蝼蚁的两位罗家法域境高手,笑道:“再问你们一次,罗玉良到底是不是我杀的?” (本章完) 312章 两仪石初合 平心而论,在见到了那百丈天剑之后,底下那两人真的很想改口说罗玉良不是姜宁杀的,然后掉头就走。 虽然他们俩是法域高阶,可不知怎的,他们俩的气势从一开始就全然落入了下风。 其中的一个瘦子不由咽了咽唾沫。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七色的星火,那是能够烧穿法域的星火。 今日也是他到了法域境之后,生平头一回对一个星极初期的高手产生畏惧。 是的,他害怕了。 这世上也许有人能够坦然面对死亡,但是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在面对死亡的威胁之时,他们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恐惧。 “哼!”面对着姜宁的另一人沉声一喝,将那瘦子从无尽的恐惧中拉回现实,道:“一起上!” 两个法域高阶,在面对一个星极初期的时候,‘一起上’这三个字竟说的理所当然,便是底下观战的众人闻言都不觉得有何不妥。便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若不一起上,他们两个怕是连出手的勇气都要没有了。 店的菜肴味道尚可,夹了一筷入口,束莲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三个月,三个月而已。”束莲的心中此时翻江倒海,不过是区区三个月的时间,先前那个面对法域中期的自己都千难万难的家伙,这会儿对上两个法域高阶的联手,竟好似处于绝对的上风,她此刻心中已经有些怀疑姜宁是不是某个中古的道和境高手的转世之身了。 似乎是看出了这蛮族女人心中的想法,木棉玩味的笑了笑道:“你以为几个月前,他真的不是你的对手么?” 束莲心头一跳。 是啊,若是当时他就使出这般手段,即便规模一些,那也定然不是自己轻易就可以对付的。 事实上姜宁当时在面对束莲的时候,用的大都是平日里对敌的常规手段,旁的不说,单那一剑对阵卢又礼时的决胜一击--肝胆照,若是他当时肯使出来,束莲绝对会死。 天地中的资源丰富,狐狸虹双和褚倾城在遇见姜宁之初都只是生虚境的修为,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俩人就都已经到了元丹境的巅峰,修行之路比起姜宁可是要顺畅的多,只不过即便如此,当她们仰望天空,看到平时那个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家伙手持巨剑当空对着两位法域境斩下的一瞬那英姿勃发的身形之时,心中都不禁有些百味杂陈。 “这家伙,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的那么远了呢。”褚倾城轻声呢喃。 虹双却只是笑,也许在青槐古镇中姜宁替她挡下柳木闲那一剑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会有今日了罢。 坐在束莲和木棉旁边的千湄仰头,望着高天之上那个渺如蝼蚁,却手持巨剑的身影,水亮的眸子中不由氤氲起了一层薄 薄的雾气,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好看的招式,就只是朴实无华的劈斩,速度好像也不怎么快,偏生下头那瘦子寻了半天也找不到可以逃脱的方位,只觉得整个人都被那一把天剑给锁死在了原地,除了抵抗,别无他法。 “好叫你知道,我罗家枪法也非轻易辱得!”许是被逼到了绝境,那瞧着怯懦的瘦子反倒生出了满腔的豪气,默念口诀,中品灵器的黑色长枪迎风而涨,很快也来到了百丈大。 瘦子并指掐诀,长枪离体,尚未被姜宁的琉璃星火烧掉的法域之中,四百多颗元气星辰忽明忽灭,接连飞起,融入了那长枪之中。 长枪笔直往上射出,枪尖与剑锋相抵,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瘦子心中顿时大定,“果然,若论实打实的真元的总量和质量,他一个星极二层还是不能和我相比。” 与此同时,另外一杆长枪已经从姜宁背后的视线盲区刺将过来。 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矢石不能摧。 这是罗家的上等枪术秘籍《点星枪谱》。 “有意思!”姜宁嘴角勾起,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若是对手未战先怯,对他来说那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姜宁回头,眸光电射。 背后出枪之人距离太近,闪躲不及,只得侧身横枪硬吃一记青电瞳,整个人后退出数十丈,周身麻痹,却并无伤势。 青电瞳不过才修炼到二层,若非要害,确实难以重创法域高阶的存在,不过对于姜宁来说,逼走对方就足够了。 星火燃烧于百丈巨剑之上,琉璃光晕萦绕其间,使得那巨剑瞧着有如神魔之刃般既美丽又骇人。 姜宁身上的气势陡然暴涨,笑声响彻天际,“吃我一招大雪崩!” 城之中分明有四重法域镇压天地,却有元气浩浩荡荡的朝着姜宁手中的百丈天剑汇聚而来,天与地的中央,一时间风起云涌,本就暗淡的冬阳仿佛连光芒都被那天剑给吸了去,庞大的气流汇聚成白色的云雾围绕着那百丈天剑螺旋回环,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百丈的剑身再一次暴涨,变成了一把通体乳白,足有三五百长长的绝世大剑。 在姜宁口中最后的那一个‘崩’字吐出来的瞬间,天剑已经落在了那一杆百丈长的黑色灵枪的枪体之上。 城之中的百姓仿佛看到了末日到来,天魔灭世一般的恐怖浩劫,惶惶难安,一个个或站或坐,却都只是颓然的待在原地。 那一剑若是落下来,不单单是那两个人要遭殃,便是下头这一整座城池,只怕也将毁于一旦。 跑?跑的再快又怎能快的过那柄剑? 中品灵器的长枪崩碎,烟消云散,天剑隐没,瘦子却不见了,下方的 地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形的窟窿,有人大着胆子走到跟前探了脖子进去,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收放自如,好可怕的控制力!”一剑过后,瘦子被击败,下方的城池里,除了那个人形坑洞之外一切都安然无恙,束莲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剑催城,她自问也可以做到,但是能把那催城一剑轻而易举的收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竹不知何时就被姜宁收回了体内,上前柄光剑影剑突兀消失,只留灰本体握在姜宁右手,左手负于身后,面带微笑,从容写意的应对着余下那人的漫天枪影。 这一回,他甚至连《三千尺》都不肯用了,从头到尾都是《寸剑术》中的招式,威力不大不刚刚好,却每每能够料敌先机,不等那罗家法域的长枪出手,他的剑就先一步等在了对方将要出手的位置之上,搞得那罗家高手有力使不出,节节败退。 一连三十招,那罗家的高手往后退出了三百丈,面色涨红。 那男人眸子中闪过一丝厉色,咬破嘴唇,鲜血喷吐在那长枪之上,重新撑开被那琉璃星火包裹的灰斩得支离破碎的法域,其中的元气星辰尽数爆裂,长枪的光影顿时消失不见,只有一点寒芒化作流星笔直刺向姜宁的心口。 “哦,好快的枪。”说是这么说,姜宁却没有半点要闪躲的意思,就连手中仅剩的灰也收回了体内。 轻轻一个响指,眼看就要刺到姜宁的长枪却陡然停在了他的胸前,再也无法寸进。 姜宁食指轻轻点在枪尖,长枪脱手,那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三十招,交手的时候,那人不知吃了姜宁多少记震剑,若是真元尚在,还能坚持一会儿,可他偏偏要爆掉全身的真元进行殊死一搏,反倒让震剑的威力提前生效,顿时一败涂地,再无翻盘可能。 一闪身回到那个没了屋顶的店二楼,施施然坐在了一众‘姨太太’中间,翘起二郎腿,夹了一块牛肉入口,姜宁自以为帅气的甩了甩头,笑道:“本剑仙原来已经这么厉害了呀!” “哼,臭屁。”虹双撇了撇嘴,精致的脸蛋儿上却尽是笑意。 另一头,红色的刀尖已经穿透了那国字脸男人的后心,鲜血滑落,法域破碎,元神枯败,气息微弱,另一人则是落荒而逃。 就在那国字脸死掉的一瞬,姜宁腰间的不知名环佩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波动,似乎要朝着那人的方向去。 姜宁眼珠子一转,闪身出现在了刚刚拔出长刀的呼延风跟前,弯下腰,伸手在那国字脸的尸体之上摸索了几下,从对方的怀中摸出了一个色彩稍显暗黄,作工,质地以及纹路都几乎一模一样的环佩出来。 当那两块环佩同 时出现在姜宁手中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对方正是凭借着那环佩找到了自己的行踪。只是不知何由,那人活着的时候,姜宁这边却察觉不到对方手里那一枚环佩的存在,想来应当是天风国罗家的某种秘术了。 “两仪石!”断刀重新背于身后的呼延风,见到姜宁手中的两块环佩,眸子中露出了一丝精芒。 姜宁却似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着了魔一般,两只手一左一右,将那刻有麒麟纹路的一面分别翻转过来,缓慢而又稳定的贴合在了一起。 (本章完) 313章 驱车入鹏城 流光醳醳,甘滋泥泥。 黄皮葫芦中的烧刀子酒香甘冽,入腹便仿佛化作了一团烈火,在这冬日潮冷的天气中让人倍觉温暖。 酒这种东西,庶民以为欢,君子以为礼,姜宁却只当是饮料,好喝又爽口。 一口气丢了七八个黄皮葫芦给呼延风,姜宁道:“真的不坐我的马车?” 呼延风瞥了眼姜宁身边的莺莺燕燕,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有些嫌弃的道:“脂粉气太浓,我受不了。” “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姜宁翻了个白眼。 “我已经在大晋拿到了名额,大比的时候,自然会再见的。”呼延风道。 “那好吧!”姜宁坐在驾车的横木之上,头枕着双手,靠着车厢边缘的木板,笑道:“大比的时候,可要拿把囫囵的刀。” “哈!”呼延风大笑,脚下的断刀之上迸发出一股强劲的气旋,整个人冲云而上,风中远远的传来了他那依旧爽朗的声音:“那是自然!” 昨儿个那一战,跟姜宁打的那两人还活着,但是与呼延风对战的国字脸却死了,四人之中,实力尚算保存完整的那人带着其余的两人一尸赶回了天风王朝,到时候姜宁和呼延风的麻烦自不必说,两人却谁也没有在意,本就没有打尽兴,巴不得你再派些人来当我们的磨刀石。 一连过了几城,姜宁总是喜欢带着一帮‘姨太太’往城里那些人流最大的酒楼客栈里跑,一路左拥右抱,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个叫做罗玉良的花花公子,身边还跟着几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 只可惜这世间的美人本就极多,在一城一地掀起轰动虽不难,但是这种轰动想要维持太久却不现实,再美的人,看过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即使见到之时仍旧会觉得惊艳,却也不会有初见时那中发现新大陆一般的震撼了,美人归根结底不是自己的,日子也终究要继续,姜宁的美人计后来确实也给他带来了几次对手,只不过这些人要么只是当地世家的纨绔后辈,要么就是实力太弱,还比不上最初见到的那个罗玉良,总是麻烦找到了不少,期待中的大麻烦却一直没有来。 非是虹双她们不够美,这一路上也不是就没有实力强大的人对她们生出别的心思,只不过对于那些人来说,他们的消息比起那些纨绔就要灵便的多,虹双她们这样的美人虽然少见,但是费些心思也并非找不到,犯不着与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作对。 城中的那一战实在太过骇人,星极二层以一敌二碾压两个法域高阶,若非必要,没有人愿意与这样的存在做对手,即便是那些法域高阶甚至法域巅峰的人,也不愿意,实在是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那几个美人还没有这样的分量。 出 手之后,即便胜了,万一没能将这少年彻底留下,依他的天赋,早晚会回来把这一笔算的清清楚楚。 这些道理姜宁自然不会不懂,可是他依旧我行我素,除了慢悠悠的赶路,大部分的时间里,姜宁依旧会带着姑娘们在人来人往的茶楼酒肆到处晃悠。 姜宁的目的也很简单。 没了那个黄色的环佩,罗家的人想要找到自己就变得不那么容易,姜宁这是在给他们指路。 当然,他这么做也不单单是给那些人指路,也是在给突然离去的陈清平指路。 既然找不到你,那我只好让自己变得显眼一些,你若念我,便来相寻。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南唐的冬日昼急夜缓,无雪却有霜。 姜宁和姑娘们白日里纵马赶路,夜间若是在路上,便回天地中休憩,若是入了城,便投宿客栈。每过一城,便在城里待满一个昼夜才肯离去,期待中的那些前来寻仇的罗家人却再没有出现。 罗毅也不是傻子,姜宁这样的天纵之才,若说背后没有一个可怕的势力支持,打死他都不信。 当那些个法域境灰头土脸的回来之后,罗毅并没有急着派人再去寻衅,而是立刻命人去查姜宁的底细。 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少年,星极二层,以一敌二碾压两位法域高阶,这样的人,罗毅自问他们罗家是培养不出来的,整个天风王朝中,除了王朝本身和幽极谷之外,他不觉得还有第二个势力能够做到。 换言之,姜宁很有可能是四大宗门里的得意弟子,若真是这样,那么这口气,他就算是咽不下去也只能暂时忍着,这大陆上辈之间的事情,向来是由辈自己处理,生死有命。若是频频被大人插手,那人家背后的实力也不是泥捏的。 地器境的高手,罗家有,而且不止一个,但是罗毅根本不敢派出去,一旦大能级别的存在出手,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会变成两个宗门或者世家之间的对决,以当下的情况来看,若是姜宁背后的势力出手,他这的罗家是断然承受不住的。 可若是派出法域巅峰,好像又根本不能把姜宁怎么样,思来想去也只是派了人密切盯着他的动向,静静等待出手的时机。 …… …… 鹏城是王朝西南边境与蜀国交界之处最后一个城池,大蜀王朝因为机杼阁的关系,数千年来一直保持中立,与周边王朝友好交通,因此鹏城虽是个边城,城墙却不高,就连守军都只有三千不到,象征性的守城,算是做个样子。 非是南唐托大,守军之所以这么少,只因人家大蜀实在有诚意。 国境的另一边,与鹏城遥遥相望的蜀国泗水城,非但没有一兵一卒戍守,就连城墙 都没有,南唐之人若是想要到大蜀去,只需本国官方过境的文牒,到了那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想去哪里就去那里,不会有人收取入城费,更不会有人拦路盘查身份。 这样的情况若是发生在旁的国度,只怕整个王朝一早就乱套了。 无人守城,无人盘查,无人巡夜,一般来说,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恶人的乐土,但是整个大蜀王朝几千年来却是井井有序,民治之安稳乃是大陆之上这数十个王朝之最。 这就是那个看起只会制作榜单,开办比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机杼阁的可怕之处了。 正式因为机杼阁和蜀王朝的友好态度,两国边城反倒比国境腹地之中许多的城池都要繁荣。 驱车入了鹏城,许是之前的三个月在镜海世界中压抑太久的缘故,姜宁的真元在入城的前一夜就来到了星极三层,星力的增长更快,已经水到渠成的来到了五层。 进城的时候,束莲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瞥了眼后方道路上稀稀拉拉的人,又把脖子缩了回来,看向姜宁,不解的道:“就这么让他们在后头跟着?” 正在陪千湄翻红绳的姜宁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外,“你发现了?” 后头的那俩人可都是法域巅峰,若非姜宁的虚土大的可怕,也断然发现不了还有俩人跟着,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束莲只是个法域中期。 束莲冷着个脸,“哼,你能发现,我为什么就不能?” (本章完) 314章 背伞的少年 鹏城的北边,有一片古老的蛮荒林子,面积不知其大,年岁不知其久。 因为那是夜幽大森林西南角上最边缘的一片林子。 鹏城之所以繁盛,一则是因为南唐与大蜀两国的友好邦交,二来便是因为这片林子。 南唐王朝即便只是原先大唐的一部分,却依旧是东庭域大陆中南部疆域最大的一个王朝,其境内所拥有的修行中人自然也是最多。 海量的修行者就意味着数不尽的资源需求,灵物,药材,矿石,内丹还有数之不尽的珍惜材料,拥有这些资源最多的地方自然就是鲜有人踏足的森林。 为了获取这些资源,大陆之上,凡是面积可观的森林边缘,都聚集着数之不尽的妖兽猎人,他们正是以寻找或者捕获妖兽森林之中的资源为生。 鹏城这边就有不少这样的人,这也是先前姜宁他们进城的时候,城外的道路上还依稀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或提着武器,或背着猎物往这鹏城方向赶来的缘故。 时值傍晚,主街之上行人还是颇多,来来往往,车如流水马如龙。 姜宁他们下了马车,找了个客栈定好了房间,打赏了银子,吩咐那二把一路劳顿的马儿牵了去好生安置,这才像往常一样带着姑娘们出来逛街。 虽说带着姑娘们出来是他的主意,但是出来之后却是她们在领着姜宁走。 用狐狸虹双的话来说,既然不明不白的就当了姜宁的老婆,总不能光有姨太太的名分,没有姨太太的待遇。 所以这些日子,每到一个城池,她们想要到哪里玩,姜宁就得陪着,她们想要吃什么东西,姜宁就得陪着,她们看上了什么物件儿,姜宁就得掏腰包。 吃东西吃的最多的是狐狸虹双,买东西买的最凶的,却是束莲。 虹双本就是个吃货,姜宁一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对于这个丝毫没有阶下囚自觉的束莲,姜宁就有些无奈了。 人家都说了,虽然老娘现在落在了你的手中,但是老娘辛辛苦苦出卖色相陪你这混蛋演戏,赚的都是血汗钱,买些东西怎么了? 姜宁一脸的无语,只觉得这位老阿姨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不就是给你安了个姨太太的名头么,老子连根汗毛都没碰过你,什么叫出卖色相 当然,束莲要的东西姜宁还是很大方的都给她买了,一点银子而已,意思。 距离蜀国澜沧江畔还有将近一半的路程,从姜宁手里飞出去的银子少说都有一千两,姜宁心想,若是鹊儿在,肯定又要肉疼牙疼。 比起人满为患的大酒楼,虹双还是更加喜欢路边搭棚子的地摊儿,都是修者,又不怕冷,众人自然也就随他开心。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七个人相对而坐。 往常木 棉都争着抢着要坐在姜宁对面的,那一日之后不知怎的,都和阿采一起,坐在了褚倾城的旁边,这个位子自然就给那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狐狸精给占了。 路边摊子没有酒楼客栈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菜色,他们今日的晚餐只有一样,白萝卜冬瓜炖排骨。 摊子的主人是一对而立之年的夫妇,汉子生火剁排骨,妻子就负责洗碗做饭,这条吃街上炊烟袅袅,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夫妻档。 冬日天冷,这路边摊子上的生意也冷,难得一次有这么多的客人光顾,那汉子显得很高兴,排骨都是捡大块儿肉多的往锅里下,端茶倒水的也很殷勤,只是见姜宁一行这富贵人家的穿着打扮,只当他们是图个新鲜,却也不敢凑上去像往常一样,没事儿的时候,就凑上去和客人聊天儿。 人家富贵人和你个摊贩能有什么好说? 姜宁对此不以为意,若是那汉子真的凑上来聊天儿,他不介意说上几句,若是他没有过来,姜宁也懒得多言,只是看着埋头吃饭的虹双那红扑扑的脸,笑道:“前天晚上你才点了红豆黑糖汤圆儿,火焖牛腩饭,冬瓜汆丸子,蒸糯米,蜜金枣子,还有一杯龙眼姜茶,今儿个又是五大碗排骨,你是属猪的吗?” “老板,再来一碗!”虹双滋溜一声吸干净了碗里最后一口排骨汤,嘴角还残留着些许汤汁油渍,又高高的举起了手,跟那汉子要食,说完了这一句,才得空对着姜宁翻了个白眼,媚态横生:“我是属狐狸的。” 一双儿女都已十二三岁的汉子闻声回头,见到少女这幅娇俏模样一时间都看的有些发痴,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 虹双那边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倒是没有什么,说完之后就和对面的姜宁打闹了起来。 反倒是那个因为这个大食怪不得不手忙脚乱做饭的妻子半天没有听到丈夫对客人的回答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了盯着别人家姑娘发愣的丈夫,眉头一拧,手指也跟着在那汉子的腰间一拧。 吃疼的汉子回过头来看见醋意横生的妻子,讪讪的转过身,偷偷瞥了眼重新回去做菜的妻子,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眼角瞥见这一幕的姜宁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笑道:“恩,确实是属狐狸的。” 嬉闹之间,虹双的视线突然从姜宁的身上移开,望向了人流渐渐开始稀少的街道上。 一个身材消瘦的赤脚少年正街道之上缓步走着,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破烂漏风的麻衣,背后背着一把枣红色的油纸伞,迎着黄昏湿冷的北风禹禹独行。 相比那身肮脏破烂的麻衣来说,少年背后的油纸伞虽然瞧着有些发旧,却保存的很完好,那分明是一把劣质的伞,露在外面的握 柄都有些发旧了,伞面上的油纸却丝毫没有掉色,显然这伞虽然常常被主人拿出来看,却从未真正的被用来遮风挡雨。 “那伞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虹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少年,或者说是少年背后的那把油纸伞,轻声道。 “很重要。”姜宁肯定道。 看着少年背后的那把伞,姜宁莫名的就想起了鹊儿总是随身带着的那柄勺子。 那勺子虽然总是被她拿来熬汤做饭,后来还多了敲姜宁脑袋这么个用处,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 “他是妖。”虹双依旧看着少年背后的红伞,补充道:“松鼠妖。” 姜宁有些诧异的看了虹双一眼,他自己都没能注意到这少年身上的异常之处。 虹双是妖,走在街上的时候也并没有太过收敛自己的妖气。 这是因为在王朝之中,不管是化形还是没有化形的妖,只要是有主人的,王朝就不会管,但若是有妖单独出现在了王朝的城池之中,那就免不了会被别人当做猎物或者妖魔来对待。 只是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极度收敛,他此刻已经走到了姜宁他们坐着的位置附近的街道之上,姜宁却依旧丝毫的妖气都感觉不到,甚至连一丝妖力都感应不到,常人见了也定然只以为他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青电瞳悄然开启,姜宁的一双眸子中闪烁着青紫色的蛇形电光,入眼的确实是一只尾巴极大极长的松鼠妖。 只是那松鼠妖的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迷雾,他的修为如何,便是开启了青电瞳,姜宁依旧看不真切。 虹双的视线那少年半点都不在意,直到姜宁的青电瞳开启,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少年这才猛然回头,目光冷冽有如万年寒冰,姜宁隐隐约约的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杀气,然后他的脸上就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笑什么?”虹双皱眉。 姜宁拿勺子杳了一口排骨汤,优哉游哉的送入嘴中,没有理会那丫头的问题,而是举起勺子,朝那少年遥遥挥了挥手,笑道:“过来吃一碗?我请客!” 少年的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二人的边上,接了姜宁递过来的凳子就那么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道:“我不喜欢吃肉。” (本章完) 315章 今年特别多 桌子上摆了一碟花生米,还有两个海碗,烧刀子清澈的酒液还在微微晃荡。 “你窥探我?”少年的话直接了当。 “松鼠妖。”姜宁坦然道,“我就看到了这么多。” 背伞的少年夹了一颗花生米入口,眯起了眼睛,细细的咀嚼。 “你看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少年的身上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一闪而逝。 “够什么?”似乎是觉得用筷子不利索,姜宁干脆就用双手捏着一块大排骨在嘴边旁若无人 《一寸山河》15章 今年特别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6章 是她看走眼 王朝的规制,每一座城主府大抵都建造在城中地势最高的所在,每一座城主府中也都有一座很高很高的高台。 傍晚的时候,林凤轩从静室中走了出来,就来到这高台之上站定,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高台之上视野开阔,偌大的鹏城尽收眼底,宵禁的时辰一早便到了,城中除了提着灯笼挨家挨户走过的打更人外,纵横交错的石板大路之上再无人迹。 这座名取同风之意的城池,在夜里就像是死去化作了坟墓一般,而林凤轩 《一寸山河》16章 是她看走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7章 千里镜光术 “咚咚咚!咚咚咚!” 城主府,穿着缠枝黄袍的丫鬟在们外轻轻叩打着主母的门扉。 严丹起身,也没有问那丫头什么事情,换好了衣服,直接推门走了出来。 芸儿这丫头跟在她的身边已经有些年岁,懂得轻重缓急,丈夫闭关的时候,城主府上下一应事务都交由儿子打理,除非遇到儿子处理不了的事情,否则芸儿不管听到什么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 严丹皱眉看了芸儿一眼,见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焦急沉 《一寸山河》17章 千里镜光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8章 留在我身边 高台之上,寒风吹起了严丹的衣摆,原本兴冲冲出来,急切的想要见到夫君的她没有直接飞下去来到他的面前,而是退后了两步,在高台中央的石桌旁边安静的坐下,旁边由石头修葺而成的围栏在坐下之后正好挡住了视线,她看不到下方的人,下面的人也看不到她。 李凤轩双手负于身后,任由那少年拿木头制作的伞尖指着他的胸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平静的望着少年的眼睛,微微笑道:“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 客栈的天字六号房间之中,虹双听到李凤轩的话之后已经气炸了,一闪身来到姜宁盘膝坐着的窗边,拧起了他的耳朵就是一阵螺旋形运动,恶狠狠的道:“混蛋,你到底去不去?” “哎疼!疼!疼!”姜宁疼的龇牙咧嘴,怒吼道:“红二你这死丫头,你到底是狐狸精还是母老虎?” 少女对姜宁的抱怨置之不理,接着问道:“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姜宁一把扯开了少女的手,没好气的道:“但是鹏城作为一个边境大城池,下方一定布置了至少一个巨大的宗师级阵法,阵法的控制权不出意外的话就在那个林凤轩的手中,有天地在我们安全无虞,但是我可不能保证一定救得下他,毕竟那个松鼠妖摆明了就是不想活,不想活的人最难救啊!” “不想活?”说话的空档,少女已经坐上了姜宁那柄变得巨大的飞剑灰,一边关注着黑色涟漪镜面的光影,一边疑惑道:“我怎么没看的出来?” “因为你笨,这不是很明显的吗?”姜宁没好气道,显然还在为了方才被那丫头拧耳朵的事情耿耿于怀。 还是褚倾城笑着解释道:“他手里拿着红伞,又与对方说了那样的故事,李凤轩只要不傻,就一定猜得出他就是故事里的那个松鼠,一个妖族如此明目张胆的站在城主的面前,还故意出声将整个鹏城的高手都吸引了过来,无疑是彻底断了自己的生路,他既然不是天纹高手,即便是地器境,在护城的宗师阵法和海量高手的围堵之下,也必死无疑,他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来的时候就根本没有打算再活着回去。” 镜光术的画面之中,少年稍稍沉默了片刻,平静的看着李凤轩,声音冰冷而压抑:“你是真的该死。” 对面的李凤轩笑了笑,没有反驳半个字,反倒显得有些开心:“我也这么觉得。” 没有想到李凤轩竟然是这个反应,倒是让那松鼠妖化作的少年楞了一下。 而那个安静坐在高台的阴影之后的夫人严丹的心里却是咯噔一跳,整个身子都跟着猛地一颤,泪水在眼里打转,很快就湿了脸颊。 变成巨大飞剑的灰 载着众人缓缓落下,停在了一众围观高手的正前方,在那之前,木棉就已经悄然收起了自己的千里镜光术。人群中有不少对这几个不懂先来后到,停在了众人最前方的家伙感到不满,可还没等他们上来找茬,就有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他们停下了脚步,这些当然都是木棉的手笔。 少年沉默了片刻,收起了那把红色的油纸伞,重新背在了身后,道:“不管你说什么,今日都得死。” 人群之中有人鄙夷道:“城主可是法域巅峰,手里还握着宗师级的护城大阵,在这城里,地器境界的大能级高手来了都杀不掉他,岂是一个少年能够做到的,真是狂妄!” 林凤轩却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说话的空档,林凤轩张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任由对方下手。 他想死,却有人不许他死。 “上!”一个女子的嗓音在在门内响起,大队的护卫还有已经从城中各处火速赶回来的城卫军冲开了人群,将那松鼠妖化作的少年围在了中央,而城主夫人严丹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在了丈夫的身边。 严丹一巴掌扇在丈夫的脸上,愤怒之下带着些许真气,在林凤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手印。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和眼前这个男人动手,前面的漫长时光中,他们两个甚至都没有红过脸。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却有浓浓的悲哀。 “你要去死,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死了,我怎么办?” 另一边,城卫军还有城主府的护卫已经将背伞少年重重包围在了其中,严丹发话后,一人带头,一众护卫接连拔刀,朝着冲了上去。 虹双有些焦急的看了姜宁一眼,姜宁却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笑道:“城主府的护卫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元丹,城卫军好一些,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星极初期的统领,他们根本奈何不了那少年。” 姜宁的话音还未落下,少年的身体就化作了一道残影,闪电一般,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上百名城卫军还有城主府的护卫都哀嚎着倒在了地上,虽然基本上没有人死掉,但是也已经没有什么再战之力了。 围观的高手基本都是星极,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往来于幽夜大森林和鹏城之间的妖兽猎人,顿时就有不少人察觉到了那少年出手的时候身上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息。 “妖族,”很快就有人指着那少年的身影兴奋的喊道:“那是一只妖!起码是一只星极境的大妖!” 星极境妖兽的内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即便不拿去炼丹,直接用最笨的办法进行星火炼化,也能够使他 们体内的真元在短时间内迎来长足的进步。 毕竟同等级的妖兽因为体质的原因比起修者来说一般都要强大一筹甚至数筹,这样的存在若是在他们所熟悉的森林之中,威胁还要更大上几分,进入夜幽大森林之后,普通的妖兽猎人是完全不敢对这等存在下手的。 但是现在不同,因为他们人多势众。 “哪来的妖魔,到我鹏城撒野,还敢对城主大人下手,让老夫来收了你这孽障!”苍老的声音响起,大义凛然,有人率先出声,与此同时一把九环大刀带着无穷刀气从天而降,就朝着那少年的脑袋砸下。 人群中的高手们听完这老者的言语,一个个都在心中腹诽:“什么大义凛然,什么狗屁的斩妖除魔,不就是为了率先出手抢夺猎物么,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虽说围观的高手大部分皆作此想,却是谁也不甘落于人后,纷纷学着那老者,打起了捉妖的口号,一拥而上,五花八门的攻击下雨一般射向了站在空地之上的少年。 严丹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闪过了一丝喜色,城卫军和城主府中的护卫自然不是那少年的对手,她这么做,就是为了引那少年动手,只要一动手,妖气就会泄露,到时候城中那些贪婪的妖兽猎人自然会帮她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那个叫做司徒白燕的女人她认得,也记得,就连少年背后的那把伞都是她陪着那个女人一起买的,虽然她没有听到少年之前的话,但是看到那柄她以为永远都再也见不到的油纸伞后,少年的身份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林凤轩如何不懂妻子的心思,只不过他并没有点破,更没有对她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而是伸出右手,温柔的抚摸着妻子的脸颊。 “我对你不起,可我欠她的更多,还她一命,是应该的。” 林凤轩笑了笑,当上城主之后他的修为一路精进,曾有大能在看了他的根骨之后断言他在三百岁前定然可以成为大能,可是最近的四十多年,他的修为一直都停滞在法域巅峰,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进入地器成为大能。 他知道,非是他林凤轩天赋太差,努力不够或者资源匮乏,而是因为他心中有愧,不得释怀,化作屏障,自己堵死了自己的修行路。 严丹死死的抱住了丈夫,不让他有任何的动作,大声失态的道:“你不欠她,这些年你一直不肯接受王朝的提拔,选择留在这里折磨自己,她死了多久,你就折磨了自己多久,够了,已经足够了,还清了。” 女子的泪水打湿了丈夫的胸膛,娇躯微微颤抖着,哽咽道:“你想为她做别的什么我都接受,我只是要你活着留在我的身边,仅此而已。” (本章完) 第二根松针 “呵,丑陋的人类。”褚倾城一只手牵着阿采,转过身去不再看城主府大门外的空地上那一团乱麻的糟心场面,用另一只手耐心的为神情有些茫然的阿采打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嫌恶。 束莲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道说啥呢,说啥呢,你丫也是人类好吧? 至于姜宁他们对于褚倾城的这种说话方式早就习惯了,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不过一群星极高手恬不知耻的围攻一个同样只是星极的妖族,围攻也就围 《一寸山河》19章 第二根松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0章 剑客与屠杀 那是一根漆黑而且细的松针,在夜色里确实很难注意到。 姜宁看了眼那黑色的松针,目光又在一次落在了少年手中那根金色的松针之上。 方才少年出手的情形他虽然没有看到,但是根据那少年吹血的动作和隐藏在左手的黑色松针来看,他的心中对那两枚松针的用处也就有了大致的判断。 金色的松针极其锋锐,用来杀人,而那黑色的松针大概是有某种迷幻或者领域一类的能力,那少年借此放大了那些星极高 《一寸山河》0章 剑客与屠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1章 人间雪满头 天纹境的气势凝而不发,少年手中的金色长剑笔直的刺向了林凤轩的胸口。 林凤轩望着那闪烁着寒芒的剑尖,不闪不躲,反而散去了身上的真元,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 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还不叫林凤轩,也不是什么城主。 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努力读书,拼命修炼的少年。 在村子附近的山林之中第一次见到那个一身白衣的姑娘,她的身影就直接印在了他的心里。 姑娘的眼 《一寸山河》1章 人间雪满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2章 木棉的启发 马蹄哒哒,顺着官道继续前行,向边境的守将出示了走之前幽澜给的令牌之后,直接免检,来到了大蜀王朝的境内。 一路上,木棉都在入神的打量着手里的那枚黑色的松针。 就连向来活泼好动的狐狸虹双这段时间都显得有些安静。 宽大的车厢的地面上铺上了毯子,虹双一个人坐在毯子的中央,手肘顶着膝盖,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毯子上的鸳鸯花纹,突然唤道:“木棉姐姐。” “嗯 《一寸山河》章 木棉的启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4章 帅气的出场 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每五年一次的十三国大比都是屹立在澜沧江畔的那座专属于机杼阁的云雾城最热闹也是最繁忙的时候。 木棉和阿采在入城的时候就都回到了天地之中。 云雾城乃是机杼阁的地盘,而机杼阁则是一个可以与如今的青玄比拟的宗门,在这里不乏天纹神象境界的高手存在,鬼王这类本该存在于幽冥黄泉的阴物若是被他们发现,结果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同姜宁这般好说话。 木棉回去,来自于蛮族的束莲自然也就只能跟着回去,毕竟束莲如今虽然不是姜宁的对手,但是姜宁是要参赛的人,可没那个闲工夫时时刻刻盯着她的行动。 留下来的就只有虹双和褚倾城。 在云雾城,或者说在机杼阁,人与妖一视同仁,甚至在机杼阁中也有不少的妖族弟子,所以身为妖族的虹双反倒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即便在这云雾城中独行也是无妨。 在这里,就算是对妖族深恶痛绝的人类,也没有一个敢做出什么越界的行为。 因为曾经这样做的人,全部都死了。 虹双和褚倾城一左一右站在姜宁的身边,走在由大块石板铺就的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之中,姜宁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深邃而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就像是面对着那些上古传说中身来就是弦动尊者的恐怖凶兽一般。 那种可怕的威压一闪而逝,姜宁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人,却见二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还是如往常一样有说有笑。 “难道是错觉?” 这样的念头刚刚生出来就被姜宁自己的给否定了。 星极七层的修为,法域境的元神,感知何等灵敏,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幻觉? 这云雾城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青玄峰上的青玄殿,晦暗不明又深不可测。 世人只知机杼阁擅长于打探消息制作各类榜单,姜宁却知道,机杼阁门人所学驳杂,对于阴阳谶纬,星相风水,机关傀儡之术皆有涉猎,甚至即便是在传统的真元修炼方面,机杼阁也不弱于其他的顶尖宗门。 姜宁知道,在这看似平常的云雾城中定然隐藏有大恐怖,方才那股让人心悸的感觉姜宁只有在面对青玄宗主木枔的时候才感受过,就连同样都是神象巅峰的幽澜身上都不曾出现过这样可怕的威压。 前几日,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云雾城的城外,但是城门在半年之前关闭之后并没有再打开过。 以至于风尘仆仆从各大王朝赶过来参赛或者观战的人都只能选择在城外扎营。 直到过了正月十五,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笼罩在城门之外,由天阶阵法生成的层层云雾这才缓缓消散。 “好大的城池! 虹双进来之后一路蹦蹦跳跳显得有些兴奋。 相对沉稳些的褚倾城见到这般繁华热闹的场面也是不由得点点头,“这云雾城整个被包裹在天字阵法--云雾阵之中,这是一个集迷阵,杀阵,困阵,毒阵于一体的超级阵法,便是十个神象境高手同时发动攻击,也绝对无法撼动这阵法分毫,弦动以下几乎无人可破,至于这云雾城,据说原先乃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山村,机杼阁的祖师,第一代的机杼子创建宗门之后,便开始着手这云雾城的修建,即便是有着机杼阁无数能工巧匠和高手的帮助,修建这座大城,还是花费了整整七十年的光阴!这座城虽然不是大蜀王朝的帝都,但是除了常驻人口比较少之外,其余各方面的条件都远远超过了大蜀王都蓉城。” 姜宁也是点头笑道:“不单单是蓉城,便是咱们南唐帝都阙京,在许多方面都比不上这座五年一开的云雾城。” 褚倾城笑道:“若是没有这样的本钱,机杼阁又岂能有资格举办整个大陆南部十三国的盛会?” “那倒也是。” 谈笑间,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震,就有一个巨大而古朴的青铜罗盘从城池中央,视线看不到的地下缓缓升起,超过了里城的城墙,然后又超过了内城的门楼,等到那罗盘上升到姜宁他们这些刚刚进入外城的高手能够看到的高度,就已经至少都有百丈之高。 而他们看到的,还只是那罗盘最上方的弧形外缘。 时间足足过了有一刻钟,那巨型罗盘这才停止了生长,而在那圆形青铜古盘的四周,还套着上千层只有寸许宽的青铜圆环。 那些圆环的两端固定在一根细长的青铜圆柱之上。 圆柱之上雕刻着传说中四相神兽的图案,而那些圆环之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刻着玄奥晦涩的上古铭文,在那些铭文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镶嵌有一颗湛蓝色释放着星辰光辉的菱形宝石,究竟是什么质地,姜宁也说不上来。 而那罗盘的最中央,是一个黑白相间的阴阳鱼图案,象征着道家的两仪。 往外则是乾、坤、坎、离、震、巽、艮、兑的八卦符号。 罗盘的第三层与第二层一样也是分成八格,上头却是用一样的蓝色宝石镶嵌而成的星辰图案,至于那上头绘制的究竟是对应着天上的哪些星辰,姜宁就不得而知。 再往外两层分别是代表着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的错落格子,再外是二十四节气,最外则有九九八十一个八卦符号随机排列,而中间的七八层或是姜宁不认识的上古铭文,或是一排排杂乱无章的文字和数字,那些东西具体代表着什么意思,恐怕就只有机杼阁的核心成员才会明白了。 罗盘中心的阴阳鱼之上,立着 一个质地通透,仿佛内蕴星海的巨大勺子,瞧那模样,竟与姜宁前段时间抢到手的两仪石一般无二。 只不过他身上的那块两仪石只有巴掌大,但是人家机杼阁这个巨大青铜罗盘之上的勺子,那就是五百丈开外的长度了。 落位彻底完成之后,罗盘外围的上千个圆环就开始随着那青铜圆柱的移动缓缓轮转,蒙蒙的清光从那些宝石之上散发出来,带着清冷的飘渺之意,让人的心神一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云雾城的内城此刻尚未开启,所有前来参赛和观战的人此刻都待在外城之中,原先嘈杂混乱的场面在这迷蒙清光出现的一刹那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三道身影从里城之中翩翩飞起。 左右是一粉一白两位穿着缥缈纱裙的美貌少女,而那两位少女分别握着木轮椅一边的扶手,而在那中央的轮椅之上,则是坐着一个手握折扇的儒雅青年。 三道身影蝴蝶一般飞起,轻飘飘的落在了那巨大罗盘最外围的一个圆环之上。 蕊儿一手搭在那轮椅的扶手之上,望着下方满是惊叹和艳羡的目光,笑容满面。 而穿着一袭白色如水轻纱的灵则是完全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而是冷着一张俏脸,低下了头,对着自家公子皱了皱鼻子,露出了浓浓的鄙夷之色。 “宣布个大比开始而已,在里城的城楼上直接说一声不就完了,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很丢脸哎!”白衣少女清冷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的不满。 “我就觉得挺好啊?”粉色纱裙的蕊儿嘻嘻一笑。 “哼!”白衣少恶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姐妹一眼,满脸不屑的道:“公子做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说过一句不好?” 蕊儿下意识的瞥了那轮椅上的微笑着的儒雅青年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那是因为公子做的事情本来就很好啊!” “你没救了。”灵气呼呼的别过头去,不想再和那家伙说话。 一直只顾着笑的儒雅男子对着自家的白衣丫鬟挤眉弄眼,终于惹得她那没有丝毫烟火气的俏脸之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见灵笑了,那儒雅男得意洋洋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贱贱一笑,臭屁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出场方式很帅么?” (本章完) 325章 请接鱼龙令 虹双皱着好看的眉头看着里程罗盘之上的儒雅青年,扯了扯姜宁的袖子,一脸嫌弃的道:“大冬天的摇扇子,这家伙脑子里是有坑吗?” “嗯,看起来这坑还挺大!”褚倾城闻言煞有介事的补了一刀。 由于先前罗盘升起的震撼场面,外城中并没有多少说话的声音,虹双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没有刻意收敛,以里程那三人的耳力自然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儒雅男子闻言整个轮椅都是一颤,差点没一个倒栽葱落在底下的勺子里。 蕊儿掩唇轻笑,灵则是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掩着嘴,肩膀因为笑意剧烈的颤抖,差点没给她笑岔气。 常年被这一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合起伙来欺负,现在终于有人给自己出了一口气,白衣少女顿时心怀大畅,连带着对姜宁身边说出这两句话的姑娘都多了些好感。 外城之中更是因此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意。 姜宁有些同情的望着那青铜圆环正中央的儒雅男子,这两个丫头的毒舌他可是每天都得承受三百遍,如今见到有人遭受了与自己同等的待遇,顿时有些不厚道的跟着笑了。 好在那儒雅男子脸皮的厚度足够,方才那一下虽然有如一支毒箭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里,可是不消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又恢复了一脸淡定从容的微笑,捏了捏喉结,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立马换上了一副庄重和肃穆的神态,声音低沉,中气十足的宣布道:“我,机杼阁第三百二十四代弟子乔舒夜,奉师尊机杼子之命,负责这一届的南十三国大比,大比的名称,是为鱼龙舞!” 姜宁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乔舒夜的声音中蕴含着的真元并不算多,但是其中每一丝真元的强度,比起姜宁自己的紫色真元竟然丝毫不差。 这是他成就紫色真元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能在真元品质之上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存在。 此来参加大比的都是各个王朝精英之中的精英,没有一个是无脑的笨蛋,姜宁发现的事情他们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就发现了。 尤其是那些盯着这大比第一的位置去的人,探查出这乔舒夜的年龄之后脸色都有些难看。 里城高处,坐在轮椅上侃侃而谈的那个儒雅少年,他此时的年纪大约只有三十五,最多也不到四十,修为却至少都已经来到了法域境,若是这个人代表机杼阁亲自下水参战,那他们的胜算一下子就会降低许多。 好在作为举办方,为了保持这十三国大比的公正性,机杼阁在历届的大比之中都不会派遣本门的弟子参战。 但是对于那些一心要做第一的人来说,即便拿了这大比的第一,若是不能够亲手战胜坐 在铜环轮椅之上的那个儒雅男子,这十三国年轻一辈第一的名头总归是有些名不副实。 所以,大比的流程尚未开始,云雾城的外城之中,就已经有人开始盘算着,在大比之后去找那个名叫乔舒夜的家伙切磋的事情了。 感受到了周围传来的那些隐晦的窥探和敌意,乔舒夜俊雅柔和的脸庞之上笑意更甚,手中的金龙扇子收放之间,自有一股睥睨同辈的傲气从身上迸发出来,只听他轻声笑道:“在座的各位大可不必急着琢磨与我切磋的事情,若是这一届的大比第一不能让我乔舒夜满意,不用各位找我,我自会去找他好好探讨一下人生的真谛,顺带把他她那一身龙气重新拿回来!” 青年平淡中带着满满霸气的声音在云雾城中回荡,许多参赛的高手都略显不爽的皱起了眉头,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表达自己的不满。 没法子,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家伙虽然说话有些齐人,但是他确实有这个霸道的资本。 至少在半年之前,十三国大比的国内选拔赛之中,踏入星极的高手就已经属于最厉害的那一批人,而眼前的这个人,至少都有法域境的修为,他的话虽然狂妄,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很好,”乔舒夜环视一周,见没人说话,便摊开平放在膝盖上修长的左手手掌,而在那掌心之中有莲华一般的七色花朵不断的旋转,变大,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飞到了苍穹之上,轰然炸裂,绽放出璀璨迷人的瑰丽景象。 “现在,我宣布,鱼龙舞,正式开启!” 远处的姜宁瞳孔微缩,虹双则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儒雅青年的手心,不由自主的呢喃道:“是七色的琉璃星火,和你的一样!” 少女的一番无心之语,却落在了身旁许多有心人的耳中,几乎在一瞬间,就有上百道目光同时落在了姜宁的身上。 七色的琉璃星火,又被人称为琉璃净火,无论是伤害力还是恢复力都是星火之中最顶尖的存在,而且相较于其他星火来说,七色星火最大的特点就是它可以烧穿法域! 法域境存在相对于星极境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法域那种掌控局部空间天地灵气的强大能力,若是这种优势被抹平,那么法域境和星极境之间就只有元神和灵气总量的差距。 大陆上关于元神攻击的运用之法少之又少,所以法域境针对星极高手元神的优势大部分的情况下只是表现在细微的控制力方面,这些东西都可以通过长时间的锻炼来弥补,差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意味着,在星极高手灵气消耗干净之前,法域境的高手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优势。 因为七色星极诞生出来的真元,强度比起一般的法域真元根本不 会差,甚至还有些许的优势。 姜宁刚刚还在幸灾乐祸,转眼就体会到了乔舒夜方才承受过的压力,充满了敌意,战意,窥探,又或者只是感兴趣的目光,密密麻麻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让姜宁的呼吸稍微停滞了一下下。 当然,不论是个体实力,还是脸皮的厚度,姜宁自问半点都不输那轮椅上的男子,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容,脚下升起了一面似有若无的屏障,一瞬之间,他的身体周围就仿佛弥漫着同先前那云雾阵法一般的雾气,虽然瞧着还是清楚,却已经半点真实的信息都探查不到。 只这一手,便让周围很多心存怀疑的人确认了虹双话语的真实性。 少女的话刚刚说出口,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漏了姜宁的老底,赶忙双手捂住嘴巴,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眸子对着姜宁眨巴个不停,竟是些讨好之色。 姜宁笑着揉了揉虹双的脑袋,示意没有关系。 对他来说,只要动手,这一身的琉璃星火早晚要藏不住,想一想,他身上如今的底牌多得都有些数不过来,暴露个一手两手的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乔舒夜的目光饶有兴趣的落在了姜宁身上,外城之中的这些人,不管是参赛的还是那些前来观赛的,有一个算一个,他们的底细,乔舒夜都清清楚楚,姜宁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绣像云气台中,那条以白鱼儿之身飞入微光殿吞掉金色烛台的气运龙鱼,正是姜宁的气运所化,姜宁他一直以来重点关注的几个对象之一。 只是现在看来,这条龙鱼的发展之快,已经有些超出他原本的预期了。 乔舒夜笑了笑,指点虚空,一千三百枚木质令牌就朝着外城徐徐的飞出! “参赛者,请接鱼龙令!” (本章完) 326章 又见韩水边 古朴的棕色木牌之上雕刻着一条鲤鱼,鱼鳞鱼眼还有鱼须皆没有着色,只因那木牌之上细致入微的纹理,瞧着就仿佛要从其上游出来一般栩栩如生。 南境诸国的大比举办了数千年,规矩大家也都清楚,不等那乔舒夜说什么,接到令牌之人就纷纷从指间弹出了一滴血液,融入了那鱼龙令之中。 一时之间,坐落在云雾城外二十多里的云雾山中,半山腰的路之上,一命青衣道童双手掐诀,食指相合,一点橙光落于山石之上。 山腹之中,绣像云气台平日里用来约束那些气运龙鲤的阵法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一个缺口,其中的龙鲤第一时间就顺着那道缺口鱼贯而出。 澜沧江畔,云雾山间,顿时风起云涌,本就不太明亮的天光几乎被完全遮蔽,在山石之上投射出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狂风带起一道道磅礴恢宏的气浪,一条条白鲤摇身摆尾,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云霄,带起一道道白色的光影。 云雾山的山下也有那么零星几个村落,湿冷的冬日无事可做,人们大多也都待在家里,偶尔抬头,看到天边那恢宏玄奇的场景,凝视片刻,也便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这样的场景虽然不管见到多少次都会让人觉得非常震撼,但是这样的场景他们每隔五年就能看到一次,终究没有初见时那么惊艳。 毕竟那天上的龙鱼再美,也与地上的他们无关。 鱼群箭矢一般从云中落下,一头扎入了云雾城穹顶的迷蒙雾气之中。 分明有着天阶阵法的护佑,那些白色的气运龙鲤却丝毫都没有受到限制,穿过迷雾云层之后便化作一道道乳白色的闪电,融入了参赛者手中的一枚枚令牌之中。 令牌之上本就栩栩如生的鲤鱼在注入了白色的龙鲤气运之后,原本略显呆滞的眼珠子微微转动,旋即就有乳白色的光芒如液体一般顺着鲤鱼雕刻头部的纹理流遍了全身。 鱼儿轻轻甩尾,就那么在鱼龙令所在的古朴木牌之上来回游弋,仿佛那木牌所在,就是一方宽阔的池塘一般。 云雾城外城之中,不管是参赛者还是那些前来观战的人,见到这一幕之后无不啧啧称奇。 无论是大比的故事,还是云雾城的传说,他们都听过许多次,但是对于其中的大部分人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心中对于这个在其他时候很少显山露水的机杼阁所拥有的能量又有了新的认识。 “咦,”虹双盯着上方混沌的穹顶,瞪大了眼睛疑惑的道:“你的鱼呢?” 姜宁笑了笑,并没有着急,外城之中没有龙鱼落入令牌之中的参赛者并非单他一个,故而只是平静的道:“再等等。” 话音未落,一条通体金色,鳞片之上还 泛着些微紫色光芒的大鱼甩着尾巴,在穹顶之上的迷蒙云雾里惬意的转了一圈,瞧那享受的模样,似乎是在泡澡一般,直等姜宁的目光落在了那大鱼的身上,这才不情不愿的从云雾里面探出了一个足有一丈长宽的巨大鱼头,紧接着就化作了金色的雾气,一溜烟儿钻入了姜宁手中的那枚鱼龙令之内。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姜宁的身上。 如果先前那一次隐晦的出手还不能完全打消他们对于姜宁拥有七色星火这件事情的疑虑,这一下,却是所有人都暗自信了。 历年大比的缘故,机杼阁的绣像云气台和微光殿对于大陆上的高手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 云气台中的龙鱼,微光殿里的烛台,每一个都代表着大陆上一位高手的气运。 当它们最初被投放的时候,机杼阁的门人会根据修者当时的修为水品,年龄以及表现出来的潜力而决定将其气运化作龙鱼丢入云气台,或者是做成长明灯放入微光殿之中。 单论阵法的品质,云气台和微光殿并无高下之分。 只是一般来说,按照机杼阁的习惯,会选择将那些在大比开始两年前修为较低的高手的气运化作龙鱼投入云气台,而同一时间修为较高的则会位列微光殿。 云气台中的气运龙鱼,不拘其关联的修者修为高低,初始阶段都是一样的大,完全没有差别,后期则会根据修者的表现逐渐变大变或者消失,而所谓的表现,自然就是修者面对同样位列于云气台或者微光殿中的高手之时的胜负生死。 若胜,龙鱼就会吸收掉对方龙鱼或者长明灯中的一半气运,若是失败则反之,若是杀死对方,龙鱼就会吞掉对方的气运龙鱼或者长明灯来壮大自己,反之则是被人吞掉。 微光殿中的长明灯也是一样的道理,最初被放入殿中的时候虽然会根据修者的修为和潜质划分出前后座次,但是长明灯中蕴含的气运的量起初并没有不同,而且这个座次同样可以因为修者后期的表现前进或者后退。 简而言之,大比开始时候人们见到的龙鱼的大之分,长明灯的前后排列,都取决于修者前面两年之间的表现。 而方才代表着姜宁的那个拥有金色鳞片的巨大龙鱼,就相当于赤裸裸的告诉众人,这个家伙到底有多么可怕。 对于那些意义不明的目光,姜宁坦然承受,如沐春风。 既然决定了要争那第一,那么便要做好胜过所有人的准备。 来不及生出太多的震撼,天穹之上,云雾之中,就有白,红,青,黄各色火焰化作一道道粗细不一的火焰光柱彗星一般瞬间穿透云层,带起层层灼热的焰浪坠入了那些尚未有气运降落的高手手中的鱼龙 令中。 虹双和褚倾城的眸子中满是惊艳和震撼。 姜宁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别人,金色龙鱼钻入他手中木牌的一瞬间,他便察觉到自己体内真元和星力的流转都加快了将近三成,而且整个人在短时间内变得神完气足,并没有因为这突然的变化感到丝毫的不适。 手心上翻,一道碧绿色的真元光球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姜宁手心。 嘴角上翘,姜宁的脸上带着笑意轻声呢喃,“这有气运加持的感觉就是不错,难怪那么多人都争着抢着想要在运朝中找顶官帽子戴!” 每个人都有气运,但是一般来说都很微弱,寻常的时候,若是没有特殊的法门,是无法感知到自身气运存在的,更别说收拢气运以为己用。 机杼阁单是这一手不建运朝便可收拢气运的本事就已经是大陆上绝大多数宗门所不具备的能力了。 里城,巨大的罗盘上方,坐在轮椅之上的乔舒夜优哉游哉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等到下方那些参赛的高手对于自身气运都有了初步的感知之后,这才轻笑一声,宣布道:“鱼龙舞第一关,入内城!” 蕊儿甜糯的声音紧接着儒雅男子道:“鱼龙舞参赛者一千三百人,而这外城与内城之间则有十三道门,每一道门只允许最先的七十个人通过,满七十便会自动关闭,第一关限时一日,十三道大门全部关闭或者一日时间结束之后,尚且留在外城的参赛者视为失败,淘汰者半数的气运将会被云雾城强行收回,为通过第一层考验的高手均分。” 蕊儿的话音一落,穿着白色纱裙的灵的身周就出现了十三个湛蓝色的光点,少女双手朝着身外轻轻一推,口中敕道:“开!” 像是在回应少女的话语,巨大的罗盘最外层的铜环之上,蓝色的菱形宝石星辉大放,内城与外城的交界处,十三道湛蓝色的光门从石砖垒砌而成了城墙之上缓缓浮现。 姜宁他们所在位置的不远处正好就有这么一道蓝色光门,稍稍看了一眼,那蓝色光门之内却是一个远比内城和外城之间的城墙厚度要长的拱形通道,而那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深邃通道之中,则是有一道道猩红色的光点传出,显然那通道里头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十三道门,每门限过七十,也就是说,这第一关的淘汰率就达到了恐怖的十分之三。 “原以为在高手众多的情况下,十分之三的淘汰率已经会让第一关的考验足够激烈,现在看来,这一关比想象中的还不容易啊!”褚倾城双手抱臂,饶有兴致的瞥了身旁的姜宁一眼。 姜宁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微微转头,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远处的一众穿着玄色道袍的人群之中。 道袍是青玄的 道袍,人群之中众星捧月般站着的,是那个已有许久未见的明艳少女。 “韩水边。”姜宁轻声呢喃。 大晋王朝这边,前来参赛的百名高手之中,四成都是青玄弟子,十五个是王朝分给青玄的名额,剩余的二十多个,都是走选拔赛的路子一路打了进来。 韩水边便是后者,执意让出了门派的名额,而选择去参加了大晋王朝的选拔赛,一路过关斩将走到这里,一身修为隐而不发,却是已经触摸到了法域境的门槛。 感受到人群之中投射而来的目光,明艳女子视线一转,看到的却是一道闪电般的白光冲入了那深邃的蓝色通道。 明艳女子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嘴角翘了翘。 (本章完) 327章 极速入内城 “切。” 外城的另一边,有人披着黑色斗笠,在姜宁的身形冲入不远处的蓝色大门之后,瞥了眼站在青玄队伍之中的韩水边,灵动水亮的眸子中露出了一丝不满,一闪身,又混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咦,陈清平真的没来哎!”进来之后虹双就一直在寻找陈清平的身影,一直到姜宁进入那蓝色通道之中,依旧没能发现她的踪迹。 “估计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褚倾城道:“阙京城里她走的那么急,想来是挺重要的事情,不过这大比不来参加也太可惜了点,单单是鱼龙令里面的那些气运,就是寻常人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虹双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了人群之中一个穿着黑色斗笠的瘦削身影之上。 那影子速度快的惊人,几乎实在出现的瞬间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虹双指尖点在朱唇之上,有些疑惑的自语道:“难道是我看错了?” 澜沧江畔,南十三国五年一次的大比乃是少有的盛事,自然也少不了各方势力的高层前来观战。 各大宗门的宗主坐镇宗门一般不能随意离开,各个王朝的皇帝也是同理,来的多是峰主,大臣,客卿一流。 当然,这些宗主皇帝之流也不是没有办法观看比赛,事实上,从云雾城的城门打开的那一瞬开始,南境各大宗门还有各个王朝的帝都之中,都有人使用玄光镜甫以千里镜光术将比赛的场景大比例投射在天空之上。 所以,当下在云雾城中发生的一切几乎可以说是实况直播一般落在了南境绝大多数重要势力成员的眼中。 青玄宗内青阳峰,木枔坐在佟植院子里的石桌旁边,一口肥美的叫花鸡肉下肚,又灌了一口黄酒,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望着玄光镜中笔直冲入蓝色光门之中的少年身影,眸子中泛起了一丝笑意,玩味的自语道:“这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嘿嘿,佟植那胖子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跳脚骂娘了吧?” 木枔坐在佟植的院子里满嘴流油的吃东西,而这位青阳峰的峰主,除了在烹饪美食方面勤快,其他时候都懒如肥猪一般,从来都不肯离开他这一亩三分地的家伙,却是难得的勤快了一回,自告奋勇的跑到了云雾城做了青玄这一方的代表。 正如木枔所猜测的那般,云雾城里城之中,此刻正坐在观战席上观看比赛的佟植,一身的肥肉乎乎颤抖,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这臭子,这么长的时间,驴脾气怎的半点都没变?在那丫头身上栽了那么大个跟头,他是一点都没有学乖啊,吃打不记打的倒霉货!” 青玄这边,陪着佟植一起过来的,正是寿阳峰的峰主,向来与他不对付的老头荆远山。 他之所以会来,理由与佟植一般无二,是因为他的嫡亲孙子荆云光也来参加这一届的大比。 见到佟植这般郁闷的神色,荆远山开心的不得了,靠着那枣红椅背得意洋洋的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胖子啊胖子,不是我说你,你这选徒弟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你看看那子,胆大包天敢去偷宗主的《木皇经》被赶出山门不说,就连他喜欢的那个丫头都我家云光给抢了去,啧啧啧,你瞧瞧,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是这个臭脾气,那通道里面摆明了有机杼阁设置的阻碍,最先进入的人受到的压力和冲击最大,也最危险,那子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么?” “哼。” 佟植冷笑,不屑的道:“七色,七色星极,你那孙子有吗?呵呵,第一关而已,单这七颗星极,一路打穿进到内城都不是问题,没事儿找事儿怎么了?人家乐意不行吗?” “呵,”荆远山丝毫不为所动,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道:“我承认,能有七色星极,那子确实不错,但是比起云光,呵,还是有些差距的,你这死胖子就等着看吧!” 说完之后,须发皆白的老头靠着椅背仰头枕着双手,没有半点形象的翘起了二郎腿,不再理会佟植,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通道之中,是密密麻麻数之不清的白色傀儡。 在那些傀儡散发着森林光芒的身躯之上,分别印有黑色,赤色,青色,还有黄色的龙鱼标记,而那些傀儡身上则是分别散发着水相,木相,火相还有土相四色的灵气,加上本体的金属材质,算是集齐了五行。 而这些傀儡体表的坚实程度堪比灵器,而每一尊傀儡的真元强度则是被设定在元丹中期。 元神扫过,姜宁发现,通道之中这样的傀儡足足有二百尊,要知道,前来参加大比的高手之中,有好些个也不过就只是元丹中后期的修为,这样的设定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这些傀儡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出现在了通道之中。 已经回到里城城楼之上的乔舒夜轻轻一笑,道:“这第一关通道中的守关傀儡原本只有二十尊,但是,鉴于迫在眉睫的蛮族入侵,我就做了这么一个的改动。” 外城那些尚未进入通道之中的高手闻言心中皆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心道你这是一点的改动?逗我呢? 乔舒夜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原本那通道是要各位逐个通过,按照通关的时间长短分出高下,故而只有二十尊傀儡,而现在么,各位依旧可以选择独自通关,当然,也可以选择暂时的与别人合作,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通关,一切都不是问题。” 此言一 出,不管是参赛者们还是前来观战的人心中都顿时明了,如果可以与旁人合作,那么这一关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通过的机会。只不过人心隔肚皮,进入通道之后该不该完全相信对方,或者说在什么时候出多大的力,那就要参赛者自己去权衡了。 就在外城的参赛者们都在积极的寻求着合作伙伴的时候,通道的另一头,十几道硕大的光影轰然飞出,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 有白衣少年单手持剑,踩着傀儡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入了内城。 (本章完) 328章 柠起猪耳朵 通向内城大门的蓝色隧道虽长却窄,通道之内虽然有二百具傀儡,但其实进入通道的参赛者们第一时间就发现,这通道的宽度只容许两具傀儡并行。 这也就是说,同一时间之内,即便受到前后夹击,也不过就是同时面对四具傀儡,对于大部分的参赛者来说,这都绝不是那种一上来就没得玩儿的局面。 耐力足够时间也充足的情况下,两三个元丹中后期的高手联合,便足以通过这第一关的考验。 当然,对于那些 《一寸山河》八章 柠起猪耳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9章 披斗篷的人 姜宁前脚进入内城之后,不待后方那几个星极高手跟进来,另一个通道之中突然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切割声。 烟尘散去的时候,一个华发早生的冷漠少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他脚下的傀儡,一如姜宁脚下,眸子中彻底的失去了光辉,算是被打废掉了。 只不过饶是第一个出来的姜宁,见到那少年脚下的傀儡之后,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一眼。 无他,少年所走出来的那条通道之中,所有的二百具傀儡,全部都被 《一寸山河》9章 披斗篷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0章 眉间露一丝 荆云光和明艳少女并肩走出了通道。 他们理所当然是这条通道中第一批出来的人。 韩水边瞥了眼早已站在内城的姜宁,并没有丝毫意外,他在剑道方面的天赋和才情她从来都清楚。 也不转身,目光依旧落在姜宁身上,说话的声音却是传入了荆云光的耳中。 “你本来可以走的更快的。” 荆云光咧嘴一笑,“你不也是一样么?” 明艳少女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穿着金色丝袍 《一寸山河》0章 眉间露一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1章 小鞋穿好了 云雾山里城的高台之上。 荆远山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坐在一旁的佟植却是乐呵的紧,反过来拿手肘碰了碰荆远山,咂吧着嘴揶揄道:“啧啧啧,前有韩水边那个丫头,现在又来了一个揽雀门的公主,外城还站着两个观战的,这臭子桃花运还真是不错,有他师傅当年的风范!” 东方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鄙视道:“你那么有桃花运,这么多年,怎的就没见你身边多出个女人呢?” 佟植扯了 《一寸山河》1章 鞋穿好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2章 清风七连闪 抽签结束之后,外城与内城之间的蓝色大门第一时间就关上了。 紧接着内城与外城之间的城墙缓缓沉降,落入了地面之下,竟严丝合缝的与原先的地面对接在了一起,仿佛这里原本就是一块平地。 “鹊姐姐,真的是你!” 狐狸虹双手舞足蹈的跑了过去,一下子就扑到了苏鹊的怀里。 “好久不见!” 苏鹊笑着揉了揉虹双的脑袋,两个人撇下姜宁,走到一边说起了姑娘家的悄悄话,其间虹双鼓着 《一寸山河》章 清风七连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3章 大黑天神现 落败之后,空间波动一闪,李亭风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了内城之中。 几乎在同时,许元硕也回到了广场之上。 此时除了一号云台之外,其余十二座擂台上的比试才刚刚开始。 与朱樘他们聊天的时候,偶然间注意到一旁与虹双一起观战的褚倾城脸色有些难看,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却是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不是旁人,正是那个金灯护体,在御南城外与自己大战一番,难分胜负的黑衣少年。 “谁呀那是?”季时语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姜宁身上的情绪变化,好奇的道。 姜宁面无表情的道:“如果遇到了,帮我狠狠揍他一顿。” 云雾城不允许杀戮,揍一顿已经是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了。 “可惜,我在六号云台。”季时语道。 朱樘的视线跟了过去,嘿嘿一笑,兴奋地撸了撸袖子:“交给我,佛爷保证打得他鼻子不认识眼睛!” 姜宁见朱樘这般,心里先是一暖,继而又提醒道:“那家伙速度,力量,防御都很强,而且有一盏金灯守护,油不尽,灯不灭,灯不灭,你就伤不了他,一年多没见,他应该比以前更厉害了,心点,我可不想见到你阴沟里翻船。” 朱樘闻言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能让姜宁这变态觉得麻烦的对手可不多。 众人的视线都因为姜宁的一句话而落在了第九座沧浪云台之上。 除了修为之外,黑衣少年比起一年多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依旧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那一副金丝手套。 唯一的不同,就是手腕上多了一串黑色的骨珠,而先前总被他握在手里的金灯却是不见了踪影。 元神微动,姜宁能够感应的到那串黑色骨珠之上微弱的空间波动,显然是一副空间灵器,而那金灯十有八九被他收在了里面。 与那黑衣少年对峙的,是个星极六层的修者,这样的修为,在一千三百个参赛者中都足以排到前面那三分之一,显然在自己的家乡也是个有名有姓的天才人物。 只不过方才姜宁他们只顾着看许元硕的比赛,没能听到他的姓名。 可从对面的那个黑衣少年身上的气息来判断,他此刻的修为竟已然是星极九层巅峰! 那人穿着一袭白衣,身上星极六层的气势比起那黑衣少年先天就落了下风。 巧合的是,与那黑衣少年一样,这人也是个用拳脚的。 他的手上戴着一副跳动着火光的赤色手套,那身上凝实到极点的气势,姜宁看着有些有些眼熟。 “铁锤山?”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姜宁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司才良高大精壮的身体。 只不过这人瞧着皮包骨头的一副瘦竹竿儿模样,怎 么看都和司才良相去甚远。 “若真是铁锤山的星极高手,这一战还有的看。”季时语道。 姜宁点了点头,铁锤山的修炼手段极为复杂苛刻,以至于宗门中成才的高手一向都不多。 可铁锤山的弟子但凡修行稍稍有成,有一个算一个,在同级别中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狠人。 想当初那司才良,以元丹境的肉身竟然可以伤到星极巅峰的强者,那种肉身强度,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更何况到了星极境之后,铁锤山的门人就会开始用同样的法门重新锤炼真元和肉身,那真元虽因天资所限颜色只是青色,但是姜宁知道,那人身上真元的强度,只怕足以比拟自己当初的黄色剑元。 那人看着虽是个瘦竹竿,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云台下方的众人察觉不到,但是那带着骨头串珠的黑衣少年却可以真切的体会。 黑衣少年邪魅一笑,舔了舔嘴唇,目光贪婪的望着对手,冷冷道:“好香的血气,你一个人的精血怕是抵得上十个寻常的星极巅峰了,可惜,这里不能杀人。” “星极巅峰的高手,我也不是没有杀过。”瘦竹竿针锋相对。 “我可不是你杀的那些废物!”说话的光景,黑衣少年与那瘦竹竿几乎同时化作了一道闪电,一瞬之间,拳拳相对,澎湃的气浪以两人的身体为中心层层扩散,瘦竹竿站在原地没有移动,黑衣少年却是猛地向后倒退了十几步才收住了颓势。 “我说过了,向你这样的货色我已经杀过了不知多少个。”瘦竹竿的神情平静,语气更是没有丝毫波澜,显然他对于一星极六层之身击退星极巅峰高手的这件事情并没有觉得多么值得高兴。 黑衣少年揉了揉手腕,眸子发光,显得有些兴奋,“有意思!” 这还是他第一次比肉体力量输给了别人。 “有意思?”瘦竹竿冷笑,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弧度:“那就让你看看更有意思的!” 体内的血气和真元同时爆发,瘦竹竿的速度和力量顿时暴涨,一拳就将那黑衣少年崩飞了出去。 真元迸发,黑衣少年的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滞,紧接着平稳的落了下来,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嚯,有点能耐!”少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没事儿人一样重新落在了地上。 这一回,换那瘦竹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他那一拳,便是寻常的法域境用身体硬接,都要受到重创,而那少年却只是瘦了一点点的伤,那防御力竟然比他自己还要恐怖! 黑衣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容,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刷’的一声,一对长达一丈的黑色羽翼出现在了少年的背后,一圈圈由乌光组成的光环 不断的从那少年的背后向外扩散,使他那一张原本邪气凛然的脸庞刹那间变得宝相庄严。 只一瞬间,少年身上的气势就暴涨了两倍有余! “大黑天神!” 内城的广场之上,胖子朱樘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向乐呵呵的他眯起了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肥硕的身躯之上,冰冷的杀机肆意弥漫。 “大黑天神?”姜宁和陈清尧一头雾水。 季时语则是陷入了沉思。 森冷的杀机一闪即逝,胖子立刻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对着姜宁,笑嘻嘻的道:“这下不用你吩咐,我也一定会狠狠的揍他一顿!” (本章完) 334章 天阶水龙吟 九黎,千苗与云梦水泽交界的地方。 “据说这里是上古兵主蚩尤的发迹之地,”素手指点着远处那一片连绵不绝的血枫林,大祭司月昀:“人们说那片血枫便是他的躯体所化。” “南疆灵物颇多,但是这么大一片灵树聚集在一起,倒也稀罕。”说话的是七大王帐之中蛮牛族的战王赤木儿,身上虽有蛮牛族最顶级的蛮牛血统,此人的体格反倒不如寻常的族人那么健硕,瞧着倒与水泽北方的王朝中人有些相似。 “一代道和天尊,死后也只能化作区区一片血枫林,可悲可叹。”火狮王帐的战王赫连都道:“传说道和天尊只要不是寿元耗尽,便能够百分百成功的投胎转世,也不知他此刻是死是活?” “当然是死了。”腾蛇王帐的战王是个三角眼的青衣瘦削男子,名叫古夜,这人浑身上下一副北人的打扮,瞧着反倒不想是蛮族的战王,只见他鄙夷的瞥了那两人一眼,没好气道:“你们也不想想,逐鹿之战后,炎黄联盟虽胜,那问鼎天下的轩辕氏却也被蚩尤和他的九黎给吓得不轻,直白一点说,若当时参战的只是他轩辕一族,胜的定然是九黎。轩辕氏既胜,定然不会给蚩尤半点翻身的机会,真灵难以磨灭,蚩尤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死,但如果换了是我,那之后也一定会找个地方将他封印起来,让他难以转世,直到寿元耗尽为止。” “你这三角眼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雪鸟族的战王公冶宇冷笑道。 雪鸟与腾蛇本就是敌对的信仰,两族的关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多谢夸奖。”古夜洒然一笑。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原地闭目养神的壮硕男子睁开了眼睛,这人名叫卓拔,是天摩古象一族的战王,一身实力在七王帐战王之中排名第一,也是蛮族当下的第二高手。 卓拔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几千年了,你们两个斗嘴不觉得烦,我们几个听着还嫌腻歪,有本事的就拉开阵仗做上一场,别跟个娘炮似的在大祭司面前丢人现眼。” 此言一出,那两人顿时噤若寒蝉。 卓拔的境界只比他们两个高一级,可即便是他们两个联手,对上那壮硕汉子的胜算也不会超过半成。 没办法,论起图腾品质,腾蛇和雪鸟在天摩古象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双手抱臂,从一开始便沉默不语的狼王敖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月昀的跟前,皱眉道:“大祭司,星笼塔那边最近不怎么安生,我猜那符皇十有八九已经回来了,我们的大军还有将近三成停留在蛮土,现在就打,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月昀负手而立,站在众人的前方,道:“那个弦动巅峰的符皇自有我来对付,夜幽森 林里的那位,就交给卓拔,真正可怕的,不是北境那些已有的弦动高手,而是机杼阁。” 赤木儿有些不以为然的道:“机杼阁搞的那个什么气运之子顶天也就是个法域境,我们这可是两族数百万人的战争,一个的法域境,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卓拔狠狠的瞪了赤木儿一眼,那头蛮牛顿时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妥之处,赶忙闭嘴。 在蛮族,质疑大祭司的决定,就等同于质疑至高无上的蛮神,若是惹得月昀不高兴了,一掌劈死他赤木儿不会比杀那些凡人困难多少。 “有的。” 月昀的目光穿透重重水雾望向了北方的大地,低声呢喃道。 “所以你们一定要赶在那个真正的气运之子出现之前,冲入蜀国云雾城,尽可能的杀伤那些参赛的年轻天才,破坏掉这一次的南十三国大比,这样一来,机杼阁辛辛苦苦收集而来的气运,就会成为我们蛮族儿郎的嫁衣,那最后的大陆之子,就会在我们蛮族之中出现。” 古夜伸出细长如蛇信一般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笑容有些森冷:“有血喝,好差事。” 月昀转身,目光如绸缎一般古夜的身上划过,却令对方如坠冰窖。 “随你怎么折腾,但那些北人也未必就没有后手,甚至突然冒出一两个弦动境高手也不奇怪,你最好打起精神来,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是!” 古夜连忙恭敬的应诺。 虽然大祭司方才没有说事情搞砸了会有什么后果,但不管那是什么,他都绝对不想尝试。 月昀没有去看众人身后那密密麻麻的蛮族大军,整个人突兀的化作一道光影消失不见,清冷的声音在众人的耳中徘徊。 “那就开始吧!” 擅长指挥的狼王敖兀是蛮族大祭司钦定的三军统帅,闻言挥了挥手,牛角号粗犷的声音顿时响彻大地,早已等候多时的蛮族战船扬帆,浩浩荡荡的开拔,朝着北方进发。 另一边,水泽之上。 桃花岛和其余诸岛的凡人和低阶修者一早就返回了北方诸国的边城之中,周围五岛之上五行光芒逐一亮起,一个完整版的五方五重阵赫然重现。 依旧穿着间色布裙的灼华微微一笑,转身朝着北方的春城而去。 红鼻子书生许纯芝还有酒铺子的老板洛雪崖也在后面跟着,这会儿,他们两个也都踏入了法域境。 在三人的后方,尚有一众天纹境的高手,这些人大多都是宗门之人,不服王朝管束,却也有一颗保境为民的赤子之心,所以,这水泽众岛就成为了他们的第一站。 这段时间里,在一众岛屿之上忙碌的高手多达上万,这么点人数,硬拼对面数百万的蛮族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做好了该做的事情之后,最后的一批天纹境高手也立即通过挪移离开了水域,回到了各自的王朝之中。 蛮族的先头部队是上百艘巨大的象牙战船,数十米高的风帆扬起,战船启动,朝着北方进发。 战船入水数十里后,原本明亮的天光陡然间就暗淡了下来,层层乌云在头顶汇集,乌压压像是天兵列阵,战船之上顿时变得沉闷而且压抑。 若说寻常的演武较技,好勇斗狠,自然是修行各类兵器战技的人占优势,但若是换到战场之上,兵法,阵道还有还有修行术法的高手,他们的破坏力和重要性就要高得多。 这术法乃是一个地阶术法,名唤倒银河,是仙门中人种植灵田时施云布雨所使用的‘云雨术’和‘大云雨术’的进阶。 当然,比起前两种术法,这一手‘倒银河’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乌压压的云层在天空之中聚集,忽有一道深紫色的雷霆滚滚落下,爆裂的声响震耳欲聋。 那雷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当先的那艘象牙战船之上,甲板顿时就被轰击出了一个粗大如水桶一般的豁口,水柱顺着那豁口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战船之上一时之间乱成了一锅粥。 接二连三的雷霆滚滚落下,每一道都粗如水桶,一时之间,水泽之上,宛若天罚降世。 不待战船上的蛮族之人有所反应,瓢泼大雨旋即落下,果真如银河倾倒一般,水位的不均匀上升导致水泽之上一时间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蛮族战士都被不断摇晃的战船和不时冲上甲板的巨浪拍打的落入了水中。 狂风适时而起,一道道巨大的龙卷夹杂着凌厉如刀的漫天水汽从正面席卷而来,本就起伏不定的象牙战船顿时完全失去了平衡,一时间风暝雨晦,巨大的象牙战船接二连三的被掀翻,无数的蛮族战士跌入了水中。 赤木儿站在水泽南边的断崖之上,捏了捏拳头,有些想要出手的意思,瞥了眼前方气定神闲的卓拔和敖兀,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大祭司吩咐过,她不在的时候,蛮族之中的高端战力归卓拔管,而所有的大军都由敖兀指挥,这两人没有发话,他也不好特立独行。 反正打头阵的那些象牙战船的结局无论如何,死的都是他卓拔部族的人,卓拔自己都不心疼,他赤木儿就更没必要着急了。 “起!” 平静的声音在水泽之上响彻,水面之下,无数的妖兽和鱼群一股脑的朝着战船边上汇集而来,凡是落水的蛮族战士,第一时间就会被无数颗锋利的牙齿咬住,一瞬之间被分食殆尽,只有嫣红的鲜血在水面上晕开! 五方五重大阵的后方,一个盘膝坐着的灰袍男子睁开了双眸,身形一闪而逝。 消 失之前,轻声自语道:“我御兽门的门人,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卓拔依旧站在山崖之上静静的看着,仿佛下头死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他的人一般。 倒是狼王敖兀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公冶宇笑着点了点头,他身后的那群人中,顿时有一位神象境的高手一步走出,就来到了水泽之上,狂风骤雨对他来说似乎都没有半点影响。 只见那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左肩上的雪鸟图腾微微亮起,轻声念道:“凝!” 冰冷的气息蔓延开来,一时之间,不管是头上的乌云,还是脚下的波涛,瞬间就凝结成冰,狂暴的风浪瞬息之间消弭无踪。 “碎!” 男子指天的那只手做了个抓握的手势,天空中被冻结的乌云顿时就爆碎成了细的冰晶粉末,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好像一场春天里的雪。 赤木儿嘿嘿笑道:“这才对嘛,坐什么船,走在冰面上多踏实!” 话音未落,远处的岛屿之上,亮起了七处冰蓝色的水光,一股奇异的波动传遍了整个水泽,刚刚在那神象高手指下凝结而成的坚冰转瞬之间又重新变回了水的形态! 姜宁此刻若在,定然认得出那七处光点的所在,正是七道完整无暇的五方五重阵法! 单凭灼华她们,自然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完成,但有了宗门高手的帮助,结果就大不相同。 五行轮转,由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最后再由金生水,借助大阵之力,调动水泽之上的浩瀚水汽,一时之间,五条巨大的蓝色蛟龙冲天而起,以桃花岛为中心,两两融合,最后,只有一条水蓝色的真空停留在了高天之上! 天阶阵法--水龙吟! (本章完) 335章 六执天魔相 真龙出水! 巨大的龙目缓缓转动,落在了方才那个指天冻水的蛮人身上。 那位雪鸟族神象高手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要逃,可是他惊骇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就已经被水流束缚住了全身。 “昂!” 龙吟响彻天际,水龙巨大的身躯陡然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龙尾已经将那人缠绕的严严实实。 公冶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每一个神象高手都是宝贝,他可不能让那人就这么平白死了。 只是水泽的边缘不知何时就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空间隔膜,那是一截断空阵! 对于弦动尊者境的高手来说,区区断空阵并没有办法真的做到断空,让他们无法飞行,但是方才那一瞬的阻碍,就已经给那水龙拖延了足够多的时间。 绞缠着那神象蛮族高手的龙尾猛的一扯,那人的身体连带着魂魄直接就在那爆碎的血雾之中灰飞烟灭! 公冶宇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那水龙的身边,白皙的手掌碰到那水龙鳞片的时候,水龙那由阵法凝结而成的一元重水组成的身躯几乎在一瞬就彻底的冻成了一条冰龙,那巨大狰狞的头颅挣扎着想要一口咬住公冶宇的头颅,却终究在得逞之前被彻底的凝结。 “你该死!” 公冶宇双手一错,天空中那条巨大的水龙立时断成了数节,洒落在了水泽之中。 “弦动,这便是弦动!” 远在水泽之外的春城,灼华借着千里镜光术看到了眼前这震撼一幕,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那种挥手之间覆灭神象的力量,对于她们这些法域境来说,无异于是天灾末日一般的存在。 许纯芝也是一脸的凝重。 反倒是一旁自斟自饮的洛雪崖一脸的笑意。 “上至天纹,下至生虚,我们几万修士费了这么大力气,从去年鼓捣到现在,总算没有白忙活,神象境,那可是神象境的高手,竟然被我们这些喽啰给干掉了!” “蚁多咬死象,他们还是太大意了!”听到这里,许纯芝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兴奋的潮红。 青玄主殿,木枔端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上,看着玄光镜中云梦水泽中的场面,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弦动境,这么快就忍不住出手了,你们还是太心急啊!” …… …… 铁锤山的白衣少年与背生双翼的黑衣少年再一次碰撞在了一起。 两人的战斗方式都属于那种简单直接拳拳到肉的攻击。 云台之上,眨眼的功夫,接连有十七八道气爆之声响起,两人的身形再一次错开的时候,黑衣少年安然无恙,白衣铁锤山弟子的拳头还有身上却是火辣辣的疼! “这都没有受伤?”黑衣少年诧异的挑了挑眉,脸上逐渐浮 现出一丝兴奋之色,“看来,我们还可以打得更尽兴一些!” 白衣少年也是打出了真火,一把扯掉身上的袍子,露出了算不得多么精壮的上身,下方的寒涌却是忍不住赞叹道:“那个黑衣少年不好对付,这个铁锤山的也不简单啊,炼体之术并非肌肉越多力量就越强,反而是类似于虎豹豺狼的那种流线型的肌肉最为实用,说不定轮不到胖子出手,这人就可以替你们教训他一顿!” 姜宁和朱樘几乎同一时间摇了摇头。 “如果那铁锤山弟子仅止于此,那么他马上就要输了。”朱樘道。 姜宁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的判断依据是那少年至今为止都还没有取出金灯,至于朱樘缘何也这么肯定,便是姜宁心中也有些疑惑。 凝如实质的真元急速流转,白衣男子的双臂陡然间就变成了深邃的青色,恍惚之间,那两条臂膀似乎还稍稍变长变粗了一些,只是那种变化太过微妙,在激烈的争斗之中,并不能够准确的判断出来。 黑衣少年双翼齐震,整个人炮弹攒射一般瞬息之间就来到了那铁锤山弟子的身前,当即就是一拳砸下,正如朱樘猜测的那般,这一拳,力道比起方才又大了三分。 “轰隆!” 一道黑影瞬间被甩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片四散的云朵。 烟云消散之后,姜宁他们这才看清,先前那道砸在地上的身影,不是想象中的铁锤山弟子,反而是那个他们之前极度看好的黑衣少年。 “通臂拳!”姜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凡人的武道之中确实有许多值得修者借鉴的地方,但是姜宁从来都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能将凡人的武技修炼的霸道至此! 黑衣少年的嘴角再次溢出了一丝血液,从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后背的那一对黑色羽翼忽明忽暗,竟然出现了一丝即将溃散的趋势。 “你惹怒我了!”少年深邃的黑眸盯着那铁锤山的弟子,平静的声音中带着雷霆之怒。 这一回,他是真的被惹急了! “那又如何?”铁锤山弟子冷笑。 黑衣少年双手合十,手腕上串着的那六颗黑色的骨珠有两颗陡然亮起了乌光,少年的两肋之下有血肉隆起,青色星火熊熊燃烧,双臂之下,又生双臂! “大黑天观音忿怒相!”季时语低声呢喃。 朱樘回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黑色双翼陡然凝实,与那铁锤山男子重新战在了一起,然而这一次,那黑衣少年依旧没能占到上风! 双拳对四手,铁锤山男子的拳法浑然一体,使得密不透风,竟然活生生将那黑衣少年的拳脚攻击尽数当下,便是姜宁的心中,此刻都对那铁锤山弟子生出了一丝敬佩之心。 “那是什么?”朱樘震撼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使出了大黑天忿怒相星极巅峰竟然会被一个星极六层的高手毫发无伤的尽数挡下,这人的战斗意识和手段已经强大到让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若然此刻他也是个星极巅峰,那黑衣少年只怕会落败!”陈清尧道,内城的广场之中一片哗然,皆被那铁锤山男子的一手眼花缭乱的拳法给震撼到了。 季时语笑得很开心,因为他又找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人。 而他开心的时候,话总是会比平时多一点。 “插拳,截拳、挂拳、挡拳、扎拳、套拳、穿拳、撕拳、翻拳、炮拳。” “剑手、短手、十字手、排子手、万古手、照阳手、金枪手、天罡手、地煞手。” “顺步捶、腰步捶、挡步捶、涌步捶、乱八步、三步架、五步打、八步转。” “还有最核心的六合拳与形意拳。” 季时语笑道:“这个人已经把数十种凡人的拳法尽数的融为一炉,成为了一门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拳法,别的不说,单就拳法这一项,他已经算得上是宗师级别的水准,差的就只是修为了!” 两人在云台之上缠斗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没能分出胜负。 短时间内,他们交手了上千个回合,不管是精力,体力还是真元的消耗都极大,若是没有别的杀招出手,只怕是需要打到真元耗尽,才能够通过耐力的比拼分出胜负了。 “好,很好!” 黑衣少年震颤双翼,与那铁锤山弟子拉开距离,手腕的黑色串珠之上,剩余的四颗骨珠尽数亮起。 少年背后的双翼再分,变成了四翼,而他的肋下幽幽两条手臂生出。 朱樘嘴角颤了颤,似乎显得有些意外又有些震惊,下意识的喃喃道:“六执天魔相!” 黑衣少年的面目由先前的宝相庄严陡然间变成了狰狞可怖的天魔相,一道深邃的黑色光线从他的之间急射而出,出手的瞬间,那光束就已经来到了铁锤山弟子的胸前! 湛蓝色的光芒一闪,空间泛起了一丝涟漪,铁锤山弟子的身形出现在了下方的广场之中。 剪纸化作的披甲兵士缓步走到了黑衣少年的身边,宣布道:“王虎胜!” (本章完) 336章 失败的小鞋 黑衣少年王虎悬浮在云台之上,六臂四翼,状若神魔。 季时语的目光落在王虎手腕上的那一串六颗的黑色骨珠,道:“这一招本该是西梵域金佛宗的大黑天神王相,这少年却偏偏修炼出了背道而驰的六执天魔相,以佛入魔而魔更甚,他这是在玩火。” 胖子眯眼道:“既然玩火,就要有被烧死的觉悟。” 姜宁嘴角一翘,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凝视着朱樘,道:“你对他的怨念怎么好像比我还大?你们之间也有过节?” 朱樘道:“大黑天法相是我们的宗门秘术,你说呢?” “那这梁子结的可就大了去了。”陈清尧道。 胖子道:“七师兄前段时间去天风王朝办事,本来只需要两三个月,可是这都大半年了也没有回来,现在想想,只怕是…” “没错,”一道黑色身影从远处走来,却是得胜之后下了云台的王虎。 黑衣少年大步走到了姜宁的面前,朝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而看向朱樘:“你那七师兄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变成我的灯油了!” 朱樘身上真元暴涨,当即就有要动手的打算,季时语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之上,轻松震散了他体内的汹涌真气,冲着那胖子摇了摇头。 云雾城不许私斗的规矩可不是放在那儿当摆设的,真要打起来,率先出手的朱樘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朱樘不是笨蛋,第一时间就冷静了下来,略带感谢的冲季时语点了点头,心中却越发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 方才那一瞬,他提起的可不仅仅是真元,还有在月之国中获得的星力,竟然在一瞬间就对方春风化雨不动声色的化解掉了,这份实力,显然已经远在自己之上。 青电瞳何等敏锐,姜宁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两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对季时语向来就只有高看,从不敢有半分觑,当下倒也没觉得意外。 不待朱樘反驳,王虎的目标马上又转移到了姜宁的身上。 “御南城外一战,我们未分胜负,但是这一次,你最好祈祷不要太早遇上我!” “哈!”姜宁一脸不屑:“就凭你?” “不够吗?”黑衣少年握紧了拳头,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愠怒。 姜宁没有再理会王虎的质问,转过身扬长而去,二号云台的甲士已经在叫他了。 蓝光一闪,空间波动,姜宁出现在云台之上的第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二号沧浪云台。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通过第一关最快的人。 一个星极七层,面对二百个身体强度堪比灵器的五行傀儡,通关速度竟能比星级巅峰的许元硕还要快一步,虽然几乎没有人认为姜宁会真的比许元硕还要强,但是能够在某方 面胜过许元硕一筹,那他就绝对不是个泛泛之辈。 “积云书院,徐楠!” 面对而立的是个一身书卷气的瘦削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金色的鲤鱼扇子,显然也是个在大比之前就被机杼阁看好的天才人物。 “积云书院?”姜宁有些懵,这种书院,学宫类型的宗派因为约束较少,自由度过高的缘故,人才很容易流失,所以一般来说虽然桃李遍天下,根基稳固,没人敢随便针对,但是想要成为一方一国的顶尖霸主却不容易,所以一般来说,名气都不怎么大。 在青玄的时候,姜宁也跟着佟植去过几个书院,学宫,不过这个积云书院的名头,他还真就是头一回听到。 姜宁脸上错愕的神情让徐楠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轻摇折扇,解释道:“积云书院远在大延王朝西部,距离这里有两千多万里的路程,距离阁下所在的南唐王朝就更远,不认识也是正常。” 西部的大延,北方的天禄,都是近千年来东庭域大陆上少见的霸主级王朝,国力比起当下的南唐还要更胜一筹,疆域辽阔,其中势力更是错综复杂,这个积云书院姜宁虽然没听过,但是机杼阁既然能把鲤鱼扇子送到他的手中,想来也不是个易于之辈。 姜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皮甲卫士见两人不再说话,就直接宣布对决开始。 内城的高台之上,灵看了一眼云台上的瘦削男子徐楠,狐疑道:“这就是你给姜宁穿的鞋?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他真的行?” “我也是个文弱书生,而且还是个瘫了的文弱书生,那你觉得公子我行不行啊?”乔舒夜揶揄道。 “臭不要脸!” 乔舒夜突然一本正经的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给他造成一点麻烦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云台上方的姜宁和徐楠都已经各自将武器握在了手中。 姜宁手里自然是贯用的灰。 徐楠则是双手握着一柄通体漆黑如墨的大剑。 姜宁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黑剑的剑身既宽且长,但是中间那道血槽的宽度都塞得下一柄灰,剑尖点地,宽大的剑身只是随意的摆在面前,就有一股霸气扑面而来。 单这体积,徐楠手中那把大剑的重量也不会轻了去。 “瘦子玩儿重剑,有意思。”姜宁轻笑。 徐楠笑了笑,道:“你击破傀儡的那种剑术,我想见识一下。” “如你所愿!” 起手一剑便是凤去,作为《三千尺》的第四式,这一招的特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快,极致的快。 姜宁的剑几乎在一个闪烁之间就出现在了徐楠的面前,这一剑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原本自以为做好 了心里准备的徐楠还是大吃一惊,当灰逼迫到他面前的时候,徐楠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横剑格挡。 可是想象之中剑与剑碰撞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镜海世界中的那十年,姜宁可不是去闹着玩儿的,《三千尺》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式,每天都要翻来覆去的被他练习许多遍,其间,他也会将自己见识到的那些凡人的剑术以及原有的《寸剑术》中的招式糅杂在一起,融会贯通。 如今这一剑凤去虽然还是叫凤去,比起原先却多出了一分缥缈还有两分的收放自如。 得自《飘雪刀经》中的飞花式被他完美的融入到了这一式凤去之中。 姜宁这一剑虚虚实实,似真似幻,在即将撞到那大剑的前一瞬迅速变招,剑尖稍稍往上偏移了一分,恰到好处的错开了那大剑的剑身,直往徐楠的眉心而去! 姜宁的剑速实在是太快,徐楠横剑格挡本就是变招,当下已经没了再次变招的余地。 徐楠别无他法,只能选择避其锋芒。 上身后仰,脚跟带着青色真元在云台之上一点,身体迅速向后拉开,并且借着自己营造出来的这么个细微的空间,挥剑朝着面前来了一式横扫千军。 不得不说,徐楠的应对已经十分完美,虽然上来就被姜宁压制,但是这样的处理已经是当下他能够做到的最完美的决策了。 仰面倒退,避开那刺眉一剑,横扫千军则正好可以阻止姜宁得理不饶人,对他进行进一步的追击。 云台下方的观战者中也鲜有人能够想到比他更好的处理方式。 姜宁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陡然一慢,张口对着下方吐出一道剑气,接着反冲之力微微拔高了自己的身位,脚下在那宽阔的剑身之上轻轻一点,那宽阔的大剑不由得往下一沉。 姜宁俯身回以一剑横扫千军,灰的剑刃从左往右,笔直的扫向那徐楠的颈部。 徐楠身上隐隐有蓝光亮起,显然是机杼阁那个神秘的盒子已经感应到了他的危险,若是他没办法化解,融入他眉心的蓝色光点就会立刻调动空间之力把他送出沧浪云台。 “嗖!嗖!” 两枚三寸剑从徐楠的身上电射而出,一上一下,直逼姜宁的眉心和胸口!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选择以命换命,攻敌必救的无赖招式。 姜宁嘴角一翘,旋身而下,一剑洗青壁,潋滟剑光四散而出,挡下那两枚剑的同时,还有多余的剑光射向依旧在倒退的徐楠。 徐楠真元鼓荡,收住去势,浓郁的青色星火在黑色大剑之上燃起,像是一面火焰大旗猛的在面前挥舞一圈。 “丁丁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徐楠本以为扫开几道剑光 会很容易,却不想撞到了姜宁那完全由紫色真元凝结而成的深紫色剑元,虽然只是些许剑气,但是论起强度,只怕比他手中的那柄大剑还要坚实。 徐楠的身形在与潋滟剑光的碰撞之中节节后退,姜宁反手一剑银河划破空气,在虚空之上都留下了一道深紫色的印记。 银河一般绚烂的剑光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和锋芒,不由分说,狠狠的就贯在了徐楠手中的大剑之上。 大剑无损,但是徐楠自己却因为收不住这般刚猛狂暴的力量,疯狂的输出真元,却完全没有办法止住颓势,连人带剑炮弹般向后射出,‘砰’的一声,撞在了沧浪云台的隔膜之上。 心头一痒,徐楠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 磅礴的剑气呼啸而来,灵影投射而出,姜宁折枝一剑带起一股龙卷般狂暴的真元气浪朝着徐楠当头砸下! “我认输!” 蓝光亮起,徐楠的身形直接出现在了下方的广场之上。 “厉害!” 慢条斯理的从怀中取出一方棉帕,徐楠擦了擦嘴角,朝着天上的姜宁竖起了大拇指。 他不是没有办法当下姜宁那一剑大雪崩,只不过他当时已经完全使不出来了。 短暂的几次碰撞之中,姜宁的震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伤到了他的内腑,此刻的他体内真元松散,便是强行使出来,姜宁的那一剑也决计抵挡不住了。 灰随意的扛在肩上,姜宁朝着下方已经回到揽雀门队伍中的苏鹊眨了眨眼。 “切,嘚瑟。” 清秀少女盈盈一笑。 (本章完) 337章 重剑的妙用 “公子,这就是你给姜宁穿的鞋?你确定不是在给人家送菜?” 难得看到自家公子吃瘪,蕊儿显得有些开心。 乔舒夜老脸一红,分辨道:“我承认,姜宁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但是徐楠那子分明还有一大堆的底牌没使出来,你们的公子我也是很意外呀。” “公子,你要的傀儡到了。” 三人说话的空档,已经有云雾城的外门弟子抬着一具坏掉的傀儡来到了高台之上。 这傀儡当然不是那些被许元硕一刀两断的五行傀儡,而是来自姜宁先前通过的那座蓝色隧道。 乔舒夜俯下身子,紫色的真元外围包裹了一层琉璃色的七彩星火,并指作刀,在那傀儡身上轻轻一划,那傀儡坚实无比的表皮就被轻松破开。 几人围在一起,透过那豁口往里看。 只见那傀儡体内的阵法纹路以及最中央用来储存你能量的原核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的粉末和碎屑。 “原来如此。” 乔舒夜轻摇鲤鱼扇,笑意盎然。 “公子!公子!你看出些什么来了?”灵本就乌亮亮的双眼放着光,难得抱着自家公子的手臂撒了一回娇,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 乔舒夜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侧脸道:“表示一下?” “我呸!表示你个大头鬼!” 一番打闹,最终还是做公子的乔舒夜选择了妥协,指着那傀儡被他破开的胸膛问道:“如果让你攻击,怎么样才能把一件物体变成粉末,或者是这样的碎屑?” “用真气崩碎或者用大锤之类比较沉重的武器进行砸击。”灵不假思索的道。 乔舒夜又道:“那如果你的武器是剑,而且攻击的同时不能破坏掉那东西的外壳呢?” 灵思索了半天,然后咬着嘴唇,冲着自家公子摇了摇头。 专注听了半晌的蕊儿却眼前一亮,甜甜一笑,道:“公子说的可是隔山打牛?” 乔舒夜点头,继而问道:“那你们可知,如何才能做到隔山打牛?” 二人皆锁秀眉。 “是振幅!”乔舒夜笑道:“只有通过高频度的震动在一瞬间通过物体表面的传导,从而精准的打击物体内部的某个位置。” “那么,想要伤到徐楠那种级别的高手,又需要多少重的振幅?”灵的反应很快。 乔舒夜想了一会儿,这才道:“据我估计,至少都要两千重!” 说完这句话后,蕊儿,灵,方才那两个外门弟子,还有乔舒夜他自己,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 前来参加大比的有一千多号人,虽说经过了各自王朝的层层选拔,到达这里之前,每个人的实力在这过去的一年之中都有了 长足的进步,但是即便如此,大多数的人也就只是元丹中后期和星极初期的修为。 毕竟年龄摆在那里。 想那柳木闲作为青槐古观的观主,天赋自然不差,修炼到元丹四层都花去了百年光阴。 前来参加大比的这些人,一个个五十岁都不到,能够修炼到如此地步已经殊为不易。 因此,十三座擂台,每人六十九场的比赛,对于姜宁他们这一帮人来说,大部分的时候,其实都是非常容易的。 半日下来,直到晚间结束的时候,一行人都各自上场了六七回,无一败绩。 其间姜宁也见到了许多熟人,包括刚刚分别又再一次相见的呼延风,待在青玄队伍中的老七林枫,李扶摇和白星芷两兄妹,还有许久未见的姨关颖,只不过他们今日遇到的对手都不怎么强,以至于根本就没人能让他们稍稍动真格,露些有意思的手段出来,虽是熟人,比赛看着也着实无趣。 唯一让姜宁眼前一亮的,就是先前那个败在自己手中的徐楠了。 由于先前三下两下就败在了姜宁的手中,加上那个积云书院在大陆东南名声不显,以至于接下来他的对手们都没太把这个人当回事儿,反倒是接二连三的败在了他的手中。 一手黑色重剑速度不快,却使得浑然天成,大巧若拙。举手投足之间,竟还携带着一股沉如山川重如岳的威拔气势,每每出剑,他的对手都会生出一种面对这一座巍峨大山的错觉而不能与之相抗,很快就相继败下了阵来。 直到后来的参赛者尽数败在了那徐楠的手中,所有的人这才明白,根本不是徐楠太弱,而是那个叫姜宁的家伙实在太强了! 这一天到此算是圆满收场。 鹊儿跟着师姐师妹们一起到了云雾城外城经营着的客栈住下,季时语他们也各自都有各自的住所,并不像之前那般聚在一起。 与众人分开之后,姜宁就带着虹双和褚倾城径直往外城的城北客栈而去。 青玄的人就住在那里。 今日因为鹊儿的缘故,姜宁没能从韩水边的口中问出事情的原委,但是从青玄出来之后,过了多久的时间,他就渴望得到这个答案有多久的时间。 即便韩水烟依旧不肯说,他也要去找佟植问个清楚。 方才站在云台之上比试的时候,姜宁已经注意道了里城观战台上坐着的那个胖子。 佟植既然肯主动现身,姜宁猜测,不管青玄那边作何打算,关于《木皇经》的这件事情,也差不多该到了将真相全盘告诉自己的时候。 一路上,姜宁走的很慢,虹双和褚倾城也很识趣的没有催促,这货平常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每当他露出这幅神情的时候,就说明他是在认真的 想事情,这俩人一早就习惯了,好在姜宁给了他们足够的元液,这外城商铺林立,路边好吃的好玩儿的应有尽有,而且还没有王朝下辖城池中的宵禁规矩,两人乐的边走边玩。 虽是打算往北去询问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姜宁的心思却没放在这件事情上,总归要问出来的事情,自己再胡思乱想也没有意义。 这一路,他之所以走的这么慢,都是在脑海中回忆那徐楠对敌之时使用那黑色重剑时的场面。 姜宁总觉得,徐楠使剑之时,身上的那股气势与自己在洗剑池剑鸣山上领悟的那一道剑意有异曲同工的妙处。 (本章完) 339章 再遇南宫镜 姜宁没能够见到韩水边。 姜宁也没能见到佟植。 青玄弟子聚集的客栈里并没有她们两人。 就连老七林枫,他也一样没能见到。 青玄这边出来见他的,是他最不想见的荆云光。 先前在内城广场上的那一爪,虽然没有得逞,荆云光却依旧被云雾城这边判罚七个胜场,也就是说,今日后半日的七连胜,对于他来说算是彻底做了无用功。 当然,这些事情,在对姜宁出手的时候,荆云光就已经想到了。 可他不在乎,甚至于说,这次的南十三国大比,他也一样不在乎。 对于拥有乙木之体的他来说,境界的提升从来就不是什么问题。 不管是青玄,还是这云雾城,它们所能给与的那些东西对于荆云光来说不过都只是可有可无。 除非这大比的优胜者能够得到类似于悟道茶树那种可以帮助修者体悟真意或者更深层次的天地规则的东西,否则拿与不拿都没什么两样。 可是荆云光清楚能够助人悟道的灵物究竟有何等珍贵。 那种东西,便是天纹神象境的高手得到,都决计不会轻易示人,更不用说拿出来奖励他们这些元丹星极境的参赛者了。 见到荆云光的那一刻,姜宁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他知道,不管他想知道什么,都不可能从这个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 “站住!”荆云光沉声道。 姜宁仿若不觉,大步向南。 “怎么,不敢面对我,或者说,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所以急匆匆的想要逃走么?”荆云光的笑容里带着要不掩饰的轻蔑。 姜宁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在场的青玄弟子中,有不少都是先前的旧识,甚至还有那么些个曾经受到过姜宁的照拂。 如今,却是意料之中的埋头不语。 说?怎么说? 姜宁是曾经照顾过他们不假,但是荆云光给的更多。 如今姜宁已非青玄弟子,而他们却尚在青玄门下,说了,他们便是下一个姜宁。 一个姜宁也许有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第二个,第三个可就不一定都如他这么好命。 毕竟他们可没有这个曾经的内门首席那般惊才绝艳的剑道天赋!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自己总是排在第一位的。 姜宁不怪他们。 “呵。” 明知是激将,姜宁依旧一步一步走了回来,站在了荆云光的面前,轻轻一笑:“我若是真的一败涂地,你若是真的胜券在握,今日在内城广场之上,众目睽睽,你荆云光又何至于如此气急败坏?” 金袍少年的脸色铁青,姜宁却没有再咄咄逼人。 “死胖子。”姜宁破口大骂,颇有些欺师灭祖之嫌。 韩水边和佟植 皆寻不到,他便知那胖子已猜到了他的心思。 至少在大比之上遇到韩水边之前,他是别想知道任何东西了。 “嘿嘿,臭子,没想到吧?” 里城的客房之内,坐在桌边儿胡吃海喝的佟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油腻腻的大嘴咧到了耳根。 桌子的另一面,坐着韩水边和林枫两姐弟。 二人的面前摆着不少美味,却没有一个有动筷的意思。 “吃啊,吃啊!”佟植扬了扬下巴,示意两人吃饭,“你们这两个辈,跟我还客气什么?” 韩水边起筷,草草的送了一截笋干入口,闷声咀嚼,却依旧没有半句言语。 佟植的心思已经被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当下倒也没什么好问的。 只不过打在《木皇经》一事中自己选择了袖手旁观,这胖子就没有再给过她半点好脸色,今日突然相请,还有这不当外人的态度,都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林枫这里就干脆的多,往前几年,他也没少借着姜宁这层关系到青阳峰上头蹭吃蹭喝,这些年来,与这胖子之间的感情倒是一直不错。 仰头灌下了一口烧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到了脖颈,林枫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大咧咧的抬起袖子擦了擦,抱怨道:“第二轮比赛还没有结束,佟叔你把我们藏在这里城客栈,云雾城也不管管?” 桌对面的胖子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我跟机杼阁那个姓乔的子说,你们俩是我和那揽雀门长老东方钥的一对私生子女,揽雀门规矩严,平日里不敢光明正大的相见,这一次南十三国大比,是这几十年来唯一一次一家团圆的机会……我说的可怜兮兮,那子耳根子软,一下子就答应了。” “噗!” 林枫刚刚灌进嘴里的一口烧酒尽数喷到了桌子上。 “啊!啊!我的菜!你这混子!” 客房之中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韩水边掩嘴一笑,压抑阴霾的心情难得增添了一抹亮色。 里城。 座位东道主机杼阁的主事人,乔舒夜与蕊儿和灵三人自然是不需要住客栈的。 他们的住所,就在里城中央的一处幽深的宫殿之中。 “公子!”灵扯着乔舒夜的袖子,蹙眉问道:“那佟胖子的话,你真的信啊?” “嗯!我信啊!”乔舒夜道。 白衣少女皱了皱鼻子,没好气道:“我信你信他才有鬼!” 乔舒夜笑道:“你既然不信我信他,那你还问我信不信他做什么?” 少女被自家公子这信来信去的绕的有点晕,索性不与他讲理,揪起乔舒夜的一束头发,黄紫相间的火焰在指尖雀跃的跳动。 “你再不说老实话,我就点了你这一头鸡毛!” 乔舒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虚眼看着自家这没大没的丫鬟,道:“姑娘家家的,不要动不动就上手好不好?懂不懂什么叫温柔贤惠?你看看人家蕊儿!” “不懂!”灵很干脆的摇头否定,扬手就真的要去点他的头发。 乔舒夜立马认怂,道表示妥协,解释道:“佟植与东方钥百多年前就已相识,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暧昧,至于说越过那道男女大防,还秘密生了一对儿女,那纯粹是在胡诌。” 蕊儿插嘴道:“公子既然知道,为何还答应佟植带他们进来?” 灵也是眨了眨眼,巴巴的盯着乔舒夜,蕊儿问的,恰好就是她心中的好奇所在。 乔舒夜道:“因为佟植做的那些,本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却是为何?” 乔舒夜嘿嘿一笑,又指着自己的侧脸道:“香一个我就告诉你!” …… …… 第二日一早,大比照常进行。 这一日,第一座沧浪云台之上,许元硕的对手不再如第一日一般上来就使出杀手锏与他搏命,而是开始纷纷认输。 这让姜宁和许元硕本人都微微有些遗憾。 但是对于那些人来说,若是有的打,谁愿意认输? 若是选择上台对决,打不过也就算了,自己的底牌无端暴露不说,还有九成九的可能被那家伙一眼学去,然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让他们败在自己的招式之下。 这是何等的憋屈? 至于那个败在自己手下的徐楠的实力则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水涨船高。 昨日见过姜宁耍剑的场景之后,在场九成的人除了惊叹和忌惮之外别无所得,但是他徐楠无疑是从姜宁身上看到了由山岳之势更进一步,练成山之剑意的途径。 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出,这之后剩下的,就只是锲而不舍的水磨工夫。 这几日徐楠的心情大好,因为姜宁的缘故,他可谓是半只脚迈入了法域境的门槛,即便立即退出这一次的大比,对于他来说,此行的收获也已经足够多。 青玄那边的韩水边和林枫,揽雀门这边的苏鹊,南宫镜,还有李扶摇,季时语他们这一干老朋友也都是胜多败少。 至于姜宁自己,则与那许元硕一样,有胜无败。 而今日的最后一场,他要面对的,就是那个昨天前来打招呼的揽雀门弟子南宫镜。 由于那姑娘先前莫名其妙的宣战,姜宁也就特意关注了一下她的比赛场次。 只不过由于轮循的问题,到目前为止,南宫镜都没能遇到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 一套稀松平常的《拂柳剑》,变着法子来回施展,竟也让他轻轻松松取得了全胜,这让原本想要看出南宫镜几分底细的姜宁有 些无奈。 “比试开始!”披甲卫士机械的宣布。 姜宁没有再率先出剑,而是握了灰在手里,摆了个不丁不八的站姿,好整以暇的等待对方攻势的到来。 他也学乖了。 与其先手速胜,倒不如想许元硕那般,引导着对方发挥出全力,指不定还能见到一两招值得学习的剑技。 南宫镜也不客气,上来就是一剑飞仙式! (本章完) 340章 青玄木偶术 灰之上带着几分山岳之势,姜宁横剑身前,左手抵着刃面,任由南宫镜的剑锋刺在剑身。 剑身微微向内弯曲,姜宁手上的力道增加了半成,先是后撤一步,卸去南宫镜剑锋之上近半的力道,进而拧腰发力,轻轻那么向外一推。 南宫镜的身体在这一推之下整个人借着推力向后,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不等落地,在身体回旋的空档就有足足三十六道剑气射向姜宁。 目的不在杀伤,而单纯只是为了防 《一寸山河》40章 青玄木偶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1章 震剑的解法 “我不需要你让!” 南宫镜反手一掌拍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比武较技,无论输赢我都可以接受,你若再让,休怪我不顾鹊儿妹妹的情面!” 台上场外,一片哗然。 姜宁放水放的并没有那么明显,灰的剑速比起先前只是稍稍慢了意思,在场的许多观赛者压根儿就什么异常都没有察觉到。 内城广场之上,朱樘嘿嘿怪笑:“这家伙调戏姑娘的花样还真多,难怪有那么多漂亮姑娘喜欢呢。” 寒 《一寸山河》41章 震剑的解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2章 六极玄火身 南宫镜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着姜宁,意味深长。 聪明如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少女的心思。 你的震剑被我破了,《三千尺》好似也没能起到什么作用,是时候亮出一两张底牌给我们看看了。 许元硕抱臂站在云雾蒸腾的青石板上,周围一丈之内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在。 这些事情,并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单纯是没人敢于站在他的面前而已。 南宫镜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 外城闯关慢了姜宁一 《一寸山河》4章 六极玄火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3章 现在好多了 “增幅秘术!” 姜宁双眼放光,乡巴佬进城一般舔了舔口水,赞叹道:“大宗门就是大宗门,什么好东西都有。” 秘术并不像心法战技一般拥有明显的界限划分,因为秘术的种类太过丰富,效果也是千奇百怪,实在是难以界定出一个明显的高下之别。 诅咒秘术,攻击秘术,回复秘术,治疗秘术,遁术,精神秘术还有当下南宫镜施展的增幅秘术,每一门秘术的珍贵程度最低都不会次于一本诀字心法。 而眼前的这个六极玄火身,瞧着南宫镜身上那蹭蹭暴涨的气势就知道是精品中的精品。 姜宁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脚下的灵影张开,灵气化作白雾再化作元液从四周汇聚,凝结成了一潭乳白色的水汪,咕噜咕噜,被他张口吞吸到了腹中。 方才与南宫镜连番的战斗,他的真元损耗也不算,借着南宫镜开启玄身的空档,姜宁赶忙给自己补充一番能量。 “这是……什么秘术?” 下方观战的众人还有开启了六极玄火身的南宫镜皆被眼前的场景给惊住了。 张口就能从空气之中汲取元液,这该是何等可怕的恢复秘术! 当然,除了认识姜宁的那一批人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没敢把姜宁这一手汲取元液的功夫与虚土联系起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整个东庭域大陆,但凡有点见识的,哪个不知道姜宁这个青玄弃徒的虚土只有区区一寸。 一寸的虚土,别说是汇聚元液了,就连一根脚指头的指甲盖都包不住,有个鬼的恢复能力? 姜宁笑意玩味,如实道:“当然是我那大得前不见古人后估计也见不到来着的灵影干的。” “我呸!” “要有人信你才是出了鬼了!” 姜宁一阵无语,心道好嘛,我说实话的时候,你们总以为我是在跟你们开玩笑。 玄身的施展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甫一成功,少女就化作了一道电光直奔姜宁而来。 秘术不同于有迹可循的剑法,便是姜宁也不能够看人施展一遍就学个七七八八,所以,南宫镜的底牌对于姜宁来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模样。 这让他略微有些遗憾。 当然,方才那六极火玄身的开启并非是他不想阻挠,实在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太快,他根本追不上,即便出手干扰,对半还是会被南宫镜得逞,故此姜宁才索性选择停下来先给自己补给一番。 少昊风雷剑再一次施展,威力比起之前就要可观的多。 云台之上落雷滚滚,狂风呼啸,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气旋朝着姜宁压迫而去。 南宫镜还未动手,就已经有一股风雷灭世般的可怖能量朝着他这边无情落下。 擂台 之上,姜宁衣衫猎猎,发丝被狂风吹打得凌乱,他缓缓的举剑,轻声道:“星海!” 《三千尺》第六式--星海! 于此同时,南宫镜已经逼迫到了姜宁的身前,几乎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同样施展出了自己最后的招式! “昊天风雷狱!” 三百六十五道紫色剑元为引,化作三百六十五颗剑气大星,以周天之数在姜宁的头顶化作了一张大如山岳的浩瀚星图,与从天而降的昊天风雷狱碰撞在了一起。 天地之间陡然一静,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云台之上光芒大亮,以至于整个云雾城都被刺眼的白光笼罩,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只有无边的罡风和气浪从云台上方席卷而下,吹得众人差点站不稳身形。 如同白夜一般的光芒散去,天地之间恢复清明,云台之上白雾剧烈的翻涌着融入其中进行修复,显然方才那一下碰撞,也给首当其冲的沧浪云台造成了不的损害。 而当云台修复完毕,白雾彻底散去的时候,两道身影,尽数倒在了地上。 唯一不同的是,名叫南宫镜的少女身上蓝光一闪,很快就出现在了里城高台上东方钥的身旁,而姜宁则是骂骂咧咧的看了眼自己这一身的破烂布条,从云台之上站了起来。 “啪啪啪!” 云台之下,内城之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经久不绝的掌声。 东方钥狠狠瞪了云台之上的少年一眼,便埋头为自己的后辈治疗起了伤势。 至于佟植,原本见那两道堪称恐怖的剑技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悄悄为姜宁捏了一把汗。 毕竟他只是个剑客,极强的攻击性和相对脆弱的身体向来都是剑客的特点,至少在姜宁离开青玄的时候,依旧是这样。 但是看到那家伙灰头土脸从云台之上爬起来的时候,胖子的笑容都咧到了耳根。 这一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声告诉所有人,那是他的徒弟,云台之上的那个子,是他佟植的徒弟。 姜宁遥遥的看了眼高台之上的笑容满面的佟植,蓝光一闪,回到了地面。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于他来说如此,对于佟植来说亦是如此。 见到佟植那一抹带着欣慰和惊喜的笑容之后,姜宁突然就不急着去找韩水边追问当年的真相了。 他想,若是到了该自己知道的时候,也许他不问,佟植自己就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咚!” 鹊儿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了一只勺子,敲在了姜宁的额头上。 “哎哟!”姜宁吃疼,抱怨道:“姑奶奶,我又做错什么事情了?” 苏鹊吐了吐舌头,许久没有敲人,下勺子的时 候失了些准头,差点砸到姜宁的眼睛。 “南宫镜是我师姐,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 姜宁一脸的委屈:“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个师姐,她下手那么重,我若是轻点,现在躺在这里等着别人治疗的就该是我啦!” 鹊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那么个道理,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姜宁的衣角,嗫嚅道:“那你,你有没有受伤啊?” 她这么急匆匆跑过来,才不是要给师姐打抱不平。 姜宁嘿嘿一笑,一把将没有丝毫防备的女孩儿揽入了怀中。 “刚才还挺疼的,现在嘛,好多了!” (本章完) 344章 青山郭外斜 上元节刚过,山下的家户外尚有些许灯笼没来得及摘。 昨日晚间新落了一场冷雨,及晨,泥水冻结,走在这乡间的土路上,倒也没有太多风尘。 路上有蒙学童子背着布囊,三三两两往私塾的方向去,偶尔有人踩在冰面上,脚下打滑,从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村子里的学堂从立冬起开张,等来年正月一过,便要闭馆。 不是私塾先生严苛,非要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磨炼生徒们的心智,皆因每年 《一寸山河》44章 青山郭外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5章 撩猪大法师 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朱樘老脸一红,脚底抹油就想要跑,结果一头与刚好走过来的寒涌撞了个满怀,正好被反应过来的姜宁二人给逮住。 “死胖子,赶着投胎?” 寒涌没好气道。 姜宁嘿嘿一笑,猎奇之火熊熊燃起,抓住那胖子的手腕死活不肯松手。 至于什么事情都想要知道一点的季时语就更不用说,几乎在那胖子想要溜之大吉的那一瞬,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一只手按在了他另一边的肩膀之上。 《一寸山河》45章 撩猪大法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6章 爱吃松花蛋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前两日的比赛打下来,第二轮的参赛者每个人都已经打过了二十一场。 参赛的年轻高手之间的强弱之分,高下之别渐趋明朗。 沧浪云台之上的比赛进程则是进一步加快。 这一次,并非是主管比赛事宜的乔舒夜又生出了什么歪点子,纯粹是因为擂台之上,选择投降的人数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有人说是因为认清了与最强的那一批人之间的差 《一寸山河》46章 爱吃松花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7章 佛爷与佛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第二轮的比赛也渐渐进入了尾声。 南面的战争打的激烈,不到一旬的时日,六国联军合力组成的战线就接连后退,整个云梦水泽,已有将近四分之三的水域和九成的岛屿都落入了蛮族大军的掌控。 虽说北境这边有数之不尽的高手相助,占了地利人和不说,装备,阵法,还有元晶炮都是他们在面对蛮族军队时候的优势。 但是六国的水军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五十万,面对四百多万的蛮族战士, 《一寸山河》47章 佛爷与佛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8章 王虎金灯现 剪纸化作的披甲卫士一声令下,对决正式开始。 黑衣少年王虎一如既往的选择了贴身肉搏,踏步前冲,沛然力道从脚底板专递到云台之上,每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寸许深的脚印。 等他走过之后,白雾氤氲,云台之上的凹痕又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黑衣少年在擂台上留下一道笔直的黑色残影,拳风猎猎,以最直接的有效的手段朝着朱樘发起了第一波攻势。 “这白骨虚影是什么法门? 《一寸山河》4八章 王虎金灯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9章 灯油不见了 没有理会黑衣少年的冷嘲热讽,甚至都没有看他,朱樘的视线穿过云台的屏障,落在了下方的内城广场之上,带着一丝询问之色。 底下的广场之上,了释和了结两个大和尚皆是神情严肃,微微的摇了摇头。 朱樘咬牙在地上一拍,显得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怎的,你不是说要狠狠的揍我一顿么?这么快就黔驴技穷了?”王虎戏谑一笑,慢条斯理的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死胖子,你这可是犯戒了!” 《一寸山河》49章 灯油不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0章 陈清平之困 踩着子母刀低空飞行,越过重峦叠嶂,湖沼河川,一路向东,跨过南唐王朝的国界,陈清平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山林之中。 方圆百里之内都无人烟,天色已晚,陈清平却半点停下来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感受到脚下真元的消散,陈清平足尖在子母刀的刀身之上轻轻一点,刀身飞速下坠,与地面上凸起的岩石亲密接触,发出了一声咣当的脆响。 而陈清平自己的身体则是凭着方才那一下借力稍稍拔高,在 《一寸山河》50章 陈清平之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3章 九星与时局 唐南提着一头獐子缓步朝着来时的方向去。 御剑飞行了一早上,要说不累,那是骗人的,毕竟只是凝血九层的修为,比起轻松到达生虚的独孤燕还是要差了不少。 重明山道之后,独孤燕的天赋被许多人看重,却一意孤行选择了拒绝所有人,留在了自己身旁,这让唐南感动之余又多了些难言的愧疚。 就连后来姜宁,韩水边还有林枫他们送回外门来的那些修炼资源,独孤燕也都一股脑儿的都丢给了自己,她修炼 《一寸山河》5章 九星与时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龙腾九天_354章 韩水烟的笑 紫气东来,瑞降南山,一日之计在于晨。5s 八珍阁吃过早餐,姜宁如往常一样与虹双还有褚倾城一同来到了内城之中。 今日起的早了些,里城的大门尚未打开,姜宁他们过来的时候,已有人三三两两的站在里城的大门之外,或交谈,或者干脆闭目养神。 许是在镜海世界中经历了太久真空期的缘故,又或许只是前段时间吸收掉的那些元髓还有些能连残存在身体之内,总而言之,从阙京城中出来,一直到现在,姜宁的真元一直在以极快的速度增长,昨天夜里,他在客栈的床上盘膝打坐的时候第三次察觉到了突破的迹象,又被他狠狠的压制了下去。 陈清平的独自离开,于姜宁而言始终是个隐忧,这几日来,除了战斗的时候,姜宁很难让自己像往常那样专注下来。 修为境界的增长容不得半点分神,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可不想在突破的时候出什么意外。 很快,一百三十个进入第三轮的年轻高手已经全部聚集在了里城之外。 石板之间相互博擦的声音缓缓响起,里城城墙上的石门随着那隆隆声响缓缓收缩到了城门之内。 一行参赛者还有修者鱼贯而入。 乔舒夜还有他的两个侍女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在了里城的高台之上。 “原本还为各位准备了许多好玩儿的环节,只可惜大敌当前,留给我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多,我们这边也只好作罢,赛程就改为最简单直接的淘汰赛。” “臭公子,又吹牛!”穿着白色纱裙的灵皱了皱鼻子,一脸的鄙视。 自家这公子哪里有准备什么好玩儿的环节,打从一开始,这家伙的赛程就是真么安排的,如此厚颜无耻的说法,不过是为了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乔舒夜不以为意,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减半分,手中的金色鲤鱼扇子轻轻一挥,立即道:“那么现在,比赛开始。” 从外围的结构以及内外二城的宽广度来看,姜宁原以为内城是个不怎么大的地方,但是真个进来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入眼的依旧是十三座悬浮于半空之上的沧浪云台,但这里城云台的大就远不是内城上方那是三座云台可以媲美的了。 “就算是最简单直接的擂台比赛,也该有个抽签决定对手的环节的吧?这怎么一进来就要开打?”虹双有些懵。 还是褚倾城的反应快一些,指着高台之上坐在轮椅之中的乔舒夜手里的那个散发着微微的蓝光,数不清有多少面的多面体,道:“大概是那家伙手中的东西在搞鬼。” 正如褚倾城所想,之所以不需要抽签就给每个晋级第三轮的年请高手分出了对决的对象,便是乔舒夜手中那 个多面体的作用。 只方才那一瞬间,多面体感应到了体内依旧有蓝光存在的人,并随机给他们进行了分配,乔舒夜不过只是负责使用自己的真元给那多面体充能罢了。 这个东西叫做大衍神筛,旁人不认识,姜宁却是认得的,无他,佟植胖子手里也有一枚。 当时姜宁还曾问过佟植这东西的来历,那胖子一口咬定那是他自己心血来潮炼制灵器之时妙手偶得的杰作,如今想来,大约便是从机杼阁那里讨要过来的。 乔舒夜话音落下的时候,里城之中晋级到第三轮的一百三十名参赛者突然就有二十六人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各自站在了一座沧浪云台之上。 “比赛正式开始,胜者晋级,负者直接淘汰,其在先前比赛中所得气运的七成归胜者所有!” “这种单败淘汰制,只消五轮就可以淘汰掉一半的人。”第一批上云台的二十六人中并没有姜宁,这会儿自然是站在台下安安静静的看比赛。忽然,他眼角的视线一顿,落在了左前方半空之上的某一做云台之中,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苏鹊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最想战胜却也最不想面对的一个人。 韩水边。 韩水烟看到对手的面容之后也是微微怔了一怔,显然她也没想到居然会真的这么巧。 只不过,比起有些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的苏鹊,韩水烟就显得要镇定的多。 她没有笑,她没有向往常一样朝着对手露出一贯的明艳笑容。 就如同苏鹊不喜欢韩水边一样,韩水烟也一样不喜欢苏鹊。 不喜欢到即便是装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都会觉得自己恶心的地步。 擂台之上,两个少女的视线一触即分,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越过了云台的阻隔,同时落在了云台下方姜宁的身上。 姜宁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额头见汗,无计可施,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把视线移向了其他的地方。 “哎,惧内呀惧内!” 虹双和褚倾城含沙射影得窃笑之余,还不忘对着姜宁指指点点。 “嘿!臭子,你也有今天!” 观战台上,佟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韩水边没有先行发难,只是长剑在手,静静的等着。 这是她的底气。 起初的讶异,紧张还有些许畏惧的心思逐渐平缓下来,苏鹊深深吸了一口气,入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显然被南宫雀带走之后,这柄得自摩云剑池的宝剑也已经被人改造成了下品的灵剑。 灰和入山。 姜宁那把剑的名字起先除了他那帮朋友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知晓,但是随着比赛日复一日的推进,那把原本不 怎么起眼的灵剑,它的名字却已经在这云雾城中如雷贯耳。 韩水边秀眉皱起,据说这个名字是她给取的。 明艳少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虽名烟水,却有一半是那断掉的青鸾。 少女鼻头微微发酸,明明是自己做出的决定,此刻却依旧觉得好委屈。 苏鹊望着明艳少女手中的那把烟水,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浮上心头,只是那把剑的外观独特,并非是她先前见过的任何一把剑,这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5s 风从脚下起,苏鹊穿着及地的白色留仙裙,人随心动,翩翩然如蝴蝶翻飞,谪仙降世,眨眼间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姜宁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 拖沓的留仙裙根本就不适合作战的时候穿,对于修者下盘的动作有着十分大的影响,但是到了苏鹊这里,挪移奔行之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半点都没有受到这裙子的影响。 拔剑,收剑,拉开距离。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之间进行完毕,若不是方才那一瞬有剑光闪过,只怕在场的都没几个人能看出这个清秀少女方才递出了一剑。 “拔剑术!”云台之下有人惊呼道。 拔剑术并不是一种多么稀罕的剑术,稍稍有些规模的刀道或者剑道门派之中,藏书的地方大多都能找到一两本类似的刀法或者剑术。 甚至于这拔剑术的修炼方法也极为简单,朴实一点说,就只有两个步骤,收鞘养意还有出鞘杀人。 然而这世界总是能够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找到平衡点。 规则越是朴素简单的剑法,修炼起来就越是困难。 拔剑术,拔刀术一类的技击之法,修炼的过程大抵就是不断的拔剑和收剑,其中三味,比起一些相对复杂的剑法刀术来说反而更需要个人意会而难以言传。 对于那些天分不够或者机缘不到的修者来说,便是站在原地拔剑,收剑,拔剑,收剑的苦练一辈子,到头来也极有可能是在做无用功。 就拿青玄管来说,门中藏书阁里各色拔剑术没有五十本也有三十本,尤其是那些没有太好技击之法的外门和记名弟子来说,练过类似剑术的九成也有八成,但是最终练成的,百来个人之中能有一个都算不错,是一种典型的入门难的剑法。 当然,门槛高的剑法自然也有其门槛高的道理,拔剑术,拔刀术之类的技击之法,只需入门,威力就要强过许多剑技的成,随着剑技的进步,其威力的增长幅度也远远超过大部分的剑技。 苏鹊所使的这手拔剑术,并不是直接叫做拔剑术,而是她在铜雀台藏书的地方找到了一份孤本,唤作《不寒》,苏鹊觉得,这大抵是取了‘沾衣欲湿杏花雨 ,吹面不寒杨柳风’这一句中的深意,这门拔剑术亦可做到见风而动,出剑却无风的神鬼境界,带着一丝风的意境,倒是比起寻常的拔剑术更适合揽雀门的弟子修习。 云台之上,韩水烟依旧保持着单手持剑的姿势,仿佛一动都没有动过。 但是先前苏鹊使出的那凌厉一剑,却没能给她造成任何的威胁。 许多观战者看的云里雾里,身为当事人的苏鹊却感受的清清楚楚。 方才的那一下,她的剑分明被另一把剑挡了下来,只是那把剑的速度实在太快,看起来就好像韩水烟手中的烟水从来都没有动过一般。 韩水烟的眸子中露出了一丝不屑,拔剑术招式的强弱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取决于招式本身,而是取决于施展这一招的修者其自身的强弱。 这一招,若是由姜宁或者那个许元硕使出来,她断然不敢如此托大,但是若是换成苏鹊来使,她不用剑鞘都可以比对方还快! 苏鹊对于方才的失利不以为意,开胃菜而已,若是韩水烟真的这么好赢,那她根本就走不到这里。 见对方依旧不肯主动出手,苏鹊也不客气,反手又是一记拔剑术,这一次,她的剑比方才快了足足一倍! “是虚土。”灵影大开,姜宁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那是虚土力量的波动。 这一剑的剑速,便是他自己,在寻常的状态下,等闲也使不出来,更不用说星极六层的修为有些拔苗助长之嫌的苏鹊了。她的剑之所以能这么快,是有一中奇异的力量在出剑的时候附着在了入山之上,才使得那一剑的剑速变得如此之快。 话说上一次才南唐苏鹊被南宫雀带走的时候尚且没有生虚,对于她的虚土作用为何姜宁并不清楚,如今算是看到了一点,至少他知道,苏鹊的虚土可以某个物体加速,至于那种能力能否作用到人的身上,又是否只对自己有效而对旁人却无效,目前得到的信息量太少,姜宁也无从判断。 “叮!”剑与剑碰撞的声音短促而有力,在那之后,韩水烟依旧站在原地,而苏鹊的身形却后退了两步。 剑速陡增一倍的拔剑术,还是被韩水烟挡住了。 韩水烟美眸中有戏谑之意闪过。 如果苏鹊真的能单纯凭借拔剑术达到原先剑速的两倍,她是断然接不下来的,但是很可惜,苏鹊的虚土对她来说并没有用。 “该我了。”韩水烟冰冷的声音在沧浪云台之上响起,烟水所过,带起一股迷蒙的水汽,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就只是刺! “娘哎!”朱樘从背后走上前来,露出了他的肥头大耳,激灵灵打了个哆嗦道:“只是平平一刺,竟然要比拔剑术还快,你这俩老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啊呸呸呸!”似乎是想起了许久不见的某个胸前只有二两不到的姑娘,胖子一连啐了几口,补充道:“不对,是仨老婆没一盏省油的灯!” 姜宁倒是没有露出半点震撼的神色,韩水边他再了解不过了,这个世界上,只要她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别人口中那‘平平淡淡的一刺’,这个少女会躲在没有人的地方不厌其烦的练上一千遍,一万遍,只要她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一点点瑕疵,累趴下之前,这个人就绝对不会停止练习。 比起做了揽雀门少门主的苏鹊,也许韩水烟能够得到的心法和剑术都没有那么好,可是单单这一点,就足以弥补两人之间外在条件上所有的差距。 她比以前更拼命了。 姜宁的心中隐隐有些疼。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偶尔撒泼打滚死皮赖脸的求她休息一会儿陪陪自己,她也还能听的进去。 如今自己离开了,还有谁能让她不要这么作践自己呢? 只是想起听风崖上,直到最后也没有替自己辩解一句的那个韩水边,姜宁的心情突然又有些复杂。 已经选择了鹊儿,却依然不肯全然放下韩水边留给自己的执念,他又何尝不是在作践自己呢? 苏鹊突然发现自己原本有七百多丈的虚土突然之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逼迫着迅速压缩,一退再退,直到所有的灵影都缩回双脚之下,这才堪堪停止。 本想着再一次加快剑速抵挡对方这一刺的苏鹊莫名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这样做,也许会被韩水烟一剑刺中,退而求其次,调动周围的风相力量,残留的灵影直接作用于双脚,加快速度,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方才那致命一剑。 韩水烟不为所动,反手又是一刺,苏鹊故技重施,再次躲开。 只是,分明已经觉得躲开了的苏鹊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寒意在急速的逼近,来不及思考,脚尖一点,整个人来了个鹞子翻身,一道光剑堪堪贴着她的后背飞过,割裂了一截白纱。 一样是《分光剑》,韩水烟的光剑比起姜宁的就要阴损了许多。非但无光亦无影,就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不曾有,不单单是她,就连在场的无数观战者中事先都没有几个人发现了那道光剑的存在。 若非专修风相的苏鹊对于空气流动感知极为敏锐,方才那一下,她就要被传送道云台下方去了。 那光剑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背后的呢?苏鹊不清楚,也没时间去想,因为她背后的光剑不仅仅是先前的那一柄,就连自己飞起的地方,都有三柄光剑静静的停在那里,等候着飞身而起的苏鹊自己装上去。 停留在空中静止不动的光剑不会引起气流的变动,前面那一柄看起来藏得很深的光 剑不过是用来迷惑苏鹊的幌子,让她以为自己能够发现光剑的存在,从而放松警惕,而真正的杀招,则是一早就等候在她所有可能闪身规避的轨迹上。 “这女子好生厉害,出剑就如同下棋一般,”向来沉稳的季时语忍不住挑眉道:“第一剑出,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五步甚至是十步该怎么走,这样可怕的布局能力,已经不是所谓的心法和剑技的差距能够弥补,我觉得苏鹊这一场,应该是输了!” 姜宁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判断和季时语完全相同,从一开始,姜宁就不觉得苏鹊有任何的胜算,因为他深知韩水边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 虹双瘪着嘴,脸蔫吧着,相对于韩水烟,她自然是更亲近苏鹊,但是就连有些迷糊的她也不得不承认,韩水烟这个女人不单单只是长得漂亮,她的修为还有心智,都足以让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同龄人感到胆寒。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行,但是苏鹊没有放弃。 一动不动的光剑自然不会引起气流的变动,但是气流在遇到障碍之后还是会些微的改变方向,清秀少女的身形在空中诡异的一拧,微风起于身后,托着她的后背,好巧不巧的从三道光剑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韩水烟终于笑了。 (本章完) 355章 无名的剑意 明艳少女左手轻轻一挥,笑容玩味。 分光剑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躲过去,那就算不得什么御剑术了。 “去!” 少女轻敕一声,原先被苏鹊躲过的那几道光剑调转剑锋,再一次朝着苏鹊的后心飞驰而去,于此同时,那些事先被她隐藏在其他位置的光剑也在同一时间发动,除了先前那三柄光剑之外,苏鹊的身左,身右还有身后竟也各自藏着三柄光剑。 如此多的光剑隐藏在身周,事先竟完全没有发觉,这 《一寸山河》55章 无名的剑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龙腾九天_356章 安心与安心 苏鹊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看姜宁一眼,默默的走到了揽雀门的队伍之中,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5s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南宫镜道。 周围的姐妹们也纷纷出言安慰。 两年不到的时间,即便有铜雀台的帮助,用来修炼也是捉襟见肘,在剑技的修炼还有战斗意识的培养方面自然不能同根基打的极为扎实的韩水烟相提并论。 而且看样子人家还领悟了至少一门剑意,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入法域境,如此大的差距,能够逼着韩水烟亮出剑意已经殊为不易。 苏鹊点了点头,好在六极玄火身开启的时间不长,她的身体当下虽然微微有些虚弱,却也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姜宁本想过去安慰一番,想了想还是没有动身。 正在此时,第一批上去的二十六人之中,另一座云台之上的对决也已经打出了结果。 “阿弥陀佛。” 了释和尚朝着云台下方施了一个佛礼,冲着那个已经出现在台下的黑衣少年王虎道:“所谓六执,乃是由人的生,死,耳,目,口,鼻延伸而成的六欲,是为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需得时时拂拭明台,身行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六度方能修成真正的大黑天六度神王体,你意欲太重,嗔痴太浓,霍乱本心,你的六执天魔身已然入了歧途,若是换个地方,和尚我定然会一掌毙了你,现在,趁我们还有比赛,滚吧!” 云台之下无数人闻言不由失笑。 原以为这大和尚要开始他们佛门特有的说教模式,结果人家转头就来了个猛的。5s 就好像是在说‘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你赶紧逃吧,你不逃,等和尚我腾出手来就干掉你!’ “哎,撩猪法师,”陈清尧揶揄的碰了碰朱樘的胳膊,道:“说实话,原先我是不怎么喜欢那些到处给人洗脑的和尚的,不过现在么,稍稍有点改观了,至少,你们这帮和尚还挺有意思。” 大抵是这些日子被调侃的太多,再次被陈清尧揭短,朱樘倒也没什么太激烈的反应,只是翻了个白眼便颇有些自豪的道:“我爹说了,不会喝酒吃肉看女人的和尚不是好和尚,不会杀人光动嘴的和尚根本算不得是真的和尚,我们师兄弟三人都觉得这真他娘是天底下最有道理的名言了。” “好。我这就走。” 黑衣少年冷笑一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走就走,径直离开了云雾城。 这几日天候渐而有些转暖,云雾城里青石砖下氤氲而出的乳白雾气瞧着都比前两日浓郁了许多,外城的大门上贴着应景的红色对联,却没有横批。 ‘登楼便欲凌云去,临水应知得月先。 ’ “就这么放他走了?”朱樘看了眼姜宁,显然是想跟出去。 姜宁道:“一个星极巅峰的六执天魔,总也能干掉几个蛮人。” 胖子想了想也就作罢,只无奈的道了一声:“师兄想的还真是远。” 季时语笑道:“不是你师兄想得远。那黑子在擂台之上吃了你们的亏不假,但若是你们真的想要杀掉他,却也没有那么简单。5s” “他若是还有底牌,为什么不使?” “大比终究是比赛,有些手段拿的出来,也有一些手段就不方便拿出来,可是在这云雾城里拿不出手,到了城外情况可就不一样了。”陈清尧笑道。 朱樘不再言语。 姜宁突然有些好奇的望着那黑衣少年离去的背影。 这家伙费尽心思在跑到天风王朝夺了名额前来参加大比又是了为了什么呢? 有那金灯在,他只需不断杀人就可保持高速修炼,云雾城中又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要他非来不可呢? 一轮五场下来,时间尚且不到午时,其间陈清尧,青萝,叶萱相继被淘汰,倒是最初败在姜宁手上的那个使重剑的徐楠还有败在那黑衣少年王虎手下的铁锤山弟子无论是修行境界还是战斗力在这段时间里都是突飞猛进,连败强敌,成功的闯过了第一轮的淘汰赛。 高台之上,坐在轮椅中的儒雅男子轻摇折扇,一如往常般带着轻浅的笑意。 “公子,”蕊儿道:“照着这个速度,这比赛好像打不完了呢。” “老办法。”乔舒夜道。 蕊儿的身形突兀出现在了里城的罗盘之上,原本被乔舒夜拿在手中把玩的大衍神筛不知何时就来到了她的手中。 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原本日晷一般斜斜立着的罗盘缓缓放平,筛子的四十九面之上蓝光忽隐忽现,下一瞬,所有人的身体就都出现在了那巨大的罗盘之上。 “决赛,混战,最后一个站在罗盘上的,便是这一次大比的冠军!” “轰隆隆!” 地面猛地震颤了起来。天空之上的云雾结界波纹流转,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化作了一个乳白色的蛋壳,将云雾城从头到脚整个都包裹了起来。 “蛮人的军队这么快就来了?” 人群之中惊惶的情绪正在蔓延,刚刚出城不多时的黑衣少年王虎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一条胳膊已经没了,五色星火正在疯狂的修复之中。 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事实。 蛮族,真的已经来了。 云雾城外,赤木儿看着前方那座被浓郁至极的白色云雾笼罩在其中的古老城池,啐了一口道:“娘的,这乌龟壳还真是硬。卓拔,我们真的不能出手吗?” 卓拔道:“气运之子的争夺乃是年轻一辈的战争,只能由 他们自己打,我们若是出手,便是这城里所有的天才都被杀光,他们身上的气运还是会转移到其他北境天骄那里,只有让他们死在我们年轻一辈的蛮族儿郎手中,才能彻底夺取气运,成为真正的大陆之子。” “可是这座乌龟壳这么硬,便是我出手也不一定能打破,咱们的那些崽子又怎么进得去?” 卓拔负手于后,淡然道:“大祭司说能,那就是能。” 一道声音隔着上万里的距离传入了耳中,端坐于轮椅之上的乔舒夜嘴角一翘,笑道:“既然你们想玩,那就陪你们玩玩!” 双手掐诀,眉心一道白光亮起,落在了不远处由两仪石制作的勺子之上。 通天的白色光幕从云雾城之上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遥远的南华山上,正在与符皇坐而品茶的大祭司月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轻一挥手,云雾城外的蛮族军队之中,七十五个青年高手的身形高高飞起,越过那云雾城上方的裂隙,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一方刚刚摆平的巨大罗盘之上。 “生死不计!” 符皇和大祭司的声音同时在云雾城中众人的耳边回荡。 “我不亲自出手,便是卓拔和赤木儿合力,打开云雾城的时候,你们的大比应该也已经结束了,你这么做真的好吗?”一袭流水长袍之上星光闪烁,一如她的眸光。 “孩子气一回也没什么不好。”蓝风瑜道,“总之无论谁赢,这大陆之子的事情都耽误不得,索性一锤定音,干净利索还能少死人。” 月昀掩嘴失笑,“若早知你会这么说,我就不必费尽心思让赤木儿和卓拔的军队藏这么久了,那样死的人就会更少。” 蓝风瑜摆了摆手道:“有些人可以不死,而有些人却是必须死的,比如说幽极谷,谷幽极还有他的门人非常该死却还不能死,可是南境六国的军队还有蛮族的十几万儿郎本不该死,却必须死,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无奈之处了。” “世人信奉你我如同天上神明,殊不知我们才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刽子手。”月昀无奈道。 符皇洒然一笑:“你我不做,总也还有别人去做,与其让别人去做,倒不如自己来,一来可以安心,二来亦可以安心。” 月昀没有问对方口中的两个安心有何不同,只是给自己面前的茶杯满上,一饮而尽。 (本章完) 357章 没有人选我 罗盘上的决赛无声开始,没有规矩就是规矩。 可以杀蛮族人,也可以杀自己人,唯一需要确保的就是自己是这异样擂台之上站着的最后一个人。 只不过,不管是北境之人,还是蛮人,没有一个人一开始就把矛头指向自己人。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只有等到对方的人全部倒下,他们的剑锋才会对准本族的竞争对手。 许元硕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几乎在那些蛮族年轻高手落下 《一寸山河》57章 没有人选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龙腾九天_358章 坐着的风景 灵两只手捏着乔舒夜的肩膀来回摇晃,“臭公子,你怎么就把那些蛮人都放进来了?” “早晚都要打的,现在打也许更好。5s”乔舒夜没有说话,反倒是蕊儿突兀的插嘴。 “没错,”轮椅上的乔舒夜微微眯着眼睛,“起码我们这座云雾城暂时算是保住了。” 他能说什么呢? 符皇和大祭司月昀同时开口,这云雾城开与不开,其实早已不是他乔舒夜能说了算的,便是他一意孤行,关闭穹顶,也不过就是那两人一人一指的事情。甚至即便那两人不出手,城外那两个弦动高手费些功夫也能破开云雾城的阵法,到时候,若是蛮族这边大举侵入沉重,而北境的弦动高手又不能及时赶到的话,结果可能会比当下更为糟糕。 与其做出如此被动的选择,倒不如让两边的年轻高手公平一战。 蕊儿道:“我们北境的弦动高手因为那件事情的缘故可能会比蛮族少一些,但是若论起年轻一辈高手的素质,他们也未必就胜的过我们。” 乔舒夜抚掌一笑,赞叹道:“正是此理!” 许元硕的刀很快。 要说有多快,没有人说得清,但是在场的北境高手之中,能够完好无损接下他一刀的,不超过双手之数,若是他肯用全力,也许连一只手的人都没有。 但就是这么快的刀,被那卓拔轻松的以两指捏住。 “弱,太弱了!”天摩古象一族的兽皮少年撇了撇嘴:“你就是他们中最强的那个么?” 许元硕被捏住的刀锋之上绽放出一道寒芒,卓戈只觉指间刺痛,立时便松开了手,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5s “也许是,也许不是。”一向少言寡语的少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卓戈皱眉,荡开刀锋的同时一拳轰向少年的眉心,“你们这些北人,一点都不爽利。” 许元硕没有再开口,左手以指作刀,弹拨之间,九道刀气匹练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拳头。 世间事若都说的清楚,那还要这拳头,刀剑何用? 卓戈的拳头没能砸到许元硕的身上,许元硕的身体却依旧被那刚猛的拳风刮到,一道暗黄色的真元屏障在他的体表一闪而逝,狂暴的拳风没入其中之后,仿佛山雨骤停风平浪静,登时就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许元硕皱了皱眉,这个人的力道强过他许多。 卓戈那边也不好受,眼前这少年的指刀比起他手中的刀竟还要强上半分,他的手上分明戴着拳套,掌指关节之处却依旧被刀气侵入,隐隐作痛。 “看他了。”卓戈心道。 李扶摇和呼延风那边的战斗就没有许元硕这边的情况乐观。 七大王帐部族之中的高手实力相当,虽然其余六族的高手因为血脉和 图腾的问题稍稍弱了天摩古象族人一线,但赤古力,公冶存他们的实力真的就只是和卓戈差了字面意义上的那一线而已,而呼延风和李扶摇他们强归强,在别的地方甚至可以轻松做到越阶而战,但是比起许元硕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听风楼一门三经书,《黄庭经》,《飞絮经》,《指刀经》,作为门主独子的许元硕自然是都学会了,相较而言,只有一本经书的飘雪山庄和刑舍就要差了不少,非是两人天赋不如许元硕,实在是心法之上的差距已经太过明显。5s 便是姜宁,若非诸多因素堆积,奇遇连连,单凭一本二等的《苍木剑图》,也根本不可能与许元硕相提并论。 当下,这两人在赤古力和赫连彭越猛烈的攻势之下左支右绌,显得颇有些狼狈,只不过到底是大家出身,即便出于劣势,两人的出招依旧是有条不紊,取胜虽难,维持不败,拖住对方却也勉强能做到。 反倒是那个绿袍子的神秘少年,先前的大比之中,这人出手中规中矩,总是与人颤抖许久之后才勉强取胜,虽然一路有惊无险的晋级,却并没有收获道多少的关注,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先前那种放毒的能力。 如今那绿袍子与腾蛇一族的古墨战斗在了一起,不管是罗盘之下观战的人,还是罗盘之上参战的人,都觉得不畏惧毒素的古墨一定会占到绝对的上风,包括古墨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然而事情总是不喜欢按照人们原先设想的版本进行。 当两人的拳头毫无花俏的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古墨就骇然发现,身具大铸魄大凝血的金刚体魄,还有力量极为霸道的腾蛇血脉傍身的自己,竟然在比拼力气的时候,输给了眼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少年。 两人的力量竟然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 只是一个照面,古墨的右拳,指骨尽碎。 森冷的黑色雾气有如跗骨之蛆,钻入右手手掌之上的伤口中蜿蜒而出的鲜血,顺流而上进入了古墨的身体之中。 “哼,我说过了,毒是对我没用的。”输人不输阵,蛮族少年古墨冷冷一笑。 绿袍苍白而干净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一边缓步朝着古墨的方向走去,一边又习惯性的揉捏起了自己的手指,“谁告诉你那是毒?” 沁凉舒爽的感觉顺着右臂之上的血管一路往上,古墨看着少年那张苍白却俊美的脸,心头却微微发冷,左手捏住右肩,猛的一撕,一整条右臂就被当做暗器朝着绿袍少年扔了过去。 “爆!”古墨的双眼布满血丝,面色狰狞。 那条带着无尽精血和能量的右臂应声炸裂,绿袍少年首当其冲就被包裹在了里面,狂暴的气浪带起无数的骨骼碎片,朝着周 围的北人阵营中肆虐而去,站在绿袍少年周围的六七个人立时就被掀飞了出去,轻伤,重伤,濒死者皆有。 里城的高台之上,蕊儿就要拿了那大衍神骰发动蓝光将那些濒死的北境高手挪移下来,却被轮椅中的儒雅青年摆手制止。 “既然是赌斗,就要公平。”乔舒夜道。 蕊儿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罗盘之上的擂台比斗,本不会有任何的人死掉,但凡有人遇到了危险,蓝光就会把他们都带下擂台。 但是半路加入的蛮族高手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们若是遇到了致命的危险,那就真的会死。 这样一来,对于蛮族一方自然算不得公平。 更重要的是,被打败的人,他们身上的气运只会有七成被罗盘抽出,注入到胜者的身上,而被杀死的那些人,他们身上的气运则会百分百的被抽出来,归于杀人者所有。 这其中不单单的性命的区别,还是一场关乎于未来北境还有蛮土之间气运多寡的较量。 蕊儿明白,可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战争,凭什么要对这些入侵者讲究公平? 蓝光终究没有出现,被爆炸波及到的某个人终究还是死了。 蕊儿没有停下,但是大衍神骰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在了乔舒夜的手上。 “哎!”儒雅青年常常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回头去看那个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婉约少女,只是轻声道:“你救了他,更多的人就会因他而死,他的命,我背着。” 乔舒夜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的命,我来背着,而那些可能因此无辜枉死的性命,我却不希望你来背。 蕊儿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莹莹泪光在眸子中一闪而逝,望向那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的目光柔和之中带着疼惜。 “公子你如果总是这样,就永远都别想站起来了。” 儒雅男子靠着椅背微微仰头,肆无忌惮的偷瞄着自家丫鬟胸脯上的饱满风光,笑道:“我若是有一日真的能站起来,就再不需要蕊儿来推轮椅,每每想到这里,公子我也就不怎么想站起来了。” 蕊儿俏脸微红,羞赧道:“却是为何?” 乔舒夜嘿嘿一笑,故作高深的感叹道:“只缘有些风景,站起来便再也看不到了。” (本章完) 359章 紫衣的诱惑 草如灯芯风摇曳,草,是狗尾草。 “阿嚏” 陈清平醒来的时候,紫衣少年正拿着草茎撩拨她的鼻子。 “醒了。”少年略显不满的抱怨道“你还真是能睡” 檀香扑鼻,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摆,乳黄色的帐幔扇卷,拖展出一半系在床沿,两扇抹了朱漆的大红门板朝里开着,斜角的窗户亦是如此,顺着那精致繁琐的雕纹往外,绿柳周垂,山石点缀,桥流水,藤萝掩映,尽是一派旖旎之色。 一寸山河59章 紫衣的诱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0章 我收你的命 罗盘之上铜环轮转,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身死,他们身上的气运便化作层层叠叠的白色雾气,经由其上镶嵌着的蓝色宝石直接全盘注入到胜利者的身体之中。 业已冲入蛮族高手之中的姜宁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冷,下意识的一剑斩往身后,却只斩到了空气。 进入星极之后,紫金元丹碎裂成了如今的气色星极,但是原本心血来潮的能力却是融入的姜宁的血脉之中,化作了一种本源的能力。 方才的那一瞬间,他分明 一寸山河60章 我收你的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1章 当饮酒一杯 一寸山河61章当饮酒一杯楼上台下的观战者,对于北境阵营中突兀冒出来的这个法域境的荆云光,顿感振奋,只觉青玄此子倒是个懂得韬光养晦的家伙,一直隐忍到此时方才显露出真正实力,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下了一半,无论如何,这次大比北境胜券在握,不会意外落入那帮蛮子的口袋之中。5s “青玄终归是八域第一的木天尊座下,几百年来核心人物接连陨落,这后起一辈却依旧是这般独领风骚!” “青玄九峰,七峰峰主的关门弟子以及青玄主峰宗主木枔麾下的三位弟子年岁均已过五十,往前个几十年,他们这些人参加大比的时候,也几乎个个都夺了这云雾城的头筹,不得不承认,这上古传承至此的大派,底子就是好。” 非是他们托大看不起蛮族的天才,只是正如佟植所想,荆云光本就是青玄这一代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那几个人之一,他的天赋才情努力和悟性皆属于东庭域年青一代的最顶尖的那一类,这天堑一般的法域境,若是渡过了,便不再是蛮族之人可以凭借肉体力量轻松填平。 但是那些真正站在场上面对蛮族高手的北境之人就没有那么乐观。 包括李扶摇,呼延风在内的许多北境高手在对战之时,都明显能够从对方身上感觉道一股饱满到几乎要流溢出来的星极力量。 这就意味着,在场的许多蛮族人,他们并非不能突破到法域境,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想罢了。 包括北境的阵营中,了释和尚,李扶摇,还有当下已经受伤的韩水边,他们都已经是星级巅峰的修为,而且各自都掌握有一门甚至是多门意境,真的想要突破,分分钟就能做到。 明艳少女身上的伤口在琉璃星火以及海量的生命力的注入之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甚至可以说姜宁当下的命元输出大部分都只是作为备用储存在韩水边的身体内,恢复伤势所需要的命元一早就已经够了,可是姜宁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宁愿重伤也不肯突破,非要我来救?”姜宁一指点出,一道几乎已经是紫金色的剑元从一位杀掉了对手,企图对二人偷袭的蛮族高手的眉心透出,一样的星极八层,在那人却是连姜宁的指剑都没能看到,就已经神形俱灭。 姜宁使得,自然是相思断。 观战台,佟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嘿嘿!”胖子一边啃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鸡腿儿,一边道“藏拙,那子果然也在藏拙啊。” 眉心枣红的荆远山没什么表情,反倒是那个总喜欢和佟植过不去的东方钥的神情也有些不好看。 分明都是四大宗门之一,揽雀门高层的神象高手比起当下的青玄要多得多,但是年青一代却显得有些青黄不接,最厉害 的便是南宫镜,实力大抵与韩水烟相当,随时可以突破,但是比起荆云光和当下的姜宁显然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荆云光与韩水烟还有南宫镜又不同,这三人的悟性虽然相当,但是荆云光的乙木之体修行起来就要比她们俩快得多。实力彻底展露之后,竟已然是法域三层! 这就不是顶多能过突破到法域一层的她们可以相比的了。 至于姜宁就更不必提,比赛进行到现在,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碍,就连南宫镜都没能从他身上逼出些什么,那一招让人叹为观止的剑技星海,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三千尺》中威力较大的一招罢了。 如今的揽雀门假托南唐国力,整体的实力在所有顶尖宗门中也就只弱于拥有弦动巅峰高手符皇坐镇的星笼塔,除此之外,便是青玄和听风楼都要差一些,毕竟作为掌教的木枔和许明就算再厉害,也总不能事必躬亲。 但是如今一看,听风楼与青玄后辈之中的许元硕和荆云光各个都要压上南宫镜一筹,更别说那个曾经也是出师于青玄的姜宁。 东方钥心下只觉得有些理解表姐南宫雀的做法了。 蛮族之战还有在之后将要到来的那场躲不掉的劫难之中,各大宗门的高层注定会和许多年前一样变成一副陨落殆尽的气象,到时候他们之间要比的除了门派的底蕴之外,终究还是年轻一辈的人! 想到这里,东方钥看着姜宁的眼神也就没有那么反感了。 到底是司伯雄的嫡亲外孙,总归也不是外人。 一连七指,七个境界相当的蛮族高手连图腾都没能使出来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相思断之下。 韩水边已在怀中,整个罗盘之上再也没有需要让他顾忌的人和事。 明艳少女把头埋在姜宁怀里,贪婪的感受着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和姜宁身上那让人安心的气息。 韩水烟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带着些红晕,轻声软语道“若非如此,你怎么肯来?” “我要是不来,荆云光要是挡不住那个蛮族人呢?” 明艳少女敛容如实道“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的。” 如果你不来,死在那蛮人手上也是好的。 这句话,明艳少女分明没有说出口,姜宁却懂了。 这个女人的决绝他一向清楚。 “我不许你死。” 灰和白竹都在丹田之中,姜宁左手揽着韩水烟,右手之中握着的却是烟水。 由半截青鸾重铸而成的烟水。 罗盘之上,铜环轮转变得越来越快,原因无他,蛮族阵营之中的高手死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多了。 握着烟水的姜宁有如一方杀神,在人群中穿梭来回,每每有人来到他的面前,不出三剑便要丧 命。 不拘是星极六七层还是八九十层,皆是如此。 擂台之下那些在先前的比赛中被淘汰掉的高手们皆只能勉强看到姜宁的身影,却看不清他舞剑的右臂。 因为那白衣少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足足七千层的震剑振幅,便是大铸魄大凝血的体质也完全不能承受,最多三剑,体内的血肉和真元就尽数瓦解,对付蛮人姜宁也没有留手的打算,而那些人在短暂的时间之内根本就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更加来不及想到用南宫镜那样得见解决方式。 事实上,即便他们想到了也没用,七千层的灵气振幅不是原先的两三千层,并非是星极境高手短时间内就能达到的。 浓郁的气运化作白色雾气几乎将姜宁还有韩水烟二人完全包裹,腰间的木牌之中,本就生出了龙爪雏形的紫金龙鲤随着源源不断的气运注入,开始进入了一段急速生长的时期。 身躯迅速拉长,短暂的时间内就生出了狮头鹿角鹰爪蛇身,加上先前的紫金鳞片,虽然只是一条很只很只没有半条胳膊长的龙,却也算是彻底脱离了鲤鱼之身,只差那关键的点睛一笔,便可乘风御天,腾云驾雾,彻底的化作一条真龙! 龙有多种,有鳞者曰蛟龙,有翼者曰应龙,有角者曰虬龙,无角者曰螭龙。 除去低了一等的蛟龙之外,应龙,虬龙还有螭龙原本都可算作真龙。 只因传说中万龙的祖先祖龙乃是虬龙之属,故而平头百姓和修者们口中的真龙,其实便是这虬龙一类。 正如姜宁腰间木牌中的这一条,有鳞有角却无翼。 欲则化为蚕烛,欲大则藏于天下,欲上则凌于云气,欲下则潜于深泉,变化无日,上下无时,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潇,呼云唤雨,掣雷驰电! 几乎在一瞬之间,姜宁压制了许多日的修为终究还是冲破桎梏,真元和星力齐头并进,分别进入了九层和八层。 这意味着若是姜宁当下铁了心想要进入法域,他便能够做到。 “缠”。 滚滚大喝雷霆一般在罗盘之上轰然响起,除了七大王帐的那七位之外,几乎所有的蛮族高手都同时亮起了自己的图腾。 图腾的攻击没有落在他们的对手身上,而是齐齐的奔着姜宁和他怀里的韩水烟而去。 一瞬之间,各种稀奇古怪的能量都朝着姜宁这边落下,几乎化作了一道椭圆形的光罩将他和明艳少女二人包裹在了其中,根本就不给姜宁半点闪躲的机会。 这是在进来之前,甚至是北上云雾城之前狼王敖兀就吩咐好了的对策。 如果北境的高手之中有人难以处理,而七王帐的天才又被人缠住没办法脱身的时 候,便同时召唤图腾之力,率先集火灭掉那人。 图腾之力并非灵力和星力,是以姜宁并不能够做到很好的感知,以至于想要躲开的时候,脚下就已经被七八种能力缠住,动弹不得。 有的是冰洁之类的力量,有的是会寄生的藤蔓,更有甚者干脆连基本的形态都无,却死死的拖拽着姜宁的双腿,让他即便是迈开一步这种事情都完全做不到。 毕竟都是星极高阶,若是纯粹比拼能量的多寡,姜宁一人自然比不过三四十人的同时联手。 若是这三四十道攻击尽数落实,姜宁不死也要被削掉半条命。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担心,因为他的怀里还有韩水烟。 “散!”韩水烟朱唇微启,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两人的脚下迅速扩散,姜宁只觉身体一轻,瞬间就恢复了行动力,至于那些泼天而来的图腾之力在进入韩水烟的虚土之后就如春风化雨一般消弭殆尽。 里城的广场之上,林枫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苏鹊的身边,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的边上还跟着一个姜宁的老熟人白星芷。 这家伙一来就嫂子长嫂子短的叫,再加上先前见过一面,知道姜宁与他之间的兄弟关系的缘故,还有白星芷姐姐长姐姐短插科打诨的帮腔,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鹊这边倒也不好发作。 “五姐的末法虚土还真是好用!”林枫嘿嘿笑道。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苏鹊还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所谓末法,就是任何法术,诅咒,甚至是傀儡一类的攻击在这里都不起作用,在这片由那明艳少女张开的领域里,想要杀掉她和姜宁,那些蛮族高手唯一能做的,就是近身肉搏。 这本是他们的强项,可是在姜宁这里却不堪一击。 四十符和五行符练成之后,他的肉身比起同等级的妖兽都要强大的多,更不用说是那些蛮人了。 如同束莲当时一般,所谓的图腾在一段时间内是有固定的使用次数的。 可韩水烟的末法虚土就不一样,只要这个人不死,便是一连放开许多日都不会有什么消耗。 只不过往常的时候,随意放开灵影常常会感知道许多别人的隐私,并不礼貌,所以才没有人这么做罢了。 眼见图腾被克制,那些蛮人也就不再浪费自己使用图腾的次数,一个个都强行破开自己面前的对手,想要直接来个人海战术,以多打少先解决掉姜宁。 不得不说,姜宁突兀的爆发让整个罗盘之上原本稍稍偏向蛮族南边的胜利天平拉回到了北境的高手这边。 可即便如此,也并不是每个北境的高手都愿意尽全力帮助姜宁拖住自己面前的对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姜宁先前的大肆杀戮 之下,七十五个蛮族高手之中已有十多个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加上其他人手上的七八个蛮族高手,当下的蛮族阵营,在人数上已经快要不足五十,对上六十多个北境高手,可谓是稳稳的落在了下风。 但是北人自己的阵营中,却反而接连有人故意放水,纵容自己的对手前去围攻已然是众矢之的的姜宁! 在这一方罗盘之上,最后能够留下来的终究只有一个人。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唯一。 任由蛮族人和那个姜宁狗咬狗,既可以进一步削弱蛮族阵营的战力,又可以帮他们除掉姜宁这么一个潜在威胁极大的竞争对手,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以三敌一,围攻袁流儿,却仍旧落入下风的那个铁锤山弟子啐出一口淤血,大骂一声愚蠢。 战场之上,除了面对蛮族七王帐天才的那些高手之外,就只有姜宁的那几个朋友和熟人依旧在尽全力与自己的对手战斗,余者十之七八都仅是做做样子便放那些蛮人轻松离去。 其中不乏青玄,素女观还有揽雀门自己的门人子弟。 咒神宫自那紫衣少年以下皆没有来,星笼塔弟子也是如出一辙,至于那些来自东边天风王朝幽极谷的弟子,本来就与姜宁不对付,此时来阴的使绊子反倒显得情有可原。 高台之上,除了那个坐在轮椅之中,依旧一副笑眯眯模样的乔舒夜之外,佟植,荆远山,素女观的两位长老还有来自揽雀门的东方钥脸色都不太好看。 门下弟子们这般不讲道义不知廉耻的所作所为可完全不是他们的授意。 以至于那位脾气暴躁的素女殿长老一巴掌就将自己坐下的红木太师椅给直接拍的粉碎! “真真是岂有此理!” 骂归骂,这帮峰主长老们心里也清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这般手段虽然阴损了些,甚至还大大的丢了宗门的脸面,但是在大比头名这个噱头,真龙气运以及云雾城丰厚的奖励这些致命的诱惑加在一起,稍稍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并没有什么亲近关系的竞争对手,十个人里面,七成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选择。 所谓人性,终究是经不起考验的。 罗盘之上,禁止外人传音,所以即便是那些门中的带队长老也无法对他们的选择做出干涉。 那些放走自己对手的人很清楚,这样做定然会有损宗门的脸面,回去之后,若是真个拔得头筹也还算好,若是没有,定然会受到门中长老的训斥甚至是惩罚,但是他们更加清楚,所谓惩罚,也不会太重,毕竟他们都是宗门之中的佼佼者,是各自门派花费了无数资源和精力培养出来的得意弟子,没了他们,对于宗门来说也是不太能够承 受的损失。 之所以敢这么做,自然是有恃无恐。 “大师兄,我们来帮你!” “师姐,师妹来助你一臂之力!” 放走对手腾出空来的北境高手们自然也不能真个站在原地看大戏,这样就不是丢脸,而是把自己门派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了。 “滚!” 荆云光和南宫镜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了同样的话。 金衣少年荆云光确实与姜宁不对付,一日的背后出手也不过就是见到姜宁与韩水烟在一起一时没有收住情绪而已,但是他如果要杀姜宁,便会一对一光明正大的与其来个了断,而不是当下这般的借刀杀人! “下作!” 荆云光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即将冲杀过来的师弟师妹,恍若神明一般散发着精光的双眸之中除了冷冽便是鄙夷。 姜宁揽着伤势已经恢复大半的韩水烟高高飞起,面对这三十多个星极七八层往上的蛮族高手,依旧是先前那副风轻云淡的平静模样。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去看那些北境高手一眼,而是有些诧异的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荆云光身上。 放开韩水烟,从怀中摸出了两只带着烧字的黄皮葫芦,咬掉其中一只上头的木塞子,仰头咕咚咕咚将之一口饮尽,姜宁对着荆云光的方向朗声笑道“以前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现在依旧这么觉得,不过嘛,琴剑酒棋龙鹤虎,逍遥落托永无忧,你这颗混蛋,拿来下酒正好不过!” “去!” 嗖的一声,黄皮葫芦穿过了数十丈的距离来到了荆云光的手中。 金衣少年朗声一笑,浇酒入喉,而对面的公冶存竟也没有趁机偷袭,而是任由荆云光将那一壶酒一饮而尽。 “此时此地,正当饮酒一杯,”荆云光遥遥望了姜宁一眼,并没有去看心中喜欢的女子韩水烟,这是他头一次因为姜宁而看着姜宁,“你我之间尚有一战,可别死在了这群杂鱼手中!” 姜宁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神情骤然冷冽了下来,颇有些轻蔑的道 “呵,就凭他们?” 鱼龙舞·龙腾九天_362章 发现新大陆 人群之中,陡然有第二道法域境的气息出现。5s 这一道气息,不是来自北境的阵营,反倒是蛮族的王帐高手,腾蛇一族的天才古墨! 开战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子压制到不得不提前突破才能保住性命的地步。 绿袍少年一闲下来,就再一次习惯性的玩起了手指,那一双深邃而诡异的幽绿色瞳孔盯着古墨的身体,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轻声细语的,那绿袍少年道:“呵呵,怎么了?我这个软柿子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捏,对不对?” 古墨没有说话,脸色却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他的心思确实是被那绿袍少年全然说中了。 七王帐的天才少年之中,其余六人虽然也都很聪明,但是几乎个个都秉承了蛮族人直来直去的性子,唯独这腾蛇一族的古墨,总喜欢耍一些心思手段。 譬如先前向卓戈询问是否可以解毒,同样出言挤兑的赫连彭越不过是开个玩笑,古墨却是动了一些本不该有的歪心思。 又比如说选择绿袍少年作为自己的对手。 他真是看重了对方使毒的手段对自己无效这一点天然的优势,故而才会做出如此决定。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是胜券在握的大好局面,却没能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眼前的少年全面压制。5s 速度,他没有人家快,力量,他也没有人家大,就连引以为傲的一身剧毒,对于那同样会使毒的绿袍少年也完全没有效果。 法域生发,身着一袭黑衣的古墨的心中突然伸出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对方也是星极九层巅峰,若是想要的话,那墨绿衣袍的少年一样可以进一步突破到法域境,介时自己的优势便将荡然无存。 外面是蛮族的千军万马,云雾城的里城之中,却有两个人草一般的从覆盖了天阶云雾阵法的青石砖块上面生长了出来,城中一阵骚乱,掀起了轩然大波。 云雾城的天阶阵法,便是外头的那两尊弦动境的蛮族高手想要破开也要废去不的力气,这两个人倒好,不过是星极修为,竟能在这坚如磐石的城池之中来去自如,这就有些让人怀疑机杼阁这座云雾城的防备能力了。 高台之上的乔舒夜一早就看出了这两人的身份,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观看罗盘之上的比赛,意思很明显,这两个人是我们北境的自己人,跟外头的那帮蛮子没有任何的关系。 紫衣又恢复了她那俊俏少年的打扮,却忘了授受不亲,依旧一脸亲昵的拉着陈清平的手,此时正在场下的陈清尧如何能不察觉,几乎是飞着来到了自家妹的跟前,一把拍掉了紫衣的手,语气不善的道:“ 嘛呢?嘛呢?我警告你啊白脸,我家妹已经名花有主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以后给我离她远点儿,不然公子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不待那紫衣反驳,陈清平解释,陈清尧一把就将妹妹从那‘白脸’的身旁扯开,探出额头碰了碰妹妹的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啊?我说妹呀,你是不是被那个白脸给洗脑了,姜宁还在上面呢,你这怎么就连人家的手都拉上了?你这是脚踏两条船呢还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想要一脚把人家姜宁踢开了?” 紫衣本来还对这上来就劈头盖脸数落了自己一通的陈清尧有些不爽,此刻听到对方的言语,顿时就掩嘴咯咯笑了起来。5s 陈清尧一边苦口婆心的教育自家妹,一边嫌恶的打了个哆嗦,指着一旁的紫衣没好气道:“你瞧瞧,你瞧瞧,那家伙分明是个大老爷们儿,笑起来居然跟个女人一样,咦,真是恶心,清清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喜欢起这些娘炮来了?” 平穷姑娘怒上眉梢,不自觉间媚态横生,一巴掌就削在了自家老哥的头上,没好气道:“陈清尧,你放什么臭屁呢?越说越没边了,什么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什么换口味?你没看见人家阿紫是女扮男装吗?” 陈清尧闻言一愣,两步走到紫衣的面前,巴巴的盯着人家上下看了一通,撇了撇嘴,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解释道:“跟清清你一样,二两不到,我一时之间没能发现也是情有可……啊!” 柳眉倒竖的姑娘由一个变成了两个,陈清尧的额头上也多出了两个圆滚滚红彤彤的大包。 原地打闹了一通之后,陈清尧好奇道:“话说外头围着那么多的蛮族军队,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穿过云雾大阵进来的” “要你管!” “要你管!” 余恼未消的陈清平和紫衣异口同声。 苏鹊的事情陈清平一早就知道,至于当下罗盘之上,那个站在姜宁身边,神态情状都极为亲昵的韩水烟陈清平却只有耳闻而不曾目见。 在东庭域,尤其是偏南的这十几个王朝之中,姜宁在青玄的遭遇但凡是稍稍有些信息来源的都不至于陌生,毕竟《木皇经》作为泛大陆唯一一门可以修炼到弦动尊者境的心法,想要人不关注都难。 而姜宁与韩水烟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她自然也曾听过一些。 “韩水烟?” 平穷姑娘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交出了罗盘之上那个陌生女子的名字。 陈清尧点了点头。 “他们不是分开了吗?”陈清平道。 “额,这个,我也不怎么清楚。”陈清尧这一次倒并不是帮着好兄弟姜宁说话,这俩人之间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 甚至于,便是此刻 的姜宁和韩水烟他们两个自己,也说不好他们之间当下的这种关系到底算是什么。 原以为自家妹见到如此场景定然会大发脾气的陈清尧,如今却惊奇的发现,陈清平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平静的看着罗盘之上混乱的战局。 非是陈清平不希望姜宁可以只喜欢自己一个,只对自己一个人好,而是这一趟追着卢的傀儡出去,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世上最完美的事物,譬如爱情,就像是一朵美轮美奂的鲜花,最美的花季却也是最凄惨的花祭。 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如梦幻泡影,旋生旋灭。 就比如以前的陈清平和卢又礼。 所以陈清平知道,很多时候,生而为人,都不必为那些残缺抱憾。 许多东西,正是因为不那么完美,所以才得长久。 陈清平笑了笑,道:“韩水烟姐姐,长得还真是好看呢,怪不得姜丝那个家伙会动心。” 陈清尧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一片新的大陆。 (本章完) 鱼龙舞·龙腾九天_363章 八神与腾蛇 “奇门遁甲之中,有一个八神的说法。5s” 紫衣从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木质古旧,被摩挲的发亮的圆形轮盘。 轮盘之上的奇偶布局与里城上方那个正在被作为战场使用的罗盘大体相似,只是没有了转轴,铜环以及宝石镶嵌。 “值符前三六合位,太阴之神在前二,后一宫中为九天,后二之神为九地,九天之上好扬兵,九地潜藏可立营,伏兵但向太阴位,若逢六合利逃行。” 紫衣莹润如玉的指尖随意的拨弄着木盘在手中来回旋转,说起话来神神叨叨,说出口的言语更是晦涩不明,搞得一旁的陈清平和陈清尧兄妹俩一头雾水。 见陈清平听不明白,紫衣便换了一种说法,道:“我们咒神宫和星笼塔的先人认为这天地之间常有八神,此神并非庙宇中供奉的那些借助香火愿力壮大自身,却没有肉体,只寄托于香客信徒冥冥中产生的念力而活的那些可怜虫,而是在每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境遇之下,其身上都有可能出现的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所谓八神,简单一点说就是值符,腾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这八位神明。” 紫衣一边讲述,一边拨弄着手中那个古旧的木质轮盘,清光亮起,轮盘之上出现了一个通体由金光组成的奇异符号,少女微微一笑道:“值符禀中央土,为天乙之神,诸神之首,所到之处,百恶消散。” “腾蛇禀南方火,为虚诈之神,主缠绕,惊梦,疾病,欺骗与毒素,乃是一位凶神。” “太阴,禀西方阴金,为萌佑之神,主闭城藏兵,贵人相助,转危为安,吉神。” “六合,禀东方木,为护卫之神,主和平,婚娶,避害,吉神。” “白虎,禀西方庚金,为战争,杀戮之神,主司兵戈,交通,杀伐,凶神。” …… …… “九天,乾金之象,为天为父,万物之父,是为悍威与战争之神,虽与白虎一样主杀伐兵戈,却是一位吉神。” 平穷姑娘没好气道:“你在这里说了这么老半天,难道是想教我你们咒神宫的奇门签兵之法?” 紫衣指着罗盘之上正在与绿袍少年交战的蛮族王帐天才古墨,然后又指了指古墨对面的绿袍少年,笑道:“奇哉怪也,这区区一座罗盘之上,竟然同时出现了两条腾蛇命格之人,而且他们两个还对上了,难道你不觉得的有趣么?” “你是说那个绿袍子的家伙也是腾蛇命格”陈清平眉头微微蹙起,按理说蛮族人当下乃是北境所有人的公敌,她显而易见应该像其他人一样站在那绿袍子少年这一边才对,但是平穷姑娘却打心眼儿里对那个瘦削苍白的少年生不出半点的好感来。 似乎是看出了陈清平的心思,紫衣嘻嘻一笑,道:“你不喜欢那个家伙是很正常的事情,幽极谷那帮干什么事情都阴恻恻的家伙,在大陆之上比起我们咒神宫还要不讨喜,没必要为这件事情感到惭愧。” 陈清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从那绿衣少年的身上移开,转而在罗盘之上寻找起了姜宁和韩水烟的身影。 反倒是那陈清尧一脸原来如此的夸张神情,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幽极谷出来的弟子,怪不得那子玩毒玩的那么溜。” “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紫衣对陈清平友好,但是对她的哥哥陈清尧就是另一种不怎么讨喜的态度了,女扮男装的少女狠狠的瞪了陈清尧一眼,显然还在为了对方先前说她‘娘炮,恶心’而记仇。 陈清尧涨红了脸,破有些不服气的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都看出些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来了?” “呵,”紫衣挑眉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清尧闻言一滞,立刻又道:“若你所言真的那么有见地,待会儿比赛结束,本公子就请你们两个去这云雾城专做灵食的八珍阁里吃一顿,这个条件怎么样?” “成交!”紫衣少女打了个响指,大眼珠子里冒着明晃晃的星星。 “赶紧说,赶紧说!”陈清尧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就连一边的平穷姑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好奇之色。 紫衣道:“比如说,台上的这些个年轻高手中,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外,其他的人不分蛮族还是北境,全部都中毒了!” “那姜宁呢?”陈清平和陈清尧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开口问道。 紫衣的俏脸上带着一丝揶揄之色,笑道:“七色星火万邪不侵,加上体内还有一道古怪却强韧的能量隔膜保护,他自然是没事。” “那就好。” 陈清平和哥哥陈清尧皆是松了一口气。 “好什么好?”紫衣翻了个白眼道:“整个擂台之上大部分的人都中毒了,包括我们北境的年轻高手,还有那绿袍子自己门中的师兄弟,也一样都中了他的毒。” 陈清尧道:“这家伙是疯了吗?” “不,他没有疯,这家伙清醒的很。”紫衣道:“先前蛮族领头的那个大个子一样有七色星火,所以对于那些毒素并不畏惧,但是他失误就失误在太过自大,他以为自己那一口就可以将所有蛮族人身上的毒素全部吞吸干净,却不曾想到,被他吞掉的那些正是这家伙丢出去的幌子,真正的毒素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已然深入到那些中毒的高手们的四肢百骸,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流入了心脉。” “咳咳。” 紫衣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对于这些已经拥有星 火,可以随时随地修复肉身的星极高手来说,即便是大脑和心脉受损,只要星极不碎,肉身没有被轰击成粉末,费些功夫总是能够彻底恢复过来的,但是如今乃是见生死的擂台混战,肉身中毒,已经基本可以宣告,这些人的性命算是全盘掌握在了那个绿袍子的说着凭那个。” 平穷姑娘道:“也就是说,那些一拥而上围攻姜宁的蛮族高手,若是那个绿袍子肯的话,实际山根本就不用姜宁出手?是这样么?” “不仅如此,”说到这里,紫衣也是皱了皱眉道:“他这是想要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去死啊。” “赌桌之上无父子,擂台之上没亲朋,古人还真是诚不我欺!”陈清尧道。 进入法域之后,已经可以随意的完成挪移,古墨的速度在法域之下,终于压过了那绿袍子的少年。 借着速度的优势来到了绿袍的背后,带着法域威压和十成十的火相真元狠狠的砸在了那少年的后背之上。 绿袍的身体猛地下坠,狠狠的砸在了坚实无比的罗盘之上。 古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先前自己主动断臂,虽然接着腾蛇之力在极快的时间之内完成了恢复,但是一条手臂的修复,依旧耗费掉了他体内不少的精元和真血,至于那些真元,进入法域以后反倒不必太过在意,总之短时间内便是接连使出最强的招式,也不可能挥霍干净。 至少在那个子肯放开境界晋入法域之前,他觉得自己将会处于一个全面优势的主动地位。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在罗盘之上清晰的响起,绿袍子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满脸满身,皆是血污,惨白的脸上,却勾起的一抹诡异的微笑。 (本章完) 鱼龙舞·龙腾九天_364章 你知道个屁 地上是一滩鲜红的血液,甚至还有几块因为摩擦碰撞而撕裂的碎肉。 绿袍少年此刻的模样瞧着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换一个没有修炼到星极境的高手来,若是伤城这样,便是不死,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战斗力可言了。 可那少年却依旧在笑,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嘲弄意味,也不知是在嘲讽对方还是在嘲讽自己。 本该处于上风的古墨看着少年那古怪的笑容,心头却诡异的有些发寒。 紫衣少年没有去看已经从天上追击下来的古墨,只低头怔怔的望着地面上的那一大摊子的血肉,轻声呢喃道:“回来吧,都回来吧。”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那滩血肉就像是一颗在一日里经历了千百个四季轮回的种子一样,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枯萎,然后接着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枯萎。 轮回结束的时候,一个长相气息与那绿袍少年一模一样的赤裸男子就出现在了原先那滩血肉所在的位置之上。 再之后,那赤裸的苍白少年迈开步子走向绿袍,水一般的融入的那少年的身体之中。 “嚯,滴血重生?” 已经被三十多个高手包围在中央的姜宁依旧有余闲关注罗盘之上其他人的情况。 这绿袍少年的表现确实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了。 所谓滴血重生,窥名知意,自不必过多解释。 这种能力乃是血脉和肉身修炼到了极致的一种表现,大多数时候都会出现在一些极为顶尖的体修的身上。 而在这里所谓的那种‘极为顶尖’,至少都要有天纹甚至是神象境界的修为,而眼前的这个绿袍少年不过是星极巅峰而已,罗盘之上其他高手此刻心中的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哼,这哪里是什么滴血重生,”韩水烟却不以为意的冷笑道:“幽极谷独门的万蛊邪身而已,在全身的血肉之中融入上万只由他们在千苗血蛊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培养的灵血蛊而已。那些蛊虫极为细,融入身体之后肉眼几不可见,以特殊的法门催动,便可以实现你眼前的这种场面,不过这种旁门手段,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宿主提供强大的肉体力量和防御力而已,方才的那些不过是收回血肉的一种手段而已,若是真的杀掉那绿袍的本体,地上的那一滩血肉是绝对没有办法完成滴血重生的。” “即便如此,这种能力也已经极为可观了。”姜宁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如是想道。 战斗的节奏太快,说话的速度太慢,姜宁和韩水烟之间的交流乃是单对单的传音,另一边的黑衣古墨自然是听不到的。 虽然绿袍子少年使出来的那种收回血肉的手段的并不是所谓的滴血重生,但是在想到另外一种合理的解 释之前,滴血重生这种可怕的可能性还是变成了一朵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那腾蛇王帐的天才古墨的心头,迟迟挥之不去。 比起北人,蛮族更加注重肉体的修炼,所谓的真元修为很大程度上也只不过是为了起到一个辅助滋养肉身的作用。5s 所以古墨这些人比起绝大多数的北人来说更加清楚体修之中那种滴血重生能力的可怕之处。 比起法域境撒豆成兵的手段,通过滴血重生形成的生命乃是真正的生命,拥有自己的独立智慧,并不需要本体分心控制,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分身除了体内的能量没有本体饱满之外,可以使出本体的所有手段,而且强度要远远的高于所谓的撒豆成兵。这代表着,你若是想要杀死一个能够滴血重生的高手,需要将他的肉身完完全全全的磨灭,不能拥有一丝残留。否则那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元气尽复,然后重新站在你的面前。 最最重要的是,滴血重生乃是一个人血肉和肌体强度的直接表现,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他的力量不一定很强,但是肉体强度,防御,韧性和恢复能力绝对都是同级别中最最顶尖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受到同样的伤势之后,没有滴血重生能力的那个人几乎可以说是妥妥的要输掉了。 喜欢在暗中耍一些手段的人通常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他们做事的时候不怎么喜欢讲原则,反而更愿意去权衡利弊,把得失放在第一位。 简而言之,就是欺软怕硬。 蛮族少年古墨,此时在与绿袍少年战斗的过程中分明处于绝对的优势,此时却已是退意暗生。 元气尽复之后,绿袍少年这才慢慢悠悠的抬起头颅,静静的看着天空中那个心思不定的蛮族少年身上,轻笑道:“咦,接着打呀?你怎么停下来了?” 古墨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你还没有到法域境呢,是不是有些太瞧不起人?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见识一下……” 古墨的狠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道连颜色都来不及看清的拳影猛的砸在了他的侧脸之上。 血花喷涌如泉,来自于蛮族腾蛇王帐的少年古墨,他的头颅不知何时就已经离开了他的肩膀。 大好头颅,竟是被那侧脸一拳给直接从脖颈之上扯断,远远的飞出,猛的撞在了罗盘外围的铜环之上,发出咣当的一声巨响。 脖颈之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古墨的整个脑袋昏昏沉沉,业已形成元神的泥丸宫只觉要裂开了一般,混混沌沌,短时间内再也做不出什么有效的反击。 头颅断裂的那一瞬,古墨心中悄然生出了一个让他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 他明明开启了图腾之力,为何图腾的做用没有能够 及时附加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事情,远在罗盘另一边的韩水烟当然有能力做到,但是她此刻帮助姜宁应付三十多位蛮族星极高手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分心他顾?更何况那绿袍乃是青玄的死对头幽极谷的弟子,便是有空,她多半也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怎么?想不通?” 绿袍少年的身形几乎在古墨的头颅撞击在铜环之上的同时就已经追了上来。 毁灭躯体太过费事儿,灭了泥丸宫中的元神才是一了百了。 拳头之上附着着七种颜色的琉璃星火,一击过后脑浆迸裂,随之一起在灼热星火之下消散不见的,还有那黑衣古墨刚刚凝成的法域元神。 至此,蛮族最强七大部落之一,腾蛇王帐年轻一辈的第一天才,就此彻底失去的他的性命。 眼见那道元神消散殆尽,轻笑道:“你死是因为你笨啊,这还用说吗?” 即便在确认了对方死亡之后,绿衣少年依旧没有透露出自己究竟是如何让那古墨的图腾突然失效的。 罗盘之上的参赛者,台下的观战者皆是一片振奋,腾蛇一族的第一天才身死,对于他们,对于整个北境来说都是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 绿袍少年惨绿色的眸子颜色微微变暗,在无数人的视线之中,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对着罗盘之上似乎什么都没有的一片空间,苍白的嘴唇张开,轻轻一吸,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罗盘之上,罗盘之下的几乎所有人都不由生出了一种与先前那古墨一样毛骨悚然的情绪。 “他在干什么?”平穷姑娘碰了碰紫衣,好奇的问道。 紫衣的目光此刻也正落在方才那片空无一物的空间的所在,轻声呢喃道:“那个蛮族少年身上的腾蛇命格,被那绿袍子的家伙吞掉了,从今以后,他便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腾蛇!” 陈清尧摇了摇鲤鱼扇子,不解道:“这个古墨不过是腾蛇一族年轻一辈的第一天才而已,难道那腾蛇一族的族长不应该才是真正的腾蛇吗?” 紫衣懒懒的白了陈清尧一眼,“你知道个屁呀?” (本章完) 365章 拉手荡秋千 灯油耗尽,黑衣少年王虎的伤势恢复的有些慢。 之前先是用尽了全力败在了释和尚的手下,紧接着刚刚出城就被蛮族人伤到,若不是跑得快,敢在云雾城的城门关闭之前又逃了进来,此刻怕是命都不保。 五色星火修复了许久,外伤总算是好了个七七八八,体内的真元却也差不多消耗殆尽,好在云雾城中并不允许私斗,所以他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讨喜,总算也没有人落井下石,跑来找他的麻烦。 真元震散了身 《一寸山河》65章 拉手荡秋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6章 画龙亦点睛 母亲的第三个孩子没能生出来,陪着她一起死了。 王虎来不及悲伤,妹妹还活着。 慌乱之间,少年想起了父亲曾经和自己说过,平日家里拿来喂猪,实在饿了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吃的蓟草,还有生长在山沟沟里阴暗地方的金狗毛,在磕碰受伤的时候都可以拿来止血。 蓟草带刺,味道也不怎么好闻,不煮的话,更是难以下咽。 带刺的草叶划破了少年王虎的舌头和嘴唇,嚼碎之后抹在了妹妹头上的 《一寸山河》66章 画龙亦点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7章 气海生金莲 “果然,并不是历代的天才太差,只因点到为止的大比难以孕育出最顶尖的紫金气运。”乔舒夜道。 “真龙需见血。”灵悄声呢喃。 天才何其珍贵,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一个门派愿意自己门下的得意弟子为了一丁点儿的比赛奖励就丢掉性命。 而现在便是那万不得已的时候,所以很多人死了,所以真龙气运诞生了。 “原来这便是每每大陆遭难,便总有绝世人物应运而生的缘故 《一寸山河》67章 气海生金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8章 罗盘战局变 威力可观,效果拔群的剑招消耗自然极大,丹田气海之中青莲生成的那一刻,姜宁体内的消耗便尽数补充了回来,状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正如月昀先前的猜想,方才杀掉那三十多个蛮族天才所得来的气运固然很多,但是想要腰牌之中的龙鲤彻底化龙,其实还差了许多。 正是那丹田之中许久未曾动用的玉玺之内,剩余所有的紫金色液体全部都随之灌注在了木牌之内,这才彻底完成了点睛。 明艳少女站起 《一寸山河》6八章 罗盘战局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9章 傲气的少年 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静似娇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 紫衣即便是穿着一身男子的服饰,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陈清尧只是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胳膊之上便一阵吃疼,只得回头,对着青萝讪讪陪笑。 紫衣蹙眉,略有些义愤,气呼呼的跺了跺脚:“幽极谷的家伙,个个都是搅屎棍!” 平穷姑娘噗嗤一笑。 陈清尧更是直接了当的道:“原来姜宁这家伙也有被人家当成屎的时候啊 《一寸山河》69章 傲气的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个徒弟 眼见赫连彭越被姜宁三言两语激怒,弃自己而去,呼延风也不做作,当下就盘膝坐在地上,调动战意进入体内,想要将那些飞虫磨灭。 战意的加入不能说没有任何的效果,但也只是压迫着体内的那些毒虫在啃咬肉体释放毒素的时候速度变得缓慢了些,仅此而已,单论效果,比起徐楠的山岳真意都多有不及,这就是真意之间特性的差距了。 对此,呼延风也颇为无奈。 刑舍位于大陆北方的天禄大草原上,民风朴素而豪放,连带着刑舍的刀法也是走的大开大合,一力破万法的路子。 相对而言,驱除体内毒虫和毒素这一类的精细活儿,于他来说,无异于是逼着扛斧头的去玩儿绣花针,颇有些强人所难。 可是这毒虫入体,拥有七色星火的姜宁又被袁流儿给拦在了半路,而可以用寒气帮他冻结体内毒虫的李扶摇此刻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他的对手赤古力各项基础属性都是顶尖,尤其是力量,更是超过了李扶摇许多,借着招式的快速以及二刀流优势,这才勉强能够打个平手,根本无暇分心他顾。 呼延风知道,这一次,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先前与赫连彭越的战斗让他的血液和行气的速度急剧加快,以至于体内的那些毒虫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就获得了极大的成长,而且还借机顺着经脉几乎流遍了全身。 战斗的时候只能强行忍着,如今甫一盘膝坐下,便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越是寒冷的地方拥有毒素的生命就越少,北方的天禄大草原上除了少量的蝎子,蜈蚣还有毒蛇之外,其余的毒物不能说没有,但是比起南方尤其是南唐,大蜀,天风以及更南端的千苗之地来说,毒物存在的密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故而不管是刑舍本身的传承,还是呼延风自己的所得之中,都少有能够对抗毒虫和毒素的手段,这让他当下有些头疼。 不断的行功之间,气血真元的损失加剧,身体的抵抗能力也在进一步的丧失,呼延风的身体摇摇晃晃,已经有些开始坐不稳。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自己的跟前,笑着扯住了他的衣服,大眼睛里星光璀璨。 “呼延,我要吃面!” 眼前的女孩儿似真似幻,她委委屈屈的撅着嘴,又在抱怨跟着他只有肉食。 “不能睡!” 呼延风费力的摇了摇头,眼前的幻想顿时消失不见。 尾巴终究不在自己身边了。 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剑池一别之后,追杀他们的队伍依旧是一波接着一波来。 生虚六层的没能成功,便又来一队生虚九层,生虚九层的没能成功,又来一队元丹一层,如此往 复,无休无止。 在剑池中取来的那一把被他当刀使的剑又断了。 呼延风就这么带着尾巴一路杀,一路进阶,终于来到了星极境。 可是那一次,似乎是那幕后之人等的不耐烦了,来到他们两个人面前的,是一个实力强度堪比神象境的存在,在那个女人的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 尾巴就这样被带走了,没有留下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那时候,呼延风生平第一次对自家那个屁事不管的老头子有些埋怨。 凭什么我打了的来老的,打了老的又来更老的,然后我被别人打了,你就不来给我出气? 去他娘的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当爹的连儿子的死活都不管,还当个屁的爹? 虽然那老头子不是爹只是师傅,但是他没有儿子自己没有爹,呼延风从来就只把他当爹,不当师傅。 可是不管他骂的多凶多狠,老头子依旧躲在天禄草原偷瞄娘屁股,半句也听不到。 到了最后,还是要靠他自己。 就像今日在擂台之上一般,很多时候,并非别人不愿帮你,他们只是鞭长莫及。 脑袋变得昏沉,眼睛变得模糊,摇摇欲坠之间,呼延风依旧没有放弃。 “我还有什么可以用?还有什么可以用?” 此时的他双目浑浊,气血两衰,心中却在不断的问自己: 我还有什么可以用? 还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掉那些该死的虫子 兽皮少年想到了一幅图。 那是他临出发的前一晚,老头子带他到茅屋下方不知什么时候就挖好的地室里,最后看的一样东西。 那空空荡荡的地室之中,只摆着一幅图。 图上画着的是一方碧绿的水塘,水塘之中荷叶稀疏,莲丛之间有九条色彩各异的鱼儿嬉逐来回,不亦乐乎。 老头说那叫《九如图》,出去之后,什么时候领悟了,什么时候便可以回来。 老头没有说如果领悟不了能不能回来。 呼延风却知道,答案是不能。 老头说了,他是他第七个弟子了,前六个都死在了大陆上,如果他也死了,那他就会到草原之上去找第八个,如果第八个也死了,那他就去找第九个,如果第九个也死了,那他就找个地方老婆孩子热炕头,因为刑舍是到灭亡的时候了。 “老头儿!”呼延风望着那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画,疑惑道:“画里头分明是九条鱼,叫《九鱼图》岂不更合适一些?” 老头摇了摇头,只坚持说这幅就是叫做《九如图》,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差不多也就该领悟了。 呼延风紧抿着发紫的嘴唇,笑意却在他的眉间扩散。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身上浓郁的战意消散,呼延风浑浊的双眸陡然之间就变得皎皎如月,双手之上印诀变幻,体内那股勃然浩大的刀气顿时以一化九再化九,不断分化,直到变得细若游丝尚不及发丝的百分之一。 成百上千万的细刀气游走在血肉骨膜皮肤经脉之间,仅仅不到三个呼吸,毒虫尽死,毒素尽去,剑池之中吃掉的那半棵树上的降尘果,潜藏在体内的药力不断激发,呼延风身上的伤势尽去,修为更是一鼓作气提升到了星极巅峰! 呼延风轻轻一笑,心中带着一丝释然。 “死老头,你大约不用再去找第八个徒弟了。” (本章完) 371章 有一地碎肉 “狂妄的家伙,待会儿被人打出屎来,可别求着老子给你擦屁股。” 即便是带着手套,方才一拳轰碎姜宁那三成的紫金剑元还是让他有些不好受,当下右拳又生生挨了袁流儿一棍,赫连彭越的脸色气的铁青,也不在理会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转身便朝着呼延风的方向去。 袁流儿冷哼了一声却不言语,话不投机半句多。 姜宁暗自叹息,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局面,给这蛮族少年的傲气无意之中破坏,他也着实有些无奈,好在总归是为呼延风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自救,那就只能看那个兽皮少年自己了。 眼见呼延风依旧盘膝坐在地上,赫连彭越便知道他体内的毒虫并没有能够解决掉。 当下红头发的蛮族少年也不犹豫,一拳便朝着那兽皮少年的头颅砸去,这家伙虽然被毒虫搞得半死不活,却总归是个隐患,能杀还是杀了的好。 眼见那带着火焰真意的一拳就要触及到那兽皮少年的头颅,赫连彭越微微松了一口气,先前若非有那绿袍子出手搅浑了这一滩水,他还真就拿眼前这个受伤的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赫连彭越不得不承认,在狼王敖兀几近完美的用兵之下,来到北境的这一段时间,他们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下意识的就以为北境之人都如他们所遇到的那些军队一般不堪一击,北进参加大比之前,敖兀曾经把他们这一队七十五位年轻高手叫了去,郑重其事的叮嘱过,说北境的年轻天才并非如他们想象的那么不堪,起初他们也确实是听进去了,对战北境高手的时候心中多多少少抱有一丝警惕之心。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参加了一场又一场战役的他们几乎每一次都是摧枯拉朽般的压倒了对手继而取得胜利,心里头对敖兀的那一番叮咛就有些不以为意了。 真的对上了北境的年轻高手,他才彻底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他们这些人的确是有些松懈了。 好在得益于绿袍少年的搅局,现在亡羊补牢亦不算晚。 赫连彭越拳头上的火焰真意化作了一头熊熊燃烧的赤红火狮,只见那火狮大嘴一张,散发着猩红光焰的尖锐獠牙瞬息之间来到了兽皮少年的头顶,眼看呼延风的头颅就要被那火狮一口吞下。 紧接着,就有一只手按在了那火狮的额头之上。 熊熊火焰瞬间熄灭,那原本张牙舞爪的火狮连声狮吼都没能发出,就再一次归于平静。 “嚯!”陈清尧夸张的道:“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青萝,叶萱,平穷姑娘还有紫衣皆是摇头。 包括正在面对着兽皮少年的赫连彭越,也一样有点懵。 火焰真意 并非无坚不摧,星极境中,能够破掉他这一招的人虽不多,总归也是有的,若是被人破了,尤其是被这些北境的顶尖天才破掉,对于赫连彭越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但是如此一招,竟被眼前这个兽皮少年如此不着痕迹,春风化雨般的破掉,还是让他有些心惊! 方才还奄奄一息,状态差到了极点的兽皮少年,眼下仿佛变得比先前的巅峰状态还要更强了! “红头发的,我忍你很久了!” 呼延风冷冷一笑,这一拳,换做先前的他,需得出刀才能化解,但是现在,不再需要了。 因为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丝真元,甚至他整个人,现在都可以算是他的刀。 手中有没有刀,对此刻的他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肉眼不可见,灵影不可查的细碎刀气蚂蚁分食一般轻而易举便将整个火狮的头部蚕食的一干二净。 红头发的少年当下的修为乃是同呼延风一样的星极巅峰,元神尚且没有成型,根本就察觉不到那些细刀气的存在。 罗盘之下,紫衣少女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台上的那个仅仅在摩云剑池遗址见过一面的兽皮少年,心中一阵后怕,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庆幸当时选择了和气生财,没有与这家伙打起来,否则自己怕是降尘果拿不到,还要惹得一身腥臊。 “传说刑舍的心刀术有四个境界,这家伙是不是临时突破了?”陈清尧猜测道。 紫衣道:“心刀术的四个境界我也曾听师傅说起过,第一个境--心到手到,很容易理解,心之所向,刀之所往,单纯讲究出刀的速度和准度,第二个境界--心中有刀,手中便有刀,这家伙先前的刀术境界就停留在这个阶段,第三个境界,传说中也是刑舍的弟子出师的惟一标准,至于那个境界叫做什么,便是师傅也说不上来,每一代的刑舍弟子,都会有几个卡在第二层打到第三层之间不得突破,终其一生也无法回到天禄草原之上成为刑舍新一代的主人。而那个穿兽皮的家伙,方才约莫就是突破到第三层了!” 平穷姑娘好奇道:“那么第四层呢?” 紫衣少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接着道:“只听师傅提起过,说刑舍那个倔老头曾经与她讲过,第四层若是悟得,天下之大,再无不可去处!” “天下之大,再无不可去处?这么夸张?”陈清尧道,“其他七座大陆上可是还有道和境大尊者在坐镇的,照你这么个说法,若是刑舍的本事领被那子尽数领悟,他岂不是至少都可以成为一位道和境的大尊者?” “有没有这么厉害我就不得而知,但是眼下这家伙领悟出来的第三层境界,显然不比 那花心大萝卜的天剑和地剑差了!”紫衣轻笑道。 至于少女口中的那个花心大萝卜,不是姜宁又是何人? 眼见呼延风突出奇招轻松化解掉了那红头发蛮人的手段,姜宁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一丝异彩,自己前前后后那么多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 呼延风手中的断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完满,一刀轻飘飘的落向了那红头发的赫连彭越。 那一刀很快,但若只是快,赫连彭越自问有的是手段可以挡住。 但是当呼延风的刀真的出现在他身前的时候,赫连彭越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就挡不住。 那一刀分明只是一刀,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就仿佛变成了九刀,等他想要出手格挡的时候就变成了八十一刀,等那兽皮少年的刀气划破表皮,侵入他身体之内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千刀万刀万万刀! 刀光平息的时候,呼延风面前的罗盘之上已经不见了赫连彭越的踪影。 有的,只是一地碎肉。 (本章完) 372章 绿袍的凋零 望着那一地血淋淋的碎肉,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蛮族七大王帐高手之中,死去的第二个了。 论起死状,几可谓是被人千刀万剐的赫连彭越要比古墨更加凄惨。 呼延风转身,朝着远处已经停下手中动作的姜宁微笑着点了个头,便调转身形,笔直来到了那穿着墨绿衣袍的少年跟前。 “刚才,是你给我下的毒?”呼延风的目光之中有着冷冽如高山之巅的风雪一般的可怖刀意。 “对呀,就是我。”闲着无聊蹲在地上看好戏的绿衣少年闻言摊了摊手,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承认了自己在别人身上犯下的罪,表情就仿佛吃饭喝水那么自然。 穿着兽皮的少年没有再说话,他手中的刀便是他唯一想要说的话。 比力量,呼延风的力量没有绿袍子的少年大,但是比速度,尤其是出招出刀的速度,他快,呼延风比他更快! 两人交锋伊始,就伴随着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的碰撞声还有火星四溅过年放烟花一般的璀璨场景。 绿袍子少年有些跟不上呼延风的出刀速度,尤其是领悟了脑海中的《九如图》,彻底获得九如真意之后,双拳难敌千万刀气,便是绿袍子少年倾尽全力抵挡,也不过就只能护住身体之上的那些要害部位罢了。 至于反抗,完全做不到。 不过那绿袍子的少年也并不担忧,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咱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数之不尽的九如刀气无孔不入,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攻向绿袍少年,少年对此却是丝毫不予理会,所有的刀气触碰到他的身体之后都有如铁锹凿到了坚硬无比的金刚石,尽数被弹开,并没有能够给那绿袍少年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一击不成,呼延风也并不气馁,只是沉默的提起战意,更强的一刀紧接着就朝着那绿袍子少年的身体招呼了上去, 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过一刀,接连三十几刀之后,幽极谷的少年的身上的那一身摩旅衣袍已经尽数碎裂,而他赤裸着的上班身上,终于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赤红色的刀痕,虽然依旧没能打破,但是呼延风知道,他已经触及到了这个人肉身的承受极限。 惨绿色的灵影闪现,绿袍少年这段时间已经放出了不下十次毒素,但是他的那些毒虫对于呼延风已经不再有任何效果! 反倒是他自己,打到现在,他已经使出了先前击杀掉古墨的速度,呼延风手中的刀竟然还是快过了他的拳头一成! 一步快,步步快! 先前还惬意的蹲在罗盘之上坐山观虎斗,看戏看的不亦乐乎的绿袍少年一路被呼延风压着打,来自力量层面的优势在眼前那人的速度之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命中对手,更不用说对他 造成任何的有效杀伤,反倒是叫他白白损失了不的力气。 分明被人死死压制,绿袍少年的脸上依旧带着诡异而苍白的笑容。 见过这少年的笑容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出底牌了。 先前杀掉那古墨的时候他已经使出了一张底牌,加上用毒的诡异手段,对于眼前的呼延风都已经彻底不起作用,但是每个人的心头,在那绿袍少年苍白诡异的笑容之下,都是没来由的一寒。 谷幽极的得意门生,该不会只有两张底牌这么简单! 先前已经在那绿袍少年手下吃过大亏的呼延风当然认得这个笑容,但是他没有退却,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同那少年一般无二的笑容。 你有底牌,难道我就没有了吗? 绿袍少年的皮肤之上开始出现了一个个有如山包一样的凸起,表现在他的身体之外,就是一块一块的起起伏伏。 七色星火包裹住了少年的全身,那些凸起变成坟起,瘦削的身体肌肉有如炸裂开来一般变得夸张而违和。 炮弹一般从地上弹起,绿袍少年就连下身穿着的裤子都尽数被那鼓胀而起的蜿蜒肌肉撑破,整个人的身体在空中画了个半圆,一个扫腿朝着呼延风的脑袋踢去,想要故技重施,像先前杀掉古墨一般通过暴涨的力量和速度达成一击必杀! 绿袍少年的腿这一次依旧没有落空。 却齐根而断了! 没有人看到呼延风出刀,包括姜宁还有台上的乔舒夜,都没有。 但是那平整的切割痕迹,紫衣少年惨烈的叫声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那个穿着兽皮上衣的北方少年,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某个时间的缝隙之中,用极快的速度砍断了那位幽极谷得意门生的右腿! “刑舍,缺刀术!” 罗盘之上,擂台之下,人声喧沸! 观战台之上的东方钥瞥了眼身边的佟植,略带质询的道:“是那一招?” 那胖子的脸上肥肉乱颤,显然也有些惊诧,刑舍的传人,什么时候在星极境便能领悟那种刀法了? 荆远山眉心的那一点枣红印记在那一刀过后也是不停的闪烁,显然他此刻的心思也不平静。 老头子缓缓的咽了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大衍五十,其用四九,那绿袍子一瞬之间就挡下了那兽皮子七七四十九到,不可谓不强,但是那遁去的一刀,他终究没能接住!” 佟胖子难得没有嘲笑荆远山的失态,而是碰了碰对方的手臂,有些啧啧称奇的问道:“那一招缺刀术,你家那子接得住吗?” 老头子翻了个白眼,没有正面回答。 但是不回答就已经是最明白不过的回答。 鹤发童颜的荆远山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家那子便能挡得住 ?” 佟植往嘴里丢了颗花生,趁着细嚼慢咽的时间思忖了片刻,郑重其事的道:“若是那兽皮子的这一招头一次就是对着那子使,他大约是接不住的,可是如今这一剑他已经见识过一次之后,若那兽皮子再用,那臭子八成已经能够接的下了!” 东方钥和荆远山齐齐陷入了沉默。 被呼延风一刀切成两段的右腿,断掉的那一截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有刀气肆虐,在少年断掉的那大半截腿上来回对冲,直到那条原本还算完整的腿部同那红头发的赫连彭越一般彻底化作了一地碎肉,这才作罢。 一瞬之间,罗盘之上黑烟滚滚,弥漫的毒气和数之不尽的蛊虫从那一对碎肉之上爬了出来,罗盘之上一时之间臭气滚滚,那些前一刻瞧着还是嫣红的血肉片刻之间就变成了漆黑的墨色! “呵!”呼延风冷笑道:“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你的一身星极巅峰修为,不过是透支生命和未来所换来的昙花一现,你方才说那些人只不过是谷幽极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可你觉得你自己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一条腿被截断,少年的全身都因为剧烈的疼痛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七色星火熊熊燃烧,围绕着他腿部平整的断口努力的释放着璀璨的光华,可是不管那绿袍子的少年如何催动,不管那些星火燃烧的如何猛烈,平整的断口依旧平整,半晌的时间,不过是勉强止住了血,却没有一丁点要修复的意思。 绿袍子的少年嘴角溢血,眸子中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拥有最高等级的七色星火……” 呼延风俯下身子,也不怕对方突施辣手,附耳对着那惊骇万分的绿袍子少年轻声解释道:“没错,你的确拥有最高等级的七色星火,在这一点上,只拥有六色星火的我自然比不上你,但是,”呼延风冷笑道:“你的身体不过是那数万只蛊虫在支撑着,而你自己则早已经被它们吞噬成了一个空架子,不受伤还好,只要定时想办法喂养那些蛊虫,它们为了长久的存活在你的身体之内,多多少少也会的反哺一些保证你还能活着,可是一旦你受了重伤,它们自顾尚且不暇,哪有闲工夫管你是死是活?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的生命精元一早就已经所剩无几了么?” 少年凄惨一笑,苍白的脸上此刻已经浮现出了一丝灰败之色。 星极境高手使用星火修复身体并不是平白就能修复的,它消耗的乃是人们身体之内的生命精元。 修行中人体内的生命精元大多都极其浓郁,是以即便四肢齐断,只要耗费一些时间,他们自然就能修复完全,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他们体内拥有足够生命精元的前提 之下。 若是体内的命元提前耗尽,别是七色星火,便是这世上有八色,九色星火,照样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起不了半点的功效。 绿袍少年心下了然。 前来参加南十三国大比的幽极谷弟子中,愿意为只有自己不是那人的棋子,如今再看,比起其他的棋子来说,自己也不过就是大只一点而已。 搅乱了大比,谷幽极的目的就已经达到,至于那所谓的腾蛇命格,不过是诱饵罢了,命格再好,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命元急速流泻,绿袍少年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灰败,很快便再由灰败变成枯黄。 春天刚到,却又有生命在罗盘之上悄然凋零。 (本章完) 373章 再接我一棍 “星海!” 眼见呼延风那边接连取得了胜利,姜宁这边也懒得再与那袁流儿纠缠,出手便是极招。 “湮灭!” 寒铁棍的影子在少年的身周化作了一个漆黑色的光球,与那缓缓下压的剑气星图接触在了一起。 袁流儿的头顶仿佛生出了一个换换内旋的黑洞一般,所有的剑气星辰落下之后,都有如肉包子打狗一般,悄无声息之间就消失不见。 姜宁也没指望着单单凭借这一招就能够将袁流儿打败,左手掐诀,千柄光剑呈连珠式落雨一般笔直的从头顶落下。 手持灰的姜宁脚下踩着虚空,冷笑道:“你不是喜欢吞噬么,本剑仙就叫你吞个够!” 赤裸着上身的蛮族少年寒铁棍横扫,荡开头前落下的几十柄光剑之后,沉重的山岳虚影伴随着狂乱无比的棍影自下而上砸向姜宁,用的竟是那徐楠擅长的山岳真意! 姜宁轻笑一声,灰的剑身上同样带着一丝山岳真意自上而下与少年的寒铁长棍交击在了一起。 两人的身影一触即分,高者更高,处在下方的蛮族少年则是轰然落在了地上,双脚触底的同时,膝盖微微弯曲,整个人瞬间再一次拔空而起,以棍作剑,自下而上刺向姜宁的胸口,这一次,含铁长棍之上附带着的,已然不是山岳真意,而是锋锐无匹的庚金真意! 而在那连珠飞剑的尾端,姜宁手持着灰自上而下,剑锋再一次与那庚金真意碰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他使用的,则是在大比的前几轮偷学而来的清风七连闪! 以清风七连闪为根基,发动《飘雪刀经》中的折枝一式,剑气雪崩随着姜宁身形的下降越变越大,与那少年的庚金真意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已然迎风而涨,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雪山大! 剑气雪山轰然碎裂,一道乌色棍影仿佛一道笔直的雷霆从姜宁那厚实的剑影之中一贯而过,对上的,却是姜宁的孤绝剑意! 赤裸着上身的袁流儿有如炮弹一般从天空落下,伴随着轰然巨响,结结实实的砸落在了罗盘之上。 如此沉重的撞击,换一个星极巅峰的高手来,大抵已经要被摔成肉泥了,但是眼前的这个蛮族少年只不过是在罗盘之上稍稍躺了一会儿便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 “这样居然都没事儿?”陈清尧有点被袁流儿的身体强度给吓到了。 紫衣白了陈清尧一眼,没好气道:“那个蛮族猴子确实厉害,但是更厉害的分明是哪个花心大萝卜好吧?你们刚才有谁注意到他方才究竟实在什么时候就变招了么?” 青萝,叶萱还有平穷姑娘皆是摇了摇头。 听紫衣这么一说,她们这才回想到,姜宁这一招的起手分明是那一式大雪崩,怎么和那 袁流儿的寒铁棍碰撞到了一起的时候就换成了孤绝剑意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完成招式切换的? 没有人注意道。 虽然诧异与袁流儿的身体强度,姜宁却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换过一口气后,姜宁的身体依旧保持着从天而降的姿势,左手虚空朝下一拍,上百朵琉璃花盏带着冰冷的气息和灼热的光焰有序排布,编织成了一张圆盘似的天罗地,直接就将那少年的身形笼罩在了其中! 袁流儿也顾不得疼痛,寒铁长棍疯狂旋转,以他自己的为中心,黑色的旋风滚滚的腾起。 姜宁左手轻点,呢喃道:“爆!” 寒冰将那黑色的旋风整个冻结在了其中,炽热的火焰则是在旋风的内部瞬间爆发。 几乎在一瞬之间,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副奇异而难以忘怀的场景。 无色的冰晶呈现出龙卷形状,内部的黑色旋风与赤色的火焰融合在了一起,黑红相间,仿佛灭世的魔火一般疯狂的燃烧,而处于那旋风正中央的袁流儿则是作茧自缚一般变成了瓮中之鳖,被那黑红相间的火龙卷彻底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不等台上台下的众人反应过来,龙卷外层冻结的那一层厚实的冰凌就像气球一样越胀越大,越胀越大,紧接着轰然碎裂,一个带着赤色火焰的身影脱出囚笼的瞬间便出现在姜宁的身前,一棍之下,带起了层层飓风! 风之真意! 所有的人,不论是蛮族的高手还是北境的高手都不由得为袁流儿的表现而感到惊叹! 第三种,这已经是目前为止,他施展出来的第三种真意! 地剑浑圆出手,化作了一个蛋壳形状的剑气光幕,与带有风之真意的一棍碰撞在了一起! 袁流儿的身形被远远的弹飞了出去,地剑浑圆的光幕没有碎裂,内里的姜宁自然也是安然无恙! 这时,所有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到目前为止,已经使出来过四种真意了,比起那袁流儿,似乎这个人的天赋似乎还要更加恐怖一些! 镜海之中的十年磨炼,姜宁花费大量时间练习的并没有太多新的剑招和意境,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费心思琢磨如提高剑招与剑招之间衔接的顺畅度,如何更加快速的换气,并且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使出下一招! 自打从青玄出道以来,一路走到现在,姜宁也已经明确了自己在剑道方面的修炼方向,那就是快,极致的快! 武道修行之中,有一力降十会的说法。 更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 只要你事事都比对方快,那你即使不胜,体力耗尽,真元枯竭之前,永远都不会落於下风! 而到了现在,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平常人根本就 不会太在意的细节,带给姜宁的好处便是在出招变招时候的步步领先。 袁流儿越打越郁闷。 七大王帐之中,向来都是以天摩古象一族为首,自古以来,不管是高层的弦动境,还是他们这些年轻一辈高手,都是由天摩古象一族的高手领衔,这一次也不例外。 其余几人多多少少皆与那卓戈有过比试,而且都不出意外的输掉了。 但是他袁流儿不同。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天赋比起其他的六个人都要强! 在蛮土的时候,因为自家弦动高手的吩咐,每一次与卓戈比试的时候他都只是用出了一部分的实力,每每都是以一招之差遗憾落败在卓戈的手中,事实上,他的实力起初虽然真的不如卓戈,但是在很久以前,卓戈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白猿一族的战王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袁流儿虽有不甘,却也只好遵从。 但是这一次,白猿尊者并没有来,而且临走时他也曾有过吩咐,北境战争之中,不必再有所保留! 从来到北境开始,袁流儿就一直在隐忍,等的,就是在这十三国大比,万众瞩目的舞台之上打败所有人,一举夺魁,向所有北人,所有蛮人,向白猿尊者,向大祭司月昀证明,他袁流儿才是七大王帐甚至是整个东庭域的第一天才! 然而,现实在理想的面前总是显得那么的骨感。 他分明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在这个北人少年的面前竟还是显得像一只弱得不能再弱的弱鸡! 从头到尾,竟然都是被对方压着打! “火!” 寒铁长棍前端对着上方的姜宁一点,火之真意在长棍的顶端疯狂的挤压,巨大的火球生生在那棍子的前端挤压成了七层平整而坚实的赤焰火环。 你有火,我也有! 火环一个闪烁,仿佛跨越了空间一般,分明没有任何的移动轨迹,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把姜宁整个人套在了其中。 “收!” 火焰烧掉了姜宁上半身的所有衣物,几乎在触及到姜宁皮肤的那一瞬间,急速分化,变成了成千上万道火环,化作了一个椭圆的赤红色火茧把姜宁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吱吱”的声音不断响起,火茧时而胀大时而缩,与方才姜宁使出的冰花火盏一般,显然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撑开! 只是袁流儿显然没有坐等姜宁破茧而出的意思,当头一棒带着沉重的山岳真意就朝着那急剧胀大的火茧砸了下去! 台下的苏鹊和陈清平一阵揪心,若不是罗盘的铜环外围有一圈圈云雾光罩包裹,无人能闯进去,这两个人此刻只怕早已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飞上去了! 紫衣轻轻拉了拉平穷姑娘的手,示意她放心。 但是那一棍实在是太快了,不等姜宁出来,就已经彻底的落了下来! 原本只是在一旁观战的明艳少女身碧绿色的森罗虚土陡然出现,一个迈步就出现在了火茧的上方,呼延风的长刀也已经从侧面迫向了袁流儿的颈部。 “昂!” 清越激昂的龙吟从火茧之中冲天而起,明艳少女的身体被姜宁搂在了怀中,而呼延风刀气则是被姜宁放出的龙气恰到好处的吹散了去,没有半点落在那蛮族少年袁流儿的身上。 笑着朝呼延风点了点头,姜宁笑道:“这个家伙,交给我就好了,相信我,我能搞定!” “痛快!” 袁流儿大笑一声,五行光环在他的背后缓缓的生成,金木水火土,一个接着一个套在了他手中的寒铁长棍之上。 “来吧,再接我一棍!” (本章完) 374章 北境五龙生 “五行真意!”便是姜宁,眸子之中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若只是单个种类的元素真意,不管哪一种真意,对姜宁都没有任何的威胁。 但若是五行皆备的五行真意,其涵盖的范围就已经囊括了天地之间绝大多数的事物,若说姜宁没有一点压力,那是骗人的。 业已出手一半的肝胆照被姜宁生生收回了体内,木相的攻击,不管是甲木还是乙木,对于五行真意都是没有用的,便是放出去,也只会被那袁流儿当成大补之物,吞噬之后,使得他那根寒铁长棍上的五行轮转变得更加可怖! “清风七连闪!”身形转瞬之间闪烁七次,袁流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威力暴涨的棍影朝着姜宁当头砸了下来! 姜宁面色不变。 他从来都没有认为短时间内学会别人的招式是只有自己才能够拥有的天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的悟性虽好,但若是有那么几位在悟性方面能够与自己相提并论或者干脆超出的存在,姜宁也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天剑!” 姜宁的剑分明是对着袁流儿的正面刺出,少年手中的寒铁长棍却猛然调转方向朝着背后横扫而出。 “叮!” 寒铁长棍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棍身之上冒出了一连串的火星。 “相思断!” 剑在五行之中多属金,一般来说对于少年的五行寒铁长棍并不会起作用,但是相思断这一招针对的并非是袁流儿的肉身,而是他泥丸宫中尚未凝形成为元神的灵魂。 “哼,雕虫技!” 少年的眉心亮起了一点金光,紧接着便流溢而下,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少年不闪不躲任由那相思断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却半点风浪都没能掀起,而他自己则是前速不减,带着五行真意光环的寒铁长棍再一次朝着姜宁的头颅咋了上去! 姜宁当然可以再一次使用天剑攻击少年的后背,攻敌所必救本就是屡试不爽的心理战!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如果此刻有人问为什么,这个家伙一定会臭屁的道:“虽说一招鲜吃遍天,但是老用这一招,岂不显得本剑仙黔驴技穷?” 姜宁懒懒一笑,灰剑身之上的木相真元尽数撤回,取而代之的,则是星极九层巅峰的星力! 木相真元在无形之中,星力可就不在了! “当!” 有一剑飞流直下上千尺,与那当头落下的五行寒铁长棍撞击到了一起。 剑与棍一触即分,姜宁和蛮族少年的身体各自朝着后方拉开,谁也没能够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哪怕是半点的伤痕! 分开之后的两人不约而同第一时间再一次冲向了对方,眸子之中都露出了棋逢对手的兴奋之色,不 管是姜宁,还是袁流儿,都是彼此在同境界之中遇到的最最强大的对手,没有之一。 但是对姜宁来说,这一场大比走到这里,就已经可以宣告结束了。 只要自己缠住袁流儿,大比的填平就已经完全落在了北境天才这一方。 无他,只因荆云光那边的胜负也已经分出来了,被逼迫着提前迈入法域境的公冶存终究还是弱了那金衣少年一筹,很明智的在被重创之前选择了使用挪移离开了罗盘的范围! 紧接着呼延风一刀迫使赤古力突破到了法域,见势不妙,也只好紧随着公冶存的脚步离开了罗盘。 大比规则,只要离开了罗盘的范围,不管是自主离开还是被人丢出去的,都算失去了继续比赛的资格。 卓戈的脸色铁青,他与许元硕打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谁,但是此刻,擂台之上原本的七十五个蛮族天才,死的死,逃的逃,剩下来的,就只有他,袁流儿和敖野这可怜巴巴的三个人! “撤!” 卓戈大吼一声,一拳逼开身位,顺着罗盘边缘的白色云雾冲了出去,敖野则没有那么好运,呼延风的第二刀是朝着实力较弱的他去的,正与了解和尚纠缠不休的他根本就没有余力抵抗这一刀,只得效仿公冶存和赤古力,借助突破之时那一瞬间的天地之力迫开二人,而他自己则是一个挪移来到了罗盘之下! 至此,依旧留在罗盘之上的蛮族高手,就只剩下袁流儿一个了。 赤裸着上身的蛮族少年环视了一周,南宫镜,铁锤山弟子,徐楠,了释,了结,季时语,朱樘,许元硕,呼延风,还有眼前这个一对一都解决不掉的姜宁,无论如何,他一个人都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心中所想,姜宁笑道:“你若是想要一对一与我分个胜负,我可以保证他们都不插手!” 袁流儿闻言有些意动,一个剑客,一个能够修炼到姜宁这种程度的剑客,是不屑于说谎的,蛮族少年正待开口答应,冥冥中却有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罗盘。 下一刻,不管是罗盘之上还是罗盘之外,不管是或者的,还是死了的,除了那些变成碎肉和被毒虫吞噬殆尽的尸体之外,云雾城中的所有蛮族人顷刻之间就都消失不见了。 台上台下,一时之间响起了通天彻地的欢呼之声! “我们赢了!” 只等那经久不绝的欢呼之声稍稍了一些,蕊儿和灵两位少女带着乔舒夜的轮椅再一次出现在了罗盘顶部的铜环之上。 乔舒夜手中的鲤鱼扇子轻轻一摆动,无数浓郁气运所化作的白色雾气就经由那湛蓝宝石分配到了所有罗盘上站着的高手身上。 “昂!” “ 昂!” “昂!” 龙吟之声不绝于耳,除了姜宁的虬龙之外,许元硕,呼延风还有荆云光的头顶有螭龙盘旋,李扶摇的头顶则是应龙! 乔舒夜脸色红润,笑得有些开怀,也有些得意,这本就是他的手笔。 “没想道真龙万年不出,一出就是五条!” “那么现在我宣布,”乔舒夜道:“今次的南十三国大比,到此结束!” 欢呼声还没有断,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不满的嘘声! “什么嘛?大比第一还没有分出来呢?” “你们机杼阁是不是拿不出大比冠军的奖励,所以才想出这种办法来糊弄我们呀?” 乔舒夜翻了个白眼,道:“机杼阁的目的本就是孕养真龙,真龙既生,我们在自个儿窝里还打个屁呀,外头的蛮人都杀到城下了,要杀也杀他们去。” 说到这里,乔舒夜大手一挥,罗盘之上的虽有人都接了一枚玉坠在手中。 汲魂坠,姜宁认得手中的这个玉坠。 这东西会自动汲取被主人杀死的生命的魂魄,魂魄越多,魂魄的质量越高,汲魂坠的颜色就越深,具体颜色,可以参照元丹的颜色等级。 “我决定了,这一次城外的战斗,谁杀的蛮人最多最强,他就是本次大比的冠军!” 姜宁紧了紧手中的剑,瞥了眼下方正朝着自己望过来的苏鹊温柔一笑,轻声道:“那我这一次,可是要大开杀戒了!” (本章完) 376章 师兄弟之谋 回到阙京城之前,姜宁还是决定与苏鹊一道,率先前往揽雀门。 他想要见一见南宫雀。 佟植那胖子却是在大比结束的当天就带着韩水烟他们乘坐传送阵回到了青玄,连个想见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姜宁。 对此姜宁的心中早有准备。 那胖子既然不见他,那就说明到现在为止,他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那件事情,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强求。 总而言之,这一次也不能算是毫无 《一寸山河》76章 师兄弟之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鱼龙舞·龙腾九天_377章 鹊儿的主意 一路北上,并不太平。 仲春时节,雷鸣阵阵。 易理之中,万物出乎震,震为雷,蛰虫惊走而出,是为惊蛰。 大陆局势便犹如这几日来的阴雨天气,晦暗不明。 连带着人们的心思情绪也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变得有些微妙。 东方钥刚刚处置了那几个在大比之中对姜宁使绊子的四族弟子,手段之严酷,比起佟植佟胖子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揽雀门中的优秀弟子皆是门中四族的后辈子弟,被处置的那几个人自然也是如此。 都是四族之人,便是逐出师门也一样藕断丝连,东方钥倒是没有消防佟植,将那几人逐出师门,但是青雀山冰牢思过二十载的惩罚,无疑是要了她们大半条命。 青雀山的冰牢,可不是凡人间的那种单纯由寒冰堆砌而成的牢狱,而是在由千年寒冰铸就,四维铺展了慢慢一层的黑心石,待在冰牢里头的人,任你修为通天,也没办法感知到一丝真元的存在。 二十载的光阴,以她们星极高阶的体魄还有星火的护持,当不至于死在其中,但是孤寂,寒冷,黑暗,待在那里面的每一日,都将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二十年以后,等她们从冰牢里面再一次出来,对于年轻天才来说最佳的修炼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大半,依旧处在星极高阶的她们将会被同时代的天才远远的落在后面。5s 到时候,即便她们心有不甘想要对姜宁或者别的什么人复仇,以她们泯然众人的实力,怕也是有心无力,什么都做不到了。 揽雀门的弟子们一片压抑,反倒是没心没肺的姜宁借着这个大好的机会到处寻雷,青电瞳的修行倒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黄鹂)鸣;三候鹰化为鸠。” 怀中的鹊儿一如既往的年年有词,姜宁却只觉得安心。 对于这一次揽雀门的领队东方钥这段时间在路上的所作所为,其中缘由姜宁大抵也能猜出一二。 严肃处置那些弟子,一来是她们做的那些污遭事情严重的损害到了揽雀门的声誉和脸面,连带着作为这一次揽雀门的带队之人,东方钥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 这二来嘛,这一路上自己与业已作为揽雀门少门主的苏鹊走的如此之近,东方钥却一反常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认了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之所以会这么做,大抵是有拉拢之意。 待在阙京城的时候,姜宁便已从神后东方白那里听说过了自己的身世。 素未谋面的母亲司伯音乃是司伯雄的嫡亲女儿,也就是说,司伯雄乃是他姜宁的嫡亲外公,他的身上,天生便流着一半揽雀门人的血。5s 揽雀门虽然男性弟子并不算少, 但是每每抛头露面与各大宗门互通有无,又或者如这一次一半的参加大比,来的都是宗门总最优秀的女弟子。 但男弟子既然有,那么多他一个姜宁倒也没什么所谓。 《天巽骨录》虽然比不得门中的镇教宝典《玲珑经》,更加不如青玄的最高法门《木皇经》,但是比起姜宁当下所修行的《苍木剑图》大约还要好上一些。 东方钥相信,以姜宁的天赋才情,算上《天巽骨录》,两门图录级别的心法傍身,未来的成就,当可以媲美旁人修炼《玲珑经》,甚至非常有希望做到超越后者。 来的时候,南宫雀就已经与她打过招呼,这一次大比,无论姜宁是否取得优胜,都不得太过与之为难。 南宫雀怕的,便是这东方钥执着于门派的规矩,还有与佟植之间那层说不清是好事坏的关系对姜宁前来青雀山的事情产生影响。 赌注已下了许多年,时至今日,不论如何,他南宫雀又或者说整个揽雀门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进入南唐国界内之后,一路上就不断有前线的消息从揽雀门留在各处的驻点中传来。 大祭司与符皇蓝风瑜之间的约定到底是什么没人知晓。 但是暂时退兵一事显然只是针对澜沧江畔那隶属于大蜀王朝机杼阁的云雾城。 除此之外,蛮族在东边与大吴王朝还有天风王朝的交战,在正北方与南唐王朝的战争依旧打的如火如荼,哀鸿遍野。 天空,灰的剑身之上,鹊儿懒洋洋的靠在姜宁的怀里,久别重逢,喜悦却只在最初的那几日,这几天鹊儿的情绪一直都显得十分低落。 两人远远的吊在揽雀门的大队伍后面,姜宁把下巴枕在清秀少女的肩膀之上,在她变得水润了不少的绯红脸颊之上轻轻一吻,柔声道:“又在数难民了?” 苏鹊黛眉紧锁,忧心忡忡。 “这已经是进入南唐国土之后的第九批了。” 姜宁脚下的灵影一放即收,道:“这一批的难民比起前面几波都要多,大约有一两万人,想来是南方的城池已经被难民挤满,无法收容更多,所以他们只能无奈继续北上,寻找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 鹊儿咬了咬唇,道:“兴亡皆是百姓苦,爷爷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天下所谓的大事不外乎潮起潮落分分合合,分明无甚意趣,却总是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叫人好生无奈。” 做过了乞儿的姜宁倒是没有鹊儿这么多的感慨伤怀,大抵是因为自己早已经历过了世态炎凉。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姜宁轻笑,接着道:“我这星级境的肩膀挑不起整座天下,今时今日,你安好,我变好。” 鹊儿笑了笑,依旧愁眉不展。 姜宁心下有些无奈,这丫头的身上流着的到底是人皇的血脉,即使并没有能够在幽澜和东方白的膝下长大成人,依旧生长出了一颗包容天下的慈悲之心。 揽着苏鹊的少年心想,这大抵也是那书匠老苏烟儿的功劳。 “姜宁!” 苏鹊突然转过身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姜宁,眸子之中有不讲道理的命令神色,更多的还是恳求。 “怎么了?”姜宁隐约猜到了鹊儿的心思,不知何由,却仍然想从她的口中得到确认。 鹊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声试探着问道:“天地那么大,物产也丰富,容纳个一两万人不在话下,”少女看着飞剑下方步履蹒跚骨瘦如柴也不知道一路流亡了多久多远的那些难民们,语气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咱们收留他们吧!就把他们都安置在天地中!好不好?” 头前领路的东方钥似乎似乎听到了什么,略带深意的回望了一眼,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姜宁揉了揉鹊儿的脑袋,少女皱眉,桃花珠钗都给她碰歪了。 “怎么样,你到底答不答应?”鹊儿的新勺子已经握在了手里。 换了一身青衣的姜宁柔声笑道:“天地是咱们的家,咱家你说了算。” 滴珠耳环微微摇晃,飞剑上的少女笑颜如花。 (本章完) 第六条真龙 白梨树下,姜宁与苏鹊相对而坐。 琉璃色的天光普照,和风习习,接着老白的树叶,筛出一地斑驳的树影。 鹊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梅子酒,透亮的眸子中带着尚未散尽的眷念和久别重逢的温暖笑意。 此刻树下除了二人更无他人,鹊儿难得豪放一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而将手中空杯平平伸出在姜宁的面前,手一挥,豪气干云的道:“满上!” 姜宁提着葫芦乖乖给满上。 鹊儿又是一饮而尽。 “我记得,你曾说自己不是心怀天下的人。”鹊儿的脸上带着些红晕。 “如今也不是。”姜宁道。 清秀少女不以为意,指着冰湖另一边难民安营,热火朝天的场面,不依不饶:“那你为何答应我收留他们?” 少年轻笑道:“你心里装着天下,我心里装着你,于是我心里便自然有了一方天下。” “花言巧语,”鹊儿伸手在姜宁的胸膛之上软绵绵的锤了一下,笑道:“那我以后若是不在了呢?” 姜宁笑道:“心都没了,拿什么去装天下?” 所以呀,为了这片天下,你可要好好活着。 苏鹊挪了挪位置,与姜宁一起,并排靠着白梨的树干,把身子往少年的怀里缩了缩,透亮的眸子闪闪发光。 冰湖另一边的难民们十之八九都是元丹境以下的普通凡人,若有了元丹修为,不论是什么地方,讨个生活都不至于太过苦难,自然也就不必一路北上,随波逐流。 帮助难民们在冰湖那边建造家园的事情姜宁本想拜托木棉来做,只是木棉这尊大佛最近对他又有些爱答不理的,总是喜欢一个人躲在雪山之上生闷气。5s 说起缘由,自然是因为鹊儿的回归。 一切姜宁喜欢的女子,在木棉这里都是情敌! 正牌女友鹊儿,自然是头号情敌。 姜宁也知道,木棉这两日不给自己捣乱出去拿骊珠放鬼吓人就不错了,重建的事情交给她有些不太现实。 好在这个活计被褚倾城自告奋勇的接了下来。 原本姜宁还有些担心那些房子呀,水井呀,道路呀,篱笆呀什么的建造起来要花费许久的功夫,到了褚倾城这里,事情却变得异常的简单。 无他,前不久在云雾城中吃了太多八珍阁的元食,回来之后没多久,这姑娘就突破到了星极境。 到了星极境,初见时候的那种生虚级别能量强度的黑手手她一次性就能召唤出来数百个,建造的效率超乎想象的快! 鹊儿道:“那你现在救了他们,开心不开心?” 姜宁知道鹊儿又想来给自己灌输那些儒家兼济天下的思想,却也不做无谓的抵抗,只轻声笑道:“就像苏家屋外面的那一园子果蔬 花朵一样,鹊儿种下它们的时候,一定也很开心,这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 “什么道理?”苏鹊明知故问。 姜宁笑道,“自然是种东西比砍东西开心,救人比杀人快乐!” 明知姜宁有大半是在敷衍,苏鹊依旧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苏大侠,”姜宁笑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些被你救了的难民的情况?” 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救他们,他们却不必来谢我。” “自是不必,本就是你南唐子民,作为公主,你救下他们分数应当。5s” 鹊儿有些惊异。 她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姜宁身上一些以前从来都没能看到的东西。 闪亮亮耀眼的东西。 跟着师傅上青雀山之前,她只是一个心里装着情郎的农家女子,竟有的见识,也都是爷爷老苏烟儿和姜宁一点一滴说给自己的,便是有几分修为傍身,本质也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上了山之后,她看到了许多原本看不到的东西,明白了许多原本不明白的道理,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她终究已经不是那个心里只装着男女之情的苏鹊了。 那些一个人待在铜雀台上的日子里,除了见不到姜宁之外,她见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美好,丑恶,平凡,闪光,某些被爷爷老苏烟潜移默化之中埋藏在心底的东西悄然萌芽。 那些日子里,她最想见到的人是姜宁,最怕见到的人,也是姜宁。 这其中的细微差别,原以为会在两人再见之后随着时间慢慢的显现出来,继而成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看不见,却实实在在存在的鸿沟。 那道鸿沟如今正如她之前所想,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她知道,姜宁也知道。 可令苏鹊欣喜的是,姜宁选择跨过鸿沟,再一次走到她的身边。 “咚!” 勺子落在了姜宁的额头。 姜宁有些懵。 这一勺落下,却是让他有些想不出来由。 鹊儿瘪着嘴,委委屈屈的望着姜宁的眼睛:“你为什么害我?” “我?害你?”姜宁有些不明所以。 滴珠耳环摇摇晃晃,女孩俏脸绯红,把脑袋埋在了姜宁的怀中。 “害我这么喜欢你!” …… …… 天地中的事情交给褚倾城她们处理之后,姜宁和苏鹊很快就出来,加速飞行,追上了揽雀门的先头部队。 南宫镜若有所感,转身回望。 站在飞剑灰之上的二人联袂而来,彼此之间的那份发自内心的亲近于自然间流露出来,少女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艳羡。 金炉香烬漏声残,剪剪轻风阵阵寒。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也曾憧憬过有人 可以与自己仗剑携手走天涯,耽于修行,埋藏在深处的那些女儿心思,许多年来都不曾得以实现。 南宫镜突然觉得,只有修行的人生开始变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这一路上,除了南边西边东边的战事消息之外,今日又有一个分量不轻的消息传来。 而这消息,却是来自北方。 就在昨日,大陆北域的诸国大比也已经宣告结束了。 北边有三十多个王朝,诞生出来的真龙气运却只有一条。 北境年轻一代所有的高手无一例外,都败在了那个人的手上。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姜宁还有苏鹊齐齐吃了一惊。 这个名字他们听过,这个人,他们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北境的真龙是个女子,名唤蓝思鹊。 “符皇蓝风瑜唯一的亲传弟子,你们两个认识?”南宫镜显得有些诧异。 姜宁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说认识,倒也不能说真的就认识,确切一点来说,也就是在大晋王朝詹州城中的那座一朵拍卖场中偶然见过一次。 只不过不管是姜宁还是苏鹊,都没能想到,那个待在詹州城中做拍卖场鉴定师的丫头,居然便是符皇的亲传弟子。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一朵拍卖场本就是符皇的产业,他的亲传弟子在他的产业中做事,倒也说得过去。”姜宁笑道。 苏鹊道:“只是她既然那么厉害,还是符尊者唯一的亲传弟子,放着好好的南华山不待,两年之前无缘无故大老远的跑到詹州城里作甚?” 姜宁摇了摇头,没有搭话,自顾自的道:“呼延风还有李扶摇他们专程从北边跑到咱们南十三国参加大比,还有许元硕,他们一个个都要躲避的那个人,现在想来,就该是这个蓝思鹊了吧?” “没错。”南宫镜道:“灵根之说,想必你们两个都不陌生。” “那是自然。”姜宁道。 一个人在修行之中,其身体对某一种或者多种自然相信体现出来的接纳度与亲和力的具现化,便被人们称作灵根。 灵根的相信驳杂多样,最常见的便是五行。 拥有金木水火土这五种灵根之一或者之几的修行者在所有的修行者中占了七成还多。 剩下来的冰、风、雷、阴、阳、空间、时间、言灵等属性的灵根就较为罕见。 其中就有伪灵根,真灵根,天灵根,异灵根,超灵根,混沌灵根,器灵根以及特殊灵根之分。 而姜宁的木相灵根以及苏鹊还有南宫镜的风相灵根就分别属于比较高等的天灵根和异灵根。 至于更加高级的超灵根和传说之中最强的混沌灵根在近几十万年来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八座大陆上都不曾有。 南宫镜正色道:“那蓝思鹊的灵根,乃是月灵根!” (本章完) 鱼龙舞·龙腾九天_379章 灵根之详解 人类繁衍至今无数载的岁月,自从最初的修行体系诞生之后,灵根之说便随之兴起。5s 生而为人,皆有灵根。 古时曾有好事的大能者对于人类所拥有的灵根进行了一番研究,并且逐渐得出了一些深入浅出的结论。 那就是:寄存在一个人身体之内的灵性是恒定的,有可能不同的人之间,其体内所拥有的灵性多少也会出现一定的偏差,但是这个偏差值以及偏差的幅度一般都不会太高。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体内所能拥有的灵性是有限的。 而这些有限的灵性,便是如今人们所津津乐道的灵根。 有人的体内同时拥有四五中不同相性的灵能,那么因为其体内所拥有的灵性的总量恒定,那么他所拥有的每一种灵性的总量便势必会有所残缺。 因此,大体来说,一个人所拥有的灵根,其中蕴含的属性越是驳杂,那么他体内的每一种灵性相对来说就都不够完整,修炼的速度反而会便慢。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最低等级的灵根--伪灵根。 几千万年来,大陆上的修者们日渐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人若是想要拥有完整的属性天赋,其人的灵根所蕴含的属性种类不能超过三种,否则,其身体所拥有的属性天赋势必无法完整。 因此,灵根中只拥有三种或者三种以下相性的便被人们称作真灵根。 拥有真灵根的修者,他们的几种属性天赋中至少有一种可以保持完整,也就是说,他们在修炼某一种相性心法的时候,速度便可以保持正常。 而这里所谓的正常速度,便是在拥有真灵根的修者的寿元结束之前,正常情况下,只要维持一定的修炼强度,便能够至少修炼到寿元开始大幅增长的元丹境。 拥有真灵根,则是各大顶尖宗门招收内门弟子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 相对的,如果一个人所有的灵性天赋全部都聚集在某一种相性之上,那么他在这一属性方面的感悟能力和修行速度就要变得极为可观,这也就是通常人们口中那些所谓的天才的由来。 而这些单一属性的灵根,便被人们称作天灵根。 单一木相属性天赋的姜宁,拥有的便是木系的天灵根。 而那些拥有五行之外的单一灵根的修者,他们的灵根则是被人们成为异灵根或者变异灵根,因为五行之外的大多数属性其实都是两种或者三种以上的五行属性交融派生而成,多数都是在出生的时候体内发生的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异所造成的结果,若然变异没有发生,那么他们日后很可能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真灵根拥有者。 异灵根修者的修行速度一般与天灵根修者相差无几,可能比起天灵根的修炼者会稍稍慢上 那么一些,但是因为异灵根的威力一般比起普通的五行相信要奇诡或者强大一些,所以,总体来说,异灵根和天灵根的价值是旗鼓相当的,拥有这两种灵根的修者在各个门派之中也都是核心弟子一级的存在,天赋悟性好一些的,甚至还极有可能被宗门收作各大峰主长老甚至是掌门的亲传。 伪灵根和真灵根的拥有者占据了整个大陆上人类九成九的比例,而天灵根和异灵根的拥有者,则是占据了剩下的那一分比例之中的九成九。 而在太古传说之中,世界上其实还有两种更加可怕的灵根存在,只是因其出现的可能实在太,大家都是耳闻者多而目见者少,大部分的时候,也就都不当一回事儿,只私下里便将天灵根和异灵根算作是最高等级的灵根。 而那两种传说之中的灵根,便是之前曾有提起过的超灵根和混沌灵根。 这两种灵根的存在,则可以算作是人类之中的异数了。 它们的情况属于先前提起过的第二种可能。 万事皆有例外,灵根之中,不可不说的一种情况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体内天生所拥有的灵性总量就远远高出了正常人所能拥有的极限。 而对于身体之中出现这种情况的人来说,他们体内的灵性种类并不会约束到他们的修行速度。 由于体内所拥有的灵性总量实在太多的缘故,即便那些灵性被分成了四种五种甚至是更多种,其中蕴含的每一种灵性都不会一次出现残缺不全的情况,更是完全不会影响到拥有者的修炼速度。 相反的,对于这些人来说,灵根之中拥有的相性越多,他们所能够拥有的能力体系就会变得愈发完整,在同境界中,灵根之中拥有的相性越多,他们的手段就越多,实力相对的也就越发强大,尤其是在面对各种突发事件时候展现出来的生存能力,一定是普通天灵根的拥有者所望尘莫及的。 对于他们来说,若是相性与天灵根和异灵根的拥有者一样单一,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若是相性单一,他们在某一种属性心法的修炼上就会变得出奇的卓越,尤其是在修炼之初的那段时间里,从一无所有的凡人修炼到神象境之前,他们几乎都不会遇到什么像样的阻碍。 正常情况之下,这些灵性总量极多,而且灵根属性单一的修者,修行到天纹境最多也用不了百年的时间。 而这样一种灵根的存在,就因其在修炼上先天超凡脱俗的能力,被人们称作超灵根! 在超灵根中,有三种灵根最为突出,那便是传说中的日灵根,月灵根以及混沌灵根! 日灵根又被人们叫做仙灵之体,向善之体,修炼中正平和的心法和武技,速度几可谓是一日千里,而且 这些人会受到上天的格外眷恋,出门行走,机缘总是不断,即便没有气运傍身,运气也会显得比那些拥有紫色气运的存在还要好! 至于符皇蓝风瑜之徒,蓝思鹊所拥有的月灵根,同样钟灵天地之秀,修炼各类阴性心法的效果也是快到不可理喻。 而月灵根的拥有者,其特殊的体质又被人们称作邪仙之体,法术与诅咒对其没有任何效果,而经由她使出来的法术或者诅咒,同级别中,威力则要翻上数倍。 天下属性皆分阴阳,就以姜宁所擅长的木相来说,甲木为阳,乙木则为阴,也就是说那个蓝思鹊,无异于是一个精通全阴相性的可怕存在! 这种人,不管是修炼技击之法还是修炼诅咒,言灵,道术,都属于那种近乎于完美,破绽少到难以察觉的存在! 至于最后也是最强的那一种混沌灵根,则是经常被人们从超灵根中单独拎出来与其他灵根并列的一种存在。 这种灵根的拥有者,是真正的全属性拥有者。 这样的人,凡天下之功,无不可练,练则精,凡天下之法,无不可学,学必通! 都说万道同源殊途同归,混沌灵根的拥有者,无论修炼哪一种属性,因为万法相生的缘故,体内的其他属性都会自然而然的跟着上涨,修炼到高深之处,这一类人几可谓是全知全能的人中之神! 不过,在姜宁的记忆之中,自打天地初开直到如今,所谓混沌灵根的拥有者也就只有传说中那位开天即死的盘神曾经拥有过。 想到这里,姜宁轻轻一笑。 世界的规则本就是如此。 越发完美的存在,就越发接近死亡。 “符道其实可以算作术法的一个变种,那蓝思鹊是邪仙之体,作为符皇的亲传弟子,倒是再何时不过了!”姜宁轻笑道。 南宫镜则是对姜宁那满不在乎的轻松神情弄得有些不悦,秀眉皱起,不由直言提醒道:“你往后若是真正取得了南境的大比第一,与她之间,免不了要有一战,劝你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苏鹊也是略显担忧的望着姜宁。 她清楚眼前心上这人的性子,既然答应了师傅南宫雀要去夺这个大比第一,除非自身能力确然不足,否则在拿到南十三国的大比魁首之前,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其他的事情改变自己的想法。 姜宁洒然一笑,眸子中罕见的燃起了热烈的战意:“大陆之上真龙既生,却一次出现了六条之多,那就说明,真龙之中还有真龙,若我真的拿了这个大比第一,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邪仙之体,也未尝就是一件坏事!” 李扶摇,呼延风,还有那个沉默寡言的许元硕都为了躲避那个人从北境跑到了南国来参加大比,眼前这人却似乎 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南宫镜气恼的同时,也不由对姜宁那看起来不知死活的勇气有些敬佩,轻轻一跺脚,笑骂道:“疯子!” 白衣姜宁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脸上贱气凛然,颇有些自得的道:“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这世上好与坏的界限本就十分模糊,说不定到时候,我便胜了那蓝思鹊,成为那个真正唯一的大陆气运之子呢?” “咚!” 鹊儿的勺子蛮不讲理的落在了姜宁的额头上。 (本章完) 鱼龙舞·龙腾九天_380章 唐南吞九星 九颗光点闪烁在胧月的肉叶之尖,仿佛寺庙佛塔顶端的明灯。 唐南局促的搓了搓手,又不由自主的来回抚过自己的胸膛,呼吸突然之间变得太快,反倒让他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九星!九星胧月!” 唐南的喉咙有些发干。 那是足可以媲美南唐阙京城外乌夜山里的十万年参王的灵物! 笑容不可抑制的在唐南的脸上扩散。 独孤燕若是服下,一年之内别说是元丹,修炼到星极境都不是什么问题! 在修者之中,他们这些生虚境的存在依旧属于底层,大晋王朝如今一副山雨欲来的阴霾场面,对于他们这些人物来说也是一种极为沉重的心理压力。 若是独孤燕能够在一年之内修炼到星极境的话,那么他们三人往后的处境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至少不必再担心韩水烟和林枫他们鞭长莫及的尴尬局面。 心翼翼的摘下那九星胧月,四顾无人,唐南飞速将之揣入怀中,并且立刻就用体内的真气将那九星胧月层层包裹,以防止其中的气息泄露。 这落月谷最近半年多的时间来的人愈发变少,唐南这一路上还没有碰到除了自己三人之外的其他人类。5s 但,心使得万年船,这是他作为七兄妹的大哥,从便养成的好习惯。 唐南年长姜宁他们几岁,有着高高大大的体格,少时也曾是一副瘦骨嶙峋的可怜模样,力气却出奇的大。 那个时候,曾经也有过打造农具的铁匠和瓷窑里干活的烧瓷师傅相中了他,想要收作土地,传他手艺,就连那个乐器铺子的老板也是一样,但是那些人或是不愿或是没有能力,都不曾答应他将其余的六兄妹都留下来,唐南便也咬牙拒绝了。 这在许多人,包括唐南自己眼里,都曾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但是对于自己的不知好歹,他以前不曾后悔,如今更是庆幸。 不是庆幸自己竟有机会可以到青玄做个凡人眼中的上仙,而是庆幸他的这些没有血缘的兄弟姐妹们,各个都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人。 怀揣着九星胧月,唐南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真气涌动,脚下身边皆是带起了风声。 这东西太过珍贵,正常情况下绝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拥有的。 一刻没有亲眼看着独孤燕将那九星胧月服下,唐南的心一刻就只能悬浮在半空之中,不上不下,忐忑不安。 天地灵物多有异兽伴生,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动静出现,唐南的心中除了庆幸还是庆幸。5s 若是在往常,只要自己一出现在那九星胧月的附近,一定会遭受到异兽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唐南脚下如风,勉力前行。 今日所见所遇实不寻常,摘 下九星胧月的那一刻,他便觉得,若不快点离开,只怕就再也别想离开了。 为了赶路,南唐已经用尽了全力,就连飞剑都使了出来,可是笼罩在心头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自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 他终究只是一个生虚,速度再快,又能有多快? “好胆辈!” 耳边有震怒的声音响起,有如雷霆轰击在他的胸口一般,丹田之中蕴藏着的那一股真气顿时被来人的吼声震得溃散,飞剑与唐南一同跌落在了地上! “本大爷与那守护在此的木灵兽纠缠数日,历尽千辛,终于将之杀死,你倒好,区区一个生虚,竟也敢坐收渔人之利?我幽极谷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欺负了?” 那声音由远及近,一句话的功夫,说话的那人就已经飞掠过了至少千米的距离。 唐南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身形,之所以做出如此的判断,乃是本能的根据传入耳中的声音的强弱变化了身后隐隐传来的那股高阶修者身上带着的威压的强弱所做出的猜测。 唐南知道,那人距离自己还很远。 但是他更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遗憾和无奈,南唐心里清楚,九星胧月,他是别想交到独孤燕的手里了。 而且,即便他此刻把选择退上一步,把东西还给身后的那人,以幽极谷门下的尿性,自己也断然没有了生路可言。 如今他唯一期待的,就是独孤燕和李跃可以聪明点儿,躲得远远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一边徒劳的朝着前方奔跑,唐南取出了怀中已经被震散了真气包裹的九星胧月,狞笑一声,眸子尽是决绝! 既然你不给我留活路,那么这株九星胧月,你也别想要了。 有一道拳芒远道而来,一路上击碎了不知多少棵大树,眼看就要落在前方唐南的身上。 可是在那之前,一整株的九星胧月,就已经彻底的被唐南三下两下吞入了腹中。 土黄色的真气化作一道蛋壳形状的厚实光幕,几乎在一瞬间,唐南的修为就水涨船高,直接越过了整个生虚,来到了元丹中期! 天地灵物的效果自然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但若是服用者的修为太低,而灵物的等阶又太高,那就另当别论。 因为,即便只是服下灵物之初吸收的那些能量的边边角角,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是海量! 来不及感受突破时的欣喜,‘咔嚓’一声,面前的土黄色光幕应声破碎,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唐南的面前,冰冷如铁,带着漆黑手套的男人就如拎起一只阿猫阿狗一般,轻松的扼住了他的喉咙,将唐南整个人都高高的提了起来。 突破之后的唐南在这股泼天的力量面前依 旧弱的像一只蚂蚁,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徒劳的挣扎着,不时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咳咳’声。 晕过去之前,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闪过。 “燕燕,你千万,千万不要过来!” 幽极谷的人再恶毒,终究也还算是人,生吞下唐南这个活人,就当做吞下九星胧月的恶毒办法他终究还是做不出来。 墨绿衣袍的幽极谷男子恨恨的看了眼即将要被他活活捏死的唐南,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只听那人带着愤恨的冷漠声音在落月谷中悠悠回荡:“杀了你太便宜,吞了九星胧月这么好的材料,正是上好的养蛊容器,子,我要你求死不能!” (本章完) 鱼龙舞·龙腾九天_381章 为君拾大道 幽极谷的门人拎着鸡一般带着唐南消失在了落月谷之中。5s 依他的感知能力,自然能够察觉到不远处林子中独孤燕和李跃的存在。 只不过,两个蝼蚁般的家伙,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直等到那人带着唐南走远之后,独孤燕这才松开了死死按在李跃肩膀上的手。 从先前听到声音到两人赶过来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她和李跃的速度没有那幽极谷的高手快,但是她们与唐南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赶过来根本就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李跃眼眶发红,沉默不语。 唐南的性子,独孤燕阻止自己上去送死的行为他都明白,但是如果要死,他宁愿陪着老大一起死。 “幽极谷。”独孤燕捏紧了拳头。 那人的修为起码都有星极境,以她和李跃的速度是断然追不上的,此刻便是能追的上,独孤燕也不会去追。 她太了解唐南了,若是让他知道两人为了救他而选择飞蛾扑火,唐南定然会先行了解自己。 若不去追,至少现在,他还能保有一线生机。 从以前做乞儿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每每遇到危机,她总是七人之中最最冷静的那一个,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冷静的近乎于冷漠。 独孤燕觉得,这大抵是自己泥丸宫中的那方似乎亘古便存在的冰河虚土所致。 “我打算去东海,老三你就先回青玄。”独孤燕突然道。 李跃被独孤燕的这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懵,东海,且不说那距离对于生虚高手来说极为遥远,他们兄妹几个这些年来就只在南唐和大晋王朝待过,独孤燕突然说要去东海,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哥被抓,以我们的实力短时间内根本奈何不了幽极谷那人,事情又比较紧急,算算时间,南十三国大比也该结束,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回去找四妹商量一下么?” 除了远在南唐的姜宁之外,还活着的六位兄弟姐妹之中,便要数韩水烟如今的修为最高,而且她在青玄这一届的核心弟子之中颇有些影响力,找她求助,怎么看都是当下最最可行的办法。 独孤燕轻轻拍了拍李跃的肩膀,眸子中流露出一丝郑重的神采,沉声道:“找四妹求助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至于我,我打算去月井。” “月井?” “嗯!”独孤燕点点头。 月井,东海海上的霸主宗门。 虽然同为顶尖宗派的龟驼山也在那里,但是那帮不食人间烟火的练气士并不喜欢沾染凡尘,他们的修行只在自身自然,并不如何依靠外在的资源,所以,对于地盘,统治还有争霸一类的事情并不上心。5s 故此,在东海之上,除了龟驼山他们自己的那一亩三分 地之外,海滨数百万里之上大大的岛屿实力,皆以月井马首是瞻。 “东海与这里隔着天风还有大齐两个王朝,数百万里的陆路和水路,前途艰险未卜,放着好好的青玄不待,你这个时候去月井做什么?”李跃不解。 独孤燕道:“青玄于我终不是上善之地,若想要亲自救出南哥,我还需去月井。” “好吧,二姐保重!”李跃抱拳与独孤燕道别,便头也不回就往青玄山门的方向去。 唐南被抓去养蛊,蛊成之日便是他的殒命之时。 养蛊的时间可能是三年,可能是两年,也可能只有一年。 每晚一天,唐南就会多一份危险,李跃如今归心似箭,却是没有兴致再和独孤燕多说半句废话了。 至于下定决心要去月井的独孤燕,她当然也不是一时冲动。 东庭域四大宗门还有其他几个顶尖宗门,她们之间虽然地位相当实力仿佛,但是在修行方面的侧重点上还是有所不同。 这乃是由各自宗门的最高心法的相性所致。 就比如说青玄,最高级别的修行法门乃是木天尊留下来的《木皇经》,对于青玄来说,木相灵根的弟子自然就要多一些,而他们在门派之中的发展前景自然也就比其他属性灵根的弟子要好一些。 最显而易见的一件事情便是,宗门之内的历代掌门,皆只能在木相灵根的弟子之中选拔。 原因无他,只有修炼了最高心法《木皇经》的弟子,在往后的日子里才有可能盖压宗门之中的所有人,凭借自身最为强大的实力,在门派之中取得绝对的话语权。 这也是拥有《玲珑经》的揽雀门门主之位必须有女子来做的原因。 与此相似的,素女观门人就以光,暗两种灵根的弟子居多,揽雀门是风相,听风楼,刑舍是金,飘雪山庄是雪,阴,寒一类的灵根,幽极谷则是木,毒,暗三相。 相应的,东海海底的仙门月井,这以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修行中人的灵根多以水,雷,风以及冰属性为主。 而以木相修行法门为主的青玄并不适合以水相和冰相为主的独孤燕的修行。 当然,青玄的水相和冰相的法门比起许多专修此道的二三流宗门都要优秀,但是比起专修水相的月井,那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独孤燕很清楚,当时在青玄山门之中,自己拒绝了许多宗门高层抛来的橄榄枝,无形之中已经得罪了不少的人,后来又耽搁了如此之久的修行时间,此次回去,即便她有心拜师修炼,人家也未必会收了。 月井就不同。 海上人迹罕至,奇珍异宝妖兽颇多,灵气的浓度比起东庭域大陆上都要高出许多,只要有机缘,修行境界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长 足的提升。 对于那富得流油的月井更是如此,月井收徒只看资质,资质到了,灵气修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为题。 不过是耽误了六七年的光阴而已,几颗丹药伐毛洗髓,几株灵物和海妖内丹帮助筑基,一两年的时间就可以将她之前浪费掉的那些光阴全部补回来。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月井的主人月后--纳兰韵是个女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月井与南唐的揽雀门有些相似,这个宗门虽然男女弟子都会收,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当家做主的门派。 因为月井的至高心法《观天经》与揽雀门的《玲珑经》一样,皆是只有女子方才能够修炼的心法! “饮散离亭西去,浮生长恨飘屏。” 独孤燕回头望着身后的重重烟柳,李跃的背影渐行渐远。 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顾影自怜,轻声呢喃道:“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 曾几何时,他曾为那个男人弃大道与不顾,而今,她又将为了这个男人把大道重新捡起来。 (本章完) 382章 初上承露台 “青雀山的位置距离南边的战场这么近,历次的蛮族北渡战争,山门难道就没有被蛮族攻破过吗?”姜宁走到了南宫镜的身边,问出了一个事实上不怎么礼貌的问题。 “有过啊。”南宫镜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道。 似乎是看出了姜宁心中的疑问,南宫镜继续解释道:“青雀山不过是个山门而已,便是被人占了,往后我们还可以在另一座山脉落脚,将之重新命名为青雀山,那里虽是揽雀门的山门所在,事实上却并没有多么重要,铜雀台不毁,天下山脉皆可是青雀山。” 对于少女的解释,姜宁信服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即便没有铜雀台,只要南唐王朝没有彻底覆灭,揽雀门就绝对不会消亡。 而历史上的数次蛮族北渡,由于盖压当世的木天尊的缘故,他们没有一次能够成功的越过当时的大夏和大唐。 这一次不一样,木天尊道陨,首当其冲的南唐揽雀门就陷入了极大的危险之中。 “所以,一旦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局面,门中最重要的东西还有最核心的人物,到时候都会由铜雀台庇护,我们的根,不会丢!”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南宫镜的神情有一半是担忧和无奈,另一半则是对自己所在宗门的自信。 姜宁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算是回应,惹得身旁的少女一阵白眼。 南宫雀叫自己到揽雀门中当然不会只是单单的为了履行承诺让他见鹊儿一面那么简单,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姜宁的心中一点也没底。 他此刻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往后的日子里他与揽雀门之间只怕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除了同舟共济之外别无他法了。 素未谋面的外公在这里,鹊儿也在这里。 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苏鹊心思伶俐,加上这段时间在揽雀门中跟着师傅南宫雀耳濡目染,眼界开阔了不少,但是对于姜宁当下与南宫镜之间的对话,依旧有些里雾里。 非是听不懂他们俩谈话的内容,而是不明白姜宁突然问起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姜宁若是自己不说,她也不会去问。 该知道的,他从i都不会隐瞒自己。 山穷起,柳暗花明。 在姜宁和苏鹊还有南宫镜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间隙中,揽雀门的山门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到那低矮破败不似传说中四大宗门气派的山门的时,原本气氛就不怎么样的揽雀门队伍中,弟子们的情绪终于稍稍好了一些。 无论如何,总算是回i了。 山门说是山门,其实就是一个普通村镇的村头都会树立的破旧门楼,人们将之唤作照北。 揽雀门同青玄一样,修行法门讲究一个中正平和, 根底上算是道门。 门楼之后的山道狭窄,仅仅容得二人并行,车马什么的都不好进去。 只是比起青玄端耸立一般的高高在上,揽雀门倒是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门楼内外,狭窄的山道之上,ii往往皆是行人。 有些是揽雀门外出准备去执行任务或者是回归的弟子,更多的,则是这附近的村民和从南唐各地慕名而i的各路香客。 姜宁笑了笑,对着个揽雀门略微提起了一丝兴趣。 青玄对外是完全不开放的,除了门下弟子和前i闯崇明山道的拜山人之外,其余人等,没有特殊的原因,根本不被允许进入山门之中。 是以,虽然听风崖周边的村落集镇上时常能看青玄门下的弟子往i,可听风崖上的青玄山门之中究竟是一副怎样的仙家光景,便是如小丘那些住在听风崖下的村民们也无人有缘得见。 原因也很简单。 青玄和揽雀门这些顶尖宗门,他们不像底层的那些小门派一般需要香客信徒的供养才能维持,相反的,大部分信徒能够给出i的东西在他们这里看都看不过眼,反倒是那些ii往往的嘈杂人流还会阻碍门下弟子的静心清修。 所以,一般i说,这一类的大宗门,普通凡人想要直接进去是难上加难。 可眼下在这山道之上ii往往行走着的,十之八九都是凡人。 “真没想到你们揽雀门竟然这么好说话。”姜宁的话一半发自内心,一半则是揶揄。 南宫镜略有些自豪的笑道:“我们揽雀门之所以生命力如此强大,发展如此之快,靠的便是民心!” 鹊儿也是笑道:“多数的修行宗派,虽然也会派门下弟子出去积德行善,可是打心底里他们并没有真的将那些凡人,百姓看的多重要,只要他们维持在一定的数量,没有大灾大难,保证没有灭族的危险,便在宗门的接受范围之内。所以有的宗门出去的弟子偶尔做些坏事,仗着实力强劲祸害一些凡人,宗门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打心底里,他们就没有把那些凡人真正的当人看!” 姜宁道:“实力和寿元的差距摆在那里,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比如一个人在路上随意走着,他难道还有时时注意脚下有没有踩到一直小小的蝼蚁么?这么比喻虽然有些不恰当,但事实其实就是如此。” 苏鹊皱了皱眉,对于姜宁此刻的描述显然有些抵触。 南宫镜却大方点头道:“确实如此,实力和话语权大体i说其实是对等的,所谓的公平和一视同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不公平本就是最大的公平。” 姜宁笑了笑。 “这话乍一听很没道理,但事实就是如此,天赋平 均的情况下,同样做一件事情,认真做了十年的人得到的回报自然就要比敷衍了事做了十年的那个多一些,乍一看都是用了十年,两人的所得却不均等,但这不均等便是公平。” “而且,”姜宁笑道:“人生在世,想要事事公平本就很可笑。不过我想,正因如此,你们对于凡人的尊重才显得更加的难能可贵。” 南宫镜摇了摇头道:“你我皆凡人,大家都是躺着i到这个世界的,谁也别想站着回去。弱如凡人,强若你我,在死亡的面前都是一样的。” “这便是你们放那些凡人香客们随便上山的理由?”姜宁道。 “不,”南宫镜道:“我们宗主说了,她只是高兴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山门之前停下飞剑,东方钥什么都没有交代,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揽雀门的众人则是化整为零,三三两两的相跟着,与那些香客信徒一般,徒步沿着面前的羊肠小道上山。 南宫镜的作为鹊儿i之前揽雀门的下一任掌门候选,心思灵敏,见识广博,山路虽长,三人走的也不算快,但是一路i到半山腰的承露台,姜宁都完全没有觉得走了很久,反倒是莫名其妙被晾在一边的鹊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一段山路对于她i说着实有些漫长。 “承露台!”姜宁道:“学宫混日子的时候夫子曾言,‘观四方而高者是为台。’多是为祭祀和操动兵戈只用,一般i说都建在山顶或者极高之处,承露,承露,承接上天甘露,怎的却建在这半山腰上?” 鹊儿闻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i。 就连南宫镜也难掩眸中的笑意。 到底还是鹊儿不忍姜宁蒙在鼓里,轻声笑道:“在揽雀门,这承露台可不同于夫子们口中太液池,青灵台之类的经始灵台,承露台便是承露台,这里本也只是一条山道,并无人在,如今算是师傅一人开辟出i的后花园,里头繁花千种皆是师傅信手种下,偶尔想起,便会亲自施法布雨,后i在师傅又命门人在这里建了厢房,宫殿,设下了转们负责治疗,卜算,行布雨,还有惩奸除恶的地方,日常派遣弟子在这里轮值。” 鹊儿笑了笑,道:“而你口中所谓的承露台之所以得名,不过是因为那些花儿总是会受到师傅放出的雨露滋养的缘故。” 姜宁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原想卖弄一番学问,怎料你们的宗主竟是这般,额,返璞归真!” 鹊儿闻言又笑,心道:“师傅那不着调的性子,也难为你能想出这么一个不失体面的词i形容!” 南宫镜到了承露台之后便自行离去,只余下姜宁和苏鹊两人。 鹊儿领着姜宁一路走小道,在花花草草之间七拐八拐便i到了一片曲径幽深的林子当中,恭敬的弯下腰。 “师傅,我们回i了。” (本章完) 383章 许胜不许败 清风带起一阵珠玉落盘的悦耳铃声,面前的小小木门无人自开。 屋子里面坐着的,不单单只有南宫雀一个,还有一个头发花白,面目却如少年的男子。 木门一开,姜宁与那男子的视线便立时交汇在了一起。 “外公?”姜宁试探着道。 那人的相貌,与他自己确有几分相似,因为体内的大凝血境界的缘故,姜宁甚至能够察觉到两人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血脉联系。 眼前这人,即使不是自己的外公,那也一定与自己有着相当不浅的血脉联系。 坐在屋内的司伯雄端着茶杯的右手微微一颤。 下一瞬,茶杯放在了屋内的破旧桌子上,而司伯雄自己已然迈开步子,走到了姜宁的面前。 眼前的白衣少年有着瘦削而修长的身材,薄薄的嘴唇,不高不矮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型,特别是那双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眼睛,都与自己故去多年的女儿司伯音极其神似。 司伯雄身上的修为禁锢依旧没有解除,只是单凭一身强大的血气还有神象八层的肉体在,他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神象境寿元悠久,司伯雄虽然已经做了姜宁的外公,但是他如今不过是青年刚过,i到壮年的时候,尚有许多万年的光阴可活。 司伯音死后,他本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可以再生几个孩子,同样处在丧女之痛中的妻子还有好友幽庭松不是没有劝过,只是司伯雄丧女之后一夜头白,就说什么也不愿再生。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他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 司伯雄抬手在姜宁的脸颊之上缓缓拂过,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酸楚。 “你是小音的孩子,真的是小音的孩子。”司伯雄语无伦次,ii回回的重复道。 姜宁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血脉联系,司伯雄自然也可以,从木门打开的那一霎那,他就知道,南宫雀真的没有骗他。 自己的外孙真的还在世上! 姜宁的喉头也莫名有些哽咽,更多的还是委屈。 幼年时期的事情他隐约还能记得一些,记忆最多的一个画面,就是他与父亲母亲一家三口在一座大大的庭院里,母亲弹琴,父亲在树下舞剑,自己则是在院里面i回撒欢。 那是他早年在南唐的街巷里流浪,遇到其他六位兄弟姐妹之前记忆里最最温暖的画面。 时至今日,脑海中的画面早已模糊不清,但是随着画面的模糊,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却衬垫了下i,在往后的日子里反倒变得愈发清晰。 他从没有敢奢求过,有生之年,还能在别的什么人身上体会到这种熟悉的感觉。 姜宁的眸子之中闪过了一丝埋怨。 既然我还有一个外公在,为什么我在外头流浪了这 么多年,你都不i找我? 在本该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他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儿,经历了许多许多大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经历过的风霜雨雪。 若是没有大哥唐南,若是没有那其他六个兄弟姐妹,也许自己如今早已冻死在某一年的寒冬腊月中了吧? 只是埋怨过后,姜宁的心中又有一丝庆幸。 庆幸老天容情,没有把自己所有的血脉亲人尽数带走,自己终归还有一个外公在。 “外公”姜宁再一次呼唤,眸子之中已经泛起了泪光。 司伯雄开怀一笑,伸手揉了揉姜宁的脑袋,轻笑道:“都说女儿像爹多一点,儿子就像娘多一点,小音大小就随我,你如今瞧着也颇有些你母亲当年的风采!” 一老一少,心照不宣。 姜宁没有开口责怪司伯雄当年的缺席,司伯雄也没有要解释或者道歉的意思。 人生艰难至此,许多既往之事,姜宁都不想再追究。 他更愿意相信,司伯雄已经找过他了,只是当时没能找到罢了。 南唐是揽雀门的地盘,但是大唐覆灭之后,司伯雄就已经不是太子,他身上所具备的能量,是远远比不过当时刚刚登上揽雀门门主之位的南宫雀的。 姜宁若有深意的回头看了南宫雀一眼。 眼前的这个女人,远不是外界风评中的那般中庸守成,她的心思城府手腕,如今看i,怕是样样都不比她那一身的《玲珑经》心法弱了。 面对姜宁质疑的目光,南宫雀洒然一笑,当着他的面,微微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当年姜宁父母战死,幽澜东方白夫妇还有司伯雄一前一后派人过去,想要把孩子那两人唯一的孩子给接回i,但是两帮人到了的时候,姜宁早已不在那里。 南唐是他们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个凡人小孩无故寻之不见,除了她南宫雀这个当宗主的,天底下还有谁能够做到? 以姜宁表现出i的聪明才智,即便她想隐瞒,怕也隐瞒不了。 姜宁没有问为什么。 很多时候,语言都只是一种徒劳。 别人想让你知道的东西,即便你自己不想知道也会知道,而别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即便你刨根问题也别想问出一个字i。 南宫雀的态度很明显,事情是我做的,但你若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怎么做,那很抱歉,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大唐,南唐,大晋,青玄,木枔,佟植,鹊儿,《木皇经》,南唐,揽雀门,司伯雄,南宫雀……” 姜宁的脑海之中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像是一条条白色的丝线,将自己从小到大所遇到的事情一点一滴的串联在了一起,很快,就有一张大网缓缓成型。 原以为一切的一切都是青玄的掌教木枔和自己的师傅佟植在背后策划的事情,如今再想,他们不过是南宫雀的帮手而已,而这个揽雀门如今的门主,才是幕后的那个主导者。 而自己的这个外公司伯雄的事情,i的时候,姜宁也已经从鹊儿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他之所以处处看南宫雀不顺眼,想要取而代之,这其中未尝就没有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的缘故。 姜宁从司伯雄的身边走开,脚下一步一顿,i到了南宫雀的面前,抱拳行了一个礼,不论如何,眼前这个女人都是鹊儿的师傅,算是自己的长辈,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只是姜宁的心中如今对于这个南宫雀可以说是升不起半点好感。 毕竟当年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也不必经历那么多的无妄之灾。 只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南宫雀既然能够说服木枔答应,总归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 “那么,”姜宁道:“门主大人叫我i,究竟有何吩咐?” 南宫雀闻言却是开怀一笑,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眼前这少年的激赏。 “到现在还能够沉得住气,你这小子,倒是比某个做外公的要强多了!”南宫雀笑道。 对于南宫雀如此明显的讽刺,司伯雄却是一点也不生气,脸上反而颇有些得色,笑道:“我的外孙青出于蓝,我乐意!” 南宫雀毫不留情的白眼道:“人是那个佟胖子调教出i的,不过是借了你几分血脉而已,有什么好嘚瑟的?” 眼前的女子今日倒是没有像上一次那般穿着绚烂的雀翎宫装,而只是一身朴素的白色棉袍,上头绣着灵星的蓝色小花,瞧着不似那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一门之主,到有些像是个单纯朴素懵懂无知的邻家少女。 南宫雀依旧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紧不慢的饮下一口茶水,这才接着道:“鹊儿已经提前让你见了,我算是没有食言,你很好,实力增长的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快上许多,机杼最后的杀敌考验对你i说若是有心,想i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拿到机杼的奖励之后,离开南唐,去南华山挑战符皇的弟子。” “不论胜败?”姜宁道。 南宫雀摇了摇头,道:“只许胜,不许败!” (本章完) 384章 今夕有良人 姜宁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揽雀门苍雀峰的弟子。 他身上留着司伯家的血脉,进入内门倒算得上顺理成章。 头一天晚上,司伯雄便将《天巽骨录》的内容一字不落的传给了姜宁。 这其中自然是有南宫雀的授意。 因为是木系天灵根的缘故,一直以i姜宁修炼的都是木相的心法和剑技。 原以为修行《天巽骨录》会因为相性不同的缘故效率低下,真个修炼起i却是顺畅无比,比起早前将一身真元转换为剑元反倒显得容易了许多。 姜宁将这一切的缘由都归结在那本《春秋繁露》之上。 那本包揽宇内万象的修炼法门,如今再看,无异于是一本通过后天的努力,将自己的身体转化为混沌之体的恐怖法门,若是修炼有成,只怕比起真正的混沌之体还要厉害不知多少倍! 他原以为四时符和五行符对于自己最大的帮助就是使他的肉身力量强过了寻常的大铸魄许多倍,防御力和出剑的力道也随之变强。 如今再看,却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悟。 四时符和五行符在体内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相生循环,使得他体内的各种相性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寻常的时候,这种相生循环的最后一环都是木相,可以辅助他修行和滋养肉身。 但在昨日初初修炼《天巽骨录》的时候,体内的相生循环竟自然而然的变幻成了以秋时风相的最后一环。 修炼起i非但没有任何阻滞,反倒有些事半功倍的感觉。 到了这个时候,姜宁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最近修炼青电瞳的时候也比以前快了许多。 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自己那个便宜岳父幽澜当时的良苦用心。 《天巽骨录》正如这门心法的名字一般,除了修炼风相真元之外,这门心法最最擅长的就是锻炼骨骼! 四时符和五行符使得他的内脏和肉体变得强大,而月之国中获得的那些月兽,则是使他的精血变成金色之后返璞归真再一次变回红色,彻底的成为了圆满的大凝血。 如今他的这一副肉身若是说还有什么缺点可言,那就是最外层的皮膜和最里层的骨骼相对i说有些脆弱了。 而天巽骨录开篇就是一门《三风淬骨术》。 修者引蚀阴风,焚风还有毒风入体,化作锁链缠绕全身骨骼七七四十九日,算是入门,六十四日算是小成,九九八十一日则算是大成,至于圆满,则需要领悟纯粹的风之真意才能做到。 这门《三风淬骨术》的修炼时间算不得久,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短了,但是对于如今的姜宁i说,还是有些长。 他没有八十一日的时间安静的待在揽雀门中按部就班的修炼,春城已破,大批的 难民从南方涌i,最多再有两旬时日,蛮族的大军就会i到青雀山下,到时候不论是为了南唐王朝还是为了完成自己答应南宫雀的事情,他都必须出i参战。 所以姜宁选择了剑走偏锋! 修炼《三风淬骨术》的蚀阴风,焚风还有毒风锁链一样只需要三条便以足够,姜宁却是不管不顾,每一样锁链他都足足凝出了十八条! 静室之中,盘膝而坐的姜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每样十八条,足足无十四条罡风锁链将他体内包括头颅在内所有的骨骼密不透风的包裹在了其中,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对他体内的骨骼进行着冲刷,打磨。 每每有不够坚实或者不够韧性的骨骼破碎,姜宁便会调动《天巽骨录》的心法一起体内的七彩星火进行修复,修复完毕之后,接着用那五十四条罡风锁链重新打磨新生的骨骼。 破碎,修复,破碎,修复。 一直到全身的骨骼终于不再破碎的时候,一日这才过去,而姜宁体内的白色骨骼之上已经泛起了微微的荧光。 这是《三风淬骨术》的第一重境界,荧骨! 第一步的淬炼完成之后,姜宁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第二步的淬炼。 修炼第二步之前,姜宁事先从小天地中取出了将近一百万的元液,将那些黄皮葫芦拔了塞子,就那么口朝上,密密麻麻的放在静室里的地面上。 锁链由五十四条变成了一百零八条。 在进行第一阶段修炼的时候,他就已经估算出了《天巽骨录》和七彩星火加上自己身体的恢复极限。 八九十条锁链同时淬炼骨骼就已经是姜宁自身恢复能力能够满足的极限,如果还想要修炼的更快,姜宁就只有借助外力。 多亏了多亏了那一方巨大的虚土,否则他就只能开口朝外公司伯雄和南宫雀索要资源了。 一连七日,姜宁体内的散发着骨骼不断变色,白转赤,赤转青,青转黄,黄变紫,紫变紫金,到了最后又回归到最初那朴实无华的白色之上。 姜宁的《三风淬骨术》的修炼,就这么在不到十日的时间内跳过了小成直接i到了大成! 而那一百多万的元液也在修炼的过程之中不知不觉的消耗殆尽。 “真是个疯子!”门外与苏鹊站在一起的南宫镜感受这静室之内气象的变化,便能知晓姜宁如今的修炼进度。 毕竟《天巽骨录》她如今也正在修炼。 她修炼《天巽骨录》已有一些年岁,《三风淬骨术》自然也练了,只不过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小成,尚且没有能够达到大成的地步。 淬炼骨骼的过程说起i好像只需要九九八十一天的时间,但那是保证中途一刻不停的情况之下。 若是中途中断,则 下一次修炼,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我初时修炼淬骨术的时候,只坚持了三个时辰不到,就因为受不了那种彻骨的疼痛中断了下i。” 南宫镜道:“等我能够一口气坚持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年之后的事情了。” 痛苦这种东西,若是到了一个人的承受极限,再往后,每多捱上一秒,都恍如隔世。七八年的时间看起i很长,但是在修行《三风淬骨术》的人中,已经算是非常快的记录了。 “后i又过了七八年,我才修炼到了如今的小成境界。”南宫镜自嘲一笑:“以前觉得自己天赋真的很不错,如今一看,原i也是只井底之蛙。” 苏鹊闻言只觉一阵心疼。 初见他的时候,也是这般。 分明坠下了听风崖,伤势严重,可是稍稍好了一些,马上就要起i折腾。 伤势总算好了,为了自己的事情又开始马不停蹄i回奔波。 鹊儿忽然笑了笑,屋子里的那家伙似乎生i就是个苦命的人。 她能做的不多,也许唯有让自己甜一些,姜宁埋藏在心中的那些苦,或者就能化开一些。 鹊儿转过头看了南宫镜一眼,揶揄道:“羡慕了?” 南宫镜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撇嘴道:“一个倒霉催的家伙,亡命之徒罢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若说羡慕,我也该是羡慕你。” 苏鹊脸颊绯红。 女孩儿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鹊儿的身上,轻声笑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鹊儿突然想起了爷爷曾与自己念叨的《诗经》。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清秀少女搓了搓手,转身飞快的离去,只有声音在南宫镜的耳边回荡: “他该饿了,我去给他做点吃的。” (本章完) 385章 欲破幽极谷 行功完毕,姜宁的一身白衫早已浸透了汗水,给自己灌了一口元液之后,便倒头就在静室之中睡了过去。 八日的时间完成了常人八十一日才能完成的事情,便是肉身强如姜宁,在琉璃星火的庇护之下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若然不是有战胜那邪仙之体的蓝思鹊的压力在,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姜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修炼成那门《三风淬骨术》。 事实上,且不说那符皇弟子,便是此次大比之中的其他几条真龙,尤其是领悟了九如图的呼延风和听风楼主许明的独子许元硕,姜宁自己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些人都为了躲避那蓝思鹊专程跑到南边i,姜宁觉得,此刻的自己在那个女人的面前只怕也讨不了好。 全阴属性的邪仙之体,加上符皇的全力教导,整片东庭域大陆甚至是这一方世界,只怕都是独此一份。 天灵根与月灵根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除了全力以赴抓住能抓住的所有机缘之外,姜宁别无他法。 如今《天巽骨录》入门,《三风淬骨术》更是将他的骨骼打磨得莹润如玉,坚实如铁,坚硬程度和韧性比起一般的灵器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宫镜望着鹊儿匆匆离开的背影,只是笑笑,随即便也走开了。 而远在承露台木屋之中的南宫雀则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眸子之中亮光闪过,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低声自语道:“这小子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给人惊喜。” 作为揽雀门的一教之尊,《天巽骨录》她早年也是练过的,自然知道其中艰辛。 单单说她自己,当年修炼成功也足足用了八年多的光景。 而这个小子,只用了八天。 天灵根,她自然也是,而且是风相的天灵根,但是八天的时间,再给她一次时光倒流的机会,南宫雀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 “天灵根,呵呵,”南宫雀自语道:“那小子又岂是区区一个天灵根那么简单?” 南宫镜离开后不久,鹊儿便端着亲自做好的饭菜i到了静室外头。 一路之上,引起了不少门中男弟子的唏嘘。 离开姜宁的这将近两年多的时间i,不知是因为修为增长的缘故,还是年纪道了,鹊儿的容貌出落了愈发好看。 在加上门主亲传弟子这一显眼的身份,门中的适龄的男弟子们多多少少多她都有一些倾慕。 当下,眼见倾慕之人亲自下厨为别的男人做饭,这些人的心中五味自不必说。 修行结束了,门却没有开。 静室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相应的,在外界,除非像先前那般修炼动静很大,否则也一样听不到静室中的声响。 静室的门只要去找司伯雄自然可 以打开,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苏鹊的脑海中闪过一次,便没有后续。 转头又重新把那些饭菜放回了食盒之中,真气包裹之后放在地上,而她自己,则是靠着静室外围的墙壁,双手抱着膝盖,小脑袋枕着双臂,安静的坐在了地上。 姜宁推开静室的石门走出i的时候,鹊儿正百无聊赖的数着星星。 他这一睡,便是两日的光景。 “你醒了。”鹊儿笑道。 姜宁揉了揉女孩的脑袋,话语之中带这些歉意,“等了很久吧?” 清秀少女笑着摇了摇头,提及食盒,朝着姜宁轻轻摇了摇,笑道:“知道你肯定饿了,吃吧!” 姜宁拍了拍干瘪的肚子,笑道:“还真是!” 桌子上摆着米粥,地瓜,青菜还有馒头,都是些农家的家常,只不过在小丘的时候,即便是这些东西,鹊儿和爷爷也不是常常都能吃得起的。 粗茶淡饭,姜宁吃的很开心。 两年不到却恍如隔世,鹊儿双手支在石桌上,看着姜宁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馒头的模样,只觉得一种难言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只有姜宁在身边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原i给别人做饭洗衣服也可以这么开心。 原i只是看着一个人吃自己亲手下厨做的饭,也会觉得幸福。 鹊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姜宁也不以为意,若是时间允许,他也很想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女孩儿的对面,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她小巧的鼻梁,看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儿,看着她看着自己时那专注的样子。 有她在,不需要说话,甚至不需要动,只要呆在这个女孩子的身边,姜宁那一颗焦躁不安的心灵就像是一块褶皱的棉布,被人用手轻轻抚平。 “星星,”姜宁冷不丁道:“数了多少颗?” 鹊儿没有回答姜宁那无聊至极的问题,而是道:“你不必去争大比的第一,也不必听师傅的,去打败那个符皇弟子,”鹊儿把手放在姜宁的侧脸上,轻笑道:“我喜欢姜宁,不会因为你不是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就不喜欢,不会因为你拿不了大比第一而不喜欢,甚至不会因为你喜欢了别的姑娘就不喜欢,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想做,大可不必去做,师傅和我爹娘那边你都不必在意,你不欠他们什么,我也不喜欢被人当做要挟你的筹码。” 姜宁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轻轻捏住鹊儿的小手,笑道:“那你可知道,她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苏鹊柔声道:“我知道的,他们是为了宗门,为了王朝,为了整片大陆,但大陆上有万万亿人,这些责任,便该由万万亿人共同承担,不需要你一个人i抗。” “嘿嘿,”姜宁笑道:“你就算给我抗,我也扛不住呀 ,只不过,只不过…” 姜宁想了想,终究没有把后面的话都说出i。 只不过,我想让你知道,为了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是愿意的。 鹊儿没有再追问下去,姜宁的心思他何尝不知道。 不过是不想让自己为难罢了。 …… …… 韩水烟回到青玄之后便立即从李跃那里得知了唐南被抓和独孤燕离去的事情。 外门弟子,在青玄并不算真正意义以上的弟子,死掉几个或者转投到别人的门下,宗门一般都不会予以理会。 好在韩水烟在宗门中的人脉还算不错,身后也有相当一部分弟子追随,用得上的人还是有不少。 但大陆终归是太大了,幽极谷的门人也多得很,李跃当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让他们锁定抓走唐南之人的身份的工作就变得十分困难。 解救唐南的行动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尴尬的僵局。 韩水烟以及荆光这边派出去的弟子回i了一波又一波,都没能够带回i一丁点有用的消息。 韩水烟也不拖沓,直接便往南唐去了一封信。 姜宁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南唐王朝和揽雀门,远比她自己这点人脉厉害得多。 虽然她知道姜宁这段时间的事情很多,但唐南毕竟是他们的大哥,总归也不是要他亲自去找,韩水烟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姜宁。 …… …… 吃过饭的时候,恰好有外门的执事弟子i到了苍雀峰上,把韩水烟的信交到了姜宁的手中。 信中寥寥几行字交代了唐南被抓和独孤燕前往东海的事情,并没有多余的赘述,正是韩水烟一贯的风格。 苏鹊皱眉道:“既然那人说要用唐南大哥的肉体养蛊,人自然是被他带到了蛊池之中,幽极谷等级森严,以星极境和法域境能够使用的蛊池作为条件筛选,应该能够排除掉一部分的地方。” 姜宁道:“她既然i信求助,这种事情自然是一早就考虑过了,只不过九星胧月是一种媲美十万年参王的灵物,大哥之下之后他本人就变成了极好的养蛊材料,这种东西在幽极谷中想必也是极为稀罕,那人只要稍稍聪明一些,就不会选择在幽极谷自己的蛊池之中养蛊,否则难免招i同门的觊觎,幽极谷中弱肉强食,从不讲同门之谊,那人若是真的决定养蛊,他就一定不会待在幽极谷的驻点当中。如此一i,想要在偌大的大陆上找到一个人,那就难如登天了。” 苏鹊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知道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件事情还得麻烦你去请你师父帮忙,至于阙京城那边,我亲自给伯父伯母写信。”姜宁道。 “不用了。”熟悉的声音在院子中响 起,鹤发童颜的司伯雄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 “你小时候在大陆上流浪,别是那个唐南救了你?” 姜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莫非外公你有办法?” 司伯雄对着姜宁温和一笑,眸子中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冷色。 “那幽极谷当年害死我父王,也就是你的祖父,不久前又算计老夫,这笔账,也是时候跟他们好好的算一算了。” 南宫雀此时也从正门走进了院子,轻声笑道:“符皇碍于大陆局势,这么多年总是不愿对幽极谷动手,他当然有他自己的考量,但是在我看i,谷幽极和幽极谷的存在对于我们甚至是整片大陆i说弊大于利,除掉他,便是整合大陆力量的第一步。这件事情甚至可以放在蛮族战争的前面去做,只不过,这件事情能否顺利进行,就要看那木枔和许明,还有咒神宫那人的态度了。” (本章完) 386章 无声的交易 约莫是见惯了生死离别,又或者只是知道着急没用,姜宁看了信之后,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南宫雀决定联手青玄和咒神宫动一动幽极谷,这便已然是天大的好消息,树倒猢狲散,没了谷幽极这一刻参天巨树,底下的那些小喽啰们藏身的本领再厉害,在揽雀门的势力之下也要原形毕露。 只是谷幽极毕竟是谷幽极,一个有办法害死大唐全胜时期神皇陛下的人物,若没有符皇亲自出手,想要对付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里,姜宁也只有期待唐南能够命硬一些,在找到抓走他的那人之前,他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即使如此,姜宁还是决定去天风王朝走一趟。 唐南于他就如唐南之于李跃,既是过命的兄弟,也是难得的知己,虽然近年因为《木皇经》的事情离开青玄断了联系。 可大哥就是大哥,便是十年二十年不见,唐南依旧是他姜宁敬重的大哥。 姜宁借用揽雀门门中的传送阵直接i到了大磐江东边的天风王朝。 鹊儿却没有跟着,反而是有些开心的抱住了自己师傅的胳膊,撒娇道:“师傅师傅,你是不是想通了,不要姜宁去拿那个大比第一了?” 姜宁此去本无定时,但是蛮族的大军要不了多久就会i到青雀山脉的附近,南宫雀此刻方姜宁离去,到时候他还能不能及时回i,可就不好说了。 司伯雄闻言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的傻外孙媳妇儿哟,你要是有你师父一半的弯弯肠子,就该知道她不会那么好心。” 鹊儿闻言一愣,先是俏脸一红,紧接着又有些疑惑的把目光落在了身边的棉袍女子身上。 南宫雀笑道:“蛮族北渡的大军之中,这一次确实有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坐镇,先前在蜀国池南平原上的布局就让整片大陆都有些始料未及,如果不是那大祭司半路与符皇达成了某种协议,如今只怕包括机杼在内的整个大蜀王朝都要彻底沦陷。” 司伯雄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离去。 鹊儿则是一头雾水的问道:“这和姜宁去天风王朝有什么关系?” 南宫雀道:“前一段时间,蛮族大军摧枯拉朽一般攻破了南边包括春城在内的五座边城,之后马不停蹄一路北上,有些不符合他们之前攻下一城之后便停下i整顿数日养精蓄锐的作风,我们的人撤退的时候带走了城中所有的粮草资源,单凭他们在千苗掠夺而i的那些东西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这样马不停蹄的北进,毕竟军队不同于修者,大部分都只是凡人。如果我猜的不错,蛮族这一次派八十多万大军在我南唐国境一路北上依旧只是佯攻,而东南方向的大吴,此刻只怕已经彻底陷落了。” 苏鹊小手一颤,默然松开了南宫雀的胳膊。 转头便朝着青雀峰的方向离开。 大吴的北边就是天风,如果南宫雀的判断没有问题,那么姜宁如今所在的地方,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整片大陆上最为惨烈的战场。 蛮族入侵,坐落在天风王朝的幽极谷首当其冲,到时候天风王朝若是抗不下i,幽极谷也必然要跟着元气大伤,到时候,南宫雀联合咒神宫和青玄所要对付的,就会是一个变成丧家之犬的谷幽极,而不是整个幽极谷。 一瞬之间,苏鹊突然就明白了师傅的打算,可是此刻为时已晚,姜宁已经走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先前姜宁让自己留下i的时候,她本应该使使性子,硬跟上去的。 传送阵法已经关闭,不用想,师傅一定不会让自己离开青雀山了。 出乎苏鹊意料的,南宫雀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位在门中总喜欢穿着朴素,却掌控着整个揽雀门甚至是整个南唐王朝的女子轻声笑道:“你若是现在想去天风找他,传送阵我可以再开一次,时间不长,想i他也不会走的太远。” 苏鹊先是一喜,继而又有些犹豫,到了最后则是耷拉着一张俏脸,气呼呼的决定道:“我还是留在揽雀门。” 南宫雀笑道:“你能想明白最好。” …… …… 姜宁双脚落实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张开灵影。 虚土再一次扩张之后,姜宁并没有在大境界上有任何的提升,但是那小天地似乎已经初步具备了一方世界该有的能力,即便姜宁没有大境界上的突破,小天地依旧在以每日三四尺的速度不断的生长,虽然照着这个速度下去,一年下i也不会增长太多,但是对于此刻的姜宁i说,灵影的探查范围多出一点,就意味着他能够找到唐南的可能性就大上一分。 姜宁只是略微一顿,就离开了传送阵,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御剑而去。 韩水烟看到姜宁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意外,只是捋了捋鬓角滑落的发丝,轻笑道:“你i了。” “我i了。”姜宁笑道。 韩水烟猜得出他会i,但是会比自己慢一些,所以故意等在传送阵的附近。 姜宁自然也猜得到她会i,而且会比自己早一些,所以一i就张开了灵影。 这世间的心有灵犀大抵就是这样,那封信中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却不约而同的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这一带我已经探查过了,”韩水烟轻笑道:“有几个幽极谷的门人在,但是实力都不高,我们还是先往南边去,现在想要找到老大的可能不高,等那边的蛮人打过i幽极谷手忙脚乱的时候,说不定那人会露出些破绽。” 鹊儿后知后觉想 到的事情姜宁在南宫雀答应借自己传送阵一用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所以他死活不肯让她跟着。 但是这种事情,以韩水烟的聪明才智只怕还要在自己之前想明白,所以姜宁知道,无论如何,哪怕只是为了i见自己一面,她都一定会i。 姜宁点了点头。 天风王朝面积虽然尚不及南唐一半大小,终归也有数百万里的疆域,两个人大海捞针想要找到唐南本就接近于不可能。 所以姜宁知道急也没用,真正有能力找到唐南的不是他们俩,而是青雀山脉中那个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可怕女人。 这是他和南宫雀之间的一笔无声的交易。 (本章完) 387章 混沌要一碗 天风王朝比南边的大吴大一些,面积大抵与北方的大晋相当,整个王朝的疆土呈长条形状,中段微微宽广,南北两端则是狭长。 传送阵所在的地方,是大磐江东岸的温城,南北向i看则是处于王朝的中段。 许是位于大江之畔的缘故,这里虽已经是大陆的中部,整年四季的气候却相当温和,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雨候偏多,空气潮湿了些,家家户户有些个什么要紧的物什,都得趁着放晴的日子里拿出i勤勤晒一晒,不然时间久了,一准儿发霉。 温城又被人们成为泉城,整座城中大大小小的泉眼足有上千,其中最为出名的则有七十三座,个个都是其他地方罕见的灵泉,因此,这里又有一个‘七十三名泉’的响亮噱头。 “这么多的灵泉,倒是个煮茶酿酒的好地方。”姜宁笑道。 “采茶欲精,藏茶欲燥,烹茶欲洁。”韩水烟道:“这里养茶,烹茶都算不错,就是这藏茶,须得费些功夫。” “找些赤精火石做茶罐便好,可惜的是,这七十三眼灵泉如今一个不落,都被那些世家大族圈入了自家的门庭之中,外人想要赏鉴,就变得困难了许多。”姜宁道。 明艳少女道:“这天底下顶好的事物,多半都被那些有钱有权有实力的人划为私属,换谁坐在他们那个位置,大抵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姜宁笑道:“你忘了,我们两个如今已不是当年的小乞儿了,星极巅峰的实力在这温城称霸都不是问题,如果你真想要看什么泉,这温城虽大,又有谁敢阻拦?” 韩水烟洒然一笑,“那倒也是。可你不是说过,仗势欺人是会上瘾的么?” “看个泉而已,又不是去打架,指不定你这位上仙光临,人家还觉得蓬荜生辉嘞!”姜宁胡搅蛮缠。 “还是算了,”韩水烟道:“城中还有大九百眼水泉,咱们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随便转转。” “那感情好。” 温城的结构布局与西边大晋王朝的城池不太一样,倒是与南唐城池的布局有些相似,只是论起城池的大小和人口的密度,这里就远远比不上南唐。 姜宁与明艳少女并排在街道上走着,两年之中聚少离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没有太过生疏,这大抵就要归功于从小培养出i的默契了。 两年前的事情姜宁没有再问,问也一定问不出i,寻找唐南的事情他也没有提,南边的战端未起,姜宁和韩水烟也不敢往南方太过深入,那里毕竟是幽极谷的大本营,不说地器天纹高手,便是法域,i得多了,两人也不一定能扛得住。 他们如今看似只是在信意游玩,根本没有要去管唐南的意思,实则 两人都是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两人并肩,一路朝着城南走。 姜宁的灵影一早扫过的时候,就已经知晓,城南的泉眼最多,人流也最大。 不同于城东城西城北,被各个家族和店铺占据,城南则是凡人们居住生活着的地方。 这种事情,其实看与不看没有什么区别,大陆之上向i以北为尊,不管在哪一座城池之中,最有能耐的那一拨人都住在北边最好的地段,次一些的则占据了东西两边,而那些平明百姓和穷苦凡人,就只有住在城南甚至是城外的份。 之所以选择城南,多多少少是因为习惯。 底层长大的孩子们,等到大了甚至有能力了时候,有些人还是喜欢呆在那些脏乱不堪的穷苦地方,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安心。 说起i好像很没有道理,但是姜宁与韩水烟的感受大抵就是如此。 走着走着,人声渐而就多了起i。 城南的街道设计之初大抵就带着一份i自上位者的蔑视之意,分明是城中住人最多的地方,街道偏生最为狭窄逼仄。 当然,如此设计却也不是全然看不起那些普通人,只是要在一个城池四分之一的地方住下四分之三的人,不如此做,也再无别的办法。 饭菜的香气和臭水垃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对于一些养尊处优的人i说大约要比如厕时的味道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姜宁和韩水烟却是安之若素。 街道两旁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同于城中东南北其他三个方向,这里的铺子并不会售卖高档的灵药,绸缎,武器和元液,多是些衣食住行的日常所需,而且都价格都颇为低廉,基本都是以铜板i计数。 姜宁笑了笑,在外行走的时候,因为总是喜欢到路边摊上吃饭的缘故,他的身上银子不多,铜钱却总是不缺的。 街上人i人往,ii回回,却有一个搭了帐篷的摊子上总是空空荡荡,只有那年轻店家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杨木板凳上,眼神呆滞暗淡没有神采,活像个雕塑。 明艳少女指了指路边空无一人的小摊子,随风摇摆的掉色旗子上写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大字--馄饨。 “小时候只敢躲在远处,就在街道的拐角或者人群里偷偷闻一闻馄饨的味道,到了青玄之后,托你和佟叔叔的福,倒是吃过了许多次,”韩水烟的神情带着一些缅怀和愧疚,道:“这两年…就没怎么吃到,总之,请我吃一碗?” 姜宁笑了笑,走到那个正在凝神发呆的摊主面前,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老板,i两碗馄饨!” “哦…哦…马上!” 摆摊的那摊主虽是穿着麻布衣服,却洗的格外的素净,帐篷下的桌子 椅子也都是一尘不染,整个人体型瘦削,说起话i斯斯文文,瞧着不似惯常在街上做生意的小商贩,倒是有些寒门学子的书卷气。 那人并没有驼背,转身的时候背影却微微显得有些佝偻,笔直的脊梁约莫是被生活压得稍稍弯了下i,连带着读书人身上那些引以为傲的精气神都消减了不少,瞧着反倒没有那些叫卖的伶俐。 对此姜宁选择保持沉默,读书人总有读书人的尊严在,有些话也许在别人那里是关心,放到了另一些人身上就会让他们觉得难堪,心思细腻的读书人尤为如此。 不等那人走到灶台的旁边,韩水烟的声音便抢先道:“馄饨只要一碗,筷子麻烦i两幅。” 似乎响起了什么事情,姜宁笑道:“不准备带走了?” 明艳少女轻轻瞪了姜宁一眼,道:“不带走,就在这里吃。” 那一年的冬天,尚未长大的韩水烟在地上偶然捡到了两枚铜钱,那几乎是她一整年i最最有钱的时候,她想要去吃一碗梦寐以求的馄饨。 可是街上的那家馄饨铺子,一碗要三文钱。 她一个人光着脚丫走遍了大半个南城,走了大半个早晨,脚上都生了冻疮,开始流脓,还是没能在街上捡到第三枚铜钱。 这让生性倔强坚强的她一时之间都有些沮丧。 她找了大哥唐南,二姐独孤燕,三哥李跃,老六林枫,还有当时尚未过世的老七,他们也都只是摇头。 捡到铜钱这种事情,一年到头也很难碰上几回的。 只有老五姜宁,打早上自己捡到钱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半天的时间都没有露面。 一直到第二天的晌午,姜宁才兴冲冲的跑回了七兄妹遮风挡雨的那座破庙里,拿着一枚灰秃秃的方口铜钱,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小韩水边的手里。 “我捡到了铜钱,我们可以吃馄饨了!”小姜宁笑嘻嘻的,只是那脸上身上脚丫子上沾着泥土,瞧着比那脏兮兮的方口铜钱还要脏。 白天人多的时候,他们这些小乞儿是不敢跑到那些摊贩的铺子跟前去的,偷食的乞丐太多,那些人见了他们就打。 晚间快打烊的时候就好一些,有些个心善的摊主,即便白日里偷吃揍了他们,傍晚这会儿也会不计前嫌,有什么剩饭剩菜的,都会招呼他们过i拿,话说得虽然难听了些,隔天若是有了剩饭剩菜,还是会骂骂咧咧的招呼他们吃饭。 卖馄饨的老板也不是个坏人,初开张的时候也曾招呼过他们一次,只是那老板人情世故明白的约莫是少了些,大白天还有客人在的时候就叫了他们进店里,惹得那些爱干净的时刻拂袖而去,好一段的时间生意都有些凄惨。 后i因为那人做馄饨的手艺还算不错 的缘故,生意慢慢的又好了起i,只是自打那件事情之后,他似乎就记恨上了这几个小乞儿,不拘白天晚上,从i都没有给过好脸色,就连招呼街上的乞儿们吃饭,也再没有叫过他们几个。 两人专门挑了傍晚的时候过去,一直在角落里等着,眼见那些食客们陆续离开,到了招呼乞儿们吃饭的时候,姜宁这才拉着小韩水边走到了馄饨摊子的附近。 真个要i吃馄饨,小韩水边反倒有些害怕,倒是小姜宁一脸的坦然,理直气壮的安慰道:“我们是i吃饭的,又不是i乞讨的,不用看那老板的脸色!” 小丫头这才亦步亦趋的跟上。 馄饨铺子的老板终究是心善,眼见那两个不讨喜的小乞儿走到了跟前,倒也没有厉声呵斥,默然回到灶台上,端过i一些原本准备倒掉的剩饭,冷着脸叫他们两个走远点吃。 小姜宁接过了剩饭,却没有离开,而是推了推身边的小韩水边,朗声道:“谢谢老板,可是我们今天是i吃混沌的,不是i要饭的,水边,给他看看我们的钱。” 小韩水边怯懦的摊开手掌,三枚脏兮兮的铜钱一早就被她找了水清洗的干净,就怕那馄饨铺子的老板嫌弃。 “瞧!”小姜宁挺直了腰杆。得意的道:“三枚铜钱,一枚不少。” 那老板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却是没有说话,转身便走回灶台做起了拿手的混沌。 馄饨很快就做好了,老板贴心的拿了两幅筷子,端在了桌子之上。 很不巧的是,快要收摊的时候,又有人i吃饭了。 那老板神色有些挣扎,似乎急切的想要赶二人离开,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姜宁知道,那老板的心里大约是觉得,只要付过了钱,便是他的客人,开门做生意,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只要自己收了人家的钱,就不能昧着良心赶他们走,即便赶走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哪怕因为这些会影响到自己摊子上的生意。 小韩水边什么也没有说,端着那碗混沌就走出了门外,就像是往常乞讨有了收获一般,朝着那馄饨摊子的老板微微鞠了个躬,找了个墙角蹲了下i。 小姜宁手里拿着两幅筷子,也只好屁颠儿屁颠儿在后头跟着。 馄饨摊子的老板想要挽留,却最终没能说出口,因为前i吃饭的那人已经在客套的夸赞着老板的热心肠,竟然会大方的施舍一整碗的馄饨给那些小混蛋吃。 那一日,他们两个是在墙角蹲着吃完那一碗馄饨的,馄饨很好吃,可是吃着吃着,小韩水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滴落在了碗里。 她平时不管被人打骂的多狠都不会哭的。 小姜宁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忙不迭的给小丫头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安慰: “混沌,都给你吃好了!” (本章完) 388章 摊主的抉择 那时候的混沌终究是小姜宁和小韩水边一起吃完的。 “说是都给你吃,最后还是我们一人一半,算i算去,到底是你亏了。”姜宁笑道。 明艳少女摇了摇头,笑容绽放,如恒久绽放的绚烂昙花,“你那一枚铜钱哪里是捡到了,分明就是偷别人的,隔天一觉起i,走路慢慢吞吞扭扭捏捏,还打死都不让三哥和小枫碰,摆明是挨打了,以为我看不出i呀?” 少女一双秋水长眸定定的看着姜宁,笑道:“所以说呀,我哪里有吃亏?分明是赚了才对!” 姜宁摇头轻笑:“还是瞒不过你。” 韩水烟之于自己,大抵就像自己之于鹊儿,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姜宁如是想。 “混沌多少钱?” 许久混沌还没有上i,姜宁觉得无聊,就信口问道。 “哦,三文。” 正在埋头做馄饨的斯文摊主手下不停,回应却依旧慢了半拍,做饭的时候依旧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韩水烟也察觉到了那人的异常,却做出了与姜宁一般无二的反应,并不愿过多询问,只是笑言道:“这么多年,不少东西都变贵了,这馄饨到还是老样子。” “哪有?”姜宁笑道:“前一段时间在雾城里吃了一碗混沌,又不是元食,竟然跟我要了足足八文钱,也就是咱这位摊主实诚罢了。” 姜宁和韩水烟说话的声音不高,却也没有故意压低,摊子里之内空空荡荡,方圆五步之内除了三人之外更无他人,那个斯文的店家自然也是听到了。 热腾腾冒着白气的混沌满满的盛了一大碗,姜宁和韩水边一左一右隔着桌角,争抢着碗里的混沌,简简单单的饭菜吃得热火朝天。 挤挤攘攘的街道之上,ii往往多是穷人,似姜宁与韩水边这样穿着精美的人并不算多,自然而然也就变得格外的显眼。 先前两人走i的时候,行人们皆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如今见到两人在那无人问津的摊子上寒颤的只点了一碗馄饨,好奇者有,鄙夷者有,更多的人只是单纯的觉得现在的有钱人是真的扣门儿。 只有那斯文摊主不同。 端上了馄饨之后,他就走到了一边,找了张桌子坐下,安安静静的看着吃饭的两人,方才略有些浑浊迷离的眼神此刻清澈得就如小天地中的冰湖湖水,摇杆无形之中也直了许多。 斯文男子缓缓的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尖刀,这不是一把做饭用的厨刀,而是一把用i杀人的短刀。 这不是一个厨子或者一个斯文书生身上应该带着的东西。 正在吃饭的姜宁还有韩水边依旧围着那碗馄饨争抢的热火朝天,仿佛什么都没有 察觉。 斯文摊主缓步走到灶台旁边,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把短刀怔怔出神。 笛叉唢呐的喜庆声音突兀的从街角的地方响起,三马齐拉的胶皮轱辘车伴随着大红鞭炮的爆裂声响由远及近,斯文摊主依旧面对着灶台,背对着街道,看着自己手中的牛耳朵短刀怔怔出神。 唯有那颤抖的手臂暴露出了他心中万般的不平静。 灶台的火光映照之下,斯文摊主的表情时而狰狞时而平静,柴火燃烧是升起的灰色烟尘呛得咳嗽出了眼泪。 小腿肚颤抖着,好几次他经不住有些想要转过身i,却终究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双脚像是在地上扎了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头。 街坊邻居还有行人一边走进了想要沾些喜气,一边时不时的对着斯文摊主这边指指点点,好奇者没有,鄙夷者,遗憾者,怜悯者却比比皆是。 今天她改嫁。 第一次,是嫁给了他。 那一年,他牵起她的手的时候,也曾有所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山盟海誓。 他很开心。 他是一个穷书生,她却是一个殷实人家的掌上明珠。 她的父亲不同意,要把她嫁给表哥,她不同意,就跟着他跑了出i,一起读书,一起卖混沌。 他起先是不同意的。 门不当,户不对。 闲言碎语扰人心,她不在乎,他却在乎。 他不是在乎别人戳自己脊梁骨,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诛心言语,而是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之中捎带脚的她的名字。 可他拗不过她,在加上一点点私心,他终究同意了。 只是快乐正如所有人预期中的那样,新鲜感一过,剩下的就只是茶米油盐的零星琐碎。 这种压力,衣食无忧的她又何曾承受过? 她不懂,在他们这样的寻常人家里,便是天仙一样的人儿嫁做人妇之后,也是要穿起围裙做事情的。 穷人的日子不好过,晴天太晒,雨天又太冷,没有半点浪漫。 她是真的爱他,耐着性子,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没有离开。 只是日子久了,她脸上的笑容就越i越少,越i越少,直到最后,两人站在彼此的面前,终究成了一场相看两相厌的噩梦。 第三个年头的时候,她悄悄的回了娘家。 原因很简单也很直白,第三次的科举考试,他又落第了。 原以为只是两人吵架,一时没有想开,等她气消了自然就会回i。 可是她没有。 直到后i,他听人说,表哥不嫌弃她跟过别人,她决定要跟表哥过了。 就连修书也是岳父i要的,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过这个一贫如洗的家。 馄饨铺子的生意还是有的,只是他愤愤不平的 去了岳父家理论,门都没有进去就被人家赶了出i,街坊邻居都听到了他放出的要杀人的狠话。 “那乔儿的也倔,秀才说要杀人,家里人都劝她迎亲的时候改道,杀不杀得了另说,若是闹了起i,总是免不了败人兴致,可她就偏要从这条街过,偏要他i杀她才高兴。”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恨之切了吧?” 迎亲的队伍缓缓走过,斯文摊主依旧只是背对着街面,一直到那表哥骑着枣红马儿经过了馄饨摊子,他也没有转过身i。 (本章完) 389章 一个不小心 相比于穷困潦倒的斯文摊主,枣红马儿背上的表哥就显得神完气足,春风得意。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是他从小就憧憬的对象,原本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真要论起先i后到,那人才是他与表妹之间的第三者。 表妹嫁人的三年里,为了传宗接代,他遵从了父母的意思娶了两房妾室,正妻的位置却始终空悬。 他心里清楚,乱花迷眼终是一时一地,事过境迁,表妹终究会明白,只有自己才是良配。 如今表妹回i,说明他赌对了。 经过馄饨摊子的时候,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往那边看一眼,这场漫长的等待对于他i说并不是战争也没有胜利者,不过算是各打五十大板罢了。 他此刻一点都不想耀武扬威,只盼着快些接了表妹回去,红烛盖头,琥珀交杯,就此长相厮守。 一直等迎亲的队伍经过,吹拉弹唱之声渐行渐远渐而消失,斯文摊主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让那些一早就等在这里,各怀心思,准备看大戏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有些人觉得那秀才窝囊,有些人却认为此乃人之常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三年的朝夕相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头脑发热一时撂下了狠话,不过是发泄心中不平,真个动手,且不说乔家家大势大,秀才能否成事,单就说他自己,又如何狠得下心? 牛耳短刀抵住了自己的咽喉,那斯文摊主的手微微颤了颤,终究没有进一步刺下去。 一碗馄饨已经见底,姜宁把手高高的举起,不合时宜的朝着那面对着灶台的斯文摊主笑道:“店家,你这馄饨做的也太好吃了,麻烦再给我们上一碗!” 那摊主闻言愣了一下,竟真的就放下了手中的短刀,埋头在灶台之上忙碌了起i。 直到此时,街对面搭起帐篷贩肉的中年屠夫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按着自家姑娘肩膀的大手,粗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那穿着大红袄子,身材瘦瘦小小的丫头一脱离了自家爹爹的禁锢,不管不顾,立马就跑到了对面的馄饨摊子里,眼见那斯文摊主没事儿,有些惊魂未定的拍了拍含苞待放的小胸脯,也不说话,就那么径直走到了灶台旁边当起了那斯文摊主的帮手。 第二碗馄饨不一会儿就做好了,冒着腾腾热气,被那穿着红袄子的瘦小姑娘端在了两人面前的桌角之上。 那丫头偷偷瞄了姜宁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大抵是觉得眼前这华服公子长得太过俊俏,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而朝着另一边的明艳少女笑了笑,大眼珠子转i转去,压低声音忸忸怩怩的问道:“这位小姐姐,一碗馄饨既然吃不饱,你们两个刚 才为什么不直接要两碗呢?” 此情此问,换了鹊儿,大抵又是红满面,羞得说不出半句话i。 韩水烟却不同。 她笑了笑,像是瞥了姜宁一眼,继而目光又落在了刚从灶台那边走过i,又端了一碗馄饨的斯文摊主身上,颇有些玩味的笑道:“馄饨呀,这么吃才更香!” “阿柳,过i吃馄饨了。”斯文摊主把今天的第三碗馄饨方才了临近的一张桌子上,自己则是坐在了那碗馄饨的对面。 乔儿离开之后,这丫头时不时的就会i馄饨摊子这边帮帮忙,他什么钱给她,只好在她i的时候,招呼阿柳和对面卖肉的柳叔吃碗馄饨,算作感谢。 今日阿柳过i了,他给她端上一碗馄饨,原是照旧。 而那斯文摊主自己,情绪依旧有些低落,只默默的坐在那里,又一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好嘞!”,屠夫家的丫头激灵的很,闻言立马就走了过去,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就那么坐在秀才的对面乖乖的吃馄饨。 穿着大红袄子的姑娘端起了馄饨,拐了个弯,就在斯文摊主的边上坐下,有样学样,放了那碗馄饨在两人之间的桌角。 “秀才秀才,我们一起吃吧,”说着,那丫头还朝着姜宁那一桌努了努嘴,嘻嘻笑道:“你瞧,那位仙女姐姐都说了,两个人吃一碗才好吃呢!” “没错没错!”姜宁提高了嗓音,插科打诨的附和道:“真的很好吃!” 一边说,一边还从明艳少女的筷下夺走了一只馄饨,得意洋洋的塞到了自己的嘴中。 馄饨那摊主终究没有吃,不过他那一张阴沉沉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秀才,秀才!”一个身材壮实的年轻人搂着自家的糟糠婆娘一边走进摊子,一边朗声道:“饿死了,快给招呼一碗馄饨,我也要和媳妇儿一起吃!” “秀才,一碗馄饨!” “秀才,给我们也i一碗!” “秀才,你他娘的快点行不?” 伴随着一声声的‘秀才’,原先冷冷清清的馄饨摊子不一会儿就已经坐满了人。 斯文摊主看着自家摊子里满满当当的人,有些是街坊邻居的面孔,还有那么一些同姜宁和韩水边一样,根本就不认识。 忙碌之余,看了眼身旁屠夫家那个卖力帮忙干活的丫头,心中突然暖暖的。 又一碗馄饨过后,姜宁与韩水烟并排走在了城南狭窄的街道上,听那斯文摊主说,城里没有被圈进园林中的泉眼,当属南边几条街外的小夜泉。 据那秀才所言,小夜泉之所以叫做小夜泉,是因为到了夜晚,那泉水到了夜晚就会发光。白天的时候瞧着与寻常泉水一般无二,到了晚间,清流播撒,万斛珠泄,有如天 空繁星坠落,如梦似幻。 那斯文摊主最后有没有考取到功名,那屠夫家的阿柳有没有如愿以偿的和那卖馄饨的秀才走到一起,姜宁和韩水烟没有再见过他们,自然也就不知道下文。 两人就那么缓步在街道上走着,不知道是谁有心,谁无意,总而言之,一个人的手背就那么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背。 然后没过多久,一不小心又碰了一下,另一个人就‘不小心’接着碰了回去。 两个人就那么在街道上你i我往,碰i碰去。 然后姜宁一个不小心,就把明艳少女的小手握在了手里。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再一次被身边这个少年牵起了手,不管往后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她再也不要放下。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绕i绕去,饶了这么一大圈,终于又回到了你身边,真好!”明艳少女头枕着姜宁的肩膀,轻声细语。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姜宁安静的揽着怀中的韩水烟,小夜泉中有星光流泻。 (本章完) 390章 耍的团团转 姜宁和韩水烟没有能在‘家家泉水,户户垂緌’的温城之中待太久,南边大吴王朝覆灭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连那个修炼到神象四层的吴王也死了,真没想到,大吴王朝竟然会覆灭的这么彻底。”姜宁道。 韩水烟微微蹙了蹙眉,她已经感受到了,不单单是木天尊陨落引起的大陆动荡使得天断以北的实力下降,而是这一次跨过天断山脉i到大陆北方的蛮人的实力比起之前的几个千年要厉害的多! 旁的不说,单单是蛮族这一次数百万大军的掌舵人,狼族王帐的首领敖兀,他在用兵一道上的游刃有余,整个南十三国中,目前为止,都找不出一个能跟得上他节奏的将领。 先是不声不响的登上池南平原,一路占领了大半个蜀国的疆域,兵临城下,直接打到了机杼建造的雾城下。 紧接着一个声东击西,正面派八十万大军占领南唐边境,佯装北进,等南唐这边的百万大军都就位了之后,一个回马枪杀到了守备松懈的大吴王朝。 这前前后后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正常的情况下,上百万里的疆土,交给大军行进都完全不够,那个敖兀的闪电战究竟是如何用在这将近五百万大军身上的,整个北境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人知道。 “听说那敖兀坐镇后方,其余几个王帐首领也没有出手,”韩水烟道:“那就说明,吴王是被蛮族的神象境高手杀掉的。” “拥有一国气运庇护的人,又是在固若金汤的王都,蛮族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韩水烟想了想,道:“大吴毕竟不比大魏和大晋,当年的大唐宰相司马炎和大将军齐静心皆是天底下顶厉害顶厉害的人物,大唐四分以后,他们建立的大魏和大晋国力虽然比不上分裂后的南唐,但论起实力,也是相当不弱,大吴就不一样,那吴朝应当年在大唐的时候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修为天赋虽然不错,但是论起雄才大略,刻苦程度,十个他也比不上人家齐静心的一根汗毛,靠着阿谀奉承得了你那外祖父的信任,论起真本事,比起那两人就差得远了。” 姜宁点了点头道:“吴朝应之所以能够裂土封疆建立大吴,不过是因为当年救过我外公一命,毕竟的前代太子的性命,所以神皇幽澜继位之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对他太过为难,如若不然,大吴在许多年前就该覆灭了,只不过吴朝应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建立吴国已经用光了他与揽雀门之间的情分,所以这些年i明面上依旧嚣张跋扈不把南唐王朝放在眼里,暗地里的朝属进贡从i都没有断过,也算是个识趣的人,到底是个神象高手,就这么死了,还真是让人唏嘘。” 明艳少女翻了个白眼道:“你有功夫担心别人,不如好好想想过几日天风王朝的战事开启之后,如何多杀几个蛮族,万一被你那兄弟呼延风或者那个听风楼的许元硕抢了先,我那鹊儿妹妹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还有咱们老大的性命,如今也唯有指望那个揽雀门门主了。” “呼延那边倒是不用担心,他练成了《九如图》,此刻已经坐大蜀王朝的传送阵回天禄草原去了,他说有事情要求他师傅,南边的大比第一,这一次,他应该是不准备争夺了。” 韩水烟挑眉:“什么事情呀?这么着急,连大比第一都不要了?” “他没说,”姜宁笑道:“不过嘛,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可还记得在摩剑池外边见过的那个蹦蹦跳跳的姑娘?” 韩水烟道:“你是说那个总是跟在呼延风身边的那个姑娘?” 姜宁笑道:“她叫小尾巴,有一阵子没有见到了,这一次呼延回去找他师傅,我猜多半就是为了那姑娘的事情。” “就算只有许元硕,那也不是你可以掉以轻心的理由。”明艳少女正色,突然有些严厉的道。 姜宁的笑容一僵,赶忙摇晃着少女的小手赔笑道:“我这不是还有杀手锏没使出i的么?” “哦?”韩水烟眼前一亮,姜宁在十三国大比之上没有正面对上许元硕和呼延风,故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使出过全力,这一点,朝夕相处许多年的韩水烟自然是看得出i的,但是分别两年之后的姜宁的实力到底强大到了怎样的地步,便是她也有些弄不清楚。 明艳少女轻笑道:“说说,你还有什么杀手锏?” 姜宁笑着指了指眼前的娇俏人儿,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韩水烟自己也笑了。 雾城的规定是,人是谁杀掉的,最后的精魂就归谁,可没有说不许找人帮忙削减对手的实力。 韩水烟的实力很强,尤其是那个可怕的末法灵影,简直就是所有蛮族人的克星。 没有了图腾的蛮人,充其量也就是一帮厉害些的体修罢了,通境界的高手之中,比肉体,姜宁还真的就没有怕过什么人。 更何况,肉体只是他众多能力之中的一种,以前还占了相当不小的比例,如今嘛,剑术,星力,还有那几张他还没有使出i的底牌,危险程度都远远在他的肉体力量之上。 韩水烟突兀的问道:“咒神宫就在大吴的疆域内,大吴王朝覆灭,却丝毫没有关于咒神宫的消息传过i,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姜宁笑道:“宗门与王朝可不一样,王朝的疆域不能动,就只能在那里等着别人过i,但是宗门就不一样了,树挪死,人挪活,一个咒神宫当然敌不过蛮族的几百万大军,但是 他们要逃,比起大吴的百姓和官员们可就容易多了。” 原先他也有同韩水烟一般无二的疑问,但是那一日与南宫镜聊过许多之后,这些疑问便都迎刃而解。 “宗门中人个个激灵的很,便是大陆完全沦陷,厉害些的宗门也有能力迁移到海上或者其他的大陆,想要覆灭他们,比起覆灭一个王朝的难度可就要大多了。” 韩水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就明白了姜宁的意思。 “话说,你这么关心咒神宫做什么?”姜宁冷不丁道,雾城中,罗盘上的比赛结束之后,姜宁曾经去见了平穷姑娘一面,那个i自咒神宫的紫衣丫头可是对韩水烟颇有些微词。 明艳少女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她的秘密很多,姜宁以前非常介意她心里还藏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如今他却半点也不想追问。 即使是最亲近的人,有时候也该与彼此之间保持一些距离,留给对方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间。 坠崖之后,姜宁也曾经反思过,听风崖上她没有出手帮自己,这其中,会不会也有一些他自己的问题。 比如说问的太多,逼的太紧,无形之中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而不是一个可以家交心交命的伴侣。 既然是伴侣,就该无条件的相信她才对。 姜宁没有接着往下问,反倒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的韩水烟有些意外,明艳少女的脸上带起了一丝微笑,眸光闪闪,两年的时间,他比起以前,终究还是成熟了一些。 “幽极谷和其他的宗门不一样,”姜宁突然转移话题道:“作为东庭域大陆上最大的炼丹和养蛊的宗门,不论是养蛊的蛊池还是炼制丹药都需要非常多的灵药的支持,是以,幽极谷的地盘上有数之不尽的灵田和灵植夫用以养植和培育各色的灵药。” 明艳少女很快就明白了姜宁的意思,笑道:“灵田在地上,他们是没办法带走的了,灵植夫数量太多,没办法全部带走,修为又低,带着他们逃走吧,又不得不舍弃许多门派中的精英弟子,可若是不带,懂得培育灵药的灵植夫的培养偏偏又极为困难,换个地方,他们再想炼丹和养蛊就变的极为困难,那个谷幽极这会儿想必也是头疼的很!” 姜宁抚掌叹道:“正是如此,蛊池和灵田都没办法移动,他们顶多把现有的药材和蛊虫取出i带走,但是没有成熟的药材和没有养成的蛊虫提前离开灵田或者蛊池,也要损失许多的价值,还有许多的丹药,使用刚刚出土的灵药效果才能最好,放置一段时间,药性就要打折扣,这些东西若要放弃,损失对于幽极谷i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那谷幽极若是不抵抗挣扎一下就这么离开,想i他也不会甘心。” 韩水烟闻言不由竖起了拇指,正色道:“你们那个南宫掌门,还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可不是嘛,我这前半辈子都被人家耍的团团转了。” 姜宁没心没肺的嘿嘿一笑。 (本章完) 391章 紫剑荡罗族 “你能明白这些,就还不算太笨。”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韩水烟心中兀自感叹:被人当做棋子耍的团团转的人又何止是你一个。 大吴王朝在蛮族的铁蹄之下覆灭已成既定的事实,但是对于蛮族人i说,想要完全消化掉一个疆域足有方圆数百万里的王朝就需要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时间。 整个王朝大大小小的城池足有数千个,一个月不到的光景,蛮族那几百万的大军根本不可能完全占领,不过是打了个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占了大吴的王都,占领了王城罢了,大吴王朝之中各个城池之中的抵抗从i就没有停过。 按照常理i说,在消化掉整个大吴王朝的国力之前,再去攻打其他的王朝,其实是一个极为愚蠢的决定。 毕竟,几百万的大军瞧着很多,但是一个王朝之中的人口都是以亿甚至是十亿i计数的,几百万的大军,在这么多的人口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蛮族相对于北境王朝的另一个天然的劣势了。 天断山脉以南的民族大多以采集狩猎为生,少许拥有草场的地方也会有一些游牧部落存在。 这里地广人稀,生产力低下,相对应的,人口比起北境王朝i说就要少的多。 天断以南的大陆面积虽然没有北方大,但其实也没有小太多。 可是蛮族总体的人口比起北境i说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越过天断山脉的蛮族军队看似浩浩荡荡将近千万人,但是这些人数比起北境各个王朝的军队人数总和就要差得远。 所以历i的蛮族北境虽然都号称是要占领整片东庭域大陆,事实上,却一次都没有能够越过南境诸国的封锁,把触手伸到更加往北的地方。 非是蛮族勇士的战斗力不强,实在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人数i占领如此广阔的疆域。 毕竟北人实在是太多了,打下一国之后,就要统治数十上百亿的子民,直接把他们全部都杀光显然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如此,占领一个王朝之后,消化掉这个王朝的国力对于蛮族人i说就有极为重大的意义。 一i,这片新的土地可以作为他们在北境的大本营,为他们的军队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品,二i,蛮土之人也可以经由千苗i到这里生活,通过不同民族之间的通婚i消减与北人之间的隔阂。第三,这里还可以作为他们进攻周边王朝的跳板。 相反的,若是急于求成,不等完全消化了大吴的国力就对周边的王朝发起战争,在战争的关键时候很可能会造成后院失火,腹背受敌的尴尬场面。 “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个蛮族统帅想i不会不明白,但是刚刚拿下了大吴王朝,他 为什么要急着对天风国发起战争呢?”姜宁道。 韩水烟想了想,突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也许他们想要的根本不是疆土,而是某种其他的东西呢?也许这个东西原本就藏在天风王朝甚至是更北边的地方,而他们灭掉大吴,不过是为了方便开道北进呢?” 姜宁沉吟了片刻,却没有对韩水烟的猜想给出任何的评价。 这的确不失为一种可能,只是蛮族每隔千年就会对北境发起一次全面战争,如果他们是想在北境取得某一样东西,执着到数十万年i斗转星移物是人非都不肯罢休的地步,那东西又该有何等宝贵的价值?难道不能等价交换么?而北境王朝又为何宁可开战也不愿交给蛮族的大祭司呢? 这个猜想的思路不可谓不清奇,也有她的道理所在,但是它就像是一株生长在地面上的植物,把它从泥土里面拔出i,就会带出许许多多纷繁复杂脉络不明的根系,每一个根系都是一个新的疑问,不论是姜宁还是提出猜想的韩水烟自己都没办法一一给出合理的解释。 “蛮族的事情且先不去管,”韩水烟突然笑了笑,有意无意的朝着身后的某个地方瞥了一眼,道:“咱们后面那条尾巴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喜欢跟就让他跟着呗,”,姜宁哂然一笑:“看i还是上一次没有给他们打疼,贼心不死,还想跑i找我的麻烦,总归那蛮族打到幽极谷的地盘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一次,我就打到他们喊疼为止!” 明艳少女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笑道:“以前你可不是怎么喜欢搭理那些瞧不上眼的人,这回的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姜宁笑了笑,眸子中却尽是冷冽之色。 “有些人真是霸道惯了,你不想理他,他反倒向疯狗一样追着你不放,那罗玉良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人也不是我杀的,这个罗家三番五次的跑i找我的麻烦,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反倒叫人家觉得咱们是没有脾气不会上火的软柿子!” 明艳少女轻笑道:“说i也怪,越是这一类上不了档次的家族,里头出i的人脾性就越发的跋扈,反倒是揽雀门中的四大家族,还有飘雪山庄,听风楼里出i的世家弟子,一个比一个谦逊。” 姜宁的指尖出现了一丝紫金色的细小剑芒,信手一弹,那道剑芒就飞速的顺着主街往两人的身后去。 “佟胖子不是常说,满瓶子的水不会响,半瓶子才晃荡。说的就是这些人了。”姜宁道。 紫金剑芒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离开主街之后一个急转弯,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紧接着就有惨叫声在街道拐角的地方响起。 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姜宁那不带 情绪的声音在街道拐角那人的耳朵里响若雷鸣。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温城的罗家今日之后将不复存在,再i招惹我们,就挑了你天风城罗家。” 跟踪姜宁的那人颤抖着身躯,捡起了地上的胳膊,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他也是一位星极巅峰,可那白衣少年只是一道轻轻巧巧的剑气,便隔着一整条街道的距离断了自己一臂,这种强度的实力便是寻常的法域境也招惹不起,当下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先回去给家主禀报今日的所见所闻才是要紧。 说话的同时,姜宁的左手高高举起,一柄神似小灰的紫金巨剑突兀的出现在了温城的天空之上,澎湃的剑压覆盖了整座城池,就好像有一颗大星带着熊熊尾焰从天而降,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天光被遮挡了大半,整个温城一时之间变得漆黑如夜! 温城作为大磐江畔的一座大型城池,城主府中有一位法域初期和三位星极巅峰高手坐镇,城中的守备力量在附近的几座城池之中已经是最最强大的一个。 城中禁止私斗,紫金巨剑在天空中出现的那一刹那,这温城的城主原本已经做好了呵止的准备,区区一个星极巅峰,身为法域境的他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下一秒他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因为他惊骇的发现,那柄紫金巨剑之上的能量强度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即便开启护城大阵,也不一定能够将那白衣男子镇压,更何况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是星级巅峰的明艳少女,若是她的实力也与那白衣少年相仿,那他若是动用了护城大阵就不是履行自己城主的职责,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眼见城主府那边在巨剑出现之后美欧任何的动静,城中其余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更是噤若寒蝉。 城主府都惹不起的人,自然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忤逆的。 一时之间,各家各府的高层们都忙不迭吩咐后人今日哪里也不许去,就老老实实的都待在家里。万一那些小混蛋们不长眼睛使了纨绔脾气惹到那人,整个家族可都要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姜宁的声音伴随着凝练的紫金色剑元雨水一般洗过了整个温城:“温城罗家,即日起,不复存在。”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早就已锁定罗家宅子方位的紫金巨剑更是应声而落。 整个罗家宅子在姜宁的这一剑下瓦片碎裂,土石崩解,男男女女,i不及撤走的族人仆役更是在这一剑下死伤了不知几何。 地下藏宝库中的各色珍奇和灵物更是在这一剑下灰飞烟灭,千年积累一朝丧,片瓦不存! 城主府中,温城的现任城主白雄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姜宁先前的出手丝毫没有要征求他同 意的意思,虽是针对罗家,却也间接的打了他白雄奇的脸。身为一个法域初期的高手,在面对一个星极巅峰高手的时候竟然会感到畏惧,这也让白雄奇觉得十分难受。 但事实就是如此。 即便他选择出手相帮罗家,罗家最后一样保不住,指不定还要把他和他的城主府都给搭进去。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白雄奇恨恨的骂道:“说了多少次,要低调,要低调,总是天老大我老二不把别人方才眼里,这下好了,整个府邸都给人一锅端,罗家那群混蛋真他娘是活该。” (本章完) 392章 地字五张符 有地器境的高手坐镇,罗家在天风王都以及整个天风王朝之中都有着极为稳固的关系。 而罗家在天风王朝之中以宝石生意起家,小到凡人们使用的珍珠翡翠玉石之类,大道修行者们使用的各色灵石,皆在他们的生意范围之内。 星极境之后,整个大陆之上的高手数量就呈现出了一种断崖式的下降,故此,法域高手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极为不错的待遇,也是大陆上开宗立派之后,入流宗门与不入流宗门之间的分界线。 而法域之后,更进一步的地器境界,整个天风王朝已知的高手之中,即便是算上幽极谷的地器高手,加起i统共也就只有不到二十五个。 更不用说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更高等级的天纹境和神象境的高手。 足可见地器境高手的珍贵程度。 罗家的现任家主罗毅就是这样的一位高手。 前段时间,他派出了四位法域高阶对尚未达到星极巅峰的姜宁进行第二次的围剿,却不成想半路杀出i个呼延风,两人分别以一敌二取得了胜利,搞得他罗家高手大败亏输仓惶逃窜。 而罗家在那些拥有神象境高手的宗门世家面前终究上不得台面,麾下的法域高手也就只有区区那么几个,前段时间在和姜宁的交手之中死的死伤的伤,个个被他吓得胆寒,伤势虽复,却再也不愿出手与那姜宁作对。 事情走到了这个地步,想要杀掉那个i自南唐的少年,唯一的办法,怕就只有身为家主的他亲自出马了。 一个活了几百岁的地器境前辈欺负一个尚且不到法域的年轻后生,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管结果如何,他罗家,他罗毅的脸上都没有光。 所以,从几十天前开始,他就一直在琢磨到底该用什么办法取了那害死自己侄儿的小子的性命。 只是等那四位法域境联手都没能在姜宁身上讨的了好之后,罗毅就知道,这一次若是要想报仇,非自己出马不可。 由于天风王朝南北走向的疆域形状,同样位于王朝中部的天风城与温城之间的距离其实算不上远,尤其是对于地器境的罗毅i说,更是如此。 一连十几个起落挪移,罗家的家主罗毅就直接从天风城外i到了温城之中。 恐怖的威压再一次出现,天空这一次彻底的晦暗了下i,姜宁抬头,脸上除了凝重之外更多的则是一种异样的兴奋。 时至今日,法域境的高手,即便是法域巅峰,除了可以自由使用小挪移之外,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如果想杀,他就有把握能杀得掉。 而拥有本名灵宝的地器境则是大为不同。 丹田之中还漂浮着一面得自四方仙人的四相荣枯镜,姜宁自然深知灵宝有多么可怕。 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罗家,自然便是因为他虽不是地器高手,却也有四相荣枯镜这么一件灵宝傍身,而且论起品级,显而易见要比那罗毅的本名灵宝要强大的多。 小灰和白竹同一时间出现在姜宁的手中。 罗毅穿着一身灰色长袍,静静的伫立在阴沉晦暗的天空之上,长袖在真气鼓荡的作用下上下翻飞,鼓胀起i。 “杀我侄玉良,杀我罗家法域高手,如今又毁我罗家在这温城的千年根基,”罗毅指着下方的姜宁,一字一顿的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今日都要死!” 白衣姜宁轻轻一笑,嘲讽道:“那罗玉良逞凶斗狠,争风吃醋,虽不是我杀的,死了也就死了,至于这位,额,家主,年轻人之间的较量,输了便是输了,三番两次派人i找我的麻烦,如今更是亲自出马,你们罗家当年莫非是靠着这一副厚脸皮起家的么?常言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们罗家那可真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了哟!” 罗毅何等城府,又岂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激怒,当即冷笑一声,居高临下,慢条斯理的道:“哼,小子,任你舌绽莲花,今日也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逃?”姜宁冷笑道:“哼,一个没脸没皮的老乌龟而已,对付你也需要逃?” 罗毅的眸子中厉芒一闪,一翻手,一柄土黄色的长枪无中生有一般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杆长枪甫一出现,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一方天地的中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移动到了罗毅手中那杆朴实无华的长枪之上。 灵宝。 那是吸收了玄黄之气的灵宝! “要是那猫铃铛在就好办了。”姜宁突然想到。 极品灵器与玄黄灵宝之间孰强孰弱并不能一概而论,主要还取决于个体灵器和灵宝之间的材质的高下之分,还有铸造灵器和灵宝的高手的手法的高明程度。 而鹊儿手腕上的那只猫铃铛在极品灵器之中显然也是极为高端的存在,比起当下那罗毅手中的长枪的品质要好的多! 当然,即便那猫铃铛不在,姜宁对于罗毅也不怎么畏惧,甚至在身旁的韩水烟的眼里,这家伙当下反倒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一掌金黄色的符纸从小天地中出现,甫一出现,就化作一道闪电融入了姜宁的眉心之中。 韩水烟的秋水长眸之中投出了一丝欣喜的光彩。 他从青玄离开的时候,就连玄字符纸都只会一个踏风符,可如今,韩水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符纸她认得。 地字符纸--罗汉符! 符纸融入姜宁眉心的一刹那,金色光芒从印堂之处流溢而出,自上而下,将他的全身都镀上了一层粲然的金色! 石化符的进阶--金刚符,蛮牛符的进阶--龙象符,而罗汉符便是融合这两样符纸的特性之后进阶而成,所加持的属性只有两种,一种是力量,一种是防御! 请接着又有四张符纸凭空出现。 两张融入了姜宁的脚踝,是玄字踏风符纸的进阶--电光符。 还有两张则是以上古木神命名的符纸--句芒符! 金黄色的句芒符纸仿佛两片在风中飘零的叶子,融入姜宁的躯干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只是在罗汉符那坚实的金色光芒之下,姜宁的皮肤外层又多出了一层薄薄的绿色隔膜。 地字宗师级符纸,一次就是五张! 眼见那五张符纸融入姜宁的身躯之内,握着灵宝长枪的罗毅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i。 (本章完) 393章 左右星海剑 枪尖在天空之中一闪而逝,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大地震动,脚下的地面龟裂,露出了一个深邃细长的大坑洞。 而姜宁则是一手按着韩水烟的肩膀,出现在了城南三四里之外的一间屋顶之上。 地器境的高手别的不说,单纯是速度,就已经快到了符纸加持之前的自己根本追之不上的地步。 姜宁眸子之中的骇然之色一闪而逝,两人的身形再变,在那罗毅的枪尖到达的前一刻,险之又险的移形换位,而先前被他踩在脚下的那个屋顶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登时就瓦片翻飞,墙体崩塌,之留下了一片等人高的建筑残骸。 两人一个疯狂追杀,一个带着明艳少女i回逃窜,追追躲躲十几个i回,片刻之后整条街道就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至于那个在暗中观战的城主白雄奇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惹得那两人中任何一个心情不好,反倒把他找出i拾掇一顿。 事到如今,他反而有些庆幸方才选择了沉默,而没有直接对看上去只有星极巅峰的姜宁出手,单凭对方的那一手宗师级的符术,就足够把自己给活活砸死了。 “呸!” 姜宁带着韩水烟的身体从几里之外街道旁边的围墙之上出现,遥遥对着那罗家家主罗毅啐了一口,脸上满是鄙夷。 饶是战斗之前就想过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姜宁依旧没能料到,眼前这个堂堂地器境界的大能,竟连一对一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从出手开始到现在,他那一杆灵宝长枪的枪尖对准的就一直是旁边那个没有任何符纸加持的韩水烟。 灵宝枪尖再一次落空的罗毅站直了身体,冷笑的望着远处的姜宁二人。 你有符纸加成,她可没有,既然你喜欢借助外力,那我便给你一些外部的压力,将那五张符纸的优势抹平便好,带着这么个累赘,符纸再好,也只能被我平白消耗,等那符纸的效能耗尽,便是你二人殒命之时! “上梁不正下梁歪,呵,下身为大能,竟也如此没脸没皮,也难怪罗玉良一个大好的苗子会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性子了。”姜宁撇了撇嘴,开口嘲讽的同时,无笔无墨更无黄纸,同样的一张电光符已经在他的右手之中成型,屈指一弹,立时就贴合在了明艳少女的脚踝之上。 看到这一幕的罗毅脸色有些难看。 以心为笔,灵力为墨,战斗的空档就可以制造出一张宗师级的地字符纸,这样一i,想要通过消耗战i磨灭姜宁身上符纸加成的那点计划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空间涟漪一闪而逝,罗毅的身形消失不见,姜宁却察觉到了一股强烈到极致的危险! 法域境之后的地器境,已经可以借助手中的宝器短暂的破开空间,进 行一定距离的空间穿梭。 不同于小挪移,并非如一般的法域高手一样,初步的借助空间规则进行远距离的跃迁,这种相对霸道的空间穿梭突然性比起小挪移就要高得多,出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征兆。 姜宁一挥手,他自己和贴上了电光符纸的韩水烟一瞬之间就消失不见。 闪烁着寒芒的枪尖突兀的出现在姜宁先前所站位置上的时候,有如穿越水幕,显出身形的罗毅脚步一顿,楞了一下。 两个大活人,在自己穿梭空间的那么丁点的时间之内就那么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不单单是他,就连暗中观战的温城世家高手也都有些蒙了。 “小挪移?” 罗毅站在原地,想了想,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两人最后的气息依旧停留在他当下所站着的位置之上,若真是小挪移,那股气息应该已经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线,源头应该出现在数十里甚至上白里之外才对。 更何况,没有法域的情况之下,便是提前凝结成了元神,也根本无法以星极境的修为进行小挪移。 “难道?” 罗毅突然想到了一种让他有些心惊的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莫非这个小子也能破开空间进行穿梭不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架也不用打了,即便姜宁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休想杀死那两个人了。 姜宁当然没有罗毅想像中的那么厉害,若他真有能够破开空间的力量,即便身边有个韩水烟需要保护,对于罗毅,他也完全不惧。 之所以消失不见,自然是带着韩水烟躲回到了小天地之中。 两人的身形甫一出现在小天地之中,雪山之上沉默修炼了许久的木棉便睁开了眼睛,一步迈入风雪之中,下一步就出现在了姜宁的面前。 “需要我出手么?”木棉开门见山。 天纹境的木棉若是肯出手,解决掉那罗毅不在话下,这也是姜宁真正的底气所在。 姜宁摇摇头,笑容温和:“一个地器初期而已,我还应付得i。” 木棉也没有强求,如水的目光在韩水烟的身上划过,轻笑道:“别逞强就好。” 姜宁笑了笑:“扛不住的时候,自然不会跟你客气,现在么,有些手段,练成之后藏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使用,好不容易碰到个耐打的家伙,且让他给我当一会儿沙包,若是真的打不过了,你再出i救命也不迟。” “那你小心。”木棉湿漉漉的眸子中微微有些幽怨,可蹦出嘴里的话,却只有关心。 姜宁转过头i对着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韩水烟一笑,对着木棉还有已经蹦蹦跳跳走过i的虹双和千湄她们努了努嘴:“有什么疑惑,问她们 就好,搞定了外头那个人,我马上就回i。” 韩水烟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 姜宁既然有办法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之中穿梭i回,依他的应变能力,到了外头对上那罗毅,即便不敌,也一样可以重新躲进这小天地中i,确实无需太过担心。 只是她原以为那五张地字符纸就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却不想,姜宁竟说自己还有别的手段。 好奇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安心。 天风王朝战事将启,有了这样的能力傍身,无论到了最后姜宁能否拿下大比第一,他自身的安全总归是无虞的。 至于那第一拿不拿得到,她不关心。 她只要他活着,哪怕他依旧是当年那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小乞丐,她也不在意。 一片星海突兀的从头顶砸下,即便是罗毅,慌乱之间也有些措手不及。 玄黄之力自发的从枪尖迸出,罗毅的双手在手中那杆长枪的带动之下高高的举起,几乎是发自本能的,罗毅使出了身体之内七八成的力道,枪杆之内的玄黄之力化作了一片比指甲盖更薄的土黄色光幕,将那从天而降的一整片星空包裹在其中。 紧接着,光幕收拢,薄如蝉翼,似乎随时就会被撑破的玄黄光幕就那么缓缓收拢,由大变小再变小,无声无息的就将那一整片绚烂星海磨灭殆尽。 罗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玄黄之力融入灵器之后,长枪之中的器灵就已经正式觉醒了自主意识,只需日日以灵力孕养浇灌,到了危急之季,尤其是某些灵器之主反应不及的场面,器灵就会自动激发长枪中储存的海量灵力和少许的玄黄之力护主。 罗毅对待自己的这件本名灵宝极为重视,因而其中灵力几乎时时都维持在饱和状态,其中的灵气储量足以为他抵挡下十七八次类似于星海的攻击。 而他自己,在面对姜宁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么多次的破绽,即便真的出现了,以他地器境的强大实力,在战斗的过程中也足以时时保证长枪之内的灵气充足了。 毕竟姜宁到底只是一个星极巅峰,虽然招式诡异,手段迭出,但是目前为止给他造成的压力还是有些不够看。 姜宁不以为意,藏于背后的左手握着白竹,反手又是一记星海从罗毅的头顶砸了下去。 (本章完) 394章 秋鸿归雁起 “没用的。” 罗毅长枪上挑,浅淡的玄黄之力在真元的催动之下轻轻松松就刺破了那再次压下的绚烂星图。 “当!” 白竹的剑身与罗毅手中的玄黄长枪交击在一起,罗毅的身体不由踉跄后退了三步,长枪枪尾在地上戳出了一个半尺深的窟窿,这才止住了退势。 单凭肉体力道,姜宁面对这位地器初期的高手竟还占到了些微的上风! 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姜宁得理不饶人,右手之中的小灰马上又是一记大雪崩当头砸下,不讲花哨,只求力道尽可能大,出剑的速度尽可能快! “你还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不成?”,罗毅冷哼一声,长枪之上地器境界的真元爆发,七种土相真意化作七道深浅不一的线条缠绕在枪尖,凝结成为了一种比起真意更加高深的规则力量,枪弧一甩,轻声道:“起!” 地器之于法域境的区别除了经由法域从大地之中提取出i的这一丝玄黄之力之外,再有就是真意强度之间的区别。 星极境高手进阶到法域的必要的条件是领悟一门真意,而进入法域之后,修者则需要开始领悟更多特性接近的真意,从法域一层到九层巅峰,若是想要进一步突破到地器境界,至少需要领悟七门真意,并且将这些特性相近的真意糅合在一起,形成一门更加霸道,威力也更加强横的能力,这种能力便叫做规则! 规则诞生于天地之间,自然不是人们可以随便创造出i的。 因此,想要领悟相应的规则,就必须领悟特定的几种真意才有可能做到。 就拿南十三国大比之中姜宁遇到的那位蛮族年轻高手袁流儿i讲,同时领悟金木水火土五种相性的真意,进阶法域自然是不成问题,但是想要在法域境界将这五种真意糅杂在一起形成一门新的规则,那就是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枪弧一出,这一次带出了八成力道,加上真元的全面爆发,终于算是和那一记当头而下的大雪崩斗了个平分秋色 而与方才不一样的是,枪弧触碰到小灰剑身的同时,地面上还有七八十道由土石凝聚而成的枪尖从四面八方骤然凸起,对准了姜宁的周身大穴! 白衣姜宁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原本那规则之力带起的岩枪他还准备出手挡上一挡,这下倒好,他连理都不想理会了,白竹潋滟以其人之道分化出剑芒直逼那罗毅周身的三百六十五个穴位,小灰则是再一次蓄积好了力道,又是一记威力巨大的星海当头落下。 “真是狂妄!” 眼见姜宁对自己的规则之力带起的岩枪视而不见,却选择不要命的对自己发起攻击,办事一向谨慎,力求牢靠,万无一失,罗毅对姜宁这种托大的选 择十分不屑。 你小子对自己的肉身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些,莫非你还以为能够硬生生吃下如此多的岩枪不成? 只不过很快,姜宁就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 姜宁身上突然有星光亮起,那七八十道岩枪对应的窍穴之上骤然有星力化作剑芒透体而出,与那些岩枪针尖麦芒的对撞到了一起,剑芒湮灭之时,那七八十道岩枪尚有些许的余力,只是落在拥有罗汉符和句芒符两道宗师符纸力量的护持之下,自然而然的便崩碎成了漫天的土灰,并未能够对姜宁的身体造成一丁点的损伤。 罗毅眼中的不屑立时就变成了浓浓的警惕之心。 小看这小子了! 不单单是因为姜宁方才不管不顾,任由那岩枪攻击自己的大胆行为竟真能全身而退的周密心思和诡谲手段,姜宁身上令他更加警惕的东西,是那妙到毫巅的计算能力! 方才那七八十个窍穴施放出剑芒的手段过程虽然极为短暂,但是罗毅还是看出了姜宁在窍穴之中储藏了某种能量的事实。 他看得出,那些窍穴之中储藏的能量极为充裕,但是对方却吝啬到不愿意放出足够强大的剑芒i完全抵消那七八十道的岩枪攻击,而是选择消耗掉岩枪七八成的力道之后,借助身体上的屏障i抵消剩下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力量。 这些细节,在能量充足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所谓,但是在能量不足的情况下,对于自身功力锱铢必较的使用的本事就变得极为难能可贵。 罗毅的长枪一个横扫千军,无数的剑元在他的身周爆炸,玄黄之力抵挡姜宁的星海剑招极为有效,但是那种能量到底是非常有限,不到了关键时候,罗毅也不愿频繁的消耗长枪内部的玄黄之力。 只是,星海一剑挡住了,接下i那一记速度骤增的,却已经i到了罗毅的眉心! 玄黄长枪再一次增速,本不想消耗玄黄之力的罗毅,这一次却不得不任由长枪自发护主,姜宁那左右互搏的双手剑他的感知跟得上,身体反应却竟然还是慢了半拍。 罗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个堂堂地器高手,肉体反应竟然跟不上一个星极巅峰的毛头小子,说出i都要叫人笑掉大牙! 这位高高在上的罗家家主哪里会知道,眼前这个星极境的小子,一早就在泥丸宫中锻炼出了元神! 只是地器毕竟是地器,到底不是法域。 姜宁的七色星火可以抵消法域的压制,元神他也有,真意他也会几种,剑元强度更是超出了绝大多数法域高手的真元法力,法域境之于如今的他根本没有半点优势可言。 但是罗毅所掌握的规则之力和玄黄灵宝却是姜宁到目前为止都没能拥有的东西,这就是他实打实的优势 所在! 罗毅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挡下姜宁的凤去之后,枪头一甩,原先那些已经破碎消失的岩枪再次出现,原路刺向姜宁的同时,温城街道上的地面开始疯狂的隆起,土石凝结而成的泼天大手高高扬起继而轰然落下,几乎遮住了五分之一座的温城,城中之人皆是心胆欲裂! 城主白雄奇几乎实在第一时间就张开了整个的护城大阵,挡不挡得住另说,总归要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任由那罗毅这么一掌拍下去,整个温城都要毁于一旦,伤亡会有几许,白雄奇一时之间都不敢去想。他只知道,若是对方这一掌拍实喽,他这好不容易托关系走门路混i的温城城主的位置,铁定要长了翅膀从他的头顶飞走!一时之间,对这位蛮不讲理以势压人的罗家家主顿时好感全无,至于城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家族之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双剑脱手,双手合十。 白竹与小灰悬浮在姜宁的身侧,一瞬之间就分化出了上千道紫金色的明亮剑光。 “雁阵!”姜宁轻声呢喃。 跨过梦水泽,从南疆返回阙京的时候,姜宁曾经厚着脸皮从准岳父幽澜那里讨i了几份威力可观的地字剑阵,只是时间紧迫,行程又太满,直到南十三国大比结束后的几日,在与鹊儿和南宫镜她们一道前往青雀山脉的路上,这才勉强掌握了这门全名为《秋鸿回雁》的剑阵! 墨绿色的阴阳鱼突兀的出现在了姜宁的背后,缓缓轮转,地剑--浑圆的防御剑幕撑开,上千道的紫金剑光似乎化作了一只只灵巧雀跃的雁子,次序井然,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就化作了一个简单的锥形雁阵。 一股无形的锋锐气韵从那雁阵之上弥漫而出,姜宁双手前推,轻轻念叨了一声‘去’,那雁阵便折角而上,冲破了从天际胡乱洒落的土石碎屑,与那巨大的岩石手掌碰撞在了一起! 温城的护城大阵也是一个地字宗师阵法,在全城地下灵气和城主府的元晶支持之下率先撑起,蔚蓝色的水相光幕从四面八方挤压着那只岩石大手,此时为了保住城中的百姓还有自己头顶的乌纱帽,白雄奇已经不顾上去考虑会不会因此得罪天风城罗家了,带头在王朝陈池之中与人战斗,已然是不把王朝放在眼里,那罗毅这会儿风光了,到时候,王朝之中自会有人出i收拾他。 只是那蔚蓝色的水幕在岩石大手之上附着的土相规则的力量之下只是支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破开了一个大洞。 紫金色的雁阵剑芒一冲而上,有限的规则之力随着土石大手一起破碎,漫天土块和石头雨落。 风流散,天清地朗之时,雁阵已回,岩石大手却已消失不见。 白雄奇的冷汗打湿了后背 ,微微松了口气,有些惊骇的关注着几个街区之外的白衣姜宁,眸子中的情绪复杂。 双剑悬于身侧,姜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吐出一口浊气,挑衅的朝着那罗毅勾了勾手指,一如既往的发扬了自己的剑仙本质,挤眉弄眼,露出了一个要多贱有多贱的笑容。 “怎么?所谓的地器境,就只有这么点本事么?” 罗毅微微眯眼,心中杀机大盛,这样的人,既已得罪,今日便是倾尽全力也定要斩草除根! 大手抚过枪杆,土黄色的长枪陡然间变成了苍白。 “既然你想知道我有多少能耐,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本章完) 395章 你会我也会 如蛛丝一般细小,有如流水一般透明的物质把姜宁缠绕在了其中。 在姜宁的青电瞳中,那罗毅连出招的起手式都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透明思想究竟是什么时候缠绕住了他的身体,他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罗毅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由土黄变成白色的枪杆之上,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被那不知名丝线束缚住的姜宁,半点没有要趁机出手的打算。 大铸魄和大凝血的力量从身体之内爆发出i,姜宁四肢之上流线型的肌肉猛然坟起,手臂之上的青筋鼓胀,体内诸多窍穴中的星力还有储存于丹田之中的星极真元同时爆发,在七色星火和紫金剑元的双重加持之下猛然爆发,辅以罗汉符和句芒符之上强大的力量加持,紧缩成一团的身躯在姜宁不断的挣扎之下缓缓舒张开i,缠绕着姜宁身躯的透明丝线开始一条接着一条的崩断。 “好小子,竟能崩断我的两仪真丝,也难怪玉良不是你的对手。”罗毅嘴上虽然在夸赞姜宁,脸上却尽是嘲讽之色。 眼前这少年确实不凡,竟有能崩断两仪真丝的能力,这是寻常法域巅峰强者拼尽全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他当下依旧不能完全挣脱那两仪真丝的束缚。 无他,只因那两仪真丝的恢复能力极为可观,别说以姜宁当下那一条接着一条崩断的龟速,便是一个呼吸之间崩断数十条,灵宝长枪之上的两仪真丝也能够在被人崩断的同时立即修补完好。 正如罗毅所想,姜宁前脚刚刚崩断一根透明丝线,下一刻,他身上的丝线总数便已然恢复如常,强大的收缩力束缚这他的身躯,尽管他当下有与那两仪真丝一较高下的资本,但是行动终究因此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那罗家家主罗毅不出手则已,若是他玩腻了想要对自己下手,姜宁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躲回到小天地中去。 姜宁轻轻的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心道:“果然,与地器境高手对决还是有些勉强了吗?” 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内,无论姜宁怎么挣扎,在那白色长枪之上的两仪真丝总是能维持在一个恒定的数量之上,紧紧缠绕束缚着姜宁的四肢和躯干,隐约之间,竟有真元汩汩的从姜宁的丹田之中流出,顺着那些无色的细长丝线回流到罗毅手中的白色长枪之上。 竟是罕见的吞噬能力! 姜宁心道,果然每一个能够坐上家主位置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一时间,他突兀的想到了陈清白的父亲陈万山。 那人星极境的修为在如今的姜宁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那人的心机手段,但凡是接触过他的人,都会为此感到胆寒! 似乎是没了接着玩下去的兴致,罗毅 冷冷一笑,道:“既然你没有什么别的手段了,那么我们之间的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 右手握着白色长枪的枪杆,左手信意的那些缠绕在长枪之上的无色丝线之上i回弹拨,罗毅身上的地器境气势陡然之间转换成了一种虚无缥缈,自然洒脱的古怪意蕴。 无色的丝线有如琴弦,在罗毅的弹拨之下响起了阵阵的珠玉之声。 罗毅脸上带着些微享受的微笑,脚底板跟着那悠扬的旋律打着和谐的节拍,姜宁身上的星极真元则在那些节拍之下加速流逝,顺着那些无色的两仪真丝源源不绝的注入到了白色的长枪之上。 “嗯,”罗毅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真元的纯度竟可以与我的真元媲美,你小子是真的有两下子,玉良败的不冤。” 姜宁缓缓抬头,视线笔直的落在那罗毅的脸上,略带嘲讽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罗毅的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姜宁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起i,从方才到现在,他确实是忘记了件事情。 雁阵不见了! 破开自己的规则大手之后,岩石碎屑胡乱的洒落,天地之间一片混乱,后i两人便接着打了起i,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就以为那《秋鸿回雁剑阵》在破掉自己的规则大手之后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事实上,姜宁只是借着方才那一会儿真元混乱,难以探查的契机,通过泥丸宫中的元神之力远程操控着剑阵中的每一道剑光,将其上所有的光芒在一瞬之间暗淡下i。 眼睛看不到,周围真元混乱更是无法探查,至于元神,姜宁已经提前在那剑阵的外围包裹了一层自己的元神之力,即便是那罗毅心血i潮搞个元神探查,一样查不出个所以然i。 全身被两仪真丝束缚住的姜宁轻声念道:“回!” 所谓“秋鸿回雁”,这剑阵的精髓就在那一个‘回’字。 《秋鸿回雁剑阵》,一起一回才算是完整的一剑。 先前破掉那规则的大手的一剑,仔细算i,其实不过是半剑而已! 锋锐的气息从后颈处传i,还没有触碰到罗毅的身体,他脖子上的皮肤在锋锐剑元的刺激下就已经有嫣红的鲜血从体表的毛孔出渗透出i! 正常情况之下,以罗毅的反应速度,大可以回枪格挡,只是当下,他的枪体之上连着无数的两仪真丝,而那些两仪真丝的另一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姜宁的身体! 罗毅下意识的就想要出枪格挡,只是一早在心中就有计较的姜宁如何肯让他遂愿? 全身的所有力道同时爆发,姜宁仗着自己力量上面的优势将自己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扯,连带着两仪真丝另一端的罗毅的 身体也在突然之间失去了平衡,别说是回枪格挡了,就连保持身体的平衡,一时之间都完全做不到。 直到此时,罗毅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两仪真丝瞬间从姜宁的身上收回,白色的长枪立时之间又变回了土黄色。 只是姜宁一系列的操作还是让罗毅彻底失去了先机,此时此刻,再想回枪格挡已经完全i不及了。 甚至说,他只要站在原地,项上那一颗大好的头颅定然会被那飞回的雁阵绞杀成渣滓! 罗毅终究不是笨蛋,格挡的想法只是在脑海中出现了一下便立时被他给否了。 玄黄之力再一次爆发,长枪随意的朝着前方的空间一刺,眼看那雁阵就要落在他的脖颈之上,罗毅整个人借着出枪之势向前一冲,土黄色的枪头刺破空间,罗毅整个人险之又险的先那剑阵一步踏入了空间裂隙之中,而那透明的雁阵则是在空间裂口弥合之后自发的回到了姜宁的身边。 空间裂口再一次出现,却是在姜宁的背后。 双手持剑的白衣少年却只是轻轻一笑。 同样的手段,第二次使用,对他i说就没什么效果了。 长枪刺出的时候,姜宁的身形早已不在原地。 而罗毅那一枪刺透的,不过是他借用木偶术事先准备在原地的替身傀儡罢了。 木偶的胸膛在那一枪之下彻底崩碎,但是不等罗毅分辨出那木偶不是自己的真身,那一个空洞着胸膛的姜宁,四肢和头部之上就有已经急速拉长,化作藤蔓将罗毅的身体整个包裹在了其中。 “出!” 姜宁的声音未落,藤蔓之上就有尖锐的木刺生出,试图刺破皮肤,扎入到罗毅的血肉之内。 只是地器终究是地器,即便在占据的设计之上处处落于下风,姜宁依旧很难真的伤到罗毅。 完整的土相规则瞬息之间就在罗毅的体表形成了一副岩石铠甲,木偶术衍生出i的木刺在碰到那些岩石铠甲的时候竟然完全无法穿透,这让姜宁略微有些诧异。 五行之中木相最为克制土相,姜宁原以为,不管那岩石铠甲有多么坚硬,只要那木刺在岩石之上扎根,铠甲顶多再撑一会儿,还是会被那些木刺穿透。 事与愿违,姜宁第一次发现,自己那面对土相无往不利的木系真元,这一次竟然完全没能起到作用! 左手白竹带着孤绝剑意,右手小灰之上则是一团狂乱的风暴,这是他刚刚领悟不久的风相剑意。 一百零八道风相锁链从姜宁的身体之内迸发出i,毒风,阴蚀风还有焚风化作的锁链各有三十六条,趁着对方被撑起铠甲被动防御的时候,一百零八条淬骨锁链竟诡异的无视了那罗毅体表的规则防御,穿过肉体,直接捆缚在了罗毅全身的骨骼之上! 姜宁冷冷一笑,道:“你会绑人,我也会!” (本章完) 396章 蝼蚁可撼天 全身的骨骼被《三风淬骨术》所化作的锁链紧紧缠绕,毒素,火力还有寒冰之意不断的打磨着罗毅全身的骨骼,一时之间痛彻心扉,别说是提起长枪对姜宁发起攻击了,他此时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冷汗簌簌的落下,脸色苍白如纸,根本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姜宁嘿嘿一笑,白竹和小灰一左一右当头压下。 趁你病,要你命! 《三风淬骨术》中的三风锁链本是《天巽骨录》中用i锻骨的一种法门,自几万年前草创以i,揽雀门人都只是将之用于修炼,从没有人想过拿这门锻骨之术i对敌。 姜宁也是在锻骨的过程中偶然发现,自己全身的所有防御在那三风锁链的面前完全没有作用,这才突发奇想,生出了以之对敌的想法。 如今看i,效果确实极佳。 眼看姜宁的两剑就要落下,罗毅的身上却是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i,浑身的骨骼在三风锁链的冲击之下断裂破碎了不少,一时之间根本无力防御。 罗毅的脸色铁青,本想再一次激发长枪之中的玄黄之力护体,却尴尬的发现,原本就没有多少的玄黄之力在今日的屡次使用下已经完全耗尽了。 颤颤巍巍的解下腰间的一个鼓囊囊的黑色香包,罗毅张口吐出一道真元,以撒豆成兵的手法分化出了数十个只有元丹高阶修为的自己,于此同时,香包之中则有玄色液体淋洒而下,落在那些元丹‘罗毅’的身上,那些分身原本平和的面目陡然之间变得狰狞,一个个双手合十,化作一缕黑气高高腾起。 一只比先前还要大上数倍的岩石巨手几乎笼罩住了整座温城的天空,百姓慌乱奔走,各大家族则是做好了掏出家族底蕴联手对抗那泼天巨手的打算。 巨手阻路,罗毅一枪破开空间消失在了远处。 姜宁抬头望了望天空,脚下灵影张开,又看了看下方的温城。 若换了以前,他此时大约已经回到了小天地之内,自保便可,别人的性命死活于他又有什么干系? 可是这次,他的双脚就那么死死的杵在地上,半步都不曾移动。 短暂的时间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鹊儿那张悲天悯人的俏脸,浮现出了南城混沌摊子里的那个斯文摊主的脸,浮现出了屠夫家那穿着大红袄子的活泼闺女阿柳的脸,浮现出了街道上一张张活灵活现的面孔。 若是自己的不出手,那些人也许下一刻便没了,再也看不到了。 最后,姜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大哥唐南的那张粗狂的笑脸。 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姜宁不知道。 白衣持剑少年甩了甩头,眸子之中精芒闪烁,贱贱一笑,轻叹道:“算了,就当是给老大积德!” 白竹悄然收回了身体之内,姜宁的双手紧紧握着小灰的剑柄。 “只手遮天又如何?” 小灰之上的剑芒由明转暗,紫金色剑光变成金色再变回绿色直到最后变成了深邃厚重的墨色! 温城之中,有白衣少年手持黑色长剑,身形高高的纵跃而起,化作一道光点,朝着那毁天灭地的一掌逆流而上。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停下了脚步,定定的仰头望着高天之上的那个黑点,眸子中皆是莫名的有些湿润。 相对于整个温城i说,一个人的体格实在是太过渺小了,许多人甚至都看不清姜宁的面孔,只隐约能分辨出高天之上做出蚍蜉撼树举动的那个黑影,是一个人的身影。 “好叫你知道,蝼蚁亦可撼天。” 姜宁的声音轻轻巧巧的在整个温城所有人的心头回荡,仿佛他当下所做的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件事情。 可是整个城中,下至平头百姓,上到城主白雄奇,闻言之后,胸腔之中皆是热血沸腾! “蝼蚁可撼天,蝼蚁可撼天!” 白雄奇反复的呢喃着,心中只觉开阔了许多,境界虽没有半点的增长,他莫名的就是觉得今日这一场战斗观看下i,实在收获良多! 黑色的剑光划破天际,泼天巨手于无声间破碎,湮灭,不留一丝痕迹。 剑芒消失的时候,温城之中,阳光普照,蓝天碧草,柳树生新芽,所有人都贪婪的呼吸着,似乎都在庆幸得以收获新生。 南城之中,馄饨摊子的灶台旁,秀才定定的看着天空那个模糊不清的白色光点,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天空上头站着的那人,前几日在他这里吃过混沌。 斯文摊主目光柔和的望着身旁那个屠夫家的姑娘,笑容温暖。 方才那泼天大手就要落下i的时候,这丫头没头没脑的从街对面冲过i,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却拿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的上方。 秀才揉了揉红袄子丫头的小脑袋,轻声呢喃道:“春天到了。” 名叫阿柳的丫头心直肠子也直,闻言之后不疑有他,转头看了眼街边的垂柳,细长的柳条之上微黄的嫩芽生发,可爱又喜人。 似乎感受到了身旁男子言语中的暖意,少女大着胆子抱住了秀才的胳膊,雀跃道:“可不是嘛,春天真的i了呢!” 几乎是在天空中那大手消失的瞬间,白雄奇的身体就消失在了城主府中。 可是等他的身形出现在天空上的时候,先前那个令人震撼的白衣少年早已消失不见,元神扫过城池数遍,仍旧一无所获。 此时的姜宁,已然回到了小天地之中。 “哎。” 白雄奇微微一叹,失落之情溢于言表,终究一个闪身又回到了城主府中内。 经 此一战,城中建筑损坏了许多,波及到的凡人和修者也有一些,很多事情都需要他i处理。 心中对于那白衣少年的仰慕和敬佩只得暂时按捺下去。 姜宁前脚回到小天地中,后脚就一屁股坐在了白梨树下的草地上,脸色苍白,神情萎靡。 这一次跨越两个大境界挑战罗毅,侥幸没有受伤,体内的各种能量却是消耗一空,几可谓是涓滴不剩。 “老白,”姜宁背靠着树干,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道:“老白,给个梨子吃呗!” 身后的参天巨树抖了抖,哗啦啦啦,七八十i个又大又圆的梨子落在了姜宁的手边。 少年也不客气,拿起梨子就往嘴里狂塞,汁水顺着下巴滑落,沾湿了少年雪白的衣领。 两只小手不约而同的握着帕子搭上了姜宁的肩膀,又不约而同的在脖颈的位置碰到了一起。 木棉湿漉漉的眼睛中带着冷意,死死的盯着明艳少女。 韩水烟则是直接逼视着姜宁的眼睛,意味深长。 白衣少年讪讪一笑。 “额,哪个,我累了,我先去睡了。” 少年脚底抹油,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先前还时剑拔弩张的两位少女却相视一笑。 (本章完) 397章 城主的托付 南边战端已起,蛮人军队突然出现,攻打的地方却不是人们想象中位于天风和大吴两大王朝交界的那几座边城。 植华平於春圃,丰朱草於中唐。 城主府中下人颇多,且多为如花似玉的女眷。 只是这些丫鬟之中用i照顾白雄奇起居的并不算多,余者的任务除了最基本的洒扫清洁之外,就只有一样,那便是打理城主府庭院中的那些花花草草。 白雄奇的性情就如这温城大大小小的泉眼一样,恬淡温和一如这座城池的名字。 平日里除了修炼和处理城中事务之外,白雄奇最喜欢的就是坐在这满园的葳蕤春色之中,与发迹之前就已携手的结发妻子温酒赏花,说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往后余生,最大的心愿便只是日复一日的如此重复下去。 安稳就好。 只可惜在这世事纷乱,山雨既i的档口,即使所求不多,求仁得仁者又能有几何? 前脚刚刚送走了罗毅这尊大神,后脚蛮族的大军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越过了南方的七大边城,i到了王朝中部的叶扬城中。 从南北走向i说,叶扬城的位置与西边的温城几乎就在一条直线上。 王朝的疆域呈南北走向,叶扬城与温城之间也不过就是三千里不到的距离,以蛮族如今表现出i的可怕机动力i说,怕是说i就马上能i的局面。 叶扬城同温城一样,虽是主城,坐镇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法域初期和几位星极巅峰,别说是蛮族的百万大军了,随便i一个地器高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破城。 消息传到温城的时候,叶扬城的城主李胜先已然殉国。 白雄奇当下有些焦头烂额。 昨日一场大战,城中的修复工作尚未i得及全面开展,蛮人的大军又诡异的i到了他们王朝的中部,由不得他不担心下一个殉国的是否就会是自己。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若蛮族真的兵临城下,他也会与那李胜先一样选择战死,可若是能不死,谁又介意多活一会儿呢? 白雄奇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肮脏的念头:“若是那些蛮族大军接下i先去攻打别的城池就好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念头刚从白雄奇的心头升起,这位年愈九十却仍旧一副少年模样的城主大人就老脸一红,赶忙用力的甩了甩头,脑海中继而出现了妻子那张娇憨的俏脸,会心一笑。 人生至此九十载,前三十年风雨,后六十岁安稳,日子说短也短,说长也长,总之,他这一生该受的苦,该享的福总算也都经历过了,纵死无憾。 正值此际,远在南边的大吴王朝之中,大吴旧属在王朝各地掀起了一轮强有力的反扑。 i自各州府郡城的军队皆从自己的属地出 兵,由东南西北各个方向不约而同的朝着原本的大吴王都进军,无形之中就联结成了一个覆盖整个王朝的包围圈,反过i将蛮族的军队合围在了其中。 而天风国的叶扬城被蛮族光速占领之后,整个王朝的局势也与那南边的大吴一模一样,有了邻国的前车之鉴,天风王朝的国君这段日子里最担心的就是蛮族大军故技重施,在天风城给他也上演一次所谓的直捣黄龙,故而这段日子里频频收拢王朝的高手,几乎将能够调回i的人全部都召回了王都天风城,为的就是与蛮族大军i个硬碰硬,即便不敌,也当有余力转移,不至于像那吴朝应一样被人轻而易举的摘取了大好头颅。 韩水烟与姜宁从小天地中出i之后立刻就收到了i自城主府的邀请,显然这一段时间,白雄奇并没有放弃对姜宁的寻找。 二人跟在领路的丫鬟身后,沿着园中小道缓步前行,一路上姹紫嫣红芬芳撩人,迎春,含笑,牡丹,杜鹃,风信子,月季,栀子花还有马蹄莲皆开得旺盛,虽只是些凡品,却因为府中那九眼灵泉的灌溉,渐渐生出了些不凡。 就比如头前领路的那个蹦蹦跳跳的丫鬟,身上除了香气之外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妖气,这些在姜宁的青电瞳下都无所遁形。 前头那笑嘻嘻的丫头分明就是一朵刚刚化形的含笑花。 姜宁与韩水烟相视一笑,点化凡花,这个素未谋面的城主端得是好兴致。 凡品花朵底子薄,即便有灵泉浇灌,区区几十年的时间,修炼到二阶三阶已是不错,想要化形,没有人帮忙开启灵智,是断然做不到的。 毕竟那些灵泉就只是灵泉而已,品质尚且比不得高纯度的元液,与姜宁当年在夜幽森林里发现的那一池子雪琼脂可就差的远了去。 由于一身修为还是以木相为主的缘故,姜宁体内的真元当下显得有些蠢蠢欲动。 天地木灵,尤其是灵花灵草一类,对于他们这些木相修者i说大有裨益,光是在那小丫头后面跟着走,姜宁就觉得整个人清爽了许多,他突然觉得,自己元液那么多,不妨在小天地中也学着点化一些花花草草,倒也不必杀鸡取卵的吃掉它们夺取木灵,点化的数量只需多些,它们平日里在小天地中散发出i的木灵之气就足够辅助自己修炼所需。 同为木系天灵根的韩水边也有着与姜宁一般无二的感受,大约是爱屋及乌,因为对眼前这小丫头的喜爱,连带着对那素未谋面的白雄奇也暗自多了一些好感。 走过园中小道,穿过游廊,是一处大理石铺就的小小庭院,院子只有一进,除了中央的那一方圆形大理石桌之外,便只有一丛随风摇曳的翠竹。 院中的竹竿偏细,显然都是新株 。 两人跟着那含笑丫头进i的时候,白雄奇正与自家夫人说笑,而他身旁的那个温婉女子则是浅笑着把刚刚温好的竹叶青倒入了桌上的四盏竹杯之中。 明艳少女的眼前一亮。 “中域峨眉山的竹叶青!”韩水烟脱口而出,“下真是好品味。” 白雄奇的目光落在了妻子的身上,眉目含笑:“汗颜,汗颜,我虽好饮,于茶道却没有什么研究。” 明艳少女轻笑,视线也跟着落在了那温婉妇人的身上:“原i是夫人。” 温婉女子浅浅一笑,没有答话,而是素手指向了女孩面前的竹盏,“草木之中栖神明,茶水之中自有草木之精,花晨月夕,贤主佳宾,纵谈古今,品茶次第,天壤之间更有何乐?” 姜宁笑了笑。 这两句话,前一句出于天风国前代书法大家江之兰的《文房约》,取‘诗书含圣脉,草木栖神明。’的下阙。后一句则记载于王复礼的《茶说》。眼前这温婉妇人不仅爱茶,也是个爱读书的女子。也难怪那一身暖人气质浑然天成,叫人见了便心生好感。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带到人前都可以让丈夫觉得脸面上有光的女子。 从那白雄奇眸子中怜爱的神情便可轻松确信。 韩水烟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城主请我们到此,又以如此好茶招待,可算是上宾之礼了,有何烦心事,不妨与我二人说说。” 蕙质兰心如她,关于白雄奇请他们入城主府一事,i的路上便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大半的可能都与那叶扬城的陷落离不开关系。 只是蛮族百万大军,又岂是她和姜宁区区两人能够处理的,所以虽然她表示自己愿意听一听这白雄奇的难处,却并没有给出什么承诺,虽然二人对这个温城城主的观感还算不错,但是有些事情做不到便是做不到,若是那白雄奇想请二人联袂守城,她与姜宁就断然不可能答应。 行善可以,帮忙么,看在那日他撑起温城结界阻挡规则大手的面子上也没问题。但是为了心中的那份善意而丢掉性命,她们还没有那么高尚。 白雄奇笑了笑,说出i的话却让二人稍稍有些意外。 “城主府中有九眼灵泉,所以如今的园子里有九位木灵。两位皆是木相天灵根,她们与你们应有裨益。” 白雄奇挥了挥手,园中陆陆续续又走出了几个娇俏少女,并排站在了含笑丫头的身旁,煞是乖巧可爱。 微笑着牵起妻子的手,白雄奇道:“我与婉儿同i同去,此生原已无憾,膝下子女也各自成家,唯独这几个丫头,没了城主府的庇护,便是回到妖族中去,命途依旧是肉眼可见的坎坷波折,所以……” “我可以收留她们,”姜宁道: “只不过,你如何确信,蛮族一定会攻打温城?” 攻占大吴王都之后,蛮族布置在西面的战线暂时收拢,按兵不动,而在东边,也就只是杀了个吴朝应,其实并没有如上几个千年一般大肆攻占城池,以至于蛮人的行动在北境高手的眼里就是一脸别有所图的样子。 既然别有所图,自然会优先攻打拥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的城池。 如果那东西从一开始就在温城之中,蛮族大军有何必多此一举,率先攻下东边的叶扬城呢? 白雄奇没有解释,只是反复强调:“总之,他们一定会i的。” (本章完) 398章 同来亦同归 姜宁挥手,一众木灵便被送到了小天地中。 看出了夫妇二人的疑惑,姜宁笑道:“他们已经被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二位大可放心。” 白雄奇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某种惊人的可能,略带希冀的问道:“下的空间之中,是否可以容纳整个温城的百姓?” 姜宁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以小天地的广阔,单纯容纳,自然容得下。 可要是负担整个温城数百万人的吃喝拉撒,那就完全做不到了。 事实上,自打有了小天地以i,那一方空间就被姜宁当做了自家的后花园,平常的时候,有谁乐意自家的花园中住着那么多与自己半点干系都没有的外人? 答应鹊儿在冰湖边上收留那一万多的难民,姜宁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若是收留整个温城的百姓,自己费尽心血改造完成的小天地不知要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小天地中的冰湖边上是一片不小的草场,草场上生活着姜宁早前丢进i的那些兔子,獐子还有野鹿,因为草质鲜美,又没有天敌的缘故,这两年i繁衍的极快,再加上冰湖里的各色鱼类,供养那将近两万的难民原本不在话下,甚至因为小天地中灵气浓郁过外界的缘故,他们的修行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吃饱喝足还有了居所的难民经过了最初几日的感恩戴德之后便暴露了自己贪婪的本性。 吃饱喝足,他们便开始有了新的诉求。 负责与那些难民交涉的褚倾城分明已经提醒过了多次,冰湖北边,姜宁他们住着的梨树林子还有旁边种着灵果的果园以及再北边的雪山不允许他们踏足,可是安顿下i仅仅不到十日,便有人趁夜到林子里面偷果子吃,更有甚者,私自跑到了灵果园中想要扎下那两株乌叶桃树之上尚未成熟的果子。 好在那乌叶桃虽是木相,却带有火焰的能力,偷吃的那人直接被那半透明的黑色焰火烧得只剩下了骨头,虽然只有两年的光景,但是姜宁对那两株乌叶桃也比对自己还要好,什么雪琼脂,元液,灵泉甚至好酒,从i都没有断过,再辅以青玄道宗的特殊手段点化,这两株宝树一早就已经诞生了灵性。 而在那些难民住进i之前,姜宁便特意带着小天地中原本住着的那些伙伴们去与那两株黑桃子树打过了招呼,除了这几个人,旁的若是i摘果子,一律黑火招待。 事后,褚倾城问起姜宁缘由,那个自称剑仙的家伙只是说了四个字:人心不足。 打那之后,冰湖湖畔的难民之中,就开始有一些流言蜚语在阴影之中传递开i,而且版本颇多。 有说他们自己不过是狼窝跳到了虎穴,这些人救下他们是另有所图,说不定是 修炼什么邪恶的心法,需要活人的血液和心脏之流,而他们自己则是待宰的羔羊,进入果林中便消失不见的那些难民就是最好的佐证。 也有人说,一方天地包揽万物孕养众生绝无偏私,所以这里应该属于所有人,而不是由少数几个先i之人说了算。 尤其是当那些难民之中的某些人接着小天地的地利突破到元丹之后,他们的心思就开始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平日里与他们接触的那个脸上长着雀点的姑娘,ii回回也就只会使黑手手这一门法术而已,实力瞧着也不怎么高明,若是找准了机会,说不定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是有些话,自己说出i的时候以为别人听不到,但是他们不知道,整片小天地于姜宁而言,就像是自己的手指,臂膀,眼睛,耳朵,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可能瞒过他。 升米斗米的故事说了这么多年,曾为小乞儿的姜宁从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有一天竟然也会在自己的身上应验。 再造之恩竟比不上一颗小小的果子。 一万多的难民尚且如此,数百万的人,众口难调,他怕温城的那些百姓到时候没有死在蛮人的手里,反倒被他自己忍不住一剑给挑了。 事实上若不是答应了鹊儿要善待这一万多的难民,姜宁如今都有种换个地方把他们重新丢出去的冲动。 白雄奇定定的看着姜宁的脸,道:“你有能力收容整个温城的百姓,是不是?” 姜宁点头。 “我有,但我不会那么做。” 姜宁那一个不会说的坚决,以至于白雄奇连开口问为什么的迟钝了一会儿。 他知道,无论如何,姜宁都不会那么做,但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为什么?”白雄奇的话语中甚至带着一些义愤的味道。 如果眼前这人能够收留所有的温城子民,那么他还有结发妻子婉儿,接下i也许就不用死。 只是话刚刚问出口,白雄奇便已知道了缘由。 婉儿放下了茶壶,小手搭在了夫君的手腕上,秀眉紧蹙,朝着白雄奇摇了摇头。 白雄奇脸上的义愤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则是苦笑。 “下请见谅,是我唐突了。”白雄奇抱拳,一脸的歉意。 姜宁肯收留九个木灵,并答应善待,这已是天大的恩惠,自己尚且会因为他不愿意收留整个温城的子民而心生怨怼,若是姜宁真个照着自己的意思做了,那他能够得到什么呢? 铺天盖地的诅咒和憎恨么? 如果是这样,救人的意义何在? 白衣少年将竹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摆了摆手道:“茶不错,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那我们就告辞了。” 白雄奇张了张口,伸出手去想要 挽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天下这么大,生命这么多,没有谁是非要对谁好的,别人肯出手相帮,是你的幸运,别人若是不予理会,那也不是你可以怪罪埋怨的缘由。 毕竟大家谁也不曾欠谁什么。 姜宁走后,白雄奇的心境反倒变得平和了些,轻轻拉着婉儿的手,带着歉意道:“区区七尺之身,许国本难再许你,是我太贪心。” 温婉妇人蹲下身子,把头枕在夫君的腿上。 “以我的天资,这些年i,若不是你费尽心思,又岂能修炼到元丹,若是不能,如今也差不多到了该寿终正寝的时候,说好了的,同i同去,你可不许抛下我。” “婉儿。”白雄奇突然道。 “嗯?” “我想喝酒了。” (本章完) 399章 吃酒与脱身 女人长得漂亮,有时候也不算什么好事。 关于这一点,独孤燕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比如说当下,她就因为自己的美貌被一伙登徒子给缠上了。 这伙人的头头是一个姓秦名楚的浪荡公子,老爹是这大齐王朝显阳郡的郡守,手底下掌管着这一郡上下的大小事宜,虽不是一个廉官,却称得上是位能吏,上头下达的任务,百姓迫切的需求,他都能够很好的满足,唯独对这个独子甚是纵容,在郡城里算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这秦楚其人最喜美女,很小的时候便知人事,郡守府中大大小小的丫鬟也多被他祸害过。 只是一i这郡守大人手腕了得,总是有办法善后,次次都能帮儿子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这二i么,秦楚这个人继承了父亲良好的天资和悟性,修行虽然算不得有多刻苦,总算也知道干点正事儿,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地痞无赖,修为其实不赖,再加上那张天生的婊子脸,俊俏的让许多女人都心生嫉妒,因此,被他祸害过的那些姑娘有那么相当一部分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怨气。 对那些女子i说,与这个俊俏的小公子巫山雨,阴阳和合一番,倒还真说不清是谁亏谁赚,毕竟事了提起裤子,那郡守大人送过i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总算也没有亏待了她们不是? 只是相对于民风开放的大齐女子,生在南唐,长在大晋的独孤燕就截然不同了。 更何况,她的心里还装着一个唐南。 独孤燕提着长剑走入了城外十多里的一处客栈兼酒家兼驿馆的地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剑器横于胸前那张坑坑洼洼的杨木桌子上,很快就有搭着白巾的小二点头哈腰的走了过i,笑问道:“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穿着一袭黑衣的独孤燕急着要去东海,原本并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只是‘打尖’二字刚刚涌上喉咙,她却突然改了主意,轻声笑道:“住店。” “老板,住店。” 独孤燕前脚走上楼去,客栈里马上又进i了三四位年轻的男子,为首的那个身量不高不矮,面如冠玉,神采俊逸,一个大男人,笑起i脸颊左右竟各有一个酒窝,便是那个自问喜好正常的小二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龙阳之癖了。 秦楚笑了笑,对于小二的反应倒是没有太在意,事实上,这个人除了喜欢和女子厮混以外,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为人大度,脾气也极好,向i不在小事之上与人计较,尤其是男人。 泥做的骨肉,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哪里有空与他们计较什么? “好嘞,”小二本是个孤儿,打小被掌柜的领了回i,年纪虽然不大,干这一行却已经有不少的 岁月,别的不说,这些年下i,倒是培养出了一双识人断物的火眼金睛。 后面相跟着进i的那三五个人,抛去他们身上那些真丝袍子和腰间的玉玦不谈,单是那些人的言谈举止,虽显得有些轻浮,却依旧不是那些个在乡下上过三五年私塾就跑出i装孙子显摆自己读过书的土包子可以相提并论。 见识这种东西,有许多时候都是跟一个人在这人世里所处的位置和阶层有关,一个人身上无意识间散发出i的许多东西,都是在生活中日积月累耳濡目染中得i的,不是你读过两天书或者怎么样的就能够产生的气质。 那小二只是一眼,就断定,后i的这三五个,除了被居中的那个少年搂在怀里的娇俏美人儿,余者个个都是实打实的富家子弟。 这让许多天都没做成什么像样生意的小二精神顿时一震,脸上殷勤的笑容堆砌,脚底下迈着小碎步就贴了上去,滔滔不绝的与那几位公子吹嘘起了自家的美酒美食。 那居中的俊俏少年也不负所望,大手一挥,爽利的道:“店里好吃的饭菜一样i一份,有什么好酒尽管拿上i,今日我请各位兄弟们喝酒,只要招呼的到位,银子不是问题。” 小二喜滋滋的领命离去,往厨房里与那既是掌柜又是厨子的干爹那里报菜去了。 这样好说话的肥羊,一年到头可都难碰到几回。 毕竟,在这官道之上东西i回的,不是投亲赶考的穷人,便是那些明明很有钱,却总是喜欢扣扣索索的商贩。 那些高i高去的仙人们,不是踩着飞剑在他们头顶上一掠而过,便是慢慢悠悠的待在坐骑的背上或者飞舟的舱里,肯停下i在他们的小店里要些吃食的不是没有,只是这样的存在大约也就是一时兴起,两三年中能碰到一个都算是走运。 那些高人们身上鲜有会带着金银财帛的,吃饱喝足之后,大多会给他们烧一碗符水或者卜上一卦抵了用度,符水消灾愈疾,卜算趋吉避凶,大多灵验。 所以,对于那些在客栈中落脚歇息的仙人们,虽然那些人都不怎么喜欢付钱,可但凡是在这城外官道旁边或者村镇之中开店的人家,都欢迎的紧。 也难怪那小二开心了。 前一个进i的姑娘是踩着飞剑落在小店门口的,不用说,肯定是位仙人,后面i的这一大帮子,虽然没有注意到他们是怎么i的,只是既然外头没有马,或者什么灵兽,他们总不能是走i的,显而易见,是既有钱又有修为傍身的官家子弟。 一日之间,小店最喜欢招待的两类人都i全了,实在是由不得他不高兴,就连帮着干爹端茶送水的时候都笑的合不拢嘴。 饭菜还没有上,那为首的俊俏少年已经打赏了一 锭沉甸甸的银子,起因不过是觉得小店中的桌椅干净,茶水也还过得去。 秦楚怀中搂着那娇俏少女,也不讲什么尊卑身份,亲自动筷,夹起一粒鸽子蛋,蘸了店里特制的酱料,笑眯眯的递到了那有着一身白皙皮肤的少女唇边,“瑶儿跟着哥哥一路跋山涉水,定是饿了,瞧这一会儿气色都晦暗了不少,女儿家都是水做的骨肉,可不能给怠慢喽,要不然,可就是哥哥我的罪过了。” 少女也没有拘着,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那俊俏少年的腿上,红润的嘴唇张开,在那本可以一口吃下的鸽子蛋上咬下i的半截,细嚼慢咽之间,还不忘对着秦楚抛出一个媚眼,秦楚笑容灿烂,表情比起之前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跟着他一起i的那几个富家公子,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在心底暗暗一叹。 这春天果然是i了。 独孤燕回到房间之后并没有要太多的吃食,只是在那小二招呼楼下秦楚那一帮人的空档叫他给带了些馒头和简单的小菜,罕见的要了一壶酒。 渡过大磐江后,东边大陆的水汽比起西边的大晋就要多出了一些,而且越往东,空气之中弥漫的水相灵气比起西边就越i越多。 这种细微的差别对于许多人i说并不容易确切的感知到,但是对于拥有冰河虚土的独孤燕i说就如雪夜的灯笼一般明显。 最最直接也是最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的修为进境比起在青玄的时候变快了。 要知道,即使是木相真元为主,青玄依旧是大陆上的一处洞天福地,水相灵气的含量并不比大齐王朝普通地域少,之所以修为的进步速度变快,独孤燕自己研究了许多日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在这里,水相灵气的活跃度要远比青玄高。 活跃程度说起i有些晦涩,事实上指的其实就是灵气的代谢速度,虽然这里的水相灵器含量比不上青玄,但是如果加上在同等时间之内的代谢速度,那么,大齐的水相灵气含量其实是要高于青玄一些的。 这就是不同灵根的修行者,大部分会选择聚集在某些特定地方的原因所在了。 草草的用了些饭,填饱了肚子之后,独孤燕便提着酒壶一个人站在窗前,秦楚那张脸比起唐南i说虽然要好看了不少,可独孤燕却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自打在天风与大齐边境上的一个小村子里遇见之后,这家伙便厚着脸皮一路跟着自己i到了这里,期间除了一些轻佻的言语和肉麻的表白之外倒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再加上认识的久了,她便发现,这个名叫秦楚的家伙为人不坏,是以虽然一路上对他不分场合的肉麻表白有些不胜其扰,独孤燕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激烈的行为。 实在是伸手不好打笑 脸人,更何况人家还是在屁颠儿屁颠儿的追求你。 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好巧不巧,偏偏这显阳郡城就是这秦楚的老爹在做郡守。 想到这里,独孤燕不由得笑了。 搂着一个漂亮女人,光明正大的追求另一个,这样荒唐的事情,天底下,怕也就只有那家伙干得出i了。 独孤燕推开窗子,时间已是仲春,傍晚的清风却还是偏冷,拔开塞子,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独孤燕踩着飞剑笔直向上,只等i到端,确认了下方那秦楚几人依旧在吃酒,这才缓缓掉头,往那i时的显阳城中飞去。 (本章完) 400章 姜宁的凉薄 “阿楚!” 桌子的对面,一个穿着华服的紫衣少年没有半点公子形象的瞧着二郎腿,夹了一颗花生米,一边咀嚼,一边挑了挑眉,含糊不清的道:“就这么放她走了,你这朝秦暮楚的名号可就要变得黯淡无光喽!” 秦楚一边老神在在的继续喂腿上的白皙少女吃菜,一边翻着白眼反驳道:“什么朝秦暮楚,我那分明是清清楚楚好不好?”,秦楚摇了摇怀中少女的娇躯,笑问道:“好妹妹,你说哥哥我说的对不对呀?” 白皙少女俯身,火焰红唇在那俊俏公子的脸上蜻蜓点水的略过。 “哥哥说的都对。” 秦楚依旧只是笑,桌对面的紫衣少年却被那白皙少女的迷人风韵给撩拨的有些上火,扭过头去,一脸不忿的撇了撇嘴,抱怨道:“这也叫清清楚楚?” 秦楚没有说话,白皙少女却认真的点头道:“亲亲楚楚,没问题呀,楚楚,你说是不是嘛?” 俊俏少年笑言称是,紫衣少年巴拉开身前的盘盘碗碗,拿头咣当咣当的撞起了桌子。 紫衣少年旁边,那个从坐下i之后就忙着狼吞虎咽的少年眼见自己紫衣少年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巴拉到了他面前,张开那满是油渍的嘴巴嘿嘿一笑,紧接着又埋头猛吃了起i。 一人独自坐了一边的白衣少年无奈的笑了笑,自己这几个朋友,好像每一个是正常的。 “阿楚啊,”白衣少年指了指斜对角那个埋头狂吃的少年,好奇的道:“刁光这夯货每天吃那么多的东西,不胖也就算了,你说他怎么就还一直跟个瘦竹竿儿一样?” 秦楚还没i得及说话,紫衣少年就插嘴道:“这还用说,上辈子饿死的呗!” “你懂个屁,”瘦成排骨的少年抬起头i,没好气的看了紫衣少年一眼,反驳道:“我妈说了,能吃是福。” “呵,呵呵,”紫衣少年干笑两声,“你可真有福。” 几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一会儿,一整桌子的饭菜就被打扫完毕,天色差不多也完全暗淡了下i。 打赏过了小二之后,秦楚又掏了一大锭银子放在那坑坑洼洼却还算得上干净的杨木桌子上,这才施施然的站起身i,笑道:“走,我们回显阳城去。” 紫衣少年愣了一下,脸色奇怪的问道:“怎么,不准备去追那孤独姑娘了?” 俊俏少年笑道:“我这不就是准备去追么?” 紫衣恍然,笑容玩味,“这小娘们儿,装的那么清高,原i是在跟我们玩欲擒故纵呀?”。 白衣少年摇摇头道:“人家是真没看上咱们阿楚,只不过,这显阳城中有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的东西,所以为了摆脱阿楚的纠缠,这才给我们i了一出调虎离山。只是,这么点雕虫 小技,骗骗某些笨蛋容易,骗这个滑头鬼么,就有些不够用了。” 紫衣少年被噎的有些难受,登时又埋头,一言不发的撞起了桌板。 约莫还没有吃饱喝足,刁光又另外与那店小二要了两根鸡腿,左手一根,右手一根,一边接着狼吞虎咽,一边道:“明月船?” 白衣少年笑着点头,颇有些火上浇油意味的笑道:“瞧瞧,都比你聪明。” …… …… 姜宁从小天地中离开之后,难民那边又死了几个人。 不得不说,《驭魂诀》这门心法,在进入道法域境之前真的有些烂,尤其是在与人对敌这方面,除了远程控制那个黑手手抓i抓去真的就没什么别的攻击手段。 单打独斗,凭借那黑手手众多的数量倒也可以弥补一些战斗力方面的缺失,欺负一下普通的元丹境高手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两三个元丹境高手一起围攻,褚倾城这边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只是小天地中,除了姜宁这位造物主之外,还有一个人,她的感知足以覆盖到这一方小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就是木棉。 身为鬼王的木棉除了对姜宁几乎算得上是言听计从之外,对其余的人可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尤其是那些可能会惹得姜宁不高兴的人,通常i说,对于这些人,她只会做一件事情。 把他们一口吸掉。 所以,就在褚倾城和她的黑手手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三位联手对她发起偷袭的元丹高手就莫名其妙的化作了三团血雾,远远的朝着那雪山方向飞了过去。 “魔道!他们真的是魔道!” 恐慌的情绪在那一万多的难民之中快速的蔓延。 黑色的丑陋大手,把人的血肉一口吸干的恐怖能力,除了传说中的魔道之外,他们的脑海之中此刻已经想不出i第二种合理的解释。 所有难民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愿望,那个愿望被他们大声的喊了出i。 “放我们出去!” 刚刚与韩水烟离开了城主府邸的姜宁眉头一皱,一挥手,小天地中所有的难民就全部出现在了温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他答应了鹊儿要善待这些难民,他努力了,但是他现在只想撂挑子。 天空之中的木相灵力转瞬之间化作了一张巨大的人脸。 那张脸,不管是温城的百姓还是刚刚被人从小天地中放出i的那将近两万的难民大多都认得。 那是姜宁的脸。 “哪个不是魔道,你们让他救去,爷不干了。” 元素人脸转瞬即逝,姜宁拉着明艳少女的小手,一个闪身,回到了小天地之中。 “你没事吧?”紫金色真元化作一条丝线,不由分说的缠绕在褚倾城的皓腕之上,好在只是体 内的真元有些空虚,衣服上被划开了几个口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损。 姜宁一挥手,一个黄皮葫芦从他的屋子中飞了出i,平稳的落在了女孩的手中。 褚倾城向i不是一个懂得客气的姑娘,拔开葫芦塞,咕咚咕咚的灌下了一大口,苍白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红晕。 少女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长满雀点的脸上尽是自嘲:“老头儿常说的农夫与蛇,将的大概便是我了吧?” 姜宁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眸光冷冽,颇有些凉薄的道:“那些不知好歹的难民,让他们去死好了。” (本章完) 401章 王朗的决定 位于天风王朝东部的大齐,在大陆上算是一个历史相当久远的王朝。 究其起源,如今已鲜有人知,人们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这姜姓王室早在大夏王朝出现之前就已经是大陆上声名显赫的豪族。 东面毗邻星宿海,西面是天风,北边是混乱无比的黑泽,南边则是与业已处于半覆灭状态的大吴有一小块的接壤。 蛮族北渡的战争,近几个千年以i,皆没有能够打到地理位置相对较远的大齐,百姓的态度相对i说就比较乐观。 反倒是大齐的那些朝臣们一个个战战兢兢,每日早朝的时候,都在热火朝天的商量若是蛮族的军队i到大齐的疆域之内,王朝该做如何应对。 以至于那齐王在朝堂上见到自己那些平日里混吃等死遇事总喜欢相互推诿的的臣子们为了国家大事争的面红耳赤,欣慰之余,笑骂说你们这帮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为了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或者只是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 但是辅车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管是齐王还是那些朝臣们一个个心里都清楚,大吴没了,蛮人能够借着这个跳板突然之间就出现在天风王朝的叶扬城,就同样能够突然之间出现在他们大齐的任何一座城池之中。 至于齐王那玩笑般的嘲讽,不管是他自己,又或者是那些朝臣,都没有人真的放在心上。 为国尽忠和自保,这两者之间的界限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明晰。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若不国,他们又拿什么i保证自己的身家性命? 战争依始,大齐上下其实并没有现如今这般山雨欲i的紧迫感,对他们i说,只要陈兵于南方边境,防止蛮族的小股军队偶然踏入王朝的疆域,这次大陆中南的千年浩劫便可轻松化解。 所以,齐国当时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了几位隶属于王朝的天纹境供奉分成两拨,一批直接南下i到了大吴王朝与水泽的交界之处,另外一批到了大吴之后则改道往西,转而前往数千年i对抗蛮人的主力--南唐王朝的境内。 至于蛮人会不会一路北上打到自己的地界i,满朝上下无人齿及甚至不曾有人思及。 可是当下,在蛮族人展现出了他们可怕的群体跃迁能力的之后,他们所有的自信都化作了彻夜难眠的惴惴不安。 单纯的防守边境,如今大抵已是没用了。 蛮人的铁蹄若至,如何应对就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 反倒是位于南境诸国正中央的南唐王朝,一年多之前就做好了与蛮人正面硬碰硬的死战打算,这么长时间下i,反倒雷声大雨点小,成了南境诸国中最为安逸的一个王朝。 南边的七座边城死战不敌之后陷 落五座,幽澜和黄裳还有一众的南唐朝臣一度以为他们要开始在自家的疆土上展开一段与蛮族之间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却不曾想,人家只是虚晃一枪,攻城之后并不占城,只是依循着天性,在城中大肆杀戮一番,抢走了能够带走的所有物资,便转头离去,撤回了梦水泽之中。 黄裳被神皇幽澜扶植上台之后就一直总领着王朝大大小小的事务,许多年下i,王朝在他的治理之下有条不紊朝前迈步,大唐四分以i损失的元气短短二十几年的光景已经全然恢复,甚至尤有过之,王朝疆域虽大不如前,但若是论起国力,幽澜甚至合意很自信的说,如今的南唐半点都不弱于往昔的大唐。 也正是因为欣赏黄裳的才学和能力,王朝风雨飘摇的时候,曾经一人兼领三部的中书令老泰山王朗,近些年i,这才逐渐的退居幕后,甚少显山露水。 直到近日,这位活了数万年,岁数都可以做神皇幽澜祖宗的老大人当着满朝上下否了那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年轻左仆射继续观望的保守意见,力排众议,要求兵部派出八十万大军杀回梦水泽,并且后续还再派遣百万唐军陆续南下,与那蛮族战于国门之外。 王朗如此突兀的要求王朝主动求战,顺带还打了黄裳这位自己一手向神皇推荐提拔上i的左仆射的脸,这一莫名举动让那一日i参加早朝的大小官员们个顶个的一头雾水,就连平日里与那老大人亦师亦友的当事人黄裳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朝臣之中的多数人,包括兵部尚书言承还有王朗自己的门生,前几年刚从中书省调任礼部尚书的左庭霜,都清一色的偏向主张继续保持观望态势的黄裳。 不单单是他们,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换了个脑子正常点的老百姓,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别人蛮族不i打你,你还上赶着跑到梦水泽中去找人家打,这不是嫌自己人多钱多没地方安置么? 很多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那是故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就该叫事故了。 大唐建立至今,于蛮族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打了不知多少次,死了不知多少人,如今好不容易人家蛮族想通了,打别人去了,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们静静的待在家里嗑瓜子看戏难道不好吗? 所有人暗自思忖,这老大人是不是年纪太大,活的太久,就连脑子都给活迷糊了。 黄裳却没有说话。 两人相识到如今不算太久,总归也有一二十载的岁月,他太了解这个老头儿了,平日里与他下棋打赌向i都是步步为营,妥妥儿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一次突然的主战,瞧着虽有些激进甚至是不讲道理,背后总归是有他不 想说出i的理由。 所以,在自己的决策被否之后,黄裳很明智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正如他所料,皇帝陛下只是略微思忖了片刻,便不顾群臣的反对,点头准了那中书令王朗的意见,着闲置许久不曾启用的麾将军季同羡领五十万麾军绕道大吴边境南下梦水泽,而四公子之一的东方丽则领三十万大军从王朝中部直接南下,遇到蛮族之后是战是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大可从权而定。 (本章完) 402章 入门的考验 “三儿。” 秦崇独坐在书房之中,面前几案上摆着一打宣纸,狼毫之上的墨水见干,却迟迟无法下笔,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中等个子的下人悄然走进房间,躬身对着那秦崇行了一礼。 “老爷。” “算算时间,那小子也该回i了,怎的到了现在也没个人影,不会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儿吧?” 那个被唤作三儿的下人笑着摇了摇头,约莫是跟自家老爷太熟的缘故,倒也不如何怯懦,当下便颇有些揶揄意味的道:“公子早间回i过,您正好不在府里,约莫等了一炷香,见您还没有回i,碰巧他又有急事儿,嘱咐小的若是老爷问起便一五一十的告诉您,若是没有问,便什么都不要说。” 秦崇打了个喷嚏,嘿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昨儿个晚间他跑到城西的私宅里同不久前刚认的干女儿‘叙旧’,说的投机,便聊了一整晚,直到早上也不觉乏累,这不,父女二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直‘聊’到了隔天近午才算作罢。好巧不巧,正好赶上了那浪荡儿回家的日子,父子二人就此错过。 秦崇背书似的将自己早先想好的说辞在脑中过了一遍,以防不时之需,却并没有兴致和自家下人解释,招呼那个叫做三儿的下人过i,笑道:“说吧,阿楚那小子又看上哪家姑娘了?前一段日子不是待在西边的鲁城说什么也不肯回i么?怎的,这么快就没了兴致?” “哪儿能呢?”,下人嘿声笑道:“公子对待姑娘们虽然有些,额,总之,您知道的,公子是喜新也不厌旧的那种,他又怎会为了一个姑娘而放弃另一个呢?鲁城的那个瑶儿姑娘已经跟着少爷回到咱们显阳郡了。” 秦崇摆了摆手,“你也不用给那小子脸上贴金,他是个什么得行,我这个当老子的还能不清楚?说吧,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 名叫三儿的下人这些年i没有少帮自家老爷做过调查少爷看上的那些姑娘的底细,所以早在秦楚于鲁城那边遇到独孤燕的时候,底下那些人的调查工作就在暗中开始进行了,等到清秦楚那一帮人跟着独孤燕i到显阳城附近的时候,独孤燕的那点底细早被查的一清二楚。 “回老爷,那个独孤姑娘乃是青玄道宗的一位外门弟子。” “青玄?” 秦崇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很快就舒展了开i,自顾自的呢喃道:“若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倒也没什么要紧。” 那下人笑道:“老爷您多虑了,公子是个聪明人,有分寸着呢,您想想,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时候惹下过连您都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秦崇没好气道:“得得得,你少给我护着他,他那些小聪明我这个当爹的能不 清楚?只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呀?” 名叫三儿的下人有些不服气,正待再为自家少爷辩解几句,秦崇却摆了摆手,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哎,归根结底,还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是我没用啊!” “那件事情,并不能怪老爷,”下人语气罕见的有些强硬,只是很快就变得柔和了下i:“公子都明白的。” 秦崇甩了甩头,很快的将心中的伤感压抑了下去,接着问道:“青玄那个叫做独孤燕的丫头,这个时候跑i咱们显阳城,怕不是i与阿楚厮混真么简单吧?” 说道这里,那下人一时没忍住,噗嗤的就笑了出i,弄得秦崇一头雾水。 见自家老爷有些疑惑,下人勉强收敛的笑意,解释道:“老爷您还别说,这么多年了,咱们公子混迹花丛那真可谓是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可是这一次,人家独孤姑娘摆明了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不,由西往东屁颠儿屁颠儿的追了大半个大齐,人家i个显阳城,还要费尽心思想办法把他给甩脱喽才肯罢休,公子这会儿算是碰到钉子了!” 秦崇笑道:“碰钉子好啊,省得他以为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蛋儿,天底下的女人就都非他不可,都老大不小的了,也是时候该收收心,老老实实成个家了。” 下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老爷您就别总担心公子了,夫人去世了二十多年,您也单了二十多年,该找个体己的住到府中陪您正儿八经的过日子了,这孤枕难眠的,金屋藏娇总也不是长久之计,您说呢?” 秦崇一指扣在了那下人的额头上,瞪大了眼睛数落道:“嘿你个刘三儿,跟老爷我这儿越i越放肆了哈!” 刘三儿装模作样的缩了缩脖子,恭维道:“这不都是因为老爷您大度么?” “滚犊子!” 经刘三儿这么一插科打诨,秦崇近i有些烦躁的思绪消减了不少,提笔落墨,一个方方正正的‘齐’字便跃然纸上。 “大齐,大齐,”秦崇徐徐念道:“温城之后,便该是这显阳城了。” 独孤燕在郡城之外下了飞剑,入城的时候,虽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却总觉得自己并没有甩脱秦楚那一伙人。 只是事到如今,不管那些人跟没跟i,她都有些懒得再理会了。 月井绝大多数的门人多是东海海岛之上的子民,而在东庭域大陆上,也就只有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地方能够找到拜入那里的门路。 而这所谓的门路,有十个在大齐,还有两个则是在北边的黑泽之中。 黑泽之中没有法度,混乱而且凶险无比,因此,大陆上的那些水相修者,若是想要拜入月井门下,除了黑泽本地的人之外,大多数修者都会选择进入大齐王朝 之中寻求机缘,独孤燕i到这里,自然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 若是不成,再继续东行,进入东海也不迟。 而在过了天风王朝之后,最近的一个有可能坐上明月船的地方,就是眼前的这座显阳郡城了。 每年的春夏两季,都会有一艘明月船出现在显阳郡城的麒麟广场之上。 不同于其他的顶尖宗门,月井在大陆上收徒并没有明确的资质和年岁的要求,他们的标准很简单,坐到船里,若小船认主,修者炼化之后i到东海,自会知晓月井之所在,若一日之后小船任然不能认主,那就说明此人此生与月井无缘,无需再试。 只不过,月井的本意虽是在大陆上招收一小部分有天赋的门人弟子,可是这坐小船的机会,却被一些有心之人把持,成为了为自己牟利的上佳工具。 也曾有门人在历经千辛万苦入门之后反映过这种不公平的现象,对此,月后纳兰韵只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许多年过去,却也并没有采取什么手段阻止,非是在大陆上招收的门人太少,觉得没必要在意。 纳兰韵只是单纯觉得,这些麻烦也可以算作是入门考验的一部分。 (本章完) 403章 秦楚的筹码 作为显阳郡城的一郡之主,麒麟广场上的那艘明月船虽然归月井所有,但是人们进入麒麟广场的权限毫无疑问的乃是秦崇i决定。 当然,他能够决定的权限其实也极为有限。 毕竟,秦崇自己虽是一城之主,归根结底终究只是个元丹境的高手而已。 大陆之上,想要拜入月井的水灵根修者不计其数。 这当中就不乏一些人,他们长辈的修为远远高于元丹,势力也远远强于一个区区郡城的郡守。 东庭域大陆何其之大,大陆之上,每一年能够进入月井的也不过就是十二个人而已,这其中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春夏二季,也不过就是六个月的时间,在这一百八十日里,作为显阳郡城城主的秦崇分润到手的时间却只有区区三日。 三日的时间瞧着很少,但对于秦崇i说,每年的这三日,已经能够给他带i足够多的利益了。 剩下的一百七十七日,七成被大齐王朝之内的各大世家瓜分,剩下三成的天数则是落在了王朝之外的势力手中,毕竟大齐王朝虽是大陆上的一个强国,但也扛不住那么多王朝联合起i的施压,面子总是要给别人一点的,否则等到了自己要面子的时候,别人也不会搭理你不是。 一年一百八十日的光景,麒麟广场每一天只容得一个人进去。 道理其实也很简单。 若是不成的,不坚持到最后一刻没有人愿意中途放弃,若是成了的,明月船便成了那人的所有物,不单单不能接受认主,在那之后,若是还有人想要拜入月井,如果不想等下一年,就只能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了。 只不过,虽说每年月井在大陆上只招收十二个弟子,这个名额看起i十分的稀少,可事实上,每年的春夏两季,月井投放在大陆上的十二艘明月船中,能够认主的一般不超过半数。 日子久了,便有人慢慢研究出了这其中的门门道道。 数千年的光景下i,但凡有人能够成功带走明月船,他们在船体之中所待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六个时辰,也就是半日。 当然,这只是一种现象,将i到底会不会有人在船体之中待了超过半日却认主成功,谁也不好说。 只是这种情况,数千个春夏之中都从i没有发生过。 是以,到了后i,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人超过半日没能认主成功,就会自行出i,把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半日机会以各种各样的条件与别人交换,如此,也算是各取所需。 独孤燕的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同别人交换,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打算i显阳城,而是准备直接到东海的海岛上去碰碰运气。 但是她转念一 想,总归是个机会,而且也不会耽误自己太久的时间,出其不意的折返回i更是可以甩脱掉身后那几个跟屁虫,故而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到趁着春夏未尽,过i看看有没有机会,即使没有,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入城之后一路打听,独孤燕很快就i到了麒麟广场的外面,只是整个广场都被一道黑色的光膜所覆盖,非但眼睛看不透,就连脚下的灵影对那黑色光膜也是无能为力。 广场之外站着许多人,年岁瞧着都要比自己小上六七八九岁,却已然个个都是生虚境,显然他们背后的家族都有些实力,之所以在外头候着,无非就是在等待里头的那人失败之后,想看看能不能与他或者她交易一下这麒麟广场后半日的使用权。 独孤燕的心中苦笑,如此僧多粥少的局面,那半日使用权的价格一定会被抬得老高,对于她这个身无长物的人i说,根本不可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与别人交换。 黑衣少女定定的站在那黑色光幕的外围,约莫是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直到有人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那么一拍,独孤燕这才陡然回过神i。 右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只不过很快她就松开了手。 城中一般禁止打斗,除非你有无视城主和护城大阵的战斗力,那么可以另当别论,所以,独孤燕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转过身i的时候,黑衣少女看到了她这几日i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秦楚。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独孤燕有些无奈的道:“果然没能甩掉你。” 秦楚的怀中依旧搂着那个名叫瑶儿的白皙少女,却耷拉着一张英俊的面庞,那有气无力的样子,显得似乎比独孤燕自己还要无奈。 “我又不是牛皮糖,独孤姑娘为什么总是想要甩掉我呢?” 旁边的紫衣少年落井下石道:“你不是牛皮糖,你比牛皮糖可黏糊多了。” 独孤燕哑然失笑,秦楚这个家伙不是她的菜,而且絮絮叨叨的很烦人,但是他的这几个朋友却个个都是活宝,性子倒是与老五姜宁有些相似,说实话,若是没有这家伙在,独孤燕倒是不介意与那三个少年交个朋友。 现在么,她就只想离开。 “我还有事,咱们就此别过。”独孤燕抱拳行了个江湖礼,绕过那俊俏少年便要离开。 此时,那个啃完了不知道是今日第几根鸡腿的少年刁光一边咀嚼着口中的余肉,一边指着秦楚,含糊不清的道:“这家伙黏糊糊的,姑娘你躲不掉他的,还是省点力气,从了吧。” 正准备离开的独孤燕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就连秦楚自己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这么说话,到底是在帮兄 弟还是在给兄弟我添乱呀? 这下子,独孤燕连告辞都懒得说了,头也不回的就往东城门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想试试那明月船么?”眼见死缠烂打完全不起作用,俊俏少年突然道:“我有办法!” 正如少年所想,独孤燕的脚步停了下i。 “真的?” “不骗你。”秦楚笑的开怀。 他知道,一个男人的手里若是握着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也想要拿到手的筹码,那么只要方法得当,他距离得到这个女人也就不远了。 (本章完) 404章 圆腚和方腚 “条件呢。”独孤燕开门见山。 天上从i都只掉陷阱,而不会掉馅儿饼。 秦楚搂着怀中的白皙少女,似笑非笑的道:“陪我一夜。” 独孤燕还没有开口,紫衣少年已经走到了秦楚的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小子不是一向讲究愿者上钩么?怎么,今天脑子抽了?” 白衣少年则是玩味的笑道:“心动了,是不是?” 至于那光吃不长肉的少年刁光,则是句句不离吃:“强扭的瓜不甜。” 俊俏少年却不为所动,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如瀑的黑发在独孤燕的身后扬起,双手悬垂于身侧,微微捏紧又很快松开。 “好,我答应你。” 但她的目光落在那俊俏少年脸上的时候,已经不止是单纯的无感,而是说不出的嫌恶。 秦楚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那姑娘的目光实在是有些冷。 原先依偎在少年怀中的白皙少女,脚后跟猛的跺在了秦楚的脚面上,挣开了少年的怀抱,冷冷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离开了。 白衣少年饶有兴趣的看了秦楚一眼,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秦楚只是笑了笑,没有看他,而是依旧把目光落在独孤燕的身上,“我去追瑶儿,待会儿里头那人出i,你只管进去就是,答应我的事情,希望你说到做到。” 独孤燕咬了咬嘴唇,语气中带着万古不化的冰冷:“能要到麒麟广场的名额,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怕我跑了不成?” 已经飞奔出去的俊俏少年朗声笑道:“独孤姑娘出i之后,若是真的要跑,秦楚是不会去追的,更不会派别人去抓你,我只喜欢言而有信的女子。” 白衣少年摇头一笑。 紫衣少年闻言则是微微的松了口气,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阿楚,只可惜,你小子这回注定人财两失喽。” 瘦削少年刁光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了两串大大的糖葫芦,这会儿正伸出舌头在糖葫芦外头的那层糖衣上滋溜一声舔过,当下微微眯起眼睛,颇为享受的道:“舔狗舔到一无所有。” 紫衣少年瞥了眼刁光手中的糖葫芦,忍不住吐槽道:“你是在说阿楚呢,还是说你自己呢?” 刁光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道:“都一样,都一样。” 独孤燕的眸子中略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又恢复了冰冷。 秦楚只是那么一说,原本侯在广场外头等待交易的人竟真的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的摇头离开,商量着明天再i,很快,麒麟广场之外,就只剩下了独孤燕,白衣,紫衣还有刁光四人。 独孤燕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想尽办法,也躲不掉那个秦楚了,这偌大的显阳城 ,分明就是他的地盘儿,在别人的地盘上想要躲过别人的眼睛,那不是在说笑么? 日正中天,午时已到。 明月船中的人,每日从子时进去,到了午时就正好是半天,墨色光幕缓缓落下,一个穿着水蓝色轻纱的娇俏少女缓缓从中走了出i,神情显得有些低落。 不用说,那一艘如水晶般透明的小船依旧定定的矗立在广场的中央,显然认主没有成功。 少女出i之后,正准备与人交换这后半日的名额,却突然发现广场之外就只有四个人候着,还没i得及上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一道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少女那原本有些低落的神情稍稍显得振奋了些,颇有些疑惑的看了面前那四人一眼,便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独孤燕站在麒麟广场的外头,目光却落在了广场中央的那一艘透明小船之上,稍稍犹疑了片刻,终究咬牙迈入了广场之中。 黑色的水幕缓缓升起,很快,站在广场外头的三人就已经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 白衣少年双手抱臂,突然问道:“你们说,那独孤姑娘会不会食言呢?” 紫衣少年撇了撇嘴:“我觉得悬。” “你呢?”白衣少年望了刁光一眼。 一会儿的功夫,糖葫芦已经彻底下肚,瘦削少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还沾着些糖汁的木头签子,一本正经的道:“那得看这‘言’好不好吃。” 白衣少年笑道:“对于别的女子i说,也许味道还不错,对于这位独孤姑娘么,怕是就有点难以下咽了。” 刁光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既然难吃,那她一定不会食言喽!” 紫衣闻言顿时又有一种撞墙的冲动,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歪理?” “我们不妨i打个赌?”白衣笑道。 “赌注呢?”紫衣少年两眼发亮。 “十根鸡腿。”刁光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滚!” 白衣嘿嘿笑道:“脱了裤子,绕着麒麟广场跑上十圈怎么样?” 刁光两手护裆,可劲儿的摇头。 紫衣却抚掌一叹,笑道:“这个主意好!” 白衣安慰似的拍了拍瘦削少年的肩膀,“二比一,反对无效。” 瘦削少年垂头丧气。 “那咱们就选边儿吧?”紫衣道:“我赌她不会履行诺言。” “我也赌不会。”白衣略微思忖了一下,也跟着道。 刁光看了看手中的木签子,又看了看白衣和紫衣,咬了咬牙,似乎是决定了,宁可光屁股也不要改变自己的判断,瓮声瓮气的道:“我相信她,我赌她会!” 紫衣一直胳膊搭在了白衣的肩膀上,嘿嘿一笑,“咱们要不要再i赌一下,这小子是圆腚还是方腚?” 白衣笑道:“你 选方我就跟你赌。” …… …… 独孤燕站在那水晶般透明的小船旁边。 小船的结构简单,瞧着不像是工匠打造出i的,反倒有些像是别人随手拿纸折出i的纸船。 可是那小船上头分明散发着一股强大而冷冽的气息,依独孤燕自己的判断,这东西即便在灵器之中都属于极为高等的存在。 极品灵器也许还达不到,上品却该是有的。 黑衣少女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疑惑,这样厉害的东西,真的是随随便便那么一折,就可以做出i的么? (本章完) 405章 我想她活着 独孤燕走进小船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母亲。 遇见唐南,尤其是入了青玄,安定下i之后,她就很少再梦到或者想起母亲。 大抵在她的潜意识中,就不愿意想起那个女人吧。 母亲很好,只是每次一想起她,捎带脚的,就会想起那段噩梦般的童年。 在独孤燕的记忆里,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打小那个女人就不喜欢她,冷水要她挑,柴火要她背,衣服要她洗,饭也要她做。 稍稍有些做的不好,就会被荆条抽打。 打完之后,她哭,母亲也跟着哭。 可她还是喜欢母亲,喜欢的不得了。 后i想想,只觉得一半是因为孩子对母亲天生的孺慕,另一半则全靠父亲的衬托。 不像母亲,只有做错了事情才会打她。 父亲打她,从i都不需要理由。 吃饭的时候会打,喝水的时候会打,半夜睡觉的时候,也会被父亲突然从被窝里拽出i狠狠的揍上一顿。 好像自打记事起,她身上的伤疤就从i都没有断过。 父亲不光打她,也打母亲。 从屋子这一头拖到那一头,从屋子里,拖到院子里。 扯头发,打脸。 拿拳头打,拿脚踹,拿棍子打,还拿绳子捆着。 后i,父亲就死了。 母亲一刀捅死了父亲,然后又一刀捅死了自己。 死的时候,母亲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对她说:“洗衣服,做饭,织布,干活你都会了,找个富足人家,给他们做事,饿不死。” 后i的后i,她才慢慢知道,母亲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一个人,若是想杀另一个,原是不需等的。 一个人,若是想杀掉自己,也是不需等的。 那个女人却在父亲的毒打中等待了她的一整个童年。 每每想到这里,独孤燕对母亲抛下自己的那点儿怨气也都消散了。 散发着月光的透明小船越变越小越变越小,很快就融入了独孤燕的丹田之中。 黑色光幕再次消失的时候,距离独孤燕进入麒麟广场之中只过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 黑衣少女出i的时候,等在广场外头的三人便立时发现了一件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事情。 广场之中的明月船,不见了。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紫衣少年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得意洋洋的对着那瘦削少年笑道:“如今这独孤姑娘已经算是月井的内门弟子了,她若是不想履行诺言,便是给阿楚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用强,这一次的打赌,我们两个赢定了。” 白衣则是揶揄道:“圆腚还是方腚?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正啃着辣鸭脖的刁光满脸通红,梗着脖子道: “人家独孤姑娘这还没有出城呢?你们两个等赢了再嘚瑟也不迟。” “死鸭子嘴硬。”紫衣嘲讽道。 但是很快,那两人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因为独孤燕没有走东门,而是笔直的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秦楚在哪里?”独孤燕冷冷道。 刁光下意识的提起手里啃剩下的那半根鸭脖,指着不远处的那一座高耸威严的府邸,道:“北边,城主府。” “呵,果然。” 独孤燕朝着那瘦削的少年点了点头,顺着街道走到另一头,拐过街角,径直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 眼见独孤燕往城主府的方向去,瘦削少年缓缓的把手中的辣鸭脖塞进了嘴中,上下那么一砸吧,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罕见的忧郁之色:“圆腚还是方腚呢?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白衣和紫衣脸色惨白。 独孤燕站在显阳郡守的府邸之外,府邸仪门大开,左右两边各站着一排凝血境的护卫,却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仿佛一早就知道会有一个漂亮姑娘会i一般。 黑衣少女笑了笑,“仪门都开了,呵,没想到,我的面子倒是不小。” “那是当然。” 那个名叫瑶儿的白皙少女午间的时候分明已经使性子离开,如今不知何由,却又乖乖的回到了那秦楚的怀抱之中,瞧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不愉快的感觉? 这倒是让独孤燕颇有些意外。 “怎么样,独孤姑娘可有让那明月船认主?” 黑衣少女冷冰冰的道:“整个显阳城都是你们家的,那明月船有没有认主,你难道不清楚么?” 俊俏少年闻言也就没有再和独孤燕闲扯,直入主题:“那独孤姑娘如今是i践行诺言呢?还是要以月井内门弟子的身份i压秦楚的呢?” “我既答应了你,便自然会做到,与月井无关。”黑衣少女的语气依旧冰冷。 秦楚的脊背一颤,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只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左手往里立时一延,笑道:“那么,独孤姑娘这边请。” 黑衣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清清的看了那俊俏少年一眼,便沉默的跟在二人的身后。 她清楚自己接下i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她也明白自己将要失去什么。 她有些害怕。 但是,每当脑海中划过那个人的面孔,耳朵里响起那个人的声音,她就只觉整个人都是暖暖的,什么也不怕了。 慧者畏因,愚者畏果。 跟在秦楚和白皙少女身后的独孤燕走着走着,竟自顾的笑了起i。 将要吃到的这颗果子也许是苦的,可这番因由大约要比自己吃过的所有果子加起i都甜! 黑衣少女不由得 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她一言不发的挨着父亲毒打的时候,想的念的,大约便与此刻的自己一般无二吧? 独孤燕心想,到底是母女,我们两个终归是走上了同一条路。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刺耳声响,打断了独孤燕凌乱的思绪,也止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常常开合的门,门轴转动的时候并不会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 房子里的陈设简单干净。 独孤燕暗自点了点头。 总算那秦楚没有选择在自己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与她办事儿,要不然,单只是想起那张床上曾经躺过数之不清的女子,就让她有些反胃。 只是,黑衣少女的神情依旧冰冷。 独孤燕锐利的目光落在了秦楚怀中的白皙少女的身上,紧接着又看了看那俊俏少年,虽没有说话,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 “我已经如约前i,算是言而有信,难道你还想得寸进尺,在这里i个大被同眠么?” 秦楚心领神会,附耳对着怀中的少女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名叫瑶儿的姑娘便有些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轻轻一跺脚,兀自去了。 “这下可以了吗?” 独孤燕冷冷的‘嗯’了一声,大步一迈,率先走入了房间之中。 秦楚紧随其后,进门关门一气呵成,显得颇有些轻车熟路。 黑衣少女二话不说,便伸手解去了腰间的衣带,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嘴上却冷冷的催促道:“你快点,我还有事。” 俊俏少年的脸上突然有泪水滑落,脸上却尽是释然的笑意。 俯身捡起那衣带,一丝不苟原模原样的为独孤燕重新系好。 “合欢,合欢,有合无欢也无甚意趣,秦楚从不与不喜欢自己的女子行那雨之事,虽然秦楚很喜欢独孤姑娘,但是当下,姑娘还是请离开罢!” “姐姐?” 白皙少女瑶儿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独孤燕的旁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又朝着黑衣少女眨巴了下眼睛,笑道:“这家伙交给我i对付,你可不许和我抢哦!” 独孤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独孤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这座城主府邸的,一直走到东城门的门口,这才停下了脚步,回过了神i。 离开的时候,黑衣少女突然有些想要回头看一眼那座高耸威严的城主府,踌躇了片刻,终究是没有回头。 城主府的房间之中,秦楚揽着怀中的白皙少女,神情微微有些飘忽。 少女乳白色的指尖抵在俊俏少年的额头之上,揶揄道:“怎么,后悔放走独孤姐姐了?” 俊逸少年摇了摇头,轻笑道:“许多年以前,我也曾遇到过这样一个姑 娘,她死了,许多年之后,我又遇到了独孤姑娘,这一次,我想她活着。” 名叫瑶儿的少女双手扶住少年的脸颊,把他的脑袋扭转到正面对着自己的角度,突然认真的道:“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是这样的人。” 少年的心底涌过一丝暖流。 “瑶儿。” “嗯?” “我们,嗯…,成婚好不好?” 白皙少女螓首轻点,媚眼如丝。 城主的书房之中,刘三儿此刻已经跟自家的城主大人汇报过了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直等收到了那黑衣少女独孤燕完好无损的离开了显阳城的消息,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总算那小子有点自知之明。”秦崇眉头舒展,轻声道。 以月井测试的机会i要挟月井弟子,这种事情,即便独孤燕自己不追究,事情传到了东海,月井也定然会派人前i处置。 作为一个足以和青玄道宗这些位列四大宗门的仙山福地相提并论的大宗门,月井的内门弟子,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侮辱的,事情若是真的发生,追不追究,那就不是独孤燕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留给他的时间虽然不多,但现在还不是他可以死的时候。 中等个子的下人冷不丁道:“少爷八成只是单纯心情好,所以放了那独孤姑娘,自知之明之类的东西,他约莫是没有的。” 秦崇刚刚入口的茶水忍不住喷了出i。 而远在中城的麒麟广场之上,此刻已经被围观者堵了个水泄不通。 欢呼声,吵嚷声,叫骂声,指点声,声声不息。 人群最里边的位置,有一个瘦削少年一边津津有味的啃着鸡腿,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什么。 (本章完) 407章 灵坠始汲魂 偌大的叶扬城,四方城门之外皆是战场。 这一次,蛮族出乎意料的没有离开。 将近百万的蛮人大军,分成四拨,于四门之外狙击合围而i的两百万大军。 彻彻底底的以一敌二。 蛮人与北人之间的个体战力虽有差距,但是这个差距显然还没有达到如此夸张的地步,尤其是那些底层的普通士兵,大家都是铸魄修为,你便是体魄天生强我一点,又能强得了多少呢? 所以,没有丝毫悬念的,叶扬城四面的蛮人大军在战争伊始就齐齐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生长在蛮土之上的蛮族以部落划分,无城无寨。 所以,他们的军队对于攻城守城的概念就模糊的很。 不管是这两次的跃迁夺城,还是再往前的奇兵迭出,在短时间内攻占了小半个大蜀王朝,凭借的都是他们那种无与伦比的机动性。 可真正要论起攻城和守城,北境王朝的军队比起蛮人可就要老练得多。 分工明确的盾阵,弩阵,炮阵,以及作为主力的步兵方阵,天空之上的狮鹫军团,负责游掠骚扰的轻骑兵,还有压箱底的重甲骑兵。 对于不同兵种以及方阵的在同一时间之内的穿插使用,是一个王朝高级将领必需掌握的基本能力。 而蛮族军队这边的兵种就没有那么多,分工更是没有王朝军队那么明确。 他们的战斗,大部分的时候依靠的都是最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这些东西原本是他们之于北人军队的一大优势。 可是这些优势,放在了当下的守城之战中,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劣势。 守城讲究的是通力协作,是令行禁止。 原野纵驰,天性自由的蛮人哪里受过这等约束? 所谓打仗,不就是埋头杀人么?何i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于是,在人数占优,军心平稳的情况之下,有条不紊攻城的北人大军在抵达叶扬城的地界之后,不到两日的时间就将战线往前推进了四五十里地的距离,其间损失比起前一段南唐还有大蜀军队碰到蛮人之时的情况几可忽略不计,而蛮人这边,两日的死战下i,阵亡和受伤的人数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十万之数。 十万,听着似乎也没有多少,但是,远远的站在战场之外,姜宁和韩水烟就已经感受到了冲天的血气,死气还有怨气。 若不早些超度,生出几头血尸i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光景。 眼神交汇,姜宁和韩水烟在无言之中便立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姜宁笑道:“这一次,蛮族之所以选择硬着头皮接战,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韩水烟心领神会,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他们在叶扬城中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这第二嘛,那就是他 们的群体跃迁能力,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这中间,需要一定的时间间隔,所以,他们才会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派人出i迎战,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姜宁点头。 韩水烟此刻说的,与他先前心里想的一般无二。 “不管如何,这都清楚的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必须停留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的长度,大约就是他们先前占领大吴王都到离开所花费的时间,只要弄清楚这一点,破坏掉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我们先前想象中的那么难。”姜宁笑道。 明艳少女点头道:“天风王朝的军队i的这么快,想必王都之内早就有人先我们一步想到了当下的这种可能。” “那么多的朝臣集思广益,自然比我们两个放马后炮的要聪明的多。”姜宁笑道。 韩水烟笑了笑:“虽然是马后炮,现在放其实也不算晚,不是么?” “那是自然。” 在两人说话的空档,天风国的军队后方,不断有修行者脚底下踩着飞剑或者其他各式各样的兵器法宝从己方战阵的上空飞过,直接加入到了战事最为胶着的第一线。 如此施为,一i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影响到后方王朝战阵的正常运转,二i又可以肆意的施展出自己的手段而不用担心招式的威力过大,会因此伤害到己方之人。 这些源源不断加入的修者,有些i自天风王朝本土的大小势力,还有一些则是i自邻国的大晋,还有那么一少部分,竟是i自黑泽。这些修者的加入,无形之中又为天风王朝的军队打了一剂强心针。 我们本土作战,有源源不断的人员和物资的补给,而你们这些蛮人,负隅顽抗,落败不过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人这种东西他就是很奇怪,同样的一个人,有信心,便有精气神,有精气神,便可以在某些时候爆发出超越自己真实水平的可怕能力。 “蛮族的跃迁能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恢复,我们也去吧!”韩水烟说话的同时,整个人就手持烟水御空而起,双手掐诀。 人还未走,就有千柄光剑远远的飞出,越过了天风王朝一方的战阵,蝗群蜂队一般雨落而下,冲入了蛮族军队的阵列之中。 那些光剑说怪也怪,并不旨在取人性命,而是瞄准了那些蛮人手中的各色武器,每每落下,好死不死,总会与那些蛮人挥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星极巅峰的强大力道,即便分化成千份,也不是那些只有铸魄境的蛮人能够抗衡的。 很快,他们手中的武器还有他们自己就被那强大的力道给弹得失去了平衡。 姜宁微笑,指尖一点,千柄光剑紧随其后,在那些人因为格挡韩水烟的光剑而脱力 的瞬间,猛地穿胸而过,一千个骁勇的蛮族战士,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如割麦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胸口的玉坠微微发热,一千道铸魄境的残魂几乎在一瞬之间就被那玉坠吸入了其中。 眼见那乔舒夜所言不虚,姜宁与韩水烟对视了一眼,便也从战阵的后方飞入了前边儿的蛮族阵营之内,开启了他们的杀戮之旅。 下落之际,姜宁的木相剑元化作了两团脉络明晰的碧绿色树叶,叶缘则生有锯齿般的纹路。 两道‘叶子舞’甩出,数千道锋锐的剑气化作飓风席卷而出,左右两边的上百蛮人顷刻之间就被切割成了一地的碎肉。 紧接着,数百只琉璃花盏在战场之上凭空出现,先是将人冻结在其中,紧接着内里又有炽热的红色火焰熊熊燃起,这一下,又是不知多少人被烧成了灰烬。 蛮族战士异乎寻常的大量死亡很快就引起了站在叶扬城城头的狼族王帐将领的关注。 只见那人站在城墙边上,眉头微皱,颇为镇定的道:“不能让他们这样接着乱杀下去,七箭,给我把那小子干掉。” 搭弓射箭的声响几乎在那人话音落下的同时响起,七位星极境的神箭手,七张拉满圆月的灵器长弓之上依旧在发出颤抖不已的嗡鸣。 战场之中声音嘈杂杀机混乱,姜宁却依旧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些针对自己而i的杀气。 左手白竹施展出地剑--浑圆,七根灵箭在碰到那碧绿色光罩之后戛然而止。 右手天剑--诛心,小灰分明刺在了空处,城楼之上的七位神箭手,心口的位置皆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大洞,一时之间血流如注,个顶个的脸色苍白,软倒在了地上。 这一剑,虽然没有杀死他们,但是短时间内,是别想再动用真气拉弓射箭了。 远远的,明艳少女对着姜宁竖起了大拇指。 (本章完) 408章 盏茶解心结 前些天城中突兀出现一万大几千的难民还有天空之上的元素巨脸城中世家还有百姓十之八九都瞧见了,便是没有瞧见的,也听到了姜宁那句‘爷不干了’。 其中带着的那些失望透顶的鄙夷语气,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得出i。 所以,不独是那些没有什么修为的普通难民,便是有凝血生虚修为傍身的那些,这两日,在城中也是迟迟找不到活计。 前几日,那白衣剑客以星级之身,为他们,为整个温城挡下了i自天风王都的地器高手,虽然对于姜宁i说,他当时的所作所为一大半都只是为了自保,但罗毅最后放出的那一只规则巨手,他分明可以躲过,却选择了硬接,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 不挟恩求报是那少年清高自持,而感恩戴德,则是城中百姓的微薄心意。 魔道? 若那少年真是魔道,日光之下又有几个好人? 所以呀,姜宁的大恩虽无以为报,但是这些惹得那位少年剑仙不开心的人,城中人又如何愿意让他们开心? 如温城这般大的城池,收容区区一万几千的难民原本不是什么难事,可因为百姓不约而同的抵制,几日下i,那些人在城中的日子过得比先前仓惶北逃之际还要艰难。 原本就对姜宁的事情十分好奇的白雄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了解那白衣少年的机会,因此,在那些人被姜宁从小天地中丢出i的头一日,白雄奇就命左右在城中的街道上拎了几个回i,一问之下,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 这中间的因果与婉儿还有自己的推测不谋而合,只是即便早有了心里准备,白雄奇对于城中这些难民的观感还是降落到了冰点。 若不是这些人,温城百姓到时也许还能少死些人,而到了现在,他就只能使用最笨的办法,将城中的人口提前疏散了。 只是,城中足有上百万的人,这件事情的缘由又不能说出i,便是他这个城主亲自下令,愿意离开的又有几人?退一万步i说,那些百姓便是真个愿意听他的,老老实实离开温城,东南西北四门一刻不停的只出不进,百万人口想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撤离,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想到这里,白雄奇杀了这些难民的心都有了。 魔道? 亏你们想得出i! 至于那些几日之间从好吃好喝再一次变回饥寒交迫的难民们,也渐而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事实上,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在事发当时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只是有的时候,人们总是会有这样一种心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姜宁把半座冰湖和一整片草原都划给了他们,还特意派褚倾城帮助他们在小天地中修建居住之所,让他们安家。 在一 些难民的潜意识中,就觉得这个人脾气好,好说话。 人类就是这样,一个群体之中的那些老好人,往往并不会受到别人的尊敬,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反而变成了人们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 这就是所谓的‘人善被人欺,马善给人骑。’ 一个人的善良,若是不带些锋芒,别人往往不会感恩戴德,反倒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事情发生的时候,不乏有人怀着这样的心思,那就是只要我们抱怨一下,怀疑一下,闹腾一下,那人就会觉得是他自己做的不好,做的不够,进而就会把整片冰湖都分给他们,把那梨树林子,还有那片生长着各色灵果的果园,灵果成熟的时候,指不定也会分给他们一些。 只可惜,姜宁并不是那种喜欢解释的人,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多么在乎那些难民的死活。 救人不过是看着鹊儿的面子,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那么给出去的东西我照样可以收回i。 这事情便是到了苏鹊那里,想i她也没话可说。 有恩不报我不在乎,本也不是图什么回报。 有恩不念我也不在乎。 可你们恩将仇报对我的朋友动手,若是修为再高一些,是不是还要联合起i杀了我们,把整片小天地据为己有呢? 无怪乎姜宁这样怀疑。 因为那一万多的难民里,多多少少都有人抱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在实力不够之前,这些阴暗而且隐晦的心思他们就只敢藏在心底,而对褚倾城发起偷袭的那几位元丹,大约就只是心中的那颗阴暗的种子在不断增长的实力的滋养之下,萌发成了具体的行动而已。 姜宁知道,他们也许会后悔,却绝不会自责。 也许在那些难民的心里,他们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错误的估计了姜宁一行人的实力,否则,只要再隐忍一段时间,那一片方圆万里的沃土,早晚会是他们的盘中餐。 世上大约就没有比恩将仇报更让人寒心的事了。 有那么一瞬间,白雄奇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整个城池之中的百万子民,活着,又或者是死在蛮族的铁蹄之下,也许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无常人事本就是有常天道的一部分,能活的活,该死的便死。 拼尽全力要杀的那些人未必就是该死之人,而费劲心思去拯救的那些人,也不一定就值得救。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似乎被人抹上了一层悲哀的底色,神情却稍稍有些释然。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眼前人。 独坐翠竹丛生的庭院之中,小屋的门扉吱呀吱呀的打开,温婉女子手中的茶壶泛着丝丝缕缕白色的雾气,轻笑着走到了丈夫的身边,为他满盏。 “一个人又在那里瞎琢磨什么呢 ?”婉儿收了茶壶,轻声细语的调侃。 白雄奇微微欠身,低头对着那大理石桌上的搪瓷茶杯轻轻吹了吹,缭绕的白色水汽在茶杯上方画出了一道蜿蜒的轨迹,斜斜的出去几许,跟着才恢复了向上的态势。慢悠悠的端起茶杯,白雄奇在茶杯边缘小小的抿了那么一口,眉头舒展,颇有些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婉儿泡的茶,总也喝不厌。” 温婉女子盈盈一笑,莲步轻移,在羊脂玉般的大理石桌旁边坐了下i,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 (本章完) 409章 你炸的到么 离离天际,皎皎关山月。 一声羌笛,不知白尽了多少征人之发。 沙场之上,虽有个丁对丁卯对卯兵对兵将对将的说法,但是真个打起仗i,向i是眼前站着什么人,就只管先杀什么人,生死一线,哪里还顾虑得了那么许多。 可凡事总归有个例外。 姜宁刚刚冲入蛮人的军阵之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将近两千号蛮族健儿永远的倒在了战场之上。 凝血铸魄在星极境高手的面前实在有些不堪一击。 只不过,姜宁杀戮的脚步很快就减缓了下i。 人家蛮人也不是傻子,眼见军阵之中有北人修者异军突起,很快就有三位法域高手从叶扬城中挪移到了战场之上,各占一个方位,有意无意的形成了一个简单的三才阵,成掎角之势,隔着许多蛮族兵士,隐隐把姜宁包围在了其中。 北境王朝之间的战争,原是约定俗成,不允许有法域高手掺和进去。但是蛮族可从i都不和你讲究这些道理,打仗就是打仗,杀人就是杀人,哪有什么人能够上场什么人不能上场的狗屁道理? 白衣少年嘿嘿一笑。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他先前之所以会这么不计后果的狂杀乱杀,为的本就是引蛇出洞,从那叶扬城中钓几条大鱼出i,若是想要单凭杀掉那些底层的兵卒i夺取大比的头名,他怕自己杀到手软都未必能如愿。 那些法域高手会出现,他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他用的,本就是阳谋。 丹田之中的那朵九叶青莲在随着紫金剑元的流动而微微起伏摇摆,加入战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姜宁已经接连使出了许多式相对而言比较消耗真元的剑技和法术,但是直到此刻,他依旧是一副面不红气不喘的淡定模样,只因那青莲在丹田中化生之后,他的呼吸开始日渐变得悠远绵长,他的体内提前达到最高境界的紫金剑元,凝练程度竟然生生的又拔高了一个层次,带上了一点似有若无的透明之意。 最为难能可贵的就是,姜宁发现,自己本就不小的丹田在那青莲扎根之后竟在不知不觉中拓宽了一倍有余! 对大部分人i说,丹田的容量生下i有多大,那它就只能有多大,这一点也可以算作一个人的天赋之内。 故而,随着修为的增长,丹田逐渐充满之后,才需要不断的凝练提纯,使之化为元丹,星极以至于更高级的法域。 若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便是姜宁自己也不敢相信,丹田的容量居然真的可以通过后天的手段i拓宽。 这样一i,修为进阶的难度无疑提高了一倍有余,好处却是,姜宁在同级别的修者之中,他体内所蕴含的真元总量往往是最多的。 也正因为如此,姜宁先前虽然使出了不少消耗真元的群体招式,但是那点真元的消耗对于他i就不过只是牙缝里的一丝罢了,都无需脚下的灵影帮助,战斗的间隔,换气的时候,体内的真元就已经补充完毕。 事到如今,姜宁不管是真元总量还是真元强度,比起法域高手i说偶读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有一点,便是那青莲对于木相法术和剑技的加持了。 眼见自己被那三人的气机锁定,姜宁也懒得废话,小灰和白竹握于手中,阳春白雪起手,巨大的剑环在姜宁的身周缓缓轮转,却鲜有人能够过躲的过去,片刻的光景,便如绞肉机一般,将他附近的那些杂鱼的身体切割成了碎片。 紧接着,不等那三人动手,姜宁自己就御空而起,随便选了那么一个,就朝他的方向踏空而去。 “区区星极,不知死活。”肩膀上纹着犀牛图样的蛮族壮汉冷笑一声,手上戴着那副新鲜制成的灵器拳套,不闪不避,当空就朝着姜宁的剑锋砸下。 双手持双剑的白衣少年却显得有些意态阑珊,轻声呢喃道:“哎,只是法域初期,蛮人也忒小气了点,我堂堂姜大剑仙,是区区三个法域初期能够打发了的么?” 此话一出,便是那些同为宗门修者的北境高手听了都有些无语,你一个星级巅峰,三个法域初期还打发不了你,你当自己是那木天尊在世呀? 纹着犀牛图案的蛮人没有说话,冷笑的同时,轰出去的那一拳之上又暗自增加了三成的力道。 原本闲着无聊,还想陪这小子好好的玩一会儿,当下么,他就只想一拳把这狂妄的家伙砸成肉酱。 拳剑相交,水蓝色的中品灵器拳套在不久之前已经温养成为了中品巅峰接近上品的小灰面前,竟如纸糊的一般脆弱。 只是一剑,那蛮人出拳的右臂就被齐根削了下i。 右手白竹飞花式,先是笔直的刺向那雄壮蛮人的胸口,待得那人挥动仅剩下的左臂去挡,陡然之间又调转了方向,改刺为撩,斜斜一剑斩向了那人的头颅! 这诡异的变招i的猝不及防,完好无损的左臂之上,犀牛刺青光芒大亮。 韩水烟眸子之中有旋涡一般的乌光闪烁,那壮硕蛮人身上的图腾刚刚亮起,立马就又暗淡了下去。 一颗大好头颅应声从脖子上搬家,姜宁张口吐出了三朵琉璃花盏,转瞬之间,那人的断臂,残躯还有头颅就被熊熊焰火灼烧成了灰烬。 这中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凝滞,以至于同i的另外两个法域高手反应过i,想要出手相帮的时候,那人已经彻底的灰飞烟灭。 “逃!” 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字。 紧接着便有两道流光升 起,隔着老远就往东边的叶扬城头急速飞去。 “逃得掉吗?” 反手一剑三千尺,耀眼的剑光仿佛跨越了空间,笔直的扎入了其中一人的后背,紫金剑元透胸而出,琉璃星火迎风而涨,那人连惨叫都i不及发出一声,就步了先前那个同伴的后尘。 三千尺! 方才那一剑又何止是三千尺的距离! 杀人之后好不恋栈,姜宁脚底板对着虚空猛的一踩,底下的气压猛地增强了几百倍,隔空就在地上爆出了一个足形的深坑。 右手凤去拉近距离,双眸之中电光急射,前方那最后一个狼狈逃窜的蛮族高手身体一麻,止住了去势,左手白竹一记大雪崩当头而下,狂暴的剑气生生将那人砸成了一地零星的碎肉。 一道迷蒙光影从那一地的碎肉之上飞掠而出,一闪即逝。 姜宁反手一道剑光追去,真是那销魂灭魄的相思断。 最后那人到死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小挪移突然之间就使不出i了。 姜宁转头,朝着不远处的韩水烟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元晶炮,放!” 叶扬城的城楼之上,八十多门元晶炮突然架起,黑漆漆的玄铁炮管缓缓的调整方向,空洞洞的炮口一致对准了天空之中的白衣少年。 即便是姜宁,在那八十多门元晶炮的威慑之下也觉得脊背有些发冷。 元金炮极为珍贵,寻常的小型郡城,也就是东西南北四门各有一座压阵,中型郡城也就只有八门。上百万人口的大型城池还有各个王朝的边城之中,王朝也不过就只给配备二十座元晶炮而已。 叶扬城区区一个中型城池,竟有多达八十门的元晶炮坐镇,这真是把姜宁有些吓到了。 要知道,元晶炮可不是人,需要休息,需要回复真元,只要有一个操炮手,一个拥有水相或者冰相能力的修者负责给炮管实时降温,外带一个填炮手,加上足够的元晶石,就可以无休止的对敌人发起攻击。 八十门一同开炮,便是i个地器境的高手,也没办法承受这么多元晶炮的轮番轰炸。 只不过很多时候,挡不住并不代表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姜宁嘿嘿一笑,两枚电光符纸就贴在了自己的脚踝之上。 你们不是想要拿炮轰本剑仙么,那我就飞到你们蛮族军队最最密集的阵列中去,有种的,你就连着底下的那几十万自己人一块儿给轰死喽! 借着速度极快的凤去调整位置,脚下御风,很快姜宁就i到了蛮人军队的中阵。 这下子,轮到城头的那些操炮手头疼了。 这炮到底是放呢,还是不放呢?他们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若然不放,那个双手持剑的家伙一定会 杀死更多的蛮族战士,可若是放了,那人所在的位置到处都是蛮族的军队,便是能杀掉他,他们自己这边的损失也会变得非常惨重。 正在那些操炮手犹豫不决的空档,城头上的那掌兵之人已然厉声道:“不用管那么多,元晶炮,给我放!” 顶上有了抗事的,一种操炮手也就不再犹豫,各色元晶石填入炮管,注入真元,催发炮管之上的激活阵法,漫天色彩不一的真元炮弹如雨点一般朝着姜宁当头砸下。 白衣少年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姜宁御风i到韩水烟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在那些能量炮弹彻底倾斜而下之前,凭空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战场之上风沙席卷,转瞬之间,泼天的能量如雨洒落,山摇地动,战场之上顿时变得坑坑洼洼,鲜血成河,蛮族的战士在这一轮炮雨之下,就死伤了大两千号人。 烟尘散尽的时候,姜宁搂着韩水边,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白衣少年轻笑一声,“嘿,炸我,你们炸的到么?” (本章完) 410章 再来点诅咒 许是杀气煞气太过浓重的缘故,阴缓缓的在头顶聚拢,原本还算明朗的天气到了这会儿变得阴阴沉沉,像是没了霞的傍晚。 站在城头之上的蛮族将领诧异的挑了挑眉。 方才那八十多门元晶炮几乎将那二人所在的地方洗过了一遍,可是烟尘散尽之后,那白衣少年和明艳少女却诡异的安然无恙。 反倒是因为姜宁先前处在蛮族方阵之中的缘故,被元晶炮误伤误杀了不少的自己人。 “不到法域,却能调动空间之力,莫非那少年是空间灵根不成,”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那将领的脑海,便立时被他移除了去,“也不对呀,那小子从头到尾使得分明都是木相真元。” 三番两次的派人对那白衣少年出手,却都以失败告终,那将领总也不能时时关注着姜宁这边,毕竟整个叶扬城东面的战事都要他i负责操控,所以,对于姜宁这个棘手的家伙,那人很快就失去了耐心。 “公羊泰,你小子给我过i!” 蛮族将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下方的战局,头也不回,很快就有一个身量短小,体型瘦削的蛮人一溜儿烟儿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跑了过i。 “去去,赶紧的,去把你家巴格大人请过i,就说这里有个扎手的点子,我们没有办法解决,劳烦他亲自过i处理一下。” 体格瘦小不似蛮人的少年一溜烟儿就下了城楼,顺着街道走了一段,便七拐八拐的消失在阡陌纵横的胡同之中。 “公冶时!” “老大。”一个少年模样的精壮蛮人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那蛮族将领的身边。 “带上一队雪鸟族人,用流霜咒,拖延那小子一会儿。” 名叫公冶时的精壮蛮人撇了撇嘴,看了眼远处正虎入羊群疯狂屠杀的白衣少年,颇有些不以为意的道:“杀了不就结了,拖延个什么东西?” “叫你去你就去,费什么话!”蛮人将领一脚踹在了那精壮少年的屁股上,“快滚!” 精壮少年被自家老大踹的一个趔趄,磕磕巴巴的跑出去了有十多步,这才站稳了身形,依旧有些不服气,一边走,一边梗着脖子自言自语道:“那三个白犀族的废物法域打不过,可不代表我们雪鸟王帐的法域高手也打不过,等着瞧吧老大,待会儿我就把那小子手里的剑给你带回i!” 那将领自己本就有地器修为傍身,战场之上虽然嘈杂了些,那公冶时的声音他却清清楚楚的收入了耳中,当下只觉得有些无奈。 “法域境要是收拾的了那小子,我还费心思让公羊泰跑去请那人做什么?” 只是蛮人向i有些看不起北人,这种情绪,i源于蛮土数十万年i对于北人习惯性的鄙夷,这位已经是第二次i参加蛮族 战争的将领知道,有些东西,多说无益,还需让那些毛头小子们亲自见识见识,吃吃亏,让死亡和鲜血亲自教会他们,正视敌人的重要性。 即便在这个过程之中会死掉很多人,他也在所不惜。 姜宁能够在片刻之间连杀三位法域高手,虽然那三人只是法域初期,却已经很明摆的说明,法域境的高手对他i说多半已经没有了威胁。 君不见,便是一个法域巅峰的高手同时面对三个法域初期,那三人若是联手逃窜,那位法域巅峰怕是一位都有可能留不下i,即便那三人做鸟兽散,法域巅峰的强者通常情况下也就只能留下一个。 即便是雪鸟王帐的法域高手,无非也就只是比寻常的法域强大一些,拖延一下他的脚步没有问题,杀掉他么,八十门元晶炮打苍蝇似的瞄准了那白衣少年一个人,都没能给他杀掉,足见姜宁的保命手段有多厉害,你到底是哪里i的自信能够杀得死他? 打着打着,姜宁突然发现自己的行动变得有些迟缓,这让他有些意外。 他体内此刻真元充沛,星力饱满,冲入蛮族阵营的时间也不算太久,体力的消耗更是微不足道。 照理i说,他此刻正处在全盛时期,动作变得比往常更快可以理解,行动突然变得迟缓,这就有些蹊跷了。 紧接着,姜宁开始察觉到了一股寒意没i由的出现在了四肢百骸之内,即使用出了全身六七层的力道,他的脚步还有他手中的剑还是变得愈发迟顿缓慢。 一阵无力之感从心头升起,内视之下,他的身体分明没有出任何的状况,一切完好,可实际上那股不知名的寒意甫一出现,盏茶的时间内就已经将他体内半数的经络和肌肉尽数冻结。 更加奇异的地方在于,这种寒力,并不是那种死死冻住全然无法行动的冰冷,它只是拣选身体内那些相对薄弱的地方,在哪里悄然生成一道道无形的寒气隔膜,这样一i,既迟缓了中咒之人的行动能力,所花费的寒气相对又较少,即便被人破掉,依旧可以再次使用,总归于施咒者i说也没什么损失。 “咒术!” 找不见施术之人,却莫名其妙的中了法术,姜宁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姜宁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调动七色星火驱除体内的寒气,却突然之间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已经准备调动末法之力帮助姜宁清除咒力的韩水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韩水烟也就收回了自己刚刚张开的灵影。 姜宁似有意似无意的抬了抬左腿,发现这条腿果然完全没有收到那咒力的影响,依旧可以自如的行动,甚至在那寒力进入身体之后,左腿之上的骨骼肌肉还有血液反倒变得温热起 i。 “看i我想的一点都没错呀!”姜宁的脸上露出了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找了块没有死人躺着的地方,就那么大摇大摆的一屁股坐了下i。 《春秋繁露》的核心思想本就是将人体部位与天地宇宙一一对应起i。 天有日月,人有双眼。 天有五行,人有五脏。 天有四季,人有四肢。 一年有360天,人有360穴。 天地有江河山脉,人有血液骨骼等等, 记载于繁露之中的四时符亦是如此。 而人体与天地冬时对应在一起的部位,就是左腿。 姜宁的左腿之上荧光微微绽放,一股吸力从这里出发,在身体之中有节奏的律动。 堵塞在四肢百骸,血液经脉关窍之中的寒气隔膜有如抽丝剥茧,春风化雨一般,转瞬之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姜宁突然发现,自己左脚的涌泉穴处出现了一个幽蓝色冰寒光点,那光点不是他物,正巧就是先前被吸掉的那些寒气所化。 “好东西呀!”姜宁砸吧了一下嘴,眼珠子一转,寒气从足底上涌,整个人又变回了先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撑开地剑的剑元护罩,姜宁依旧苦不拉几的盘膝坐在地上,心里却是不住的念叨着,“诅咒还有吗?再给我i点啊!” (本章完) 411章 不死便不还 地剑--浑圆撑开了一个极大的剑元保护罩,除了姜宁之外,还将站在不远处的韩水烟一起罩在了下头。 从姜宁盘膝坐下的那一个,蛮人对于他的进攻就没有停止过。 只是那些只有铸魄境界的蛮族战士,别说是打破姜宁防御了,但凡有个胆大包天的敢拿自己的武器碰那浑圆护罩一下,便会有一道紫金剑元化作的光剑原路反弹回去,这让起先那几个想要乘人之危的蛮族战士自食其果,丢掉了性命。 至于那些军 《一寸山河》411章 不死便不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2章 我也要钓鱼 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 冰湖之畔,已是一副‘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悠然胜景。 天地中的雪山和冰湖乃是那雪琼脂中多余的寒气所化,其中或多或少的残留着些雪琼脂的能量,雪山被木棉占了,难民也走了,在这里静养自是最好。 方才那一剑‘一日还’融合了剑元和星力,不单单掏空了姜宁体内的能量,就连泥丸宫中的元神都有不的消耗,原不是一个星极巅峰能够施展的。 《一寸山河》41章 我也要钓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3章 秦崇赦群吏 在大陆上旁的地方,幽极谷虽是个不折不扣的邪道宗门,但是在天风和大齐的土地上,他们的名声却并不算差。 究其缘由,自然是因为谷幽极在上台之初就曾下令,门下弟子不得在大齐和天风两国兴风作浪。 坊间戏称这叫兔子不吃窝边草,谷幽极下达这条命令的出发点事实上也与之相差无几。 幽极谷再厉害,总也不能一出门就到处都是敌人,要不然在这大陆上岂非寸步难行? 相反的,每年春月, 《一寸山河》41章 秦崇赦群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4章 卖布的老布 漠漠轻寒上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曲径回廊,山水相依之处,有一大理石堆砌而成的白楼。 白楼的侧墙之处有一架长长的竹梯子靠着。 晨间阴凉,露水湿了鳞瓦,乌潮潮的,上头有日子没人打理,还生了层厚厚的绿苔,依着那灰蒙蒙打底的瓦片,瞧着倒也不碍眼,反倒有些像是二八芳龄的姑娘们常常喜欢穿着的碎花裙子,愣有些清新可爱。 白雄奇张口一吹,带着些真元, 《一寸山河》414章 卖布的老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6章 果子炸飞舟 等姜宁与韩水烟从天地中出来的时候,叶扬城外头的战争一早就结束了。 事实上,在他们两个回到天地之后不到两日的光景,蛮族就再一次发动跃迁,消失在了叶扬城中。 很快,东边就传来了温城陷落的消息。 不同于叶扬城的是,蛮族跃迁之后很快便占领封锁了整座城池,这一次,温城之中并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出来,便是那温城陷落的消息,也是因为有人在城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蛮族大军之后做出的推 《一寸山河》416章 果子炸飞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7章 闺阁有城主 大齐王朝虽以姜姓为尊,却也还有不少跺一跺脚就能让王朝的某些地方抖一抖的世家大族。 虽不能与皇室媲美,在王朝之中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地方势力了。 被称为大齐盐港的右郗城中就住着这样的一个世家,那就是右郗童家。 右郗虽被称为盐港,却并非在大齐东部的星宿海海滨,而是一个内陆的河港城池。 大磐江由大晋王朝北部发源,主干自北而南流入天断蛮土,却有一只支较为粗壮的水道分 《一寸山河》417章 闺阁有城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8章 闲府有客来 自三万年前大齐王朝的宰相仲师提出了所谓的‘官山海’政策之后,大陆上的几十个大王朝争相效仿,以至于在百年不到的时间之内,这条政策就成为了整个东庭域之上的一道不可更改的祖制。 往后又过了百多年,这一条规矩渐而被游历在外的人们传递到了别的大陆上去,如今,整个八域除了被金佛宗彻底掌控的西梵域之外,这一条制度几乎被其余七大陆上的所有王朝接纳。 所谓‘官山海’,大致的意思就是,王朝疆土之 《一寸山河》41八章 闲府有客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9章 霉运独孤燕 一寸山河419章霉运独孤燕丫鬟雨桐是这城主府唯一的下人。 平日里自家老爷的吃穿住行一切都要她自己来负责。 只是听着就知道这应该是一个极为繁琐劳累的活计,但雨桐还是接了,不为别的,只因自家老爷开出的条件实在诱人。 一个月一百两银子。 别说是一个月了,便是一年一百两,这右郗城中的老百姓们哪个不是抢着来干呀? 可老爷偏偏就选中了她。 她一个铸魄境的丫头,力气比不上城中那些凝血境的男人们,至于长相,虽然还称的上是五官端正,但是比起当年前来应征的那些打小姑娘们,那也不属于其中最出挑的一波。 再者,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也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下不是? 虽然她对此并不介意,甚至隐约还有些期待,但这些都是题外话。 关于这件事情,自家老爷休息的时候,雨桐也曾经壮着胆子开口问过,可得到的答案却只是一句‘我随便挑的。’。 敷衍至极。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与这个看似低调狡猾无耻贪婪实则叫人琢磨不清的老爷相处的久了,她的心中也暗暗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当年到城主府去应征的时候,她们家甚至都还住在城外,在这右郗城内,即便是南城之中最小的一块地皮,他们也买不起。 所以呀,当时穿的破破烂烂站在城主府外的应征人群之中的雨桐不起眼到了极点,当时之所以会来,不过就是抱着一点万一踩了狗屎被选中之类的侥幸心思,却没想到到了最后真个就给那老爷收作了丫鬟。 为什么呢? 起初的那段日子,走路,吃饭,睡觉的时候,雨桐都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到了后来,她得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那就是: 自家那个臭名远扬的老爷,当时约莫是动了恻隐之心。 那一年,家里的支柱,雨桐的父亲生了背蛆,城外村镇里的大夫皆不能治,问来问去问到了城中,终于有个带着元丹修为的道士说是能治,可是那人张口便要一百两。 当时的雨桐家,别说是一百两了,穷的揭不开锅,就是一百文她也拿不出来。 那胡明珠当时为什么要选自己? 为什么偏巧那一个月的工钱就是一百两呢? 雨桐突然想起,自己去找那元丹道士求药的时候,就有那么个书生模样的家伙碰巧经过。 她当时没看清楚那人的脸,现在想来,那人的身量,体格,气质,轮廓与自家这位爷是瞧哪儿哪儿像。 再到后来,童家送来的那些珍贵的礼物,老爷虽然都客客气气的收了,可那些东西就和垃圾一样被堆在府邸的仓库里头,他是从头到尾一样也没有动,就连那仓库的钥匙都索性一并 交给了自己,说是看上了什么尽管拿,不拿过几年那些玩意儿也就烂在里头了。 所以呀,她现在能有一身元丹的修为,全是沾了自家老爷的光。 因为有老爷的吩咐,雨桐即便是出门购置物件或者回家与家里人团聚,听到了别人那里关于老爷的风言风语也从不争辩,只是年复一年的过去,她心里开始变得愈发的清楚。 她知道,自家老爷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坏人! “先生请跟我来。” 雨桐礼节性的伸手往里一延,便径自头前带路,却时不时的想要回头再多看那客人几眼。 客人衣着华贵,容貌略有些沧桑,瞧那龙行虎步的气度,倒是颇有些做官的气派。 只是,老爷这城主府,往日里除了童家的那些纨绔子弟喜欢不时的来光顾一番之外,这么多年来,还真就没有什么在王朝别的地方当官的同僚来过。 这对于雨桐来说又是一大奇事。 雨桐一边走着,一边思忖。 首先呢,这人的容貌与老爷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两人身上的气息也不尽相同,所以,首先她就排除掉了这两人是三代以内血亲的猜想。 那么。既然不是老爷的亲人,也不是童家的人,那么这人在这个时候来到城主府中,他与老爷之间又会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雨桐不知道,却很好奇。 只是好奇归好奇,她心里还记得老爷对他的恩情,也时时能够守得住本分。 没两步,等雨桐领着那位先生来到前院,自家的老爷胡明珠就已经提着酒远远的站在了对面的屋檐下,笑着朝自己身后的那人挥了挥手。 “姐夫。” 胡明珠手心贴着手背,平伸与胸前,恭恭敬敬的弯腰那么一礼。 雨桐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听老爷说过他在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姐夫在。 他甚至都没有说过自己还有个姐姐。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酒,一个人睡觉。 外头的人瞧着风光,雨桐瞧着却怎么都觉得有些可怜。 连带着,她瞧那客人的眼光都变得柔和了些。 姐姐活着又或是已经不在了,她不清楚,总算还有个姐夫在,好歹也算个亲戚,自家老爷总归不是孤家寡人。 “明珠,好久不见。”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 “来一杯?”胡明珠提了提手中的酒壶,笑意中带着些缅怀,还带着另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当然,那就不是雨桐能够读的懂的了。 那人笑笑,脸上那古怪的神情瞧着与自家的老爷一般无二。 “自是要得。不过,我这次来,可是要喝这天底下最烈的酒!报仇冲雪去,乘醉臂鹰回。今日我们兄弟不 言其他,只求一醉!” 胡明珠拔开了酒坛子上的泥封,并指那么一引,酒水化作一条透明的长蛇,落入那不知何时就已经漂浮在那客人胸前的玉杯之中。 “不醉不归!”胡明珠朗声大笑。 “不醉不归!”客人将杯中酒一口饮尽,也是畅快一笑。 这一夜,偌大的城主府中罕见的有了第三个人。 还是这一夜,城主府中无人成眠。 …… …… 大抵是被秦楚那一帮子人跟久了的缘故,独孤燕近些日子对于别人的窥探十分敏感。 离开显阳城后,一路走来都无事,偏生到了这号称盐港的右郗城外,她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违和感。 独孤燕放开了灵影,灵气注入的双眼,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人的存在。 但是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绝对是被人跟踪了。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黑衣少女迈步走入了城中。 麻烦总是不请自来。 只是很快,独孤燕就对自己进城的选择感到了后悔。 入城之前,那股找不到源头的窥探之感还只有一股,入城之后,独孤燕在街道上走着,就觉得有无数道隐蔽的视线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 跟着她的人,从一个变成了许多个。 紧接着就从暗中变成了明目张胆赤裸裸的注视。 走街的,摆摊的,站着的,坐着的,缓步走过一条街,就好像街上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很快,就有两个公子哥模样的元丹高手各自握着一把扇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两个登徒子分明就是看中了独孤燕的美色,却只是挡在她的面前,并不理她,反倒是互相之间旁若无人的调侃了起来。 那两人一人穿着蓝色的袍子,另外一个则是白衣如白雪,配着一身白腻如花瓣根部的莹润皮肤,瞧着素净清爽,确实有些逃女孩子喜欢。 只是啊,等那两人的话从嘴巴里头蹦跶出来,那两张唇红齿白的俊俏脸庞瞧着就有些令人作呕。 只听那蓝袍子少年折扇在胸前一甩,笑道:“女人如沙,总是会从之间划过,童扬,你是抓不住她的。” 说话的空档,那蓝衣服的少年还在生出闲着的那一只手在自己的胸脯上头装模作样的抓了一下,行人见了皆是脊背一凉,打了个寒颤,加快了前进的脚步,直接从那两人的身旁越过。 “娘哎,一个大老爷们儿光天化日之下抓自己的胸脯,这也太膈应人了点吧?” 420章 扯一张虎皮 一寸山河420章扯一张虎皮蓝衣少年一脸得色,全然不觉得自己方才那动作丢了家族的脸。 独孤燕纤手颜面,捂着嘴巴,强忍住了胃里翻滚的酸水上涌。 白衣少年却不以为意,摇扇对着那蓝衣笑道:“女人如沙,干的若是抓不住,把她弄湿就好了。” 独孤燕微微皱眉,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她也遇到过了不少回,当下心里头虽已动了杀机,但是面上却只是显得稍微有些不悦。 而这点不悦的神情从她那张清冷的脸上展现出来,对于男人的魅力更是远远的多于排斥力。 若是在得到明月船之前,独孤燕对待这两人的态度大抵就会与先前被秦楚纠缠那时候一般无二,但是当下么,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炼化了明月船之后,在赶路的过程之中一心二用,经过了几日的时间,独孤燕也逐渐摸索出了这件法宝的一些功用。 首先,她对于这明月船最初的发现就是,这个小船不仅仅是一件可以在海洋上航行并且找到月井山门所在的航海法宝,更是一个可以不断吸收和提纯并且储存大自然中水相灵力的容器。 据她所了解,这一艘得自于显阳城中的明月船,之前被放在麒麟广场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其中积存的水相灵力已经彻底饱和并且液化,而且在那明月船最中央的地方,甚至生出了一块带着冰冷月华之力的水相元晶,而这一块足有头颅大小的月光石,其价值比起唐南在落月谷中得到的那一株九星胧月自是有所不及,但是单就从宝物相性与灵根的契合度上来看,这一块月光石对于独孤燕的用处无疑要更大一些。 前段时间,在朝着东方进行的路途上,独孤燕就已然凭借着明月船中储存的那些带着些许月华之力的水相真元突破到了元丹境,对于面前这两个同样只是元丹初期的酒囊饭袋丝毫不惧,看过了那两人空虚的气色,独孤燕就清楚,若是这右郗城种无人援手,便是以一敌二,她也有把握在三十招之内取了这两个纨绔子弟的项上人头。 她现在,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 若是放在以前,一个青玄的外门弟子若是敢在别人的地方杀掉别的什么世家子弟,小一点的家族或许也就忍了,但是拥有地器天纹高手坐镇的家族,转头给你杀了也不足为奇。 青玄这等大宗门,内门弟子他们惹不起,难不成一个外门弟子也敢骑到我们的脖子上拉屎不成? 可是现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获得了明月船的认可之后,独孤燕就已经可以算作是月井的内门弟子了,作为一个足以与四大宗门并驾齐驱的顶尖宗派,又有纳兰韵这样的神象巅峰高手坐镇,我月井的内门弟子杀你一个天纹境家族的后辈子弟,杀了也是白杀! 脚下的冰河虚土一闪而逝,前面的那一蓝一白两人根本没有想到有人敢在他们童家的地盘上对自己动手,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设防,等他们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一股寒冷的气流瞬间将两人的周身包裹,独孤燕的眸子中寒芒一闪,剑光亮起的时候,那两人本能的提起了真元想要反抗,却因为那一股寒气缠绕在身体之上,动作稍稍迟滞了那么一瞬。 白袍和蓝袍两位少年瞳孔瞪的老大,眼眸之中满是惊恐! ‘当’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在街道之上突兀的响起,独孤燕手中的三尺青锋被远远的弹飞了出去。 “在我们童家的地盘上,还敢对我们童家的人下杀手,姑娘,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个身形壮硕的黑衣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那蓝袍和白袍两个少年的身前,一双手掌之上分明连护手的手套都没有一双,却就那么当着独孤燕的面,一掌把那剑锋弹开了去,而他自己的手上却没有半点伤损。 体修! 独孤燕立时就反应了过来。 而且是一个星极境界的体修! “难怪。”独孤燕心道,一个星极境界的体修,若是近身肉搏,一个普通的法域境修者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自己一个区区的元丹初期,被人家一招击败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即便如此,独孤燕依旧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直视着眼前的这个精壮的黑衣男子,没有半点畏惧。 “右郗城童家?”独孤燕轻声道。 黑衣男子正待说话,从惊恐之中反应过来的蓝袍公子面色涨红,显得有些恼羞成怒,抢先冷笑道:“你现在就算知道害怕也已经晚了。” 独孤燕对于那蓝袍少年的话仿佛是半点没有听到,完全不予理睬,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冰冰的望着面前那黑衣男子的脸,静静的等待着那人的下文。 附近很快就聚集起了一大帮子的人,稍稍有点儿眼力见儿的,都能看的出来,这一蓝一白两个公子虽然修为不及那黑衣男子,但是在这童家的地位显然不是那个黑衣体修可以比拟的,这个黑衣服的漂亮姑娘怎的就主次不分,不理会那两位公子,反倒把心神都放在一个下人的身上呢? 独孤燕自然不是看不出这三个人之间的主仆关系,但是对于她来说,那蓝白两位公子童家子弟的身份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并没有半点的威慑力,反倒是那黑衣男子的星极修为,对于当下的她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那黑衣男子被他这么一搞也有些尴尬,只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星极境的体修,便是选择为童家做事,事实上也大可不必太过拘谨,一个星极境的高手,尤其还是一个相当稀少的体修,不管走 到哪里,都能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面对那两个世家子弟,虽然要以公子相称,但也着实不需要多么低声下气,保护这两位公子是家主分配给自己的任务,家主可从来没有说过,他还需要给这两个人当狗。 只是即便如此,在这童家之中,外姓之人的地位终归还是有些尴尬,黑衣男子也清楚,他自己在童家之中的地位比起那两位不过是元旦初期的后辈子弟只怕还要有所不如。 当下,眼前这黑衣少女不理会二人,却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自己身上的举动就让这黑衣男子颇为受用。 “你们两个是童家嫡系又怎么样,到了外头实力说话,区区两个元丹初期,人家照样不把你们放在眼里,闹了半天,还不是要老子出来给你们这两个废物擦屁股?” 黑衣男子一边在心中自得的想着,嘴上却是不肯露出半点破绽,冷哼一声道:“知道是童家,还敢出手?” 独孤燕冷笑,一艘明亮剔透有如水晶一般的小船出现在了她白皙的手掌中央,“童家很了不起吗?” 黑衣男子望着独孤燕手心的那透明的小船,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明月船! 东庭域大陆之上谁人不知,那是东海之上最大的一股人类势力,虽然说月井距离这右郗城尚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可人家毕竟是个顶尖的大势力,稍稍吐口唾沫都能把这小小的右郗城给淹喽,更别说是他这么一个无门无派,在童家手底下当打手的小喽啰了。 纳兰韵的护短,这大陆之上谁人不知? 黑衣男子的心中突然生出了浓浓的退意,当下脸上就堆起了笑容,一下子就从一个杀气凛然的冷峻男子变成了一副憨态可掬的老实疙瘩的模样,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低头哈腰,毕恭毕敬的笑道:“不,不,不,小家族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要说了不起,这东庭域大陆之上,当属东海海域上的月井最为了不起才是!” 独孤燕笑了笑,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觉得月井这张虎皮是真的好使,心底当下也微微的松了口气。 421章 小鱼的身世 一寸山河421章小鱼的身世月井,玉蟾宫。 正独自坐在万年冰床之上静修的纳兰韵右手的食指微微一颤,幽幽醒转了过来。 悬停于身周的观天镜由大化小,缓缓的钻入了她的眉心。 “小鱼。” 珠帘轻卷,一个穿着火红色纱衣的俏皮姑娘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那少女方一进来,就没大没小的顺着大殿之内的台阶蹦跳了上去,一屁股坐在了向来只有掌教才能坐的主位之上,一把抱住了纳兰韵的胳膊,撒娇似的来来回回的摇晃。 小姑娘噘着小嘴,琼鼻皱起,气呼呼的抱怨道:“师姐~,你的《观天经》早几十年就已经修炼圆满了,你说你这隔三差五的就跑到玉蟾宫里来闭关,都是在忙什么嘛?小鱼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纳兰韵宠溺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笑道:“这是秘密,等你呀,从师姐的手里接过这月井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 小鱼颇有些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人家才不要做什么掌教呢,你瞧瞧你,天大的这么一个美人儿,每天不是打坐修炼就是处理门中的大小事情,忙的不亦乐乎,好容易有点时间吧,就把自己的关在这玉蟾宫里,不是修炼就是发呆,多无趣呀,我们女人呀,有时间就应该出去找个俊哥儿一起游山玩水谈情说爱的才是正经,你呀,路走偏喽!” 纳兰韵对于小鱼一板一眼教训自己的模样瞧着倒是觉得颇为有趣,当下就揉了揉自家小师妹的脑袋,笑道:“那小鱼给师姐说说,最近门中的哪个俊哥儿这么倒霉,被你这丫头给欺负了呀?” 说到这里,小姑娘刚刚下去的一腔不平马上又变成了熊熊烈火死灰复燃,颇有些不爽的道:“师姐你还不知道那帮小子的得行?见了我就和捅了马蜂窝一样,那是拔腿就跑有多远躲多远,我都好久没能找到个愿意陪我一起玩儿的俊哥儿了。” 穿着一袭红纱的小姑娘抱紧了自家师姐的手臂,一脸谄媚的摇啊摇啊,讨好的道:“师姐,小鱼的好师姐~,”女孩儿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在玉蟾中珠光宝气映衬之下颇为娇俏可爱,“师姐~,小鱼整天的待在宗门,一个肯陪我玩儿的都没有,要不,你就发发善心,让我出去外头玩两天?” “好了好了,”纳兰韵笑着摆了摆手,道:“想要出去玩也可以,但是……” 小姑娘迫不及待的打断道:“说吧师姐,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纳兰韵摇头无奈一笑,道:“明月船的事情,你可还有印象?” “自然是有的,”小鱼笑道:“我们月井投放在大陆之上的十二艘明月船,目的一方面是为了从大陆之上选拔天赋卓绝的门人,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 方法保持我们和东庭域大陆之间的联系,借此来分润到大陆之上的一部分气运。” 纳兰韵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们的规矩,一个时辰之内便完成认主的人,门中会派遣一个长老级别的高手去大陆接那些达成标准的弟子回来。” 小鱼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规矩,”说着说着,小鱼突然愣了一下,紧接着有些惊讶的道:“世界你是说,大陆之上,有一个人在一个时辰之内就炼化了明月船?” 纳兰韵笑道:“根本就没有一个时辰,事实上,那人炼化明月船,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用完。” “这么说,咱们这里要来一个天才了啊?” 纳兰韵点了点头,脸色却突然变得冷峻了下来,只听她突然道:“可是这大齐王朝之中,偏就有人不给你师姐我面子,想要对他下手,这一趟出去,你别的任务都没有,就一条,把那得了明月船的丫头给我完好无损的接回来。” “不!是两条!”小鱼突然握紧了小拳头在自己的胸前胡乱比划了几下,道:“除了师姐的吩咐之外,小鱼还准备揍那些人一顿,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月井的弟子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惹得起的!”小丫头闻言重新撅起了嘴巴,气呼呼的道。 纳兰韵道:“去吧去吧,想怎么做都随你,就是有一点,”这位大掌门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面前,认真道:“别让那通过了考核的姑娘真个遇到什么麻烦!” 小鱼闻言轻轻一跺脚,整个人就化作了一道虹光,消失不见,偌大额玉蟾宫中,又一次只剩下了纳兰韵一个人。 小姑娘走后,纳兰韵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浅淡了许多,眸子中渐而泛出一丝冷冽的光芒。 “多年不在大陆上杀人,有些人怕是忘了我们月井的剑,究竟有多锋利了!” 至于方才出去的那个小丫头小鱼,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然修炼到了天纹初期,论起实力,便是比起那右郗城中的活了数千年的老祖宗也是不狂多让。 是以,虽然她的年纪就算放在门中最小的一代里,也比许多个门人弟子还要年轻,却是她们所有人见了都要弯腰下拜的师叔祖! 而对于这个几十年前突然出现的小师叔祖,门中不少人都有一番自己的猜测。 而这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一种说法就认为,这没有姓氏,只是叫做小鱼的师叔祖乃是自家掌教当年游历大陆之时与青玄掌门木枔诞下的私生女。 只是月井的规矩并不禁止门人外嫁,甚至就连掌门与别的男人有什么瓜葛也并没有什么规矩不允许,唯一的一条规矩,就是掌教众生不得嫁人。 规矩说得清清楚楚,掌教只是不得嫁人,有没有说不能跟别的男人生 孩子不是? 所以呀,一来是因为这纳兰韵自打上任以来便将整个月井治理的井井有条,二来是因为她对门人的爱护,以至于便是在心里觉得那小鱼并非她的师妹,而是她与木枔的私生女,门人弟子也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持一个无所谓的态度,怎么着,我们堂堂月井的掌教,喜欢一个男人,想要给他生个崽子难道有什么不妥的么? 谁若是敢说有,姑娘们便一起上,乱剑砍死他!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关于小鱼师叔祖身世的猜想也不知为何竟一传十十传百的,先是传遍了整座东海,紧接着很快就在大陆之上也蔓延了开来,倒是颇有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疯狂态势。 而纳兰韵自己因为这个,在背地里也没少被别人拿着肆意编排,戳脊梁骨,即便青玄的掌教木枔多次跑出来澄清说自己与纳兰韵之间并没有传言中所谓的男女关系,但是这种茶余饭后吃瓜就酒的上佳谈资,便是真如青玄掌教木枔所言的那般纯洁,人们也会下意识的给它抹上一层暧昧的色彩,怎么,你木枔和纳兰韵我们惹不起,难道私底下调侃两句还不行了吗?你们再厉害,,总也不能因言降罪,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给杀光不是? 而相比于木枔的急切澄清,纳兰韵这边的态度就有些暧昧不明,她虽然一直都说那小鱼是自己的小师妹,并不是自己的女儿,却也从来没有主动跑出来澄清过什么,对那名叫小鱼的丫头反倒是比自个儿的亲女儿还要宠溺,这也就由不得人家胡思乱想了。 《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25章 表演与算盘 一寸山河425章表演与算盘童扬与童游前脚走出城主府的大门,后脚就迫不及待的唤了那黑衣的星极境体修高手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火热的神色。 这右郗城很大,漂亮姑娘也很多,但是漂亮到独孤燕那个份上,偏又有那股子冰冷气质的,这么多年下来,童游和童扬二人也着实没有见过几个,见到过的那些,也个个都不是他们两个纨绔子弟能够有机会染指的。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这个独孤燕,又怎会轻易的放她从手中流走? “不知二位唤我出来有什么吩咐?”黑衣男子平静的道,只是心底对于这两个人将要说出口的话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期待。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两个废物一般的货色,若是自己有他们那么多的修炼资源,如今一早就是法域境的大真人了,指望他们嘴里能说出什么正经话来,那比指望俏寡妇守住贞洁还难嘞! 所以呀,黑衣男子虽然应了二人的要求出来,却一早就做好了打算,不管这俩人待会儿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自己都决不答应。 他是那童家的家主请来保护这童扬公子安全的,当下只要这白衣少年安然无恙,他的任务就算完成,至于其他的事情,心情好了答应帮帮忙做点别的事情自然是无所谓,可若是心情不好,那就是东耳朵进,西耳朵出,掏掏耳屎,就权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当下他的心情就不怎么好。 日间为了救下这两个混蛋的性命,他可是差点就得罪了一个月井的内门弟子,指不定这会儿人家就已经对子怀恨在心了,当下对于这两个惹是生非的家伙已经讨厌到了极点,别说是帮他们做事了,他下午的时候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要出手替童家的人教训一下这两个废物了。 你说你们不学无术也就罢了,从小到大在童家生活了这么久,耳濡目染的,总也该学会一点识人断物,权衡轻重的本事了吧? 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惹不得,这么简单的一点道理,怎的就硬是搞不清楚呢? 月井内门弟子的主意也敢打,胯下那玩意儿再好,难不成比小命还重要? 同样摇了摇扇子,急不可耐的道:“去,把日间那个黑衣服的姑娘给我们抓来。” “对对对!”蓝衣服的童游也是道:“赶紧的,那姑娘机灵的很,这会儿估计已经出城去了,你赶紧的,出了东门往东追去,要尽快把那个小妞儿给我们哥儿俩抓来!”“呵,”黑衣男子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这一回却是连话都懒得说了,脚步在地上一踏,整个人的身形一闪而逝,两人灵影大开,却仍找不到半点那人的踪迹。 白衣男子的脸色一沉,冷冷的威胁道:“罗刚,你不要忘 了,你是我们童家养的一条狗,平日里大鱼大肉的吃的开心,到了该咬人的时候就得乖乖上去咬人,否则主家就会把你给剁了,做成狗肉包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那白衣少年的脸上,黑衣的炼体高手罗刚再一次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不同于日间出来时候的那种不显山不漏水的模样,此时罗刚,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种如渊如狱的恐怖气势,蓝衣和白衣两位公子站在他的面前,就仿佛是两片风雨飘摇的叶子,只要那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他们就要零落成泥,被碾作灰尘。 黑衣罗刚一步一顿的走到了那白衣童扬的面前,微微俯下那高大的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两张脸几乎要贴在了一起,“你刚才说,谁是狗?” 童扬的双腿颤抖,这个人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儿,这会儿瞧着颤颤巍巍的,倒像是个行将就木的枯槁老人,干巴巴的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不住的耸动,却愣是吓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扇在了同样的脸上,那罗刚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打脸愣是不换边,就照着痛痒那左脸上来回招呼,盏茶的时间,就在那童家公子的脸上烙下了五个巴掌大小的血手印,白衣公子的左半边脸上肿的老高,瞧着倒像是被一只拳头那么大的蚊子在脸上给吸了那么一口。 “说!”罗刚的身上涌现出了一股浓郁的杀气,“你刚才说,谁是狗来着?” 那白衣公子双腿一颤,在那浓郁杀气的震慑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裤裆都湿了,一股骚臭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的传了出来,惹得那罗刚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暗骂一声怂货。 方才那一下,他虽然放出了一些杀气,但是从头到尾就根本没有一丝的杀机,聪明点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并没有要杀了这两个家伙的意思,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却迷,那童扬一早就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工夫区分这二者之间的差别? 当下,那白衣公子只是带着一脸乞求的神情仰着头,磕磕巴巴的重复道:“我是狗,我是狗,我才是狗!” 罗刚不屑的朝着那家伙吐了一口口水,正待再教训那白衣公子一下,仿佛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冷哼了一声道:“我来童家做的是保人性命的生意,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光明磊落,俯仰不愧天地,何来高下之分?既然你们童家拿别人不当人,那这右郗城,老子不待也罢!哪里还找不到个生意去?” 说完之后,罗刚的身形一闪,很快就再一次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直接出城去了,一个童家的护卫,打了自己要守护的人,以童家的尿性,是不会 这么善罢甘休的,所以,罗刚抢在了罗家的人赶到之前就十分明智的离开了右郗城,至于之后这位星极境的体修又去了哪里,在这右郗城中那就无人得知了。 白衣公子一手捂着侧脸,踉踉跄跄从地上站了起来,罗刚方才那几巴掌虽然因为有所顾忌的原因没有用出太大的力气,但总归是体修,即使他只是用了一点点的力气,童扬还是被这几个耳光扇的有些发晕。 “该死的,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让他把那个狂妄的罗刚给抓来,撕成碎片!”童扬的拇指扣进了薄弱的扇面之中,咬牙切齿的道。 蓝衣罗游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亏你想的出来,要让父亲知道你堂堂罗家公子,居然被一个下人给打了,你这么丢他的脸,你想想到时候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童扬一滞,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是啊,堂堂童家子弟,在童家自己的地盘上被自家的下人给羞辱了通,这要是传出去,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败兴,若是让自家那个极为好面子的父亲知道了,还不扒下他的一层皮? “可是,”童扬恨恨的道:“区区一条狗,竟然敢对自家的主子动手,这口气,难道就这么忍了?” 童游拉着童扬的手笑道:“走走走,我们再回城主府中去,找老胡给我们帮忙去,他可是个法域境,收拾那个罗刚一定不成问题!” 两人刚刚走到一半,蓝衣公子就突然道:“你被打了,这件事情还是你去说,今儿个折腾了这么久,我可是有些乏了,就先回去,让春桃儿给我揉揉肩!” 白衣公子眼珠子一转,愤愤的瞪了那蓝衣一眼,刚想撇嘴,就带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没好气道:“什么回去找春桃,放你娘的狗屁,你小子不就是想吃独食吗?好好好,赶紧走,我是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就我这样子,也没心情去泡什么姑娘了,”一边说着,那童扬就一边咬牙切齿的道:“我要让那罗刚知道,得罪我们童家的人,没一个能有好下场!” 狠话说完,那白衣公子运转丹元蒸干了裤裆上那一滩的水渍,头也不回的大步就又往城主府那边敲门儿去了。 蓝衣公子嘿嘿一笑,心道你真是个蠢货,罗刚那家伙白天都知道了那姑娘的身份,现在又如何敢对那黑衣姑娘动手,那黑衣姑娘不过区区一个元丹初期而已,回家找个几个不知情的元丹中期来办不就结了?何至于费这么大力气,还把自己的护卫都给吓跑了? 他看的可就比那童扬清楚的多了,罗刚方才之所以离开,被人叫狗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他这些年在家主的面前低三下四的,可没少给人做狗,哪里会在乎那些? 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童家他罗刚是得罪不起,可终归与他们也不过就是几巴掌的仇,但若是真个听了他们的话对独孤燕下手,那么等月井的人来了,他罗刚可就要连着小命一起交代掉了。 童游对此嗤之以鼻。 那罗刚方才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词,归根到底,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哗啦一声,童游甩开了折扇,在胸前微微晃动,笑容满面,颇有些得意的自语道:“那漂亮姑娘,归我一人了!” 《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26章 纸鹤夜入窗 借着月井内门弟子的身份吓走那蓝袍和白袍公子之后,独孤燕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出城。 月井这张虎皮吓人一时尚可,只是等那两个纨绔公子反应过i,明白了当下的自己不过是一个纸老虎的时候,他们很快就会露出自己的獠牙。 独孤燕是个聪明人,所以当那蓝衣的童游派人到城中去寻她的时候,独孤燕早已踩着飞剑片刻不停的离开了右郗城往东行进了三四十里地的距离。 只不过比起那个脑子有些不好使的童扬,童游就显得聪明了许多。 这黑衣姑娘既然是炼化了明月船的月井弟子,那么当下,她要去的地方一定就是东海,既然是要去东海,那么那黑一姑娘离开右郗城之后,自然就有八成的可能是直接往东走。 即便如此,童游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回到童家之后,还是派了几个人往右郗城南,西,北三个方向追了出去,就怕那独孤燕反其道行之,让他派出去的追兵南辕北辙找错了方向。 掉头往回走,独孤燕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方法,只是唐南这会儿落在了幽极谷门下的手中,生死未卜,她是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想耽搁,之前之所以入城,不过是为了休息一下,顺便买些补给,毕竟这一路东行,实在遥远,累了的时候,还是需要停下i休息一日的。 独孤燕不清楚那两个公子哥儿的脑子转的有多快,相对的,也自然就不清楚她的这张虎皮能为自己争取到多少的时间。 她更不敢赌。 所以,日间到现在这一路上,她一直都是全速行进,未曾有半刻的停歇。 在这座无主更无人的荒山之上落下i的时候,她的一身真元已经消耗掉了大半。 尽管体内的丹元还能支持自己再飞个一二十里地,但是独孤燕却还是选择降落了下i,只因这荒郊野地的,后头还有不知会不会追上i的童家之人,体内真元若是放空,对她i说也着实太过危险。 找了处隐蔽的山坳落脚,山壁下方不知是由于水流的冲刷还是山风的作用形成了一处天然的凹陷,虽不是山洞,总归也勉强能够算作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 岩壁上的凹陷虽深却并不算宽,加上周围山石树木灌丛的掩映,不停下i仔细观察,还真不怎么容易被人发现。 毕竟一个人在山林之中行走,脚下的灵影是不太好时时刻刻都开着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即便是搜寻什么人,大家的灵影也就是隔上一会儿开启一次,更有人灵影的范围并不算大,飞行的途中便是时时开启,也总会有覆盖不到的地方。 独孤燕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从袖子里头取出了一块锦绣方帕,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盘膝坐在了那凹陷回去的石壁之中,静心 修炼,想要尽可能快的恢复元气。 后方迟迟没有人追i,加上离开右郗城的时间着实有些不短了,独孤燕提起的一颗心终于还是稍稍的放下了那么一些。 毕竟在逃跑的过程之中,她虽然是一直在往东行进,期间却是留了个小小的心眼,特意往北边稍稍的偏移了那么一些,这样一i,若是童家的追兵选择了径直往东,那么他们与自己之间的方位就会错开,即便那童家派出星极境高手出城追赶,也要铩羽而归。 只是,独孤燕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后从始至终都跟着一双眼睛,不管她走到了哪里,那双眼睛的视线都从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 离开右郗城之后,独孤燕身上的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所以她下意识的就以为,那人定是为童家那两位公子五物色美人的眼线,而他的任务在自己先前进入到右郗城之后就已经结束了,这也正与独孤燕这几日的切身感受恰好吻合。 她怎么也没能想到,那双眼睛在显阳城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自己了。 而那股被人窥伺的感觉之所以消失不见,自然是因为跟着她的那个人在右郗城的时候已经得到了i自秦崇的警告,所以跟踪的时候就变得更加隐蔽了起i。 无名山林之中,独孤燕正一人独坐在那凹陷回去的岩壁之下静心修炼,而数百丈之外的一棵大树之后,一个穿着黄绿色泽相间的衣袍的男子默默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白纸,灵巧的双手有如蝴蝶一般舞动,不一会儿,那男子的手心就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纸鹤。 男子朝着手心的纸鹤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那本是似乎的纸鹤就有节奏的拍打起了翅膀,用极快的速度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三更天已经快要过了,右郗城的城主府依旧是灯火通明。 雨桐吃完茶叶蛋之后一早就去睡了,写有福海珠瀚四字匾额的大堂之中,胡明珠还有姐夫秦崇还在优哉游哉的下着十九道。 眼见那纸鹤飞入堂中,秦崇一指点在眉心,纸鹤之上瞬间清光大放,细丝一般的幽蓝色光芒顺着丝线注入到了秦崇的眉心,这位远道而i的显阳城主眉头一挑,把刚刚从棋盒之中取出i的棋子又放了回去,笑道:“可以着手开始计划的第二步了。” 胡明珠点了点头,张口对着那纸鹤又是一吹,还没有落下i的纸鹤立马又调转了方向,穿过大堂,飞出了城主府的高门大院,朝着城北的另一座雄伟气派的府邸飞去。 二十多个人派出去了好几个时辰,却依旧没有半点收获,甚至两个信儿都没给传回i一个,这让彻夜等在府邸之中的蓝衣童游非常不爽。 独孤燕区区一个初入元丹,他派出去的可都是些元丹高阶 ,元丹巅峰甚至是星极初期的高手,照理说,不管那独孤燕朝着哪个方向逃走,到了这会儿,他派出去的那些人一早就该追上了,可是事实与期待着实相去甚远,这让那童游经不住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了错,又或者那黑衣姑娘的身上有什么收敛气息,屏蔽探查的本事。 正当那蓝衣公子邪火大盛,踌躇不展,在房间中i回踱步,琢磨着要不要再加派一些人手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散发着幽蓝色清光的纸鹤穿过窗户,穿过珠帘,飞入了里间,平平稳稳的悬浮在了那童游的面前。 童游有些好奇的摊开手掌,那纸鹤身上的幽蓝色光芒便立刻暗淡了下去,任由那童游将她握在了手中。 小心翼翼的拆开纸鹤,蓝衣公子看到的是一排工整的字迹,上头有蓝色的墨水写着的三个显眼的大字:‘跟我i。’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27章 蓝衣的失算 童游看着手中的纸鹤,有些懵。 蓝衣公子颇有些急切的摇着折扇,低声自顾呢喃道:“跟你i,怎么跟?怎么i?” 只是,傻乎乎的对着那已经被拆开的纸鹤言语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效果,童游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拿着扇子狠狠的敲了自己的脑门儿一下,心道,童游啊童游,你真是蠢到家了,既然纸鹤会飞,给它折回去不就好了? 想到就做,顺着那张纸笺之上原本的纹路,童游很快就将那个纸鹤又给折了回去,眼见那纸鹤还是一片黯淡之色,没有半点的动静,童游屈指弹出了一道真元,笔直的落在了那纸鹤之上。 只见那纸鹤微微的亮了一下,扑棱扑棱的扇动着翅膀,就朝着童家府邸的院墙之外飞去。 “雄七!雄七!快点过i!” 蓝衣童游一边兴奋的跟着那纸鹤朝着府邸的门外走去,一边还不忘叫上自己留在身边备用的大手。 这雄七的修为比不上日间那个修体的黑衣高手,但是终归也是个元丹巅峰,别的不说,收拾一个元丹初期的独孤燕总归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依着那童游的安排,就住在自己旁边的房间里头的雄七,在听到了自家少爷的招呼之后很快就从房里走了出i,有些疑惑的看了院子里那只上下翻飞的纸鹤一眼,便二话不说,沉默的加快了脚步,跟上了自家少爷。 这一趟出去要做什么事情,雄七是清楚的,日间那姑娘跑了,若是想要追上,也就只有这一两日的光景,时间久了,等人家走得远了,天大地大,大海捞针的再想要寻到什么人,那就难上加难了。所以呀,雄七从自家少爷把自己叫过i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打算休息,两天的时间,若是两天之内少爷不找他,那么这件事情多半是黄了,若是两天之内少爷叫他,那么一直在屋子里打坐修炼的自己定然可以在以第一时间跟上。 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看似不起眼,却是雄七入了这童家之后一直遵从的信条,他觉得,上头吩咐下i的事情,不管他们看得到看不到,只要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那么总有一日,自己的忠诚和努力就会被人看见。 可事实上,至少在这一回,雄七的做的那点事情,童游虽看见了,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一条狗而已,忠于主子只是最基本的责任,童游从i都没有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他欣慰或者赞赏的。 一个只能容纳三人的小型飞舟突然出现在了童游的手中,在真元的注入之下,迎风而涨,童游自己一个箭步高高的跃起,坐在了那小心飞舟之中,又朝着那个名叫雄七的少年摆了摆手招呼对方上i。 等那雄七上了飞舟之后,童游将一颗中品元晶放入了 飞舟之上的凹槽之中,小船缓缓的加速,紧接着开始带起了一阵狂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右郗城,朝着东边儿微微偏北的方向,极速而去。 城主府的大堂之中,胡明珠把手中的那颗白子随意的落在了棋盘之上,站起i打了个哈欠,又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笑道:“鱼儿上钩了,后面的事情,自有那几个家伙i帮着料理,我们两个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可以去睡觉了。” 棋盘之上,秦崇胜势已显,正准备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却见那胡明珠起身真的就准备回去睡觉,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站起身i,没好气的道:“你这无赖货,每次下棋下不过我就找各种理由半局抽身,从小时候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变,怎的就半点长进都没有呢?” 胡明珠一边起身往大殿的外头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摆了摆手,笑道:“那局棋就先留着,等我饱饱的睡上那么一觉,咱们兄弟两个明日再战!” “明日?”秦崇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日事情就到了关键的时候,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陪着你下棋,你小子,悔了那么多的棋也就算了,下不过你姐夫还想耍赖,我就好奇了,你这右郗城的城主的位置究竟是怎么坐上去的?” 胡明珠的脚步顿了顿,轻声笑了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姐夫你不也是一样?” 出城之后,童游带着雄七跟着那纸鹤从四更时分一直飞到了天光大亮,那纸鹤终于带着这二人i到了一处无名的山坳之中,颤颤悠悠的在一处隐蔽的山崖边上落了下i。 黑衣黑瞳,黑发如瀑。 蓝衣公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狂喜之色,自己当下透过斑驳的树影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期待已久的独孤燕又是何人? 纸鹤之上并没有多少灵力附着,所以沉浸在修炼之中的独孤燕并没有发现那纸鹤的踪迹。 至于童游还有雄七二人,因为先前是待在那个小型飞舟之内,两人的气息恰好被的飞舟完全遮蔽,修行中的独孤燕一样没能察觉到。 一直等到那童游还有雄七从飞舟之上走下i的时候,独孤燕这才感觉到了周围的人气,幽幽的醒转了过i 感受到人气的第一瞬间,独孤燕心头一跳,只觉得自己这次怕是要栽了,可是当他看清楚i人之后,心头刚刚提起的那座的大石又悄悄地落下了大半。 这俩人,一个元丹初期的童扬,还有一个元丹巅峰的雄七。 独孤燕微微歪着脑袋思忖了一下,便瞬间得出了结论。 结论也很简单,那就是:单凭这两个人,未必就能留下自己! “独孤姑娘呀独孤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蓝衣公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胜 利的笑容,当下便道:“你这张虎皮扯得着实不错,只可惜,我和那童扬都是胆小的人,要是放你到了月井,我们两个先前对你的那些所作所为,到了时候定然会被月井的人i找麻烦,如今,既然落在了我们的手里,劝你也就不要挣扎了,你这趟注定是没有办法去到月井了!” 独孤燕缓缓的站起身i,长剑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当下只见那黑衣少女轻声笑道:“杀我,就凭你们两个?” 蓝衣公子冷笑道:“难道不够吗?” 独孤燕道:“打过你不就知道了?” 冷冽的元气波动如涟漪一般朝着四周扩散开i,蓝衣童游瞪大了眼睛。 一夜,只是一夜的时间,独孤燕的修为就从元丹一层变成了元丹五层! 虽然说眼前这女子不过是月井名义上的内门弟子,尚且没有真的入门,但是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童游这边已经清楚的知道,这独孤燕先前便是青玄的外门弟子。 青玄,作为大陆公认的四大宗门之一,而且还是历史最最久远的那一个,即便是外门弟子,在外行走的时候,实力比起二三流宗门的外门弟子也是要强上许多的。 若那独孤燕依旧只是昨日相见之时的元丹一层,童游觉得,即便自己不出手,那已经是元丹巅峰的雄七也一定能够战而胜之。 但是如今么,那独孤燕已然是元丹五层,雄七当下还能不能胜过那黑衣少女,童游的心中就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是从青玄走出i的人,哪怕只是个外门弟子,同级别中,也不是那些泥腿子出身的野修可以随便战胜的。 蓝衣童游皱了皱眉,突然之间,他觉得当下的局面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独孤燕拔剑,一言不发的冲了上去,与那打手雄七的长刀碰撞在了一起,刀剑相交之下,相差了四个级别的两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直到此时,童游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夜莫名其妙飞进自己屋子里的那只小纸鹤,自己遍寻不得的人,那纸鹤的主人却立刻就找到了,这件事情的背后,究竟是何人在推波助澜呢? 独孤燕越战越勇,长剑与那雄七手中的长刀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一股凛然的冰寒之意顺着长刀的刀身攀爬而上,转瞬之间,就将那长刀还有握着长刀的雄七的左臂统统都给冻结了起i。 那寒冰之力i的太快,以至于雄七虽然眼睛跟上了独孤燕出剑的速度,手上却还是慢了半拍,当下,那雄七整个人中门大开,长刀被寒气凝结,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雄七此刻也顾不上身后还站着那么一个童家少爷,他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赶紧逃! 脚下踏风,雄七整个人御风而起,放弃了攻击独孤燕,想 要朝着这无名山脉之外飞遁而去。 独孤燕没有说话,一个喽啰而已,走了也便走了,她当下最想杀的并不是什么卑躬屈膝给人当狗的雄七,她最想杀的人是那个三番两次找自己麻烦的蓝衣公子童游! 只是,待得独孤燕一剑逼的那雄七逃窜,再回过神i想要解决掉童游这个大麻烦,可是等她回过神i的时候,那位童家的蓝衣公子已经独自架势着i时的那艘飞舟,远远的飞到了天边。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28章 这人有问题 初夏时节,林木已生的甚是繁茂。 赶走二人之后,独孤燕眉头紧锁。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方圆几里之外连一条生人走过的路径都没有,偏生自己就这么被人给找到了,由不得她心中不生疑窦。 元丹初期的童游自不必说,那雄七充其量不过是个元丹巅峰,瞧那岁数,却已是不小,修行天赋比不上自己那是肯定的,想i他的虚土也不会太大,那么问题就i了,如此隐蔽的地方,这两个区区元丹境的家伙,究竟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呢? 独孤燕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单凭那两个人,除非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否则是不可能找得到我的,如今他们却找到了,难道这真的是巧合吗?”独孤燕心道。 清冷的水相真元注入双眼,独孤燕环视四周,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眉头不由得蹙了起i。 就在她眼眸中的灵气回流,准备收回目力的时候,独孤燕眼角的余光突然在岩壁旁边灌木丛之中瞥见了一角违和的白色。 正当她拨开那些枝枝叶叶,准备一看究竟的时候,先前落入灌木丛中的纸鹤之上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 独孤燕冰冷的水相真元刚刚出手,灌木丛中的那只纸鹤就已然付之一炬。 百丈之外,一颗参天巨树的背后,一个人缓缓的放下了并起的双指,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是谁?” 独孤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厉喝一声,脚下如风,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方才那人靠着的大树之后,看到的却只是一地的枯枝,听到的,也不过是虫鸣鸟叫还有风声。 事到如今,独孤燕已经彻底的确信,自己这一路下i,在身后一直有人跟着,而且那人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 只是,知道归知道,她当下也颇有些无可奈何。 一i她找不到人家的藏身之处,二i,便是找到了想必也打不过。 打又打不过,找又找不到,甩也甩不脱,可不就只能让人家这么跟着? 总而言之,那人若是想杀自己,这会儿她一准儿就已经死了,所以呀,既然那人的目的不是要自己的性命,独孤燕索性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您爱跟着就跟着,爱看着就看着,想到这里,独孤燕哑然一笑,只觉得这天底下能像自己这般苦中作乐的人,怕也是没有几个了。 只是,独孤燕无奈,在后头吊着的那个人也很无奈,这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可千算万全,没能算到这闺女一夜之间就涨了四层的修为,搞得自己好不容易引i的童游二人铩羽而归,眼看计划最关键的一环马上就要得手,这下倒好,一下子回到起点不说,还惹得那姑娘起了疑心,接下i的计划 ,要想成功,难度比起之前,那可就要大上太多了。 明知道甩不开身后那条尾巴,独孤燕索性连地方都不换了,就那么盘膝坐在原地修炼了起i,这地方么,总归就算是换了,若那人还想引别人i,自己依旧躲不开。 剔透如水晶的明月船缓缓的出现在了独孤燕的手中,小船之中,有一颗冰蓝色的光球缓缓升起,那是一颗由月华之力和水相真元凝聚在一起而形成的月华石,如今这圆润滑溜的形状,叫做明月珠大概要更贴切一些。 昨日晚间,独孤燕便是炼化了这块月华石的边边角角,再辅以明月船中液化的那些被月华浸润过的水灵力,这才得以在一夜之间把修为从元丹一层提高到了元丹五层。 当时她并没有想的太多,只是觉得拿到手的东西,还是及早化作实力更加可靠,没想到刚刚过了一夜,这个想法转头就救了自己一命。 至于那架着飞舟离去的童游,此刻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一i他想不通到底是谁在把自己当猴耍,那纸鹤背后的操纵者究竟是谁,他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二i他弄不清楚那独孤燕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一夜之间就把修为从元丹一层提升到了元丹五层。 明月船中储存着一定量的月华之力这件事情尽人皆知,但有本事在一夜之间吸收那么多能量的元丹高手却少之又少,独孤燕做到的事情对于普通人i说实在骇人听闻,所以,不管是童游还是雄七,打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把事情往这方面想过。 毕竟,元丹一层到五层之间所需要的能量比起一个修者从一无所有修炼到元丹境还要多出不少,这么多的能量,就算是单纯的炼化,那也需要相当不短的一段时间。 不单单是他,就算是那个亲眼看着独孤燕在那里修炼了一整晚的跟踪者,也没能把事情联系到这个方面。 直到此时,他第二次看见从明月船中冒出i的那块小了一些的月华石,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i,只可惜当下木已成舟,要想接着实施计划,如今也只能从头开始了。 飞舟的速度逐渐变慢,童游不耐烦的回头,往那能量槽中又塞了一颗上品的元晶,心中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同于那飞扬跋扈的童扬,童游觉得,他虽也是个纨绔,却总归是个有脑子的纨绔,被别人牵着线当木偶的事情,他是不喜欢做的。 如今,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上被人缠着一条看不见的线,不管走到哪里,扯不断,也逃不开。 “你究竟是谁?” 童游坐在船舱之中,右手手肘支着大腿,手心拖着下巴,眉头紧锁。 短暂的时间内,他的脑海之中开始浮现出了这段日子与他见过,说过话的那些人的面 孔。 这些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一张接着一张从他的脑海之中划过,出现的一刹那便像被人随手捡起的鹅卵石一般再一次被他随手丢入了记忆的池塘之中。 直到最后,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两张面孔。 一张是昨日被护卫教训了一通,脸上还挨了耳光子的纨绔童扬,还有一张,则是与他们哥俩儿相交甚笃信的右郗城城主胡明珠。 只是,脑海中那张童扬的脸很快也变成了鹅卵石,被他丢到了记忆的池塘之中。 童扬昨日的表现确实有些可疑,偏偏在两人定好了计划之后跑了打手,还顺带被自家雇i的护卫给教训了一顿,恰到好处的抽身而出,不管自己当时是生出了嘲笑的心思亦或是同情心,都会把童扬身上的可疑之处遮掩的一干二净。 之所以很快排除了童扬的嫌疑,是因为童游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好哥们儿了,这家伙的脑子里装的尽是些声色犬马的东西,别的东西,他不在意也没那个闲工夫去在意,所以呀,这家伙虽然其实并不笨,却因为心思从i不用在这类阴谋之上,是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再者,昨日回去之后,下人也跟他通禀过了,说是府上却有一个法域境的体修护卫不辞而别,正是老爷雇i保护白衣公子的那一位,两兄弟之间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演戏就没必要演的如此逼真了吧? 这件事情,除了自己和童扬知道之外,了解情况的就只有胡明珠一个,况且二人先前风花雪月时找i的那些个姑娘,十之七八也是这胡明珠给出的消息。 想到这里,虽然没什么确凿无误的证据,童扬就是突然觉得,这件事情背后,牵着他们鼻子走的那个人,十之,就是那位平日里与他们哥儿俩称兄道弟的城主大人胡明珠了! “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童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想不太明白。 难道那只纸鹤就只是为他们通报一下姑娘的踪迹这么简单? 童游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推翻了这个瞧着其实没什么毛病的猜想。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他就是没i由的觉着胡明珠这个人有问题!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29章 大鸟吞童游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傍晚的时候,又有一只纸鹤拍打着光秃秃的翅膀i到了城主府的外头。 只是正当那纸鹤就要飞入城主府院墙之内的时候,却有一只元气大手提前轰散了那纸鹤上头附着的真元,一把将那纸鹤给摘了下i。 童游也不藏着掖着,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站在城主府的高墙之下,拆开了纸鹤,读起了上头的内容。 蓝衣少年这会儿心里明镜儿似的,府邸里头的胡明珠是个法域境,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就算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也甭想逃过他的感知,索性就给这家伙i个明的,好叫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起了疑心。 而在城主府中,与秦崇面对而坐的胡明珠正翻着白眼数落着自家唯一的丫头雨桐。 “你说说你这死丫头办的这叫做什么事儿?”胡明珠在果篮子里捡了个大点儿的杏子一口咬下,溜溜的酸,酸的这位城主大人龇牙咧嘴的眯上了眼睛。 雨桐大步走到了自家老爷的面前,小胸脯高高的挺起,插着腰,一双杏子一样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胡明珠的脸,没好气的问道:“我又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胡明珠没好气的道:“老爷我想吃桃子了,叫你出去给买个七八十i个的,你可倒好,银子拿了,桃子没买着!” “哎!我当老爷你要说什么呢?”雨桐笑笑,解释道:“这有什么的呀,都是果子,我不是给您买回i几斤李子么?您就凑合着吃吧,啊!” “啪!” 胡明珠一巴掌拍在跟前那张刷了朱漆的黄花梨木桌子上,气愤的道:“这能一样么?这能一样么?你没听老话说‘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么?老爷我是想买几个桃子补补身体,你这倒好,买了一堆的李子回i,这是变着法儿的要咒老爷我死啊!” 雨桐掩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i。 “那不过是人家随嘴溜出i的顺子话罢了,这您也信啊,我们家门口那两棵李子树,一年到头也不知结了多少果子,街坊邻居的,百十年i四五代人,从小吃到大怎的也没见过几个给吃死的呢?您这是杞人忧天!” 胡明珠一边津津有味儿的嚼着嘴里的那块李子肉,一边蛮不讲理的道:“总之,老爷我就是喜欢吃桃子不喜欢吃李子,这件事情就是你的不对!” 雨桐没好气道:“可是老爷你这都快天黑了才叫人家出去,果农那边的桃子早就卖完了嘛,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挑了些个头大的李子回i,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数落起我i了,那您自个儿说,该怎么办吧,奴婢真的是没办法了!” 胡明珠闻言眼前一亮,一刻钟的功夫,他把这雨桐丫头ii回回的数落了许多遍,等的 可不就是这句话么? “好办,好办!”这位城主大人当下嘿嘿一笑,神色古怪的舔了舔嘴唇。 雨桐看到自家老爷这幅表情,登时就吓了一大跳,双手捂着小胸脯蹬蹬蹬就往后倒退出了四五步的距离,低着脑袋红了脸,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胡明珠闻言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笑道:“好办,好办,昨儿个那茶叶蛋,今天晚上再给老爷我煮几个呗!” “吃死你!” 雨桐的面色由白转红再转黑,当下气哼哼地跑出了屋子,往厨房去了。 屋子里,只留下了胡明珠还有秦崇二人。 两人的嘴角同时翘起。 胡明珠率先开口道:“我们的纸鹤被那童游截了胡,这件事情,怕是已经生了波折!” 秦崇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感知到了,那小子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呢,不过,你不是说你还有备用的计划么?” “所以我现在还笑得出i。”胡明珠道。 童游拆开纸鹤,看到的依旧只是一行字:“独孤燕突飞猛进,童游不敌。” “切!”童游撇了撇嘴,看了等于没看。 这句话不过只是在陈述事实,从中并没有办法找到胡明珠的任何把柄,只是,这张纸笺算是彻底的让童游确信了自己对于胡明珠的判断。 胡明珠若是真的站在自己这一边,既然有人对那独孤燕从旁监视,那么自己还有雄七遇到麻烦的时候,那人为何不现身出手相帮? “胡明珠啊胡明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蓝衣公子低声呢喃。 这一次,虽然他已经i到了城主府的门口,却是不打算再进去了。 进去了,万一出不i,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童游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当下已然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拼着受些个责罚,也一定要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自己的大伯,右郗城童家当代的家主童风,也就是那个白衣公子童扬的父亲知晓。 声色犬马之事,他与童扬这些年i没少做,也没少被那个做家主的大伯训斥,惩罚什么的,俩人这些年受的没有五十次也有四十回了,虱子多了不怕痒,但是胡明珠行止古怪恐有异心那就是件天大的事情了。 权有轻重,事有主次,他童游可不是那个空有一身大好天赋嗜色如命的废物堂哥,他之所以到了当下还是个元丹修为,整日沉迷于享乐,不过是因为天资所限,修行之路走到这里便已然断绝的缘故,不得已而为之,算是退而求其次。 只是,走着走着,童游就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城主府与童家府邸都在城北,这右郗城虽大,依他元丹境的脚力,也不至于说走了足足三刻钟的时 间却依旧连自家府邸的大门都看不到。 “鬼打墙?” 童游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手心后背都沁出了冷汗。 “完了。” 童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 三刻钟的时间,依他步行的速度,从距离最近的北城门走出去也不过就是半刻钟不到,也就是说,若是在他身上布下幻觉的那人操纵着自己走北城门,此时他就已经离开右郗城有一段相当的距离了。 童游的想法与现实之中的情景大致相同,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出城之后,从头到尾他都不过是在一只狮鹫的背上转圈圈罢了。 而那头狮鹫载着他飞出去的距离,比起童游自己的估算,还要远得多! 高林滴露夏夜清,追凉月满庭。 老神在在的端坐在城主宝座之上的胡明珠元神出窍,邀游而去数十里,化作一道清晰的光影出现在了那狮鹫的背上。 身着通体黑色斗篷的加架鸟人徐徐的回过头i,只淡淡的瞥了胡明珠一眼,便接着扭回头去,依旧是一言不发。 “时间差不多了,这距离,也可以了。” 胡明珠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元神光影旋即一闪而逝,没过多久,就重新回到了城主府的本体之中。 斗篷里钻着的,是一个瘦小却美丽的中年妇人,瞧着没有半老徐娘的成熟风韵,却偏生有些不符合年龄的娇俏妩媚的少女感,若此时有独孤燕在,定会觉得眼前这女人长得与那爱吃东西的刁光长得相似个七八成! 那女人看上去只是随意摸了摸狮鹫的脑袋,那只大鸟就收拢羽翼,缓缓的在一处荒山野地降落了下i。 斗篷女子一个纵跃从狮鹫的背上跳了下i,顺带还一把拎着那尚在幻觉之中的童游也落了下i。 随即那女人便往外走了两步,背对这狮鹫还有童游,轻声念道:“二余,开饭了!” 狮鹫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愉快的神情,大口一张,把那呆呆傻傻坐在地上的蓝衣公子童游吞入了腹中。 城主府中,回归本体的胡明珠对着依旧坐在对面的秦崇微微笑了笑,比了个手势表明一切顺利,紧接着便对自家姐夫道:“老白那边,可以动手了。”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30章 小鱼来又去 飞仙御气,霞袖飘摇,i往如平地。 对于修行者i说,天纹境的高手还远远称不得一个仙字,但是对于那些只能脚踏实地的凡人们i说,高i高去,寿元悠久,动辄就能活数十万年的天纹境高手i说,他们就与真的神仙无异了。 区区不过几日的时间,小鱼先是借着月井的传送阵直接i到了大齐王朝东部的樊城,紧接着使用小挪移片刻不停的赶路,很快就i到了王朝中部右郗城的附近。 修行者到了天纹境,他们体内的真元几乎可以在呼吸之间就将上一刻消耗掉的能量补充完毕,对于天纹境的小鱼i说,赶路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消耗。 脚下的空间水波一般的微微荡漾,下一秒,小鱼的身形直接出现在了右郗城的城门之外。 童家所在的右郗城作为王朝内陆最大的食盐转运中心,商队高手往i那是十分频繁的,再加上这右郗童家的老祖宗乃是一个天纹中期的大高手,平日里你也少不了有同级别的好友往i,城门处的护卫虽然依照王朝的祖制只是些凝血生虚级别的喽啰,对于小鱼这种级数的高手完全起不到什么阻拦的作用,但是没吃过猪肉,总也是见过猪跑的,在这右郗城做事久了,天纹高手ii去去倒也见过了不少,守在城门处的护卫虽然毕恭毕敬,倒也见怪不怪,没有露出了什么乡下小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形象。 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城中,在街上东逛西逛的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小鱼这才想起i自家师姐交代给自己的正事还没有办,连忙一把将手里那根还没有吃完的鸡腿儿囫囵个的塞到了嘴中,油腻腻的左手在裙子上胡乱的抹了抹,含糊不清的呢喃着:“珠子啊,珠子,快快出i!” 小手在怀中ii回回的摸索了半天,小鱼脸上的神情i回变幻,半晌之后,怀中的小手停下,大抵是摸到了什么东西,小鱼脸上复杂纠结的神情顿时变成了单纯的喜悦。 “哎,终于找到你了!”小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顾念叨道:“差点以为给弄丢了呢?真是吓死小鱼了!” 随口吐出了一根长长的鸡骨头,小鱼的胳膊弯曲,小手在胸前缓缓的摊开,而在她的手心出现的,正是一枚通体白浊,却颇有质感的卵状石头。 带着些微寒意的水相真元从小鱼的指尖迸发,不疾不徐的注入到了那白浊的珠子之中。 小鱼一手掐诀,一边摇头晃脑,神神叨叨的呢喃道:“姑娘呀姑娘你快出现,姑娘呀姑娘你快现身!” 这古怪的一幕落在了城中i回的行人眼里,或是觉得高深莫测,或是摇摇头,只觉得当下这世道不如往前个十i年那会儿的光景,这ii往往的,凡是碰到些个有修为 的年轻人,都不肯踏踏实实的出i做事儿,没事儿就喜欢鼓捣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i骗人,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当然,天生就喜欢自说自话的小鱼对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是不会在乎的,吃好玩好之后,她当下心中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听师姐的话,把那个新入内门的小师侄给安然无恙的接回到月井中去。 只是,预想之中那珠子之上清光大亮的场景并没有如期待般出现,反倒只是如萤火虫一般忽闪忽闪,明明暗暗i回转换,不亦乐乎。 “哎?”小鱼颇有些悻悻然的摸了摸自己粉嫩的琼鼻,自顾自的道:“昨儿个瞧着不还在这右郗城中么,怎么现在反倒像是有些走过了?” 小鱼看着手心那颗微微往东滚动的珠子,没好气的道:“这倒霉催的,昨天只顾着赶路,倒是忘了看着姑娘当下的方位了,真是失算,真是失算!” “好在还不算远!”小鱼感受这手心那颗珠子上头传过i的力道,自言自语道:“东边百里范围之内,也不算太大太远,若是用心,准是能找到的。” 言毕,小姑娘便一个闪烁,再一次往东边挪移去了。 正值此际,城门处的守将已经完成了轮岗,大头的那一个小伍长满脸通红,脚下不停的就跑到了城主府中。 自家的那位城主老爷不管在别人那里有多么不堪,总归管着他们的吃喝拉撒,这么多年i饷银,俸禄一厘不差,有时候兴致好了还会请他们一起去吃些酒水,对他们i说,这位城主大人说不上有多好,却也着实算不上差了,所以呀,那个在同僚和百姓眼中皆是没脸皮没品到了极点的城主大人胡明珠,总归还算得上是一位不错的上司,所以呀,胡明珠那边交代下i的事情,力所能及的,他们大多也会老老实实一钉一卯的给认真完成喽。 至于说别人的心中对此会怎么想,那关他们什么事情? 也正是因此,那小鱼前脚挪移离开了右郗城,右脚城主府这边就有人前i报信说月井的高手约莫已经i了! 童家那位老祖宗的朋友他们这些守了十几年城门的将卒哪个没有见过?新i的这个小丫头显然不在其列,这个敏感的时候,一个陌生而且年轻的天纹境高手突兀的出现在了这右郗城中,十有的,便就是那月井派出i接独孤燕会宗门的长老。 更何况那姑娘无意之间显露出i的真元,分明就是寒气凛然的水相真元! 这种东西,别人不清楚,他胡明珠心里却跟个明镜儿似的。 只不过,不管是胡明珠,还是坐在那黄花梨木桌子对面的姐夫秦崇,当下却都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了。 别的不为,只因自己这边的人,在昨儿个傍晚,就 已经悉数的派出去了,即便小鱼是天纹境的大能,她的脚步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桌子上摆着一碟花生米,一盘子小葱拌豆腐,还有就是两坛已经开了泥封的陈年花雕,胡明珠和秦崇一左一右的吃着喝着,俩人谁都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对方那张熟悉的脸庞,嘿嘿嘿嘿的傻笑。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31章 童家主与仆 大齐王朝的礼制一部分出自当年的传奇宰相‘仲师’之手,余者皆是沿用了大齐的前身大周王朝的礼制规程。 王朝律法之中,关于府邸宅院的大小有着极为森严的等级划分。 而这些所谓的园林,府邸,别院,宅子,其用色,用料,形状,饰物,规格根据王朝子民的官职和爵位的不同,由上到下,自大到小依次划分出了足足十二个等级。 位于这些规格最上方的自然是隶属于皇帝陛下居住的皇家园林,往下就是各个等级的王爷柱国,再其次则以官爵大小依次类推,到了平头老百姓这里,便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照理说,其家族宅院的大小也不能超过这一系列长长名单之上最尾端的那些官邸的规模。 不用说,占地面积足足是城主府三倍还多的右郗童家,显然是违制了。 只是,上至神皇姜夜,中到城主胡明珠自己,下至城中的那些平头小老百姓,还有这右郗童家的自己人,整个王朝似乎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个人觉得这童家的府邸比城主府大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城主府这些年i,充其量不过是人童家养的一条狗,开心了就喂几根骨头,不开心了就踹两脚,你见过狗窝比主人家的房子还要大的么? 再说了,他胡明珠上任的这十多年i,王朝给分发下i的俸禄还不及人童家半年送过i的礼金,这位城主大人便是原先有意见,如今也全然没有了,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有意见,那也得看你说不说的出i不是? 以北为尊是老祖宗留下i的规矩,整个东庭域大陆之上,所有的国度皆是如此,不论是建筑的方位,还是人们在自家宅邸之中居住的方位,都凸显了一个人在所处环境之中的尊卑贵贱。 但是啊,规矩是人定的,也就总有那么些人,不喜欢遵守别人的规矩,反而是喜欢自己做那个定规矩的人。 童家的天纹境老祖宗童跃,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按理说作为童家之中最最重要的一个人,童跃的房间本该是在府邸的正北,可正北的方向,他偏偏就只是住着历代家主的地方,而童跃自己,则是住在了童家府邸的正中央。 至于子孙那边,童跃给出的解释很简单,他愿意。 而实际上,他选择住在府邸正中央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的,居中之位,眼可观六路,耳能闻八方,住在这里,他不必放出元神,甚至不必使用真元,只需借着这具天纹境的可怕肉身,便能将整个府邸之中的情况尽收眼底,这些虽只是小事,见微知著,却也足见其用心良苦了。 童家府邸的中央,是一处繁密的假山林木,童跃住着的地方,则是一处小小的竹林,竹林的中央修建着一间 一丈见方的小竹屋,竹屋之内,除了同样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一床一桌还有一副茶酒具之外就别无长物,连一床被子都没有。 相比于穿金戴银,日子过得无比豪奢的童家后辈,这位老祖宗却算是保留了年轻时候矢志修行的那份清苦与专注。 修行虽然讲究财侣法地,归根结底还是自身,东西总是够用就行,舍本逐末,反倒乱了心境,童家的后辈众多,天赋可以比肩老祖宗的人物这么多年下i非是没有,实为外物所扰,反而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达到老祖宗童跃如今的境界。 童跃对此也并不如何上心,他虽然是童家的老祖宗,但是自身的寿元尚且还有九成在,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童家便会福寿绵延,财源滚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担心。 只是这段时间闭关修行,想要突破到天纹四层,耽误了不少时间也没能成功,却是疏忽了对家族的关注。 本i这童家有家主看着,他一个琐事不管的老祖宗享清福便是,一段时间不再,在往常时候其实也无伤大雅。 但是这段时日,童跃一个人在竹屋之中修炼,总是会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突破境界的事情因为心境不稳的缘故,这段日子尝试了许多次,也没有能成功。 小屋的竹门缓缓打开,童跃走出小屋,目光在静谧的竹林周围环视一圈,那双散发着精光的眸子似乎穿透了整个童家宅子,眼见府邸之中一片安宁,童跃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一颗不安的心缓缓的放了下i。 满意的点了点头,童跃便不疾不徐的踱步,准备接着回屋子里头修行去,只是脚下的步子还没有i到门口,童跃的脚步就顿了下i。 只见这位童家的老祖宗缓缓的转过身i,一对剑眉深深地皱起。 不安是没了,可是心底的那股漫长而持久的违和感却总也挥之不去,这让童跃当下没了半点回去修行的心思。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童跃在小竹屋的门口i回踱步,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道:“修行之道,张弛有度,该放松了,该放松了。” 事实上,这近十几年i,他的日子过得一直都是这般张弛有度,可是修为却是半分也没有上涨,童跃心里清楚,自己的修行之路,算是走到瓶颈了。 这瓶颈若是能冲破,神象境之前可谓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可这瓶颈若是不能冲破,那他这辈子就算是止步于此了,再过个几千年,几万年,几十万年,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他恐怕也无法再做突破。 脚下的空间微微波动,童跃一闪身出现在了右郗城的高空之上,雄厚的真元包裹着全身,形成一个白茫茫的雾气大茧,将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包裹在了其中,此时 便是有人抬头往上看,也只能看到一片湛蓝无垠的天空,却无法找到他的半点踪迹。 “在这右郗城画地为牢这么多年,是时候找个良辰吉日去外面闯荡一番了!”站在高天之上的童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清亮的眸子之中多的是一些缅怀和眷念,眼看着下方那座自己亲身督建起i的宏伟府邸,童跃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万丈豪气。 男儿自当把酒仗剑走天下,偏居一隅,何能突破,突破何为? “只是,”童跃整了整衣衫,轻声呢喃道:“在走之前,总归是要先把这些小崽子们的未i给安排好喽,不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呐!” 父母之于子女,老人之于后辈,其人不分好坏,多多少少总归是有些牵肠挂肚,强如天纹境的童跃,一样不能免俗。 事实上,他当下的忧虑也不无道理。 这么多年,童家人在右郗城中横行霸道的跋扈行为桩桩件件他都看在眼里,这些东西,他在童家的时候自然没有半点问题,但是若有一日他离开了童家,而童家的子弟还是这般不知收敛,那么他童家距离覆灭的日子就不远了。 所以,虽然下定了决心要走,童跃还是决定在右郗城再待上个一年半载,等出发游历的事情准备完全了,童家的这帮小崽子们也差不多该调教好了,到时候自己便可以放心的离去。 想到这里,童跃不由得自顾笑了起i。 一闪身回到竹屋之外,童跃便直接朝着竹林外头的假山扬声那么一喊:“良子!” “老爷!” 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中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童跃的身后,恭恭敬敬的弯下腰,低着头侍立不动。 这人原是童家府邸的大管家,在童跃微末的时候便已经跟着他了,后i随着童跃退居幕后,良子也跟着卸了身上这大管家的担子,只为童跃一个人做事。 不过嘛,在这童家府邸之中,便是如今的家主大人,见了良子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良叔。 童跃寿元悠长,子嗣众多,多年下i,后辈子孙ii去去生生死死,反倒变得不怎么亲昵,可这位从小到大跟着他一路走过i的仆人,反倒如兄弟手足一般成了他在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人。 童跃就曾当着前代家主的面公开说过,在这童家之中,他是老大,良子就是老二,当家主的只能算是老三,老三若是惹得老二不开心,那么他这个老大也可以把你这个老三杀了或者换了。 只是这大管家在童家之中向i本分,不管见了谁都只是以仆人自居,从不摆什么架子,对于历代的家主更是毕恭毕敬,所以在府中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不过,近几十年i,随着童跃的不断闭关,良子这位大管家也很少再出 现在童家后人的面前了。 童跃笑着摆了摆手,也没有在良子的面前摆什么老爷的架子,只是温和的笑道:“城里府里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那大管家良子也是笑了笑,论年岁,他其实要小自家老爷七八载的光景,只是修为不过法域初期,还是童跃硬生生拿资源堆积起i的,所以当下站在童跃的面前反倒显得有些年长。 “大事儿没有,特别的事情倒是有一件。”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33章 童跃的愤怒 白衣少年的身形缓缓的落在了地上,童跃大手一挥,一股浓郁的生机注入到了童扬的身体之内,不消片刻,非但手上的伤势恢复完全,就连前一阵子脸上被那黑衣炼体的护卫打出i的淤肿也尽数消退。 童扬躬身一拜:“多谢老祖宗!” 童跃脸上的笑意一敛,玩味的道:“怎么,不装傻充楞了?” 白衣公子平静的道:“老祖宗慧眼,一早便知道了,童扬要是再装,岂不是班门弄斧?” “你知道?”童跃眉头一挑。 “知道。”童扬的语气依旧平静。 “不怨我?”童跃接着问道。 童扬摇了摇头,恭敬的道:“童扬若连活下i的本事都没有,今日就不配站在老祖宗的面前。” 童跃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先是凝固,紧接着又缓缓地绽放开i。 “当怨则怨,老祖宗我于你却有亏欠,日后自然加倍补偿,只是这道理你既然明白,那便强过你那大哥童羽万分。” 童跃接着道:“若是以前,你便是再优秀,这家主的位置,到了时候,我还是会依着童风那小子的性子,传给你大哥童羽,只是如今嘛,情况有变,童风只堪守成,童羽想要达到乃父的境界尚且需要一段时日,如今已有些i不及,思i想去,这家主的位置,到时候也只能交到你的手中了。” 童扬先是一喜,紧接着眉头便是皱起,道:“老祖宗这是要离开了?” 童跃笑着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我心甚慰,童风那元配韦氏善妒,膝下女儿颇多却只有三子,你能活下i着实不易,想i也多亏了这份聪明,这些年i,苦苦的压制修为,扮演一个纨绔子弟,很辛苦吧?” 童扬嘿嘿一笑,转眼又没了个正形,道:“吃喝玩乐嘛,快活的很,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童跃从怀里摸出i一本古旧却保存完好的书册,珍而重之的交到了白衣少年的手里,笑道:“这本《八脉龙吟诀》便是咱们童家的最高心法了,除了我之外,历代的家主都没有修炼过,东西我就交给你了,缺什么资源,尽管找你良伯开口,这童家我最多就待三年,三年之内,你若超过童羽,家主便由你坐,该肃清的人,我自会帮你肃清,若是不成,你死,童羽还是家主的继承人,你可明白?” 白衣少年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弯下膝盖,对着自家的老祖宗接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离开了竹林。 老祖宗的话,他自然是明白的。 若他到时候修为超过了童羽,自然一些休提,童家彻底的归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可是若然到了时候他的修为依旧比不上童羽,那么童跃就绝对不会容许一个对童家家主和家主正室心怀 不轨而且还聪明绝顶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无关亲情,无关爱憎,他知道,童跃只是为了维持这个童家的安稳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眼见着那白衣少年的身影走远,依旧坐在地上的童跃幽幽一叹。 前脚童扬刚走,后脚大总管良子的身影就再一次走进了竹林。 “老爷。” 往日里独自修炼十分清净,今日连番见人,大抵是有些累了,所以良子的到i让童跃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下人对他的脾性甚是了解,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在这个档口,他是不会进i的。 “什么事?”童跃强忍着心中的烦躁,问道。 “额…”良子吞吞吐吐半天,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眼见自家老爷真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赶忙道:“府里近日又发生了几件怪事。” “近日?”童跃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也不怪他生气,早间两人说话的时候,你还说近日只发生了一件怪事,怎的这会儿又变成了几件? 良子赶忙弯腰解释道:“老爷退居幕后,这府中的大小事务,人员的调度就都交到了家主认命的孙总管的手里,今日老爷问起,我这才回去找那孙福问了一问…” 童跃摆了摆手,气消了大半。 让良子跟着自己退居幕后本就是他的主意,本意就是想让他安安稳稳的享几年清福,这会儿他消息不灵通,说起i还是自己的问题。 “你有心了,”童跃笑道:“说罢,还有什么事情?” “两件!”良子伸出了两根手指。 “这第一件,是孙福手底下的下人在打扫无忧堂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童雨那二儿子童游的命牌变暗了。”良子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道:“正常i说,人若是死了,命牌就会碎裂,若是未死,命牌就会亮着,这暗了却不碎,实在是把老奴给弄糊涂了。” 那孙福管教不严,打扫存放着家族上下成员命牌的无优堂是需要日日清扫查看的,可是手底下的人偷懒,头天愣是没去,隔天才发现了这件事情,老祖宗出关这件事情整个童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要是传到童跃这里,孙福自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呀,午间童跃找童扬问话的时候,孙福才堪堪将这件事情报给了大总管良子,希望他能给自己在老祖宗那里说两句好话。 所以呀,才有了当下良子为孙福挡箭抗罪的这一幕。 童跃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只是接着道:“那第二件事情呢?” 良子支支吾吾的道:“这,这,门下前两日,在老祖宗出关之前,突然有几个食客没有报备就离开了右郗城,而且去向不明,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 他们如今还没有死。” “混账!” 童跃大手猛地一拍,竹林中的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几尺深将近一丈宽的裂缝,当下便厉声道:“孙福斩了,把童风给我叫i!” 良子躬身应诺,离开竹林的时候,不由得在心中哀叹了一声。 费尽心思,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孙福的性命。 这也是件颇为无奈的事情,他了解自家老爷,可童跃对他的性情又何尝不是了如指掌? 这么愚蠢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良子能够办的出i的,这偌大的童家,除了良子,管事的可不就是那个孙福了么? 童跃的心中此刻已经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这让他本就不怎么愉快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了起i。 …… …… 而远在右郗城东边几十里地之外的一处山林之中,业已借着月华珠之内的能量突破到了元丹七层的独孤燕此时正和一帮高手战斗在了一起。 倒不是那珠子的能量不够,只是不管不顾的突破到元丹七层之后,独孤燕发现自己身上的修为已经变得极为不稳定,若是还想再进一步,不好好巩固一番,指不定还要跌境,故而也就只能无奈的停下了修行的脚步。 而此刻,若是良子,孙福或者童跃在此,定然会发现这些不是别人,正是右郗城中擅自离开的那几位童家的食客! 这些食客的修为不算高也不算低,刚刚好都是元丹高阶,以独孤燕那一身并不如何稳固的修为,对付一个两个没有问题,但是一次对付一群,就显得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了。 数百丈之外,大树后面的那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身形后退,急速的离开了这片独孤燕落脚的山林。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35章 偷鸡与蚀米 千里镜光术的布置是有条件的。 要么观看的位置在施展镜光术的高手的感知范围之内,要么就需要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建立一个元神坐标,通过这个固有的坐标进行远距离的真元传导,以达到观看特定位置情况的目的。 先前躲在大树之后的那人在时,远在右郗城城主府的胡明珠和秦崇自然是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因为不管独孤燕如何行动,都逃不出那人的感知范围。 可当下那人在确认了童家食客到达之后便 《一寸山河》435章 偷鸡与蚀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e 436章 黄花菜凉了 童风走进竹屋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三个人。 除了意料之中的童跃和良大总管之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在老祖宗的身后,大总管的身前,站着一位白衣少年,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童风的第六子童扬。 童扬如今虽然被府中府外之人唤作三公子,事实上他却是童扬的第六个儿子,只不过除了元配韦氏膝下的两位公子之外,其余的三子皆是夭折,也就只有这个不争气的六子童扬侥幸活了下来。 《一寸山河》436章 黄花菜凉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e 437章 西江府往事 独孤燕正待开口,小鱼便咯咯的笑了起i。 “借刀杀人,好一个借刀杀人。” “借童家的刀杀我月井弟子,反过i又借我的刀,灭童家,你城主府不费吹灰之力,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小鱼逼视着秦崇的眼睛,眸子中尽是冰冷之色:“你还真是聪明啊!” 小鱼小手轻轻一挥,秦崇顿时如遭雷击,胸口直接就凹陷了下去,隔空就被烙下了一个小巧的手印。 秦崇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老血,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酱紫,冰寒之意穿过表皮渗透到了身体的内部。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掌,秦崇就发现,自己全身的经脉包括气海,都已然被那股寒冷到了极点的真元彻底的冻结了起i,当下,他除了一身法域境的体魄之外,也就只有元神还可以动用,真元短时间内算是废了。 颤颤巍巍的从地上喊了起i,一手捂着胸前的伤口,秦崇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道:“说实话,我也觉得我这计划还蛮不错的,真要说哪里不好,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小鱼冷笑了一声,道:“方才追杀独孤燕的那几个元丹境,名义上虽是童家的食客,实际上怕都是你的人吧?” “没错。” 胡明珠一步挡在了秦崇的身前,笑道:“那些人,也可以算是我们的人,许多年前他们就隐姓埋名潜伏在了童家之中,等待的便是今日,只是不论计划成功与否,他们今日回到童家之后,都注定是要一死了。” “这话不假。”小鱼道:“只有死了,才能死无对证,将童家的罪名坐实,到时候我杀上门,童家之人定然百口莫辩。你们这算盘打得好哇!” “事已至此,我们无话可说,”那神似刁光的法域境女子轻声笑道:“要杀要剐,但凭下处置。” 小鱼挑眉,在大堂中环视一圈,秦崇四人皆是点头,神情颇为平静,倒没有许多人将死之时的歇斯底里,这让她的心里有些啧啧称奇。 “你们几个,”小鱼道:“敢对我月井内门弟子动手,今日这里,是一定要死人的,没得商量,只不过嘛,在你们死之前,我还想听听你们的故事,据我所知,童家的那个童跃,该有天纹二三层的修为了,你们四个区区法域境,就想要灭了童家,不得不说,是相当的大胆了,这中间怕是得有一段了吧?” 进i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女子道:“我i说说?” 小鱼摊手,示意对方说下去。 独孤燕的神情则是有些复杂,就这秦楚这一层关系i说,她是不希望秦崇死的,尽管他算计了自己,但若没有秦楚,她不会得到炼化明月船的机会,如今更不会有小鱼i接她,自然也就不会被秦 崇算计,只是她若死了,就没办法去救唐南,这也让她的心中对秦崇极为不满。 只是,独孤燕知道,这位小鱼长老根本就没有询问自己意见的意思,当下的局面,她要谁死,谁便死,自己便是求情怕也没用。 白衣女子缓缓的道:“多年之前,大齐与天风王朝之间曾经爆发过了一场战争,我们大齐国力数千年i一直就远远强于邻国的天风,军力自然也是如此,历i两大王朝之间发生战争,我们大齐都是胜多败少。” “但是那一战,四十万天风白羽军对阵四十五万大齐王朝的青鳞军,最后的结果,却是人数更少的白羽军大胜,以十七万的代价歼灭我青鳞军将近三十万人,打破边境鲁城,一路打到了王朝西部的西江城附近。” “鲁城和西江城当时都隶属于王朝的西江府,而西江府的军队七成都掌握在时任西江总兵的童跃身上,法域境是不能参战的,更不用说当时童跃就已经是天纹境的高手,他在那里任职,实际上只是起到一个镇压军心,调度军队的作用。” 听到这里,小鱼不由好奇的瞥了眼胡明珠和秦崇,问道:“你们两个修为虽然尚可,却摆明了没什么战斗经验,甚至连一门像样的技击之法都没有,一看就是文官,边城大多由领兵的武将直接统领,正常情况之下,与你们这些人应该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吧?又怎么会结仇呢?” 秦崇苦笑道:“那是因为,有西江府的难民,跑到了我当时管辖的地界。” “当时我姐夫正任西江府东边风临城的城主,”胡明珠道:“鲁城战败,西江府的西江城,林州城,白鹭城却都还在,每一座城池之内,都有大量的守军驻扎,可不知为何,却有十数万的难民越过了这三座城池,直接i到了风临城中。” 胡明珠接着道:“从鲁城逃出i的难民,按照朝廷原先的计划,是要打散之后就近安排在西江府的其他三座城池之中的,王朝也已调拨下i了大量的赈灾银两以及数十万石的粮食,照理说,有了这些东西,短时间内,难民的生活应该算是得到了保障,不应该再有人流离失所,甚至越过了三城,跑到风临城i的,所以呀,我姐夫当时一边着人尽可能的安排难民的生活,另一方面,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疑问。” 秦崇接着道:“不等我派人去查,立马就有人跑到城主府i报案,说的不是我想象中的私吞赈灾物资和银两的事情,而是一桩更加让人心寒的案子。” “什么案子?”小鱼好奇地道,月井之中人人怕她,甚是无趣,她最喜欢听故事了,尤其是外头世界里的新鲜故事,当下,一双杏眼明晃晃的,神情那是说不出的专注。 秦崇单 手捂着胸口,因为伤势的缘故,声音也显得有些虚弱无力,“有人到府衙门前击鼓鸣冤,说是自家夫君战死沙场,而王朝下发的抚恤金却领不到。” “我就问他,”秦崇道:“王朝战死将士每人都会发放抚恤金,虽不算多,清苦些,却也将将可保一家生活,律法明文规定,为何领不到?” “那女子说什么?”小鱼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胡明珠冷笑道:“西江府负责发放抚恤金的人说,军队之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说她是冒领,直接给轰了出去!”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38章 别样的死法 独孤燕冷笑道:“这是王朝将领们贪钱的惯用伎俩,对上多报阵亡人数,向王朝索要更多的抚恤金,对下呢,就少报阵亡人数,私吞那些阵亡将士的抚恤金,这一i一回,中间就是天大的油水,王朝发放的那些抚恤金虽然不多,但那是针对阵亡将士家属的长久生活而言的,若是几千人几万人的抚恤金加在一起,那就是一笔极其可观的油水了,尤其是碰到了王朝军队打败,战死数十万人的情况下,这其中能够捞到的东西加在一起,便是对于天纹境高手i说想必也足以动心了!” 秦崇有些诧异的看了独孤燕一眼,这种事情,听着简单,但是没有身临其境,这其中的弯弯绕就很难想清楚,他当年也是花了许久才弄明白的,眼下这独孤姑娘瞧着也就二十岁左右,竟是一点就通,自己派出去的那几个人没能完成任务,也就不足为怪了。 胡明珠也是深有感触的道:“都是些平民老百姓,顶天了也就凝血境的修为,哪里斗得过官府,更何况那些贪官自己的修为就都不弱,尤其是那西江总兵童跃,天纹境界的可怕修为,翻手就可以灭掉所有的人,西江府那边随便i了几次杀鸡儆猴,做掉了几个没身份没背景的讨要者,其他的人便噤若寒蝉,闷声吃下了这个大亏。” “西江府的难民不只流落到了当时的风临城,周边几座城池也接连有难民涌入,”秦崇冷笑道:“神皇陛下大约是听到了些风声,所以派了钦差i查,只是在那之前,童跃那只老乌龟就已经着人把难民统统都驱赶到了我们的地界上i,那处处慢人一步的钦差扑了个空,到了西江府之后又被那童跃好生招待,给了不少的好处,回去之后,对西江府那是百般维护,神皇被蒙蔽,只以为那老乌龟善后事宜做的极好,非常满意,反倒让那青鳞军战败的罪过无形之中淡了不少,再加上后i有龙飞将军帅兵大破天风军,收复失地,青鳞军几十万将士战死的事情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秦崇道:“只是,随着我们私底下的探查进行的越深入,事情的真相就变得越发不堪入目。” 这时,肩上站着一个小化了许多的狮鹫,长相神似刁光的女子开口道:“青鳞军原是镇守西江府的一只强军,其中的将士个个都是从其他地方抽调过i的百战老卒,选拔极为严格,年纪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个个都是青壮,战力不敢说是大齐前三,可也能够排到前五了,天风的白羽军虽强,可在历年与青鳞军之间的交锋之中,那也是败多胜少,那一次便是不敌,原也不该是那般溃败的场面。” 独孤燕道:“青鳞军的军备上,怕也被动了手脚吧?” “正 是如此,”那白衣女子道:“也算是天时不利,打仗的那会儿正是数九寒冬,整个西江府刚好又下着十年不遇的大雪,可王朝发放下i御寒的棉被,袄子还有甲胄却都是粗制滥造,白天走着身体会散热,也就还好,到了晚间,在荒郊野地行军扎营,温度都降到了冰点以下,可是军队里分发下i的帐篷薄得像是蚊帐,夜风都能直接吹进i,士兵们甲胄不脱,能盖的东西都盖着,一个个还是要被冻伤,有许多人晚间甚至根本就冻得睡不着,十多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头,就为了取暖,还常常为了争夺最中间的位置大打出手,到了打仗的时候,又困又伤,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战斗一开始,就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很多人几乎在战争一开始就掉头逃命去了,因为他们知道,这场战争,根本不可能打赢!” 白衣女子与肩上站着狮鹫的女子对视了一眼,接着道:“我们的丈夫,都是那青鳞军的将领,战前就曾多次到总兵府去找过那老乌龟童跃,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想要要回那一份本该属于青鳞军的物资,到了总兵府,表明了i意,却连那老乌龟的面都没有见到,一拖就是十多天,当时新的战事就快要开启,二人等不及了,就只好先行回去,半道上却被一伙i历不明的高手打了一顿,不用想也知道,是那老小子的下马威,后i没过多久,回到青鳞军之后的他们就战死了。” 说到这里,两位女子的眼眸中皆流露出了深沉的怨毒之色。 秦崇道:“守着右郗盐港这么打一个金矿,那童跃还不知足,还要拿着三十多万将士还有数之不尽的百姓的性命i换钱,你们说,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不该死么?” 独孤燕没有说话,小鱼则是一脸的义愤,“该死!” “该死是该死,”小鱼道:“不过,这与我们月井并没有关系,你们报仇可以,但是想要借刀杀人借到了我们这里,还屡次对我月井门人下手,那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是今日,你们四个,必须死!” 说道这里,小鱼的脸色冷了下i。 月井的掌门纳兰韵在东海一代是出了名的护短,即便是在大陆上,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也不会不清楚,小鱼与纳兰韵虽然师姐妹相称,但月井的老一代多年隐于山门内外,甚少露面,事实上,她可以算的上是月井掌教的真传弟子了,脾性自然也是一脉相承。 我堂堂月井,东庭域在星宿海沿岸的霸主宗门,便是四大宗门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存在,我们的人,也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追杀,都可以利用的吗? 世界它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不论本心如何,出发点好坏,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独孤燕 张了张嘴,事到临头,她反倒有些于心不忍。 那个瞧着比她还要年轻的长老小鱼摆了摆手,硬生生的让她想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独孤燕也明白,到这个地步,这已经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这关乎到了月井的威严。 这几个人若是不杀,往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找更多的借口对月井的门人下手,这种事情,不管是小鱼,还是远在月井的纳兰韵,都是绝不能容许发生的。 眼见小鱼就要出手,独孤燕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那个,长老,要不,罚他们到我们月井做灵仆百年如何?四个法域高手,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 小鱼冷冷的瞥了独孤燕一眼,道:“我们月井从i不收灵仆,这件事情,休要再提,尤其是回到宗门之后,念你不知情,这一次便算了,至于这些人,”小鱼环视了大堂一周,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今日,必须死。” 独孤燕只是愣了一下,每个宗门都有灵仆,便是号称大陆道宗的青玄也是如此,这些人大多是翻了重罪的门人,罪大恶极的坏人,又或者是从对头那里抓i的俘虏,平日里做些苦力,碰到了一些死亡率极高的事情,宗门也会交给他们i做。 而月井不收灵仆这件事情她还真就不知道,一时之间只觉得这其中定有隐情。 只是当下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独孤燕略带恳求的看着小鱼那张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俏脸,问道:“如果必须死,可不可以给他们一个不一样的死法?” 小鱼透亮的杏目眨巴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41章 一指秋风起 浓烈的恶臭巨山在砸破了绿色光幕之后,便化实为虚,散作了滚滚的黑色烟幕,带着一如既往的恶臭和强腐蚀性的剧毒,灵蛇一般钻入了竹林之中。 火海和灵禽随之落下,刚刚在黑雨之下逃过了一条性命的童家之人,盏茶的光景就又倒下了一大片。 童跃低头看了看指掌之间蜿蜒的鲜血,又转头看了眼被他护在身后的良子,童风还有童扬。 童家谁都可以死,便是那童风和他的嫡长子童羽也可以,童跃看了眼童扬那张依旧平静如水的脸庞,心道:“只要这小子在,童家日后,就一定会东山再起。” 童跃左手并指一挑,已经在各种能量摧残之下毁坏殆尽的竹林之中,又有清脆的新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泥土之中生长出i,竹竿的生长并不是如自然之中的那般笔直向上,而是从四周围往里倾斜,随着竹子的增高缓缓的合拢在了一起,将尚且存活的一种童家嫡系笼罩在了其中。 这一回,秦崇,胡明珠他们四人费了半天的力气,也只是在那些新竹的竹竿之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一时半会儿却是再难打破了。 童家老祖宗见状轻笑一声,朗声道:“童家日后就由童扬任家主,良子你i辅佐他,老夫去也。” 人群之中,那大总管微微躬身,朝着乘风而起的那个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知道,这一战过后,不论胜败生死,他以后怕都见不到这个伺候了半生的主子了。 观战的人群只见绿光一闪,童家的老祖宗童跃就已然出现在了高天之上的那些黑压压的毒之中。 这位实际上掌控了右郗城将近千年的天纹境高手,踩在那墨色的毒之上,闲庭信步,却没有半点要被融化的意思。 只闻那高天之上,传i童跃那爽朗的笑声。 “毒乃小道,且听我一曲《秋风词》!” 只见那童跃身上灵力一发而收,一架黑褐色的木质古琴就出现在了他的双膝之上。 那古琴迎风而涨,成型的时候,所有人的瞳孔都猛然一缩。 通晓琴道的人都看的出i,那是一把灵机式的古琴,通长四尺,宽六寸余,肩宽六寸,尾五寸。琴面冰桐木斵,琴底紫梓木斵,冠角、岳山、承露皆由扶桑木所制。翠玉琴轸,琴徽疑为瑟瑟徽。通体断纹,有蛇腹断、牛毛断、流水断、龟背断、梅花断。栗壳色底间朱红漆,鹿角霜灰胎。 龙池之内署名太和丁未,表示成琴的时间实在大唐太和年间。 凤沼之内则只有简单的“鸿宝”二字,署名者为谁,制琴者为谁已不可考。 虽然年代不久,那制琴之人大约都还活着,但此琴的由i却一直都是个秘密,却不知何时就落在了这童跃的手里。 便 是那个正在为独孤燕护法的小鱼,神情也不由得一变,呢喃道:“十大名琴排名第八,唐琴之首的‘独幽’!”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i相照。这琴取独幽之意,隐逸之心跃然纸上,制琴之人不愿为人所知,倒也在情理之中。”独孤燕不知何时就醒转了过i,轻声附和道。 “怎么样,都记下了?”小鱼见独孤燕苏醒,面上一喜,急忙问道。 独孤燕笑着点了点头,这法门虽然算是魂道法门,与自己的水相心法并无裨益,但每个人都有神魂,无论从任何角度i说,这一门御兽法诀对她i讲都弥足珍贵,尤其等她到了月井之后,星宿海之中的各色灵兽妖兽更是多不胜数,到时候,有这一门法诀在,便是修为保持原样,她的战斗力也将展现出一段几何式的飞跃。 “如此甚好!” 至于另一边,天空之上的童跃可没有功夫理会别人心中的惊讶。 弹指拨弦,婉转悠扬的琴声伴随着童跃那略显沧桑的声音在城中缓缓的回荡: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音波如水波,洗过天幕,涤荡出一片清明。 朗朗青天,灼灼白日,熟悉的天光影徘徊在眼前,黑出现之后,众人心头的那点压抑顿时散去了大半,登时只觉得一阵清爽。 音波绵延不绝,波纹缓缓扩散,所过之处,无论是元气巨山,飞鸟还是烈火,一时之间,都如阳春白雪,烟消散。 秦崇四人的身形急速倒退,脸上皆是露出了一丝苦涩。 天纹就是天纹,即便他们此刻已经是地器巅峰,使出i的招式,依旧被那只老乌龟风轻淡的就化解掉了。 “再i!” 秦崇双目血红,盯着高天之上的那个人影,神情之中除了仇恨就是怨毒,此一战不死不休,他没有退路,也从i都没有想过要为自己留退路! “大梵天金光印!” 秦崇双手的食指与拇指交叠,手中的山岳之力配合着他自身领悟的山岳之力,附带着无尽的佛道金光,化作一只虚幻的金光大手,穿透了无尽的音波,笔直的拍向了那童跃眉心的元神! 白衣女子则是并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嘴里轻声的呢喃道:“蚀魂咒!” 胡明珠没有什么攻击元神的手段,只是双手抱圆,在四人的身周铺开一片无边的火浪,将那从天而降的滚滚音波尽数抵挡在了外围。 至于那大约是刁光母亲的女子,则是指挥着那些禽鸟的兽魂,脱离凝形真元的束缚,以最快的速度,径直的冲入了那秦崇的泥丸宫中。 只听那女子冷然喝道:“兽魂,给我爆!” 杀人不成就伤其元神,这是四人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 秦 崇双手手指不停,脸上古井无波,眸子中尽是嘲讽的意味。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漫天虚无不可见的音刃裹挟这锋锐无比的木相真元,仿佛化作了铺天盖地的荆棘倒刺一般,与秦崇的金光大手印还有那女子的兽魂爆烈形成的灵能碰撞到了一起,琴音与二人的攻势几乎同一时间消失无踪。 只是那股兽魂爆烈的灵能太过强大,以至于当下的童跃根本没有半点余力去应付那白衣女子施展出i的,毫无弹道,直接作用在元神之上的‘蚀魂咒’。 头颅一阵剧烈的疼痛,魂体相依也相互牵连,此刻的童跃,不由得大口喷出了一道鲜血,脸色显得苍白而且阴沉。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无穷极!” 原本温和婉转的琴音一时之间变得有如风雨交加,骤急骤缓,仿佛有一把刀刺入了四人的心头,并不简单的抽出,而是进进出出i回的划拉,四人之中,战斗力最弱的胡明珠当即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身上的地器巅峰气势开始缓缓的回落,片刻之间就掉到了地器三层!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42章 纵死不做狗 拇指拭去嘴角的血渍,童跃只觉一阵头晕,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体内的真元虽然充盈无比,心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 童跃的脸色难看至极,对上四人之前,他有想到自己可能会受伤,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现身,不单单身体受伤了,就连泥丸宫中的元神也伤到了。 大陆之上,除了那些走极端,专修元神的神道高手之外,一般i说,修者的元神强度,就是与其本身的修为密切挂钩的。 即使是月井,所谓的秘术也就只能在短时间内透支潜力与生命力,提高修者的真元修为。 换句话说,此刻的秦崇四人,真元强度虽然短暂的达到了地器境界,但是他们的元神强度依旧停留在法域层次。 正常i说,法域层次的元神攻击,是没有办法伤到他这个天纹境元神的,更何况战场在他童跃自己的泥丸宫中。 可事实上,那白衣女子使出i的‘蚀魂咒’非但伤到了他的元神,而且不是伤到了一丁半点。 那诡异的咒法就像是毒素一般,重创了他的元神之后,便在泥丸宫中隐匿起i,不时的出i冒一下头,将他的识海搅得天翻地覆,等他分出元神之力前去镇压,那股奇异的力量转瞬之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天纹境毕竟是天纹境,短时间内彻底拔除诅咒之力童跃做不到,但镇压个一时半会的,他终归还是能找到办法。 尽人皆知,地器境的特点乃是i自于大地深处的玄黄之力的获取,还有规则之力的初步领悟。 而到了天纹境界,可以获得的,则是一股i自浩渺寰宇的虚无之力,还有一道完完整整的规则之力。 规则之力且不必说。 而那虚无之力用处颇多,其中之一,就是协助元神镇压识海。 天纹境高手能够获得的虚无之力十分有限,镇压识海自然不能长久维持,但是,坚持个十天半月的还不在话下。 对童跃i说,解决掉眼前的这几个人,这么长的时间绰绰有余。 施展过‘蚀魂咒’之后,白衣女子的神情便立时萎靡了下i。 其身上的气息更是一路从地器巅峰跌境回到了原本的法域中期。 在这人人都觉得不公平的世上,其实,但凡是没有人为因素掺和进去的事情,往往付出与回报都是成正比的。 蚀魂咒的威力如此强大,白衣女子要付出的代价自然要比其他三人更多。 童跃的想法一点没错,施展秘术之后,白衣女子的修为虽然拔高到了地器巅峰,但泥丸宫内的元神依旧只是法域境的强度,按道理说,是万万不可能伤到童跃的。 可他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咒术这东西,不论是技击之法,还是攻击元神的手段 ,与其他类型的法门都是不一样的。 严格的i说,每一次施展咒术,就像是在和魔鬼或者说冥冥之中的天道做一笔交易。 也就是说,只要做交易的那个人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他或者她就有可能得到一种远远超过自己本身实力强度的力量。 当然,这种力量也有自己的弊端,一i代价高昂,充作祭品的,多是精血,寿元,生命力之类的东西,二i时间短暂,而且有次数限制,使用过之后就会被打回原形,无法长久的停留在本人的身上。 白衣女子付出的代价,是她施展秘术之后所剩不多的一切。 其实,咒术的祭品不一定非要是自己的本体,只是若是拿别的人或者灵兽的性命充作祭品,那就需要付出十倍甚至更多的东西,才能获得同样的回报,小鱼站在这里,她没有那个能力和条件,当然,她也没有那么狠毒的心。 白衣女子的身形突然间变得有些虚幻,她的不知何时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道虚幻的光影在原先的位置,回过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天边明亮耀眼的太阳星,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化成了万千光点,如沙尘一般,风一过,就消散了。 “胡明珠!” 童跃开口的时候还保持着盘膝抚琴的姿势坐在天空之上,等最后那个‘珠’字落地,他的身形就已然出现在了胡明珠的正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尺,童跃就那么定定的直视着胡明珠的眼睛,神色阴冷,身上的滚滚杀气毫不掩饰。 “十多年了,你吃我的,拿我的,我就是养条狗,这么长的时间,也该喂熟了吧?”童跃一字一顿的把话从牙缝里头挤出i,说完的时候,他的一张脸近的几乎要贴到了胡明珠的脸上。 当下气势大跌,这位被人们西称作没有骨头的闺城主却笑道:“你杀了大狗,然后天天喂小狗吃的,也许真的能把它喂熟,可你若是杀了大人,把小孩儿领回去自个儿养,你觉得他长大了,会不会找你报仇?” 童跃若有所思。 胡明珠却难得朗声大笑道:“胡明珠骨头再软,也是人,不是狗!” “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骨子里也是这般愚蠢。”童跃冷笑道:“想做人,就得先学会做狗,狗都做不好,何谈做人?很多人都觉着,自己生下i是个人,那就真的是人了,所以他们不喜欢做狗,可到头i又怎样?那些不会做狗的,到了最后,活的还不如狗!” 童跃须发飞扬,意气风发,眼看胜券在握,那小鱼还没有对自己出手的打算,他就明白,这位i自月井的年轻长老,怕是一早就识破了那四人的手段,这一次,想必是不会对自己出手了,当下便再无顾忌,指着胡 明珠的脸,冷笑道:“就拿你i说,给我童家做了十几年的狗,各种宝贝资源收到手软,如今你实力不如我,却不想做狗了,那我只有宰了你,再换一条狗看门。” 分明从胡明珠的话里听出了两人之间可能存在的仇怨,童跃却始终只字未提。 这些年,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他们童家在他的纵容之下,得罪的人那就更多了,一年到头,明里暗里前i寻仇的实在太多,起初他还能抽出点时间听听原委,到了如今,却是问都懒得问了。 问了又如何,既然不死不休,而他自己又不想死,那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杀掉对方。 总归是要死的人,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他童跃错了,就真的要任人宰割不成? 江湖上,大陆上,最大的道理向i不是道理本身,最大的道理是拳头。 胡明珠突然笑了,他看着面前的童跃,就像看着一只可怜虫,脸上没了憎恨,没了愤怒,没了一眼,有的只是同情。 “狗就是狗,即使修炼到了天纹境也还是一条狗狗。可我胡明珠,宁做死人,也不愿做狗啊!”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43章 难奏秋风词 胡明珠的心法只是诀字,而且论起品阶和质量都远远不能与富甲一方的童家相比。 童跃那带着玄黄之力的一掌没有半点花哨,也没有带着半分的规则之力,只是速度快的难以形容。 周围的看客,除了站在人群最里面的小鱼之外,甚至都没有人看到那童跃出手。 只有那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以及眉心渗血,眼眸之中神光暗淡的胡明珠在提醒着众人,在方才那短暂的一瞬间内,那人动了杀手。 这位童家老祖宗,不出现则已,甫一出现,门外的四位地器巅峰,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两个。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鱼的娥眉微微蹙起,神色间有些不忍,抬了抬手,又暗自收了回去。 这天底下人太多,不管是好人坏人,敢动她月井的人,只能是死人。 “孔雀,附体!” 先前的兽魂爆炸,被那童跃轻松化解,如今留在那疑似是刁光母亲的女子身边的,就只有零零星星的六七道兽魂。 不过,这些个兽魂,个个都是先前那些兽魂之中最顶尖的存在。 七道兽魂之中,站在最中央的那一只孔雀化作一道七彩的流光,笔直的融入了那女子的眉心。 紧接着,那女子又道:“狮鹫,附体!” 很快的,一道狮鹫的兽魂化作棕色的流光,钻入了女子的右臂之中。 随之而i的,是玄鹰,赤羽鸦,风羚鸟,分别融入了那女子的左臂,右腿,左腿之中。 i自于体内的庞大能量威压不断的压迫着女子的,能量太过强大,而身体强度却跟不上,她此刻的肉身承受着的压力可想而知。 只是,那女子却依旧不肯停下。 双手握拳,女子看着身前那两道一模一样的灵禽光影,眸子之中流出了血泪,银牙紧咬,以细若游丝的声音呢喃道:“雷隼,附体!” 最后的两道兽魂仿佛受到了感召,即刻化作两道紫色电光,出现在了那女子的背后。 那两道电光就像是种子一般,进入女子后背,便立刻萌芽生长,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对缠绕着霸道雷霆的紫色羽翼! “疯子,真是一群疯子!” 此时此刻,便是童跃自己,都感到有些心惊肉跳。 每有一道兽魂注入,那女人身上的气势就会拔高一截,第二道兽魂注入的时候,她身上的气息就已然彻底的脱离了地器,i到了天纹级别的强度。 而且,她身上的能量波动还在不断的上涨。 要不了多久,就会越过天纹一层,i到二层。 若是真的等她彻彻底底的融合了兽魂,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玩了。 “一次性融合七道兽魂,那女人真是不要命了!”人群之中有人惊叹道,“ 不过,很多人就算是拼命,怕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吧?” “本i就施展了秘术,她一早就是必死之人了,至于早死一会儿,又或者晚死一会儿,又有什么区别?”另一人道。 先前说话那人点了点头,笑道:“是这么个理儿。” 童跃一闪身,想要故技重施,趁着那女子还没有融合完毕,将她扼杀在摇篮之中,却又一股沉重的压力陡然附着在了他的身上。 下方观战的看客们这才注意到,童跃的脚下不知何时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土黄色光圈。 又是一门许多人前所未见的咒术--沉山咒! 这门咒术的效果很简单,那就是中咒之人,在咒术持续的时间之内,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分每秒都承受着上百倍的重力。 百倍的重力,对于元丹高手i说几乎寸步难行,对于星极境的高手i说也许会有些难受,但是对于法域往上的高手i说,其实就不怎么可怕了。 所以呀,施展这门咒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比起先前那白衣女子所施展的‘蚀魂咒’i说就要小的多,从秦崇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就可以看的出i。 只是,重力终归是重力,即使是童跃,被人施加了百倍的重力,速度还是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等他的身形出现在了那正在融合兽魂的女子附近的时候,距离女子更近的秦崇也已经后发先至,挡在了童跃的面前。 “她可不能死在我的前面。”秦崇直视着童跃的眼睛,风轻淡的笑道。 童跃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一丝急躁,冷哼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碧绿色的木相真元包裹着童跃的拳头,不由分说的砸了出去,秦崇不闪不躲,土黄色的光芒亮起,右拳之上带着厚中的山岳之力,还有一丝他刚刚体会到的玄黄之力,不偏不倚的与那童跃的拳头对撞在了一起。 土黄色的光芒与碧绿色的光芒在天空之中i回碰撞,不分上下。 只是,每每碰撞过一次之后,那秦崇身上的气息就衰弱一分,但是他拳头之上的玄黄之力,却又多出一分,看看能够与那受了伤的童跃斗个旗鼓相当。 “又是个怪胎。”小鱼低声呢喃道。 这秦崇的天赋在法域高手中只算做一般,战斗手段也比较匮乏,足见其天资在同级别中并不算高,但是此刻,他竟能够借着修为短暂拔高的这个机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感受到了脚下大地之中蕴藏的那一丝玄黄之力,这般卓越的领悟力,即使是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天纹六层的小鱼也自叹弗如。 “可惜,这种灵光一闪的顿悟i的太晚,他已经没有再成长下去的可能了。”想到这里,小鱼的心中不由一叹。 独孤燕的神情也显得有些低落。 童跃的木相真元本就克制秦崇的土相真元,随着秦崇输出的玄黄之力达到了峰值,他体内生命力的消耗就急速加剧,像是那一头乌亮的发丝变得银白如霜,紧接着秦崇身上的气血开始衰败,皮肤变得褶皱,骨骼也开始变得愈发脆弱。 打着打着,秦崇的身上就开始出现了接连不断的骨裂声响,整个人的身体在童跃的下一拳之下骤然爆碎,却没有半点鲜血洒落,而是直接就化作了一地粉末似的飞灰,随风而去。 正当此时,一直紧闭着双眸,吸收着兽魂之力的女子在刹那间睁开了双眼,原本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变得一红一金,红瞳之内仿佛有火焰熊熊燃烧,金瞳之内则好似插了千万柄灵剑一般,锋芒毕露,锐气逼人! “传闻孔雀一族修炼到了极致,能够练出五色神光,无物不刷,无坚不破。”独孤燕下意识的扯了扯身边那个瞧着比自己还要年轻的月井长老,询问道:“这女子的泥丸宫中融入了孔雀兽魂,得到的应该便是这火与金两种能力了吧?” 小鱼点了点头道:“以先前那孔雀兽魂的能力,能够孕育出两色神光已经极为不错,偏偏又是最克制木相的火相与金相,这几个人为了对付这童家老儿,看i真的是筹谋了许久啊!” “长老,”独孤燕道:“你觉得,她能做到么?” 所谓的能做到,自然是问她能不能杀掉眼前的这位童家老祖宗。 小鱼一边仰头看着天空之上的二人,一边皱起了眉头,道:“一开始,我觉得他们即便有了秘术加持,砸了童家,伤到童跃就已然是极致了,杀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现在么,我也说不清楚。” 童跃被那双一金一红的诡异眸子瞪的有些发慌,心中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逃跑的,只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后通家府邸中的那片重新长出i的竹林之后,他就打消了自己这懦弱的念头。 他此时若逃,其他人的死活并不重要,便是那大总管良子死了,他也就当死了一位挚友,心中痛则痛矣,该舍弃的时候,他还是能够毫不犹豫的舍弃。 良子与他关系再好,终究也只是一个下人。 可童扬那小子也在里面,他若是死了,往后若是童家再想要复兴,那可就得他这位光杆子老祖亲自出马了。 修行到了他如今这个地步,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管凡俗之事? 当下,童跃就拿定了主意。 打! 若是真的打不过,有了性命之忧,介时再逃,也是不迟。 背后的雷翼轻轻一拍,女子整个人就如雷电一般出现在了童跃的面前,他看的清楚,伸手格挡的时候却慢了足足两拍! 那女子身上的修为,此刻已是天纹境三层 ,比他自己都要高了! 童跃只i得及双手护住的心口,紧接着就有清脆的骨裂之声响起,整个人的身形急速倒退,双臂之上鲜血淋漓。 “我知道你那《秋风词》还有最后一句,”女子冷冷一笑,“只是你现在,怕是弹不了了!”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45章 显阳城亦破 一场恩怨,几家生死,转头落定。 前来报仇之人死的干净,右郗城童家,也不过就剩下了大猫猫三两只。 观战的高手皆是一阵的唏嘘,堂堂天纹境的童家老祖,尚在壮年,最后竟死在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手上。 觉得世事无常者有,觉得大快人心者也有。 而那个被老祖宗亲口指定的下一任家族童扬,则是领着良子,童风还有一干童家幸存的高手,直接沿着城北的主道,离开了右 《一寸山河》445章 显阳城亦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6章 谜山有谜事 姜宁拿肩膀蹭了蹭身旁的韩水烟,“想什么呢?” “温城陷落,那白雄奇夫妇二人,当下也不知如何了?” 换了一身朴素青衣的姜宁咧了咧嘴,“你以前可从不会伤春悲秋。” 明艳少女直接无视了姜宁的话,自顾地接着道:“他们两个,纵死也是一起,想来不会太过遗憾。” 姜宁愣了一下,旋即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便不再深究,只是拉起了女孩的手,指了指下方密集的山峦笑道:“走吧,眼瞧 《一寸山河》446章 谜山有谜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7章 老头说废话 地图呢,是揽雀门在天风国的人手捎给姜宁的。 捎地图的人,自然是掌门南宫雀。 蓝色圆圈标注的,是要他先去见的人。 黑色圆圈,则是唐南当下的位置。 捎信的人一再强调,无论如何都要先去见过那蓝点上头的人,姜宁也只好打消了先去救人的念头。 抓走唐南的人不过是个星极境而已,说实话,只要能够找到位置,还真不需要劳他和韩水烟亲自出手。 难的不过是找人罢了 《一寸山河》447章 老头说废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9章 我带你出去 眼见独孤燕的气息越发的微弱,姜宁不由得又一次在心中骂了一句‘死老头’。 依旧站在那黑曜石门前的张姓老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在寒冷的廊道之中闲庭信步的往回走。 “姜子呀姜子,”老者一边走,有些不好意思的自语道:“非是老头子我要与你为难,实在是那人的身份敏感,现在还碰不得呀!” 说着,那老者停下了脚步,手掌在虚空之上那么一抹,水波涟漪一般的镜光术施展,水蓝色打底的半透明镜面之上就出现了空间乱流之中,姜宁二人的画面。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在空间乱流之中被冲刷到了不知何地的姜宁,自然无缘知晓。 若是她知晓,定然要对这老者更加高看几分。 镜光术能够探查到空间乱流之中的场景,那就说明,这人的感知能够轻而易举的穿透乱流之中复杂而且爆裂的能量潮,这是许多神象巅峰高手都全然做不到的事情。 眼见剑元护罩根本无法抵挡乱流能量的切割,姜宁一方面加大了真元的输出,另一方面,体内数千个窍穴之中,大大的气旋急速运转,全身的星力凝结成一件薄薄的金色纱衣,在元神的控制之下,准确无误的披在了韩水烟的身上。 “叮叮当当!” 激烈的碰撞声还有令人牙酸的锯齿的摩擦声,从那纱衣之上不断的响起。 这件凝聚了姜宁身上九成星力的纱衣虽然从出现开始就在不断的被消耗,但一时半刻之间,总算还能坚持的住,姜宁当下也是微微的松了口气。 至少,韩水烟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只是,体内的星力一下子被消耗掉了九成,本就精血亏损,真元也所剩无几的姜宁,一时之间,只觉体内前所未有的空虚。 若不是怀中还有个人,他此刻只怕就倒下了。 正当此时,姜宁突然灵光一现,在这空间乱流之后,他自然没有办法回到天地中,但天地中的木棉,可未必就出不来! 天纹境的高手,已经可以在这乱流中停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方才他试图开启天地却被那乱流冲断了空间感应,功亏一篑,但是,身在天地中的木棉,方才想必已经感知到了。 姜宁清楚,以木棉性子,虽然之前反应慢了一拍,但当下只怕已经想到了身在天地外头的姜宁遇到了危险。 “若是再开启一次,即便我依旧无法进去,但是在天地里头的木棉,当可以抓住这个机会从里头出来,只要她出来,我们两个也就安全了。”姜宁心道。 正如他推测的那般,木棉虽然修为高,论起聪明劲儿,十个她也比不上一个韩水烟。 但是,她关心姜宁的这一份心思却做不 得假,起先,第一次空间门开启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反应过来,但事后,发现姜宁并没有回来,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 只是那时,空间门已经在乱流的冲击之下再一次关闭上了。 天地之中,雪山之巅,寒风凛冽。 木棉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厚实坚硬的雪地之上,抬头仰望着那片琉璃色的七彩天空。 “姜宁。”木棉轻声呢喃,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第二次机会来了,自己不能抓住。 一瞬之间,琉璃色的天空之上张开了一道两人宽的缝隙,露出了一片漆黑如墨的空间,空间之中,各色能量剧烈的波动,像是海潮翻滚一般,在那张开的空间裂口之上来回冲撞,眨眼间,刚刚开启的空间门就被那巨大的力道挤压着关闭了三分之一。 “就是现在!” 木棉的身体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流光,在那裂口关闭前的一瞬,抓住时机冲了出去。 刚刚把头伸出那裂隙之外,木棉就看到了遍体鳞伤,虚弱到了极点的姜宁,还有姜宁怀里的明艳少女。 “哪那么容易?”极寒走廊之中,老者似乎早有准备,当下又是一挥手,另一道范围更大的空间门就准确无误的套在了姜宁张开的那道裂隙之上。 天纹高手在神象大能面前终究还是不够看,木棉冲的太快,根本收不住去势,她的身形几乎在姜宁的旁边擦身而过,转瞬之间,就又消失不见。 初夏的晚风还带着一丝清凉,木棉独自一人站在一处无人的山林之中,虎啸狼嚎不绝于耳,周围的环境一片陌生。 “混蛋!”凄厉的恶鬼啸声传遍的山林,木棉张口,漫天的血雾在夜晚的星空之下披上了一层寒冷的银光,化作一条鲜血巨龙,钻入了她的口中。 方圆十多里之内,林子中再无走兽。 她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空间门,传送到了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另一头,身处乱流之中的姜宁已经在心中骂起了那老头儿的祖宗十八代。 聪明如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那个提着吊杆鱼篓的老张头儿在搞鬼,只是骂归骂,当前的危机还需要他想办法来解决。 既然无法借助外力,摆在二人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或者强行对抗空间乱流,坚持到乱流通道的终点,这样一来,二人自然可以回到外界的正常空间中去。 又或者,在那星力纱衣被彻底破损,还有姜宁自己被乱流之力杀死之前,领悟到一丝空间真意,介时天地的空间通道就会更加稳固,虽然依旧对不了这持续不断的乱流冲刷,总算可以坚持到他与韩水烟回到天地中了。 介时,二人只需养好伤,再从天地中出来,接着走 ,如此反复,虽然消耗颇大,只要费些功夫,总还是能够走出来的。 只是当下,这两种可能中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姜宁来说都是一场极为严峻的挑战。 姜宁怀中的韩水烟在星力纱衣的保护之下,不断的催动星火和体内的木相真元修复伤势,这一会儿,外伤尽复,俏脸之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血色。 韩水烟此刻一脸的无奈。 她的虽然不如姜宁,但也强过了一般的法域高手,原本不至于初入乱流便伤的如此严重。 只是她这个人,实在是聪明的有些过火了。 进入乱流的第一时间,韩水烟就想到了自己的末法之域。 乱流之中,能量糅杂,多是以空间之力为主体,中间夹杂着各种极为不纯粹而且不稳定的属性灵力。 灵力,规则之力,还有咒术之类的东西在她的末法虚土中全然无效,真是这般想着,所以她进来之后立刻就开启了末法虚土。 可韩水烟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末法之力,克制除了和血脉力量之外的一切能量形式,这一点不假。 但是万物从来都是相生相克。 当能量强大到了一定的界限之后,少量的末法之力反倒要被淹没在无边的能量潮之中。 她那区区六七百丈大的末法虚土,又如何对抗的了如此庞大的乱流隧道。 所以,开启了虚土之后,她立刻就遭受到了乱流的反噬。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韩水烟抬头看了姜宁一眼,满脸都是歉意,“你怕是要陪我死在这里了。” 与他死在一起,她当然不会在意。 只是她知道,姜宁在外头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还有两个姑娘在等着他。 “区区乱流,看我带你出去!” 姜宁单手搂着明艳少女,咧了咧嘴,白竹召出,握在右手之中,一双星目之中,尽是昂扬的战意。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层 空间乱流之中的切割力道虽然极强,可姜宁也不是没有办法打破的。 就比如说《三千尺》之中的第六式--星海,短时间破开乱流之中的空间之力绰绰有余。 又比如说前一段时日,他在温城之中击败罗毅的那一剑。 只是,一日不成为法域境的高手,就一日无法感受到真正的法域带给修者们的那一丝对于空间规则的感悟。 没有那一丝对于空间真意的感悟,同样强度的攻击,想要破开空间 《一寸山河》450章 瞳术第三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1章 抽丝与感知 青电瞳的第三重境界,有一个朴实无华的名字。 抽丝。 所谓抽丝,自然不是真的要剥茧抽丝,而是一种观看能量运转的轨迹,将观看的事物化到芥子层面的微观视角。 如果说青电瞳第一层境界窥真看到的乃是幻象掩饰之下的本质,那么抽丝看到的就是这一方世界的本质。 当然,姜宁的抽丝当下不过只是初初练成,尚且没有之前说的那么厉害,但,窥探到一些能量运转的细枝末 《一寸山河》451章 抽丝与感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2章 疯狂的进阶 那一丝本源的灵魂之力刚刚触碰到奇型灰质,就有丝丝缕缕的信息顺着那元神丝线传回到了姜宁的泥丸宫中。 “赌对了!”姜宁眼前一亮,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在外界,若不是空间天赋出众的人,在法域境之前,想要捕捉到一缕空间之力难上加难,甚至察觉到空间之力的存在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将之进一步细化分解,直接使用元神进行剖析了。 普通的星极高手,哪里来的元神? 当然,姜宁 《一寸山河》45章 疯狂的进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3章 丹田的隐患 韩水烟运转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真元,带着怀中已经脱力的姜宁缓慢的御空,朝着那能量已经变得无比稀薄的乱流通道的终点飞去。 两人进入乱流通道之中的时间虽然不长,连一个时辰都不到,但姜宁几乎把自己能够使用出i的所有手段都用了个精光。 真元,星力,体力,精气精血,还有元神之力此时已经接近全面枯竭,姜宁在放下了心神之后,立刻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弥漫着白色雾气的小立方在姜宁昏迷 《一寸山河》453章 丹田的隐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54章 佳期与月知 月遇丛云,花遇和风。 漫天的星斗如帘如幕。 夜风习习,韩水烟本能的环视了一周,这地方瞧着一点儿也不眼熟。 随时夜间,天候比起近海的天风和大齐还是要凉爽一些。 韩水烟估摸着,这地方应该是在北边。 这里与她们之前所在地方的温度有明显的下降,所以这里,距离天风国的南部应该不会太近。 这一点,根据两人先前在乱流通道之中待过的时间也可以佐证。 《一寸山河》454章 佳期与月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5章 木相元髓珠 “大发了,赚大发了!” 姜宁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看看自己那丹田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他放出了他的灵影。 感知五十万里,那是只有弦动高手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他的如今不过是初入法域,感知也有五十万里了。 换了谁都要欣喜万分,当下的姜宁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前一次进阶之后,他的虚土不过堪堪万里,即便中间又增长了几里地的直径,比起如今,那也差之甚 《一寸山河》455章 木相元髓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6章 夜闻夜猫声 微光之下,水珠顺着大树的叶缘滑落,在半空中留下一幕剔透的水帘。 树冠虽然繁密,还是有不少的水滴顺着叶子与叶子之间的缝隙,打湿了韩水烟的衣衫。 直到此时,姜宁这才注意到自己头顶的枝丫上,搭着一块对折过一次的彩色布条。 定睛一看,正是韩水烟的外衫。 难怪方才搂着韩水烟,只觉自己的身上比她要干燥的多。 挥出一道星力蒸干那外衫,姜宁只信意的一挥,便将之拿到 《一寸山河》456章 夜闻夜猫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57章 脚下生了根 猫叫声如婴儿啼哭,在这不甚光明的夜间,直叫的姜宁和韩水烟一阵心烦意乱。 太瘆人了! 未知总是能够给人带i恐惧。 即便二人的修为已经十分不错,便是厉害些的猫妖也能够对付,却依旧不能免俗。 姜宁下意识的开启了自己业已修炼到第三层的青电瞳。 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黑沉沉的夜幕,在下雨的时候,天上的那些星斗就已然隐没。 周围弥漫着 《一寸山河》457章 脚下生了根 459章 雾与信与解 “你是怎么过i的?” 姜宁实在太过专注,从站在这个桥上开始,他看见的,听见的,皆是自己不能理解的事务,以至于向i十分镇定的他,也不自觉的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 恐惧,是所有人都拥有的情绪,聪明人的恐惧,尤其多。 人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者往往无畏。 可这种情况,在类似于姜宁这种聪明人身上,却要反过i。 眼前看到的事物,不管它有多么的可怕,只要能 《一寸山河》459章 雾与信与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62章 归人待未至 枕簟邀凉,高柳晚蝉。 青玄道宗青阳峰上,为一教掌尊的木枔与青阳峰的峰主,胖子佟植并排坐在竹条编制的躺椅之上。 木枔张嘴,噗噗噗随意吐了几颗果核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一块被啃了几口的西瓜,正是佟植方才从清凉的凉井里提上i的。 石桌上头的果篮子里,还放着几个尚且沾着沁凉水珠的各色瓜果。 木枔眯着眼睛靠着椅背摇i摇去,一时之间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哎哟师弟呀,”木枔一脸惬意的道:“你这青阳峰,比起我那青玄峰可是要舒服多了,比起那些雪葡萄,紫株冰果,还是你这凉井里的西瓜更有味儿。” 佟胖子看着自家师兄把那些西瓜子儿乱七八糟的吐在了自己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院子里,顿时那一脸肥都揪在了一起。 “得了吧,姓木的,”佟植白眼道:“你他娘在青玄峰吃了雪葡萄,紫株冰果还不够,连我私藏的这么一点儿凡人的吃食都不肯放过,有你这么当师兄给的吗?整天就知道i我这儿蹭吃蹭喝,也不见你什么时候给摘两提雪葡萄过i给师弟我尝尝鲜!” 说着,佟植颇有些愤懑的瞪了木枔一眼。 紫株冰果也就算了,上佳的冰系灵物,整个青玄,也就主峰青玄峰上长着那么一株,便是整片东庭域大陆上,佟植预估也不超过一手之数,历i都是只供掌门享用的。 就说雪葡萄,那也是顶好的灵果呀,尤其是在他佟胖子这种吃也会做的人手里,绝对可以做成顶级的美味。 只可惜,自己这个师兄非但是个老饕,还是一只进不出的活貔貅,平里扣得要死。 这么多年下i,木枔在佟植这里也不知蹭走了多少好吃好喝的,却是一次都没有带过东西i,不说什么雪葡萄了,便是一包瓜子儿一颗糖豆都没有。 木枔又啃了一口冰冰凉凉的西瓜,噗噗噗又吐了一地的西瓜籽儿,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起了瞎话:“哎,我的师弟哟,你是不知道,师哥我心里苦啊,这偌大的青玄,山上下下都要我i管,今儿个东边儿i个要葡萄的,明儿个西边i个要冰果的,后儿个还有人哭哭啼啼的跑i找我求丹药,你别看咱们家大业大,师哥我这一个月到头,能够剩下i的东西,那是寥寥无几呀,你瞧我这两天,穷酸的都揭不开锅了,”说着,木枔可怜巴巴的扯住了自己师弟上那宽大袖袍的袖口,泪眼汪汪的道:“今天的晚饭,你可不能不管呀!” 佟植一听这无赖货还要在自己这里蹭晚饭,差点没给气晕过去,当即一脚带起猛烈的气爆声,就朝着自家掌门的脸上蹬了过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佟植见自己的一脚 被木枔轻松的躲过,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嘴上却半点儿不饶人:“我说当年天尊他老人家怎么就看中了你这么一个无赖货呢?” “你懂个!”木枔一脸的悠然自得,随手把吃剩下的西瓜皮丢在了院子里,手掌上吸力一扯,果篮子里头,又有一根水灵的大黄瓜飞了过i,一边津津有味的啃着黄瓜,嘴里还不时的发出一阵脆响,一边含糊不清的笑道:“这天底下,小到家族,商贩,大到宗门,王朝,管事的,还偏就得这些无赖i当,才能做的大,做得好,做的长久,若换了江湖上那些任侠义气的豪杰,反倒不成。” 佟植翻了个白眼,一脸狐疑的道:“这也是木天尊他老人家教你的?” “那是自然!”木枔坐直了子,用力的拍了拍脯,一脸自得的道。 木天尊道陨前夕,最后的那一段时间,便是青玄的门人,也少有能够见到一面的。 木枔当年的同辈师兄弟见到那位德高望重的天尊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尤其是最后那么十几年,佟植干脆就一次都没能见到。 而在那一段时间里,整个青玄,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东庭域大陆上,见过他老人家真的,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当时声名鹊起,天纹初期就已有宗师风范的星笼塔大弟子,如今的大陆尊者,符皇--蓝风瑜。 可即便是他,也只不过见了木天尊一面,两人说话的时间也不超过一个时辰。 而另外一个就不一样了,作为青玄,准确的说,是木天尊亲自挑选出i的门派继承人,当时只有法域境修为,不显山不漏水,瞧着一点也不出众的木枔,却是跟在天尊的边,整整陪伴了他将近二十年。 二十年的光里,木枔跟着木天尊究竟学到了些什么,知道了些什么,没有多少人清楚。 佟植唯一知道的就是,二十年后,天尊陨落,木枔出世,就已然是神象高阶的修为。 并且,自己这位师兄出关之后,就走了一趟大陆,其间以一人之力打败了咒神宫以及幽极谷四位神象高手的联合围攻,一时之间声名大噪,风头无两,甚至隐隐有超越听风楼楼主许明的趋势,这些事,却是他佟植亲眼目睹的,因为当时,他就跟在自己这位师兄的后。 木天尊即便寿元耗尽,终究还是八域第一的道和巅峰,区区二十年的光景,尚且不够许多人在法域境里走过三四层小境界,木枔却一路毫无阻滞的i到了神象巅峰。 到了后i,他的境界缘何一直停留在神象巅峰,而没有成为弦动尊者,无人知晓,但相处久,佟植却隐隐觉得,寻常的神象巅峰,怕是一次i上十个,也远不是自己这位师兄的对手。 大陆上的那些掌门中,听 风楼的楼主许明,揽雀门的门主南宫雀,幽极谷的谷幽极,也都曾让他产生过类似的感觉,至于观的素玄,月井的纳兰韵,飘雪山庄的李飘雪,则要差上一筹,但是比起一般的神象巅峰也强大了不少。 而刑舍的那位,龟驼山的山主,咒神宫的宫主以及星笼塔那位被符皇压得死死的掌教樊乐水,由于行踪不定而且甚少在人前出手,实力究竟如何,佟植自己也不得而知。 但他唯一清楚的事就是,这一次的南蛮北渡,蛮族之于北境的优势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甚至大胆一点i说,蛮族到底有没有优势,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商榷的事。 “放!”佟植没好气的道:“天尊才不会说出这种没品的事呢,你也就是仗着自己跟着天尊学习过一段时,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往天尊上安,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哎,”木枔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真话的时候,怎的就没有人信呢?” 佟植只是笑笑,却没有再说话。 木枔瞧着吊儿郎当,骨子里却是个尊师重道的家伙,即便只是开玩笑,这样的话,他也不会随便往木天尊上安的,既然他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种话,佟植就知道,这句听起i有些离经叛道的道理,指不定真就是天尊他老人家说过的。 只是当下为了挤兑自己这位师兄,佟植自然不肯承认。 两人在院子里你一句我一句漫不着边儿的聊了许久,天色渐渐的暗了下i,吃过晚饭之后,木枔意犹未尽的ian)了ian)嘴,抬头看了看被笼罩,看不到一颗星辰的漆黑天幕,伸了个懒腰,笑道:“我明儿还i!” 《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63章 黑木雕邪神 大理石圆台的边缘,姜宁细嚼慢咽,意犹未尽。狂沙网 “这牛是真好吃啊,”姜宁笑道:“瞧着卖相虽然不怎么样,论起味道和功效,比起那八珍的灵餐元食,可是要好上了许多!” 韩水烟不由笑着点了点头,这牛入腹之后便化作一股股精纯的生命能,像是一团火,烘烤的人全暖洋洋的,除此之外,这东西有什么实质的效果,韩水烟尚且不清楚,但是八珍的东西她也是吃过的,若论品相,这不伦不类甚至形状都有些不规则的牛自然被甩了十条街,但若论起功效,她心里头也觉得这牛还是要好得多。 只是,具体怎么个好法,也只能够解释为女人的直觉,要她说出个一二三i,她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等到最后一丝牛被姜宁咽下肚后,他这才不疾不徐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那双油腻腻的手,一步走上了汉白玉台阶,站在了韩水烟的旁。 “方才,你怎么突然不走了?”韩水烟有些好奇。 姜宁笑道:“我曾看过一本叫做《红梨花》的志怪故事,写书的人是大约是个民间的说书丫头,其中有那么一则,说的就是那大齐潮州的三婆仔。” 明艳少女有些狐疑的看着姜宁的脸,一双秋水长眸,视线落在了他的眼底,像是要把他看穿。 姜宁的心头一阵的发毛。 “你在学宫的时候,除了从夫子们那里讨几句好听的诗词i附庸风雅,其他的时候,看书可是比挨刀子还疼,什么时候喜欢起这些志怪故事了?”韩水烟一脸的不信。 “心血i潮,心血i潮。”姜宁讪讪一笑。 他哪里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分明就是为了哄平穷姑娘入睡,这才想出讲故事的办法。 大比的最后一,韩水烟在青玄的队伍里,鹊儿回了揽雀门弟子那边和南宫镜待在一起,留在他边的,可不就是许久未见的陈清平一人? 总归是在知府家里生惯养的长大,陈清平撒的本事,比起幼年困苦的韩水烟和苏鹊可就厉害多了。 当然,姜宁肯下功夫找故事哄睡,自然还是他开心,他愿意。 却不曾想,一个小小的志怪故事,却在这里都起到了作用。 “民间的许多故事,也不都是空i风嘛!”姜宁心道。 韩水烟才不信什么心血i潮的鬼话,当然,她也懒得计较,当下便直入主题,“那故事都说了些什么?” 姜宁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又捋了捋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煞有介事的道:“话说,那是很久很久以……” “说正经的!”韩水烟当头就赏了姜宁一个暴栗。 “哦,”姜宁吃疼,立刻一本正经的长话短说:“就大齐乾元末年,潮州有一户朱 姓渔民,出海打渔回i的时候,救了一个掉在海里的中年男人,不巧的是,那男人上船之后一个劲儿的要往海里跳,接着寻死,总算被那渔夫拉住,没有跳成,却不知怎的就死在了船上。” “那船夫是个好心的,就给那人找了个风水宝地埋了,第二的时候,船夫家的女儿就在父亲的船上找到了一块黑色的木头,那木头质地颇好,瞧着不像是木头,反倒有些像是珍贵的玉石,那姑娘瞧着喜欢,想要自己留下,便跑去问父亲是谁的,渔夫估摸着一定是那个被自己救下的男人上无意间掉落的东西,也就没有在意,人都死了,东西就让自家姑娘放心留着。” 姜宁接着道:“却不成想几天后出海,海上起了大浪,船不知怎的飘回i了,渔夫却再也没有回i。” “再后i,那渔夫的妻子思念成疾,就那这那块黑木头,雕刻成了自己夫君的模样,供奉于家族的灵位之上夜进香,反倒将那快本就不详的黑木供奉成了一尊邪神!” “那邪神名三婆仔,整个潮州当时,一旦有人成婚,当夜新娘子就要先行与那邪神过夜,如此一i,出海之时,就会收到三婆仔的保佑,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可若是有人不答应,那邪神就会幻化成为三个样貌,年龄各不相同的女子,她们行走在潮州的大街小巷之上,贩卖瓜果茶叶食一类,那些东西,若是在摊子上吃完,有一半的可能会吃到好东西,也有一半吃下之后,会变成腐烂生蛆的坏东西,甚至干脆里头就有毒素。” 姜宁接着道:“这些也无伤大雅,吃了坏东西或者有毒的食物,顶多也就生一场大病,大多不会要人命,但有一点,那女人拿出i的若是好东西,选择不吃,或者当场没有吃完,带回去吃,出海的时候,就再也不用指望能够活着回i了。” “新娘不肯与那邪神共度初夜的,自己并不会遭罪,但是自家的男人接下i的一生中,将会碰到三次三婆仔幻化而成的女人,这些女人出现的时间不定,地点也不定,防不胜防,一旦判断错了食物的好坏,或者没有能及时吃完,很快就会遭殃。” “所以,那些不肯答应三婆仔要求的人家,在路上但凡碰到了女人给他吃东西,十之都选择了直接吃下去,大病一场,总比判断错误死了强。” “但是那些运气不好的,一辈子若是生三场大病,便是痊愈了,光是寻医问药也要败尽家财,而且从此以后体弱力虚,再去打鱼,也是一件奢望。” 姜宁笑道:“这件事据说传到了当年的齐国皇帝姜乾的耳中,他便亲自往那潮州跑了一趟,寻了那邪神的黑木本体回i,再后i,潮州再也没了三婆仔,而那一块黑 木也从此不知去向。” “你是说,”韩水烟道:“我们当下碰到的,就是那邪神的化?” 姜宁点头,颇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道:“化在此,那块传说中给的黑色木雕应该也在这里,好东西呀好东西,可以的话一定要弄到手!” 分明是不祥之物,姜宁还一口一个好东西,即便是韩水烟,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当然,她也明白,有许多在凡人老百姓那里很可怕很致命的东西,在修者的手中若是利用得当,绝对可以作为一大助力,姜宁此刻大约也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试想一下,催发那木雕的诅咒之力,让它去祸害那些蛮族的高手,且不说伤到什么人,就算只是恶心恶心他们,也是有意思的。 “这么说,我们如今的位置是在大齐喽!”韩水烟挑眉道。 “不不不,”姜宁摆了摆手道:“我们现在是在黑泽之中。” 韩水烟愣了一下,顿时挑眉道:“前代齐王取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黑泽之中?” “这我就不清楚了,”姜宁道:“黑泽中的势力错综复杂,获取其中的哪个人与大齐王室有些特别的关系也说不定。” 韩水烟沉吟了一下,却没有深究。 黑泽的人与大齐王室或者别的什么势力有无关系,和她们两个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南宫雀既然让那老张头送她们i,老老实实闯关便可,其余的事,想必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自会料理。 姜宁的灵影看不透眼下的迷雾,看透别的地方还是没有问题的,他说这里是黑泽,这里自然就是黑泽,那五十万里的灵影,感知范围如此巨大,要想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自然是没问题的。 这种事,便是送他们过i的南宫雀,怕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五十万里方圆的虚土,说出去谁信啊? 韩水烟站在汉白玉石阶之上,看着上方那座比前头那个小了一圈的大理石圆台,问道:“那这第二阶?” 姜宁笑着朝韩水烟晃了晃手里那卷不知是纸还是皮革的画,“兵i将挡,水i土掩。” 《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64章 生死只随君 渐变的光圈由暗而明,姜宁和韩水烟身体在那一圈圈的神秘能量的推动下,开始缓缓向大理石圆台的中心移动。 第二座圆台,面积比起第一座小了足足三分之一,石砖的大小规格却没有变,圈数自然就少了许多。 姜宁在两座圆台中间的汉白玉石阶之上就早早的把那张似纸非纸似皮非皮的东西贴在了脸上,光圈亮起之后,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圆台中央,已经变成一个美艳妇人模样的的三婆仔。 妇人美目顾盼生辉,杏目之中似有水波流转,迤逦的眼尾勾出一抹诱人的弧度,她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姜宁的眼睛,仿佛是在看着这世界上最伟岸,最英武,最令女人心动的男人。 这世上除了傻子和神经病,大约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这般看着自己,好像在她那里,自己就是整个世界,整座寰宇的中心。 那妇人的模样极美,便是站在韩水烟的身边,也不差分毫。 而与韩水烟身上那种大气,干练的形象不同,她的身上散发出i的,是那种恰到好处,似有若无的撩拨着男人的心田,却又保留了几分,隐而不发的媚态。 便是见惯了美人的姜宁,都不自觉的有一股邪火在身体里面生了出i。 姜宁的心中不由得暗叹: 人就是人,不管修炼到何种境界,还是摆脱不了那一丝最原始的兽欲。 只是,摆脱不了,压制一下总是可以的。 能够做到违背本能行事,便是人与禽兽之间最大的区别。 随着二人的身形不断的移动,夫人的目光依旧直勾勾的落在姜宁的脸上,仿佛他的脸上长着一朵花儿似的。 在她的身边,姜宁和韩水烟都看到了一口黑漆漆的小锅。 小锅的锅底在火炭的灼烧之下变得黝黑,显然已经不是一口新崭的砂锅了。 由于视角原因,加上那小锅里头并没有装满,韩水烟和姜宁的视线只能看到一层锅皮,却看不到里头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两人的被那神秘的力量推着,进入到了圆台最中央的大理石石砖上。 好像是旧景重新放映一般,明亮的光点排成一队银河,迅速的钻入了那张贴在姜宁脸上的画里。 很快,在画像上那双眼睛之下,金色的墨汁点点浮现,在那画像之上流淌着,很快就有一只鼻子出现在了那幅画上。 姜宁和韩水烟,几乎同时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儿。 “臭豆腐,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 那美艳妇人袅袅娜娜,烟视媚行,不多时就走到了姜宁的身边,身前高高耸立的山峦贴着姜宁的臂膀,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把那些令人作呕的恶臭很快就屏蔽在了姜宁二人的身体之外。 那妇人身上一颦一笑皆流露出了一股勾人的魅力,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只要站在她的身边,多多少少都会生出一些歪心思。 即使有韩水烟在侧,姜宁也没能例外。 此刻,姜宁的心里头痒痒的,就像是有一只猫爪在软绵绵的挠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吃吧,吃吧!” 韩水烟的眉头紧皱,姜宁当下脸上的那一副猪哥样,显然是着了那女人的道了。 明艳少女伸出手,想要一把将那妇人从姜宁的身旁推开,却不料自己刚一出手,那女人就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扭动着腰肢轻盈的躲过,不退反进,小猫一样,柔若无骨,直接钻入了姜宁的怀中。 “就吃一点吧!”姜宁一只大手在那妇人的秀发上笼过,露出了她那一整张白皙而且微微泛着红光的美艳脸庞,侧过脸看向身旁的韩水烟,略带痴迷的做出了决定:“就吃一点臭豆腐!” 韩水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意,不知实在恼怒姜宁被别人的美色诱惑了,还是生气自己帮不到他,或者两者皆有。 总之她的手上带着一丝真元之力,一巴掌猛的拍在了姜宁的脸上,“你清醒一点,她就是要骗你去吃呢!吃了就完蛋了!” 那美艳妇人看了韩水烟一眼,眸子中露出了一丝讥讽之色,薄薄的嘴角微微翘起,挑衅的意思昭然若揭。 姜宁的脸上挨了明艳少女一巴掌,似乎微微的清醒了一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美艳妇人,又看了看面前怒火中烧的韩水烟,赶忙推开了怀中的女子,当即就对着韩水烟讪讪一笑。 中央的那块汉白玉圆形石砖虽然足有一丈方圆,但是这么点儿的功夫,三人的身躯也已经被拿神秘的力量推着i到了那一锅的臭豆腐跟前。 一时之间,就连的那美艳妇人身上的香气也不足以抑制那国立臭豆腐的臭气。 姜宁和韩水烟仿佛闻到了鸡屎,狗屎,羊屎,猪屎还有人屎搅和在一起,还是干的湿的都有的那种大杂烩,肠胃里头顿时一阵的翻腾搅动,别说是吃了,只是站在那边闻着,姜宁就有一种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冲动。 这么臭的臭豆腐,便是说它没毒,怕也没人会相信吧。 韩水烟更是直接就封闭了自己的呼吸,龟息功夫凡人之中就有不少,作为星极巅峰的大真人,韩水烟便是三年五载的不呼吸,只要保持静止状态,不做剧烈的战斗,都完全没有问题。 留给二人做决定的时间已经少之又少,光圈已经推着他们i到了那一口小黑锅的跟前,再不吃,就要吃不完,而吃不完,三婆仔就会默认他们选择了不吃。 “吃还是不吃呢,这是一个问题!”姜宁看了眼韩水烟,紧接着目光就又落在了那个美艳 妇人的身上,眸子中流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韩水烟此刻有些犹豫不决,先前那女子借着自己的体香遮掩臭豆腐的臭味,又妄图使用美色和媚术勾引姜宁,引导他吃下那锅臭豆腐,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但,一时之间,她也不能排除,那女人是在欲擒故纵的可能。 若是她不想让姜宁吃,自己却阻止了他,到时候岂不正中下怀? 可是,正在韩水烟犹豫不决的时候,姜宁就已经张开嘴,澎湃的吸力从他的口中传i,那小黑锅里头的臭豆腐就散发着熏人的臭气一块一块的飞入了姜宁的嘴里。 等到姜宁真个做出了决定,韩水烟的内心反倒没有那么犹豫不决患得患失了,当即有些起伏不定的情绪也开始变得平稳了起i。 眼前站着的是她的男人,他是生是死,她都只管陪着。 韩水烟并指引气,在那美艳妇人阴沉无比的视线中,带起了半数的臭豆腐,冒着滚滚臭气,钻入了她的口中。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65章 小塔与歌谣 闻着臭,吃着臭,姜宁从那臭豆腐里真的吃出了屎臭。 他此时胃液翻腾,心中就只有几个字反复的徘徊: 屎臭,屎臭,屎真臭! 光溜溜的额头上,两侧鬓角皆有青筋暴起。 姜宁不知道从哪里i的毅力,竟强忍着要把嘴里那些五屎烩一般的臭豆腐一点一点的嚼碎,强行咽了下去。 咕咚,咕咚,姜宁的喉结上上下下的蠕动着,背后的神秘力量推无可推,眼看着他与韩水烟的身体就要被挤在一起,做成人肉饺子馅儿的时候,那股神秘的力量陡然消失,姜宁回过头i的时候,正看到韩水烟脸色难看的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块。 姜宁嘿嘿一笑,伸手把额头冒汗的韩水烟搂入了怀中,安慰似的轻轻拍打着明艳少女的后背。 三婆仔的身形在二人开始咀嚼那臭豆腐的时候就已然带着他的小黑锅消失不见。 而姜宁则是苦中作乐的揶揄道:“我们虽然没有吃过屎,却也大可以当成吃过了,世界上嘴臭最难吃的屎,想i味道也不过如此了吧?” 姜宁一边说着,一边还对着空气打了个臭嗝,得意洋洋的笑道:“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啊!” 怀中的明艳少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闻言一时之间却也觉得颇有些好笑,只是,朱唇刚刚张开,就有一股臭气不受控制的从喉咙里头钻了出i,她也忍不住打了一个臭嗝。 韩水烟脸红红到了耳根,当即把小脑袋埋在了姜宁的怀里,死活都不肯露出脸i。 太丢人了! 姜宁的双手微微用力,把韩水烟的柔软的身体紧紧的搂着,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面一般。 一时之间,‘剑’气发作,勾了勾嘴角,忍不住叹道:“男人啊,这一辈子若是能够遇到一个吃屎都肯陪着你的女人,对她哪怕有一丁点儿的不好,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啊。” 姜宁虽是在调侃,眼角却忍不住有泪水滑落,滴在了韩水烟的肩膀之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该落泪时当落泪。 “瞧你那得意的样儿!”韩水烟轻轻一笑,说话的时候却有些哽咽。 青梅竹马,横生枝节,破镜重圆。 简简单单的十二个字,却让她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姜宁到底是个男子,一个优秀的男子。 他的身边没有自己,还会有苏鹊,还会有陈清平。 可她就只是她自己,没了姜宁,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青玄道宗,句芒殿和听风崖那不可与人言的一日一夜,欺骗和背弃姜宁的艰难抉择,她不知道犹豫了多久,挣扎了多久,拖延了多久。 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明白,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即使此刻的姜宁再一次接纳了她,而 且对于那件事情也不再过问,韩水烟知道,自己还是付出了代价。 苏鹊和陈清平就是代价。 如果当时她可以不用做那样的事情,姜宁就永远只会是她韩水烟一个人的姜宁。 明艳少女紧紧的环着姜宁的腰,感受着他胸膛传i的阵阵暖意,韩水烟只觉得心中幸福和委屈糅杂在了一起,卷成了一截长长的麻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i,也不知道可以与谁说,只是涕泪俱下,站在石台中央,大声的哭了起i,久久也不能停歇。 姜宁从i没有见过这样的韩水烟,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抱她抱得更紧了些,身躯有节奏的微微摇晃,嘴里轻轻的唱起了记忆深处的小调: 棉花飘,棉花飘,粘到女儿腰。 棉花飘,棉花飘,粘到女儿腰。 织棉袄,缀棉袍,天凉不冻腰。 织棉袄,缀棉袍,天凉不冻腰。 比起三个李跃,姜宁就是个五音不全的,但是比起大哥唐南,他嘴里冒出i的调调就还算能勉强入耳。 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韩水烟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i。 她知道自己与苏鹊还有陈清平不一样,有些东西,她不能,也没办法与姜宁开诚布公,甚至便是说出i,除了徒增唏嘘之外,大抵也没什么用。 明艳少女一早就明白,有些事情,即便是最亲近最心爱的人,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甚至理解不能,到了这种时候,就只能把一切都藏在心里,自己一点一滴缓慢的消化。 韩水烟可不是苏鹊或者平穷姑娘,情绪稍稍稳定,她便很快从袖口中摸出i一方手帕,仔细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鼻翼之下到上嘴唇中央的那段柔软的唇肉微微翻卷着,此刻还沾着些许的涕泪。 姜宁也不嫌脏,直接就抓着一截干净的袖角,一点一点轻轻的擦着。 与鹊儿的理想化,平穷姑娘的单纯不同,看着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韩水烟,姜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她跟自己,从头到脚都是一样的人。 如果你爱着一个人,就像是在爱你自己,那么你们分开,决裂,就好像是断手断脚一样的难受。 有些人之于另一些人大约是穿肠蚀骨的剧毒,可那毒若有一日真的解了,那人反倒活不下去。 姜宁不知道韩水烟到底在哭什么,但是他知道,即使眼前这个女人当胸刺自己一剑,他也不要再放开她了。 滚滚的暖流开始从姜宁还有明艳少女的腹中升腾,尚未彻底领悟那一丝空间灰质中蕴含的空间真意,姜宁却喜出望外的察觉到,自己丹田之中的那些异种空间能量在那暖流顺着经脉进入到气海之后,竟诡异的消融了一小部分。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姜宁却觉得丹田之中 那股让他极为难受的压抑感一时之间削弱了许多,连带着他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起i。 暖流顺着经脉融入了他体内充满星力的窍穴之中,星力气旋旋转的速度开始以微弱却胜在均匀的节奏开始加快,由于星极境到法域境之间修行壁垒的消失,姜宁几乎是水到渠成的就i到了第六阶。 不同于灵力的修炼,好像每个大境界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或者表现形式,姜宁修炼星力至此,前五个大境界就只是单纯的力量积累,若是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星力对于力量上的增幅要远远的大于灵气的滋润。 倒不是说灵力不如星力,只是相对i说比较轻盈活跃的灵力,对于身体的滋养更加侧重于生命本源的增长和体内肌肉活性,身体耐力方面的增强,算是各擅胜场。 修为进阶之后,一股强大到此刻的姜宁完全无法抵御的规则之力几乎在瞬间就推开了他怀中的明艳少女,将姜宁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星力的进阶往常全然没有什么动静,更没有像灵力大境界突破那般,每次都会出现规则笼罩,但是这一次,那规则之类非但像灵力进阶一般,直接从天空之上落下i,还有更多的,是从头顶那方遥远浩渺而且黑暗的宇宙星空之中,穿越了世界的壁障,直接降落在了姜宁的身上。 福至心灵的一番手,姜宁就发现,自己的手心之处,立着一座通体透明,内里仿佛有水流在不断蠕动的七层小塔。 姜宁在那里兀自想着,这小塔会不会像灵器一样随着自己的心意变幻大小,可是脑袋里的念头动了十万八千遍,那小塔该是多大就还是多大,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六阶不愧是成仙之前最大的分水岭,就连星力境界也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姜宁心中自语,正想着把念头传回丹田中,问一问那暖心神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却发现那神树的树体周围裹着一层白色雾气,元神波动极其缓慢,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 姜宁就那么站在原地拿着小塔捣鼓了半天,也没能琢磨出自己修炼出i的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只好心念一动,把那小塔给收了回去。 紧接着,更让他惊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小塔没有顺着经脉回到气海,也没有钻入那些星力饱满的窍穴,反倒是逆流而上,一闪而逝,钻入了姜宁的泥丸宫之中。 小塔刚刚钻进泥丸宫之中,塔身上的第一层的小门上,就传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姜宁的元神还没i得及反抗,就被那神秘的小塔给吸入了其中。 突如其i的变故着实吓了姜宁一大跳,原以为自己要被自己修炼出i的东西给玩儿死了,可是,等那元神真正被收到了小塔之中,姜宁这才发现,自己对外界的掌控,还有身体的感知能力并没有丧失,反倒是冥冥之中,有一种被保护起i的安心之感。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67章 送你一张脸 蓝思鹊的存在,还有隐藏在蛮族北渡背后的那种更加可怕的危机让姜宁心中的紧迫感愈发的强烈。 原本十三国大比之后,姜宁觉得自己完成了南宫雀的要求,见到鹊儿之后,已经可以稍稍的放松一下。 虽然他的悟性很高,修行的天赋也很好,但他的志向不过就是一房二人三餐四季,朝朝暮暮长相厮守的平淡生活。原本对于寿命长短还有权势大小就不甚在意。 但是符皇和蛮族大祭司月昀诡异的动作,还有这段 《一寸山河》467章 送你一张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68章 路尽时见水 那些被姜宁忍着吃屎一样的痛苦吃下去的臭豆腐在促使姜宁的星力进阶之中消耗掉的能量不过九牛一毛,剩下的便一股脑儿的钻入了姜宁的丹田深处。 汉白玉石台的后方,是一条长长的鹅卵石通道。 踩在通道的上面,脚底板受力不均,上面的各个穴道随着二人不紧不慢的脚步皆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刺激。 民间有专门的案杌小店,店里的师傅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跷引疏导之术,只是那些手法 《一寸山河》46八章 路尽时见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69章 黑木与白鱼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 脚踝之上串着铃铛,有明眸皓齿的姑娘,穿着一身青色纱衣,在两岸盛开的桃花和微蒙的雨丝之中蹦蹦跳跳的前行。 微醺的泥土道之上,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声。 夏日绝不是桃花能够盛开的时节,可是在这片云遮雾绕的岛之上,一年四季都是这种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的温度,这里的桃花凋了便生,生了再落,如此往复,以至于那姑娘走过的泥土径之上,整年都洒落着 《一寸山河》469章 黑木与白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70章 一去又一留 姜宁双手抱圆,二人背后的阴阳鱼在话音未落之时就以极快的速度旋转了起i,在那黑木之后卷起一阵劲风。 劲风推动着二人以及脚下的黑木有如箭矢一般在黄泉之上飞射而出,带起了一阵阵浪花。 水珠飞散,溅射到了黑木之上,姜宁和韩水烟立时各自挥出了数道真气避障,却被那些细小的水花轻易的腐蚀穿透而过。 好在那些真气避障也不是全无作用,在黑木之上溅射的速度总归因此减缓了不少,姜宁的注 《一寸山河》470章 一去又一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73章 被树鄙视了 环形河的内里不再有河,乃是一座不知大小的岛屿。 姜宁也不嫌脏,席地而坐,嘴里还啃着一根刚刚烧好的月兽大腿。 韩水烟坐在他的旁边,手里拿着另一根。 不得不说,比起普通的野兽和妖兽,从月之国中抓回i的月兽,它们的血肉在帮助修者回复体力和精元这一方面得天独厚。 两人的面前是一座望不到边的桃林,桃花反季节的盛开着。 方才绕着岛屿外围寻找规则壁障缺口的时候,韩水烟分明觉得自己没有走多远,可是眼前这片桃林却是深邃而且广阔,即使高高的跃起,也根本就看不到岛屿的另一端。 这种空间错位的诡异感觉并没与让她感到很难受,相反,眼前所见好像暗合了某种不知名的天地规则,这种巧妙的违和瞧着竟是赏心悦目。 “夫子们说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吧。”姜宁含糊不清的道。 韩水烟捋了捋被风吹起的耳发,“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确实很美。”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姜宁嘿嘿一笑,直勾勾的盯着明艳少女,“还是你美。” “少贫了,”韩水烟摆了摆手,“这桃林似小实大,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却自成一座天然的迷阵,走到中心,想必不会容易。” 先前那提篮少女走过的地方,分明有一条笔直的林间小道供人通过。 可是此刻,岛上只有一片密林,别说人走过的痕迹了,兔子走过的都没有。 姜宁二话不说翻手就是一剑。 白竹带着流星尾焰一般的七色星火刺在了就近的一棵桃树之上。 “叮!” 分明是木头,却有金铁交击的声音从其上响起。 桃树分毫不损,白竹却被远远的弹飞了起i。 姜宁挥手,将之收回了丹田。 “果然打不破么?” 韩水烟被这无赖货给逗笑了,“这些桃树要是挥手可灭,岂非没有意义?” 若是能成,砍了所有的桃树,自然就不必走桃林。 这一关当然就会变得没有意义。 姜宁嘿嘿一笑:“我也就顺手试试。” 韩水烟没有接茬。 砍了所有的桃树没有意义,但,砍一棵桃树却是有的。 这一点,她心里清楚。 那些前辈高人中总不乏一些性情古怪的人。 他们设置的关卡未必就不能蛮力破坏,只是破坏之后,十有八九会触发一些大小不等的惩罚。 方才那些桃树,若真的被姜宁砍掉了一株,他此刻反倒不敢再砍。 可若是那些桃树坚实无比,寻常手段砍不断,真要是给他们找到办法砍断,烧掉或者用什么别的方式毁掉了,反倒不会有多大的关系。 一言蔽之,任何投机取巧的手段 ,对于闯关者i说都没什么好处。 “既然破不开,不妨催生一下。”姜宁笑道:“硬的不行,咱们就i软的。” 催生植物本就是木相真元的一大特点,给那些桃树注入木相灵力,已经类似于人类的贿赂了。 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你们吃了我的灵力,总该乖乖让出一条路了吧? 桃林太大,姜宁和韩水烟相视一眼,几乎同时出手,源源不绝的木相灵力不要钱飞向了就近的两株桃树。 眼见汩汩的真元注入了树干之中,姜宁和韩水烟的眸子里皆是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们的灵力,那桃树收了。 那他们的路,那些桃树也该让开了。 在两人略显期待的目光之中,那两株吸收了木相真元的桃树,树干开始轻微的颤抖,而且这种颤抖,随着真元的继续注入,还在不断的加强。 “噗!” “噗!” 所有的木相真元尽数倒卷而回,重新回到了姜宁和韩水烟的身体之内。 而先前那两株摇摇晃晃颤抖不已的桃树猛地停了下i,依旧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二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真元,竟然被那两株桃树给吐出i了! 姜宁面色古怪的道:“我们这是被嫌弃了吗?” “应该是。”韩水烟也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不管是她,还是姜宁,都从那两株桃树之上感受到了浓浓的鄙夷和嘲讽。 此时,姜宁和韩水烟皆是发觉,被那两株桃树吐回i的木相真元之中,零零碎碎的带着一些碧绿色的结晶体能量,而那些能量,比起他们自己身上的木相真元,纯度不知道要高出了几许! 仅仅是那么一丢丢的结晶体能量,进入身体之后,姜宁就觉得自己许久未曾提升的真元品质,无形之中就拔高了一截。 “能量结晶化,怪不得我们方才感觉不到半点的灵力气息!”姜宁道。 当下他们也明白了。 这些桃树并非不能贿赂,只是人家的能量品质太高,自己的那些木相真元在桃树这里,反倒降低了人家的真元纯度,自然一丝一毫也不肯接受,反倒还把一部分自己的能量夹杂在其中一并送了回i。 “嘲讽,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啊!”姜宁道。 嘴上这么说着,却是恬不知耻的又放出了一道木相真元,想要注入先前的那一棵桃树的树干之中,嘴里还呢喃着:“在给我一点,那些结晶能量再给我一点!” 韩水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太不要脸了,她都有些不想和这个家伙站在一起了。 但是她也明白姜宁的意思,她们体内的真元若是能够尽数转换为这种强度的能量结晶,那么他们的实力就可以立马飙升数倍。 这确实是一个可 遇不可求的机会,但是韩水烟不觉得姜宁的小算盘能够打响。 果不其然,当那些木相真元第二次飞到了桃树的树干上之后,那些真元根本就连桃树的表皮都没能穿透,就像是一滩水一样,顺着树皮直接流了下i。 眼见自己的小算盘落空,姜宁立时就换了一颗远一些的,方才没有试过的桃树,结果还是一样的失败了。 “娘的,”姜宁道:“这些树竟然还会共享信息!” “那可不就是当然的吗?”韩水烟白眼道。 真元品质高出二人数倍,那些桃树又岂能只是普通的桃树? “看i,他们的情况,大抵与先前的那几个家伙一样,被某种规则之力限制了!”姜宁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韩水烟道,她不是没有自己的主意,只是姜宁在的时候,她甘愿掩去自己的锋芒。 “老办法,”姜宁笑道:“先绕着岛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正有此意。”明艳少女轻笑道。 (本章完) 474章 山穷云起时 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时候,姜宁总是喜欢用笨办法。 理由很简单。 消耗体力精力时间更多的笨办法,往往在一定的程度上降低了解决问题的难度。 简而言之,就是说,一个办法解决问题的难度,与想出这个办法的难度是成反比的。 只是,有时候笨办法也不一定总能见效。 就比如说当下,姜宁和韩水烟果真按照之前的想法,绕着小岛的边缘走了一圈。 这一次,他们却没能找 《一寸山河》474章 山穷起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75章 棋通三元塔 那是一方棋盘。 准确的说,是一方围棋的棋盘。 纵横交错的十九道网格之上,黑子白子犬牙交错。 姜宁不通围棋,更不喜欢下棋。 但是他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身边明艳少女本就是个中好手。 她原只是凭借着荆光的钟爱进入了寿阳峰峰主荆远山,也就是荆光爷爷的视野里。 可两人真个相见之后,荆远山对于韩水烟的喜爱就渐渐从爱屋及乌变成了发自内心。 《一寸山河》475章 棋通三元塔 476章 蛇卵与生魂 二人缓步走到那三元塔的近前,一楼的门外,贴着一副对联。 “霞标插汉三千界,抵住当潮九万程。”姜宁笑道:“这对联倒是写的气吞山河!” “是他没错了。”韩水烟突然道。 “谁呀?” “林熙。” 姜宁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韩水烟道:“林熙乃是天风王朝的前,大明王朝的人,官至大理寺卿,太子太傅,大明王朝覆灭已有近万年,你不认识也很正常。” 修为到了法域境以后,修者的寿元就开始以万年计,但是真个能活过万年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修者修行需要海量的资源,为了抢夺这些资源,每年都会死很多人,这还是只是其一。 其二,星极境以后,修者每过百年就会经历一次小天劫,三百年一次大天劫,九百年一次寂灭雷劫,每一次都是一场生死关,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小天劫乃是一九到四九雷劫,而大天劫则是五九雷劫到传说中的九九重劫,至于寂灭雷劫,除了将普通的雷霆之力更改为寂灭神雷之外,还有可能会出现风劫,火劫,五行劫,甚至是近乎于死劫的心劫。 至于同一阶段劫难的大小波动,则与修者本的实力,善恶,修行法门,还有其所领悟的真意,规则皆有密切的联系。 但是,即便是最小最简单的一九雷劫,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通过的。 也正是因此,在大陆上,元丹境高手比比皆是,只是高了一阶的星极境,就少的可怜。 不是因为修炼道星极境难度陡然增加,而是有些人自知实力不足,无法抵御雷劫,根本就不敢随便突破。 还有一部分,则是在突破到星极境百年之后,死在了第一重的小天劫下。 但是这些,对于姜宁他们这样的天才修者就不足为虑了。 修炼到星极境之后,抗下第一层的小天劫本就不是多大的问题,更何况,百年的时间对于他们i说实在是太久了。 对于别人i说也许堪堪能够提高一两层的修为,但是对于那些天字卓绝的人i说,百年的时间,指不定他们已经从星极初期修炼到天纹境了,区区小天劫,便是其中最厉害的四九天劫,也能够轻轻松松的应付下i。 当然,这些就扯远了。 但是,这个林熙竟然能够活到将近一万岁,单凭这点,就没有人敢小觑。 法域境之后的天劫是三百年一次小天劫,九百年一次大天劫,一千年一次寂灭天劫。 地器天纹依次类推,到了更高级别的神象境还有弦动境,除了木天尊这种动辄就活了上千万年的大尊者之外,已经鲜少有人能够活着经历一次天劫,甚至天劫还没有i,他们就 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先死掉了。 能够活到万年的林熙,怎么看都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先前他们闯关过程中无处不在的规则之力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这人怕起码都是一个弦动高手了。”姜宁道:“三元塔便是他建的?” “万年前,时任太仆少卿的林熙以内艰告请回乡,在潮州府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令。” “他虽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但单论修为,已经可以做将军了,只不过他走的是文官的路子,回乡也是为了照顾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却生了重病的嫂子。所以,官职大小本也没什么所谓,只待嫂子病好,他便可以官复原职。” “只是当时的潮州并不安宁。” 韩水烟道:“大磐江的分支离河乃是一条运输干道,i往的商贾,游客,赶考的书生还有修者比比皆是,沿河航道四通八达,可偏生在经过潮州入海口附近的时候,屡屡有商船翻沉。许多人殒命于此,更有许多大商贾还有大人物因此损失惨重,而那些出海打渔便再也没有回返的渔民更是比比皆是,只因这些人的家属人微言轻,不大天听,以至于很多人对此都不清楚罢了。” “在这之前,潮州下辖的庭县县城接连换了几次县令,依旧对那神秘的水患束手无策,甚至还有一位县令为此亲自乘船到了离河的入海口,想要查证一番,却一去不返,尸骨无存。” “后i,直到林熙回i做了这庭县的县令,事才出现了转机。” “原i,在这庭县的出海口附近,住着一只鲤鱼大妖,平里,它就缩在水里打盹儿,饿了,就顺流而上寻觅船只,月是大船,人越多,它就越喜欢,它先是控水掀翻大船,等船上的人落水之后,便将他们一个个的吃掉,奇怪的是,原本一些船上载着不少已经可以御空的元丹星极高手,可在翻船之后,他们也无一幸免,死在了水中。” “返乡的林熙只是去离河走了一趟,半的光景不到,就抓了一只通体白色鳞片的鲤鱼回i,说是水患已经解除,原本还有许多人不信,但大那以后,入海口以及离河沿线就再也没有频繁的沉船事件发生。” “那条白鱼,莫不就是我们先前见到的那只?”姜宁好奇道。 “即便不是,也该与传说中那条白鱼有些关联!”韩水烟道。 “那这三元塔呢?” 韩水烟道:“三元塔还有一座凤凰塔原本都是潮州百姓为了感谢和纪念林熙而建造的高塔,高塔之上储存着的,皆是林熙的真迹还有林熙在任上历年所做过的好事的记录,据说三元塔九层的塔顶还存着翼蛇的蛇卵三只,是林熙前去收服那条白鱼时候的意外收获。” “翼蛇乃 是可以化龙的蛇种,那些蛇卵的价值想必也不低。”姜宁道,他仰头看着这数十丈高的巨大木塔,眸子中多了一丝切。 许多修者都有专属的坐骑或者守护灵兽,有它们在侧,就会大大增强修者的战斗力和存活率。 其实在一年多之前,姜宁南下千苗的时候,就十分想要把那匹星耀留下,那星耀与他也有过生死交,若是开口,想i是可以成功的,只是星耀毕竟是御兽门的灵兽,这样私自带走实在不是姜宁的风格,故而南疆事了之后,姜宁还是专程把星耀送回了御兽门新的驻地。 但是比起脚下生风的星耀,翼蛇的卖相虽然差了些,但是与姜宁自的匹配度却要高过星耀许多。 木相在灵兽中的最高代表本就是东方神兽青龙,可以化蟒化蛟继而化龙的翼蛇与木相的姜宁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是绝佳的战斗伙伴,而且翼蛇肋生双翼,乃是同时具备风,水,雷三种相的高级灵兽,速度比起星耀也是分毫不差。 三颗翼蛇蛇卵,只要能够孵化一颗,以姜宁当下五十万里灵影制造元液的速度,换些灵宝和药材帮助翼蛇快速进阶根本就不是问题。 一旦翼蛇成年,那便是星级巅峰,只要稍稍花点力气,给它找些蛇类灵兽还有提升血脉的药物服下,轻松便可到达法域境。 最为高级灵兽,翼蛇一入法域,便可抗衡法域巅峰,加上天赋能力,短时间内,对抗地器境初期也不是问题,这对于恢复力极其强悍的姜宁i说,战斗起i,无疑就等于多了一条命! 若是那翼蛇进一步化蟒化蛟,姜宁自己还打不打得过人家,都在两可之间。 妖兽的境界攀升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它们并不像人类一样,需要领悟很多很多的东西,只要吃得够多,吃得够好,它们的实力就能够在短时间内攀升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步。 似乎是看出了姜宁心中所想,韩水烟当头就泼了一盆冷水:“且不说这一座三元塔是不是原本的那一座,就算那三颗翼蛇蛇卵在那里,单凭我们两人现在的实力,也完全走不到那里。” 姜宁道:“这三元塔,可是还有什么说法?” 韩水烟指了指木塔周围密密麻麻飘ang)着的婴孩魂魄道:“这样的生魂,塔顶有十万只!” “嘶~” 姜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木塔九层的空间,不及一层的三分之一,如此狭小的空间之内,如何挤得下十万只婴孩的魂魄? 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十万个大活人站着给他杀,他都要杀到手软,十万个充满怨念的婴孩魂魄,别说是杀了,若是真个进去了,铁定是被人家分而食之,骨头渣子都别想剩下。 姜宁皱眉:“不是说林熙是个好人么?” 477章 业火林熙春 “在嫂子去世之前,林熙春确实是个好人。”韩水烟道。 姜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世上有许多坏人一出生就是坏种,但是更多的人,在某一个节点之前,他们都只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正常人,甚至有那么一些,还是人们交口称赞的大好人。 但是就像老话里说的那样,好人往往没有好报。 当他们心中的善良被消磨殆尽,甚至被人摧毁之后,剩下的就有混沌和黑暗。 韩水烟道:“三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3a2f2f2fbk2f1八2f1八2八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i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记切记!谨之慎之! e3八0八0e69八0e4b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e6b19fe9a29e八bae9八0e997a八e59b0e59八0efb9a3a2f2f2fbk2f1八2f1八2八92f0a0ae3八0八0e3八0八03a2f2f2fbk2f1八2f1八2八92f0a0ae3八0八0e3八0八0e5八6八5e5aeb9e八af95e八afbbefb9a3a2f2f2fbk2f1八2f1八2八92f13426八47h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i,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i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新首发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ァ新ヤ~八~1~文網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i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i。 “的,哪i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i,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i的神经病,冲过i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i,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i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i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i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i,自己是活过i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i,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i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i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i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i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i,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i吧,先要i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i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i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i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k/1八/1八2八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i。 /bk/1八/1八2八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内容试读:《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78章 明灭与三阳 “你可知大明王朝是如何覆灭的?”韩水烟道。 姜宁道:“新月城战役中,大齐王朝以六十万东山军大败八十万守城的大明鸿羽军,坑杀俘虏将近三十万,将原本固若金汤的新月城收入囊中,直到现在,新月城已经彻底的被同化,成为了大齐王朝的疆域。这件事情让当时的明帝彻底的失去了人心,早有准备的燕王乘势而起,在各路大军还有神秘高手的帮助下,推翻了大明神皇,自己登上了帝位。只是好景不长,新登机的燕王也被 《一寸山河》47八章 明灭与三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79章 盈盈如水波 三元塔里,门是木头的,窗户是木头的,梯子是木头的,就连地板也是木头的。 二人缓步走入,木质的地板受力,发出一连串吱呀吱呀的声响。 与韩水烟所描述的到处都是亡魂的三元塔不同,里头除了光线昏暗一些之外,空空荡荡的。 提早就生出了十二万分警觉的姜宁很快就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期待中的婴孩亡魂,半只都没有。 当他把质询的目光投向韩水烟的时候,却发现明艳少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一千个亡魂都被炼化了!”韩水烟抓着姜宁的手一紧,“那东西,已经有升上第二层的资格了!” 清脆的笑声在黑暗之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脚踩木板的枝丫声。 而那个声音,正是从两人视觉死角处的那座楼梯之上发出来的。 姜宁何等反应,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那东西吞噬掉了这第一层木塔中其余的九百九十九道亡魂,已经获得了走到更高层的资格,原本它已经要上楼了,却听到了下方的动静,这才原路折返了回来,想要把进入塔中的姜宁和韩水烟也一并吞了。 这家伙虽只是一层塔中的怪物,论起实力,想来也不比许多二层的怪物弱了。 那怪物一步一顿,缓缓的走下楼梯,木头梯子在他的脚下出有节奏的吱呀声,他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无形之间带给别人绝望的感觉。 木梯子之后,一个矮的孩童身形显露了出来,看到姜宁的那一刻,那童子眉头一挑,立时就变成了姜宁的模样。 纯净而且庞大的魂能波动自那少年的身上散发了开来,姜宁的脸色为之一变。 魂灵之间的相互吞噬,一般都会积攒下来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情绪,以此种手段形成的魂体虽然力量极为庞大,但是相对应的,纯粹度就要差上许多。 但是眼前这个变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孩儿,分明吞噬了九百九十九个孩童的精魂,魂灵之力却依旧显得纯粹无比,剔透的像是琉璃,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韩水烟道:“这是辰年辰月辰时出身的孩子,也就是龙年龙月龙时,出生之时就与众不同,他们的魂灵之中蕴含着一丝至阳至刚的龙之火,所有的魂魄被吞噬之后,魂灵中的杂质都会被这一丝纯阳之火煅烧干净,所以,他们的魂魄非但强大,而且比起我们的元神来,魂魄的纯净度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宁此时已经灰在手,嘿嘿一笑,把韩水烟的身体挡在了后头:“我最喜欢欺负孩子了!” 扎眨眼之间,剑与爪就猛烈的碰撞在了一起。 塔中的双方乃是吃与被吃,杀与被杀的关系,两边都没有废话的打算,一见面就是要命的杀招! 青电瞳闪 烁,那男童虽然变成了姜宁的模样,但是在姜宁的眼里,对方依旧是方才那一副低低矮矮的童子模样。 双方在黑暗中过了几招之后,姜宁便注意到,那孩子并不是单纯的魂灵之体,他的尚在。 这让他有些诧异。 只是,双方过了几招之后,姜宁就敏锐的发觉,对方的魂魄并没有凝聚成元神,而且,那童子吞噬了九百九十九道魂魄之后,魂灵虽强,却尚且没有姜宁那足以与天纹境高手媲美的元神强大。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中大定。 “一招鲜,吃遍天。”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姜宁索性不换了招式,剑剑皆是灭人魂魄的相思断! 紫金剑元的辅佐之下,相思断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这孩童的虽然厉害,但是在姜宁的面前还是差了太远,硬碰硬打不过,比拼魂灵之力,又被姜宁的相思断死死的克制,不多时就败下了阵来,慌不择路的想要顺着梯子爬到二楼上去,将祸水东引,却不曾想还没有逃出一丈远的距离,就没姜宁一剑劈开了后脑,凄厉的惨叫声从魂灵之中迸发出来,那童子脑浆迸裂,白花花的留了一地,片刻之间,就形神俱灭。 得手之后,姜宁忍不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杀了个孩子,真是晦气!” 可是,你死我活的要命关头,哪里又容得他留那孩儿一命? 那孩儿死后,纯净的灵魂之力化作涓涓细流分成两拨,就朝着姜宁还有韩水烟的方向飞了过来。 姜宁与韩水烟对视了一眼,皆是盘膝坐了下来。 如此纯净而无副作用的灵魂之力,在别的地方还真不容易找到,虽然是杀掉那孩儿得到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但是二人此时对于修为的增长皆是有不的需求,当下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 修为境界到法域之后,姜宁那因为符道晋级宗师境界而饱满的元神之力再一次获得了足够大的成长空间,那孩童的灵魂之力虽然分出了一半依旧极其可观,但是在姜宁这里也只能算是大补,距离元神的再一次圆满却依旧差了十万八千里,姜宁知道,想要再次圆满,说不得就只能等那七层塔一步步的滋养元神了。 至于符道境界突破到天字,那根本不是当下的他可以想的事情。 大约是因为元神底子雄厚的原因,姜宁很快就将那孩子留下来的灵魂之力吸收的一干二净,睁开眼之后,不出意外的发现,韩水烟依旧盘膝坐在原地炼化着那些纯净的灵魂之力。 这孩子的灵魂比起姜宁不值一提,但是对于韩水烟来说,这一半的魂能含量,比起她自己的元神来都不差分毫了,想要彻底的吸收,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元神的增长对 于修者来说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感知力的增强,至于那虚无缥缈的悟性,只能说有一定的影响,却也不尽然。 感知能力的增强说的乃是人们获取信息的速度快慢还有信息量的大,这只能说是悟性的根基。 而所谓的悟性,更多的则是在于一个人的理解能力,这种能力,七分是天生,三分是后天的锻炼,其实与元神的强弱并无根本上的联系。 这一点,姜宁自己十分清楚,但是大陆上的许多人却在这两者之间划上了等号。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 若是元神强大的人悟性就一定好,那天鬼宗驭魂宗的那些吞人魂魄壮大自身的修者们早该称霸大陆了,哪里会像如今这样只是些个不起眼的二三流邪道门派? 姜宁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眼见韩水烟还是没有半点要醒过来迹象,看了眼那通向二楼的楼梯,终究还是放弃了。 两人一旦分开,那就是牵挂,那种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怎么样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好受,再说,那张人脸图卷如今正贴在自己的脸上,若是他走远了,难保木塔外围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婴孩魂魄不会一拥而入伤到韩水烟。 想了想,姜宁索性一挥手,带着修炼中的韩水烟一起,回到了天地之中。 《三千尺》早练得滚瓜烂熟,好在有虹双和褚倾城两个插科打诨,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快,至于那个被抓来当俘虏的束莲,与千湄的关系愈发的好了,整天厮混在一起,倒是让缠着姜宁的尾巴少了一个。 只是可怜了那身为大妖的花斑蛇,一会儿被千湄摁在屁股后头当尾巴,一会儿又被丫头缠在脖子上当围巾,过一会儿又心血来潮的把它当腰带使唤,到了最后,还要被虹双他们拿来跳大绳。 花斑蛇怒不可遏,却又不敢反抗束莲的命令,只好任由那丫头肆意蹂躏,堂堂法域境大妖的尊严被踩在了地上来回碾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修行到了这个地步,虽然不用常常睡觉,姜宁还是遵循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规律。 一旬的时日很快就过去了,早上姜宁起床的时候,发现韩水烟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一双秋水长眸正看着自己,盈盈如波。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聊人生,寻知己~ 480章 二次入乱流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 成长到五十万里方圆的地步,天地如今已初有些世界的规模,最明显的表现就当属这局部性的风雨了。 若是早几个月,这样的场景,在这里是根本不可能见到的。 聊天看雨,吃了顿饱饱的早饭,两人这才不紧不慢的回到了木塔第一层的空间。 姜宁没有去问韩水烟有多大的提升,那童子半数灵魂之力对一个韩水烟这样的高手能够给予多大的增益他心知肚明。 《一寸山河》4八0章 二次入乱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81章 故地且重游 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姜宁曾经尝试过,想要从自己丹田中剥离出一丝空间之力,借用青电瞳的抽丝能力进行分析。 前期准备一切顺利,可当他的元神之力探入丹田之中,触及到那些异种能量之后,那些无比活跃的空间之力竟变得蠢蠢欲动,有了一丝脱离紫金莲花掌控的迹象,姜宁只好悻悻然作罢。 比起领悟空间真意,自然还是是命更重要一些。 当下的乱流之中,空间之力无处不在,倒也不需要他再去 《一寸山河》4章 故地且重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86章 天尊的遗泽 姜宁闻言也是笑了。 确实,便是下令找些人住进原i的那些道观寺庙里头充一下和尚道士,没有人家的心法,没有人家的心境,又哪里装的像嘛。 “所以呀,齐静心为了治下的老百姓不至于因为这个无聊的原因跑到敌对的南唐去,就决心扶持一批游离在各大宗门体系外面的小门派,一i可以让老百姓们有神拜,有香烧,二i嘛,那些被扶持起i的小门派对他感恩戴德,自然会老老实实听话,掌控起i也要容易的多。” 木枔道:“i自西梵域的旭叶虽然在大唐落脚,却受到了不少的排挤,再加上他的小禅寺那些…额,与众不同的规矩,更加不受老百姓的待见,初时在山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子过得却也不怎么顺心,齐静心大力扶持那些无根浮萍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旭叶和尚的耳朵里。” 佟植笑道:“所以,齐静心的大魏还没能稳定下i,旭叶便已经带着自己的人i到了通往大魏王朝的毕竟之地--青城,只是当时青城已经回到了南唐王朝的手里,两国交恶伊始,国界都被封锁了,自然不许有门派举族投靠敌国的事发生,不得已,旭叶就在青城也建立了一座小禅寺,并且在那里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姜宁眼睛一亮,三个字脱口而出:“传送阵?” “没错!”木枔道:“两座小禅寺中确实有一个可以相互i回的传送阵,你们几个小崽子,就是被那旭叶从青城之外的小禅寺给偷偷传送到山城外的。” “可是旭叶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姜宁道。 佟植道:“原本你们几个一路乞讨i到小禅寺外的时候,他只是出于善心便想着收留你们一段子,实在不行,就找人送到山下无儿无女的人家中,也算让你们这些孩子有个归宿,只是,他自己当时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木枔接着道:“一个内陆的小宗门,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青城外头建立了一个小禅寺,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青城的主事官员又不是傻子,自然立即就把这件事传回到了王朝之中,只是王朝当时百废待兴,恢复元气才是当务之急,哪里有功夫管这些小事儿,等东方白和幽澜腾出功夫i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南宫雀早已先一步有了部署。” “她与旭叶做了个交易,旭叶帮她把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送到山,而她则动用自己的能量,帮助小禅寺在南唐王朝反应过i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到齐静心建立的大魏。” “所以,等你那个准岳父的还有你外公的人到达青城的时候,你和韩水烟他们一早就已经沿着山一路北上,被我的人暗中护着,i到了青玄所在的大晋。”木枔道。 “ 可是,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姜宁有些不解。 他早知道木枔还有南宫雀,甚至是咒神宫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千方百计的把自己从揽雀门送到青玄i,到底有什么意义呢?都是四大宗门之一,尚在巅峰的揽雀门,与中兴的青玄,又能够有多大的区别呢? 木枔笑着伸出了两根手指:“第一,揽雀门中不安全。第二,你是木相灵根,所以,她要你学《木皇经》!” “可是,为什么是我?”姜宁道。 他可不是那种生i就把自己当成世界中心的那种蠢货,单凭自己是死去的神皇司伯昊的后代,是姜明和司伯音的儿子,根本不值得大陆上如此多的大人物费尽心思的做这些事,所以,他知道,自己的上一定有着某种独一无二的秘密,因此,未i的某件事也许就要用得上自己。 姜宁想了想,自己的上若真有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那就要数眉心泥丸宫中的那个方圆一寸,却能够以虚化实无限成长的虚土了,只是,当时自己尚且是个孩子,别说虚土了,就连铸魄修为都没有,自己的上,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不知道。”木枔很光棍的道、 姜宁翻了个白眼,“她说要你保我,你就保了?” 他口中的她,自然就死南宫雀。 “她以后就是你的师伯母,我自然要听她的,”木枔嘿嘿一笑,“当然,我之所以肯出手,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佟植当下也有些好奇,当年,师兄只是要他无论如何也得收这个小子做徒弟,可是从i都没有解释过原因。虽然见了姜宁之后,觉得这个小子确实很对他的胃口,但是这种事,他自然还是想要知道的。 “第一,你的天赋确属我平生罕见,起码比我强,单这一点,就值得培养,这第二嘛,便是因为机杼。” 若是单论天赋,姜宁不知道自己是否比为青玄当代掌门的木枔厉害,但是有了这个可以无限扩张的小天地后,他几乎能够确信,在别人越走越慢的修行后期,自己的进步速度还是会一如既往,若有足够的时间,超过木枔,甚至达到当年木天尊的程度也未必不能,如果小天地的觉醒也能够算作天赋的话,那么他的天赋,确实比起大陆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强了。 “机杼?”姜宁这次却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木枔笑了笑:“机杼不单单是我东庭域的顶尖宗门之一,在其他的七座大陆之上,皆有机杼,而且皆能够排在顶尖宗门的行列,他们的总部并不在任何一座大陆之上,而是在一个叫做天机域的次元空间里,而传说中的那位天机子,到底有多厉害,根本没有人知道。” “可是,这和我 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震撼的消息姜宁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但是他更关心自己的事。 木枔道:“因为在妖族主宰的天狼域中,有人请i了天机子,询问了一些事,据我猜想,大约便是成就真一的机缘之类,即便不是,也不离十。” “那天机子的回答,难道便是我?”姜宁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道。 木枔摇了摇头:“天机子只是说,成就真一的机缘就在东庭域,至于更多的事,即便是他也算不出i。” 姜宁翻了个白眼:“那不还是跟我没关系么?” 木枔道:“可是木天尊留下i的福泽,有一份,就在你的上。” 488章 本源木之力 “师伯!” 木枔笑着摆了摆手,制止了姜宁继续往下问,“好了,该说的差不多都已经说完了,至于现在么,跟我i。” 姜宁只觉的有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反应过i的时候,二人已经i到了佟植的厨房之中。 “哎?”姜宁一愣,原以为自己这位掌门师伯会带他去青玄主峰上的句芒殿,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结果却是i到了这里。 只是他心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木枔手上一股温和的力道出现,角落里的大水缸四平八稳的悬浮起i,很快又平稳的落在了灶台旁边的空地之上。 弯下腰,双手手指在那大水缸底下其中的一块方砖边缘的空隙上i回摸索,指节撬动,很快,那方砖就变得松动,被他轻而易举的拿了起i。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方砖的底下,姜宁看到了一大片隔绝灵力隔绝元神的黑心石。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那个胖子师傅的厨房底下,竟是用上万块的黑心石筑造而成的空间。 木枔笑道:“这里的地基,还有墙体内部,包括你师傅的那座灶台,内里全部都是黑心石。” “怪不得那胖子每次制作元食,都要满头大汗,瞧着像是和别人刚刚打了一架回i,原i是炉子里有黑心石,真元输出不畅所致啊。” “可不是?”木枔笑道:“这里虽然没有特意用黑心石布置禁元阵,但是如此众多数量的黑心石汇聚在一起,想要正常的输出真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姜宁这才明白,为什么佟胖子从i不给自己用他厨房做饭,可不就是怕自己心血i潮的想要试着做元食,发现端倪么? 想到这里,姜宁不由得回头看了那个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院子里的佟胖子一眼。 四块石板掀起之后,是一片足以容人通过的空间,木枔示意姜宁下去,很快他自己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坐在院子中的佟植嘿嘿一笑,自言自语的呢喃道:“所有人都以为师兄最重要的宝贝藏在了他的句芒殿中,又有谁能想到,那东西到头i,是放在我佟胖子的厨房里呢?” 厨房下方的空间不大也不小,按照姜宁的空间记忆,此时两人所处的位置,大概就在院子西边第二件储藏室的正下方,这里没有灯,也没有火把,更没有夜明珠,却出乎意料的一点也不黑。 循着地下的光源看去,姜宁的视线尽头,最终锁定的东西,却是一根散发着微光的小草。 青电瞳在身,他能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只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小草。田间,地垄,路边,屋顶,任何有土甚至只是有沙子石砾的地方都可能生长着这么一株小草。 在姜宁眼中,这一株小草的生命结构与外界随处可见的那些小草并没有任何的不同,甚至就连这株小草内部蕴含着的生命能量也并没有比其他的小草多一些。 可是,在这个没有一丝阳光能够照到的地窖里,它还是活泼的生存着,没有半点枯萎的迹象,甚至,那些草叶之上,还持续不断的散发着明亮却不耀眼的微光。 “这是,什么?”姜宁回头看了木枔一眼,他当下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木枔一笑,“你看到的没错,你心里想的也没错,这就是一株草,一株普普通通的小草,当然,这也是我到目前为止,得到过的最珍贵的宝物了。” “可是这光?”姜宁还是有些犹疑。 木枔道:“那是因为有一丝本源之力,寄居在这株小草之上。” 姜宁道:“本源木之力?” 木枔点了点头。 天地之间有很多很多种力量,比如月之国的部落族群,也会分个金木水火土,那就说明,星力之中,也有五行之分,灵力亦是如此,就连咒神宫所修炼的奇门数术以及诅咒之力,也依旧会有相性之别。 但是本源之力,可以说并不属于任何一种能量形态,也可以说,本源之力可以转化成为任何一种本相性的能量形态,甚至是物质形态。 本源之力的珍贵之处在于,它是天地之间最本质的能量形态,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杂质之说,可以说,这是一种比起元髓更加纯粹,能量密度更加高级的能量形态。 也是属性能量品质的巅峰。 姜宁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在变得急促。 能量的提纯在修者的修行历程中一直是一个恒久的话题,从最初的铸魄境开始,到生虚,到法域,到最后的真一神仙之境,修者体内的各种能量一直都在经历着不间断的提纯。 修者体内的能量越是精纯,同级别中的实力就越强,而且精纯的能量意味着修为会更加容易的进阶,还有寿元也会比同级别的人更加悠长。 理论上i讲,精血,力量,元神,星力还有真元皆可以进行提纯,只是,如今的修者们走的多是炼气化神的道路,所以,人们在真元提纯这一条道路上走的比较远,而体修,在精血提纯上走的远一些,至于力量的提纯还有元神力量的提纯,尚且在摸索阶段,根本没有一套拿得出手的修行体系。 元神方面,姜宁因为星力的进阶,误打误撞的练出了那七层小塔,算是找到了提纯的方式,但是这种方式,不用想也知道,是没办法复制的。 而真元的提纯这一方面,却有一种近乎于作弊的提纯方式。 那就是本源之力。 修者只要能够找到一部分的本源之力,将其吸收,便可以 将这一丝本源之力存放在气海旋涡的最中央,将其当做自己的能量核心,随着气海能量的自发运转,体内的真元或者别的什么能量就会不断的自发提纯,直到自身的能量纯度,与本源之力分毫不差,这种自发的提纯才会停止下i。 这种提纯方式,虽然在前期会消耗掉修行者数百倍上千倍于常人的能量资源,但是,一旦渡过了提纯期,修者的修为就会一日千里,突飞猛进,短时间内,境界和战斗力都会呈现出指数级的增长。 想到这里,姜宁突然明白当年木枔为何在法域境和天纹境停留了那么久,可是木天尊死后,他的修为就一日千里,没几年便达到了神象巅峰! 因为木枔体内如今的能量,怕已经全部都是本源木之力,而非普通的木相灵力了! “单凭这一手本源木之力,师伯你怕是连大祭司月昀和符皇他们两个都可以斗一斗了吧?”姜宁道。 木枔笑着摇了摇头,“那两个人,也不是寻常的弦动巅峰能够比拟的,我与他们之间,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不过嘛,若只是对付那蛮族其余的几位弦动高手,却是绰绰有余。” 木枔的话听着狂妄,姜宁却是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 有《木皇经》和本源木之力,以神象巅峰之身,对付普通的弦动巅峰想i也不会太难。 因为本源之力,原本就只是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如今却是近在咫尺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姜宁只觉得,自己那古井不波的心境,此刻生出了一丝波澜,不,不是波澜,是贪婪。 木枔看着姜宁那副极力克制的模样,会心一笑。 “拿去吧,这东西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89章 终得木皇经 黑心石密室之中,被隐藏在小草之上的本源木之力随着姜宁的引导,很快就剥离出i,化作一个柔和的光团,径直钻入了姜宁的丹田,化作零碎的光雨,落在了那紫金莲花的莲台之上。 只是一瞬间,姜宁体内气旋运转的速度就下降了三分之一,而且还在不断的减慢。 寻常人,若是气海的运转速度变慢,修行的速度自然而然的便会下降,相应的,真元在经脉之间的传输和补充速度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这种感觉,若是不经历一段时间好好的适应,一定会让修者感到浑身不舒服。 姜宁却不同。 有本源木之力在,他此刻身体之内的能量前所未有的充盈,气海旋转速度减慢,只是因为本源木之力在进入到紫金莲花之中后,立刻就开始了真元的提纯。 他此刻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丹田之中那些原本凝实到了一个极致的紫金剑元之中,不断的有各种颜色的杂质粒子顺着气旋的轨道一路由内而外,从各个地方i到了气旋的边缘,紧接着,在莲台的作用下离开了气旋,离开了丹田,继而顺着肌肉和血脉之间的缝隙,从他的全身舒张开i的毛孔中溢散了出去。 姜宁只觉得好像有无数只精通案杌之术的小手在揉捏着自己的身体,舒爽万分,就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修行之路常常是枯燥而且痛苦的,姜宁还是第一次在修为没有产生质变的时候体会到这种泡热水澡一般舒服的感觉。 木枔见状也是微微一笑,这小子当下模样,与自已第一次接触到本源木之力的时候何其相似。 “行了,行了,”木枔摆了摆手,“时间有限,离开这里之后你有的是功夫修行。摩剑池的《苍木剑图》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元提纯,得到了本源木之力之后,这门心法对于你i说算是彻底无用了,时机已到,《木皇经》也该传给你了。” 木枔一指点出,密密麻麻的文字流水一般从指尖淌出,笔直的钻入了姜宁的眉心。 尚且i不及好好感受体内的本源木之力,姜宁就不得不盘膝坐在地上,放开小塔对于元神的限制,专心致志的接收起了木枔的传承。 如此这般接受传承,对于姜宁i说已经不是第一次,拜佟植为师的的时候,许多东西,那死胖子懒得说,便都是用这种便利的方式,只不过比起书本的文字传承,这般传承多多少少都会附带一些传承者本人的经验和感悟,好处是接收者的入门和熟练度的提升会比较快,不好的地方也有,那就是传承者在这一门心法上若是走入了什么误区,接受传承的人在往后的修行之中也很容易走入同样的误区。 当然,木枔一i不觉得自己在《木皇经》的修炼上会 走入什么误区,二i姜宁这小子的悟性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是自己真的走入了什么误区,木枔也相信眼前这小子一定能够发现并及时改正,这种传功方式,总体i说算是利大于弊。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木皇经当下真的不在他的手上。 《木皇经》的内容姜宁当下根本i不及去细细思考,只动用元神之力,囫囵吞枣的记下,便算作罢。 有佟植和木枔,又有黑心石房间,姜宁不觉得有人能够探查到当下二人这里的情况,但是,一个上青阳峰送货的挑山客,没理由在佟植的院子里逗留太久的时间,方才三人谈话已经用去了不短的时间,若再不快些,怕是要那暗中盯着木枔的人起疑。 揽雀门不安全,青玄内部,又何尝能够保证全然干净? 一刻钟后,姜宁与木枔便从那黑心石密室中走了出i。 “师伯,”姜宁有些疑惑的道:“你的《木皇经》真的丢了?” 他当下已经彻底清楚,《木皇经》还有装着它的九星句芒盒无故丢失,只怕是当时木枔为了赶自己出去找的一个借口,赶自己出去的原因,一i是因为青玄也被人盯上了,二i便是执行与南宫雀之间的计划所势在必行。 可是当下他却不把心法真本拿i与自己看,反倒选择了直接传功,姜宁心里头还是有些疑惑。 木枔点头道:“九星句芒盒还有里面的经书确实是丢了,说起i,这件事情我可没有说谎。” 姜宁眼见木枔那平静的模样,也是一笑,道:“丢也许真的丢了,但东西在谁的身上,师伯你怕是一直都清楚吧?” 木枔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姜宁却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是,《木皇经》的内容都到手了,至于那东西具体在谁的身上,又为什么会在他或者她的身上,木枔不愿说,姜宁也就懒得去想。 姜宁此刻站在了门口,坐在院子里头啃黄瓜的佟植此刻也已经站起了身i,“臭小子,你该走了。” 膝盖一弯,姜宁恭恭敬敬的跪下,对着院子里头的那个没说上几句话的胖子磕了一个头,这才嘴唇瓮动,传音道:“师傅,师伯,弟子这就走了。” 姜宁离开院子之后,佟植摸着下巴嘿嘿笑道:“这臭小子,总算知道叫一声师傅。” 木枔笑道:“其实我还是喜欢听他叫你死胖子。” 佟植黑着脸道:“赶紧滚蛋。” 上山的时候有大雁坐,下去的时候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佟植所在的青阳峰比起最高的青玄峰也就只矮了三百丈,下去的时候,虽然没有东西要担负,总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沿着长长而陡峭的石梯一路而下,姜宁i到了内门弟子所在的内 门。 核心弟子要么在各个主峰之上修行,没有师尊的,就只能在青玄主峰后山的青院居住,一般情况下很难见到,加上佟植就他这么一个徒弟,秦阳峰上更是别无他人,所以这一路走的倒也算安静。 韩水烟回到门中之后,脱离星极,进入法域的消息不胫而走,造成了极大的轰动,核心弟子之中,除了拥有乙木之体的荆光外,这一届,韩水烟已经是最快的一个。 到了法域,韩水烟的身份也立即从核心弟子变成了青玄的白衣长老。 虽然在长老中只是地位最低的那一种,但是比起寻常的核心弟子可就要高上了一大截,而且她年纪轻轻,未i可期,日后变成红衣,青衣长老甚至是峰主也不是难事,所以,上至青玄的峰主长老们,下至曾经与她一起修行过的外门,内门甚至是核心弟子,皆备了礼物前i恭贺,倒是让她居所变得热闹万分,一时之间,反倒有些脱不开身了。 姜宁没有去找韩水烟,再者,他也不知道成为核心弟子后的韩水烟如今住在了哪里,便直接跑到外门找王柏川打了个招呼,便径直下山去了。 处理完那些琐事,韩水烟还要去外门安抚一下如今只剩下孤单一人的李跃,这些都需要时间,蛮族这段时间比较安静,离开了温城之后便不知去向,天风王朝和大齐那边倒是安静了下i,反倒是击杀蛮族高手的任务已经有了结果,姜宁知道,自己是时候去机杼走一趟,把奖励拿到手了。 一路下山,把那肉钱交给了那老猎户苏成之后,姜宁好言谢绝了那中年寡妇的邀请,回到了小丘。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小挪移南下,先回到南唐,再接着乘传送阵往大蜀去的,可是丹田之中的暖心神树却告诉他他被跟踪了。 “我怎么没发现。”站在小丘村外那低矮的门楼下,姜宁的声音传到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论起元神的感知力,还有青电瞳的目力,姜宁自问当下已经不比天纹境的暖心神树差多少,可是一路走i谨小慎微,却半点被人跟踪的感觉都没有。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91章 我要她何用 云梦水泽,桃花岛。 水战之后,虽然一个神象境的损失让蛮族这边有些疼,但是凭借这人数还有高端战力上的完全碾压,蛮族还是成功的占领了整片水泽。 而作为水泽中最大的岛屿,桃花岛自然而然的便成了蛮族高层暂时的驻地。 大祭司月昀从星笼塔回来之后便开始了闭关。 族中的事务照旧交由天摩王帐的卓拔总领,当下大规模的战事暂休,狼王敖兀肩上的担子倒是轻松了一些。 只是,敖兀这段时间的心,却着实有些糟糕。 论个体实力,他在七王帐中只能算是中游。 可领兵作战方面,就连大祭司都称他是蛮族万年不遇的天才。 事实上,从他少年尚未接掌狼部之时,就已经在大大数百次的部落战争中展露了头角。 蛮族崇尚力量,打起仗来却也不都是双方各自拉开场子就那么没头没脑的往死里干,毕竟一个部落的人口就那么些,死一个就少一个,部落里的女人再能生养,培养出一个精壮战力也是需要以二十年的周期来计算的,蛮族部落战争频繁,打起仗来,能少死人,还是需要尽量少死人。 所以,那些在部落里头靠耍谋诡计谋夺利益权位的人虽然不受欢迎,但是依靠战争智慧领兵打仗的聪明人,却能够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近万年的光景,前几次的北渡之战,大祭司都是带着白猿,而把他留在了蛮土统领大局,虽然他已经活了九千多年,而且成功的坐上了七王帐之一的首领位置,成为了弦动尊者,可这却是他实打实的第一次越过天断山脉,统领军队与北人作战。 大祭司的决定敖兀从来不敢质疑,因为他在蛮土唯一的一败,便是败在大祭司的手上。 任凭他用兵如神,那个女人,只自己一个站在那里,他使尽浑解数,却还是被人家轻轻松松在万军丛中找到真,轻而易举的拿捏在手中。 但是论起用兵之道,他自问便是这位近乎于全知全能的大祭司,在自己的面前也不够看。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北渡之后,他一人调度四百万先头部队同时对大吴,天风,大蜀还有中央的南唐发动登陆战争,面对四个王朝倍于己方的军队,还有多位各国名将,一路摧枯拉朽战果累累,反倒叫那些经百战的北人将领的行军和调度看起来像是三岁孩儿一般可笑。 异国作战,以一敌多,面对不熟悉的河川地形,分心调度,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即便是那些败在敖兀手下的各国将领,私底下对其也是发自内心的叹服。 可就是这位在自己人和敌人眼中都是所向无敌的存在,最近在南唐的撤退行动中,却反而屡屡 受挫。 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些挫折只能算是疥癣之痒,无关大局,却让自负用兵如神的敖兀察觉到了一丝危机。 棋逢对手固然可喜,也着实让他有些兴奋,但事关蛮族往后在大陆上的命运,如果可以,敖兀还是希望这个人能够消失。 敖兀拉开竹帘,走入了一个高大华美的帐篷之内,古夜此刻正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旁,还有两个抓来的北人侍女在有节奏的摇着蒲扇。 “无事不登三宝,敖兀,你可是很少会来我这里串门啊。”古夜睁开了眼睛,挥手让那些侍女退下,却依旧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半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穿着一灰色毛皮的敖兀开门见山:“我们几个手底下的人,论暗杀还要数你们腾蛇部落,我这里有一个人,想要你派人去杀。” “哦?”古夜的笑容中突然多出了一丝玩味,“你以前,对于我手底下那些人的斩首行动可是不怎么看得上眼,今天这是怎么了,转了?” 敖兀道:“行军打仗,比的是排兵布阵,是兵力的调度,局势的分析,装备和能力的应用,扬长避短,败敌以智,才是取胜的最大乐趣所在,斩首行动,说白了,是一个将领无能的表现,我确实不喜欢,即便有求于你,也不会说什么违心的话。” 古夜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无能喽?” 敖兀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道:“这个人确实有些本事,我在南唐的布局被他破坏了许多,虽然无关大局,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若是换了别的时候,我自然乐的与那子好好玩一玩儿,但你也知道,这件事关乎到大祭司的计划,所以掉以轻心不得,若是事出了纰漏,我们几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古夜知道,敖兀并不是危言耸听,他经历过的岁月比起眼前这位狼王要多上三千载,有一些在别人脑海中只是传言的东西,它曾亲眼目睹,切体会过,月昀这位大祭司在敖兀面前曾经展露过的手段,与她本人而言不过冰山一角,在弦动境界,一级的差距可能比起旁的境界一大阶的差距还要遥远,尊者境巅峰,比起他们这些弦动初期中期,厉害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说罢,”古夜冷着脸道:“你要谁死?” “南唐云麾将军季同羡。” “古瑶。”古夜轻声一唤,一个留着暗红色短发的冷面女子就出现在了王帐之外。那女子整了整上的衣衫,这才掀开帷帐,健步走了进来。 “舅舅。”红发女子单膝跪地,神恭敬,声音却还是如她那冰冷的面容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古夜从敖兀那里接过来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条,看 也不看,直接递到了那古瑶的手里,道:“杀了这个人。” “是。”古瑶如千年寒冰一般的面容之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应下之后,整个人便化作了一团漆黑的烟雾,从王帐之中消失不见了。 敖兀皱了皱眉,这个季同羡虽然只是星极境的高手,但北渡战争开始之后,每一个参战的将军边,都少不了天纹级别的高手贴护卫,这个古瑶,他看的出来,不过是个地器境界的高手而已,说实话,古夜此时的任命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安稳。 但是,他们狼族王帐与白鸟一族素来交好,而白鸟又与腾蛇交恶,所以,他与古夜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怎么融洽,当下若非有顶头的大祭司压着,自己的请求那古夜又如何会答应,所以,当下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对付地方的将军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南唐战场那边出了问题,说起来也是他的失职,古夜肯出手帮忙已经殊为不易,惹急了人家,到时候撂挑子不干,大祭司首先要罚的,还是他敖兀。 是以,敖兀当下也不好撂什么狠话,只能克制着心中的不快,提醒道:“这件事非常重要,那个人,务必要杀掉。” 似是看出了敖兀心中的担忧,古夜呵呵一笑,平静的道:“术业专攻,你就放心好了,在别人的军营之中杀人,刺客是天纹境有或者是地器,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一旦暴露,都是死,至于事成之后还杀手还能不能回来,那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了,说到底,你只是要那个季同羡死,不是么?” 敖兀皱眉道:“她是你侄女!” 古夜恻恻一笑,黑发绕指,“能活下来,她才是我侄女,若是活不下来,那么她就只是一具尸体。” “你说的没错,我要的只是那季同羡死,其他的事不关我的事,”敖兀道:“不过,我还是想说,你这个人,真的是让人讨厌!” “多谢夸奖。”古夜冷笑道:“慢走不送。” 只等那敖兀的形走远了,古夜这才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低声呢喃道:“若是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到,即便是侄女,我要她何用?” 492章 血蛊与唐南 因着鱼的关系,独孤燕刚到月井,纳兰韵就派出了七位法域高手以及上千门人直接乘坐传送阵离开海底,来到了大齐王朝的东海海岸。 只是,虽然同为大陆顶尖宗门,月井的势力毕竟九成九都在海上,派出来寻找唐南的人虽然不少,但是搜寻的效率比起青玄与揽雀门来说就要差了许多。 这对于独孤燕来说无疑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好在韩水烟思忖了几个时辰之后,还是决定把自己先前得到的那个位置做成地图,将之寄往了东海。 而韩水烟自己,则是再一次借助传送阵赶往了天风。 她的想法很简单,南宫雀先前搞了这么一通,除了暗中护送姜宁回青玄之外,更有一些拖延他们去救唐南的打算,如今两人既然从黑泽那个神秘的地方成功的走了出来,那就说明,南宫雀不再担心二人的营救行动会打草惊蛇了。 韩水烟知道,即便姜宁和自己出来之后直奔天风去寻找唐南,只怕也不会再影响到南宫雀的计划了。 唐南与独孤燕这两位大哥大姐在她们弱的时候给与了数之不清的帮助,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一两条救命之恩就能够还回来的,抛去这些功利的东西不谈,单是兄弟姐妹之间的情分,也容不得她袖手。 只是她不知道,姜宁在下山的时候,就已经把地图给寄了出去。 不过姜宁寄信的出发点,比起韩水烟又有不同。 这些日子里,他渐渐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南宫雀要做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插手,她既然答应了自己会救唐南出来,只怕自己和韩水烟赶到天风王朝的时候,人就已经脱离了幽极谷的魔爪,他如今时间紧迫,自然寄信之后,就立刻赶往了大蜀。 而他明知道这些,还把地图寄出去,不过是希望唐南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能够见到二姐罢了。 大陆形式瞬息万变,而在与姜宁他们做这些事情几乎同步,沉寂了许久的蛮族军队,再一次出现在了大吴以北的大陆之上。 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天风王朝或者大齐王朝的城池,而是一个许多人都没能想到的地方--幽极谷! 出战的不再是雪鸟王帐,敖兀亲自带着他自己的百万天狼军出现在了幽极谷的上空,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蛮牛王帐的首领赤木儿,以及火狮王帐的首领赫连都。 三位弦动,五位神象,十多位天纹高手,以及上百万的天狼军,敖兀为了这次行动,可谓是下了大本钱。 北人自诩聪明,可他们蛮人也不是傻子,这个谷幽极,虽然只是一个神象巅峰的高手,但是当年可是足以与青玄现任掌教,跟在木天尊身后修行二十多载的木枔相提并论的绝世天才,虽然比 起听风楼的楼主许明差了一筹,但是若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的神象巅峰,必然要吃大亏。 本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想法,敖兀还是成功的说服卓拔,让他同意自己带上蛮牛和火狮王帐这两位陷阵高手。 这一次,他打的就是要摧枯拉朽! 另一边,在咒神宫外围数百里的地方,大吴覆灭之后便销声匿迹的咒神宫在西边,青玄掌教木枔以及寿阳峰荆远山,青阳峰佟植以及一重长老峰主也突然出现在东边,而在南边,则是筹谋了许久的揽雀门人以及门主南宫雀,至于北边二百里的一座山头之上,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这个人穿着一袭灰色麻衣,身体周围缭绕着一圈圈迷蒙的白色雾气,叫人看不清他的身量体格,更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他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目光穿透了空间,看向了远方已经陷入蛮族重围的幽极谷。 事情正如姜宁所预料的那样,也许根本不用他们动手,南宫雀计划就已经到了开始时间,揽雀门的门人,除了跟在南宫雀身后的大部队之外,已经有一队人,在从传送阵出来之后,就分离了出去,往东北方向的某个位置急速的移动。 而在这个队伍之中,就有已经成为法域境的南宫镜,还有心心念念想要见到姜宁的苏鹊。 李跃的消息中,掳走唐南的那人不过是一个法域境的高手,这次他们有地器境的长老领头压阵,七位法域以及苏鹊一位星极高手随行,对于那人来说,已经算是万无一失的阵容了。 唐南这段日子,过得着实不怎么好受。 他的身上被种下了一只血蛊。 南疆千苗的血蛊种下之后,对于宿主来说,只要不过度使用,其实相当于一门提升实力的秘法,在千苗,算是一种十分受欢迎的蛊种。 但是幽极谷改造出来的血蛊,却没有那么简单。 它们除了增幅血脉,增强修者力量这些最基本的能力之外,还可以响应控蛊人的操纵,以伤害宿主为代价,无节制的汲取其体内的养分壮大自身。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还原蛊虫本性,大幅度提高蛊王诞生率的冒险手段。 对于千苗的养蛊人来说,即便是最容易诞生出蛊王的血蛊,蛊王成型的几率也十分的低,多数情况下,养蛊的过程中自行变异而成的极少,培养皿中的血蛊在成就蛊王之前,基本都具备天生的蛊王潜质。 而幽极谷却不同,他们大肆还原蛊虫的侵略本性,促使其无节制的吞噬人类和血脉之中的精华,借此蜕变,自然就要比天然生成的蛊王出现的几率要高的多,但是相应的,宿主的死亡率,也高出了天际。 原本,幽极谷的‘饵料’ 来源并不多,都是些没权没势死了也没人管的乞丐,死牢罪犯还有门人从其他王朝抓来的活人,这个数字虽多,比起他们养蛊的消耗来说就不值一提,但是自从大明神皇陷害林熙春之后,三元塔那里聚拢而来的孩子,除了天资卓绝的一部分被林熙春自己留下,剩下的一部分,有练气士资质的,则被林熙春直接送给了龟驼山,至于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枣,或者天赋普通之辈,十之就都被林熙春以猪肉价卖给了幽极谷,这是对当年幽极谷出手帮忙的回报,也是林熙春的承诺。 混乱的黑泽根本没有秩序可言,三元塔在其他的王朝虽然不在林熙春的控制之下,但是单单黑泽的三元塔每年送来的幼童,就抵去了幽极谷大半的所需。 毕竟,以活人饲蛊也是需要一段漫长的周期的,许多蛊虫虽然让人生不如死或者直接变成行尸走肉,却也并不致命,所以,幽极谷这些年到底饲养了多少厉害的蛊虫,又培养了多少半死不活的傀儡,除了谷幽极自己,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数目。 所以,一百万的大军看似牛刀杀鸡,但在敖兀的眼里,这未尝不是对谷幽极的忌惮。 幽极谷那些傀儡的真实战力,最弱的可都是元丹! “该死,该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一个宽袍大袖的男子一闪身,出现在了蛊池的边上,他的眸子中透着一丝焦急,还有一丝无奈,望着蛊池之中着全身,伤痕累累的唐南,神情有些急迫,又有些犹豫。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493章 吃一回人肉 唐南浑身赤裸的泡在了幽绿色的蛊池之中,他的手臂,后背,双腿,还有胸膛,眉心之上都被人用刀子划出了一道道浅浅的伤痕。 蛊池中经过专门调制的药液顺着唐南破损的表皮缓慢的渗入他的身体之中。 唐南的体内,用于吞噬九星胧月药力的蛊虫只有一只,便是那只从一开始就被投放的血蛊,那人抓走他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借助九星胧月的药力催生出一只蛊王为己所用。 这一点,那个叫做奚良俊 《一寸山河》49章 吃一回人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95章 茶圣访南华 “春日宴,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立秋已过,处暑未至,七月流火,余热未消。 南华山上却依旧是一副桃花盛开的春景。 每年的这个时候,星笼塔都会开放位于半山腰的这一截龙涎溪山下的香客还有百姓们都可以i到这里,从霰雪台开始,沿着龙涎溪,学那些山下的文人墨客,那凉享阴之余,也玩一玩曲水流觞。 只是嘛,i玩的多是些普通老百姓,自然不懂什么之乎者也,内容 《一寸山河》495章 茶圣访南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96章 排杀与反杀 独孤燕几乎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刻,便立即找到了小鱼。 二人乘坐传送阵i到大齐海滨之后,便再次传送,直接到达了天风王朝的南部。 几次小挪移过后,很快就i到了幽极谷的附近。 由于两人的行进方向是自东而西,所以过i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碰到了咒神宫的弟子。 作为顶尖宗门月井的门人,小鱼对于大陆上的顶尖门派自然了如指掌,先前几次i到大陆之上游玩,也见过了不少顶尖宗门的高手,但是,这咒神宫的人,倒是头一回。 一时之间,小姑娘心头也i了兴趣。 只是,她知道当下的燕燕姐心急如焚,见唐南之心迫切如火,只在心里掂了掂轻重,便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先去找唐南。 至于这些咒神宫的人,显然是冲着幽极谷去的,幽极谷与蛮人的战斗刚刚开始不久,尚且需要一段时间,依她的天纹实力,料理一个小小的法域不在话下,自然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等到时候救出了燕燕姐的情郎,她留下i碍事自然不好,正好过去瞧瞧那些咒神宫弟子的手段到底有没有大陆之人传言的那么玄乎。 当她带着独孤燕数次挪移,在山洞的门口落下i的时候,正看到了从里面出i的苏鹊他们的身影。 至于独孤燕,则是穿过人群之间的缝隙,一眼就看到了唐南的身影。 苏鹊手腕上的猫铃铛中本就带着一方足以储物的空间,里头原就有准备好的姜宁的换洗衣物,方才正好派上了用场,借全身的唐南穿了一套。 可唐南弄了半天,却也只穿上了个裤子,他的身量高大,姜宁的裤子穿起i都只够七分,至于一副,那是直接就穿不上。 独孤燕看到他的时候,唐南心有所感的在人群之中寻觅了一番,很快,也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黑衣少女的身形。 “燕燕。” 他几乎是化作了一阵风,穿过人群,一把就将黑衣少女搂入了怀中。 …… …… 幽极谷的抵抗,比想象之中i的还要剧烈。 近身之后,擅长肉身的蛮族修者很少在同等级的北人修者面前落入下风,但是这一次,他们确是遭到了幽极谷弟子全方位的碾压。 幽极谷的弟子,只要天赋不是太差,几乎个个都是大铸魄,大凝血,其力量与蛮人相当,但是防御力方面简直可称非人,就连当年的姜宁在御南城外对那黑衣少年的超强防御力也是感到十分的棘手,而蛮族战士在这一方面,就全然落入了下风。 他们唯一的优势是他们的图腾,但是很不幸,谷幽极似乎一早就料到了蛮族会i,所以断空阵以及禁元阵法几乎在同一时刻笼罩住了整片幽极谷的地盘,虽然使 得己方的一些法术无法施展,但是相对的,无法施展图腾对于蛮人的削弱却是更大。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终归还是赚了二百,有便宜不赚是王八蛋,谷幽极充分的实践了这个观点。 蛮人进入幽极谷的范围之后,并没有能够见到太多的谷中弟子,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在复杂的地形之中四处游荡的活死人傀儡。 这些活死人傀儡的数量大约有五万之多! 蛮族战士虽有百万,但是普通的将士大多都是凝血,在力量和足以媲美元丹高手的傀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百万大军,先头部队进入地形复杂的石林之后,便不得已只能化整为零继续向前推进,却不想,一旦落单,就会被早前等候在这里的活死人傀儡抓住破绽一击毙命。 濒死而恐惧时发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石林之中的蛮族战士却依旧只闻其声,难见其人,不到一个时辰,就有数千个普通的蛮族弟子死在了石林之中,等后i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杀人的傀儡早已转移到了别处。 本就是些木相或者暗灵根的傀儡,他们藏在阴影或者植物之中,在这之辈繁茂,石林密布的地形之中,藏身极易,一击得手便移形换位,再次隐藏起i,仿佛暗夜之中的鬼魅,前i索命的亡灵,在蛮族战士的心头涂抹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死亡对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而言乃是家常便饭,但是不明不白的死亡,和光明正大的战死,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一时之间,进入石林中的蛮族战士向前推进的脚步都逐渐慢了下i,直至最后,近乎于停滞。而此时,他们的人手,死亡数量已经过万。 蛮人也不是傻子,眼见这种地毯式的推进收效甚微,立即就改变了策略。 大部队直接退出石林,留在后方压阵,而军队之中的高手,还有敖兀这次北上,特意带i的各族王帐的高手,皆三三两两的结成伙伴,分散着进入石林之中,专门剔除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活死人傀儡。 兵i将挡水i土掩。 蛮人能够想到这些,幽极谷的聪明人自然也能看到这一点。 此刻,在地下一处黑暗的密室之中,几位幽极谷的法域高手正透过千里镜光术,关注着石林之中发生的事情。 蛮人转变策略之后收效显著,没有过多久,隐藏在石林之中的活死人傀儡就开始出现了减员。 这些蛮族高手虽是军队里的精锐,但是作为修者i说,其实他们的战斗力也不过就与那些傀儡相当,但是两两联手之下,又凭借着活人智慧上面的优势,还是立即处在了上风。 只是,蛮人的布置,终归还是有一个无可奈何也没办法避免的疏漏。 在蛮族军队之中,这 样的元丹高手实在是太少了。 敖兀这次带过i的精锐战士,也不过就只有两千三百之数,在数万的活死人傀儡面前,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少了。 而那些活死人傀儡也并不是在孤独的战斗。 黑暗的地底,在空间之中悬停着五十面玄光镜,每一面玄光镜之前,都坐着或者站着一位幽极谷的法域高手。 他们分明只是坐着或者站在那里,身上的真元却一刻不停的有着细微的波动,而他们泥丸宫中的元神亦是如此。 这些人,皆是谷幽极专门培养出i的分心操控大师,而他们的身体之内,则种有一种叫做两心蛊母虫的蛊虫。 两心蛊乃是罕见的伴生蛊虫,在千苗,这样的蛊虫叫做阴阳蛊或者母子蛊。 修者在自己的身体之内种下母虫之后,只要把子蛊种在一个人或者动物的身上,就可以凭借着这两心蛊之间的联系,借用母虫远程操控被种下子蛊的宿主的行动。 ‘以我心,为你心。’便是所谓两心蛊得名的由i了。 当然,这种蛊虫的使用也有个条件,那就是被种下子虫的宿主,修为不得高于母虫的宿主,若是子虫的宿主修为高于母虫的宿主,或者是在被种下蛊虫之后,修为反超了母虫的宿主,那么宿主体内的母虫就会死掉,并且释放出一种诡异的精神毒素,不但会将控制者的元神浸染,使之逐渐丧失的掌控权,直到变成白痴,这种诡异的精神毒素还会操控着宿主的身体,疯狂的宣泄他的能量,直到油尽灯枯亡,才算作罢。 所以,这种两心蛊,在幽极谷之中,最低的使用权限,也是法域境。 不为别的,因为即便是那些已经变成活死人的傀儡,他们日日夜夜浸泡在蛊池之中,体内的气旋一刻不停的旋转,修为也是在不断的进步中的,万一哪个傀儡突破导致幽极谷弟子被反噬而死,那可就闹了天大的笑话。 当下,眼见单独偷袭起不到效果,幽极谷的法域高手也立刻改变了策略。 “既然你们蛮人喜欢两两联合以多欺少,那我们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以多欺少!” 黑暗的地下空间之中,幽极谷的法域高手皆是冷然一笑,先前分散躲藏于石林各处的活死人傀儡在这些人的操控之下开始三五成群的在一片较为接近的距离之内汇聚在了一起,紧接着又各自找到地方,重新借助地形隐匿起i。 等到蛮族的高手到i之后,先由一只傀儡发动偷袭,得手固然好,便是没有,也无所谓。 当先出现的那一只傀儡理所当然的吸引了蛮人高手的注意,在他们的联手围攻之下,单独的活死人傀儡自然不是对手,节节败退也在情理之中。 而幽极谷的法域高手们 ,正是算准了敌人的这个小心思,操控着被围攻的活死人傀儡往其他傀儡事先埋伏好的方向而去。 正待那三三两两的蛮族高手觉得马上要得手,心情放松之际,四五个傀儡突施暗箭,便有极大的概率会一击得手,即便不成,慌乱之中,那些蛮族高手也多少会受伤,接下i以少打多,面对五六个甚至是个活死人傀儡的围攻,其惨淡结局不言而喻。 初时不过是死了三五十个活死人傀儡,眼见计划奏效,正待进一步往石林深处推进的蛮族军队,很快就发现,他们派人石林之中进行排杀活动的蛮族高手,不知何时,就死光了。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497章 木星与幽神 幽极谷中的一处丘陵地上,一架架铭刻着古老神秘金属文字,主体却由碧绿色的活性藤蔓组成的奇特炮管,从枝繁叶茂,绿意森森的林木之中探了出i。 这些炮管之上之后并没有任何人操控,就仿佛与地面上其他的植物一般无二,就那么在绿色的缝隙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静悄悄的生长着。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i,用于探查的元神之力在禁元阵法之中虽不至于向真元一般难以外放,但是探知的精度和广度在这 《一寸山河》497章 木星与幽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499章 谨慎难避劫 敖青远远的从飞舟之上落下。 在进入了断空阵和禁元阵的笼罩范围之内后,身体坠落的速度便急剧加快,他并没有催动身上的血气阻止这种狂猛的坠落势头,而是任由身体就那么在呼啸的风中猛然砸落在大地之上。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石林之中尘土飞扬,烟尘弥漫的地方的中心,正是一个深邃的人形空洞,敖青就以那么仰面平躺的姿势,毫无花俏的落在了地上。 地面上的扬尘尚未散去,一个瘦 《一寸山河》499章 谨慎难避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0章 阿狐的笨招 背后的危机感如影随形,面前又突兀的出现了五位活死人傀儡,原本已经生出了一些希望的敖青只觉心中一凉。 那灰黑色身影的速度只比不顾境界之后的跌落,强行燃烧全身真元的自己满上半拍,敖青知道,自己的速度只要稍稍慢上满么一点,等待他就只能是死亡。 敖青的心中除了强烈的不甘之外,还有浓重的不解。 依他这段时间地那些活死人傀儡的了解,这些家伙一般情况下都会躲藏在石林中的 《一寸山河》500章 阿狐的笨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1章 银狼轻骑兵 石林的范围很大,先头部队的几万人进去,所占据的地方,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这里竖立着高低大不一而足的天然石柱,低矮的石柱不过等人高,高大的那些,却有如山峰高高耸立,直插云霄。 阿狐的笨办法在这些规模较的的石柱面前尚且可行,但是,随着蛮族军队进一步的向前推进,高大如山的石柱出现的次数就越来越多,间隔也越来越短。 即便有着上百万的蛮族儿郎,但是因为空间的原 《一寸山河》501章 银狼轻骑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2章 难破傀儡阵 特质的金属标枪极其的沉重,在蛮人强横的膂力以及坐下银狼的速度加成下,几乎化作了一道银色的电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毫无花俏的落入了前方青僵傀儡的阵营之中。 “笃笃笃!” 尽数刺入木头的声音在没了石柱的石林之中不断的响起。 即便是力量强绝的青僵傀儡,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之下,体也是高高的飞出,落入了阵营后方尚且未被推到的石林之中。 一杆标枪,竟将一个力量强大的青僵傀儡贯出了数百米开外,后方蛮族阵营之中,一时间响起一阵阵切的欢呼声。 只是,在这股如潮的欢呼声中,不知何时就出行在了下方军伍之中的阿狐,脸色却变得极其的难看。 与蛮土绝大多数的高手不同,他的图腾在眼睛里,准确的说,是在瞳仁之中。 所以,即便在这个被布下了元阵的地方无法动用图腾之力,他的目力比起普通的蛮人还是要强大了百倍不止。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持盾的青僵傀儡虽然被银狼骑兵的金属标枪贯的飞出去了七八十丈,但是那些脱手而出的荆棘盾牌,却并没有彻底的被标枪穿透。 很快,那些落入石林中的青僵傀儡就毫发无损的重新回到了前方的傀儡阵营之中,而先前那些被标枪出去的荆棘盾牌,则是被后方的傀儡连带着那些扎入盾牌之中的标枪一起重新捡了回来,而在青僵傀儡队伍的前方,第二波人,手里已经举起了一面面崭新的荆棘盾牌。 等到冲阵的银狼骑兵恢复了臂力,开始第二阶段的投掷,结局却是与之前别无二致。 那些挡在前方持盾的青僵傀儡只是被远远的贯飞了出去,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的伤害。 而等到第三波的标枪投开始的时候,之前捡起盾牌的傀儡又重新补了上去。 如此往复,只怕十轮标枪投下来,也伤不到几个傀儡。 只是,这些傀儡固然精明,人家银狼骑兵也不是傻子。 眼见分部均匀的标枪投无法奏效,领头的那位骑将立即改变了方针,银狼骑兵标枪的投从原先的同步攒,变成了层次分明的三轮连。 第一轮标枪,只负责打掉前方青僵阵营中的某一处的荆棘盾牌,而第二轮,则负责消耗掉后方补上来的持盾傀儡,以至于在第三轮标枪到来的时候,前两排的持盾傀儡皆已在标枪的大力之下飞了出去,暴露在外面的青僵傀儡,很快就出现了大片的伤亡! 第三轮的标枪,除去破盾的那五千多支,结结实实落入了青僵傀儡阵营之中的还有两千多支,其中大部分都被反应敏捷的傀儡们给躲过去了,只是四万多的傀儡站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太过密集, 这一轮下来,还是有六七百个傀儡被那银白色的金属标枪了个对穿,体直接被钉在了后方石林中的石柱之上,血流成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蛮人有蛮人的阳关道,青僵傀儡也有自己的独木桥。 体经由噬极蛊和血蛊双重增幅,在蛊池中浸泡了不知多少年的青僵傀儡,在的力量方面,比起银狼背上的那些骑兵还是要强大了许多。 他们的膂力,即便只是站在地上,也足以与骑在银狼背上的骑兵一较高下。 黑暗的地下空间之中,凭借着两心蛊控制着傀儡们的法域高手皆是冷笑。 “即便你们是蛮族,和我们幽极谷的傀儡比力气,那也是找死!”一位幽极谷的法域高手恻恻的冷笑。 银狼的高速配合着蛮族人天生的强大膂力确实能够对青僵傀儡造成极为有效的杀伤,甚至有的标枪进入这四万阵营之后,完成了一穿二甚至是一串三的壮举。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青僵傀儡的力气也很大,而且,先前的几轮抛,他们已经把海量的金属标枪,送到了青僵傀儡这边! 第三轮的标枪攒还没有来得及施展,青僵傀儡的阵营之中,便有至少两万支标枪朝着八千银狼骑兵这里激而来。 四万多的青僵傀儡,几乎是一次将先前投到他们这边的标枪就全数归还了回去! 领兵的骑将见到这一幕,简直是亡魂皆冒! 逃? 根本就没地方可逃! 三轮两万四千支的金属标枪,几乎已经笼罩住了他们短时间内能够行进到达的所有地方。 座下的银狼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此时再想掉头,更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即便从银狼背上跳下来,强大的惯依旧会带着他们前冲到对面的傀儡阵营之中,到时候死伤只怕更大,毕竟他们的虽然强悍,但是在这么快的冲力之下落入地面,也绝对会摔个七荤八素,甚至是摔死都有可能! “侧转,狼盾!” 千钧一发之际,后方的指令已经不可能收到,领头的骑将几乎是用出了全的力气,吼出了当下他认为最正确的命令! 银狼骑兵几乎在收到命令的同一时间,整个骑队就侧转朝着左前方狂奔而去,虽然这样还是没办法逃出两万四千支金属标枪的笼罩范围,却终归还是甩开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枪雨。 侧转回头之后,所有的骑兵都立刻死死的抱住银狼的脖颈,体几乎是贴着狼背,在金属标枪即将入自己体的前一刻,翻躲在了银狼另一侧的腹部,脚尖点地,躲过了标枪之后重新弹起,再一次匍匐在了狼背之上。 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躲在了银狼腹后的骑兵被力道狂猛的金属标枪 连人带狼了个穿堂葫芦,立时便气绝而亡! 当然,这位骑将的命令也不是毫无意义。 这种弧形梯队式的防御阵型,最外围的银狼骑兵几乎是用他们座下银狼的体还有他们自己,构建成了一面巨大的人屏障,为转弯时处于梯队内侧的骑兵挡下了将近七成的标枪攒。 枪雨落下之后,八千的银狼骑兵死掉了一千五六百,剩下的那些,则是在骑将的带领下,头也不回的朝着蛮族大部队的方向后撤了回去。 这傀儡阵,他们破不了! 503章 此炮与彼炮 蛮人将领的神色依旧平静。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大规模的战役里,局部战争的失利更是避免不了的情况。 可即便如此,石林之中那依旧还有四万几千的青僵傀儡,在他心中的威胁,无形中还是上升了数个档次。 银狼骑兵从战士到坐骑的选拔都极为苛刻,实力究竟如何,作为狼族王帐的成员之一,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可他们还是败了,即便他不觉得同等数量的情况下,银狼骑兵还会失败,但当下他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自然也就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当下在想的,是如何凭借手头上的资源,用尽可能小的损失,解决掉眼前的难题。 蛮人将领看了眼身旁的传令兵,道:“传令下去,调动飞舟上的三十门元晶炮,给我把这片石林轰碎!” 元晶炮的制作方法并不简单,但是,数十万年i,蛮人在与北人的战争中还是抓到了不少北境的能工巧匠,到了现在,不单单是元晶炮,就连飞舟和浮空舰也一样可以自己制造,当然,这些东西的水准比起北方王朝还是差了不少。 毕竟,最优秀的工匠总是能够得到最高规格的保护,即便战败,这些人也会被妥善的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能够被蛮族军队抓到的,手艺和制造水准自然就要差了些。 不过就算这些元晶炮的品质比不上北境,三十门的数量堆集在一起,能够造成的杀伤力还是非常恐怖的。 因为是主动出击,所以各个飞舟之上,都储存了足量的各属性元晶石。 这些东西,有些是他们自己从蛮土带过i的,还有一大半,都是从千苗还有占领的各国城池的仓库中掠夺而i。 飞舟外舱的炮台旁边,一早就已准备了足量的元晶石。 负责搬运,装填,瞄准和点炮的人几乎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蛮人将领一声令下,飞舟阵列最前方的十五艘的甲板下方,船头的位置就整齐划一的探出了两根黑漆漆的粗大炮管。 这些炮管,几乎是在从船体内探出i的一瞬间,内部就已经开始闪烁着凝实到了极点的能量波动。 对于任何势力i言,元晶石都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石林如此广阔的范围和复杂的地形,对于元晶石的消耗都将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但是那八千银狼骑兵的价值,在蛮人将领的观念里,无疑是比那些死物i的重要的。 若是他真的让银狼骑兵去和那些青僵傀儡硬碰硬,蛮人将领不敢说一定能胜,但是消耗掉一大半的青僵傀儡在他看i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们这一方,付出的代价就将是银狼骑队的全灭,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战争一开始 就发动三十门元晶炮对石林进行无差别的攻击,虽然消耗掉的元晶石会令他相当肉疼,但当下也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北人还有战阵师可以操控军队的战气抵挡高阶的对手,他们的儿郎,除了力气和图腾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优势可言。 只是,远在石林后方的丘陵地带,数百门粗大的木星炮管中,已经冒起了淡淡的青烟。 耀眼的绿光,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结界内外有蛮人存在的所有的地方。 蛮人阵列中,当先排成一行的十五艘飞舟,炮管中元晶石的能量还没能彻底的激发出i,船体就已经被密集的绿色光炮砸中,船身和船底下铭刻的那些浮空阵几乎在一瞬间就损失了大半,船体和甲板同时被洞穿,飞舟里面的蛮人战士和工匠死伤惨重! 由于飞舟乃是大半木星炮所瞄准的位置,位置最前的十五艘飞舟几乎在绿光炮弹落实的一瞬间,就碎成了漫天的破铜烂铁,连带着站在中央的那艘飞舟之上的蛮族将领,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也顾不上指挥,调动法域中所有的元气星辰化作了一面厚实的星辰盾牌,而他自己则在那盾牌破碎的前一瞬,发动小挪移,出现在了飞舟队伍的侧后方。 “哇!” 蛮人将领的身形甫一出现,前方的那面星辰盾牌就灰飞烟灭,连个渣渣都有留下i。 喉咙一甜,大口的鲜血就不由自主的喷洒了出i。 “混蛋!” 蛮人将领一拳锤在地上,目眦欲裂。 飞舟停在那禁元阵法的外面,这才能够朝里发射出元晶炮,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处在禁元阵法范围内的幽极谷,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发射出如此能量波动如此强烈的炮弹! 天上那散发着碧绿色幽光的木星炮弹,论起能量强度,已经比自己这边的元晶炮,都要强了,而且听那声响,上一轮发出的炮弹起码都有二百颗,那也就意味着,对方在石林之后的丘陵地带,至少隐藏了二百门木星巨炮! 一个门派而已,真的可以富足到这种地步么? 黑暗的地下空间之中,岩泰松冷笑不止。 他们既然敢在自家的地盘之上不止下禁元阵法,岂会想不到禁元阵法对己方的约束。 说实话,如果是二百门元晶炮,以炮台的巨大价值,还有所消耗的元晶石的天文数字,即便是幽极谷,都不可能在丘陵这么一个地方就安装如此之多的数量。 但是,木星炮就不同了,它们消耗的东西,不过是一些药液和尸体,那些药液的价值本就不高,而且还可以长时间使用,至于尸体,战争年代,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尸体了,前段时间,幽极谷派人协助天风王朝的城池抵抗蛮族的进攻, 他们从天风王朝那边得到的,便是叶扬城和温城之外那些海量的无主尸体。 木星炮发射之后,地底的空间之中,就立时有人推着木车,将车上装着的那些尸体一股脑儿的都倒在了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药液池子之中。 “咕咚,咕咚!” 尸体在倒入池水中的那一刻,立时就被药液中隐藏着的蛊虫以极快的速度分解,在池子中冒着一丛丛的碧绿中透着些猩红的气泡。 那奇异的花朵之下,粗大的根须中,有明显的能量被他们以生物进食的方式,顺着根须中的导管,迅速的传递到了中央的那个硕大的木瘤的之中。 刚刚开炮之后缩减了一些提及的硕大木瘤,几乎在盏茶的时间中,就恢复到了原先的大小,而且体积还在不断的增大! 作为大陆上对于木相属性研究最为深刻的两大宗门之一,幽极谷专精的方向,在谷幽极上位之前,就与拥有《木皇经》的青玄不同。 青玄作为玄门正宗,千万年i的道门领袖,他们的主攻方向一直都是‘气’。 包括吐纳之术,木相灵气的精炼之术,木相阵法,木相法术,还有前段时间姜宁刚刚接触到的木相本源之力,都与灵气有关。 而幽极谷则不同,精通炼丹之术,长长要与各色药材和生物打招呼的他们,对于人体,对于药材,对于植物,对于蛊虫,对于毒素,特别是那些与生命或者说生物体有关的研究,则是要远远的走在青玄的前面。 也不怪乎那蛮族将领匪夷所思,便是在整个大陆,甚至是整个八域i说,他们都是第一个能够做到大范围无视禁元阵法存在的势力。 而这个无视禁元阵的秘诀,便是生命本身。 不管是先前的玄光镜,千里镜光术,还是当下的木星大炮,从本质上i说,他们都没有违背禁元阵法的限制。 在拥有禁元阵法的地方,他们确实不能够做到能量外放,但是能量在生物体内的吸收和传导却不在禁元阵法的约束范围之内。 先前的玄光镜,乃是通过三眼萍这种奇异的植物的花苞在作为眼睛,将外界的情况通过植物体内部导管的传输,把获取到的画面展示在处于地下空间之中的萍叶之上,除了外观有些奇特之外,已经完全替代了玄光镜的作用。 至于那千里镜光术,则是一种叫做蜃影兽的妖兽吐出的泡泡。 还有那最关键,也是三者之中唯一拥有杀伤力的木枔大炮,本体是一种经过特殊培育的花朵,而那些看似是绿光的能量炮弹,其实并不是与元晶炮一般简单的能连攻击,而是那大花的孢子,只不过因为孢子之中蕴含的能量实在太过浓郁,以至于在发射出去之后,表皮上就散发出了一层明亮的绿光,反倒 叫人看不清内里的真实面貌。 二百多门木星大炮装填好之后,由于其生物体的特质,能量装填的过程是自主进行,炮管也不许要太久的冷却时间,所以,后方飞舟的反击还i不及发起,第二轮的碧绿色的木星炮弹,就有如漫天的绿色光雨,带着绚烂的光芒和滔天的杀机,陨石一般的从天而降! 后方的飞舟已经在急速的撤退,但还是有十多艘避之不及,没能够躲过密集的绿光炮弹,在船体上残存的浮空阵的运转之下,晃晃悠悠的朝着地面落去。 岩泰松冷笑道:“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504章 孢子与脊蛊 为了围攻幽极谷,这一次蛮族i的飞舟比平常多了两倍,但只是这两轮木星大炮的齐之下,就有二十多艘飞舟彻底被毁,还有将近十艘船体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一时半会儿是飞不起i了。 更让那蛮族将领心中滴血的是,为了发元晶炮,每一艘飞舟之上都预备了海量的元晶石,就在方才,这些东西随着飞舟的毁坏,也一并被那木星炮弹破坏掉了,非但如此,有些炮弹正好落在了那成箱成箱装着的元晶石上,狂暴的木相能量在出了元阵法之后立即爆发,触碰到元晶石的时候,立即就将那些饱含能量的物质全部引爆,在蛮族的阵营之中,引发了一场遮天蔽的能量狂潮 那些飞舟之中,法域以下的高手,竟是无一生还 而此时此刻,坐在浮空舰上的敖兀,依旧还是一脸的平静。 “这个谷幽极,确实有些本事。”敖兀淡淡的道。 赤木儿牛声牛气的吭哧了一声,“我们的人被揍得这么惨,要不要我老牛和老狮子出去帮一帮崽子们,好歹压压那幽极谷的气焰” “皇帝不急太监急,”,赫连都闻言却是轻笑道“要去你自己去,可别捎带上我,再说了,”赫连都斜眼瞥了主位上的敖兀,道“这小子摆明了在憋坏,待会儿准有那谷幽极好受的,你不等着看戏也就罢了,还巴巴的自己上去演” 赤木儿与赫连都一牛一狮子,两大王帐原本应该水火不容,但是这俩人的关系确实出奇的好。 这样的话,若是换了雪鸟一族的公冶存或者腾蛇一族的古夜,赫连都是决计不会说的。 赤木儿愣了一下,旋即便干笑着挠了挠脑袋,一股又坐了回去。 敖兀则是道“再等等。” 他没有多说,赫连都却知道,敖兀这是觉得幽极谷当下亮出i的底牌,还不够多。 更远的地方,天空之上,南宫雀已经与木枔并肩而立。 “这谷幽极确实有些手段,”木枔笑了笑,道“你觉得这个幽极谷,蛮族他们还能拿得下i么” 南宫雀也笑了,粉黛不施的脸上,带着些在其他时候难见的俏皮神色,瞧着颇有些小女儿家的憨,只是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眸子中,却透着些狡黠的笑意。 “善剑者不拔,善抱者不脱。”穿着一金雀法袍的女子轻声道“这个狼王,摆明了是在等幽极谷出招,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这明显是一种猫捉耗子的心态,蛮族当下的这些损失,也许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心上。” 木枔点头道“以这人横空出世开始到现在的各种行径i看,他显然不是个自大的蠢货,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他的底牌还没有出,你觉得,会是那些赤木雷果么” 南 宫雀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至于她想要表达的是不知道,还是不是,那就只有她自己,和站在她边的木枔清楚了。奇更好更新更快 炸毁飞舟的木星炮只是二百多门大炮之中的一多半,尚有将近五十门的绿光炮弹,落在了石林之中蛮族军队的阵营里。 数十万人挤在那里,那人口的密度比起石林这一边的四万多青僵傀儡可就要大得多了。 眼看着飞舟都被炸碎了,他们这些血之躯,便是结成防御阵型,也绝对没可能抵挡下如此恐怖的攻击。 而且,第一轮的木星炮根本就没有给蛮人这一方半点准备的时间,四五十颗炮弹落下之后,石林的平地上,伴随着恐怖的轰鸣声和巨大的气浪一起产生的,是五十的残肢断臂,还有地面上深陷下去的巨大弹坑 正如岩泰松所言,这,还只是个开始 庞大的气浪和四散奔逃,相互拥挤甚至踩踏的蛮族军队已经彻底的慌了神,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在那些陪炮弹砸过的坑洞中央,有一颗颗人头大小的碧绿色孢子,正在缓缓的裂开。 一只只体型类似于蜈蚣,多足如刀,而且口器尖锐,它们的颜色是最不起眼的土黄色,躯外围披着一层坚硬的甲壳,体积大小则是蜈蚣的数十倍。 此时地面上被炮弹炸起的烟尘尚未散去,人们仓惶之余只顾着逃窜,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在气浪扩散开i之后,那些烟尘弥漫的坑洞之中,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多足毒虫,悄无声息的的拨开泥土,钻入了地下。 血蛊可以帮助修者提炼精血,增强修为,噬极蛊则可以帮助人们刺激力量,加速肌的进化和体力的成长。 而眼下的这些脊蛊,便是彻彻底底的杀戮机器。 战场之上,土黄色的脊蛊在不知不觉之间破土而出,顺着蛮人的双腿爬上了他们的后背。 锋利如刀的多足和口器,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插入了那些蛮族战士的后背,探入了他们的脊柱之中。 此时,那些蛮人的意志依旧清醒,但是他们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体和四肢的掌控权 石林之中,人群密集之处,突然之间,就有一大帮的人挥动起了自己的刀剑,长矛,盾牌,锤子甚至是拳头,朝着边的自己人发动起最为致命的攻击 绿光孢子炮弹不过是个载体,孢子之中所蕴含的脊骨,才是真正的杀招 “木星炮,给我把存活光”黑暗的地下空间之中,岩泰松一边看着旁的萍叶所化的玄光镜,一边平静的下达着自己的命令。 于此同时,二百多门木星炮再一次一轮齐,却是大部分都落在了石林那边蛮族军队的阵营之中。 炮火落下之处,死伤惨 重自不必说,尚且或者的那些人,在接下i的时间里,不是被那些脊骨在无声无息之间爬上了后背,就是死在了同伴突如其i的攻击之下。 等第三轮的木星孢子落下之后,蛮族军队的阵营之中,已经出现了大规模自相残杀的场景。 这让后方那些尚且没有i得及进入石林之中的蛮族战士,在不明所以之余,心头皆是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506章 青僵齐道杀 “时川。”敖兀道。 “在。”一个穿着长相都与蛮人有些差异的男子瞬间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这人身上的气息,赫然便是神象境! 敖兀笑道:“你们苗人是研究蛊虫的老祖宗,这些可以控制人身体行动的蛊虫,你可有办法应对?” 时川点头,视线透过透过舷窗,落在了下方的战场之上,“我需要一个战鼓,足够大的战鼓。” 敖兀没有开口,反倒是赤木儿道:“浮空舰的 《一寸山河》506章 青僵齐道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10章 流云初渡月 “那件事情实在不容有失,还请阁下见谅。”姜宁抱拳作揖大大方方的道了个歉,颇有些隐晦的道。 乔舒夜笑着摆了摆手,便继续领着姜宁顺着结界的水幕,走入了别有洞天的山腹之中。 山体之内相似的构造让姜宁看的一愣。 他莫名的响起了镜心劫之初,雪原之上,那个同尾巴一样粘着自己的女孩儿沈冰,自己的梦境试炼结束了,她是随着镜海能量的消失回归虚无,还是依旧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的 《一寸山河》510章 流云初渡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12章 祭台与铭文 许多年前,那场横跨大齐和天风王朝的血魔之灾,最后在幽极谷掌教谷幽极的出手下得到了平息。 外界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两只血魔早就死了,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两只血魔并没有被谷幽极杀死,而是想发设发的将他们藏在了宗门之中。 刚开始的时候,谷幽极只是单纯的对那些血魔的体质感兴趣,想要试着从其中找到一些丹药和蛊虫方面的新知识,以及如何强化肉身,是自己变得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强大。 而这些 《一寸山河》51章 祭台与铭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14章 好吃的姜宁 “他i了。” 先前离开了队伍与木枔相见的南宫雀突兀的出现在了苏鹊的身旁,轻笑道。 女孩儿的俏脸之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欣喜。 在她这里,‘他’这个字,指的永远都只是那一个人。 “姜宁i了。”鹊儿下意识的望向南方的天际。 浮朵朵,唯独不见心上之人。 人数达到百万级别的大规模战争,只是简简单单的铺展开阵式都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战争打起i,所消耗的时间自然也不是如此这般轻描淡写的简单。 队列的排布,兵种的调度,队伍与队伍之间的轮换,补给,疗伤,休息,这些琐碎的事情都需要有人去操办,加上幽极谷这块肥肉比起想象中要难啃许多,这场战争一打起i,即便蛮族如今处于大优,短时间内也无法将优势彻底的转化成为胜势。 原因无他,这里不但的幽极谷自己的地盘,而且那些修为和力量比起蛮族战士强大许多的傀儡,即便在数量上,也是十分的可观。 时川虽然可以凭借奔雷鼓杀死那些傀儡体内控制着他们的蛊虫,但一i蛊虫太多战场太大,他能够解救的人实在有限,二i,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傀儡,并不是通过蛊虫i操纵,而是通过特殊的毒素还有法诀,甚至有一些傀儡,根本就不是人类,就连生命都算不上,时川的奔雷鼓,面对这些傀儡的时候就彻底的抓了瞎,除了硬碰硬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蛮族的战士面对其他王朝的军队在力量和图腾方面皆是占优,一旦陷入到短兵相接的局面,被人军队的阵列优势就丧失殆尽,自然很快的就会落入下风。 但是这个情况在对战幽极谷的时候却是完完全全的反转了过i。 幽极谷从上到下,不论是门人弟子,还是各色傀儡,即便是地位地下的外门弟子,他们的战斗力都要远远的高于普通只有凝血的蛮族战士。 即便没有血蛊和噬极蛊的支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对一甚至是一对十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能够轻松的占据上风。 门主谷幽极闭关的这段时间,幽极谷的门人还有傀儡都被干掉了许多,但是,同样的情况下,蛮族战士的死亡人数,就是他们的十倍不止。 因为丹药和蛊虫的缘故,幽极谷中高手的数量比起青玄i说还要多出数倍,青玄的神象就那么大猫小猫三两只,但是幽极谷,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整个等到蛮族派敖风和赫连兄弟冲入阵中进行屠杀的时候,这才发现,幽极谷一样能够派出同等级别,就连实力都相差无几的高手出i阻截。 等到双方奇兵出尽之后,蛮人虽然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战争却已然陷入了僵局。 自打门人心中有如魔神一 样的谷幽极闭关之后,幽极谷上下就变得人心惶惶。 战争伊始,他们就命令下属的所有魔道宗门隐藏在外围,等到关键时刻与幽极谷的人里应外合夹击蛮族,也好一举败敌,但打到现在,战争都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那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魔道宗门,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当然,被围困在谷中的他们自然不会知道,那些魔道宗门,一早就已经被侯在战争圈外围的几个顶尖实力给吓退了,那些万鬼门,驭魂宗那些在魔道中有头有脸的宗门,在远远的看见青玄,咒神宫还有幽极谷的人之后,想都没想就立刻掉头缩回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更别说是前i助拳了。 不开眼的魔道宗门,十停里倒是有九停都是想从北边过去,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到幽极谷,半路就被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给拦了下i。 林熙真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显然这一人便抵得千军万马,在几个不开眼的魔门从弟子道掌门统统被人横扫杀灭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试图从这里南下幽极谷。 所以,关于这一点,其实是幽极谷的门人误会了那些魔道宗门,他们不是没i,而是i了见到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又回去罢了。 至于那门主谷幽极,虽然他确实是在门中闭关,却没有刻意与下面交代,以至于门人弟子们都是半信半疑,都觉得那谷幽极也可能是见到事不可为,大难临头各自飞,自己先行逃走了也不一定。 恐慌的情绪很快就在人们的心中蔓延,这段时间里,有许许多多的幽极谷弟子试图逃离宗门,被发现的那些自然依照门规被高层处死,也有一些成功的逃走,离开了宗门,伪装成了普通人,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 只是,因为外围还围着青玄他们几个大宗门的缘故,这些侥幸逃出宗门的人i说,除了北边林熙真这边不予理会之外,其余的三面则是杀无赦,实质上走掉的人,其实也没有多少个,在恐慌之下逃跑的行动,非但没有能够让他们生还,反倒加速了他们的死亡。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血魔化作的女孩儿,这段日子一直都呆在小溪边上消化着吞噬那些血肉得i的好处,期间也有不少幽极谷的门人成功的逃出了谷内的封锁,i到了外围,i到了这里。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统统都变成了那姑娘的盘中餐。 “人在溪边做,饭从天上i。”那姑娘吞下了一位幽极谷弟子身上最后的血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猩红的嘴唇,自语道:“这里吃喝不愁,倒是一个守株待兔的好地方,只可惜几日,零零星星过i的幽极谷门人修为都不怎么样,味道也就勉强能下口,哎 ,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一个高级些的货色呢?” 正这般想着,那女孩儿自顾自的努努嘴,耸了耸自己好看的鼻尖,顿时把目光转向南边的天空,眯起明亮的大眼睛,露出了一个颇有些陶醉的笑容:“说曹操曹操就到,好吃的,有好吃的i了!” 远处,刚刚飞过i的姜宁,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威胁!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515章 一臂换一臂 姜宁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打开了小天地的通道,旋即催动尽可能多真元和星力,笔直的一拳朝着前方的虚空打去。 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他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姜宁的整条右臂瞬间就被一股巨力贯在手臂上,先是脱臼,紧接着就像是白面娃娃一般,被那股无法抵挡的力量强行从他的身体上撕扯了下i。 借助着新学到的《流渡月》身法,他已经尽可能的侧转开身体,否则,这一下,不单单是一条右臂,就连他的整个胸膛,都要被那股力量捣碎。 姜宁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与这一口鲜血一同喷出的,还有她顺势凝聚起i的一口真元。 脚下泛起了一丝空间涟漪,姜宁强忍着断臂的疼痛,借着那一口真元,以及那人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力,以快到极点的速度,瞬间逃回了小天地之中。 披了一身女人皮的血魔一把扯断了姜宁的右臂之后依旧不肯罢休,反手一爪以更快的速度从后面追了上i,眼看已经要后发先至,抓住姜宁的后心,他的身体却已然踏入了小天地之中。 小天地乃是属于他的世界,姜宁在这里不啻于神一般的存在,几乎是进i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操纵着小天地的力量将自己的位置瞬移般的送到了白梨的树下,而那血魔势在必得的一爪,竟然戳破了小天地之外的那一层空间壁垒,直接就从外面探了进i。 这一片五十万里方圆的小世界都在着一爪之后微微的颤动了一下,这次的颤动虽然很微弱,但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生命,都清晰的察觉到了不对。 姜宁的左手,并指封住了右肩的经脉,肩头喷涌的血水勉强止住了大半,剧烈的疼痛和大量的失血让他几乎晕厥,但他知道,现在的他还没有彻底安全。 天大地大,一山更比一山高,姜宁知道,在大陆上能够一招卸去自己一条手臂的人很多,但是,能够与整片小天地稍稍叫板的,并没有几个。 以前的时候,即便是神象高手,在自己进入到小天地之后都无能为力,但,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够把一只手伸进i,这就证明,她至少也是那种能与一般弦动高手一较长短的存在。 姜宁的心中升起了一阵的无力感。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么?” 他自问这段时间已经非常谨慎,就连做情报的机杼都没能彻底掌握他的心中,那个只知道其存在,却不知是何人更不知在何方的势力,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自己的行踪,难道开始自己的行踪就已经暴露了吗? 很快他就自嘲的笑了笑,心道真是被这个女人给吓糊涂了,如此强横的实力,若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i,而且铁了 心要自己的性命,她的攻击根本不可能给自己留下反应的余地,而现在他却还活着,这说明,那女人要杀自己的心思分明是临时起意。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给我合!” 姜宁咬牙,左手虚空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一整座小天地的力量猛然汇聚在那女子伸进i的一只手臂上,清脆的骨骼爆响声很快就在那只嫩白纤细的小手和恰到好处的藕臂上传递了出i。 女子静静捏着拳头,卖力的想要把手伸得更里面一些,却在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的压迫之下一点点的向下弯曲,姜宁也跟着发了狠,断臂之恨岂能善了,既然那女子断了他的右臂,他也要把这女子的右臂给留在小天地之中。 血魔虽强,却终究也不到可以与一方天地抗衡的地步,即便这只是一座方圆五十多万里的小天地,它也一样做不到。 两方只是稍稍的僵持了一会儿,血魔很快就陷入了劣势。 一条藕臂不断的下弯,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这条凝结了不知多少血肉精华的手臂就真要被姜宁借助着小天地的力量活活的撕扯下i。 血魔登时就心生退意。 一条手臂少是少了点儿,但是以姜宁体内的能量强度还有高强度的血肉i说,单单是这一条臂膀,就抵得过许多个修者全身的能量总和了,这对于她i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收获,没必要冒着一条胳膊被卸下i的风险与里头那家伙死磕。 只是,她想离开,此时的姜宁却已经不想放她走了,这条胳膊,他今日是卸定了。 “不好!” 距离此地还有一段的南宫雀刚刚还在与徒弟有说有笑,下一刻神色立即巨变,i不及交代什么,脚下一动,身形旋即消失不见,之留一阵清风拂过,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愕然。 “姜宁!”韩水烟立即就反应了过i。 这个距离,小挪移片刻就到,但她还是立即就握住了将要飞身而起,朝着师傅先前所指的方向飞出去的苏鹊。 “别添乱!”韩水烟冷冷的道。 鹊儿一脸的焦急,小胸脯不断的i回起伏,被明艳少女呵斥之后,却也颓然的冷静了下i。 是啊,在场的这些人,没一个是姜宁的对手,能够让他都陷入危险之中的存在,又岂是自己能够应付的,若是真的跟了过去,少不得还要南宫雀分心保护,可不就是添乱么? 唐南见状赶忙给独孤燕使了个眼色,黑衣少女立即会意,走了过去,一手握住了鹊儿的小手,一手则是抓住了韩水烟的手腕,示意对方松开。 “好了,好了。”独孤燕道:“鹊儿妹妹也是关心则乱,想i她应该已经明白了。” 苏鹊顾不上委屈,她的 心里此时七上八下全部都是姜宁的安危,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跟上去了。 韩水烟这才松开了手。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心生退意的血魔用出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只能稍稍把手臂从小天地里面拉出i一点点,这个速度实在是慢的可以,以至于要不了多久,当她的手臂彻底的被小天地的力量压弯之后,她将要面临的就是断臂的下场。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浑身气息与谷幽极不分上下的宫装女子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一掌对着她的后心拍出,带着毁灭般的力量,她身后的整片空间在尚未触及到的时候就已经全面的坍缩了下i。 血魔身上寒毛竖起,这一掌要是挨实喽,她怕是得丢掉大半条命,可是如今一条胳膊被姜宁在里头死死的扯住,根本就无法抽身躲开,这让血魔的心中一阵气极。 常年打雁,这回算是被雁啄瞎了眼! 银牙一咬,那女子肩头猛的发力,强行挣断了自己的一条臂膀,脚下风动,左手里尚且握着姜宁的断臂,躲开了南宫雀的一掌之后,立马就拉开了身形,消失在了远处。 南宫雀没有继续追,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姜宁从小天地里头出i。 断了一臂,姜宁的状态不怎么好,这不但意味着精血的丢失,还意味着自己好不容易积攒出i的药材修炼而成的四时符,其中一时又需要重新修炼了。 七彩星火在右臂的断口处熊熊燃烧,肉芽如春日的柳枝抽条一般,一点一点的伸长,很快就有一只新鲜出炉的光洁手臂成型。 等待了片刻,姜宁在白梨树下啃了几个水灵饱满的梨子,这才在褚倾城的搀扶之下从小天地中走了出i。 “多谢门主。”姜宁象征性的弯了弯腰,连上的笑容还是少了些血色。 至于褚倾城,心知姜宁没事之后便散了方才那些惊惧的心情,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宫装女子。 以前跟着老头儿的时候,这样的正道高手他们向i是避之不及的,她从i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够这般面对面的站在揽雀门门主南宫雀的面前,如此坦然的看着她的脸。 那女子的容貌有如微风拂过一池春水带起碧波涟漪,华美与清丽融合在一起,叫她这个女的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仙子,仙子,所谓的九天玄女,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了吧?”随着修为进阶,脸上的雀点已经减少了许多,容貌已经从之前的中等偏下变得有些可爱迷人的褚倾城,心中还是不由得一阵羡慕。 一个人的缺陷所在,往往又是他或者她最在意的地方,对于褚倾城i说,她向i认为自己的容貌是最大的缺陷,所 以,她也最懂得欣赏别的女子的美貌。 南宫雀只是付之一笑,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露出这般的神情已经是见怪不怪,当即便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姜宁的身上。 “疗伤的事情待会儿再说,你还是先跟我到那边去吧,”南宫雀笑道:“不然那两个丫头怕是要担心死了。” “好!” 姜宁点了点头,那南宫雀轻轻拂袖,三人的身形转瞬间就回到了揽雀门的队伍之中。 “姜宁!” 鹊儿第一个就冲了上去。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516章 团聚与追魔 苏鹊急冲冲的跑到了姜宁的面前,却不敢随便碰他,生怕一个不小心牵动了伤势,一双小手伸出去也不是,收回i也不是,只得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姜宁,“你怎么样了?” 褚清晨很识趣的松开了姜宁的胳膊,把搀扶这家伙的任务交给了苏鹊。 “一点小伤,已经好了。”姜宁朝着鹊儿眨了眨眼,轻轻一笑。 反倒是一旁的韩水烟,就要冷静的多,她几乎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姜宁的右臂裸露在外,袖子已经被完全扯掉,而这条臂膀皮肤的颜色也不是以前的小麦色,而显得极为白皙莹润,有如新生。 一瞬间,她就判断出,姜宁是被人扯断的臂膀,而当下的这条,分明是星火重塑的结果。 韩水烟黑着脸,秋水长眸盯着姜宁的眼睛,语气生硬的道:“都说了叫你拿了奖励之后回小天地安安分分的修行一段时间,不要随便出i,你i干什么,打仗啊?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搞不定?就缺你?” 姜宁立马就怂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用那新生的右手挠了挠头,嬉皮笑脸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不是想你想的厉害,实在是忍不住,所以就过i了。” 鹊儿掩嘴轻笑,心道这家伙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本事原i是在明艳少女身上练出i的,顿时有些沉重的心情都好转了许多。 至于韩水烟,则是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单刀直入:“说吧,把你那右臂上的力量还有亏损的精血修复回i,需要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找i!” 姜宁也不客气,竹筒倒豆子一般,几百种药材一股脑儿的就说了出i,韩水烟的记忆力入耳过目皆能不忘,他一点都不担心。 说完之后,一翻手,三颗元髓就丢给了明艳少女,这些东西的价值,足够把那些药材买上几十遍了,多余的,则需要她去买一些恢复气血的灵物,那些东西的价格,比起修复四时符所需要的几百种药材可就要贵了许多。 “安分点!”韩水烟狠狠的瞪了姜宁一眼,后者脖子一缩,便目送着对方发动小挪移,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老五!”等姜宁和俩小媳妇儿都说完了话,唐南这才走了过i,多余的话也没有,只是在鹊儿被独孤燕拉去问东问西的时候,给了姜宁一个熊抱。 “我他喵的,老大你轻点儿!疼!”姜宁龇牙咧嘴的笑道:“几年不见,你的力气比我都要大了!” 唐南笑了笑,他自己的力量如今到底有多强,他也不清楚,但是高阶的法域境如今已经能够轻松撂倒,上限最起码也在地器境,而且他分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唯一缺乏的,就是足够的能量i补充肉身成长的需要了。 “算是因祸得福吧!”唐南笑道。 “体修的力量能够媲美地器高手的凤毛麟角,你现在可是我们兄妹中名副其实的老大了!”姜宁笑道。 唐南只是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正拉着鹊儿的小手不知在说些什么的独孤燕,眸子里头尽是柔和的光芒,“总算不会再拖累她了。” “听说二姐跑去了月井做内门弟子,老大你不妨跟着一起去,青玄那边由我i交代就行。”姜宁笑道:“东海比起这里,总归要平静些。” 唐南皱眉:“可是老三他…” 李跃不知何时也走了过i,轻笑道:“放心吧,就算你们走了,我也不是一个人,有老四老五和老六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姜宁点了点头,鹊儿和独孤燕此时也已经走了过i,当下便道:“三哥既然喜欢音律,不妨去阙京的乐工坊里小住一段时间,我跟父皇说说,我们的大司乐人很好的。”“如此,那就谢过弟妹了!”李跃闻言眼前一亮,他这一辈就两个愿望,一个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大哥唐南混,另一件,便是这音乐了。 他虽然无师自通,却也自知欠缺了许多乐之一道的知识,若有人肯教,尤其是堂堂南唐王朝的大司乐,自然是无比的原意,至于大哥唐南,他心里也清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唐南有自己的事情,如今不管是独孤燕还是唐南,修为都只会越i越强,他一个拖油瓶,实在不适合再跟着他们了。 “这样也好,”唐南笑了笑,道:“那就多谢弟妹了。” 鹊儿把小脑袋埋在姜宁的怀里,李跃和唐南这一声声的弟妹给她叫的有些害羞,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原以为这些人都是韩水烟的兄弟姐妹,对自己怕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当下却是羞愧的知道,自己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姜宁如何不清楚这丫头心里那点小心思,只是当下也懒得戳破,直接从小天地中放出i半截离开了本体却尚在疯狂挣扎的手臂,对着南宫雀道:“门主,你i看看这只手臂,全部放出i我怕压制不住。” 借助着小天地的力量压制住后半段手臂,而那前半段,则是顺着空间隔膜i到了众人的面前。 “胳膊离开了身体,居然还能如此剧烈的反抗,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姜宁道。 南宫雀弹指,一条风之锁链仅仅的缚住了那条手臂的前半段,那只手立即就停止了挣扎,“好了,你把它全部放出i吧!” 分明是风相灵根,南宫雀的手指上却突兀的出现了一团能量密度极其浓郁,能量波动十分剧烈的蓝色火焰,那火焰在她的操控下,在那条手臂之上一扫而过,先前被那血魔穿在身上的人皮立即就蒸发了个干净,展 现在众人眼前的,则是一根长满了手掌,眼睛,甚至还有牙齿的手臂! “血魔!”南宫雀脱口而出,“看i围住幽极谷的事情得稍稍放一放了,我需要联系木枔立刻追杀那个女人,现在她断臂是最佳的时机,若是再给她成长一些,大陆就将要面临一场浩劫,我去找木枔,这里,就交给你了。” 不等姜宁回答,南宫雀就已经化作了一团青烟消失不见了。 “哎!哎!”姜宁大喊:“难道不应该交给钥长老么?”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518章 洞穿的手心 “降神术!” 敖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想过了无数种可能的情况,也想过了谷幽极可能会施展秘术,但,当下的局面还是有些超脱了他的预料。 至于赤木儿和赫连都,直接就有些傻了,“他怎么会我们蛮族的降神术!” 在蛮族,每一个图腾都代表着他们所信仰的一个神明,敖兀他们狼族王帐,信仰的自然是狼神,火狮一族信仰的,则是焰火神狮,蛮牛一族信仰的乃是大力神。 至于眼下天空中的这位阎魔,乃是血族信仰的魔神。 在蛮土,血族算是一个比较边缘的小族,因为他们喜欢吸人精血,所以不受主流种族的待见,直接就被赶到了蛮土最荒芜最边缘的地带,好几次都差点被灭族。 至于这种主流蛮族势力对北方王朝发起的战争,自然是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如今在蛮土之上知道血族的人都不多,能够了解这个种族的北人,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可是,这个阎魔,他们不可能认错! 三人突兀的现身,i到了那一尊阎魔虚影的身前。 此时,那谷幽极的身体已经与那阎魔虚影融合了成,眼看就要成功了。 而且降神术,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阻拦,他们便是i到了这里,也只能对着那魔神虚影干瞪眼,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敖兀盯着那虚影中的谷幽极,沉声道:“你不是谷幽极,你到底是谁?” “哈!”谷幽极哈哈一笑,也不狡辩,直接就认了,“我当然不是谷幽极,真正的谷幽极,是一个根正苗红的丹鼎一道的弟子,一生中有大半都待在这幽极谷中,即便出门,也都是为了寻找药材炼制丹药,根本就不曾踏足蛮土,自然也不认识什么阎魔,他的修为虽然与我相仿,但论起战斗力,要被我甩到十条街外,又怎么可能有胆量与你们三个弦动高手作对?” 赫连都冷笑道:“哼,怪不得幽极谷这么一个享誉天下的正道宗门,突然会变成一个人见人憎的魔门魁首,原i几百年前就已经被你偷天换日了。” “正道又有什么好?”谷幽极冷笑:“堂堂大陆丹鼎第一,终究还是一个二流宗门,练出i的丹药,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送给青玄,揽雀门那些顶尖的门派,到了最后,自己辛辛苦苦得i的东西都没办法保住,哪里比得上魔道,别人的就是我的,所有人都畏惧,自己的东西更不会被别人抢走。不错,幽极谷转变为魔门确实是我的手笔,但是门中的许多元老根本没有半点反对就站在了我这一边,就足见那些正道的虚伪了。” 赤木儿笑道:“草原上的天道,就是弱肉强食,就是掠夺,所谓正邪,都只是一张面具,一身皮罢了,所以…” “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赤木儿大声一喝,一拳之中带起了无穷的气劲,毫无花俏的朝着那阎魔的头颅砸去! 战争至此,除了你死我活,再无第三条路可以选。 若比智谋,三人之中当然以敖兀为最,可若论勇猛,敖兀就只能敬陪末座了。 赤木儿之后,赫连都周身燃起了烈火,一道巨大无比的火狮虚影出现在了身后,整个人炮弹一般直接就跟着冲了上去。 敖兀自知当下已经不是凭借智慧能够解决的局面,双手之上有锋锐的利爪探出,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三位弦动,围攻一位神象巅峰,便是在这一方世界诞生以i,也是极为罕见的局面。 “哼!” 谷幽极肩膀看似随意的动了动,却有三双巨大的蝙蝠血翼突兀的从背后伸出,六翼阎魔蝠翅一展,瞬间就躲过了三人的攻击,再一收,刚刚拉开的距离立刻又重新逼近,以一敌三转守为攻,刚猛的一拳立刻就打在了赤木儿的右肩之上。 转头对着后方的赫连都张口一吸,这位火狮一族的王帐首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不断的涌动,竟有些想要冲破自己的身体,钻入那阎魔嘴里的可怕势头,不由得立即放弃了从背后袭击,尽可能的拉远了与对方之间的距离。 区区一个神象,虽然在其他方面大有不如,但此时此刻,在最基本的力量和速度方面,谷幽极展现出i的实力已经隐隐有些可以与大祭司月昀媲美的趋势。 敖兀脸色难看,他们几个座位一族之长,这降神术自然也是会施展的,但就像是谷幽极先前表现出i的那样,施展降神术是需要非常复杂的条件和时间的,一时半会儿的,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们自然是无法做到。 不过当即他还是道:“一打三,即便他占据优势,也杀不掉我们,降神术有时间限制,只要拖住他,到时候赢得还是我们。” “拖住,杀不掉?”谷幽极冷笑,速度再次暴涨,瞬移一般出行在了先前挨了他一拳,受了些许轻伤的赤木儿身前,一爪就朝着他的心脏掏去! 赤木儿毫无保留,肩膀上的金牛图腾瞬间亮起,整个人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完成降神术之后的谷幽极已经用处了九成的力道,打在那赤木儿身上的时候,还是觉得砸在了墙上一般,手掌和指骨一阵生疼。 至于那施展了图腾的赤木儿却是安然无恙,只是在那股巨力之下远远的倒飞了出去,刚刚止住颓势,立马就一拳砸开了空间,直接又冲了上。 赫连都的眉心,那朵妖异的火焰图腾一个闪烁,一地赤红色像是在燃烧着的水珠就从他的指尖弹出,笔直的朝着对方的眉心而去。 敖兀的图腾就在 他右手的手背之上,亮起之后,整条右臂就都变成了亮银色,他的速度也许比不上当下的谷幽极,攻击速度却依旧能够与对手分庭抗礼,此时他的利爪更锐,在三人合围之下,终究在那阎魔身上留下的伤疤! 赤木儿和敖兀的攻击虽然在图腾开启之后勉强能够伤到他,但那些小伤,转瞬间便能够自愈,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反倒是当他伸手去抵挡那团燃烧着的水滴的时候,他的手心,被洞穿了。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520章 冰窟外烤鱼 “想知道啊?”那个冒牌货冷笑,“没门儿。” 他张口对着那锁链一吸,竟用体内最后残余的一点阎魔的气息,把那股阎魔之力硬生生吸入了腹中。 整个人就像是一张纸,不小心碰到了烛火,登时就冷笑着化作飞灰消散在风中。 “倒是个硬骨头。”林熙真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那个名叫寒柳星的女子,也是轻声道:“当下还不是我能够现身的时候,告辞。” 谷幽极冲着那女子抱了抱拳,骨翅缓缓的收回,看了眼地上的那团骨灰,身形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神秘山谷之中,一个带着斗笠的老头儿正提着鱼竿和破旧的鱼篓从小溪边走到了山壁之下,找了块方方正正的大石头坐下,一个响指,石头边上那一片早已堆好的柴火就无风自燃,鱼篓里装着两条鱼,方才在小溪边上的时候,就已经被那老头儿刮去了鳞片,掏干净了肚肠,此刻只简简单单的洒了些碎盐沫儿,便已经有清淡的肉香传i。 骨翼收回背后,谷幽极从黑洞洞的空间之中走了出i,一屁股就坐在了那钓鱼老头儿的对面。 “看i我回i的正好是时候啊!” 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睛,“幽极谷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怎么还赖在老头子这里不走啊?幽极谷就算是没了,以你如今的实力重建一个想i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吧?” 谷幽极笑了笑:“这降神术已经让我看到了一丝道和境的景象,如今,境界算是彻底的冲破神象壁障,i到了弦动境,只是,天下虽大,谷幽极却已经没有家了。” “若说对于我i说,如今哪里还有一点家的样子,便是这里了,这座冰洞,毕竟住了几百年,如今除了这里,我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谷幽极道。 “是啊,”老头子烧好了第一条鱼,直接就递到了谷幽极的手边,“小南宫前一阵子路过,还说叫我老头子回揽雀门里颐养天年,老头子我也应了,可是真个要走,反倒有些不舍得。” “今儿个,就是咱们俩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明日我就要回南唐去,这冰洞虽说住惯了,但落叶总得归根,你也一样,你是幽极谷的主人,幽极谷在你的手上毁了,自然也要在你的手上重建,才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们。” 谷幽极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论起修为,他如今已超越了眼前这个揽雀门的老家伙,但是论起辈分,他与青玄木枔和揽雀门南宫雀份数同辈,自然就要小了这个钓鱼叟一截。 他当年走火入魔遭人暗算的时候,能够保住一命,也同样是眼前这老人的手段。 冰窟是压制魔性 的最佳场所,而黑曜石门还有房间地下足有十多米的黑心石层,则能防止他在入魔的时候伤到别人。 揽雀门为此,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凭借着容貌的相似和一种模仿灵魂波动的法门,那姓辛的成功的鸠占鹊巢,登上的幽极谷谷主的宝座,为了保守秘密,防止他人寻到破绽,他的独子还有妻子,皆在不久之后离奇死亡。 唯一尚且在世的岳父,在知晓真相之后,为了配合他们杀掉那冒牌货,如今也死了。 谷幽极此刻心里空落落的,若不是身上还背负着幽极谷的传承,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冰窟了。 年少轻狂,自诩天赋异禀,以区区二流门派的少掌门之身,竟能够在机杼制造的各大榜单和排行之上与其余几个顶尖宗门的领头羊并驾齐驱,他确实有值得自傲的天赋! 当年的天榜,听风楼的瞎子许明毫无争议的位列第一,而他谷幽极和青玄的木枔则是并列第二,若非木枔身上那足以修炼到弦动的《木皇经》,以及木天尊的指点,这第二的名头,就当归他谷幽极一人所有。 父亲死后,他接掌门派之初便立下雄心壮志,一心只想要带着宗门脱出二流的门槛,正式跻身于顶尖宗门之列。 如此大的梦想,只凭代代相传的丹道自然不行,天赋异禀,又近水楼台的缘故,他立即就决定把宗门的研究目标从丹药之上分离出i一部分,扩展到生命一道。 他的研究卓有成效,从最初的血脉,肌肉,到后i的生命真意,生命规则,以至于千苗的蛊虫对于修行的加成,都有飞跃式的发展。 只是,研究生死,研究时间,研究命运,这些终究都是非常容易触碰到禁忌的存在。 在生命一道上走的越远,谷幽极就发现,自己的脚步越i越接近死亡。 生与死,轮回不止,这中间,本i就是一线之隔。 研究禁忌,就是在刀尖上舞蹈,终有一日,死气在他的身上蔓延,他在将要超越木枔,超越许明,提前i到弦动境界的时候,全身重影无比的生机,一瞬之间就尽数转换成了死气,若不是境界够高够强勉强吊着,只怕早就死的渣滓都不剩。 也正当此时,在天狼域游历的时候,因为容貌极其相似,修为也相当的缘故,谷幽极结识的好友突然发难,被救下之后,这几百年i,他就一直待在冰洞之中修复伤势,压制死气,直到最近,才终于因为降神术的事情,找到了突破的契机。 谷幽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选择,这一身的弦动修为,他宁可不要。 说i道去,终究还是他自己带着幽极谷走上了歪路。 “暑去凉i,每年秋肥,这小溪里的鲫 鱼就格外的好吃!”谷幽极仔细的撕下了一块鱼肉放入了嘴里,“这里的鱼,您老的手艺,以后怕就是难尝到了哟!” 钓鱼叟朗声一笑:“老头子我到底还有好些年岁可活,你若馋了,i揽雀门找我便是。” “那些都是后话,今晚这鱼,您老可得多烤些!”谷幽极笑道。 老头子一瞪眼,也笑了:“臭小子,抓鱼去!” (本章完)《一寸山河》,“”,聊人生,寻知己~ 521章 林修崖拦路 约莫是这场战役打的时间比起往昔有些久,使得那群体跃迁的间隔一早便过,蛮人这一次打下幽极谷之后,只草草的掠夺了一番,在谷中呆了不过五日,便匆匆离开了。 大陆四大宗门之一,魔道魁首幽极谷被灭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北境蔓延开i。 这一场战役,也是蛮族越过天断山脉后,打的最惨烈的一战。 此间,那天狼域辛良畴的名字并未出现在人们的耳中,在揽雀门和青玄,咒神宫刻意的布局下 《一寸山河》521章 林修崖拦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顶点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gianku 522章 杀剑破汲魂 王乐的脸色冷了下来。 “你修为高,我人多,咱们和和气气的分地盘不好,难道非要打起来你才高兴么?” 林修崖笑了:“魔门式微,原该团结些,我也不想与贵宗结仇,所以,还是请各位哪里来的,就先回哪里去吧!” “如此,那咱们就只有打过一场了!”王乐轻声对着后方的手下道:“上,把修罗门给我的人给我杀光!” 话音刚落,王乐与妻子并肩而立,而那两尊幽神傀儡则是一左一右与二人呈掎角之势把那材瘦的男人围在了中央。 王乐冷笑,既然来了,他自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打算。 林修崖同意他的分配最好,若是他狮子大开口,想要八二九一开,甚至是独吞,那他王乐也有应对之策。 你林修崖是比我厉害,可你修罗门的门人少啊。 我只要和妻子以及幽神傀儡联手拖住你,让我的门人杀光你的门人,你林修崖再厉害,不也还是个光杆司令么? 到时候,这偌大的幽极谷,你莫非要一个人来管? 林修崖的手里出现了一柄剑。 那是一柄玄色的剑,中等长度,握在他的手中,就仿佛那剑从一开始就是他体的一部分一样,光是瞧着,就有一种一样的和谐感。 单就这个卖相来说,林修崖此刻站在那里,若有个不认识他的人经过,必然不会把他和魔道巨擘修罗门的门主联系起来。 他那个遗世独立,卓尔不群的潇洒模样,瞧着倒是跟有些道家仙人的出尘风韵。 林修崖轻笑道,“你想杀光我的门人,首先,你得确定你们四个联手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拖住我才行。” 王乐冷笑,心道真是个大言不惭的家伙,神象六阶也不过是个中期的高手,若是来个神象后期,说自己四个人联手拦不下来,他自然相信,但是你林修崖终归还没能到七层,哪来的能力轻松摆脱四人的纠缠? “那就让我们见识一下你林大门主的本事喽!” 王乐说话的时候,他与妻子,还有那两尊幽神傀儡上同时有一股能量从背后升起,这股能量并不是直接针对中央的林修崖,而是化作丝线将这二人二傀体内的气旋勾连起来,形成了一种似有若无的能量共振。 正常来说,每个人的真元都有不同的振幅和不同的频率,即便配合默契,心有灵犀,依旧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但,若是彼此的真元能够达到相同或者哪怕只是相近的频率,他们联手的时候,每个人发挥出的力量就会在共振之下自行获得增幅,一般来说,这种况都会发生在双胞胎兄弟或者姐妹的上。 即便只是两人的真元共振,对于能量的增幅就已经十分明显,如今他们四人能量共振, 得到的增幅就是,虽然联手的时候修为没有半点的增长,但是每一个单独的人施放出来的能量强度,都已经堪堪达到了神象中期的强度。 大家都是神象中期,即便你是六层,我的能量强度只是四层,差距也已经没有那么明显,而眼下他们四人围攻林修崖一个,不敢言必胜,铁了心纠缠到底,拖上他十天半个月都是没有问题的。 “汲魂术!” 王乐轻声一喝,四人的手上同时都有一道乌光出,元神锁定了中央的林修崖,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朝他的体缠绕而上。 汲魂术并不是一门多么高级的术法,但胜在简单直接。 这种灵魂攻击首先是驭魂宗的拿手好戏,落到常人的上,若是双方灵魂境界存在差距,很容易就能够把魂魄从活人的上强行剥离出来。 灵魂的强度与和灵气不同,没有具体修炼法门的况下,只要不是大境界的进阶,灵气修为或者修为在同一层次的高手,他们灵魂强度其实是没有多少差别的。 王乐的想法很简单,驭魂宗的门人因为幽极谷的缘故,也非常强横,但在归附幽极谷之前,他们的修行方向一直都是魂道。 所以,王乐离开幽极谷进入驭魂宗的时候,自然也修行了不少高级的魂道法门。 他此刻虽然只是神象初期,但是论起元神强度,足以比拟普通的神象巅峰,他的妻子也是如此,即便那两个傀儡的元神弱一些,这种扬长避短,在魂道比拼上面压制对手的方式,他觉得天衣无缝,完全没有破绽可言。 修罗门的长处一直都在与他们在杀戮一道上面的强大天赋,以及战斗技巧方面的优势。 王乐从没有听说过这修罗门有什么专门修炼元神的法门。 他不觉得自己会输。 林修崖的回应就只是一剑。 冰冷的长剑有如夜空的流星,林修崖的影一直都停留在原地,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动过脚步。 但不管王乐还是他的妻子,在片刻之后,都骇然发现,他们放出的乌光能量被一股极度锋锐的剑气瞬间绞碎,渣滓都没有剩下来。 而林修崖,则依旧持剑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望着王乐这边。 王乐想的没错,比起灵魂强度,林修崖也就是表里如一的神象中期,比起他王乐的神象高阶来说还要弱了一些。 但是,他破开汲魂术用的,也并是所谓的元神之力。 而是他手中的玄色长剑。 王乐在那一剑之下只是倒退了一步便很快稳住的了形,但是此时,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杀意实质化!”王乐脸色凝重的呢喃道。 直到先前的元神攻击被对方轻易的破解,亲体会到了对方的剑术, 这才明白,那修罗门当代的门主林修崖,手中握着的那把剑,不是什么上品或者极品灵器,而是凝为实质的杀意汇聚而成! 林修崖手中握着的,分明就是一把彻头彻尾的杀剑! 元神之力最畏惧的东西是雷电,其次便是死气,杀意和烈火,很不巧的是,他所擅长的元神之力,在林修崖那掌握了杀戮规则的杀戮之剑面前,算是彻彻底底的被克制了。 523章 锁楼与爬楼 水波涟涟,行云却在舟下飞。 断去的右臂带给姜宁的影响是沉重的,整条右臂上窍穴之内储存的星力也跟着被一并带走。 这已经不单单是四时符坏了一符的问题。 新的右臂长出来之后,这几日,姜宁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之内的空虚。 由于新生的右臂之内并没有多少能量,不用他修炼,体内原本的能量,包括真元,星力还有精血都随着身体自然的代谢,从原先所在的地方匀出来了一部 《一寸山河》5章 锁楼与爬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5章 胆大的丫头 云停雾起,姜宁收步。 “咦?” 循着鼻尖的麝香味道,姜宁转头,望见了一个巴掌大的樱桃木盒子。 这麝香味道极淡,分明是那盒子表面残留。 先前那女孩儿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姜宁就从她的身上嗅到了一模一样的麝香味。 这盒子显然是露云留下来的。 “约莫是走的太急,盒子从身上掉出来了吧?” 姜宁弯腰拾起那盒子,顿时有些犹豫。 《一寸山河》55章 胆大的丫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5章 胆大的丫头 云停雾起,姜宁收步。 “咦?” 循着鼻尖的麝香味道,姜宁转头,望见了一个巴掌大的樱桃木盒子。 这麝香味道极淡,分明是那盒子表面残留。 先前那女孩儿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姜宁就从她的身上嗅到了一模一样的麝香味。 这盒子显然是露云留下来的。 “约莫是走的太急,盒子从身上掉出来了吧?” 姜宁弯腰拾起那盒子,顿时有些犹豫。 《一寸山河》55章 胆大的丫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8章 光脚的明月 白姑的脸上依旧堆笑,心中却是忍不住鄙夷。 区区一个凝血境,也想见我们明月坊的主人,即便你小子有几个臭钱,能够住到这高层来,明月姑娘,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这种话白姑也就只是在心里头想想,嘴上自然不会说的。 葛船长对底下人的要求极为严苛,尤其是对待客人这一项。 活儿干的不好,顶多就是罚些银两,可若是得罪了金主,不论那客人实力高低,有钱与否,下场就只 《一寸山河》528章 光脚的明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29章 鸡笼的传说 广福楼船上的规矩很多。 其中有一项就是:在这楼船之上,低楼层的人若是想要到上方的豪华套间区域,一次需要交付两百元液的上楼费。 林火儿从峰峦耸峙的怀中摸出来两个小瓶子,交到了守在楼梯口的两个彪形卫士手里,“这是上楼的费用。” 那两个卫士接过瓶子之后,手心熟练的亮起了一团柔和的白光,查验的过程进行的很快,只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挡在路口的两人就让开了一条道,林火 《一寸山河》529章 鸡笼的传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30章 金粉鳄龙湾 流苏一个激灵,从姜宁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跪在了一边,手脚颤抖,嘴唇瓮动,低着头半个字也不敢说。 白姑此时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情去替自己手底下的姑娘说话,她此时恨不得那流苏马上去死,不要牵连到自己才好。 有些厌弃的撇了一眼那姑娘之后,白姑便很快转过了头去,毕恭毕敬的站在那明月姑娘的边上,半弯着腰,一句话也不说。 那明月姑娘神情冷漠,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那跪在 《一寸山河》530章 金粉鳄龙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31章 初遇林火儿 林火儿迈着轻盈的猫步走上了顶楼。 她没有急着去青从所在的天字丙号间,而是直接左转,朝着桂食坊和明月坊的方向走去。 这是她上船之后,第二次来到顶楼。 第一次,是和青从手下的其他三个堂主一起来的,四人直接去天子丙号间见过了青从之后,便又匆匆下了楼。 她虽有心多走走看看,却也不好离群,有些事情,即便大家心知肚明,表面功夫,起码也得过得去才行。 而这一次, 《一寸山河》531章 初遇林火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34章 让我记住你 江雨时停时下,断断续续。 原本只需一日的功夫,楼船就会行进到鳄龙湾。 可最近这几日,江面上水雾太浓,水位提升,波涛汹急。 楼船非但无法前进,还在顺流而下的急水冲刷中往南倒回了一段不远的距离。 千算万算,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原本打算一日后便沉江的流苏,愣是好端端的在明月坊里又呆了三日。 期间,那流苏伺候的天字戊号的主人还曾来明月坊问过,终被那白姑找了一个更漂亮的姑娘顶上,算是把这事儿平了。 幽暗闭塞的房间之中,窗户之上皆贴了几层彩色的窗纸,以至于屋子里的光线,天然就比其他房间晦暗了不少。 坐在绘制了清心咒和除尘阵法的柔软蒲团之上,一身清洁白衣的明月姑娘,手中的元髓珠已经缩小了大约十分之一的规模。 正当此时,来去无踪的影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一把夺去了葛明月手中的元髓珠,另一只手则托住了她的后背。 “你的气,乱了。” 影儿把元髓珠重新放回了明月姑娘的手心,身形一晃,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葛明月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挥手一道气劲带出,扯破了浑然一体的窗纸,推开半叶窗门。 女孩儿转头,微微仰起。 新月娟娟,夜寒江静山衔斗。 明月姑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沁凉的夜风迎面扑来,复杂的情绪渐渐冷却了些,芜乱的思绪却依旧在脑海中狂野的生长。 “影儿,去弄些酒来。” 这一次,藏在暗中的姑娘没有说话,弹指之间,就从银光浸染的窗棂一闪而逝。 岂料那影儿一去,姑娘却睡兴渐浓,倚靠在低矮的窗边,一手垫着侧脸,沉沉的睡了过去。 带酒回来的影儿,素净的脸庞上,有些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扯了那酒坛上的泥封下来,仰头自己灌了一口,真气带起了一截薄薄的棉毯,披在了那沐浴在明月光中的明月姑娘身上。 半睡半醒之间,只听那姑娘含糊不清的呢喃着:“老天,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么?” 影儿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小心翼翼的坐下,纤弱的身体靠在了葛明月的身边。 女孩儿的鼻息这才渐而平稳了下来。 …… …… 一连数日,无论晴雨,姜宁大半的时间都待在了楼顶。 天时不允,那明月姑娘将流苏沉江的计划不得不暂且搁置。 姜宁倒也不怕明月坊一声不吭的就把流苏处理掉,既然是要试探自己的身手,到了流苏沉江的时候,定然会有人来通知自己。 半夏,芸香还有白术那热切的仿佛要吃掉他的目光实在是让姜宁有些尴尬,这楼顶之行,一来可以避开姑娘们 ,二来说不定还能碰巧再见到露云。 只是一连几日,露云都没有再次出现,倒是这法域中的第二颗本源星辰,隐隐的有了些雏形。 剑道和身法上的提高,似乎给最近颇有些不顺的姜宁开了一个好头,修行虽然已经在有意的放缓,进步却反而比以前不差多少。 这倒有些算是意外之喜了。 而另一头,露云没有这几日没有跑到楼顶发呆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没有时间。 林火儿这几日一次都没有上来过,所以,都是她和另外两个杂事姑娘在被那青从变着花样的折磨。 身上被弄出来的伤势严重了,明月坊那边便会给重新换来两个姑娘。 反倒是露云这边,已经在青从的身边当了将近一月的暖床丫鬟,却是从来都没有被换下过。 阖窗大开,如水月华清冷的撒在了姑娘的身上。 夜已深,青从玩够了,便遣她到外间休息。 露云从里面关上了门,插好了门闩,迎着月光,龇牙咧嘴的褪下了身上的那一层鲛绡薄纱。 原本凝脂胜雪,艳溢香融的肌肤,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被折腾的已经有些枯败。 最明显的改变就是,用手摸上去,此刻已经像是一张粗糙的纱布,与以前滑不留手的触感简直判若两人。 露云从枕头下面摸出来那个散发着麝香气味的小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盖,一颗散发着微弱亮光,形状不甚规则的白色珠子,就随着月华一起,将整个房间的光度又抬高了一个层次。 月光之下,美人不着寸缕,身体随着江面上起起伏伏的楼船微微的晃动。 露云站在窗边,把那珠子放在手心,用双手高高的托在了头顶。 萤火虫般星星点点的红色颗粒,在月光之下,化作了一个个漂浮的光点,顺着少女的手心流淌而下。 那红色颗粒所过之处,肌肤上的伤势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复原。 夜沉如水,阴湿气浓。 姜宁却并未就此睡去,甚至并未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此时的他,仍旧一个人盘膝坐在了楼顶的木板之上。 倒也不是在修炼,只是单纯的在发呆。 韩水烟在青玄,鹊儿在揽雀门,这段时间他都有见过,处境也还算是安稳。 反倒是平穷姑娘,阙京选拔赛之后就聚少离多,云雾城大比匆匆一见,打情骂俏一番,一起吃了饭,在客栈里呆了一日,便又匆匆的分别。 期间,关于陈清平的事情,还有她与紫衣之间相识相遇的来龙去脉,姜宁忍不住好奇心,也曾问过,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娇嗔的白眼。 在那之后,他原想带着她,平穷姑娘却是果断拒绝,跟着分明实力强劲,却不肯参加大 比的紫衣一起,提前离开了云雾城。 “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疯玩去了,也不知道来信报个平安,回头我得找老陈好好诉诉苦,这当大哥的,教的是什么妹妹嘛!” 姜宁这边刚刚起了些伤春悲秋的思绪,耳朵就敏锐的捕捉到了顶楼另一边的窗户打开的时候吱呀的声响。 那声响来自正对面的天字丙号,姜宁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露云。 “这么晚还不睡?” 【步月登云】自然而然的催发,雾散云凝,几乎在话音响起的同时,姜宁的身形就已经出现在了露云的窗口。 姜宁原只是想着接她上来,却看到了女孩儿光洁如玉的胴体,还有那萤火流沙,伤势复原的神异景象。赶忙背转过了身去。 露云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张口喊叫,可看清窗外虚空悬停着的人是姜宁之后,声音便立时被咽回了喉咙里。 “是啊,还没睡呢。” 女孩儿轻轻一笑,收起了手心的珠子,重新船上的薄纱,走到窗前,看了看那条尚且有些湿冷的麻绳,又看了看仍旧背对着窗户的姜宁,小手拉住了姜宁的大手,轻声笑道:“带我上去。” 姜宁刚刚转过身,少女就一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嘤生细语道:“我想飞!姜宁,带我飞,好不好!” “这有何难?” 脚下银光一绽,姜宁一手抓着露云,踏云而起,穿过了层层雾气,来到了云海之上。 白竹适时的窜出,悬停在了二人的下方,姜宁和露云并肩而坐,仰头看着上方似乎就在咫尺之遥的澄澈星河,万千星辉洒落,女孩儿却冷得缩了缩脖子,钻入了姜宁的怀中。 “好美呀!”女孩儿的眸子中星光熠熠,搜肠刮肚,想要找出些华丽的辞藻抒发自己心中的欢喜,脱口而出的,却只是这最最平凡最最朴实的三个字。 好美呀。 也许是伤痛,也许是劳累,也许是惊恐,又或者三者皆有。 此时有了温暖的怀抱,令人安心的男子在侧,露云坐在飞剑之上,缩在姜宁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层散发着碧绿色荧光的真气纱衣悄然在女孩儿的身周成形,将寒冷和夜风都尽数隔绝在了外边。 女孩儿已经睡了过去,姜宁此刻却是半点的睡意都无。 他就那么仰头看着天边那一勾弯月,想起了平穷姑娘那如画的眉眼。 一夜无话,露云躺在姜宁的怀里,睡得格外安稳。 直到早间女孩儿手腕的铃铛响起,姜宁这才御剑而下,横抱着被铃声惊醒的露云,将姑娘通过虚掩着的窗户,重新送回到了房间之内。 姜宁没有问珠子的事情,只是再一次问起了姑娘: “你如果不想回去的话,可 以跟我一起待在天字乙号间,丙号里那个家伙,我还应付得来。” 女孩儿闪亮的眸子中似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这一次,就在姜宁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快步的冲了上去,将少年的身体紧紧的环住,小脑袋靠着他的后背,随着熟悉的温热从对方的身体上传来,女孩儿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松开,压低了声音笑了起来,“好了,你真的该走了!” 姜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身形化作一团聚散不定的烟雾,消失在了窗棂之外。 露云却是好整以暇的重新把那珠子放回了木盒,藏在了枕头下面,微笑着轻声呢喃道:“姜宁,姜宁,让我记住你。” 她记住了这个人的温度,也记住了那个人的气息。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35章 龙鳄追楼船 秋雨虽过,江面上的水位居高不下的情况依旧持续了几日这才渐渐消减。 原本一日之间就会抵达的鳄龙湾,硬生生花费了将近一旬的光景才终于抵达。 一大早,明月坊那边便有人来传信,说是流苏姑娘终于要被投江了。 只是,这事情虽然还是在照着源计划进行,但是明月坊那边,明月姑娘的心情已然有些不太好。 流苏姑娘在报信的时候就已经被坊里的卫士押着来到了甲板边沿的木质护栏的内侧。 《一寸山河》535章 龙鳄追楼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36章 葛船长终现 “金粉,是金粉!” 明月姑娘抬头,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后方木楼的位置看去,正巧看见一个身材修长,棱角分明的英俊少年,怀里正横抱着一个漂亮姑娘,微笑的低头,不知与她在说些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那少年微微侧头,笑着朝着她这边招了招手,便转身抱着姑娘飞到了窗口,跃入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那姑娘的身段她极其的熟悉,可不就是方才刚刚被扔到了江上的流苏姑娘? 《一寸山河》536章 葛船长终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37章 船长的抉择 姓葛的中年船长左手负于身后,蝼蚁一般的身躯,面对着从头顶上压下的滔天巨浪,右手一掌缓缓推出。 虽无惊天掌印或者骇人气势,那如同洪荒巨兽一般席卷而下,势若遮天的水幕就诡异的在楼船的十丈之外停了下来,化作柔和散碎的细小水珠,去势瞬间耗尽,重新融入了大磐江的涛涛江水之中。 “葛船长!葛船长!葛船长!” 短暂的寂静之后,楼船之上绝处逢生的人群中就爆发出了铺天盖地的呼喊声! 而作为人群聚焦点的中年人,却是静默如水。 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的江面,轻笑一声道:“七位鳄兄,现身吧!” 哗啦啦的水幕从葛船长面前的空地之上落下,七位着上身,身材健硕,形貌相似的年轻男子相继从中走出。 为首的那人,赫然已经是法域初期的境界。 妖兽与人类不同,他们的每一层修行境界,并没有人类这般细致的划分,只是简单的分作前中后期。 因为身躯庞大而且强壮的缘故,妖兽的体内能够存储的妖气先天就比人类那弱小的身体要多得多。 所以,同境界的情况下单打独斗,人类一般都远不是妖族的对手。 这葛船站虽是个法域后期,可在领头的那位法域境妖王的面前,能不能占到便宜都很难说。 “能耐了哈,葛韶逸,居然连我们兄弟七个都敢耍了?” 当头的那人没有说话,反倒是他身后的弟弟,略有些嚣张的开了口。 “楼船上的客人不懂规矩,惹得几位鳄兄不快,葛韶逸在这里,替他们向几位鳄兄赔罪了,这样吧,今日的祭品,我广福楼船再加一倍,七位鳄兄意下如何?” 葛韶逸当下的心情并不好。 短短两个月不见,这七位龙鳄兄弟的修为竟都有了长足的发展。 尤其是那七兄弟的老大,原只是星极巅峰的大妖,如今,却已是一位可以叱咤一方的妖王。 以前即便是这七个家伙联手,他也不会太在意。 可如今,单只是那鳄龙的老大,就足以缠住他,至于船上剩下的人,在其余的六只鳄龙妖和数百只水妖的围攻下,在这无处落脚的大磐江上,若是真的打起来,只怕除了他自己还有少数几个人外,船上其余的人,都得死。 眼下,不管是元液,还是资源,都好说,但是这艘楼船于他有特殊的意义,绝不能就这样毁在了这几位鳄龙兄弟的手里。 “你打发叫花子呢?葛韶逸?”龙鳄七兄弟中,还是那老三又一次开口,神情中除了不屑,还颇有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打算。 老三不过是个传话的,葛船长的目光落在了那鳄龙老大的脸上,见对方依旧只是微笑 ,目光流转,徐徐的伸出了一只右手,“五倍!” 那鳄龙老三这一次没有说话,可那老大依旧是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静静的看着葛韶逸,似笑非笑。 葛船长强行忍住了心中的怒火,依旧微笑着又伸出了左手,笑道:“十倍!十倍的血食!若七位鳄兄还不满足,那我老葛,也只有与七位鳄兄做过一场了。” 话到了末尾,葛韶逸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则是冰寒的冷光。 虽然他极度不愿意与这鳄龙湾交恶,但这倾注了他十多载心血的楼船,也不能轻易的放弃。 如果那七个家伙不知进退,还想要更多,那说不得他葛韶逸也只能出手了。 那鳄龙老大依旧没有开口,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从最初的意味不明,变成了此时的和颜悦色。 果不其然,那老三立刻开口道:“可以,不过,先前那个血食要还回来,还有夺走我们血食的人,需得一并交给我们,冒犯了我们七兄弟,想要活命,可没那么容易!” “那位客人的速度之快,各位想必也已经领教过了,”葛韶逸笑道:“这血食么,我自然不会少了各位的,只是,先前那位姑娘如今正在那位客人的身边,以我的本事,还真有些奈何不得,这件事情,恐怕还是要七位鳄兄自己出手。” “哼,想把我们兄弟当枪使啊?葛韶逸,你的算盘是不是打的太好了些?”那老三耸了耸肩,不怀好意的冷笑道,“今天,我们哥儿几个就把话摆在这儿了,天黑之前,人你若是交不出来,就叫你这艘广福楼船,沉到江底给我们兄弟几个作别院吧!” 葛韶逸的笑容一滞,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捏起。 若不是顾及到江底沉睡着的那头法域巅峰,半只脚踏入了地器境的万年老鳄,早个十多年前,这七个家伙就已经被他收拾掉了。 即便是当下,法域后期的他也有信心压着那七兄弟的老大打。 只是一来鳄龙湾人多,二来这楼船毁坏不得,所以,不论心底有多憋屈,他都只有委曲求全。 想到这里,他就对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有了一腔怒火。 区区一个连黄花姑娘都不是的赔钱货,客人喜欢,做个顺水人情送了不就得了,就算真的要沉江,也该长点儿眼睛换个地方,偏偏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连那前江帮白泉都没能搞定的鳄龙湾,岂是你一个星极境的黄毛丫头可以随意戏耍的? 这下好了,得罪了鳄龙湾,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不说,连带着他葛船长还有明月坊在人们心里的印象也要大打折扣,先前耍小聪明,又间接的得罪了天字乙号客房的客人,如今人家这一招祸水东引,意思那是明摆着的: 你不是想借刀杀 人,驱虎吞狼么?怎么样,玩的开心么? 先前在鳄龙七兄弟的面前,明确的说出带有抓人意味的话语,这艘所谓的以讲究规矩为最重的广福楼船,包括他葛船长自己,在人们心中的公正性和威望,立时就大打折扣。 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相较于鳄龙兄弟以及河湾生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一位,葛韶逸还是更愿意得罪姜宁一点。 倏忽之间,一个身影跨越了数百丈的距离,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天字乙号房间的门口。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38章 船长不信邪 葛韶逸在天字乙号出现的时候,姜宁正拿着棉巾在替怀中的姑娘擦拭着头发上湿漉漉的水珠。 至于那流苏姑娘,在被投江的时候,已经惊吓过度,晕厥了过去。 “你家人没有教过你,进别人的房间之前,是需要先敲门的么?”姜宁眉头都不抬,冷冷的说道。 葛韶逸眉头一挑,心头顿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自从在这艘广福楼船之上做了船长之后,已经十多年都没有人敢和自己这样说话了。 《一寸山河》538章 船长不信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39章 消失的繁星 银芒连闪,姜宁的双脚化作了一排排的残影,一时之间,天字乙号的房间之中,就像是有无数个姜宁挤在了屋子里一般,即便是对面的葛韶逸,也分不清那一个是残影,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姜宁。 伏波连掌,木屋爆碎。 尘屑消散之时,姜宁的身形好整以暇的悬浮在了木楼外围的虚空之上,在他的怀中,原本由于过度惊吓昏厥过去的流苏,也被那战斗产生的巨大声响惊醒了过来。 方才刚刚醒转,起身到一半,就 《一寸山河》539章 消失的繁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40章 能带上我吗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 大磐江上,葛韶逸突兀的遁走让整个楼船上的人都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 先前那鳄龙老二说要吃掉船上所有人的话可半点都没有压低声音。 虽然他们已经知道,这葛韶逸不是个东西,但对方毕竟是人类,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船上的人下手。 如今,这么一个船上的顶梁柱一走,先前与那龙鳄七兄弟的交涉就算作废,楼船之上,除了天空中那位英雄救美的少年之外, 《一寸山河》540章 能带上我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41章 真话与丹砂 林火儿笑了。 乞求虽然卑微,在此时此地这样的情境中,无疑也是女孩儿为求生做出的一种努力。 少女手边空空如也,显然食物不是吃完了就是被人抢走了。 而且少女身上衣衫不整,身为处子该有的气息已经全然察觉不到,显然,这段时间为了填饱肚子,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林火儿伸出纤纤玉手,一根柔软的食指托起了女孩儿的下巴,把她的俏脸抬了抬,让她的眼睛对着自己的眼睛 《一寸山河》541章 真话与丹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42章 血统的存留 天马山坐落在黑泽北部,与大磐江,天禄草原三方交界之地。 北有郎君山,南有美女山,西边是大磐江,东边则是夜合山。 数千年来,这里世世代代居住着一个部落联盟,唤作耶朗。 在这四座山头,分别居住着武米,洛举,撒骂,金竹四个大型部落。 几千年前,他们原是大陆上一方极为强盛的势力。 在那个时候,耶朗联盟并不居住在这黑泽之中,而是在如今大蜀王朝的百濮之地以及南 《一寸山河》542章 血统的存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43章 一剑斩六妖 “人类,带着你的女人离开,我们便不与你为难。”龙鳄老三逼音成线,声音传到姜宁耳中之时,人也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若姜宁只是个星极高手,这句话他定然不会说出口,但,方才那个连他们老大都觉得十分棘手的葛韶逸都无奈他何,若不请动江底的父亲出手,他们几个还真是有些搞不定。 先前在与那葛韶逸交手的时候,姜宁并没有展现出太强的力量,但是,单单是那一手神鬼莫测的速度,他们的攻击想要落到对方的身上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龙鳄老三是个聪明的,与其在这里与这个滑不留手的人类纠缠不休,倒不如早点把这些血食抓了带回去。 姜宁的眸子之中闪过了一缕青紫色的电光,他一眼就看出这头鳄妖的实力是五阶巅峰。 四阶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怕什么五阶的高手,如今自己已经是六阶,五阶巅峰在他这里,自然是更不够看了。 “好啊,”姜宁笑道:“不过,我的女人很多哎。” 姜宁低下头,掰着指头装模作样的道:“让我来数数看啊,半夏,芸香,白术,露云,流苏……五,六,七……十二,十三……三十,四十…” 良久,姜宁抬头,似笑非笑的道:“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在这艘船上,我的女人太多了,数也数不过来,这样吧,这楼船给你们,那些臭男人也归你们,船上的女人我都带走,你看如何?” 老三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他懒得与姜宁说那些无用的废话,一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直接道:“这么说,阁下是决心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与整个鳄龙湾为敌了?” 姜宁连忙双手连摆,做推拒状,期间,还略显惶恐的往后退了几步,谄媚的笑道:“不不不!哪儿敢呀?可是这些姑娘真的都是我的女人,不信的话,这位鳄爷您可以自己去问问她们。” 说着,姜宁还往边上让开了一步,指着身后的流苏道:“喏,这儿就有个现成的!” 在明月坊里带了这么久,见过了不知多少人,流苏的心思何等机敏,几乎在姜宁让开身子的瞬间,就摆出了一个极为认真的表情,略显惶恐的对着那鳄龙老三点了点头,示意姜宁说的都是真的。 “看来,阁下是不打算和我们兄弟好好说话了!”老三叹了口气,随即,埋伏在楼船周边的一众河妖纷纷跃上甲板,疯狂的追逐着船上的人类。 而于此同时,一早就侯在下方的六位鳄龙兄弟,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姜宁那只剩下了半截的天字乙号房间之中,七兄弟一人占据一个方位,把姜宁和身后的流苏围在了中央。 幻化成人类模样的七兄弟,精壮的上身,皮肤之上开始 一片一片的冒出坚硬无比的龙鳞,就连头部也不例外。 他们兄弟几人,除了老大之外皆是星极境,身为星极,之前却敢于围攻法域七层的葛韶逸,依仗的,就是这坚不可摧的龙鳞。 除了那鳄龙老大之外,他们几个确实不是葛韶逸的对手,但,对方那一双伏波铁掌,即便以法域境七层的力道打过来,也顶多只能让他们受些轻伤。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那葛韶逸宁可选择妥协,也不愿意以伤换命来威胁这几个大妖的原因。 实在是因为有一丝龙之血脉傍身,他们太难杀了! 若非如此,那龙鳄老三一个五阶巅峰,方才也不敢那么大喇喇的站在距离姜宁那么近的地方谈判。 “哎,”姜宁叹了口气,一手悄然拦住了流苏的纤腰,尽量把她护在自己的怀里,一手已经握住了小灰,“好好说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你们非要动手,”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旁若无人的低头望向怀里的流苏,挤眉弄眼的笑道:“对了,流苏姑娘,你会做饭不?” 流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被买来之前,她只是个穷人家的姑娘,做饭什么的,自然是会的。 姜宁抬头,小灰的剑锋抬起,对着四周的七位龙鳄,缓缓的旋转:“这个爆炒,这个红烧,这个油炸,这个清蒸,这个炭烤,这个盐焗,这个水煮,哎呀,正好!鳄鱼肉,我还真没尝过呢?流苏姑娘,你吃过吗?”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分明已是人间绝境,断无幸理,依偎在姜宁怀中的流苏却不知为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的恐惧消减,反倒生出了一丝莫名的胆气。 “嗯,”流苏掩嘴,轻轻的点头,“鳄鱼肉,奴家也很想尝尝呢!” “你找死!” 随着龙鳄老大的声音落下,七兄弟几乎同时对着姜宁发起了攻击。 七只硕大的拳头从七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攻来,许是看了先前姜宁与葛韶逸的对决,即便是实力最强的龙鳄老大,出手的速度与其他的几个兄弟也没有半点的不同。 他们的心思很简单。 攻击有间隙你可以抓得到,但,我们七兄弟的攻击若是彻头彻尾的同时发出同时到达不分先后,那你又该如何应对? 七兄弟的脸上皆是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容。 至少从方才姜宁与葛韶逸的对决来看,对方的力量似乎并不如何强大。 姜宁冷笑。 你们还真以为我只会躲呀? 银光连闪,脚下云烟乍起,姜宁揽着流苏一个后仰,灰色的剑影舞动,嘴角轻声呢喃:“断雨!” “噗噗噗!” 七声连响。 鳄龙兄弟为了保持步调一致,出拳的速度自然要慢了一些,姜宁的长剑后发先至,在碰到几人身体 之前,就已经先行破开了空间。 出招与收招几乎在一瞬之间完成,剑影消散的时候,天字乙号的残屋之内,除了尚且站在原地的龙鳄老大之外,其余六个五阶巅峰的龙鳄兄弟,皆已现出原形,倒毙在了地上。 至于那龙鳄老大,虽没有被一击毙命,但他的手臂上,也已经出现了一处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完了!” 那龙鳄老大惊恐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连逃跑的心思都没了。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44章 连儿子都吃 鳄龙湾的水底,沉静的水流之下是平整的沙土。 在数之不尽的沙石之中,有一粒乍一看寻常,仔细瞧着却晶莹剔透宛如水晶的沙子。 若是有办法放大百倍,千倍甚至是亿万倍来看,就会发现,那竟是一座广袤无垠,华美绮丽的水晶宫。 佛教传言中的那所谓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大约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在那一粒被缩小了无数倍的水晶宫中,有一头体型如山岳般的庞然大物,缓缓的 《一寸山河》544章 连儿子都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46章 最后的稻草 林火儿刷的一声站起,目光望向了前方仓库的大门。 不得不说,仓库大门之上的结界设计得非常合理。 从内部可以清楚的听到结界外部的敲门声,而在另一边,从结界外部,除非是内里出现了强度足以洞穿结界的能量波动,否则仓库里的声音不会有半点传到外边儿来。 虽然外边那人没有说话,但是在最初的惊惶之后,林火儿的心中已经生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测。 来人也许是青从。 《一寸山河》546章 最后的稻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47章 新船入龙湾 “哼!无知的蠢货。” 那披风中年冷笑。 他自然不会闲来无事吃自己子嗣的尸体玩。 他堂堂鳄龙王,又不缺血食,尚且沦落不到那种需要用自己孩子的血肉来果腹的田地。 之所以要吃掉那六个鳄龙兄弟,是因为吸收了他们体内残存的那些精血和鳄龙血脉之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他自己繁育后代的能力。 甚至与其说是子嗣的血脉能够催发自己的生殖力,倒不如说,这是 《一寸山河》547章 新船入龙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48章 智退鳄龙王 中年男子的身形迎风而涨,倏忽之间化作本体,悬浮在楼船之上,如遮如盖,整座楼船都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遮天巨尾当头甩下,虽是对准着仍旧站在天字乙号房间中的姜宁,可那一下若是抽实了,怕是整座阁楼都会被抽成两半,好在楼船之上的人,除了底舱那两层之外,此刻大多都在甲板之上,船体有葛船长刻下的多重法阵,即便是地器高手,想要那么轻易的将整艘楼船彻底毁坏,也是不可能的。 碧色剑光冲 《一寸山河》548章 智退鳄龙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49章 她想嫁给你 方才的对手实在强大,作为七阶的妖王,鳄龙王的实力已经不是寻常的地器境,正要拼死命,姜宁知道,死的一定是自己。 只是,虚张声势的吓退了对手,总也算是解决了问题,等那鳄龙王回过神来,他姜宁都已经不知道往哪儿去了,自然不必多想。 挥手之间结界散去,姜宁拉住了流苏的手腕,笑道:“强龙刚去,恶虎又来,此地实在不宜久留,随我先去找几个人,过会儿就带你一起离开。” 流苏乖巧的点了点头。 泥丸宫中的小塔收回,元神发散开来,姜宁在楼船之上搜寻着最近认识的那些女孩儿的踪影。 现身之前,他就已经先行吩咐半夏芸香她们返回明月坊,上船之时,他就发现那里和船上的某些地方刻画着强大的防御阵法,那些阵法的强度,个个都是宗师级,想要损坏也没那么容易,对于她们,姜宁倒是没有太过担心。 他心里头有些放不下的,还是那个战斗开始的时候,与那过山蛟青从待在一起的露云。 位置就处在天字乙号对面的丙号套间,在方才那龙鳄的甩尾之下早已不复存在,破碎的楼阁之上,倒塌的木条之间不断有鲜血渗出,仔细感应之下,楼阁之中确实有不少被明月坊安排在套间之中的女孩儿都死掉了,尸体破败甚至是粉碎,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原貌,即便是姜宁,也弄不清楚那露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 但是当他的元神顺着残存的木楼一路向下,延伸到接近甲板的位置的时候,终于在一处倒塌了一半的墙角,发现了露云的身影。 女孩儿的情况大体无恙,只是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擦伤,显然是断裂的木头倒塌下来的时候避之不及,被木刺由上往下划出的伤口。 只是那伤口虽长,血液却已经近乎凝结,嫣红的创口边缘,已经渐而有一些要修复的趋势,这让姜宁颇有些意外。 这样强大的恢复能力,已经比得上许多星极境初期的修者了。 挥手带起一道能量气劲,扫开压着女孩儿的那些支离破碎的木头和瓦片,姜宁用剩下的那一只手揽着女孩儿的纤腰,脚下银芒一闪,出现在了南边因为距离较远,所以完好无损的明月楼处。 找了处接近明月楼的地方破窗而入,房间内的主人此刻已经不止去了哪里,姜宁放下了二女,一股真气荡开房门,张口便道:“半夏,芸香,白术!” 失去了主心骨后,原本混乱不堪的明月坊里,所有的人都找地方躲了起来,此刻躲在半夏房间之中的三女,在听到了姜宁的呼喊之后大喜过望,不假思索的离开了房间,笔直的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跑去。 她们这才跑到一半,姜宁就已经带着两个女孩儿出现在了 三女的面前。 正当此时,一道黑色的人影横插在了姜宁与三女之间,站稳之后,姜宁才发现,这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女。 苍白的肤色,如瀑的黑发,要间挂着一柄带着些许弧度的长剑,那双似乎是散发着星辉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姜宁的脸庞,目光不冷淡,却也不甚热切。 “法域境。”姜宁立刻就有了判断。 “影姑娘!”除了姜宁之外,五个女孩儿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你要拦我?” 真元和星力的消耗不是问题,对于姜宁来说,补充起来非常容易,但是,后方赶来的毕竟是两位地器高手,体力和精血之力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这段时间虽然也不需要太久,但是对于姜宁来说,短时间内想要再与地器境界的高手来个针尖麦芒的战斗,是不行了,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在那两个人赶来之前,带着几个熟识的姑娘离开这艘楼船。 若有人阻挡,即便是眼前这般的美丽女子,他也不介意一剑了结了对方。 女孩儿缓缓的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繁星说了,不能和你打!” “繁星?”姜宁皱了皱眉,“那你拦我做什么?” 影儿道:“跟你一起走。” 姜宁瞬间就无语了,“哥有这么帅吗?见我第一面,就跟我走?” “你是第一次见我,”影儿道:“可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说着,女孩儿白皙的手掌心,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流影珠。 虚空之中光华浮现,姜宁在御南城外域黑衣少年王虎的战斗,阙京城中剑抗公子,深情告白,西行路上与呼延风联手,以一对多,双杀法域,云雾城里,青云直上,全无敌手,温城之内大败罗毅,携美同游。 桩桩件件,都被记录在了那流影珠内,清清楚楚。 姜宁心中杀机大盛,当然,这并不是针对眼前的影儿。 后面的那几件事情,被有心人用留影术记录下来情有可原,找个厉害点的情报机构,想要买到关于他的这些信息,并不是难事。 但御南城外域黑衣少年战斗的时候,他的修为尚且连元丹都不到,除了那当时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的《木皇经》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价值,而聪明点的人都知道,所谓《木皇经》丢失,不过是青玄放出的烟雾,否则,那神象巅峰的宗主木枔,怎么会安安稳稳的坐在青玄主峰上不出来,早就跳出来亲自追杀了。 既然不是因为《木皇经》,那么他当时,又是因为什么而被别人给盯上的呢? 一念至此,背后发凉。 “给我个理由!”姜宁道,素不相识的女人,就这么跟着自己,算什么事儿嘛! 影儿用一如既往 的平静语调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繁星说你是好人,繁星还说了,她想嫁给你。” 姜宁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心道:啥?这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个媳妇儿,还是个只见过一面的,逗我玩呢? 回想起来,上一次在明月坊外头见到繁星的时候,当时的情景确实有些古怪。 只是当下,后方的【黄龙】战船已经在逼近,感知之中,那两个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到广福楼船之上,确认了对方并无恶意之后,姜宁便赶忙摆了摆手撑开了小天地的空间之门,道:“你们先进来,”继而又把目光落在了影儿的身上,“你也进来吧,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50章 武洛往金竹 陶土泥罐,新雪佳笋,清香扑鼻。 竹王轻轻一吹,炉火熄灭,六七根冒着热气的金笋,已经被竖着放在了事先备好的新竹竹节之中。 “来,尝尝。” 中年男子拿起装着金笋的竹筒,递到了女儿的面前。 少女的指尖泛起一抹白光,捻起一根,眯着眼睛,细细的品尝了起来,许是味道太好了,彦茜公主的俏脸之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竹王自己却并没有急着吃,而是随手把竹筒 《一寸山河》550章 武洛往金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51章 老婆断气了 待得几个女孩儿都进入了小天地中之后,空间门挥手弥合,姜宁的脚下银光乍现。 鳄龙王随时都可能杀回来,后方又有两位目的不明的地器高手,三十六计走为上,姜宁果断的选择了跑路。 先前他战胜的那些地器高手,都不过是些个在同境界中比较普通的存在,可眼下的这个鳄龙王,其血统本就足够强悍,加上妖族先天就强大无比的和庞大的妖元储量,以及那一丝上古神龙的血脉,战斗力之强,已经可以媲美一般的地器中后期,自己打不过那也是有可原。 只不过姜宁一点都不灰心,他虽已经领悟了小挪移,但是到目前为止,还只能算是一个半吊子的法域境,毕竟法域一层他预估的那上万的元气星辰,到现在为止都只有一颗。 若等他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法域一层的高手,再与那鳄龙王交手,对方怕已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事实上,姜宁对于鳄龙王那边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 龙血激发之后,他确实不是那鳄龙王的对手,但是在之前,他已经给那只七阶的妖王造成了足够大的创伤。 背后那彻底被破开的厚实鳞甲恢复起来极其困难,即便有星火帮助,没有个三五月光景别想彻底恢复,而且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姜宁那打在他上的几十剑,每一剑都带着超过万层的振幅。 震剑的特本就是忽略外部防御,隔山打牛,伤及对方的内脏。 尤其是后面那几次以【一还】施展出来,动用了姜宁几乎所有力量的那几剑,已经把鳄龙王体内的器官都搅成了一锅浆糊。 两人一战,他虽是黔驴技穷,但其实那鳄龙王也不过就是强撑着而已,体的状态并不比姜宁好多少。 只是有那一丝龙血在,若是拼死命,还是鳄龙王要更厉害一些。 当然,姜宁能够察觉到后方的黄龙战船以及战船上的两位地器高手,那鳄龙王自然也同样能够感知到。 所以,他一点耽搁的心思都没有。 比起妖族,显然人类和人类更容易交涉和结盟,若是姜宁拖到了后面那两个地器高手过来,对方的下场如何且不必说,他鳄龙王,那十之都是一个死字。 所以,鳄龙王的逃跑起初虽然真的有一大部分是被姜宁那虚张声势的一剑给吓到了,但是跑掉了之后,他却半点儿都不想再返回来。 黄雀都来了,谁还在乎谁是螳螂谁是蝉? 此时此刻,在黑漆漆的底舱一层,廊道的墙壁,地面,天花板上,隐隐约约有一丝眼难辨的黑气在四处流窜,由于光线本就极其黯淡,底舱里的那些凡胎,想要察觉到这些自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那些黑气不 断的流动绞缠,在墙壁之上勾勒出了一幅幅诡异狰狞而又玄妙万分的图案。 看不见的雾气不断的从脚底蒸腾而起,源源不绝的化作黑色的流光,顺着墙壁和天花板上固有的纹路,就像是水流一般,不知汇聚到了哪里、 廊道里硕果仅存的活人,开始感觉到自己的体在发抖,肌在不由自主的颤动,他们的眼眶凹陷,眼珠子却诡异的突了出来,眼底的眼白之上布满了血丝。 楼船之上有足够的淡水供应,并不需要花钱。 所以先前,他们只是感到饥饿和由此带来的无力以及困倦,此时此刻,他们却感到无与伦比的渴,他们的体开始不断的出汗,血液的流速变得越来越慢,手脚冰冷,呼吸困难,就连心跳都在短时间内变得有一拍没一拍。 强烈的气闷和无力感就像是一座大山,压迫着他们的全,所有的人都清晰的知道,他们这是要死了。 他们知道,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廊道之上能够活到现在的人,他们上的干粮还有,因为省着吃的缘故,虽然也有些饿,但是,还远不到要被饿死的地步。 他们心中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在这船上,有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在作祟。 只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马上就死了。 不仅仅是廊道,在那看不见的神秘黑气的作用之下,底舱一层屋子里的人,也开始不断的有人不明缘由,突兀的死亡。 底舱里人心惶惶,虽然看不见,但是所有人都已经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了。 青从进了底舱一层最北的房间之后,立即就凭借这自己星极境的武力赶走了其中的一个,霸占了他的位,干粮,还有一同上传的妻子不说,还夺走了他的衣服,反倒将那一华贵的行头交给了那人,就连随携带的金银和元液也不例外。 那人起先还如丧考妣,可是在穿衣服的过程中摸到了几大锭金子之后,立即就喜出望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那结发多年的妻子一眼,直接就跑到楼上,找那两个守卫换舱去了。 如此多的金银,甚至还有几瓶传说中的元液,这么多的好东西,什么样的老婆娶不回来?给那人抢了也就抢了,若是早知道这样,指不定不用青从用强,他都要上赶着去卖呢! 至于那个糟糠之妻,跟着他也是过苦子,跟着那人吃香的喝辣的一步登天,往后只怕自己都要高攀不起了,想来她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怨言。 当然,这只是那人自己的想法,而他的妻子,在他离去之后就撞墙自尽,当然,有青从在,这份刚烈自然没能成功的保她清白。 做戏就要做全,总归是个女人,年纪也不算大,虽然比不得明月楼的 那些姑娘们,当下如此境,也没他青从挑剔的余地,有总比没有强。 有了个底舱穷人的份,瞒天过海的希望大了几分,又有女人玩儿,青从原本糟糕到极点的心顿时好了一些。 事办砸了,而且是大生意,前江帮他是别想回去了,没了回头路,青从此刻也就破罐子破摔,决定执行与林火儿在天字丙号房里做出的决定。 当下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在没有灵印的况下,打开那天字丙号仓库的大门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虽然林火儿不见了,葛船长也逃了,但是,只要后方的楼船赶到,以那两人地器境的实力,破除几个宗师级的结界料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当那青从在上玩的兴起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那个刚刚抢来的‘老婆’,莫名其妙地,断气了。 &/dd> 552章 枸酱的传说 柴星阑站在空空入也绣楼之上,伸手抚摸着女孩儿窗棂上绑着的那一个刻着小小的‘云’字的青铜铃铛。 他贴近了脸,那鼻子在那系着铃铛的红绳之上轻轻的嗅了嗅,属于那个熟悉的女孩儿的味道已经渐渐的稀薄。 倚靠遮竹制的栏杆,柴星阑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失落。 “露云,露云。”他轻轻的念叨着。 最初接近这个女孩儿,只是出于好奇。 在十一岁的时候,祭司大人使 《一寸山河》552章 枸酱的传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53章 果子引祸端 大汉王朝当年气吞山河,真是烈火烹油的鼎盛时期。 在东庭域大陆上所向披靡,便是如今的大延和天禄,当年的大唐王朝鼎盛时期都无法媲美。 大汉天子,武帝刘彻,以弦动巅峰之身,前往青玄挑战木天尊,是何等凌人的霸气! 虽然结果毋庸置疑的是失败了,但木天尊还是给了他一个面子,让他成功的撑过了第一招。 之后那二人虽然都未曾再提起过此事,但大陆上皆在流传,说是天尊 《一寸山河》553章 果子引祸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54章 添乱的竹王 柴星阑兀自笑了笑。 纯师占卜之后,他原只是出于好奇,想要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何模样,撒骂一族硕果仅存的苗子,与他们金竹又有何不同。 甚至当年在来这里的路上,柴星阑还琢磨着,若是纯师分给自己的这个姑娘不讨喜,他就在外城再找几个漂亮的一并娶了作妾,漏月坪上的纯血族人婚配不得自由,外城的姑娘若是想娶,只要对方同意,那还是没问题的。 岂料这一见便是一生。 露云是个 《一寸山河》554章 添乱的竹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55章 抠门的丹师 鳄龙王先前是朝着东边打开的空间通道,姜宁当下体内空虚,不愿意与之照面,便转而来到了大磐江西岸,大晋王朝的地界。 他现在的位置,已经在王朝的中部偏北,照着原先的计划,其实已经可以停下来走了一走了。 按照南北跨度来讲,这里的位置其实是在黑泽的西南地带,而当时木棉被传送走的位置,则是朝着北边去的。 但是他姜宁在动,人家天纹巅峰的木棉也不是个木桩子,若要南返前来寻找自己,也未尝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姜宁头枕着双手,躺在白竹的剑身上,不紧不慢的飞着。 此时的小天地中,又多了几个美女,以红二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性,回去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他估计着这会儿,她和褚倾城就已经上去和那几个新来的姑娘们姐姐妹妹的攀起了关系。 修为和青电瞳的双重进阶让他的目力有了长足的发展,侧转过脑袋,向南望去,此处已经隐隐约约的可以望见那一座高拔如云,连绵不绝的青玄山脉。 想想前一段时间刚刚从青玄出发跑到大蜀,如今竟然又跑了回来,姜宁不禁失笑,“哎!本剑仙还真是个到处奔波的劳碌命!” 灵影张开,也不起身,姜宁只是一张口,便有远远不绝的元液凭空在上方出现,顺着喉管流入腹中,那惬意的样子,就像是那些酒鬼在醉醺醺的吃酒一般。 跑路没什么丢人的,以前做小乞儿的时候,偷了人家的包子馒头被追着打,总是要跑路的,不然就得饿死。 在小命面前,仁义道德都是狗屁,更不用说什么宁死不逃的尊严。 更何况,他一个法域境,被几个地器高手吓跑,那可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虽然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姜宁却还是有些不爽。 一个个的,不就是欺负老子修为低么? 待本剑仙元气星辰凝练完毕,把你们瘦子打成胖子,胖子打成球! 想到这里,姜宁不由得咧嘴一笑。 离开青玄之后,这一路南下北返东来西去也遇到了不少的高手,虽有波折却未尝一败,心中终于还不知不觉地有了些本不该出现的傲气。 都说傲骨可有,傲气却留不得,当下的姜宁却觉得,有一些也无妨。 那么强大的鳄龙王都被自己给打跑了,凭什么不能傲? 不多时,真元和星力就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姜宁从怀中摸出了几株灵药,当下就吭哧吭哧的啃了起来。 这些都是明艳少女买回来给他修炼四时符用的,材料一式两份,他一次就成,就有这么一份省了下来,当下正好用来帮他恢复体内损失的气血和力量。 舌头一卷,唇边漏下的白色汁水就回到了口中,姜宁腰部 一挺,坐了起来,飞剑转向,远远的望着东边滚滚长流的大磐江,目光穿过层层云雾和水汽,落在了那一艘依旧在前行的楼船之上。 近来所遇,皆如这大磐江上的烟水笼罩,窥之不清。 就说当下已经在小天地之中的那几个女孩儿,影儿的来历和目的,露云的言语和选择,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哎!”状态恢复到最佳之后,姜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脚下飞剑笔直的朝着那两艘已经是并肩而行的大船飞去,“好奇害死本剑仙啊!” 【断雨】一出,周遭的空间裂开了一条缝隙,姜宁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浑圆的剑幕,迷雾一般的乳白色光芒从他的双眼中扩散开来,贴着整个剑幕内部的膜壁舒张开来, 一个闪烁,就重新回到了大磐江上,远远的吊在了那广福楼船和黄龙战船的后面。 只是这一次,那已经登船的两位地器高手,却是丝毫未觉。 “嗯,这雾气的隐匿效果还真是不错!三元塔之行,现在看来还是满值得的!” 姜宁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雾气,自然便是在黑泽试炼的时候,那黄泉河面上的白雾。 过了那黄泉后,他便发现自己能够看穿迷雾,当时却不知是何缘故,一直到了后来在于暖心神树聊天的时候被对方提起,这才逐渐琢磨除了一套操纵之法,非但能够用于破瘴,也一样可以用来藏身。 以此同时,在大磐江上,那黄龙战船也已经彻底追上了前方的广福楼船。 战船行进的过程中,不断有高手出招,将鳄龙王逃跑之后,依旧停留在楼船附近,来不及撤退的水妖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整条江面上都被染成了血色。 待得妖兽死伤惨重,溃散而去,潜入水底,那些修者也就立即停手,没有穷追猛打,而是井井有条的打扫着战场,将那些水妖的妖丹从体内找寻出来,清洗了血水之后各自收好,紧接着又拿出各色剖刀,细致入微的处理起了尸体。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姜宁眼睛微微眯起,轻声自语道:“丹宗的人!” 若有谁以为丹师都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守在丹炉前炼制丹药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这样的丹师确实有,却不多。 丹道深奥,精力有限,大多数的丹师,都只是精通特定的几种丹药的炼制手法,若是丹药的价值低,品阶低或者能够练出此类丹药的丹师很多的话,一个丹师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虽然即便如此,丹师在大陆上的存在还是供不应求,但,很多时候,人们都会去找最厉害最有名气的那一位,其余的人,他们的生意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所以,很多时候,那些普通的丹师若 是想要练习手法,打磨技巧以便为往后能够练出更高水平的丹药打下坚实的基础,很多材料,他们都需要自己去找。 尤其是某些时候,那些材料是你有钱都买不到的,在这种情况下,丹师就需要雇人或者干脆自己出门去寻找药材。 如此庖丁解牛般利落的解剖和取材手段,对于各种妖兽身体部位的了如指掌,还有收集材料的时候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有用的东西的守财奴行为,瞧着虽然与人们心中那些财大气粗从不缺钱的丹师的形象完全不符,但这,才是那些普通丹师们真正的写照。 他们是有钱,但是花的比赚的更快,为了炼丹,他们到手的钱往往还没捂热,就都买材料去了。 托那佟胖子的福,青玄的丹师他也认识不少,一个个都抠门儿的紧,解剖妖兽的手法也是一样的利落。 姜宁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抛去已经登上广福楼船,清扫起船上水妖的那两个地器高手不谈,黄龙战船上的这些个高手,十之都是丹师!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56章 急事要人命 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青从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像他这样的一个人,一辈子杀过的人很多。 无论是在争斗中死于他手的男人,还是在床榻上被他折磨致死的女人,都已经多得数不清。 但,似眼前这般突兀而且诡异的死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在方才,他还在享受的看着那女人激烈的挣扎,享受着她脸上那无助而绝望的神情。 下一刻,她的全身就开始无意识的颤 《一寸山河》556章 急事要人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57章 云上有只耳 黯黯青山红日暮,浩浩大江南注。 余霞散绮,烟波浮沉。 姜宁坐在飞剑之上,灵影张开,一双眸子静静的望向天边,精神却都专注地停留在了视线边缘的那艘广福楼船之上。 地器高手自有玄黄之力护体,以他现在的境界仍旧探查不到,在那黄龙战船之上,也有几位法域境的丹师陆陆续续的上了这艘船,但除此之外,那些修为不及法域的丹师和船员们,就全然都在姜宁的侦查范围之内。 此间,他正听着两位从黄龙战船登上广福楼船的星极高手的交谈。 二人一男一女,衣着的颜色则是一紫一白。 两人相依相偎有说有笑,姜宁估摸着不是道侣也该是情人了。 之所以会选择关注并且偷听他们,是因为一来星极境的修为,还能跟着上楼船,表明了这两人在某个丹宗之内多多少少也有些地位,这二来么,情侣之间说话原不需要顾忌太多,很多与旁人不能谈或者不好说的话,在自己人的面前就不必太过拘束。 率先开口的,是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丹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那女丹师笑道:“原本师傅和师伯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怕遇上这鳄龙湾里的鳄王,这下倒好,有个不知名的高手帮我们把架给打了,鳄王也给赶走了,他自己估计是察觉到了师傅和师伯的气息,自己也跑了,名哥,你说咱们这次算不算是捡了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儿饼?” 那个被叫做名哥的紫衣男子轻笑道:“二百箱的丹砂,每箱一百斤,那就是两万斤。按照市面上最低的价值,每斤丹砂五千元液来算,两万斤就是一亿的元液!即便咱们丹宗富有,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那也是要伤筋动骨的。现在只与那女人两百万元液和一个可有可无的外门长老的位置,这么多的丹砂,差不多就跟捡来的一样,说起来,这一次确实是咱们运气好!” 白衣女丹师掩嘴娇笑,半走着半靠在那紫衣男子的怀里,“不过说起来,那女人也是个聪明的,那些丹砂留在船上,她保不住也带不走,她又不是丹师,留着那些丹砂,除了疗伤之外别无用处,可是这么多的丹砂,若是拿来疗伤,她怕是一辈子都用不完,倒不如送给我们换个外门长老的位置坐坐,近水楼台的,还能趁机接近我们丹宗的丹师,若是傍上一个,那下半辈子可都不用愁没丹药了!” 那名哥点头道:“没错,她若要得多了,师傅和师伯保不齐就要黑吃黑要了她的小命,让她什么都拿不到,再者,两百万的元液还有一个外门长老的肥缺位置,对于一个元丹境的女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做事确实很有分寸,也难怪她能在那个名气极度恶 劣的过山蛟手下坐上这堂主的位置。” 女丹师眨了眨眼睛,扯了扯紫衣男丹师的衣角,好奇的道:“哎哎!名哥,前江帮虽然比不得咱们丹宗,但是听说他们的那些个堂主的位置油水也是非常不错的,换到咱们这里作外门长老,其实也不过就是平调,这样换来换去的,还得罪了前江帮白泉,图啥?” “这你就不懂了,”白衣男子笑道:“那女人的信传到师傅那里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的信上,其实还有第三个条件。” “哦?”那女丹师愈发卖力的摇着男子的胳膊,娇声笑着催促道:“快说说,快说说!” 撒娇这一招对于大部分的男人都很有效,显然在紫衣丹师这里也非常受用,他挥手止住了女伴的动作,轻笑道:“她的第三个条件很简单,在楼船之上的她会想办法说服那过山蛟青从答应与她一起叛出前江帮,投入咱们丹宗,而事实上,她希望我们将丹砂交接完毕之后,把那个青从给废了!” 那白衣女丹师闻言浑身一颤,眸子中都泛出了一丝冷意,“好毒的伎俩!” 名哥摆了摆手笑道:“我查过了,那个青从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那女人身上做过的事情,若换做是我,早让他死了一百回,那女人只是要师傅他们废掉他的修为,说实话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女子沉默了片刻,便不再言语,海兰丹宗乃是大齐的丹道宗门,地处东南,是大齐王朝少有的正道宗门,想来与幽极谷这种邪道宗门,还有前江帮和黑泽这种半黑不白的势力敬而远之,所以,关于这过山蛟的人品问题,她既然不清楚,就更不好置喙。 思索了一会儿,那女丹师转而道:“这批货毕竟是耶朗送往幽极谷的东西,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拿了东西,就相当于变相的得罪了驭魂宗,前江帮还有耶朗三股势力,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给我们丹宗惹来麻烦?” 男子一指点在女孩儿的眉心,没好气的笑道:“师伯号称灵秀仙子,在咱们丹宗的女前辈里,也是顶聪明的一个,你整日跟在身边耳濡目染,怎的就没有学到半分?” 女丹师嘟了嘟嘴,俏皮地道:“就是因为师父她聪明,所以她才喜欢我呀,你没有听说过,聪明人都不喜欢聪明人吗?再说了,名哥你这么聪明,不也喜欢我嘛?” “喂喂!”紫衣男子四下张望了一眼,见没有人往他们这边看,喂喂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扶额,“这种事情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好不好,怪难为情的知道不?” “哦哦!”眼见自己这位聪明绝顶的师兄也有害羞的时候,女孩儿只觉得非常有意思,当下也不逗他 了,转而道:“名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难道师傅和师伯他们就不怕给我们丹宗惹麻烦么?” “若是以往,这批货,即便有林火儿这样的人送到我们的面前,也是不敢拿的,不得不说,我们丹宗的实力远远不能够和当初如日中天的魔道魁首相提并论,”紫衣丹师笑道:“但今时不同往日,幽极谷没了,魔道往后几百年,可以预见的都是式微的走向,如今大陆战起,各大王朝和宗门都在忙着想办法怎么对付南边的蛮族,没有闲工夫搭理他们,所以,这驭魂宗啊修罗门什么的,还能时不时的出来蹦跶一下,等到战争结束,各大宗门和王朝恢复了元气,他们就只能像乌龟一样躲在自己的老巢里瑟瑟发抖,哪里还敢主动招惹我们?况这驭魂宗走的是魂道,丹砂于他们并无用处,这种事情,想来是不会管的。” “那耶朗和前江帮呢?”白衣白裙的女丹师道。 那紫衣男子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耶朗与幽极谷大概是一样的道理,他们这些年,之所以逐渐在黑泽站稳脚跟,还能够占据了几座不错的山头,一来是因为他们那所谓的圣器,二来就是幽极谷的庇护了。说白了,他们就是给人家幽极谷看管丹砂的狗,主人如今都死了,一条狗的处境,还能好到哪里去?郎君山,美女山,夜合山还有金竹王城之内如此海量的丹砂矿脉,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耶朗能够保住的东西,失去了幽极谷的庇护,他们现在恐艾已经被黑泽之中不知多少的势力盯上了,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工夫跑来寻丹砂?” “至于那个前江帮,也就帮助白泉是个人物,表面上是个法域巅峰,但有很多传言都说他其实已经是一个实打实的地器高手,他为什么不入门派,不建家族我不清楚,但即便他是地器,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在我们丹宗面前,有和没有可以说没什么区别,要知道,我们海兰丹宗,非但有地器高手,掌门和太上长老他们个个都是天纹,一来前江帮根本惹不起我们,二来,他白泉让青从把货运回来,本就是打着黑吃黑的主意,如今被我们黄雀在后,也不过就损失了一个星极境的手下而已,于他们而言,只是没有赚到,并没有亏多少,况且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也只能吃个闷亏!” 紫衣男子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这个林火儿,”名哥一把揽住了女孩儿的纤腰,接着道:“若不是她,这些丹砂怎么着都不会有我们丹宗的份,毕竟,从大齐一路跑到这里实在太远,要是没有一手的消息,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紫衣丹师笑笑,却没有把话说完。 “而且什么?”白衣女丹师好奇的问道。 那名哥揶揄道:“而且,若不是她,我们两个早就被师傅和师伯催着修炼了,哪里能有这么爱好的机会……” 女丹师俏脸上红霞浮起,一把捂住了紫衣丹师的嘴巴,羞道:“你坏死了!” 远天云海之上,已然睁开了眼睛的姜宁莞尔一笑。 偷听人家情侣说话虽然不怎么光彩,却也颇有些意趣,倒让姜宁想起了总喜欢缠着自己问这问那的鹊儿。 他这边以手作枕,舒舒服服的躺在了飞剑之上。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呢!”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58章 上古黑铭文 “人间惨剧,不过如此。” 站在底舱的梯道之下,全面放开感知的白须男子皱眉道。 那廊道以及各个房间之中密密麻麻的干尸,在感知极其敏锐的地器高手的眼里,就像是直接堆积在了他们的面前一般。 阴森冷冽的死气在底舱弥漫,元神放出,在这不见天日的环境中,却连一道残魂都寻之不得。 “这不是枯血咒。”白衣女子道,“连魂魄都一起被吞噬了,这是魔道心法。” 《一寸山河》558章 上古黑铭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59章 三王城门聚 柴星阑不明所以的跟在竹王的身后,心里头不住地犯嘀咕。 金竹与武米和洛举向来交好,武王和洛王往日里来金竹,都是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就像是去朋友家串门儿一样,哪里需要摆这么大的阵仗,连竹王和公主也要亲自从漏月坪上跑下来迎接? 莫不是,闹翻了? 想到这里,柴星阑的脸色就跟家难看了。 他一个主管生产的匠官,对于战斗根本不擅长,连一门像样的武技都没有练成,待 《一寸山河》559章 三王城门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60章 前倨与后恭 大祭司郑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兄弟部族的王者,眸子之中最后的犹豫和不忍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哈!” “哈哈!” 竹王没有回应武王和洛王的问题,而是面带着一种说不清是喜是悲的复杂笑容,回头望向了自己的心腹和最好的伙伴和朋友,也就是金竹的大祭司。 他缓缓的张开双臂,平齐于肩,略带苍凉的笑道:“你瞧,他 《一寸山河》560章 前倨与后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60章 前倨与后恭 大祭司郑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兄弟部族的王者,眸子之中最后的犹豫和不忍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哈!” “哈哈!” 竹王没有回应武王和洛王的问题,而是面带着一种说不清是喜是悲的复杂笑容,回头望向了自己的心腹和最好的伙伴和朋友,也就是金竹的大祭司。 他缓缓的张开双臂,平齐于肩,略带苍凉的笑道:“你瞧,他 《一寸山河》560章 前倨与后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62章 他还在船上 随着那青铜钥匙在竹王的手中缓缓的扭转。 昼夜颠倒的天幕上,像是有一扇门被打开,挂满星辰的天幕下,潮水般的能量源源不绝的注入到了竹王的身体之内。 他身上那巅峰法域境的气势瞬间就攀升到了地器初期。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种攀升,不是服用了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药物,或者使用了禁术之后短暂的提升,而是那种无比稳固,实打实的地器境界! 一道纯净而浓郁的玄黄之力从脚下攀升而起,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炼化或者吸收,直接就融入了中年男子的身体之内。 这一幕,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不单单是武米和洛举的人,就连金竹自己的人,即便是那个早先便已知晓竹王有后手的大祭司郑纯,也没能想到,竹王所说的后手,便是他自己。 瞬间进入地器之后,竹王身上的气息攀升依旧没有停止,而是再行突破,越过二层一直来到地器三层巅峰,这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先前那个嘲笑别人井底之蛙的无忧宫女子顿时心胆俱裂,颤声道:“原来,原来你早就是地器境!” 竹王的笑声中带着戏谑,“青铜匙储存修为的功能,我也是七八年前才发现的,很有用,不是吗?” “不,不可能!”武王道:“七八年前,你还是法域巅峰,你修炼到这个境界花了几千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地器一层突破到三层?” 中年男子冷笑:“是啊,我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是法域巅峰,这一千多年来却毫无寸进,你难道就没有觉得奇怪么?” 洛王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原来你一直都在压制着自己的境界!” “我父天赋卓绝,几千年的光阴就修炼到了神象境,”竹王不屑地道:“我这个做儿子的,即便不如他,也不是你们这两个废物可以相提并论的,地器三层只是一个开始,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 “不好!”洛王立即就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令他感到极为的恐惧。 “莕人洞”洛王道:“你去过了莕人洞!” “哈哈,”竹王略带嘲讽的笑道:“不愧是洛王,你还真是聪明,只可惜,你聪明的有些太晚了!” “不可能!”武王惊骇欲绝,难以置信,“这些年,我们的人一直都在监视着你,你从没有离开过金竹半步,莕人洞远在苍梧,而且那个地方九死一生……” 竹王摆手,冷笑着打断了武王的话,面色如水眸如霜,“正是因为九死一生,所以活下来之后……” 中年男子没有再说话,而是用行动明明白白的阐述了自己的意思。 左手竹剑,右手青铜匙,身上原本已经停止的气息再度攀 升,一跃而上,来到了地器六层! 而他的身上,背后,就连他手中的竹剑和青铜钥匙之上,都爬满了诡异的黑色符文。 若是此刻远在大磐江广福楼船之上的海兰丹宗的师兄妹见到此情此景,定会认出,这,便是楼船底舱一层之上所刻画的那些诡异的铭文。 一个活人,竟疯狂到将阵法刻印在了自己的皮肤之上! 竹王手中的圣器竹剑在空中虚虚划过,在自己身前的虚空之上,留下了一道金色的五芒星印记,左手之上的青铜钥匙,对准那五芒星内部的五边形的位置轻轻一个扭转,仿佛有一扇来自异界的恶魔之门被人打开,一道道半透明的黑色身影,从那五芒星之中刷刷刷的冲了出来,每一个怪物的手中,都握着一柄与竹王手中一般无二的金色竹剑。 他们,或者说它们更合适一些,身形如幽灵一般飘忽不定,速度却快到让人窒息。 一道道黑色光点从他们的身上射出,化作漫天的黑色光雨,充斥了竹王身前的每一寸空间,叫人避无可避,很快便落在了前方武米,洛举还有黑水寨与无忧宫的所有人身上,穿透了他们的衣衫,直接融入了肌肤之内。 自己身上飞出的光点落在了哪个人的身上,那些手持竹剑的‘幽灵’便循着冥冥中留下的那一丝感应,像是秃鹰嗅到了尸体的味道一般,穷追不舍。 期间有人反抗,没几个回合,就死在那些幽灵的手上。 紧接着,一丝丝的生机,能量,从那些尸体的身上流入幽灵的体内,使得他们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再一次增强。 这些幽灵的强度不一,有一些只是元丹境的实力,有一些就是星极,强大的那些,甚至可以和法域境的高手纠缠,他们出现之后,锁定的也都是与自己实力相差无几的对手。 洛王手中金剑一挥,粗大的能量匹练将那飞向自己的半透明幽灵炸了个粉碎,但在这之前,他已被这幽灵纠缠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而在这个短暂的空档之中,洛王骇然发现,先前那个对竹王口出狂言的无忧宫女子,他美艳的头颅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肩膀,那丰腴的无头躯体之上,黑色的符文顺着金竹剑的剑锋,有如蛛网一般的蔓延。 那只剩下了头颅的女子下意识的想要借助法域引动星火修复身体,却惊恐的发觉,那本该星极境就能熟练使用的星火,法域中期的她,却怎么也唤不出来! 那黑色的纹路就像是血管一般,不断地抽取着那女子躯体之上的生机,只有一条粗大的黑线连接着竹王的后背。 而那中年男子自己,此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飞出去的头颅的上方,青铜钥匙触碰在那女子粉嫩光洁的额头,一如既往的微微扭转。 但这一次,竹王开启的不是门,而是那女人的天灵盖! 洛王心胆俱裂,抵抗的心思彻底熄灭,凭借着手中圣器金剑的威力,以法域之身强行破开空间,试图遁走,却只觉眉心一凉,金色的竹剑从后脑刺入,又从额前钻出,藏匿元神的泥丸宫瞬间便被绞碎,玄黄之气流泻而下,将洛王的躯体切割得是四分五裂! 黑色的符文化作丝线将那失去了主人之后躺落的金剑缠绕而起,带回了竹王的手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是微笑着舔了舔嘴唇,轻声道:“这是第三件了。” 彦茜公主眉头紧锁,大祭司郑纯脸上的神情也是一般无二。 凭良心说,武王和洛王确实该死,但是真个见到了竹王以一己之力屠杀武米,洛举以及黑水寨与无忧宫的人,震撼归震撼,她们心里此时更多的,还是担忧。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那黑色的符文太过邪性,也许是父亲居然以一个外族之身成功的使用了只有纯血撒骂王族才能操纵的青铜匙,也许是那个传说中所有四族王者埋葬之地的莕人洞,彦茜公主总觉得,父亲或许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上了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绝路! 此时的武王以及剩下的几位法域高手,皆以最快的速度催发了小挪移,往不同的方向逃窜。 竹王冷笑,手中的青铜钥匙一化为八,扭转之间,就有七扇巴掌大小,黑漆漆的空间之门敞开,玄黄之气一分为二,金竹和金剑同时飞出,很快就从空间的那一头传来了两声惨叫! 竹剑与金剑同时回到竹王的手中,双剑再出,又是两条人命! 而侥幸没有被选中的那四个法域高手,则是借着这个空档,再一次小挪移,隔着两层空间,即便是地器境的竹王,也无法再察觉到他们的位置。 此时此刻,武米和洛举剩下的所有人,已经尽数死在了那被五芒星召出的半透明黑色生物的手下。 源源不断的能量顺着那神秘的黑色铭文组成的丝线,沿着背后的纹路,倒流而上,钻入了竹王的躯体之中。 而他自己,则是不依不饶的穿越了那层空间之门,捕捉到残留的空间气息之后,金色竹剑刺破虚空,后发先至,一步来到了在先前的追杀之中,侥幸未死的武王身前。 武王心知不敌,却依旧不肯坐以待毙,只是言语之间未免失了底气,当下就已完全的软化了下来,讨好般地道:“当年一战,新选出来的竹王战死,在此地落脚之后,我们三族遗民便一致决定把竹王的位置重新归还于多同一脉,若没有我们扶持,当时的你也不可能重新坐上竹王的位置!” “若不是你们害死我父亲,竹王的位置本就该是我的,当时选择归还王位,也不过是因为 你们的先辈做错了事情,心里觉得愧疚,想要补偿一下,让他们自己觉得好受一些罢了,”,中年男子蛮横的打断道:“若然不是因为这个,早三百年,你们三族就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进阶地器的这三百年来,我一直在劝说着自己要放下仇恨,给你们一条活路,郑纯也一直在劝我,”,中年男子身上,玄黄之力不断地流转,青铜匙已经回到了他的体内,金剑则出现在了右手之中,“机会,这三百年来我已经给过了你们很多次,就包括今日,如果你们没有带黑水寨和无忧谷的人来,或者直接放弃了计划,我一样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撒骂已经灭了,我的仇也算报了大半,原不想与你们计较的,就像我如今已不打算追究金竹内部当年背叛我父亲的那些人一样。” 竹王笑道:“可你们还是来了,”他轻轻地抬起了金竹圣剑,指着武王的眉心,“我现在明白了,老天和大汉王朝都是对的,耶朗这个种族天生卑劣,本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我为自己的身体之内,流着一半与你们相同的血液感到耻辱!” 话未落,剑锋起。 武米的圣器方印顿时化作一方巨山,朝着竹王头顶压下! 只可惜,同为圣器,执器之人的修为差距太大,同样完全无法抗衡! 金竹圣剑转刺为拍,轻而易举的就将那一方泼天大印甩将出去,即便已经受过了方印加持的武王,还是完全无法躲过竹王的一剑之威。 城门之外,空间通道缓缓地打开,一道黑色身影急速倒退,在一截金光的推动之下,被死死的钉在了城门之上。 武王的眉心插着金竹圣剑,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鼻梁缓缓的流淌而下,再也没有了半点的气息。 此时此刻,竹王身上的黑色符文已经尽数隐没,身上地器六层的气息却突然显得有些不大稳定。 先前吸收了那么多人身上的能量,如今正处于一个后续的消化期,倒也没有多么难以理解。 他如今就那么悬停在空中,即便能量有些不稳,依旧如愿入狱,叫人望而生畏。 莫名的恐慌,在金竹自己的人们心中无声的蔓延了开来。 最终,还是大祭司郑纯轻咳了一声,将众人芜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们都回去吧。” 除了彦茜之外,所有人皆沉默转身。 …… …… 大磐江。 海兰丹宗的那一对师兄妹进入了楼船底舱之后,姜宁的感知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切断了。 事实上,当他还在天字乙号住着的时候,就未曾感知到过底舱的任何情况。 只是当时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营救流苏,以及那个令他十分好奇的女孩露云身上。 当 时没有能够感知到底舱情况的这个事实,他也是当下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的。 姜宁不由在心中感叹:“最近的专注力似乎有些下降呀!” 等了半天,也不见里头有什么情况,姜宁便决定回小天地看一看。 露云被自己救走的时候,那小眼神儿还不住地回头看着广福楼船,姜宁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回去,那姑娘只怕都要急死了。 至于那个影儿,姜宁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 就算人家繁星姑娘真的喜欢我,关你屁事儿啊非得跟着我? 只是这样没品的话,当着那冰山美人一般的影儿姑娘的面,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当下只觉得一泡干屎堵在了肠子里,憋得慌,偏生又拉不出来,十足的郁闷。 果不其然。 回到白梨树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露云。 不用想姜宁也知道,定是那多嘴的红二告诉那姑娘,每次姜宁回来,第一时间都会出现在这里。 “楼船那边怎么样了?” 原本正靠着白梨树干打瞌睡的姑娘察觉到动静立刻就醒转了过来,不等姜宁打招呼,就劈头盖脸的问道:“还有,那个青从是死了还是活着?” 姜宁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答反问道:“那个星极境的混蛋,你为什么如此在意他的死活?”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莫非你喜欢受虐,真的看上那混蛋了不成?’ 之前分明能被自己搭救,却死活不肯离开天字丙号,露云在姜宁的眼里就已经有些奇怪了。 这么多天下来,虽然听起来比较荒唐,但这已经是他心里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 还没待露云开口,不远处就有一道揶揄的声音响起,“哟哟哟,大老远的就闻到了酸味儿,一听就知道是姜丝你回来了!怎么啦,这一回,你喜欢的姑娘喜欢了别人,不开心啦?” “胡搅蛮缠。” 姜宁登时就翻了个白眼。 不过细细一想,他方才这个问法,不知情的人若是听了,确实有点求而不得的酸味儿。 更加让他心生警惕的是,露云居然俏脸一红,连连摆手解释道:“我没有喜欢那个青从,真的,只是,只是…” 姜宁顿时低头扶额有一种想撞树的冲动,心道‘大姐你解释个什么呀,没有的事情,被你这么一解释,反倒越描越黑呀好不好?’ 小狐狸虹双心思活络,一眼就看出了姜宁对着姑娘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充其量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况这家伙脸皮厚,根本就不受多大的影响,反倒是那姑娘,红着俏脸,结结巴巴地半天也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然是被自己歪打正着说破了心思。 小狐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显然是对姑娘们都喜 欢姜宁这件事情十分不爽。 当即就把手中的那根狗尾巴草塞到了嘴巴里叼着,含糊不清的转身道:“算了,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本大爷我找倾城蹭晚饭去喽!” 女孩儿闻言把头埋得更低,红霞满面,不敢看再看姜宁,索性转过了头去。 黑影一闪,影儿来到了姜宁的身后。 “楼船那边怎么样了?”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姜宁想了想,道:“海兰丹宗的人上了船,楼船已经驶出了鳄龙湾,船上的水妖死的死逃的逃,算是被清除干净了,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海兰丹宗那两个领头的地器高手下了底舱,我的感知在那里开始就断了。” “至于那个青从,”姜宁转头看向了露云,“与鳄龙王打的时候,我感知到他去了底舱,这会儿即便不死,也该是落在海兰丹宗那两个地器境高手的手里了。” 露云点了点头。 影儿却突然道:“也许,他已经死了。” “为什么?”露云几乎是喊了出来。 影儿道:“因为葛船长并没有走,他还在船上。”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63章 相似的一幕 底舱墙壁上的铭文繁复而且密集,但对于一位拥有地器境界的六品丹师来说,炼丹之时操控火焰所锻炼出来的精细度和专注力,让他勉强能在这混乱的能量流以及重合度极高的铭文之中,抽丝剥茧般地找到一条恒定不变的能量流转路径。 虽然这个过程对于她们来说亦是比较耗费心力,但这底舱的廊道一共只有四处上下的木梯,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廊道两侧的房间。 楼船底舱两侧上下的梯道将整个廊道均匀的分成了四个部分,两人依着那能量流转的方向,沿着先前下来的那个梯道往南走,梯道北边的那四分之一的房间,直接就被排除在外。 事实上,需要他们注意的,就只有另一侧的梯道上下方,以及这一侧梯道南边的那四分之三的房间。 即便如此,排查的工作进行地依旧十分缓慢。 被两人锁定的那一缕能量流,在符文通道之中的运转时缓时急,网格状的符文通道更是分支密布。 整整一日光景,海兰丹宗的两位地器高手才勉强从北边这一头的梯道口走到了南边的梯道口。 “再往南,还有三分之一,照着咱们当下的这个速度,约莫还需六个时辰。”白色道袍的女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轻笑道。 话音未落,那条能量流一分为二。 其中一条顺着先前的流转路径笔直往南,另外一条,则是沿着梯道极为迅捷地沿着朝下的梯道去往了底舱的第二层。 “分开行动!”白衣女子立即道,说话的档口,她就要追着身边的能量流往底舱二层去。 一只大手扯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分神,两道能量流皆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铭文网格之中,再寻不得。 白衣女子正待发问,却见自家师兄摇了摇头,道:“我们在明,他在暗,分开行动无法相互照应,恐生变数,保不齐会掉入那人的圈套。” “有道理,”白袍女子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用追那能量流了,用最笨的办法,我们去底舱二层,一间一间地搜,即便有什么陷阱,你我二人联手,脱身想必不难,找到丹砂之后我们就立即离开,不必与那人纠缠。” “嗯。” 当下二人皆意识到,这样的追踪只会平白消耗他们的心力,徒劳无功。 反倒是径直去寻丹砂好一点,若那人现身,他们以二第一立足不败,若那人不现身,那他们找到丹砂之后便立即离开,井水不犯河水。 但不管是那个白袍女子,还是白须丹师,他们心里都清楚,既然暗中那人要负责运送丹砂的青从死,这批丹砂,他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二人拿走。 这船上,无论如何都要有一战! 幽暗的空间之中,繁星抱着膝盖坐在 地上。 在她的面前,两个人正盘坐在虚空之中,手里的印法不断地变幻,在他们的身周,各有一个鸡蛋壳一样的椭圆形光茧,光茧之外,多余的元素和属性凝结成为一个色彩斑斓的厚实蛋壳,将两人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剩下的那些无属性的纯净能量,就像是剔透的蛋液一般,缓缓的注入两人的身体之内。 而那两人的身上,并没有如竹王一般刻满黑色的铭文,只是在他们的左手手腕处,还是留下了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黑色圆点。 显而易见,这是他们勾连底舱二层阵法的一种媒介。 光茧之中的能量,正是底舱一层的那些人被阵法吸干之后所聚集起来的,当然,眼下的那些‘蛋液’,只不过是总量的十分之一不到,剩余的那九成,已经被二人吸入了身体之内。 光茧一大一小,大的那个里面是之前消失不见的葛船长葛韶逸,而小的那个,则是明月坊的主人明月姑娘。 至于繁星自己为什么不在其中,那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葛船长张口一吸,剩余的那一点‘蛋液’被他一口吞入腹中,一丝一缕的玄黄之力,从水下缓缓升起,穿过船体,进入到了房间之中,顺着那色彩斑斓的属性茧,融入了葛韶逸的身体之内,只见他虚空沾了起来,那属性光茧随之破碎,化作光点洒落,消散在了房间之中,葛韶逸旁若无人的舒展了一下身体,自语道:“总算是进入地器二层了。” 另一边,葛明月身周的‘蛋壳’也缓缓的脱落,她的修为提升的并不多,勉勉强强来到了法域一层的巅峰,冲击了几次,依旧没能成功,显然,分给她的能量远远不及那葛韶逸所吸收掉的十分之一。 他缓缓的伸出右手,隔空拍出一道气劲,房间的天花板上,一道暗门打开,葛韶逸道:“小星,小月,走了。”随即便纵身一跃,来到了底舱的第二层。 葛明月冷笑着看了繁星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跟在葛韶逸的后面,一跃而起,消失在了房间之内。 繁星却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半点也没有要跟着上去的意思。 已经来到二层的葛韶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闪身回到幽暗的房间之内,一把抓住繁星的肩膀,将她带了出来。 明月坊里的姑娘都知道,明月姑娘才是主人,繁星姑娘虽然名义上也是葛船长的女儿,其实和她们一样,都是葛船长从外边儿带回来的。 但葛船长对她极为信任和宠溺,杂物坊,桂食坊交给她管不说,就连这明月坊平日里的琐碎事宜,明月姑娘不开口的情况下,也是她说了算。 甚至在某些方面,葛船长对于这繁星姑娘的宠爱,尤胜过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既然 她都不想活了,你还管她做什么?”葛明月冷笑。 “她是你妹妹!”葛韶逸沉声提醒道。 “呵,妹妹?”葛明月嘲讽般的笑道:“是我妹妹,还是我小妈?” “啪!” 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葛明月的脸上,她的眼眶微微红肿,却不依不饶,死死的盯着葛韶逸还有他身边的繁星。 至于那繁星姑娘,闻言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依旧沉默不语,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 “哼!”葛韶逸目光冰冷的看了葛明月一眼,提醒道:“我再说一遍,她是你妹妹!” 葛明月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自己父亲的衣领,歇斯底里地道:“你看清楚一点,她不是你爱的那个女人,她只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我知道。”葛韶逸平静的道。 “那个女人不爱你,”葛明月道:“她也一样。” “我知道。”葛韶逸还是平静的道。 “那你就放她走,或者让她去死!”葛明月道。 “不行。”葛韶逸后退了两步,再一次摇头,重复道:“不行。我答应了明月要好好照顾她!” “你放屁!”葛明月激动地道:“她一个星极境,早已能够照顾自己,你就是想把她留在身边,满足你那恶心的,你就是一个…” “啪!”又是一巴掌扇在了俏脸之上。 葛明月松开了手,颓然地转过身去,平静地道:“你去死好了。” “嗯!”葛韶逸轻声答应,脸上竟浮现出了一抹奇异的微笑。 葛明月脚下空间波动,整个人就消失在了船舱之中。 葛明月走后,葛韶逸轻轻的松开了手,转过身来,低下身子在少女的额头之上轻轻一吻,安慰似的笑道:“第二根九节菖蒲已经成熟了八节半,明月,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你!” 繁星木然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已不指望葛韶逸能够回头,正如葛明月所说,这个男人,已经彻头彻尾的疯了,也许,只有让他去死,才是对他自己,她们,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 天字丙号的仓库之中,花浅浅觉得自己的状态好了一些。 其实以她的体质,原不至于在底舱一层活的这般艰难,只是因为那阵法在平日里也开启了一部分,无形之中,身体之内的能量被吸走了许多,这才虚弱至此。 若非幸运地被林火儿带到了底舱二层,此时她也已经化作了一具干尸,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层的廊道里了。 不巧的是,在那黑色铭文刻画而成的阵法之中,有那么两条是顺着廊道通往底舱二层密室的,其中的一条恰巧就经过了天字丙号仓库的顶部,加上那阵法方才全面开启,这才让她屡屡感到不舒服。 至于先前青从用脚踹门 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也被什么人踹了一脚,那是因为这船上的防护阵法,七成的能量源就是底舱的那些船客的生命能。 葛韶逸之所以肯在底舱收留如此之多的廉价船客,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那么一点点可怜的船钱,而是想要在不知不觉之中,汲取船客的生命能供养自己以及葛明月的修炼。 等到仓库门上的防御阵法受到攻击之时,底舱一层的黑色铭文就会从那些活人们的身上抽取能量进行防御。 花浅浅之所以会觉得难受,就是因为青从攻击仓库大门的时候,头顶的那一丝黑色铭文,也从她的身上抽取了一部分的能量。 这些能量对于元丹六层的林火儿来说几乎微不可查,自然不会觉得难受,但对于没有半点修为的花浅浅来说,当然就不好受了! 当然,这里的黑色铭文远不到底舱一层的十万分之一,所以,她也只是难受,并没有被吸干。 所以,当那底舱一层的铭文阵法停止之后,花浅浅瞬间就感觉清爽了许多。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铭文一停,仓库外部的防护阵法就立刻失去了能量源泉,只能通过吸收周围游离的能量来维持存在,威力顿时大打折扣。 对于地器境的高手来说,破开大部分的地级宗师阵法本就不算太难,失去了能量源泉之后的总是阵法,那更是如行走在自家的后院一般,挥手可破。 走下廊道之后,二人并肩一路往北,遇到仓库就使用暴力将之打开,一直走到北边廊道的尽头,找到的,依旧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货物,并不是他们所需要的丹砂。 “看来是在南边!”那白袍女子道。 他们一路朝南,很快就来到了天字丙号仓库的门前。 两人并未刻意地隐藏自己的脚步声,所以,正在仓库里打坐修炼的林火儿立即就察觉到了二人的存在。 “去那边躲起来!” 林火儿刷地一下起身,指着仓库的最后方对花浅浅吩咐道,少女闻言赶忙点头,找了一处箱子摞起得老高的地方躲在了后面。 至于林火儿自己,则是手持灵剑,略有些紧张地站在了那些存有丹砂的箱子前面,对准了大门的方向。 “砰”的一声,石门被一股巨力砸开,灰尘扬起,碎屑纷飞。 在她出剑之前,一男一女两张脸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林火儿?” 那白须男子原以为找到了藏在船上的神秘人,破开石门之后就准备出手,可看清里头那人的面容和修为之后,立即心中一喜。 “没错,两位前辈,货都在这里了!”林火儿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眼下这两人,想必就是海兰丹宗的高手了,旋即朝着后方 的箱子那边招了招手,笑道:“浅浅,没事儿了,出来吧!” 花浅浅从箱子后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见到火儿姐姐安然无恙之后,这才赶忙跑了过来,怯生生的站在了林火儿的身后。 片刻的时间,丹宗的二人已经用神念验完了货,二人相视一笑,白须男子点了点头,那白袍女丹师便笑道:“好了,你们两个是女孩儿,以后就跟着我,回到丹宗之后,答应你的东西和地位,自然会有人给你安排。” “谢过前辈!”林火儿抱拳,恭敬地道。至于她身后的花浅浅,也有样学样地抱拳道了一声谢。 那白须男子的手中出现了一枚玉环,玉环在真元的催发之下释放出了一道迷蒙的银色微光,所过之处,仓库之内的东西尽数消失不见,想来是进入到了那玉环的内部空间之中。 林火儿眼前一亮,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储物用的空间灵器。 察觉到对方艳羡的神情,白须男子得意一笑。 即便是对于他来说,拥有一件空间灵器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为此,他花费掉了自己当时大半的身家。 银光闪烁,很快,一整个仓库之中的丹砂就都被收入了玉环之中,白须男子一翻手,那玉环紧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走吧!”白须男子道,他一人当先走在前面领路,而那白袍女子则是走在后边,林火儿和花浅浅就被二人一前一后护在了中央。 林火儿微微一笑,心道自己做得虽然是亏本买卖,但总算这两人看起来颇为讲信用的样子,倒也不像是会为了两百万元液就黑吃黑的恶棍。 虽然在着人与丹宗谈条件之前,她就已经打听好了这些人的为人如何,但毕竟人心隔肚皮,直到当下,她那一颗悬起来的心,这才彻底的放回了原位。 可不待四人沿着廊道走到上楼的梯道便,整艘楼船就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粗壮的黑色枝条和锋锐的叶片从廊道的另一头疯狂的蔓延过来,而在另一头,从底舱一层那边,又有密密麻麻数之不清的黑色的半透明生物伸出了尖锐的利爪,朝着四人这边冲杀了过来。 白须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心头却不由得有些沉重,“你还是忍不住出现了!” 而此时此刻,远在十几里之外的江面之上,在那黑色铭文停下来之后,姜宁立刻就感应到了楼船底舱一层之内的情况! 姜宁颇有兴趣的砸吧了一下嘴,笑着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黑衣影儿,道:“哇,还真有这种鬼东西存在呀!” 影儿道:“九节菖蒲,你可曾听说过?” “这天下间的修者,没听说过九节菖蒲的人可不多!”姜宁笑道:“传闻星宿海上有仙人,名为安 期生,在大汉王朝建立初期,服用九节菖蒲之后羽化飞升。虽然后来有人证明,那安期生不过是从天纹境越过神象直接成就了玄动而已,并没与成为足以在星宇遨游的真一仙人,但九节菖蒲的神效还让后人叹服不已。这东西据说自安期生之后再没有人能够发现第二株,怎么,你见过?” 影儿点头,道:“就在船上。” 姜宁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不过,”影儿道:“现在只有八节半。” 姜宁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那葛韶逸这些年开着这艘船南来北往,明面而上是在做生意,实际上却是在拿底舱那些船客的生命能量催熟那九节菖蒲喽?” “没错!”影儿道:“如果不是你,我们还是会这样在大磐江上北上南下,阵法只会吸收那些船客一部分的生命能,大部分的船客都不会死掉,即便有几个死的,人们大约也会以为他们是饿死或者病死的,并不会太过在意,也不显眼,等到了北边的时候,还是会有数千凡人上我们的船,在不知不觉之中,供养那移植在船里的九节菖蒲。” “只是,”影儿道:“明月对你的元髓起了觊觎之心,想要借鳄龙湾试探你的实力,结果弄巧成拙,引来了鳄龙王,你的实力又远超他们的预期,所以,葛韶逸便将错就错,借机加快了他的计划,反正到了最后,一切责任都可以推到那帮水妖身上!”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64章 五欲夜叉现 “呵。” 姜宁冷笑:“所谓将计就计,指的莫不就是直接将底仓一层的那些船客吸干?” “没错。”影儿道:“那些能量,一般情况下只有三分之一用来为供给楼船之上的阵法,剩下的三分之二,一半被用于葛韶逸和葛明月的修炼,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则被用于催生那九节菖蒲。” 姜宁道:“修炼所需且不必谈,但是楼船上的阵法所需要的能量大小,应该是根据楼船在大磐江上走一趟所遇到的麻烦大小而定,若像这次一般,船体屡次遭受鳄龙王的尾巴抽击,那么想来,维持阵法所需要的能量就会很多。” “但,根据咱们在这大磐江上前半段的正常行驶的状态来看,其实,每一趟下来所需要的能量并不会很多,所以,多出来的那些能量,想必也都被那葛韶逸一并用来催生那九节菖蒲了吧?” 影儿道:“确实是这样。” “这葛韶逸的野心蛮大呀。”姜宁笑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错。” “某种意义上?”姜宁错愕,“他催生九节菖蒲,难道不是为了自己…” 影儿摇头,“他想要救活一个人。” “哦,”姜宁挑眉,“为情所困吗?” 黑衣少女没有说话,但那表情显然是默认了。 “呼~”姜宁叹息道:“又一个四方仙人。” &ot;可即便九节菖蒲足以让一个天纹高手一步来到弦动,那也只能代表这东西之内蕴含着某种完整的天地规则,就能量强度来说,比起四方仙人在云梦水泽收集了数千年的生命能,还是差了太多,这东西给自己服用还差不多,可若是给一个死人或者是半死的人服用,唤醒她的可能性,&ot;说到这里,姜宁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影儿道:“穷途末路的人,抓住什么东西,都会当做救命稻草。” “那你来找我,是想要让我做什么?”姜宁道。 “救人。” “虎毒不食子,那明月姑娘想来是安全的,”姜宁道:“所以,你要我救的,就是繁星喽?” “繁星是明月的女儿。”影儿道。 “啊?”姜宁愣了,“明月,女儿?” “我说的明月不是葛明月,明月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还真是个痴心的人呢。”姜宁的视线越过大磐江上的重重迷雾,落在了那远方的楼船之上,补充道:“可恨的,可怜的,痴心的人。” 一刻钟之后,姜宁和影儿出现在了楼船上空。 此刻,船上还活着的船客和护卫都已经被接管楼船的丹宗之人驱赶回了自己在船上的住所。甲板之上当下站着的,全部都是丹宗的高手。 两位法域,其余皆是星极,这其中,就包括先前被姜宁偷听的那两个人 。 “止步!” 甲板之上的法域高手厉声呵斥。 姜宁却是一笑,“我可是天字乙号的船客,虽然这会儿楼没了。” 那法域高手脸色一变,先前在后方追赶的黄龙战船之上,前方的能量波动太过于强烈,以至于他并不能准确地探查到交战双方的模样。 但仔细想想,在那遮天巨鳄所造就的恐怖威压之中,曾惊鸿一瞥看到的那道身影的轮廓,与眼前的这个清瘦的剑客隐隐地重合在了一起。 “你……”为首的那位法域高手有些惊疑不定,想要动手,却有些忌惮,若他真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个人,能与鳄龙王打成两败俱伤的家伙,好像不是自己可以随随便便挑衅的。 这也不能怪他,这大磐江的前江一段,过了鳄龙湾之后,即便是水妖的聚集之地,也少有法域高手解决不掉的危机,所以,海兰丹宗两位法域以及数位星极高手守在甲板之上,已经是十分谨慎的表现了。谁又能想到这家伙先前在与鳄龙王的战斗之中损失了那么多的真元和血气,这才两日不到,就又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这里。 姜宁与影儿缓缓地落在了甲板之上,只有一颗元气星辰的法域张开,真元和星力融合在一起的能量骤然扩散,一股骇人的力量无差别的落在了甲板之上,将整艘楼船都压迫地往下一沉。 一时之间,除了方才那一对男女丹师之外,甲板之上所有的星极高手都缓缓地佝偻下了身体,即使用尽全力,他们的膝盖依旧在不断地向下弯曲。 别说是战斗了,能够不跪下都已经极为难得。 剩下的那两位海兰丹宗的法域高手虽然依旧站着,但那沉重的压力也让两人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虽然依旧可以行动,但战斗的动作无疑会变得更加迟缓。 即便全盛,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对手,在这种被压迫的状态之下,就更不要提了。 当先的那一位法域高手,先前呵斥姜宁之时的目中无人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犹豫,是忌惮,是退意。 不等那些人再做出任何反应,姜宁便轻轻一笑,“既然各位不准备出手,那我们可就下去喽!” 轻描淡写地收回了那潮水般的压力,姜宁与影儿并肩走入了前方的木楼之中,而那两位法域高手的后背此时已经被冷汗浸透,二人双手微微颤抖,想要对着那把后背漏给自己的少年出招,却是迟迟不敢下手。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二人的身影已经彻底地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甲板上的众人直到此时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只有那一对分明不到法域境,却从头到尾都站着的丹宗弟子,一时之间,只觉得 有些莫名其妙。 不等姜宁和影儿沿着木质梯道走到底舱第一层,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打斗之声。 底舱二层,海兰丹宗那两位地器境的高手一南一北将林火儿与花浅浅保护在中间。 南边的白袍女子手中出现了一面五色扇子,扇动之间,狂风席卷着五色烈火喷涌而出,焰势汹汹,焰浪腾腾,直接将那席卷而来的锋利藤蔓淹没在其中。 北边的白须丹师则是一手冰蓝霜焰,直接在前方的廊道之中铺展开来,化作一道火焰之墙,重重寒气迸射而出,触碰到它的黑色幽灵分明是一种没有实体的能量生物,却在冰焰之下活生生被冻成了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紧接着,灼热的火焰从冰雕内里燃烧起来,却依旧给人一种寒冷阴森的感觉,不一会儿,那些直接或者间接触碰到火焰的黑色幽灵,就逐渐被那冰冷彻骨的火焰饶绍成了一股股青烟,消散在了廊道之中。 楼船南边,焰浪灼烧,锋锐的叶片被彻底地灼烧成了灰烬,那包泡女丹师却是眉头一挑,翻手间一尊镶嵌了一红一蓝两颗拳头大小宝石的黑色丹炉迎风二张,咣当一声落在了她的面前,两条末端尖锐,中段和后方却光滑剔透,坚韧无比的藤蔓化作尖锥,齐齐扎在了那黑色的丹炉之上,发出‘叮!’的一道金属声响,也勉强算是挡住了。 但是很快,廊道的北边立刻又有数之不清的黑色人影补上,密密麻麻,人头攒动,而在南边,丹炉之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叮’的声响,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尖锐藤条争先恐后地刺在了那通体漆黑的丹炉之上,竟将那足有三千斤重巨大丹炉朝着后方那白袍女子的方向又推了过来。 羽扇连连挥动,爆裂的五色火焰在狂风的推动之下抵在了那漆黑丹炉的后方,重新将那丹炉推了出去。 底舱二层的廊道之中,木质的天花板骤然裂开,一道水蓝色的掌影当头劈下,抓住了那女子出招的间隙以及换气的空档,掌如电掣势如涛,气浪仿佛化作了水浪,凝如实质的掌力在元神的作用之下死死的锁定了那女子身形,叫她退无可退。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借着底舱一层船客生命力,进阶到地器二层的葛韶逸,本尊。 葛韶逸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柿子先捡软的捏,二人虽然都是地器,但这女丹师的修为和实力明显就弱了那白须男子一筹。 仓促之间,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白衣女子自知已经无法完全避开,却丝毫不慌,左手捏印,脚下一顿,朱唇微启,轻声道:“重水纱帘!” 火光映照之下,那白色衣袍鼓荡开来,化作了一幕透明的纱帘,结结实实地吃了那一记伏波掌,也只是朝里微微凹陷了一下,很快就 在韧性的作用之下反弹而起,以彼之力还施彼身,用与那伏波掌同样强大的力道将葛韶逸的身体顺着那天花板上的豁口重新迫回了底舱一层。 水色帘纱在弹开了敌人之后急速缩小,重新回到了那女人的身体之上,化作了一件素净的白袍。 那地器女丹师咧嘴一笑,不屑地道:“早知道你会来这一手!” 丹师虽然在战斗时机的把握上也许不如寻常的修者,但是敏锐的反应速度和精细的控制力让他们很难在极为专注的情况下被别人偷袭得手。 更何况,以他们的财力,买几件价格昂贵,品质精良的防御装备,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葛韶逸偷袭的时机虽然把握地十分精准,但是布局却着实仓促了一些,这些看似是机会的东西实际上反倒成了他自己的破绽,真身一旦暴露,以那二人的追踪能力,元神锁定之后,想必是不会让他再一次轻易地隐匿起来。 但,有那些黑色幽灵和锐利藤蔓的骚扰,两方如今依旧只能算是势均力敌,两位丹师中间毕竟还有两个弱小的女子需要护持,分心之下,倒也不能真的拿葛韶逸怎么样。 战斗甫一开始,好像就陷入了僵持。 葛韶逸的身形弹起之后,在第一层的天花板上借力一蹬,血气爆发,一股幽暗阴森的能量从他的双掌之中渗透出来,此时他手上的招式依旧还是伏波掌,打出来的却已经不再是水相真元,而是在代表着幽冥和死亡的规则之力的推动下,催发而出的致命毒掌! “这是什么鬼东西!” 刚刚在那船体的剧烈晃动之下稳住身形的姜宁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因为在他的眼前,墙壁,地板,门窗之上,密密麻麻的黑色铭文开始像爬虫一样,缓缓地蠕动了起来。 底舱一层的廊道瞬间化为了一片虚无的黑洞,就算是光线进入其中,也照样无法再走出来。 强大的吸引力从那虚无的黑暗之中迸发了出来,姜宁只觉得自己身体之内的能量在急速地流逝,脚下银芒一闪,真元爆发,两朵琉璃花盏在他的脚底板爆裂开来,一手抓住即将被那强大的吸力扯入廊道深处的影儿的皓腕,姜宁接着那爆炸带来的反冲之力,右手一剑【断雨】挥出,强行破开了后方让人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吸力,带着黑衣少女重新回到了甲板之上。 葛韶逸的额头青筋暴起,手腕之处的那一处黑色圆点开始在全身蔓延,符文如潮水一般尽数回流到了他的身上,他那黑白相间的瞳孔,在一瞬之间,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漆黑。 一连串的符文从背后伸出,化作了一道道剑刃一般锋锐的羽毛,互相勾连,形成了一对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刀翼,躯体之上则被一副有如藤蔓虬结一般的 黑色符文铠甲包裹,面部的黑色符文仿佛活了一般,在葛韶逸那变得苍白无血色的脸上蠕虫一般缓缓地爬动。 等到光线重新恢复之时,葛韶逸的修为依旧停留在地器二层,但他身上的气息已经不似人类,而是一只来自幽冥地狱的夜叉恶鬼! “养料,都是养料!”锯断木头一般刺耳的双重男音在楼船之上所有人的耳边响起,姜宁勉强能够分辨出来,这其中的一个声音,虽然改变很大,却是属于那葛韶逸自己,而另一个,则显得极为陌生。 显然,为了得到那神秘铭文之上的力量,他被某种邪恶的存在给附体了! 葛韶逸,或者说,是那个黑色夜叉张口一吐,刚刚恢复了一丝光度的廊道之中,一股黑烟弥散开来,片刻之间就将底舱一层和二层完全笼罩。 “小心!” 白须男子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晚了。 那黑色的气体无孔不入,修为低下的林火儿和没有修为的花浅浅吸入了一口之后,当即就软倒在了地上。 而那白须男子和白袍女子,虽然及时停止了呼吸,眼前却有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幻化而成的异兽和鬼物来来去去,真假难辨,耳中则有嘈杂而诡异的音调 不断地响起,分明没有吃东西,二人却觉得口中五味杂陈,甘甜,酸涩,咸腻,麻辣,交织在一起,混乱的感知来回切换,将他们原本十分集中的注意力彻底的搅散。 “这是幻觉!”白须男子大声提醒。 “哦,幻觉吗?”刺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白须男子不假思索反手就是一道冰蓝色的火焰,混沌的视线却是突然一片清明,冰蓝色的火焰并没有打中目标,而死笔直地朝着自己师妹的后心而去。 “给我收!”白须男子心头大骇,赶忙逆运心法,强行将那火焰收了回来,自己更是被自己逼得一口逆血喷了出来,而在另一边,那白袍女子转过身来,对着那白须男子诡异一笑,面孔瞬间就变成了那葛韶逸的模样。 “你!” 话音未落,白须男子便骇然发现,他的胸膛,已经被一只黑色的利爪贯穿,而那只从背后探入,又从胸前探出的漆黑手掌之后,握着一颗依旧在跳动的血红心脏,随着那手掌的收拢,噗嗤一声爆裂了开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葛韶逸的真身,居然在他的身后!对于地器境的高手来说,这样的伤势虽然沉重,但还不到致死的境地,手上的白须 男子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爆发了全身的真元,想要拉开与那葛韶逸之间的距离,耳中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师兄!” 这是一声凄厉的叫喊。 白须男子下意识地回头,眼前却是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就连元神释放出的感知之力都被那黑色的符文吞噬殆尽。 一只黑色的大手骤然拍下,符文流水一般,顺着葛韶逸的手掌钻入了白须男子的身体之中,所过之处,不论是血肉还是元神,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萎缩,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具皱巴巴的干尸,眼窝凹陷,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葛韶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昏厥过去的林火儿和花浅浅,似是觉得这两人身上的生命能太过虚弱,懒得理会,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笔直地朝着南边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胡乱攻击的白袍女子而去。 “你且在这里等一会儿,若船上也不安全,便先遁走,我救了繁星便来寻你!”姜宁道。 影儿点点头,也不废话,立刻就飞离了甲板,远远地来到了楼船外部的天空之上。 甲板之上毕竟是海兰丹宗的人,待在这里,也不安全。 至于姜宁,一双眸子之中青紫色的电光闪烁,琉璃花盏率先钻入那黑气之中,暖心神树的本体根须从借着姜宁的灵相从丹田之中探了出来,竟是疯狂地吸收了起来!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65章 把酒问青天 暖心神树的藤蔓呈网状铺开,灵蛇一般钻入黑雾之中。 上次在三元塔外吸收到了足够的白色雾气之后,原本土黄色的藤蔓像是抹上了一层白粉,颜色变得浅淡了一些,藤条变得纤细了些,根系的硬度,韧以及蔓延抽打出来的速度却不降反升。 姜宁不由得在心中与暖心交流道:“神树,你又变强了啊!” 暖心笑道:“这还要感谢你,你体内的灵相可以与我的本体共振,加上丹田之内的灵气和窍之中的星力滋养,加上你持续不断的修为进阶给我带来的好处,我才能生长的如此之快,说起来,除了最初在月之国的那几千年外,最近几年,已近是我生长最快的年岁了。” 说到这里,暖心神树顿了一下,道:“而且,论起变强,我哪有你快!” 姜宁嘿嘿一笑,心道神树你这是被我带偏了吗,都开始学会吐槽人了。 一人一树说笑之间,部分附在姜宁灵相之上的神树本体就已经将那底舱一层通道之中的诡异魔气吸收殆尽。 神树的根系之上,很快又有黑色的纹理顺着藤蔓徐徐攀升。 “我说神树啊,”姜宁道:“你吸了这么多的魔气,真的不会有事儿吗?” 暖心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魔气瘴气,不过是蕴含了不同元素分子或者颗粒的气体罢了,你们人类之所以会如此称呼,是因为吸收了这些气体会对你们的体有害罢了。但这些东西对于体构造完全不同的我们而言,你们那些所谓的魔气,反而是大补。” “我明白了,”姜宁笑道:“就比如说人类或者动物的尸体,若是腐烂,就会生出尸毒,无法食用,但是对于植物而言,无论是腐烂的枯枝败叶,还是动物尸体分解而形成的残留,对于你们来说,就都可以肆意地吸收,而且效果往往比起普通的土壤还要好一些,对吗?” 暖心没有回答,只是道:“好了,通道下面的黑气也差不多被清除掉了,你可以下去了,再不过去,那女人要撑不住了!” 底舱二层,被那毒气迷惑的白袍女丹师在最初的几次攻击落空之后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不同于那个被化夜叉的葛韶逸干掉的白须男子,她的护灵器从一开始遭受偷袭的时候就全部都打开了,此时此刻虽然感官收到蒙蔽,依旧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却因为那几件护的防御灵器存在的缘故,反倒在硬生生吃了那葛韶逸几次攻击之后,依旧安然无恙。 所以,不管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嘴里又传来什么样古怪的味道,她的反应都只有一个——把所有的真元都灌注在护灵器之上,先保住命再做打算。 只是,虽然短时间内能够命无忧,那袍女 子的心中依旧有些绝望,被动防御之下,真元的消耗远远快过补充,以她当下这个状态,加上上的丹药补给,也最多就能够支撑上三五,过了这段时间,真元耗尽之后,若还是不能破开这感官上的干扰和屏蔽,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 “不动?哈哈!”双重男声的葛韶逸冷笑道:“你以为就这样保持防御,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天真的女人!” 金色的藤蔓在葛韶逸的控制之下潮水般的褪去,如今的袍女子,无疑就是一个靶子,已经没有了扰的必要。 他双手合十,嘴唇翁动,做虔诚地祈祷状。 黑色的符文从体上蔓延出来,化作一根根细长的半透明线条,蟒蛇一般将那一动不动,保持防御态势的袍女子缠绕成了一个黑色的粽子。 那符文之上乌光大放,无孔不入的吸力蚕食着被其包裹在中央的防御灵器之内的能量。 不过,相较于对于人类说着说生物体内能量的吸收,这黑色符文对于灵器之中蕴含着的能量的吞噬显然并不擅长,所以,那色纱帘之上的能量虽然在剧烈地波动着,挣扎抵抗着,但能量损失的速度,远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快。 但,即便如此,葛韶逸的行动也让那袍女子心中升起了一阵强烈的恐惧! 作为一众防御灵器的主人,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以那色纱帘上品灵器的防御力,在黑色符文的吞噬之下,最多也就只能坚持一个时辰,她上的防御灵器皆是上品,一共有六件,即便加上她自能量的不断灌注,也顶多再坚持一,一之后,死期立至! 无声一剑刺在了葛韶逸的后心,却被那看似柔韧却坚实无比的符文刀翼给结结实实地挡了下来。 但,剑之上那七八千层的超高振幅还是顺着符文刀翼传递到了那葛韶逸的之上。 “噗!” 震剑的能量毫无保留地在葛韶逸的体之内爆发,将他那尚未被符文侵蚀的内脏搅成了一团浆糊。 即便当下的实力已经是全盛状态下的两倍不止,葛韶逸还是忍不住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被姜宁一剑偷袭成了重伤,葛韶逸不得不放弃了对那袍女子的吞噬,收回符文,越过那黑色丹炉的阻挡,步踏罡斗,一个闪烁之间,拉开了距离,站在了通道靠南边的那个梯道的下方。 有色雾气做伪装,即便是地器境高手,依旧无法轻易的感知到他的存在,正因如此,姜宁才得以一击便偷袭成功! 穷寇不追,姜宁一掌拍在了那袍女子的后心,暖心神树借助姜宁的灵相之力,直接将那女子体内的黑色魔气吸收得一干二净。 被五色蒙蔽的双眼瞬 间恢复清明,耳朵,舌头还有元神的感知也逐渐归位,那背部靠墙,蜷缩成了一团,保持着防御姿势的女子终于回过了神来。 “师兄!”袍女子欣喜地回头,满以为救了自己的人乃是师兄,却意外地看到了姜宁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秀脸庞。 女子脸色一变,视线后移,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一具干尸,干枯的须尚未脱落,上还穿着宽松的黄色道袍。 年岁已有千载的袍女子,起的动作一下子停止,重新做回了地上,她面无表,亦没有说话,只有豆大的泪珠无声滚落,上的气势却在不住地暴涨! 女子缓缓地站起来,对着姜宁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她认得眼前这个少年,正是昨越阶将鳄龙王bi)退的那一位。 “谢谢你,”女子道,转之时,脸上的笑意就已经化作了森然的杀机,“不过,这个人的命,还是让我来收吧!请你不要插手!” 姜宁没有反驳,而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因为在转的那一刻,袍女子全的真元,包括泥丸宫中的元神,都已化作了一团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 火光映照之下,那女子因为灼烧的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微微地舒展,姜宁转上楼去寻那繁星的时候,只听到那女子说:“师兄,我这就带他下去见你!” “不好!”重伤的葛韶逸见势不妙就逃走,后那袍女子的速度却陡然之间增强了数倍,他往楼上跑,那女子在后面追,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在不断地拉近。 葛韶逸疯狂地扇动着背后的刀翼,右手一掌破开空间就想离开,却有一口巨大的丹炉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那黑漆漆的空间裂口之外,滔天火海从丹炉之中喷涌而出,一下子就将那变五夜叉的葛韶逸吞没。 “能量供给对我是没用的!”葛韶逸冷笑,全上下的黑色符文陡然亮起,想要故技重施,将那火焰之中的能量尽数吸收。 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啊!”葛韶逸的体在接触到那火焰的一瞬就变得焦黑,强烈的痛楚传遍了他的全,那些将他包裹在其中的黑色符文,非但没能够将火焰之中的能量吸收,反倒如纸片木柴一般,沾之即燃, 葛韶逸亡魂皆冒,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沾满了油的木头,不管是灵气,还是那符文的力量,都只能让自己上的火越烧越旺,无论如何也不能扑灭。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什么火?” 女子的右手微微抬起,八颗燃烧着赤色火焰的丹珠在她的手心以极快的速度旋转,飞行。 “原来你也不是没有弱点嘛!”真元,精血以及元神都在燃烧的女子冰 冷一笑,她的面色无比的平静,似乎完全察觉不到体与灵魂之上的痛苦,“元神燃烧之火,乃是世间一切鬼蜮之物的克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敢杀我师兄?” 葛韶逸此时上的黑色符文尽去,体内的那一道魔魂惨嚎一声,便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火焰之中,彻底恢复了清明的葛船长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之上最后的一块黑色圆点也化作尘烟散去,自嘲地耸了耸肩,“终究还是没能成功么?可若是不亲自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呢!” 葛韶逸平静地看着那飞向自己的八颗燃烧着灵魂的火焰弹珠,笑道:“时间已经不够了,她的虽然还活着,但是元神已经快要消散了,明月,我救不了你,只能下去陪你了,这些年,实在是太累了!”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中年船长仰头合眼,张开双臂,任由那八颗丹珠击中躯干,于熊熊火光之下,化作了一团飞灰消散。 此时此刻,整个底舱都在那元神和真元作为燃料的双重烈火之下化作了一片火海。 杀掉那葛韶逸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力量,但是覆水难收,真元还好,元神一旦燃烧起来,没有消散之前便再也无法扑灭,袍女丹师上虽然还有充足的力量,此时此刻却已经回天无术,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 她转过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马上就会被火海吞没的林火儿以及花浅浅,反手一招,将那须男子的干尸上的空间灵器握在手中,一道凝练的真气带着躺在地上的二人以及那空间玉环出现在了甲板之上。 “陈梦。”一个巨大的法力投影出现在了楼船的甲板之上,袍女子站在火光之中,轻轻的道:“丹砂就在玉环里面,你且带着她们两个,还有我们的人回丹宗去”“那你呢,师姐?”陈梦看着那法力投影之中的熊熊火光,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我啊,”袍女子轻笑道:“我和你师兄,就不回去了。” 说完这些,那袍女子就不再理会那法域高手,转过去,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那须男子的干尸怀里,素手轻轻抚摸着他干瘪的侧脸,轻声笑道:“真是不该来呢!”没有了那黑色符文的干扰,姜宁很快就在底舱一层找到了密室的位置,破门而入的时候,繁星正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火。 她上并没有什么制,就连密室的大门之上,也没有。 眼见进来的人是姜宁,繁星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吃吃地笑道:“我怀孕了,葛韶逸的孩子。” 姜宁在那女孩儿盈盈的笑意之中,看到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一袭红衣 的葛明月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房间之内,她神色复杂,缓步走到了繁星的前,弯下腰去,将她扶了起来,冰冷如霜的眸子之中却略过了一丝愧疚和疼惜。 让她去死,是恨她不争气,没骨气,在葛韶逸的面前终究不敢一死了之。 可如今她真个想死,她却有些不忍心了。 终究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 随着繁星越来越大,容颜气质越发与那真正的明月相似,葛明月心中的危机感就越来越重,越来越强。 因为他很早就注意到,父亲看妹妹的眼神,越发地不一样,那不想是在看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那中痴迷,那种眷恋,那种幸福感和归属感,都不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女儿应该产生的感。 她不择手段地提升实力,为的就是有一天实力能够超过父亲,等到悲剧发生的时候,自己就有能力阻止,只是,她终究失败了。 明月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将女孩儿拥入了怀中,影儿也跟着出现,站在了她的后。 “跟姐姐走吧!”葛明月轻声道:“如果你害怕,以后我来做那孩子的母亲!” 繁星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的委屈再也无法控制,趴在明月的肩膀之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姜宁挥剑在火海之中破开一条通道,影儿和明月姑娘就那么带着哭泣不止的繁星,来到了尚未被火势波及的甲板之上。 一路跟在三女的后面,姜宁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你们若是无处可去,就在我这里住下吧!”姜宁打开了空间门,露出了绿树成荫,世外桃源般的小天地的一角。 影儿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明月的上,那明月姑娘只是简单的思考了片刻,便挥手放出了一道光幕,光幕之中,是一幅船体结构图,而在图上的某一点,不间断地闪烁着明光。 “你救了繁星,那九节菖蒲,就送给你了,咱们就此别过,山水有相逢!” 三道背影,黑的,红的,的,翩然而起,往东飞入了大磐江的云雾之中。 最后的最后,止住哭泣的繁星还是回头,深深地看了姜宁一眼。 姜宁看着三位女子离去的背影,看着那一袭红色薄纱的明月姑娘,心复杂万分。 想当初,她可以为了一颗元髓珠用尽手段试探自己,甚至想要了自己的命,如今却又可以大大方方地把那成熟之后足可以让一个天纹高手进阶弦动的宝物随手相赠,她那么拼命地修炼,不择手段地抓住任何一丝的机缘,真的是为了自己吗? 姜宁以前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么,他不知道了。 用力地甩了甩头,姜宁剑气开道,脚下 银芒连闪,越过了底舱一层,二层,用蛮力破开机关,直接来到了隐藏在最中央的地下第三层。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最中央的地方,摆着一具万年寒冰铸就的冰棺,里面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躺着一个女子,姜宁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但那段和轮廓,确实与那繁星姑娘有几分相似。 在与那棺椁相对的一处地方,有一汪不大不小的水池,池子里有淤泥堆积,在那淤泥与水之间,生长着一株瞧着平凡无奇甚至是有些丑陋的菖蒲,在残留的黑色铭文的催发之下,那须男子一的地器修为,在葛韶逸死后,还是被输送到了这里,原本的八节半,如今又隐隐朝着九节的方向增长了一些。 姜宁不假思索地将那菖蒲从淤泥之中取出,星火灼烧,强其上粘连的死气尽数剔除,得来的汁液,则是被他一口吞入了腹中。 正常生长,这八节半要长到九节需得数千年的光景,他没那个耐心等着,更不会学那葛韶逸用人命来填岁月,所以,吃了最好,免得夜长梦多。 药力被真元包裹着进入了丹田,紫金莲花立刻就探出了根须,一点一点地吸收了起来。 药力的消化需要漫长的时间,姜宁直接从下方破开了船体,经水之后,重新回到了大磐江的上空,此时,楼船的甲板也已经烧了个差不多,姜宁回头望了一眼那在火光之中缓缓下沉的楼船,脚下银光闪烁,消失在了大磐江上的云雾之中。 飞剑之上,姜宁掏出了一个黄皮葫芦,望着天边隐隐已经出现了半月轮廓,不呢喃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dd> 566章 回去等几天 “丹砂,你们不能带走。” 姜宁站在一众丹宗的弟子的前路之上,在他的身边,是前不久刚刚从小天地中出来的露云。 方才说话的,正是露云。 海兰丹宗的队伍中,为首的那个名叫陈梦的男子脸色一沉,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一万斤的丹砂,换两条地器境丹师的生命,这买卖,他们原本就亏了,如今,竟还有人想把东西要走? 若非实力不济,他真想上去把这两个人切碎了喂狗。 陈梦一步上前,他没有看露云的脸,而是全程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姜宁的身上。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阁下莫要欺人太甚,我们海兰丹宗……” 姜宁懒得与那人废话,直接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青铜令牌,那令牌之上,刻画的正是铜雀台的模样。 “不管你们海兰丹宗有什么怨气,我们揽雀门都接下了。”姜宁无比嚣张地道。 既然你喜欢以势压人,那咱们就看看,谁背后的势力更大。 陈梦蹬蹬蹬向后倒退了三步,憋在胸中的最后一口气,也泄掉了。 姜宁冷笑,“虽然这一趟西来,你们死了两位地器高手,但从本质上来说,你们做的原就是无本的买卖,想要空手套白狼,就要做好被狼吞掉的打算。” 露云眼见对方那么多的高手,居然对姜宁一个人如此地畏惧,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小姑娘顿时来了底气,当下双手叉腰,挺起胸脯,恶狠狠地对着面前那一帮海兰丹宗的高手道:“你们这些人哪里是什么名门正派,分明就是强盗,那一万斤丹砂,原本就是我们金竹的东西,你们抢了我们的东西,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不要脸!” 那陈梦还有一众丹宗修者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半句话来。 是啊,虽然他们丹宗之人将这次的行动美化成一笔正常的交易,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与他们交易丹砂之人,并不是丹砂的主人,归根结底,那林火儿不过是慷他人之慨。 “你!”老底被揭穿,陈梦恼羞成怒,杀机顿生,抬手指着眼前的女孩儿,来自法域境的威压毫无保留的朝着露云的身体压迫而去。 站在丹宗阵营之内的林火儿心头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姜宁的实力她不清楚,但那陈梦的反应她却看得真切。 为了这批丹砂,丹宗已经死了两位大佬,而且那两位,皆是与陈梦关系密切,同出一门的师兄师姐,他当下的心情本就十分糟糕,连带着对提出交易请求的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若不是那白袍女子死前叮嘱要把她们带回去,只怕那陈梦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寻常人若敢在这个时候拦路,林火儿觉得他八成连第二句话都说不 出来,就要被丹宗这两位正在气头上的法域高手拍成肉饼。 可眼下瞧那陈梦色厉内荏的模样,林火儿就清楚,不单单是那揽雀门铜雀令的缘故,只怕在场的丹宗高手加在一起,也斗不过对面那个风轻云淡的少年。 “哼,”姜宁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只有一股无形的气息发散,就将陈梦的法域威压在无形中化解,他扯了扯嘴角,眼神轻蔑地道:“名门正派,海兰丹宗,还真是让人失望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陈梦身旁的另一个法域高手一步站了出来,比起那气质和神韵都还勉强算得上正派的陈梦,这人阴沟鼻,单眼皮,毒蛇一般的三角眼,身上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阴森冷冽的气息,只见那人阴沉着脸,似笑非笑地道:“幽极谷已经覆灭,我们丹宗如今便是这大路上排在前五的丹道宗门,生意更是遍布东陆,就算是你们揽雀门,没了我们丹宗的丹药供应,怕也不好受吧?” 经这人那么一提,一众心中原本还在犯嘀咕的丹宗弟子顿时就又得意了起来,显然皆是觉得自己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只有那陈梦的脸色在闻言之后变得愈发难看,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心中只道‘蠢材一个!’ “切,”姜宁对此嗤之以鼻,冷笑道:“姑且不说你们海兰丹宗有没有这个胆子为了一点儿丹砂就得罪我们揽雀门,至于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蠢货,能不能说动你们掌门,我也不管,”姜宁一抬手,长剑缓缓悬浮于身前,在他的背后,一柄柄半透明的光剑接连出现,每一柄之上,都散发着让他们汗毛倒竖的锋锐气息。 不到盏茶的时间,整个海兰丹宗的队伍,就被那密密麻麻的光剑包围。 天空之中,每五柄光剑一组,围在一起,摆成一个梅花形状,每九朵这样的梅花,组合在一起,排列成一个奇异的符文,这样的组合,等到光剑不再出现的时候,足足摆好了二十五个。 等到整列全部摆好的时候,众人突兀地发现,周遭的光剑在一瞬之间仿佛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巨大的梅花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一千一百二十五,落梅消雪剑阵!”陈梦的心中此时只只剩下了绝望,颓然地呢喃道:“一个人就用出了剑阵,这是什么样的怪物?” 剑阵隔绝,梅花之外,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迷雾,他们此刻,非但是肉身被困,就连元神的感知都被那白色雾气约束在了剑阵之内,但凡有人试图提运真元,天空中的飞剑立即就会降落下来。 一时之间,丹宗的所有人,包括领头的陈梦和那阴冷男子,都从那剑阵之上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半点儿不敢轻举妄动。 视线和感知皆被隔绝,阵法之外,传来了姜宁戏谑般地笑声,“那咱们再来说一说另一种可能,如果我在这里把你们这些丹宗的人全部杀掉,再拿走丹砂,你们猜猜,海兰丹宗那边会不会知道呢?” 威胁,裸的威胁! 陈梦咬紧牙关,拇指的指甲嵌入了肉中,此时的他已经恼怒到了极点,却终究无能为力。 人家这分明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要怪也只能怪那个阴冷男子犯蠢,打不过,还威胁人家。 “蠢货!”他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那阴冷男子一眼,却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心里清楚,即便他不说这话,拿不到东西,姜宁也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至于所谓的杀人,姜宁若是真的想杀人越货,他早直接动手了,何必与自己费那么多话? 姜宁双手抱臂,等了盏茶时间之后,见里头之人还没有回应,手掌一握,天空之上的巨大梅花缓缓下压,数百道剑气如梅花寒雪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之中缓缓飘落,速度时快时慢,折转飘回之间,花瓣缓缓旋转,带着刺骨的剑气锋芒,叫人不寒而栗。 细小的剑气雪片和花瓣不断地飘落,行进轨迹难捉难摸,下方的丹宗高手虽然纷纷提起真元进行格挡,可除了那两位拥有元神的法域境能够及时的捕捉到准确的攻击位置之外,其余高手的格挡手段纷纷落空,身上的衣袍皆被那细小的剑气刺破,划出了一道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剑阵外围的姜宁冷笑道:“我虽然不想杀人,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 …… 武米和洛举自王者,祭司以及军都全部死在金竹之后,处境就变得愈发艰难。 勾结外人上门挑衅,结果被人家弄死,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怎么光彩,二族剩下的那些高层更是没脸去金竹讨要说法,人家如今不出兵把他们灭了都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最近这段时间,二族之中群龙无首,许多臣匠就开始各自拉帮结派搞山头,想方设法党同伐异,这对于那些高层来说,无疑是一个一步登天,登上族中望着之位的最佳契机。 月黑风高之夜,正是排除异己的最佳时机,几乎每一天晚上,族里面都会有几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甚至在那些普通的民众之中,也有人抹黑对平日里有仇怨的,或者看不顺眼的人下黑手。 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忙着争权夺利,哪里还有工夫管他们做什么,升斗小民,死了也就死了,时间一长,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半点关于他或者她的事情。 流血事件频频发生。 内部混乱至此,外部更是风雨飘摇。 虽然金竹那边并没有明确表示过要拿他们两族开刀,但是这一段时间里, 作为公认的最强部落,金竹陆陆续续收回了之前对二族的一切援助,族内的物资开始变得缺乏,这就更进一步激化了两族的内部矛盾。 而黑水寨和无忧宫的人死在了金竹之后,黑泽这两大势力的怒火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罪魁祸首金竹,以及信誓旦旦地请他们来分一杯羹的武米和洛举身上。 一连几日,两大势力皆派人在三族的地界之外窥伺。 相较于对实力突然暴增数层的竹王的忌惮,两方之人对于武米和洛举的态度就显得有些明目张胆,甚至直白一些,已经可以说是挑衅。 显而易见,在一个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大势力中,居然连个镇场子的法域高手都没有,黑水寨和无忧宫当下已然不再把武米和洛举二族放在眼里。 三族之中,虽然金竹拥有的丹砂矿脉最为丰富,但武米和洛举地盘之上的丹砂储量也不算少,事情发生之后,黑水寨和无忧宫的人已经在资源的分配之上大成了一致。 武米的地盘归黑水寨所有,而洛举则是他无忧宫的盘中餐。 至于那金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待得两大势力彻底消化了二族的资源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而这个计划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武米和洛举通往外族的路径,已经彻底地被黑水寨和无忧宫的人给封死了,最近这一段时间里,两族负责外出交换资源,购买族中所需物资的人是一个都没有回来,带出去的货和元液都被无忧宫和黑水寨的人扣下,人则是毫不客气直接就杀掉。 武米和洛举的高层也曾经想过派人出去讨个说法,好歹之前是同盟关系,如今这般无情是不是不太好之类的,只可惜人家根本就没有理会,一样是把人给杀了。 事情到了这里,黑水寨和无忧宫的意图,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可惜,很多人都是这样,当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摆在一起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眼前的利益。 虽然很难看,但事实就是这样。 当下,武米和洛举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虽然郎君山和美女山中的食物和淡水十分充足,目前为止,族中之人基本的吃饭喝水的需求还不至于无法满足,但是,几十万的人一直这么消耗下去,两座山脉上的资源也在肉眼可见地减少着,负责生产的匠官已经多次向族中高层臣官反应过这件事情,但是,在外部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之下,那些人还是把自己的首要目标放在了争夺武王,洛王,还有祭司,军都的位置之上,对于部族外部一直在逼近的危机,却选择性的被无视掉了。 …… …… 金竹王城,漏月坪,复园。 柴星阑站在春园曲折的回廊之中,站在他身旁的,是那 一日一同前往城门处的彦茜公主。 “公主,咱们的护砂队伍出去了那么久,照理说十天半个月前就该回来了,是不是在外头除了什么事情?”柴星阑忍不住问道。 彦茜摇了摇头,她知道柴星阑关注的并不是护砂队,而是露云的安危,她也清楚,几个月前派出去的那一队护砂之人,如今是不可能回来了,但是因为枸酱的关系,柴星阑于金竹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虽然按照父亲原先的计划内容,她心里认定,如今的露云十有已经死了,但嘴上却是道:“进出金竹的路径这段时间已经被黑水寨和无忧宫的人给封死了,虽然因为父亲实力大增的缘故,他们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我们的人暂时却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所以,”彦茜公主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道:“我们的护砂队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他们回到夜合山,有着外头两大势力的封锁,也根本无法进来。” “可是露云她…”柴星阑急道。 “你切稍安勿躁,”彦茜素手搭在了柴星阑的肩膀之上,安慰道:“露云毕竟是我父亲当着撒骂后裔的面收的干女儿,一路上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还有那么多人护着,这次出任务,也就是照着族里的规矩走个过场,有那么多人护着,只要护砂队的人没有死光,她就不会出事的。” 违心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彦茜的心里隐隐地也有些难受,但是在柴星阑的面前,她一丁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为王者,就是要把下面的人该知道的信息告诉他,不该知道的信息,无论别人怎么问,什么都不要说,如果可以,就让他们永远都被蒙在鼓里。 “小柴柴你放心,”彦茜心道:“虽然露云是回不来了,但,我会为你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孩儿!” 柴星阑是个聪明的男人,他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彦茜的安慰而变得好上几分,这种安抚人的官话,他自己就经常与别人说,他非常清楚,彦茜什么也不说,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但作为金竹的公主,竹王一直待在复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情况之下,族中的大多数的事情都由她经手,彦茜公主显然不可能对于护砂队伍的情况一无所知,毕竟黑水寨和无忧宫的封锁在最近几日才开始,在那之前,族中的情报系统可一直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第二种也是最接近事实的可能就是,露云如今的情况很不妙,或者干脆就已经死了,所以,为了安抚自己,彦茜才谎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柴星阑明白,在没有见到露云之前,不管眼前这女人说什么,都不可尽信。 所以,柴星阑当 即就抱拳道:“还请公主带我去见竹王,这件事情,柴星阑还是想当面问一问,要不然这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踏实。” 彦茜公主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地道:“城门一战之后,父王就一直在冬园闭关,嗯,怎么说呢,他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太对,情绪也不怎么好,可能,可能是修炼那个黑色的符文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太清楚,即便是我,都不敢去随便进去,所以,”彦茜真诚地看着柴星阑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叮嘱道:“小柴柴,你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进去,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露云妹妹,非要进去的话,也最好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说错话!” 柴星阑闻言一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前几日竹王在战斗中浑身黑气,如天魔附体一般的狰狞模样,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他知道彦茜说的一点都没错,那日在城门处打起来之后,他就发现竹王有些不对劲,等竹王大发神威,杀死了武米和洛举,还有一部分黑水寨以及无忧宫的人之后,竹王身上那股邪异的违和感就变得愈发深重了。 那是一种即便只是站在对方身边,都会不由得发自内心生出恐惧的心悸之感。 柴星阑脚步一顿,有些犹豫地停了下来。 他喜欢露云不假,可还是那句话,这种喜欢,还没有到为之付出生命或者只是单纯的惹怒竹王的地步。 “那…”尴尬的沉默之后,柴星阑还是道:“那我就回去再等几天。”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67章 小灰要见血 “照你这么说,”姜宁道:“这会儿你不是应该和你们金竹的护砂队在一起的么?” 飞剑之上,露云站在姜宁的前面,在云雾之中穿行,因为小灰的速度太快,所以露云有些站不稳,姜宁索性让她站在前面,一只手捏剑诀,另一只手则按在女孩儿的肩上,帮她稳住身形。 “护砂队在天风中部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打斗之中,我乘坐的那辆马车,马儿受了惊吓,就一路带着我冲下了悬崖,他们大概是以为我已经死 《一寸山河》567章 小灰要见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红砂泪_568章 沉默的冬园 风定落花深,入城之后,山道两旁拥红堆雪。 羊蹄甲,金花茶,芙蓉,翻红,大蕙兰,艳溢香融,不可方物。 可若说什么最多,当然还是翠竹。 “嚯,”姜宁信手挥出一道真元,化作触手,接下了正巧从空中飘落的桂花,并指一捻,放在鼻尖轻嗅:“你们金竹还挺美的嘛!” 女孩儿掩嘴轻笑:“竹王伯伯喜欢花草,初时只是在城中的道路上随便洒了一些花种,据说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多的,日子久了,早生的花种自行繁育出新花,新花初熟之后,又有花种洒落,几千年下i,就成了如今这般夹道生香的样子。” 沿着城中幽深的小径前行,一路上也遇到了几个过路的人,只是金竹的人口毕竟也有几十万,露也不是个个都认识的。 越过那坍塌的石墙,上行一段,一直走到绣楼进入二人的视线。 “喏,就是那里了!” 露指着不远处的绣楼轻笑,视线顺着自己的手臂落在了那座属于自己的楼之上,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个她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当露看到那人的时候,正百无聊赖地站在绣楼之上,随意摆弄着铃铛的柴星阑,也看到了她。 与女孩儿一样,柴星阑先是一喜,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僵。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俊俏的男人,站在了他这些日子魂牵梦萦的女子旁边,有说有笑。 姜宁也是一愣。 大陆上,待字闺中,尚未出的女子才会住在绣楼之上。 出嫁之后,便会离开绣楼,住到夫家那里。 所以,当露说自己住在不远处的一座绣楼之上的时候,姜宁下意识地就以为这姑娘并没有夫家。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绣楼,在姑娘外出的时候,上头却站着一个男人。 两人之间的关系,再结合那男人看到自己后的反应,姜宁只是稍稍一想,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这种事情,他一i懒得解释,二i,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或者说未婚妻都保不住,放任她出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姜宁对这柴星阑也着实没什么好感。 当然,竹王对于柴星阑的约束,姜宁自是不清楚的,柴星阑不是没有为此做出过努力,只不过最终还是被竹王压下i了而已。 即便换姜宁站在他的位置,也未必能够有何不同。 归根结底,为了纯血金竹族人的繁衍,竹王绝对不会允许柴星阑这么唯一一个可以种活构树的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见到露的喜悦很快便烟消散。 出任务之前,他也曾多次i过绣楼,当时的露对他的态度虽然不冷不热,但相见的时候,总也会给 个笑脸,更是从没有对自己i绣楼的事情表现出厌烦或者抗拒。 但是这一次,柴星阑分明从那女孩儿的眸子中看到了一丝惊慌失措,还有一点点的不高兴。 没错,就是不高兴。 柴星阑想了想,他很快就确定,这是露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究其原因,无疑是因为站在她身边的那个陌生的男人。 强行压抑着心中的阴霾,绣楼之上的柴星阑挤出一个微笑,冲着下方小道上的二人招了招手。 露无奈地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很快便低下头,快出半步,与本i并肩前行的姜宁错开了一点身位,默默地在前头带路。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敢回头去看姜宁的眼睛。 以至于‘一会儿见面之后该如何向柴星阑解释’这种她当下最应该考虑的事情反倒被露抛在了脑后。 归根结底,这门婚事虽是竹王钦点,却非她自己的本意。 若然之前没有认识姜宁,露觉得自己也许就这般低眉从命,浑浑噩噩地跟着柴星阑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当下,原先在飞剑之上下定的决心,却在见到了柴星阑之后轰然崩塌。 她终究没有办法骗自己。 在天字丙号间受了青从的虐待,忍耐着疼痛和孤独,爬到楼顶看星星的时候,是姜宁在她的身边。 第二次见面时的一剑断雨,归还丹心,亦是他。 从崩塌的梯道上救下自己,以一己之力压服海兰丹宗,帮助自己寻回丹砂的,还是他。 在她人生中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站出i的,只有两个人。 第一个,是用青铜匙为自己换i十多年保暖安稳的父亲,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活着。 他是姜宁,不是柴星阑。 “呐,姜宁。” 女孩儿突然顿住了脚步,回身仰头,鼓起勇气看着姜宁的眼睛。 “嗯?” “那个人,是我的未婚夫。” “看出i了。”姜宁笑道。 “这一次回i之后,竹王伯伯就会找个日子让我们成婚。” “恭喜你。”姜宁依旧在微笑。 虽然他并不觉得柴星阑算是良配,但那是露自己的事情,她若愿意,姜宁自然也不会插手。 姜宁的反应,让露略略有些失望。 她从对方的眸子中没有看到半点的惊讶,伤心,不舍,郁闷或者苦恼,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暖和笑意,深处则是平静。 彼时在飞剑上,这样的目光曾让她觉得惬意和安心,可是当下,露的心底却暗自有些恼火。 露不知道自己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埋怨身旁的那个少年。 可她 还是义无反顾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如果我不想嫁给那个人,你可不可以带我走?”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宁,忐忑而又满怀期待。 姜宁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笑道:“幽极谷覆灭,耶朗三族如今已成是非之地,把你留在这里,我原就有些不放心,至于你的婚事,当然该由你自己做主,还是那句话,你若不喜欢,有我在,没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情。” 女孩儿灿烂一笑,不顾一切地撞入了姜宁的怀里。 “放开她!” 绣楼之上久等不i,柴星阑便觉不妙,飞身下楼,走过楼下的拐角,就正好看到了眼下的这一幕。 柴星阑只觉三神出窍,五内俱焚,一时之间是怒不可遏。 露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姜宁却是伸出了一条胳膊,一把揽住了女孩儿的纤腰,把她酝酿好的说辞一下子就给打乱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那一幕,只是露自己抱着姜宁,当下柴星阑这么一喝,姜宁反倒真个把她给揽入了怀中。 拥美入怀的姜宁一言不发,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柴星阑,挑衅的意味溢于言表。 眼看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还一副不想离开的模样,柴星阑顿时怒从心头起,是恶向胆边生。 同为木相的碧绿色丹元内蕴于双掌之上,猛地朝前推出! “千竹刺!” 斑驳竹影急射而出,化作密集的竹枪对着二人刺i,这些竹枪若是扎实喽,非得把姜宁和他怀里的露刺成马蜂窝。 姜宁冷笑,陆运这个未婚夫如此作为,显然是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肯放过了! 当然,男人若是被带了绿帽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可以理解。 但此时此地,他显然站在露的这一边。 姜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遭却有纯粹的真元和无形的剑气化作了一道肉眼难剑的剑气屏障,竹枪在i到了二人身前的时候,无声无息地被剑气绞碎,化作碧绿色的光点,重新归于天地之间。 这一幕,在姜宁看i只是寻常,可在只有元丹境的柴星阑眼里,就显得有些淡风轻,高深莫测了。 自己的怒火被姜宁轻描淡写地化解,柴星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先前根本就没能瞧出眼前这人的深浅,如今再看,自己的实力显然与对方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之上,冷汗顿时从后背簌簌地落了下i。 即便这里是金竹,如此近的距离之上,那人若要杀他,易如反掌。 只是,即便心生恐惧,在露的面前,柴星阑还是不愿意露出怯意,当即便色厉内荏地扯起了虎皮:“我和露的婚事,乃是大祭司跳傩,竹王钦定的结果,外i者,不管你是怎么进i的 ,我劝你赶快放下露,离开金竹,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否则…” 姜宁懒得再听他废话,颇有些不耐烦地摆手打断道:“我方才受你千竹刺,算是替露还了你们早些日子里的那些情分,如今订婚之谊算是两清,往后你二人各走各道,互不相欠,至于那竹王,”姜宁不以为意地笑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去找他的!” 法域境的威压在柴星阑的身上一闪而逝,当下只觉得一个恍惚,反应过i的时候,二人已经i到了他的身边。 姜宁则像是看出了些什么,缩地成寸般,两步便i到了远处,背转过了身躯。 露一步走到柴星阑的面前,有些愧疚地看了他一眼,便再进一步走到他的身侧,小声在对方的耳边低语了些什么,便回过头i,笑着对姜宁招了招手,道:“我们走吧!” 等那二人并肩走入了绣楼之中,柴星阑这才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我已不是清白之身,更不是你的良配,今日是我对你不起,日后恐也无法偿还,我会去求竹王伯伯,赐你一个更好的女人,只求你忘了我,就此别过!” “哈哈哈哈哈!” 柴星阑的脑海之中反复地回荡着这同样的一句话,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i,面容狰狞,笑得癫狂。 “等了这么久,我究竟是在等什么?” 柴星阑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指甲刺入了皮肉之中,狂笑之间,只觉得耻辱,挫败,无奈,委屈,愤怒在心头交织,最终酿出的,是仇恨! “外i者,贱人,等着,我要你们死!” …… …… 关门之后,姜宁收回了灵影,“那个柴星阑,对我们现在是恨之入骨了。” 露干笑了一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说起i,也确实是我对不住他!” “感情这东西,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姜宁笑道:“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仅此而已,重要的是遵循本心,若一定要为了对得住什么人而做出违心的事情,反倒是对不住自己了。” “再者,”姜宁道:“成婚之事本就非你所愿,是那竹王和大祭司硬生生塞过i的,要嫁,让那两个老儿去嫁好了!” 原本心情欧谢沉重的露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i,花枝乱颤。 “天色已晚,跋涉了这么久,今夜就且歇着,明儿我们再上漏月坪,把丹砂还给竹王,你看如何?”姜宁道。 “嗯。” 露点头轻笑,领着姜宁走上了二楼,接下了系在门框之上的青铜铃铛,道:“我这里也正好有些东西要收拾,明日见过竹王伯伯之后,咱们便立刻离开。” “好哇!” 姜宁说着,便在阳台 那边的竹制躺椅之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显然是打算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了。 楼上是闺房,楼下是厨灶和待客的地方,其实在那边也有地方可以睡的,但姜宁隐隐觉得今天晚上不会过得那么安稳,也不去管什么男女之防,索性就也睡在了楼上,万一有个什么危险,自己也好及时出手。 至于露嘛,反正这姑娘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自己都看过了,如今只是同居一室而已,反倒没有先前在广福楼船之上那么刺激。 露见状倒也没什么抵触,只是掩嘴轻轻一笑,便自顾地在楼上楼下i回走动,收拾着一些明日想要带走的东西,小天地中的木屋虽然住着不及自己的绣楼习惯,但论起大小和周遭的环境,那也是一点不差的,而且还有新认识的虹双,褚倾城,束莲以及千湄,日子倒是比在这里热闹的多! 对此,露也是颇为期待。 她虽入金竹,却因为撒骂的血统与族人们之间总是存在着一丝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以往的日子过得虽然安稳平静,却终究有些孤单。 小天地就不一样。 人,妖,北人,蛮人,鬼王,仙道,鬼道,魔道甚至还有千湄这等变相的转世重生之人皆能在一起和谐相处,反倒让因为血统问题总是觉得与别人格格不入的露,找到了一丝归属感。 即便姜宁不喜欢自己,又或者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能够生活在那样一个地方,露觉得也已经非常不错了。 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胡乱地想着,露先前那因为姜宁和柴星阑而有些压抑不快的心情不知怎的就好了起i。 等她再一次上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淡了下i,先前还在躺椅上看着外头摇曳竹林的姜宁,不知何时,就已然沉沉地睡去。 露找i了一块儿棉毯,阳台之上的夜风虽冷,原却也冻不着姜宁这种级别的修者,露知道,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棉毯给他盖好。 女孩儿扶着那摇椅的把手,轻轻地蹲下身子,把脸凑到了姜宁的旁边。 “这张摇椅,要是能大些就好了。” 露看着姜宁那熟睡的面庞,脸颊感受着他温热的鼻息,如是想道。 “大一些,我就能够像在飞剑上一样,缩在你的身边打盹儿。” 白日里对方那平静如水的眼神不合时宜地在心头浮现,露终究没有敢照着心里那大胆的想法去做,她微微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木榻之上,拉开绳子,降下了那如烟雾薄纱一般重重的帷幔,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乌亮亮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 事实上,此时此刻,若露真的大起胆子钻入姜宁的怀里,对方也是全然感觉不到的。 因为姜宁的元神,已经借着夜色离体而出,悄然间飞上了那镶嵌在五山之间的漏月坪。 至于绣楼中的露,姜宁相信,只要有自己的肉体在,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半山腰上,正御空飞往漏月坪的柴星阑,只觉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身旁略过,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能发现。 而那股莫名的寒气,自然是经过他身旁的姜宁随手为之,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生虚境的高手就已经能够看到鬼魂或者元神的存在,他之所以没能发现,自然是因为姜宁的速度太快了。 漏月坪,复园之中。 那一日之后,彦茜便得了父亲的准允,可以随时随地进入冬园,此时,她正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这位金竹的望着,道:“父亲,女儿总觉得你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那黑色的符文,您看是不是先暂缓一下修炼?” 竹王收功而立,浑身上下的黑气尽皆收回体内,只见他不怎么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不打紧,茜茜这么晚了还i找爹,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彦茜顿时敛眉,正色道:“露回i了,还带着一个外族的男人。” 竹王皱眉,刚刚起身的他又一次弯腰坐了下去。 黑暗而冰冷的冬园之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本章完) 569章 胎光探复园 元神出窍之术载于《云笈七笺》,作为道家正统法诀,是每一个青玄内门弟子入门之后的必学之术,早在生虚境,元神尚未诞生之时,这门法诀就已经被姜宁背的滚瓜烂熟。 星极境元神修成之后,姜宁也曾在绝对安全的小天地中尝试过多次。 寻常的元神出窍,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法门,只待修者生出元神,便可自如地离开体神游四方。 所以,记载于《云笈七笺》之上的法门,显然是有它的独特之处的,否则也不必浪费笔墨,专门留下这么一章《魂篇》。 道家常认为,人有三魂七魄。 更有言:“人生始化曰魄。” 简单的来说,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 魄,乃是人之形体骨,一般况之下,是无法离体出窍的,气魄离体,无疑就意味着的死亡。 所以,一般意义上的元神出窍,指的乃是三魂离体。 人之三魂,分为天魂,地魂,以及命魂。 也即是太清阳和之胎光,五行变化之爽灵,以及五杂之幽精。 三魂离体之后,修者的本体便只剩下的的本能,虽然真元气血以及的修为尚在,但也只留下了自我防卫的本能而已,战斗能力还是会大打折扣,总的来说,神游天外这种事,若不能在绝对安全的况下实施,还是相当危险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在这样的况之下,修者的全然失去了自我意识,根本无法主动的保护别人。 但魂篇就给了姜宁另一种可能。 爽灵主五行,幽精作为命魂则主六,离开体的意义皆不大。 五行修为以及精血的力量,离开了之后皆无法使用,反倒不如留在之中,一来可以保留一部分的意识,二来可以灵活地cāo)纵真元和血气进行更为复杂的战斗。 而《云笈七笺》的魂篇中,就专门记载了这样的一篇将三魂分离,只留胎光一魂出窍的法诀。 天魂胎光,最为三魂之中的主神,人的主意识,有七成都蕴含在其中,也就是说,元神七成的力量都蕴含在这一道魂灵之中。 更因为出窍的时候离开了浊的爽灵和幽精,遨游太虚之时,虽然损失了三成的力量,却显得更加轻快,灵动。 总得来说,胎光出窍,比起元神完全出窍,算是利大于弊。 毕竟之中还保留着一部分的意识,虽然大部分的时候,胎光不返,意识便不苏醒,但在危急时刻,那一部分的意识,对于保护和边之人的安全,就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姜宁之所以敢如此放心的神游漏月坪,就是因为他清楚,一旦有人对绣楼发难,隐藏在泥丸宫中的深层意识就会苏醒,二魂七魄的他,已经 保留了本体将近八成的战斗力。 竹王此时在漏月坪上,而他自己也在往那边去。 而在这金竹之中,除了那个竹王之外,金竹其余的人,根本无法威胁到拥有八成战力的自己。 至于这天魂胎光,掌控的本就是太清阳和之气,与其他二魂分离之后,速度反而快若瞬移,即便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可以迅速逃遁,不用担心有什么人能追得上,毕竟这绣楼距离那漏月坪也就几十里地的路程,对于元神来说,费些力量,速度全开的况下,回归本体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罢了。 之所以元神出窍,是因为复园之内有着隔绝灵影感知的结界,姜宁的感知虽然很强,但那竹王毕竟是实打实的地器高手,即使自己拥有着五十万里的感知范围,大境界上的差距还是让他无法凭借灵影感知到对方的任何一丝信息。 所以,姜宁便决定趁着夜色元神出窍,去探探那复园的虚实。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星力进阶之时生成的九层小塔。 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姜宁又发现了那小塔的另一个功用。 那就是,当元神处在小塔之内的时候,灵魂之力会完全被封闭,不会有一丝一毫地泄露出来。 这也是当时他上船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法探查到他的真正修为,而只单纯的以为他是以为凝血境的原因之一。 白色雾气并不能时时刻刻遮掩体,毕竟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要与别人近距离接触的,白色雾气可以内行覆盖在肌经脉之上,但在泥丸宫中,姜宁却无法这样做,倒不是这样一来别人会看出来,而是因为那雾气敌我不分,一旦进入到识海之中,非但别人无法看清楚他真实况,就连姜宁自己的元神也无法穿透雾气感知到外界。 这样一来,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九层小塔就不同,元神进入小塔之后,非但可以自如得感知外界,而且外人还探查不到自己的存在,对于姜宁来说十分的便利,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元神之力的输出,会比在小塔之外时困难许多。 但对于此刻的姜宁来说,探查个消息而已,又不是去漏月坪上找那竹王来一场元神之力的对决,消耗本就不大,再加上他足以与天纹高手媲美的元神,即便真的被那竹王发现了,他也不必太过畏惧,即便只有七成,那也比寻常的地器高手元神强横许多倍了。 元神加速来到漏月坪上,刚刚进入复园,姜宁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可真个仔细去看,却反倒又瞧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这不让他有些无奈。 心中却隐隐约约因此生出了一种熟悉的不妙之感。 强行压下这种感觉,姜 宁的胎光元神顺着园中的小径层层深入,很快就来到了那冬园之外。 此时,零零星星的言语声从那冬园之中传来。 姜宁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虽然他自信有着九层小塔在,即便站在那竹王的对面,对方也不一定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元神出窍虽然无法被对方的元神或者灵影感知到,但若是暴露在直观的视野之下,还是会被人家直接看到的。 即便这样一来,那竹王无法判断自己境界如何,但看到了就是看到了,一个元神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指望那竹王会视而不见或者放过自己,那是别想了。 姜宁索站在了那假山的后面,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借着月色,靠着冬园周边冰冷的山石,安安静静地听了起来。 当下就有一个好听的女声言道:“我已经吩咐了护砂队的李可,要他在半路设法将那露云设法除掉,期间他也曾派人来信说,露云已经坐在马车之上掉下了万丈高崖,绝无生还之理……” 那女声还未说完,姜宁便听到又一中年男子的声音略显不耐烦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真是一群废物,算那李可好运,死在了外头,便是能回来,单这一条,我就要他在水牢之中好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东园之中,彦茜有些诧异地走到了竹王的前,颇为担心地生出小手摸了摸父亲的额头,皱眉道:“爹爹,你那心法是真的不能再修炼了,你不觉得自己最近的脾气已经越来越暴躁了吗?几的光景,漏月坪上已经死了四个下人,都是因为小事被您下令处死的,就拿这李可来说,也不过就是事没有办好而已,虽有罪,却也不止于此,以前的您,可不会这样随随便便就发如此雷霆盛怒!那心法虽然厉害,却已经极大地影响到了您的判断力和格,罢手吧父亲,如今武米,洛举覆灭在即,我们的大仇也算得报,修为之事,您如今进入地器,寿元大涨,大可不必急于一时。” 此言一出,那中年男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最近的况确实有些异常,原本漆黑而且晦暗的眸子陡然间闪过一丝亮光,脸上的神色却突然变得无比的疲倦,仿佛潜藏在体之中的本真觉醒对如今的他来说已经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他轻声低语,说话的力道骤然间显得有气无力。 竹王用右手扶着鬓角,微微呼吸着冬园冰冷的空气,“你说的没错,这段时间,我总觉得神智有些恍惚,脾气时好时坏,有时候好像自己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这心法,确实有必要停一下了。” 彦茜见状顿时大喜,随即坐在了父亲的边,难得父亲彻底的清醒,虽然对方当下很疲倦,但关于金竹的许多 事,彦茜还是想多问一问。 “那,露云还有那个外来者,我们到底该如何处置?柴星阑已经与他们在绣楼打过了照面,过一会儿想必就要到了,我该如何应对?” 此时此刻,竹王的眸子中晦暗与明亮在短时间内数次交替,终究还是那竹王的本真占了上风,只是他的神色开始显得愈发地倦怠。 只听那竹王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露云死吗?” 彦茜公主摇了摇头,事实上,这也是一件令他极为困惑的事,撒骂已灭,其圣器青铜匙也落在了竹王的手中,露云一个弱女子,在有意识地控制之下,几近于零,对于金竹来说可谓是一点威胁都没有,甚至退一步来说,露云是那柴星阑极为喜欢的女人,而且柴星阑对于族中的人口繁衍又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她活着,对于促进竹王与柴星阑之间的关系,并借此控制对方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竹王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撒骂的事终究是我在背后做的手脚,金竹的一众臣匠皆知,虽然我不担心他们会说出来,但那在城门战斗时说的话,柴星阑那小子无疑也听见了,依他的聪明劲儿,即便此时没有意识到,恐怕往后也会想明白的,那小子畏惧于我,当下自然不敢把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于露云,甚至还会有心地帮我瞒着。” “可一旦二人成婚,天长久,夫妻分渐深,他会不会一时动,将这件事说出来,就不好确定了。” “这,还只是其一。” “还有什么?”彦茜道。 这样的事,她自然也想过,但即便露云对竹王心怀恨意,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吹枕边风,让柴星阑于金竹决裂?以那小子怕死的德行,只怕到时候选择忍痛割休了露云甚至杀了她,也断然不敢违抗竹王。 所以,对彦茜来说,若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要杀掉露云,是不够充分的,甚至在她的心里,露云并没有什么错,杀了她反倒会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负疚感,也正是因此,在得知对方居然活着归来之时,善良的彦茜公主反倒暗自松了一口气。 竹王探出手去,轻轻地拍在了女儿的肩上,勉强一笑,过后便突然没头没脑地道:“你呀,还是太小看了那白若轩。” “白若轩?”彦茜公主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地搜索着这个名字,良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您是说,露云那死去的父亲?” “哼,父亲?”竹王不屑地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是父亲,那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不叫白露云,而只是叫露云,却没有姓?” 彦茜闻言便是一怔。 此时此刻,躲在假山后面的姜宁也是愣了一下。 同样的问题 ,他也曾在楼船的楼顶稳过露云,露云只说不知,说她生来便没有姓。 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回答很奇怪,即便你当时年纪太小,记不清父亲的样子,但金竹的人总该是认识他的,怎会不知道他姓什么? 所以,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只有一种可能。 露云与自己的父亲,原本就不是一个姓! 冬园之中的彦茜此时显然也是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掩嘴惊道:“莫非,莫非她是?” “没错!”竹王笑道:“露云原本就不是那白若轩的亲生女儿,而是撒骂的王族后裔,她不是没有姓,而是姓乔!” 彦茜心中此时的震惊已经平复了一些,当即便道:“这种事,露云她自己想来并不知道吧?” “她当然不知道,”竹王冷笑,“她若是知道,当年白若轩就不可能成功地骗过我,而我也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要求。那乔默生老儿,一早就将自己的女儿与那白若轩调换,叫我在短时间内查不出丝毫破绽,临了临了,还玩了一手偷天换,要不是这些年,露云的面容渐而与那老儿有了几分相似,青铜匙又对她起了反应,我还真就给那老家伙给蒙骗了!” “原来如此。”彦茜恍然大悟。 竹王接着道:“那老儿打的一手好算盘,他吃准了没有撒骂血脉,无人可以使用青铜匙,即便交给我,也不过是替自己的女儿代为保管,等她成年之后,撒骂血脉彻底的形,早晚会感知到青铜匙的存在,到时候圣器认主,还是会回到她的手中。” 冷笑一声,那竹王又道:“只可惜,他万万没能想到,这些圣器在旁人手中虽然无用,我却在莕人洞中,得到了破解的办法!” 说着,他的手中就有四件圣器同时出现。 第一件乃是金竹自己的圣器金竹圣剑,第二件是撒骂的青铜匙,第三件是武米的方印,第四件则是洛举的金剑。 四族圣器,除了金竹圣剑乃是多同后裔方能使用之外,余者皆需要三族的纯血后裔方能cāo)纵,可如今除了竹剑之外,没有三族血脉的竹王,却能够信意地cāo)纵其余的三件圣器为己所用。 这无疑是一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 但看到这一幕的彦茜却没有多么开心,因为她清楚地看到,除了竹剑之外,其余的三件圣器之上,皆有黑色的符文流转,显然,催动那三件圣器的法门,也与那黑色的符文有关。 刚刚答应她不再动用那符文心法的竹王,此时已然又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彦茜几乎是瞬间就低头看向竹王的眼睛,却见那双方才还是透亮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然又一次晦暗了下去。 她隐隐觉得,此时此刻,与自己说话的中年男人,已经不再是他的父 亲,而是一个不知来自何方,更不知将带着金竹去往何处的陌生魂灵。 彦茜还想再说些什么,那竹王却却陡然抬起头来,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轻声道:“柴星阑来了。” 夜晚的复园鬼气森森,即使有元丹在,感知范围还不算小,但走过重重廊道,穿过假山植物的时候,柴星阑还是莫名地觉得脊背发寒。 他本就胆子小,这复园更在冥冥之中给他一股冷的感觉,若不是此时怒气正盛,无形之中壮了些胆气,他早就离开,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但是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露云那激àn)人和那外族的男人去死。 城门一战之后,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对于金竹的重要,他相信,不管是出于那一件事,还是因为自己,竹王都会欣然答应自己的要求! 远远地在园子外站定,柴星阑深深地呼吸一口,随即弯腰拱手,提起一道真气,毕恭毕敬地道:“柴星阑求见竹王!” 远处的假山之后,姜宁的胎光元神一闪而逝,绣楼之中,他的本体则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黑夜中,因为与心仪之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露云,突然察觉到了躺椅摇晃发出的一丝声响,紧接着,阳台之上传来了姜宁冰冷的叹息之声。 “哎,又要杀人了!” &/dd> 570章 霰雪吞斫龙 风声掠过,月色斑驳,绣楼之外竹影幢幢。 竹制躺椅摇摇晃晃,绣楼之外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姜宁依旧闭着眼睛,惬意地靠着椅背,半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外头那些杀手的生命能,在他的眼中,就有如火把一般在绣楼之外的竹林灌丛之中来来去去,起起伏伏。 不管他们走到哪里,如何隐藏自身的气息,都全然无法逃脱姜宁的感知。 姜宁抱着一个看客的心态,在脑海中默默地感应着那些人的行动。 数 《一寸山河》570章 霰雪吞斫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71章 本剑仙要了 不用姜宁说,金竹一方的杀手,几乎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实力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显然到了现在,他们也知道,类似于先前金竹牢笼那样的试探是毫无意义的,非但没有意义,还会让他们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面对姜宁这样强力的对手,全力以赴,是唯一的办法。 “开!”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杀手率先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鉴临台上,数百枚镜子同时亮了起来,发出清晰而明亮的光束,而这些光束的落点,正是姜宁,或者说是绣楼周围二十丈方圆的土地上。 那些镜子的光束落在土地上,原本生长着些绿植的地面,在那光束落下的时候,仿佛有烈火烧过一般,立即就变成了焦土。 而在那焦土之下,更有着类似于穿山甲在山石岩缝之中开辟道路一般的动静。 那动静起初很小,但很快声响就越来越大,连带着镜光所落之地的泥土都开始微微地隆起。 “哗啦啦。” 紧接着,岩石土块抖落的声音就在绣楼周围响起,百八十个形态各异的怪物就从那镜光落点的地下爬了出来。 “嚯,有意思啊,”到了这会儿,姜宁依旧有心思吐槽,“这是某种召唤魔神的法术?还是直接打开了通往某个次元空间的通道,将那些怪物都放了出来?” 之所以会这么说,实在是因为那些生物,或者勉强能够成为生物的东西,其形象实在是有些猎奇,至少对于见过了很多妖兽的姜宁来说,眼前的这些存在,他竟是一个都不认识。 就拿出现在绣楼正前方的这个怪物来说,它的轮廓,瞧着轮廓和体型瞧着像是一只豹子,但却并不是由血肉组成,至少从外表来看,构造出他身体的成分,乃是一些形状不太规则,颜色深浅不一,而且散发着赤色光芒的石块! 而在构成那怪物的石块之间,还有着肉眼可见的缝隙存在,而在那缝隙之中,同样散发着赤色的光芒,却也正是因为这光芒的存在,叫人看不清那缝隙里头,也就是那石豹的身体之内,究竟还有些什么东西。 这当然还没完,那石豹的背上,还长着有同样的材质构造而成的石头翅膀。 没错,不是一对,是一只。 翅膀长在身躯的左侧,而在右边则是平整的赤色石块,瞧那右边背部的完整度,显然也不像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咬下了一只,姜宁猜测,绣楼外面的豹子的这副尊荣,大抵不是后天受损,而是先天如此。 诸如此类,长了三条前腿的藤条马,独眼长在盆骨上的液体人,还有一些,单论其形状轮廓,似乎在这片大陆上也无法找到相似存在的怪物,姜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总而言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显然 不是此间之物。 但若是抛开外形不谈,只观其能量强度,就会发现,这些怪物不论其大小和构造,都是清一色的五阶存在。 之所以说五阶而不说是星极,实在是因为,在姜宁看来,这些造型古怪的家伙,其体内究竟有没有星极都是一件十分值得怀疑的事情。 “嚯,这异次元空间的造物主,还真是丹青妙笔呀!”姜宁斜着眼讽刺了一声,旋即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绣楼之上的霰雪阵法就开始加速旋转,一道道淡青色的剑气时明时暗如烟如雾,随着梅花花瓣的旋转,看似随意,实则精准地对着鉴临台召唤出来的那些怪物飞射而去。 那怪物石豹不以为意,四蹄蓄力,翅翼拍打,竟真的和草原上的豹子一般,在短时间内,就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转瞬之间,绣楼之外就出现在了三个豹影,其中一个乃是真身,另外两个,则是残影。 而梅花霰雪剑阵投射而下的剑光,则尽数落在了那石豹的两道残影之上,至于的它的本体,则已经诡异地穿过了剑阵撑起的光幕,笔直的冲入了绣楼之中。 “什么情况?” 即便是姜宁,这会儿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五阶而已,速度竟和如今的他不相上下也就罢了,还能无视剑阵的结界,直接穿透进来? 这他娘真的是五阶生物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姜宁自负同级别之中鲜有对手,如今,在修炼了那《流云渡月》之后,速度竟然只能够与一个低自己一阶的存在相当,这让他怎能不吃惊? 至于那穿透结界的能力,在初时的震惊过后,他反倒并不如何在意了。 毕竟,虽然少,但即便是在大陆上,也是存在一些对于能量结界完全免疫的生命,一些宗师级,甚至是传说中的天阶大阵,他们即便自身没有任何修为可言,实力也弱如渣渣,却可以在结界内外自如地穿行。 这种生命形态上的特异性对于战斗力实际上并没有特别大的加成。 “速度这么快,还能免疫结界,其他的方面若还是这么强大,那这一方世界就不是主世界了,这石豹所在的次元空间才应该是,所以,这家伙一定有什么致命的弱点,或者在其他的方面十分平庸!”电光火石的时间里,姜宁就已然想到了这么多,他也没有闲着,石豹虽快,但是他也不慢,脚下银芒闪烁,身形化作一团烟云,笔直地就迎像了那石头豹子! 他的推断自然不是全无根据。 即便是鉴临台,由一个星极境的高手催动,想要召唤出来的生物,实力在大部分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比自己强大的,因为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召唤物就很容易脱离控制,不听差遣,介时,直接回到原本的空间反 而都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更糟糕的情况下,他们很可能会反噬召唤者。 此为其一。 这第二嘛就跟姜宁方才所想的那样,以星极境的实力,想要使用召唤类的法术,即便有着鉴临台的帮助,也不可能召唤出距离此间太远地方的生物来,因此,这些怪物的出处既然不是本界,那就只有出自附属于本界的次元空间了。 相对来说,在宝物众多,但稳定性也十分糟糕的次元空间里,诞生出这样身体性能极不均衡的存在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传说中的那些魔星,妖星,魔界,妖界之上的生命,就远远不是当下的这些星极高手能够完整召唤的了。 一来距离太远,法术能量在传递的过程中就消耗殆尽了,即便能够成功的传达过去,也绝对没有办法将召唤物再送过来。 这样的能力,非但那个星极巅峰的高手做不到,即便是姜宁来,也逃不了失败的结果。 二来,距离太远的话,召唤来的时间也相对地需要拉长,即便能够操作成功,等召唤物跨越空间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己早就被敌人的剑刺成马蜂窝了! 所以,姜宁推断,这些怪物非但是来自此界附属的次元空间,而且想来,那次元空间的位置距离此地也不算远。 而就在这个时候,姜宁的长剑已经触碰到了那石头豹子的石头爪。 没有金铁交鸣的声音出现,那豹子的爪子在姜宁的加下直接断裂,露出了一个凭证的切口。 “娘的,就跟切块豆腐一样容易呢?”姜宁撇撇嘴,不屑的笑道。 事实正如他所猜想,那怪物最大的本钱就是他的速度,一旦有人的速度能顾跟上它,那么它战斗力孱弱的这一特性就会显而易见地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之内。 当然,在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攻击力相对来说弱那么一些,对于这石豹来说,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就拿眼前这石豹来说,在属于他自己的次元空间之中,从出生到现在,它都鲜有受伤,凭借着同阶之中傲视群雄的速度,其他生命的攻击永远都落不到它的身上,而它自己的攻击,却可以在极限速度的加成之下,以很少的力道造成足量的伤害。 但是这一点,说起来其实既是优点又是致命的缺陷,当在遇到速度与自己相当或者更快,而力量却更加强大的存在时,它们力量和防御上的缺陷就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它们会被对手压制得死死的,毫无反抗之力。 “切,”看了眼受了自己一击便倒下去的石头豹子,姜宁不屑撇了撇嘴,“什么嘛,外强中干的家伙!” 可就在姜宁准备上前给那断了一条腿的石豹子补上一剑的时 候,又有七八只与那石豹一样,皆是由发光的石头构造而成的生物也已经冲了进来,显而易见,那结界对于他们来说也全无用处! 姜宁把白竹也掏了出来。 他倒不是怕自己被这些怪物给伤到,只是,不快些解决掉的话,那些怪物很可能放弃自己这个看上去较为强力的目标,转而去攻击躲在床榻之上的女孩儿露云。 归根结底,杀自己只是那柴星阑的一厢情愿,金竹王最真实也是最根本的目的,不过是让露云死罢了! 好在,虽同是石头生命,那些怪物的特性并不全然相同,速度与那石豹子一样快的家伙确实还有两只,但其余的几个,或者是力量大,或者是防御强,还有一个,可以发出一种很强大的能量射线,但总的来说,它们的综合实力确实不如坐在那鉴临台上星级巅峰的金竹杀手。 虽然各有明显的弱点,但是组合到一起之后,彼此之间相互弥补,竟真的给了姜宁一定的压力。 与此同时,绣楼之外,结界之上,原本坐在那巨大符文石柱上面的冷酷女子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 只见土黄色的法力在她的周身涌动,带起一阵劲风,吹得衣摆猎猎! 那女子屈指一弹,一道土黄色的光线注入了石柱前方的螺母之中,从螺母之内,发出一阵阵厚重的响声,那响声像是大地颤动之时土石块垒崩塌的动静,又像是古代战场上经久不灭的喊杀声和号角声。 突然,城中的力道降落在了绣楼之上。 奇异的规则之力透过了结界的阻挡,直接从天而降。 姜宁只觉得身体一沉,整座绣楼在这股重力的作用之下都开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至于另一边,躲在床上的女孩儿露云,则是在这股重力的作用下,内腑受损,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体感告诉姜宁,如今他的身体所承受的重力强度,至少都是外界的十五倍,而且,这种来自全身的压迫感依旧在增强,上限是多少,如今的他依旧还不清楚。 赤红色的脉冲光线携带着一股足以威胁到法域巅峰高手的力量,笔直地冲着姜宁侧后方的床榻轰击而去。 姜宁立刻心道不妙,当下他只觉得自己还是太托大了些。 一切正如他之前所推断,那些杀手虽是柴星阑从竹王那里请来的,但他们的第一目标,显然还是撒骂王族的后裔,青铜匙真正的主人--露云! 剩下的那三个擅长速度的石头生命带着三个防御极强的石头生命瞬息之间出现在了姜宁的面前。 显然,那些重力压迫并没有作用到它们的身上。 如此一来一去,即便那三个石头生命带着三个同类,速度比起在十倍重力下的姜宁还是快了一些。 飞花,折枝 ,银河,凤去。 姜宁双剑连斩,却无法在短时间内破开那三个防御力超强的石头生命所形成的壁垒,眼看,那设想就要落在露云的木床之上,姜宁轻轻地一跺脚,一道空间门精准地出现在了露云当下躲藏着的地方。 在十倍重力之下,内腑有些受损的女孩儿只来及惊叫一声,就在一股突然踩空的感觉之中,落入了小天地之内,总算是勉强逃过了一劫。 空间弥合的一刹那,射线爆发,强大的能量之下,从床榻开始,整座绣楼的左半段瞬间爆碎开来,一直向外,直到触碰到了姜宁的霰雪剑阵的内壁,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又是一波重力降临,姜宁身上的重力陡然间就增加到了普通状态下的二十倍,这对于他来说当然还是小意思,但在当下这种情况下,速度想要赶上那几个极快的石头生命,是断然无法再做到了。 短时间内,就有七八十道攻击,借着极快的速度落在了姜宁的身上。 当然,在以极快的剑速护住要害的情况下,那些攻击在姜宁的身上,甚至连像样的伤口都无法造成,姜宁那堪比灵器的之上,只是稍稍的出现了一丝血痕,那些抓痕刚刚离体,血痕就已然在木相真元天然的修复力之下回归于常态,以至于若是反应不够快的人看了,就会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被伤到。 但事实上,姜宁还是受了伤的。 虽然都是些皮毛的小伤,但一瞬之间在身体之上留下七八十道微不可查的小伤,其实也会在一定程度下对体内的真元和血气产生消耗。 几盏茶的时间,姜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攻击弄得是支离破碎,而且随着重力的加强,他生体之上留下的伤痕也就越来越多。 “切,比想象中的要强很多嘛!”虽是这么说,但姜宁的脸上还是看不到半点的紧张或者是害怕,准确的说,他这话虽然有些承认对方实力的意思,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字里行间还是充满了不屑的语气。 没有露云需要分心保护,这种程度的压力,也就只能说还算可以了。 话音未落,剑幕升起。 浑圆真意形成的浑圆剑幕几乎在一瞬之间就阻隔了所有的攻击,小灰对着前方的虚无连连刺出,躲在仿佛力强横的那三个石头生命后方的三个速度型的石头生命,脑袋直接一分为二,身体软倒,在急速变幻位置的情况下,直接朝着绣楼之上的豁口,在离心力的作用之下,远远地甩了出去。 至于被那三个速度型的石头生命带着的防御型生命,则是跟着那三具尸体远远地甩了出去。 甩出去的时候他们三个还好好地,落下来的时候,却赫然也死了! 至于姜宁自己,则是脚踏银芒,一见而 过,将那进来之后就全然没有移动过位置的射线生命轻松了结。 到了最后,反倒是那个最先进来的石头豹子,因为断了一条前腿的原因,活到了最后! 生命在即将被外力结束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十分惊恐的,就连眼前那石头豹子都不例外。 只是此时此刻,姜宁却懒得杀它,而是缓缓地弯下腰,从那被自己一刀两断的的射线型石头生命一分为二的身体里,摸出了一块半透明的赤色晶石。 “竟然没有被斩断?”虽然那赤色晶石之上确实留下了一道剑痕,但,五阶生命体内的结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十分厉害了,毕竟,对于姜宁来说,即便是六阶妖王的妖丹,在他的剑下,一般也难以幸免的。 稍稍把玩了会儿,开启了青电瞳的抽丝之眼,依旧没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姜宁也就把东西收了起来,之后,他更是慢条斯理地干掉了最后一个石头豹子,将绣楼内外所有的石头生命留下的晶核统统收了起来,这才得空把视线重新对准了外围的那些杀手,露出了一个坏人才应该有的,肆无忌惮的邪恶笑容。 “这五座阵台不错,本剑仙要了!”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72章 钥匙与来客 霰雪阵法扩张之后形成的巨大飞剑立场并没有在姜宁分心对付那几个次元空间的石头生命的时候停止运转。 相反的,在这一断时间里,为了给伙伴营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攻击环境,其余三座阵台的控制者,也都没有闲着,漫天的飞剑绞杀而下,其中所蕴含木相真元的凝练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对于一个法域一层高手的预期。 若不是有阵台护佑,对于他们这些星极巅峰的高手来说,眼下这剑阵之中,即便只是一柄光剑,也足以对他们产生一定的威胁。 空虡台上的慵懒女子率先出手,骷髅大钟瞬间巨大化,将聚拢在一起的五座阵台以及阵台上方的高手统统罩住,钟体之上,每一层的骷髅都在缓缓地旋转,通过骨骼表面的超强硬度以及大钟表面超快的转速所带来的离心力将持续不断的飞剑攻击纷纷地弹了出去。 合仗台上,那个带着面具,不知是男是女的操控者手中印诀不断,而那陶土祭坛周围的各色彩旗则是源源不绝的飞出,带出一道道色彩不一,蕴含的能量属性更是不同的彩色匹练,清理着更远处绞杀而来的梅花光剑,为那空虡台的绝美女子缓解压力。 至于那最后一个燧门台上的高手,他并没有去管自己这边的情况,而是操控者那被烧焦了的木牌以一化千,化作了十八具丑陋至极的焦木铠甲,完美地贴合在了那十八冥丁的身上。 只是,单单那焦木铠甲一层的防御力,显然也只能保住那十八冥丁不受外伤,但是在那飞剑的冲撞力道之下,那十八个家伙虽然连连出手招架,还是不时地会有飞剑刺到铠甲之上。 那猛烈的冲撞力道不断地冲击着他们的身体,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弹出,直至他们的身体接连后退,最后撞击在了梅花霰雪剑阵边缘的膜壁之上。 膜壁作为阵法的一部分,首先其中就蕴含着相当一部分姜宁体内最凝练的木相真元,在加上充斥于其中的锋锐剑意不受焦木铠甲的抵挡直接冲击在那十八冥丁的身体之上,他们当下虽然性命无虞,却是被那阵法敲打地七荤八素,一时之间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 至于那最初被鉴临台上的高手召唤出来的,来自其他次元空间,却并没有石头生命那种直接穿越阵法膜壁进入绣楼之中的五阶生命们,只是勉强发起了两次对于结界膜壁的冲击,就被霰雪剑阵之中的纷乱剑气直接绞碎,尸体在光剑不间断的无差别斩击之中化为了零零星星的肉土,成为了绣楼之外来年花草翠竹再生的养料。 感受着身体之上的压迫感再一次增加,姜宁挑眉,不以为意地道:“重力又一次增加了吗?还不错嘛,只可惜,你并不能一次性将附加在我身上的重力提升到 当下的这种地步,否则,方才在绣楼之中,想要救下那丫头,本剑仙少不得要暴露一两手当下还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底牌,” 说到这里,姜宁冷笑道:“现在么,即便你放出的重力再强一倍,也无济于事了!” “狂妄!” 立于定落台上的女子当即便道,“无声炮!” 只见那玄黄之气从地下涌起,在那女子的操控下,经由图腾石柱这个载体,注入到了她身前的那一个巴掌大的螺母之中。 恍惚之间,绣楼周遭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在阵法操控之下,朝着那骷髅大钟表面刺来的数百枚光剑,几乎在一瞬之间,就如风吹花散,去势一转,倒卷而回。 只是那些光剑本就是姜宁自己的真元,在来到绣楼周围的时候还是重新回到了姜宁的操控之中,但是那携带着强大的玄黄之力,按道理来说,根本就不是星极巅峰高手能够掌控的无声炮,却已经穿过数十丈的距离,毫无花俏地落在了姜宁的剑阵膜壁之上。 “咔嚓!” 霰雪阵法,竟在这一击之下,裂开了一道足有一人高的口子,早已等候多时的十八冥丁趁虚而入,而在那鉴临台上,那阵台之上的星极高手孤注一掷,将自己体内所有的真元都关注在坐下的那把造型猎奇的镜椅之上。 一时之间,数千枚镜子同时亮起,天空之上,在比姜宁的梅花霰雪剑阵更高的地方,一面巨大的镜子,或者说,一个巨大的圆形阴影突然出现,空间之门缓缓地打开,一个巨大的,苍灰色的东西缓缓地下沉,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双脚和它的脚踝! “什么?” 姜宁愣了一下,“即便有鉴临台的帮助,这种东西,真的是星极境的高手能够召唤出来的吗?把你们竹王唤出来,也不过就是这种程度吧?有没有搞错?” 他当然没有搞错。 因为当姜宁回过神来再朝那巨大骨钟看去的时候,原本坐在鉴临台上的那个人,已经彻底的没了声息,非但肉身死去,就连原本还能够存在相当不短一段时间的星极巅峰的魂魄,此时也已经是烟消云散,即便想要再投胎转世,其不灭的真灵也需要在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混沌地狱的深处重新孕育不知多少岁月,甚至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复原。 “呼!” 姜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道:“你是被那竹王洗脑了吗?为了他拼命也就算了,连魂魄的力量都用得干干净净,不给自己留下一丝,这得是洗的多干净,多彻底?” 当然,吐槽亏吐槽,怜悯归怜悯,这当下的局面对于姜宁来言却可谓是极度的不乐观。 光是天边那落下来的一双脚掌,其体积,就已经可以与一层的绣楼 相提并论了,带上脚踝,无疑就已经与整座绣楼一样高了。 抛开那怪物体内蕴藏的能量大小不谈,光是照着当前的身体比例稍稍地推测一下,也可以推断出那怪物整体的大小。 在如此巨大的身体的支撑下,即便只是纯粹的力量,对于姜宁来言,也绝对够他喝一壶的了。 正在此时,十八冥丁已经尽数来到了姜宁的面前,与他战斗到了一起。 姜宁双剑齐开,在将近六十倍的重力之下从容应对,视线却从头到尾都落在那巨大的骨钟内部! “不会吧?还来?” 就在姜宁说话的同时,身上的重力突然一扫而空,而在另一头,符文石柱之上,那冷艳女子的身体也软软地倒了下去,石柱带着其中的玄黄之气缓缓地上浮,落在了一只巨大的手掌之中。 那是一双苍灰色的巨大手掌,手掌之上,只有四根指头,每一根,却比姜宁的大腿都粗。 此时此刻,裸露在阴影之外的部位已经快要到了那巨大怪物的肩膀之处,而那一只握着图腾石柱的大手,已经做出了一个极为迅捷的挥棒子的动作,而那巨大的图腾石柱,无疑是朝着姜宁所在的绣楼这边砸过来的! 姜宁很想撤了阵法赶紧避开,却被那十八冥丁围在了中央,死命地纠缠着,一时之间竟有些脱身不得。 好在此时那石柱之上作用于自己的重力已然尽数消失,姜宁的速度立刻就恢复到了全盛状态,他当即一剑断空,破开了周遭的空间,浑圆剑幕护体,跨越空间的同时,撤掉了剑阵,下一瞬,他就离开了绣楼的位置,出现在了那巨大的骨钟的防护内部! 此时此刻,斫龙阵法的阵台已经五去其二,姜宁却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那剩下的三座阵台,与那天上的怪物融为一体,所以,他当下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在那三个人完成献祭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干掉! “哼!”清脆的女声响起,那空虡台上的女子清冷地道:“就知道你会进来!给我收!” 于此同时,那巨大的骷髅骨钟上一排排的骷髅加速旋转,而那骨钟的体积也在那些骷髅头旋转的过程之中急速缩小,那女子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把姜宁同她们自己一起挤压成碎片! “轰!”的一声,符文石柱落地,竹制的绣楼被砸得粉碎,地面上,甚至因此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裂口,由绣楼出发,一直向着四周蔓延,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蛛网般的狰狞痕迹。 至于那绣楼之中的十八冥丁,自然是来不及逃脱出绣楼的范围,就已经被那符文石柱给砸成了肉酱! 显然在那巨人的眼中,只要有自己的出现,那姜宁是必死无疑,至于那些零星的杂碎,既然不是姜宁 的对手,又无法伤到他,只能勉强起到一点牵制的作用,在他看来,自然是死了的干净,还省的碍手碍脚! 而那巨大的力道使得整个金竹的地面都出现了强烈的震动,尤其是那镶嵌在山峰之间的漏月坪,若不是那竹王及时出手加固阵法,只怕就刚才那一下,便已然从山峰之间脱落,重重地掉了下来。 若是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金竹王城的纯血后裔,只怕就要死伤惨重了! 那巨人的头颅此时也已经有一半出现在了阴影之外,他毫不犹豫地挥动符文石柱,笔直地朝着骨头大钟所在的地方砸来! “哼,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呐!”姜宁的声音陡然间出现在了绣楼消失的那片空地之上,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两颗滚落在了地上的头颅。 另一边,不等那符文石柱落下,骷髅大钟便陡然爆碎,而在其内里的陶土祭坛,也已然是土崩瓦解,只剩下了那最后一个燧门台之上的星极高手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和半个肩膀,当下总算还是活着。 方才那一瞬间,骨钟之内,剑影连闪,极招乍现。 姜宁以【步月登云】欺身而上,左手白竹【凤去】起手,进一步拉近与三人之间的距离,右手小灰以【天剑】那摸测的出手位置逼迫三人分出精力同时回身格挡,而此时【凤去】一剑正好势尽,气海之中真元急出,一木皇经独有的运气方式,携带着纯度比起紫金剑元还要高出许多倍的木相真元顺着左臂经脉暴射而出,正是那李太白《三千尺》之最后一式--【一日还】。 正所谓是‘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这一式,便是当初地器境界的罗毅都没能够挡住,只有区区星极巅峰的三人又如何能挡? 之所以那燧门台上的星极高手还能勉强留下一条命来,不是因为他自己厉害,而是姜宁察觉到了那符文石柱就要落下,及时收招,破开空间主动跃迁,仅此而已。 “轰隆!” 大地在石柱之下又是爆裂,远在漏月坪上的竹王不得不再一次放出了自己的力量将那巨石包裹,以防止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但是,操纵一块足以与中型城池相媲美的巨大岩石,即便有阵法的辅助,对于他来说,显然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下,那复园的冬园之中,那盘膝坐在雪地里的竹王,身上的黑气便愈发的凝重,当下是他在控制着这具身体,反倒使得自己的力量被消减了一部分,让那近日以来渐而被他死死压制的竹王的本体意识隐隐地出现了一丝重新掌控身体的迹象。 但,随着那黑气变得越来越浓郁,竹王那一双漆黑瞳孔之中的亮色有渐渐地暗淡了下去,显然,在这一次的争斗之中, 竹王的本体意识虽然机会抓得很好,但到了最后,还是没能够成功! “别急!” 除了他自己之外,空无一人的冬园之中,竹王露出了一个邪异的笑容,他缓缓地接着道:“作为一个心魔,我与你算是一体共存,我死了,你没事儿,但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所以,虽然如今我力量大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作为主意识的你,控制这具身体,但是时机合适的情况下,我还是会偶尔让你出来放放风的,所以,现在嘛,你就不要给我添乱了,事情已经做了,那个家伙若是不除,便是我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你猜,他若是干掉了那斫龙巨人,会不会来漏月坪杀你呢?” 似乎是认同的他的话,竹王脸上的神情不再挣扎,紊乱的气息也在逐渐的归于平静,而在他的身旁,金剑,竹剑,方印,青铜匙悬浮在他身体的四周,而在他身前所面对的排风洞中,一个巨大的环形阵法便突兀地出现,而在那阵法之上,有四处明显的符文缺口,两处长条形,一处方形,更有一处则在最中央,正好与那青铜匙的轮廓完全符合! “醒来!” “醒来!” “醒来!” 那声音从排风洞中传来,厚重和尖锐融为一体,男女不辨。 其中蕴含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叫人听了,便忍不住想要照着说话之人的意思去做。 可那声音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指使竹王去做什么别的事情,它只是不断地重复着: “醒来!” “醒来!” “醒来!” 本就属于竹王,而没有黑气缠绕的竹剑率先飞离了他的身体,落在了那排风洞外的阵法的缺口之上,瞬间弥合,而紧随其后,金剑,方印上面的黑气也缓缓地褪去,急速地飞出,落在了那大阵之上,原本就属于它们的位置。 到了最后,那冒着黑气的青铜匙晃了晃,似有些不情愿,又似乎有些急切,就那么退一步进两步,犹犹豫豫,摇摇晃晃,散去了一半的黑气,还有一部分即便在阵法的剥离之下,依旧根深蒂固冥顽不灵,无法被彻底的驱逐出去。 就这样,磨磨蹭蹭地,那青铜匙最后还是成功地插入了那环形阵法最终样的锁孔之中。 此时此刻,那竹王身体之内的本性和魔性的力量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各占一半,平分秋色的局面。 只是出奇地,那识海之中的两种力量在此时却没有重新争夺身体的掌控权,而似乎是在某一个时间达成了不为人知的共识,一人控制了半边的身体。 只见那竹王似乎是用光了全力,像是喝醉酒了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来,缓步走到了那排风洞外,环形阵法的跟前,用双手抓住那原本只需要 一只手就能偶握住的青铜匙,缓缓地扭转了下去! …… …… 另一边,又有一帮不速之客出现在了金竹所在的夜合山的外围,而且他们甫一出现,就被山道旁边的两帮人给堵在了那狭长的通道之内。 “金竹现在是我们黑水寨和无忧宫的地盘,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如果不掉头离开,那就给我去死吧!” 两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了通往金竹的隘口之前,而在众人的后方两个无忧宫的男子也同时出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的星极元丹的高手,将来路和去路统统堵死,虽是说要他们走,可眼下这个样子,却是半点儿都没有放人的意思! 前一段时间,他们先是在金竹那边死了几个人,后来还未现身,就又在姜宁那里吃了瘪,当下心里真憋着火,尤其是那无忧宫的男子,他虽然在金竹城门的那一战活了下来,他的道侣却被那竹王一剑枭首,死无全尸,其心情如何可想而知,当下若是这山道之中的那帮人敢说半个不字,他定然会将这帮人的性命统统都留下! 话音刚落,当头的那个白衣男子搂着怀里同样是白衣的美艳少女挑眉一笑,玩味地道:“那我要是说不呢?”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73章 姜宁的信心 骨钟碎,陶土散。 符文石柱之下无人幸免,却有火焰从那燧门台上徐徐升起,顺着石柱爬满了巨人的全身。 而他此刻,也正好完全从天空那圆心的阴影之中落了下来。 烈焰附体,巨人咆哮。 直到此时,姜宁才终于看到了那巨人的正脸。 那巨人的脸上,一鼻,一口,双耳,皆与正常人类无异。 但其额上,却有三排足足九只眼睛。 其中两只眼睛睁开着,其余的七只则是紧紧地闭合。 等到那燧门台上的火焰布满了全身,那巨人的额前,又有一只赤红色的眼睛睁开,瞳孔游移,最终聚焦在了不远处的姜宁身上。 “哦,九目巨人,”姜宁心道:“一座阵台便代表一种能力,即一只眼睛么?” 姜宁这一句,用的虽是疑问的语气,但他的心中却是早有了定论。 “杀!” 那巨人一声厉吼,符文石柱再一次朝着姜宁的方向砸来,于此同时,之前便睁开的那一只土黄色的眼睛之中,有浑厚的重力瞬间出现在了姜宁当下所在的区域,姜宁只觉脚下一沉,速度骤减。 “百倍重力!”姜宁立时就有了判断。 只是,眼看就要被那石柱击中,姜宁脚下的速度却又突兀地加快,在一瞬间恢复到了原先的水准,银芒闪烁,烟雾升腾之间,移形换影,已经再一次避开那石柱的攻击,出现在了虚空之上。 在月之国中的时候,姜宁就已经知道,星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下制造或者抵抗重力,这种手段,星力业已六阶的姜宁自然也是会用的。 只是在先前对抗那石头怪物的时候,他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当下,面对着眼前这个九目巨人,姜宁就不敢再有丝毫的托大。 神树灵相出现在身后,体内的心里通过灵相作为媒介,在体表张开了一个反重力的立场,百倍的重力几乎在顷刻之间就被抵消。 解除了额外重力对于速度的影响,躲过那巨人千篇一律的攻击,对于姜宁来说却也不算什么难事。 巨人连番地重击,姜宁则是不断地躲闪。 期间,他那第三只眼睛之中不断地有火线喷射而出,其中那些容易躲开的,姜宁便凭借速度直接避开,躲不开的,姜宁便使用剑招强行破开。 一时之间,虽然那巨人的力量极度地强大,他的石柱砸击和火线攻击却很难有效地对姜宁造成任何的伤害。 但,连番的纠缠之间,姜宁却对半点都没有放下对于那巨人的警惕之心。 因为,从头到尾,那一只借由鉴临台的能量而打开的眼睛,从头到尾都在死死地盯着姜宁的身体,却不见有任何额外的动作。 姜宁知道,在那第三只眼睛之中存在的未知的能力使出之 前,自己还绝不到那种高枕无忧的地步。 “会是同样的召唤能力么?” 姜宁一边催动着体内的心里躲闪,一边在心里思考着,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巨人若是自己便具有召唤之力,又岂会变成召唤生物,被别人用召唤法术从次元空间之中挪移到这里来? “可若不是召唤能力,那巨人第三只眼睛所具备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 说时迟,那时快。 不等这姜宁想出什么结果来,那久攻不下的巨人,就开启了他的第三种力量! 代表着鉴临台之力的第三只眼睛缓缓地闭合,而在碎掉的绣楼附近的这一片空间之中,则出现了上千面镜子。 那握着符文石柱的巨人仰天嘶吼一声,周遭镜子的数量就从上千面变成了上万面,十万面,以至于几十万面无穷无尽。 片刻之后,无数个规则或者不规则的镜面拼接在一起,将周遭的空间直接就包裹在了其中,而姜宁的身体自然也不例外。 反倒是那巨人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 几乎是心血来潮地,姜宁脚下踏虚,带起一股强劲的风压,他的身形则是借力往前方飞出十数丈的距离,正当此时,一根巨大的苍灰色符文石柱从身后落下,狠狠地砸在了下方的镜面之上。 如此庞大的力量,即便是姜宁都不想硬接,可那符文石柱落在了脚下的镜面之上,却仿佛落在了一团棉花之中,那镜面完好无损,反倒是符文石柱,仿佛是透过了镜子的表面,进入到了镜子内里的空间一般,并没有对其造成任何的损坏,那九目巨人只是轻轻一提,符文石柱就从镜面之内缓缓地抽了出来。 下一瞬,那巨人,又消失了! 姜宁一边凭借着身体本能的危机感知接连躲过那巨人的攻击,一边用青电瞳观察着周围这镜子空间。 只是,镜面的反射对于视觉来说本就是一种欺骗,尤其是在镜子多的时候,不管姜宁朝哪边看,注意力都会不由自主地转移到那些镜子之中千千万万个自己的影像中去,这是人体的本能,在战斗之中分神他处,想要像平时一样完全集中注意力是根本无法做到了,姜宁也只是尝试了片刻,无果之后,便果断地选择了放弃。 但是很快,在下一刻,姜宁又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之感,这一次,他并没有抽身躲避,非是不想躲,实在是已经来不及了! 符文石柱几乎是当头而下,姜宁也来了狠劲儿,双手双剑之上,真元和星力疯狂缠绕,双双对着头顶使出了那一剑大雪崩! 姜宁的身体被轰然砸落在了镜面之上,嘴角有血丝渗出,而那巨人似乎也不好受,当当当退出了几步,头一次在这镜面空间之中显露 出了身形。 实力增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折枝】这一式的威力方才初现端倪,在修为尚低之时,这一式的威力虽然也还不错,但是实际作战的效果,也就和那得自《飘雪刀经》中的另外一式【飞花】相差无几,但相对于以灵巧见长的【飞花】来说,【折枝】对于真元的消耗显而易见就要大得多。 所以,在元丹境以前,姜宁的快剑更加倾向于使用消耗更少,也更加灵巧的【飞花】来作战,而现在么,元神的出现让这种欺骗对手视觉和反应的招式就失去了勇武之地,反倒是【折枝】的威力,会随着修者真元的总量以及凝练程度的提高而不断的增强,时至今日,有姜宁那一身的本源木灵力和六阶的星力作为后盾,实际威力,也就比那《三千尺》最后一式【一日还】稍稍弱了那么一丝,此时双剑齐出,威力还要更胜一筹! 丹田之中,荣枯镜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其中似乎还有一丝不屑的情绪传递了出来,显然是对于当下困住姜宁的那些镜子不怎么看得起,甚至是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出去帮姜宁干掉那些镜子的感觉。 姜宁从地上爬了起来,扬起破烂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轻声笑道:“雕虫小技而已,何须镜子你出手?” 只见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脚下的灵影张开,一方山河的虚影出现在了镜子空间之中,与此同时,不单单是绣楼附近的镜子空间,五十万里方圆之内,所有还没有入睡的人,山河风雨,花苗鱼虫,沼泽湖泊树林草原,野兽,妖兽甚至还有建筑,人类,都清晰地在他们的眼前投射而出。 那无疑,是一方世界的投影! 手持符文石柱的巨人瞬间出现在姜宁的背后,石柱如之前一样轰然抡下,却没能再一次砸到姜宁。 镜子空间没有消失,但这一次,反倒是姜宁的身形,消失了! “嗤!” 一道剑光闪过,那巨人心有所感,微微侧头,躲过了致命一击,姜宁的长剑却依旧次入了他的肩头,即便有玄黄之气相护,去因为那巨人身体实在太过庞大的缘故,每一寸肌肉之上覆盖的力量相对地就少了很多,阻滞虽有,却终究算不上太大的妨碍。 “小灰,给我长!” 大小变幻本就是灵器最基本的能力,刺入那巨人肩膀之后,姜宁站在那巨人的肩头,原本只是刺入皮肉就到了剑柄的小灰不断地变大,直接就将那巨人握着石柱的那条手臂,连带着半边肩膀给削了下来。 “啊!” 那巨人一声嘶吼,用左手接下右臂,眼眸之中喷出一道赤色的火焰,在镜子空间之中化作了一道火焰之门,转身便遁入了那门之中,消失不见。 镜光消散,虚土亦被姜宁收回, 此间的战斗有如大梦一场,醒来的时候,夜晚重归于寂,只留下了那一地的狼藉和碎散的绣楼。 姜宁先是走到了那掉落在地上的石柱旁边瞅了瞅,兀自摇了摇头之后,便有走到了那碎散成一个个骷髅头的骨钟旁边看了看,终于皱眉自语道:“娘的,原来这些祭台都是用杀手的生命能勉强维持在一起的一次性用品,用了之后,不管人杀不杀得掉,杀手自己都得死,哎,真是的,还以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能抢回一两件宝贝来呢!” 嘴上虽然是这般说着,但姜宁的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这一战,他的收获其实并不算小。 抛开那些不知有什么用途的石头生命的晶核不谈,单单是方才与那巨人的一战,就让他受益匪浅。 若不是在战斗的过程中意识到了那巨人的手段,想要硬碰硬杀死或者打跑那个巨人,姜宁琢磨着,自己虽然还是会赢,但在不使用荣枯镜的情况下,只怕少说也得被那巨人弄成半死。 但,好在他终究还是意识到了。 在他那堪比天纹境的元神,以及达到抽丝剥茧程度的视觉的关注之中,那巨人竟然能够让自己那庞大的身躯完全地脱离了姜宁的感知范围,这件事情,在那镜子空间出现之后,一直都是姜宁不能理解的事情 抛开力量不谈,那巨人的元神强度也就是与普通的法域高手相当,在姜宁那堪比天纹的元神面前,原本应该无所遁形才是,而事实上却是,即便姜宁的元神扫过了整个镜子空间,他也只能在那巨人发出攻击的一霎那,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想,按照常理来说,都是极为不合理的,但,它偏偏就发生了。 所以,虽然姜宁接连成功地躲开了数次那巨人的攻击,他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究竟为何。 但,当那巨人久攻不下,选择进一步加速,让攻击落实的时候,姜宁终于还是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巨人瞬息之间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而不是他先前所理解的那种高速行径继而摆脱元神感知的手段。 首先,速度快到他也反应不过来的程度,首先就要比他的《流云渡月》更快,那就意味着,在镜子空间之中,那巨人的速度至少都能够产生出四道残影来,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即便那巨人选择与自己正面交战,姜宁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胜算。 况且,能够比他更快,也不代表那速度就能够超出他天纹境元神的感知范围,想要做到那种程度,姜宁估摸着,自己的流云渡月至少都需要大成,甚至很有可能圆满了才行。 而这,显然不是当下的巨人能够做到的事情,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真的做到了,那么这镜子空间之中,也 该出现一些残影才对,可实际上,空间之中不但没有残影,而且那在那巨人出手之前,就连周遭的镜面之上,都看不到半点那巨人的身形。 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所以,在结结实实地挨了那巨人一榔头之后,姜宁彻底地意识到,是自己想偏了。 这镜子空间,不仅仅是那巨人造就的一个立场或者说结界,从某种程度来说,那像是一方从东庭域大陆中隔离出去,短暂地专属于那巨人的一片空间,在那巨人施法的那一段时间之内,在这片镜子空间之中,他就是主宰,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只消一个念头便可,既然是瞬间移动,自然就不会被元神感知到。 但,显然巨人这么个半吊子主宰,即便是在镜子空间之中,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极为有限,否则,他大可以直接操纵空间,把自己碾死,就像是姜宁前段时间在小天地中对血魔做的那样,更无须劳神费力地瞬移到姜宁的背后进行偷袭了! 明白了这一点,姜宁几乎刹那间就意识到了自己在修行之中出现的另外一个巨大的误区。 修者达到生虚境之后,所获得的最重要的一项能力就是虚土。 无论是普通的虚土,或者是那些得天独厚的异相虚土,皆对于修者日后的修炼有着极大的裨益。 自打小天地生成之后,虽有诸多神异之处,比如说它并非介乎于虚无和真实之间,而是切切实实地存在,并且可以有生灵生活在其中,比如说其吸收能量远超其他人,而且理论上随着修为的进阶可以无限的成长,这都是姜宁相对于其他修者来说得天独厚的优势。 但他平日里对于小天地的使用,绝大部分时候都仅仅局限于一个辅助的作用。 比如说借用其广大的范围进行灵影投射,将之用于侦查,比如说简单地讲其当做一个巨大的聚灵阵,为自己的修行提供灵力资源,又比如说在小天地里头睡觉,练功,种树,养月兽。 而在战斗之中,他往往就会把这份本事给遗忘掉。 习惯使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小天地对于姜宁来说确实就只有这些用途,在战斗之中,除了感知对手的位置和招式之外,别无他用。 而这仅有的一点,在元神诞生之后也被完美地取代,以至于姜宁在绝大多数的战斗之中,都根本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能力来。 但在于巨人的这一战之中,他突然就明白了过来,自己当下所拥有的这一片小天地,其实并不是一个只有普通虚土侦查做用的小天地,而是一个得天独厚的,拥有无数种异相的异相虚土! 这里有光有暗,有山有水,有风有火,有雷霆,有雨露,也有四季轮转,甚至姜宁清楚的知道,在不不久之后,这 里还会有日月,有星辰,还会诞生出一些属于自己的生灵以至于先天神祇! 这是一个不完美却在无限趋近于完美的世界。 在这里,他拥有一切异相虚土拥有者所能够或者不能够拥有的能力。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姜宁便知道,为什么自己进阶法域之后,却总是会觉得,除了那增强了不少的法力和小挪移之外,自己的实力在本质上与星极境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实际上,他的实力在进阶之后早已不知不觉地提升了数倍,只是他本人,并没有能够意识到罢了! 在这之后,与巨人之间的战斗就变得分外容易了。 姜宁几乎是照葫芦画瓢,借用虚土之力,将小天地的异相投射在脚下的大地之上,五十万里方圆世界的投影,比起区区一个几百丈的镜子空间可就要大得多了,而且,在自己的空间投影之中,姜宁的各项能力几乎都翻了一倍,与此同时,那这一方短暂地属于自己的空间之中,他同样能够做到那近乎是瞬移般地事情,而且,能够比那九目巨人做得更多,更好! “呼!”姜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到底是一方势力,还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可以对付的,这次,是我托大了!” 心中嘴上虽然这般念叨着,姜宁的心里,对于那即将到来的,与竹王之间的一战,却是空前地充满了信心。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dd> 574章 沉默的复园 翠微宫坐落于南唐王朝西北的青华山上,乃是数千年前,大唐的开国皇帝南宫世着人修建,也是大唐初立之后,王朝新建的第一个用于避暑的行宫。 而且,那南宫世当年也正是死在这翠微宫的龙床之上。 自那以后,王朝又陆陆续续地修建了三座行宫,可是历代的神皇神后,在夏秋两季,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是这西北的青华山。 青华山与秦岭的东南接壤,作为大陆南北的分界,秦岭区分开来 《一寸山河》574章 沉默的复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dd> 575章 夜叉的嘶吼 “富者多忧,贵者多险。” “还是我们这些泥腿子好,无权无财反而不必去想太多,从来都是本剑仙去找别人的麻烦,倒是鲜有别人惹到我头上来的。” 即便是这一次,说来倒去,也是他姜宁在找那竹王的麻烦。 姜宁安静的站在绣楼的废墟旁边,呼吸着金竹夜晚略有些清冷的气息,一边体悟着新进领悟到的东西,一边还不忘对方才听到的那一声断喝吐槽。 自己入金竹尚且不到半日的光景,就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显然那竹王当下也是有够头疼的。 “不过嘛,”姜宁笑了笑,自语道:“这也挺好,有人帮打头阵,倒也可以借机了解一下竹王那老子的手段,若他能胜,倒是省的本剑仙出手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姜宁对于这不请自来的白氏兄妹着实不怎么看好,倒不是觉得那白泉有多弱,只是方才刚刚与那斫龙阵以及斫龙巨人交手一番的他,实实在在地意识到了这个金竹王城的底蕴之深。 这里毕竟是人家竹王的大本营,到处都是他的人。 别的不说,方才围攻自己的那一套杀手阵容,只要再组出来一个,对于那白泉来说都是大麻烦。 但是,显然姜宁是高估了金竹的人才储备。 斫龙阵法,当代竹王得之已久,可是知道今夜被用狙杀姜宁,也只不过是勉强凑出了五座阵台而已。 其中,阵台难铸是一个原因,即便是这种性命交融的一次性阵台,所需要的材料也是极其昂贵的。 但这从来都不是主因。 对于金竹来说,与幽极谷进行了这么多年的丹砂交易,王城所积累下来的财富还是相当可观的,铸造那些阵台所需要的材料虽然昂贵,但咬咬牙也就买回来了。 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乃是人才的缺失。 几十万金竹人,纯血的,非纯血的,这么多年下来,培养出来的星极巅峰高手也就那么几十个,其中一部分在王庭为匠为臣,还有一部分则是守护王庭的近卫。 剩下的那些,肯为了竹王抛却性命做死士的,就只有这么寥寥五人,如今又尽数折损在了姜宁的手里。 接下来的数百年,即便是竹王,想要再凑出这么一套阵容,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两声断喝皆无人应,白泉的脸色一黑,掌风凸起,复园那坚凝厚重而且添加了防御阵法的玄铁大门应声而碎。 铁门的碎屑伴随着强劲的气流,笔直的冲入了门中,将内里的假山和石道给砸得是坑坑洼洼。 白泉冷哼一声。 他分明已经察觉到了冬园之内竹王那的气息,可对方偏生就躲在那里不出来,当即心里的怒火就又盛了几分。 “金竹,”白泉怒极反笑: “你若是再不出来,信不信我今日将你这复园变成覆园?” “倒是个聪明的家伙,”姜宁心道。 在他看来,这白泉分明是担心复园之中隐藏了什么厉害的阵法,或者竹王的后手,所以只是在门口叫骂,即便对方没有回应,也绝不肯踏入那园子半步。 显然,这白泉就是想用激将法把那个躲在复园的竹王给逼出来。 这里毕竟是金竹王城,纯血金竹人的老巢,当着这么躲子民的面被人家如此羞辱,即便那竹王真的能沉得住气,就这么躲在里头当个缩头乌龟,他也绝对不能这么做,那么多子民看着呢,如果他退却了或者像现在这样保持沉默,那就无疑会让他在金竹的子民们心中的地位和威望大打折扣。 这显然是竹王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受的代价。 所以,今日这一闹,那竹王是出来也得出来,不出来也得出来,由不得他做选择。 果不其然,等了片刻之后,一个人影还是缓缓地从复园那被摧毁掉的大门之内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平静的微笑。 就连先前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狰狞魔气也已经彻底的收敛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平和和安稳。 当下,就见那竹王平静地笑道:“白帮主于我金竹原是贵客,我们与贵帮历来交好,平日里亦是有着不少的生意往来,今日如此气势汹汹,闯我王城,砸我大门,却不知究竟何为?” 白泉冷笑,“少装蒜了,广福船沉,青蛟舵灭,我手下死了几百号弟兄,就连我那青蛟堂的堂主青从都死了,难道不是你金竹干的?” 那竹王目光渐冷,面上却还是有着春风一般和煦的微笑:“却是不知,白帮主此言从何说起?我闻前段时间幽极谷灭,那万斤丹砂本该归还于我才对,如今丹砂未还,白帮主还这般杀上门来,未免有些贼喊捉贼了,反倒是竹某,今日倒想问一问,我们金竹的丹砂,白帮主准备何时归还?” “贼喊捉贼?”白泉挑眉,“我若是贼喊捉贼,有必要连自己的人一起杀么?” 言毕,那白泉从怀中摸出两截烛台,魂灯业已熄灭,那象征青从生命的蜡烛也已经彻底地断成了两截。 而在那烛台的底座,分明写着过山蛟--青从的字样,瞧那底座的木头的陈旧度,显然也是有些个年头了。 竹王道:“如此,也只是能证明你们前江帮的舵主死了一个,如何又要说是我干的?” “少装蒜了,”白泉摆了摆手,冷冷地道:“前江帮运砂队的往返行踪,除了本座之外就只有你们金竹清楚,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做的不成?” 而此时此刻,山下的姜宁则是戏谑一笑,半点也没有要跳出来未这两人说明事情缘由的意思。 事实上,若那竹王今夜没有如此着急地对他和露云下杀手,等到来日一早,露云就会带着从广福楼船上带回来的万斤丹砂亲上漏月坪,归还丹砂,并为他解释最近这一段时间,大磐江上所发生的事情。 可事到如今,那丹砂露云自然早已不愿再归还,至于事情的真相么,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如此大度,会愿意主动为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开脱冤情呢? 这样的人也许真的有,可那人既不是露云,也不是他姜宁。 相反的,姜宁这一会儿也没有闲着,灵影扫过脚下之后,他就化作了人间鬼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那见势不妙,逃之夭夭的柴星阑的身后。 冰冷的气息从背后传来,带着一股令人如坠冰窖的杀机,令那柴星阑不寒而栗。 不用回头,他都清楚,背后的那人是谁。 可他还是在强烈的恐惧感的压迫之下转过了身来,看到的,却是一片虚无。 山道的周围,除了他自己的喘息声之外,就只有夜风拂过花草竹林所发出的沙沙声。 “呼~” 柴星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当下只觉得自己是想得太多了,自己吓自己,摇头苦笑一声,便转身准备离开,重新顺着山路,往那漏月坪的方向而去。 元丹境的他方才当然也听到了漏月坪上白泉的怒喝。 但是见过了那日在城门之外出手的竹王之后,柴星阑就不认为那白泉能把竹王怎么样,事实上,此刻虽然是对方来找他们金竹的麻烦,但在柴星阑的心中,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才是有危险的那一个,他此行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竹王,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仅有法域巅峰修为的竹王了,为了这件事情,武米,洛举,黑水寨还有无忧宫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今夜这位不速之客,在柴星阑的心中,显然也不会是例外。 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反倒是那个同露云一起回来的男人。 只身一人,先破金竹牢笼,后杀石头生命,紧接着斩十八冥丁,连挫两座阵台以及操控阵台的星极巅峰高手,最后更是神来一剑重创斫龙巨人,叫他连死战的胆气都没有,直接就逃回了次元空间之内。 姜宁那层出不穷的手段,比之那日他在城门之处所见到的竹王亦是不遑多让。 当下也只有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柴星阑才能够有那么一丝丝的安全感,所以,眼见那九目巨人就要落败,柴星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往漏月坪的方向逃遁。 但,当他再度转身的时候,猛地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依他元丹境的体魄,居然还是被撞得七荤八素,踉踉跄跄地退开了几步。 柴星阑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跳,两腿一软,径直就坐在了地上。 “你,是你!” 柴星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其中夹杂着恐惧,惊讶,慌张还有怨毒,最后却都化为了一副摇尾乞怜的神情,他当即就跪在地上,对着姜宁不住地磕头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剑光起,人头落。 柴星阑的乞求声与他磕头的动作一并戛然而止,粘稠的鲜血浸染了地面,顺着坑坑洼洼不怎么平整的石道,流入了一旁的花丛之中。 姜宁皱眉,头也不回地朝着漏月坪的方向走去。 风中只传来了一句叹息:“你若是硬气些,兴许还能活。” 漏月坪上,竹王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知道我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 白泉只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事实上,他也不能确定青从的死就是金竹做的,死一个区区青从,他其实也不怎么在乎,大陆上的法域高手稀少,但星极高手,若是想找,还是能找到一些的。 之所以这般题大做,为的就是趁火打劫,从金竹这里找补一些东西回去,毕竟那一万斤的丹砂没能到手,还死了手下,总该从哪里捞些东西回来,而金竹这只大肥羊,显然就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他白泉此行的目的也很简单,借着青从之死,名正言顺地给竹王施压,继而从金竹捞一些好处回去,至于那批丹砂去了哪里,杀死青从的究竟是谁,他根本不在乎,反正红口白牙,他说人是金竹杀的,那人就是金竹杀的,对方不认也得认! 竹王见对方没有接话,也不以为意,继续道:“晓窗读易,丹砂研松间之露;午案谈经,宝磐宣竹下之风。我和我的金竹,原本时光静好,” 说到这里,那竹王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冷笑之间,仿佛有万千恶鬼从地狱爬出,用他们那干枯冰冷的手扯住了白泉和白枫儿的脚踝,周遭本就不怎么温暖的空气突然就变得冷冽了起来。 “可是,总是有像你们这样的人来找我的麻烦,所以,我这些年才会获得这般不痛快。以前实力不足,我别无选择,只能忍受,但是现在…” 竹王轻笑道:“我选择让他们去死!” “就凭你,也想让我去死?”白泉闻言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可笑的事情。 法域巅峰确实不弱,但他白泉若是好惹,又岂敢这般堂而皇之地就在金竹的漏月坪上闹事? “给我开!” 话音未落,白泉身上的气息就从法域巅峰一路攀升,势如破竹,接连进境,一直来到地器五层才算作罢,整个金竹,感应到这一幕的人,心里皆是大吃一惊,包括姜宁都不例外。 在广福楼船上的时候,初次 听说白泉这个人,说他是法域巅峰的高手,姜宁的心中也未曾生疑,毕竟,法域巅峰已经相当不弱,再强一些,就着实没有必要在这大磐江上落草为寇,做这些黑色的生意了。 但在鳄龙湾上与那鳄龙王交过手之后,姜宁便开始怀疑起了那白泉的实力。 有一个实力强大到如此地步的鳄龙王坐镇,他不觉得,一个只有法域巅峰的白泉,就能够说服鳄龙湾的妖王,让他们接受商船的那么一点儿血肉祭祀,而不对商船上成千上万可口的人类动手。 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伶牙俐齿就可以做到的,它所需要的,乃是实打实的武力震慑! 既然鳄龙王的实力如此强横,那么能够让他心生忌惮的家伙,其实力显然也若不到哪儿去。 但,真个见到对方那地器五层的泼天威势,姜宁便清楚,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白泉。 比起在温城之中败给自己的那个罗家家主罗毅,这个白泉显然要强大数筹。 至于这么强大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一帮水匪的头子,那就不是姜宁能够想明白的事情了。 这世上的事情,原就有很多都不可以常理揣度,姜宁也懒得深究。 就像他那个可以无限成长的天地一般,当下便是有人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自己也着实搞不清楚。 此刻,金竹王城之中,正在暗中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人,有许多暗中都已经心生绝望。 竹王那日在城门处表现出来的实力,虽然很强,但其实也就大约只有地器二三重的高度,与地器五层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尤其是那祭祀郑纯,他清楚竹王的深浅,但是此时,即便借助圣器,他也不觉得竹王是那白泉的对手。 当即那纯师就恨恨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没想到这家伙藏得竟如此之深!” 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军都的府邸之中,而此时,对方也正好推门出来,一言不发地朝着郑纯点了点头。 大丈夫,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要死,那我们金竹的人,也要轰轰烈烈的战死!” 漏月坪上,空间微微地波动起来,瞬息之后,竹王的身侧,就出现了两道人影,非是别人,正是他的最信任的部下以及至交好友郑纯,还有他的军都! 其中,郑纯虽是五千年前的旧人,却与他一样,并非纯血的金竹族人,至于那军都,则是当年背叛了他父亲多同的金竹纯血贵族的后代,但在之后的万里逃亡之中,又是这些曾经背叛了他父亲的人,一路拼命护着实力尚且低下的他,来到了如今的夜合山。为此,他们也死了不知多少人。 竹王不计前嫌予以重用,而这位沉默寡言的军都也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忠诚。 竹 王笑着挥手,两道柔和的气劲将纯师和军都同时推回了复园那破损的大门之内。 那一身蟒袍的中年男子轻声笑道:“我这一生,所见所闻所做所想,皆是些污秽不堪,肮脏下作的事情,总算还有你们,有茜茜,有金竹在,日子才不算那么难熬!” “至于这白泉,”竹王笑道:“还是那句话,我一人,足矣!” 话音落下之时,金剑,竹剑,方印,青铜匙四大圣器依旧未曾出现,但在后方那复园之中,却有一道不合常理的明亮乌光冲天而起,继而又落在了那蟒袍的中年男子身上! 那竹王的修为在那乌光之下并无进境,依旧还是地器二层,但此刻就站在他对面的白泉和白枫儿,却已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故弄玄虚。”白泉色厉内荏。 “呵,”那竹王却只是嗤笑了一声,便接着道:“白泉,这一次,你便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黑色的线条流转,在竹王的身上编织出一套铠甲,头盔,蝠翼,以及一双尖锐的勾爪,隐藏在铠甲之下的眸子再一次变成纯黑,紧接着,从那铠甲之下传来的,就再也不是人声,取而代之的,是夜叉的嘶吼!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576章 陌生的男人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 叶叶坠地皆无声。 大音希声。 大地在那夜叉的脚下无声地裂开,拉出一条深邃的沟壑,径直蔓延到了那白泉的前。 白泉的上有弧形亮光一闪,一股莫名之力作用在那沟壑之上,使其在经过白泉边的时候打了个拐,转而朝着侧方裂开。 “空间扭曲之真意!” 心中刚刚浮现出了这般想法的姜宁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如果那白泉掌握了和自己一般的空间扭曲真意,他大可以把那攻击拐个弯儿重新给甩回去,而眼下,他只是让那地面上的裂纹勉强朝着侧面移开,威力比起那扭曲真意来就弱了一筹。 “弯曲真意。”夜叉用他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声音下了定论,正好与姜宁的推断不谋而合。 虽然在说话,但那竹王的脸面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团包裹在黑色雾气之中的扭曲光幕,叫人无法看清。 他双臂齐开,长啸一声,尖锐的音波刺得漏月坪上所有人耳膜生疼。 其人形如蝙蝠鬼影,一步出,便带起了四重鬼影,地面上,开始有裂痕从四面八方生出,笔直地朝着最中央的白泉而去。 “雕虫技。”白泉依旧只是轻轻一跺脚,那些裂纹便在他周一丈的范围之内弯曲了起来,与其他的裂纹交织在一起,反倒产生了稳定,不再向前蔓延,而处裂纹中央的白泉和白枫儿依旧是安然无恙。 与此同时,四道黑色的影刃无声地划过空间,却无一例外,在接近到白泉前的时候,突兀地发生了角度的偏差,激在了那白泉的前和侧。 那黑色夜叉魔影却是不以为意,接连放出黑暗光刃和地裂之纹进行攻击。 二者一上一下交叉配合,虽然依旧被白泉从容化解,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将他压制在了原地。 魔影连闪,夜叉的躯急速欺近。 期间,一股黑暗降临在了整座漏月坪上,所有人都骇然发现,他们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黑暗规则么?”白泉的双脚依旧伫立在原地,嘴角勾起,在重叠的黑影中一把抓住了竹王的手腕,紧接着,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了腿发力,腰部拧转,以及强力过肩摔这一连串的动作。 只是那夜叉并没有如愿以偿被那白泉摔在地上,而是单手在地上一撑,体在空中一个回旋,以腿作刀,连环踢向那白泉的头颅。 “不愧是夜叉,还真是快呀!” 原本正打算前往漏月坪的姜宁停了下来,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盘膝坐下,眸子之中青色的电芒闪烁,将自己看到的动作抽丝剥茧,把那夜叉鬼影前行的法与自己当下所拥有的《流云渡月》两相印证,借助那九层塔的力 量,在脑海之中不断地推演和模拟,脸颊泛红,神稍稍显得有些兴奋,显然刚刚开始就已有所获。 夜叉是记载于《大方广佛华严经》中的一种恶鬼,据说是来自黄泉地府,至于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从间来到这里,《华严经》中反倒语焉不详,在民间流传的版本更是有十多种,皆是说的有模有样,但可以取信者甚少。 但唯一一点相同的是,那夜叉一族中,男子相貌奇丑无比,女子则是极美,而且实力比之男子更胜一筹,倒是与那传说中的修罗族极为相似,当然也有传言说,人们口中所谓的修罗,本就是夜叉。 而华严经对于夜叉一族的描写则是仅仅有极为简短的六字--疾捷,勇健,能咬。 夜叉一般而言,分为地行夜叉和空行夜叉,以其有无飞行能力进行区分。 可不管是空行还是地行,夜叉一族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他们的速度! 起步便有四重残影,这种速度,即便是当下的姜宁,也只能望洋兴叹。 而作为一个肋生双翼的空行夜叉来说,动用了翅膀的竹王只会更加的迅捷。 白泉轻轻皱了皱眉。 他的双手在前接连拍出十六掌,化作一道掌幕,轻描淡写地挡住了对方的连踢脚,紧接着便有真气化作狂澜,自那裂纹的中央席卷而出,以更快的速度将那黑色的影包裹,却马上又在转瞬之间被那一双黑色的利爪撕碎。 夜叉托地的双手向上一抬,掀起一大片的土石,整个人借力将形上下调转,再一次分化出四重魔影,从四个方向不断地bi近。 “果然被看穿了吗?”白泉轻笑。 他的弯曲真意在防御一道上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他的这种能力,所能够针对的只是离体的物理或者能量攻击,而以血生命作为媒介发出的那一种直接的近攻击,却不在弯曲真意的作用范围之内。 那竹王所化的夜叉几乎是本能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最前期的能量压制过后,他立刻就改变了进攻的方式,选择凭借速度优势拉近距离,与白泉进行近的搏。 而在漏月坪下方的山石之上,姜宁则在时时刻刻地注意着那夜叉的动作,包括他呼吸的频率,心跳的节奏,动作的幅度,肌的收缩和舒张的频率,还有最关键的,那夜叉上气机流转的轨迹。 与此同时,姜宁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一般,照葫芦画瓢,尽量快速地调整着自己上气息,使之与那夜叉鬼影的动作保持同步。 这种有样学样的笨办法姜宁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轻车熟路,虽然那夜叉的动作用人类的体施展出来,让他当下觉得十分别扭和难受,但姜宁还是咬着牙一步步地跟进,泥丸宫中 ,姜宁的元神已是风驰电走,三道残影之余,已经隐隐有另外一道残影的雏形偶尔会出现,但这种速度,只能勉强维持盏茶的时间,下一刻就会重新回到三道残影的水平上去,但,这对于姜宁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开始,往后需要做的,就只是锲而不舍的练习,这对于他来说,就只算是家常便饭,姜宁自问有的是耐心。 四道残影虽快,但终究还是在地器境元神的捕捉能力范围之内,若是比快,白泉自问快不过那夜叉,但只是防守,对他来说依旧绰绰有余。 掌爪在空中接连碰撞了几十次,夜叉在空中借力连退,重心微微下压,止住了形。 方才那短暂的交手之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在空间之中缓缓地扩散。 对于不断想要尝试近的夜叉来说,就仿佛是一个人在逆水朝着上游前行,短时间内,就像是有什么人弹拨了空间之弦,使之化作一圈圈的空间涟漪,不断地朝着四周围扩散。 越接近那白泉的体,那夜叉的动作和速度就变得越慢,等到那夜叉欺而上的时候,他的动作又堪堪慢了下来,被那白泉轻而易举地挥掌化解。 黑暗只能屏蔽他的视觉,那夜叉的动作,在元神的视角之下,依旧清晰无比。 “你打了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白泉左手一掌推开再一次近的夜叉,左手捏印,嘴唇瓮动,低声念道:“焚风之牢!” 一个散发着无尽灼之力的空气牢笼无中生有,直接就那黑色魔影包裹在了其中,内里有足以把一个人烧成灰烬的灼气流从底部螺旋上升,就像是一个冲天而起的逆龙卷,眨眼间就将那黑色的魔影卷入其中,那夜叉上,原本属于竹王的一蟒袍瞬间就在极端的高温之中气化。 夜叉在滚烫的浪之中凄厉地嘶吼。却并没有放弃反抗,冰冷的黑色气流从他的周出现,而那夜叉的上仿佛结出了一层黑色的冰凌,虽然依旧在灼的焚风之中被不断地烧化,但那夜叉的形还是在那席卷而上的狂风之中强行站稳了脚跟。 笔直地展开双臂,黑色额能量匹练不断地流泻而出,那夜叉的脚下疯狂地动了起来,起带动着其体以逆方向急速地旋转了起来。 周遭因转动而起风,那冰寒的黑色能量因风而散,不断地旋转之下,那焚风之牢的量和自下而上的力道都不断地衰减,直到最后,竟生生地停了下来。 但,就在那夜叉化解焚风之牢的法术的时间里,白泉也不是干站着的,牢狱刚破,就有一根凝练的风矢来到了那夜叉的口。 “噗嗤!” 清脆的穿透声在漏月坪上响起,那白泉还保持 着握弓的姿势,由竹王所化的空行夜叉已经被一股透体的大力远远地带飞了出去,撞在复园门外广场上的一根粗大的图腾石柱之上。 白泉的手里根本没有弓,他方才使出的能力,乃是一门叫做《风矢劲》攻击秘术,这秘术将风相和火相的法术以及一部分的技击之法糅杂在了一起,说是法术,也不全然是法术,说是武技,也不能全然称之为武技。 但其威力,比起寻常的法术和武技却都要强上几分。 白泉手下不停,风矢连发。 而倒撞在石柱之上的夜叉则是用双爪在前划出了一道道密集的爪影。 只是,放出爪影进行格挡,已经是体无法保持平衡的况下,那夜叉能够做到的极限防御。 但,其防御力度,比之那神完气足的白泉所放出的风矢,力量和穿透力之上都很快落入了下风。 “噗,噗,噗!” 九只风矢接连透体而过,虽然被阻挡了一定的力道,但那夜叉用来格挡的双臂,此时也已经在那极度凝练的风矢之力下,爆碎成了一团血雾,不,如今应该说是一团绿雾! 因为,从那黑色夜叉的体之内流淌而出的,已经不再是嫣红的鲜血,而是碧绿色如同植物汁液的魔血! 然而,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白泉,眉头却反而皱得更紧。 “八门枯枝坠!” 白泉仰,以抛之法搭弓出箭,无相风矢冲天而上,片刻之间,又有尖锐的枯枝雨落,直将那竹王所化的夜叉落脚之地变成了一地马蜂窝般的密集孔洞。 绿色的血液不住地流淌,那夜叉的体之上已无半点完好之地。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 分明已彻底爆碎成一地的碧色血水,却依旧有狂妄不羁的声音在漏月坪上回dag,虽然明知那声音是自家竹王发出来的,但,漏月坪上的纯血族人们,各个臣匠府邸的官员们,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这,真的还是人吗? 所有人的心里,此时都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四散的绿色血液汇聚在一起,任凭那风矢接踵而来,还是在远处一点一点地凝聚了起来,重新汇聚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这一次,黑色的雾气散去,那先前被笼罩在其中的脸庞也已经清晰可见。 白泉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 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那张脸,已经不再是金竹的王者,而是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一个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白泉厉声喝道。 “我是谁?”那男人用迥异于竹王的柔和嗓音重复道,“呵呵,我,不就是金竹么?” “不,你不是他。”白泉断然道:“不单单是外貌,就连你魂魄之上 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已经变了,你,是另外的一个人,而他,哼,此刻大约已经永远地消失在这世界上了吧?” 那俊美男子轻轻一笑,承认道:“没错,你当然也可以这么认为。” “事实上,他的和魂魄已经彻底化为了我的一部分,他并没有消失,只是以后,都会作为我的一部分永久的存在,没有办法再出来与你厮杀了,某种程度上,我还应该谢谢你,先前在排风洞外,他和心魔在那四件圣器的共鸣之下达成了平衡,隐隐约约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要不是你消耗掉了他和心魔的大部分力量,此刻的我,很有可能还需要等待相当久的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的掌控并且重组这具。” 言毕,那人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着周遭的空气,神颇为陶醉地道:“嗯~,久违的生命气息,活着的感觉,真是美妙!” 白泉当下已经背着诡异的一幕惊得生出了退意,当即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啊?”那俊美男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随意地笑道:“你可叫我葛洪!” 心中虽有些忌惮,但听到那男子自称葛洪的时候,白泉还是忍不住大笑一声,讥讽道:“葛仙早在中古时期便已达到真一神境,举霞飞升,不在此界了,就连他后世的道统都在近古时期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你现在说你是葛洪,你这幅半人不鬼的模样若是葛洪,那天底下大半的人都可以破碎虚空了,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那俊美男子出奇地没有被白泉的嘲讽激怒,反倒极为平静地叹了一口气,确认道:“哦?都不在了么?” “没错,”白泉道:“不单单道统分崩离析,就连传世的神作《抱朴子》,《肘后方》都相继失传,留存下来的,只有《金丹》,《黄白》二卷,其中,《金丹》一卷之前在幽极谷的藏书阁里,如今幽极谷灭,那卷丹书如今也是下落不明,至于那《黄白》一卷,则是被飘雪山庄的庄主李飘雪在一百多年前所得,如今想必也依旧在他的手里。” 俊美男子微微眯起眼睛,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白泉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副卷轴,将之缓缓地拉开,法力一送,那副画卷登时就发出清亮的毫光,展现在了那俊美男子的面前。 那幅卷轴之上是一副古旧的人物山水画,落款则是--《葛仙吐火图》。 白泉道:“这东西,还有葛洪仙人的事,都是一个叫做葛韶逸的家伙给我的,那人自称是葛仙的后裔,却半点不通炼丹之术,在我的地盘上做些开船运货的生意,早先一段时间,刚刚被人给杀了,”说到这里,白泉戏谑地道:“啊,我的葛洪仙人,你如果想要找你的 后代,那只怕要返回曹地府去寻他了!” 那俊美男子闻言却全不在乎,只是平静地笑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就算他不被别人杀死,也会因为别的原因死掉,死得好哇,至于后代,既然我还活着,再生一些就好了!” 说完了废话,那俊美男子的上陡然间又浮现出了一丝冰冷的杀机,他的目光笔直地落在了白泉的上,笑道:“我借了那金竹的重生,也算是欠了他一条命,既然他活着的时候想要你死,那我就帮他完成心愿好了!” “噗!” 一道爪影瞬息之间从那白泉的膛透体而出,夜风拂过,自称是葛洪的俊美男子摊开手心,看着手中那个系着红绳的草编的娃娃,轻声笑道:“哦,替命傀儡么?” 留在原地的白枫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向了自己的头颅。 又一个草娃娃落在地上,而此时此刻,那站在复园门内的郑纯和军都,则是毫不犹豫地唤出了自己的灵器,冲向了那个陌生的男人! 577章 戾桥斩式神 秋夜初冷,夜雨悄来。 海棠经雨胭脂透,梧桐窗冷竹声干。 距离金竹边界数十里之外的一片无名山丘之上,白泉和白枫儿相继现身。 眼见白枫儿安然无恙,白泉倒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晦气。”白泉忍不住啐了一口,“原以为这种引火烧身的蠢事,金竹那只老狐狸应该不会做,真没想到,他和那个葛韶逸,竟是一类货色。” 白枫儿上前,心有余悸地依偎在了白泉的怀里,在旁人 《一寸山河》577章 戾桥斩式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78章 只怕媳妇儿 故月堂前,有女子和埙慢舞。碧袖轻摇,一如天上流霞所凝。 佩刀男子倚门而立,清冷月华透过细碎斑驳的树影流泻而下,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地明暗不定。 曲调格外动听,在这静谧的夜里却不免显得有些忧伤阴郁。 远处道路两旁弧形的树枝压向地面,原本苍翠的枝叶有些已经微微开始发黄。 窗纸发黄破败,蛛丝摇曳,尘烬满地。 老旧的墙皮之上沾满了香辉和油污,间或有些脱落 《一寸山河》57八章 只怕媳妇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0章 赤鬼骷髅剑 玉壶天近,冰丝织练,了无尘隔。 皎皎月华之下,八千草与失去了式神的惠子缓缓退后,为前方插着鬼旗的绿袍男子让开地方。 戾桥很长,却不宽,三人站在一起,打起来,站在原地显然会让山田秀幸放不开手脚。 至于这场尚未开始的战斗的胜负将会如何,八千草和惠子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疑问。 一半是对于秀幸实力的自信,另一半则是因为青。 山田秀幸不疾不徐 《一寸山河》5八0章 赤鬼骷髅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1章 木棉踪影现 “嗤嗤!” 水汽滚滚,将周遭本就昏天惨地的环境变得更加浑浊。 紧接着便响起了“叮”的一声清脆爆鸣。 山田秀幸的长剑被荡开,而他的身形,则在骤然增大的力道之下急速划向后方。 赤焰反卷,后方毫无准备的八千草和山田惠子急忙闪身避开。 而山田秀幸此时心中的愠怒,早就无以复加! 上当了! 姜宁的本体并没有出手,从背后过来的,依然 《一寸山河》5章 木棉踪影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2章 小子等等我 木棉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姜宁看了又看,旋即就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山田秀幸。 此时此际,他陷于人手,身不由己,当然不是相认的最好时机。 在她看来,山田秀幸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自己这么一个天纹巅峰的绝佳打手,若他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很有可能因此命令自己向姜宁下手,以除后患。 而这,显然正是她和姜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却已然在心中达成了 《一寸山河》5八章 子等等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3章 咬你要趁早 姬从天当然不是一个爱国爱民,怜悯众生的人。 如果是的话,他就不会任由皇帝轻而易举地收回兵符,而不做任何的抵抗,最终选择顺从王命,回燕都享受他荣华富贵的异姓王生活。 当然,他也绝对不是忠于君王的顺化之臣。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现在就不应该还活在这世上。 姬从天,自然就是前段时间那个传说已经死了的大燕焕王。 很显然,他是一个有能力更有城府的野心家。 那日,中常 《一寸山河》5八章 咬你要趁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4章 螳螂捉黄雀 惠子追着姜宁下了戾桥,可没走多远,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正有些懊恼,突然有一只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老哥,别闹~”惠子一边伸手扒拉掉肩膀上的大手,一边转身,却见姜宁手里拿着一块竹木制作的菱形令牌,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女孩儿一个跳脚,拉开了与姜宁之间的距离,一惊一乍地道:“要吓死人呀你,我刚刚明明追了你一路,怎的这会儿你又跑我后面去了?” 姜宁只觉一阵好 《一寸山河》5八4章 螳螂捉黄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5章 欺负小杂鱼 战斗几乎是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四尾墨睛狸虽然是妖族之中比较出名的一支,但确并不是一支肉体强悍,擅长作战的种族。 他们这一族的特点在于隐匿,侦查,魅惑以及受伤之后强大的恢复能力。 只可惜这些手段,在正面对上姜宁的时候,没有一个能起到什么像样的作用。 “不可能!”魇媚道:“你与我同阶,为什么我的魅惑竟然没能起到一点点作用?” 女孩儿的眸子中满是惊骇的神 《一寸山河》5八5章 欺负杂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6章 打手送上门 在惠子和八千草的眼里,结界之中出来的怪物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相当的可观。 最弱也是接近星极境的个体实力,至于数量,粗略的估计,足有上百。 的金竹,是不可能培养出这么多的高手的。 但,那人既然自称是道和尊者葛洪的残魂,能够做到这些,姜宁也姑且认为可以理解。 怪物形状千奇百怪,有人形的,兽形的,也有各种说不清楚种族和类别的诡异形态。 它们的身上没有 《一寸山河》5八6章 打手送上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7章 真的这么灵 晨间朝阳未起,气肃而凝,露结为霜。 姜宁握着黄皮葫芦,真气温酒,醇黄的酒浆入喉,夜湿露重,酒最暖心。 “一候豺乃祭兽;二候草木黄落;三候蜇虫咸俯。” “转眼就霜降了呢。”姜宁遥遥朝着南边看了一眼,“南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当时走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风声,季时语带兵之后一路南下,捷多败少,收复了南疆大片的土地,后来又传出中书令王朗力排众议,驳斥了 《一寸山河》5八7章 真的这么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8章 斧技陨天星 排风洞中,竹剑,方印还有青铜匙静静地悬浮在残魂的身边,气息却逐渐变得阴冷深邃,全然不同于以往。 至于那柄金剑,如今已然没了踪影。 残魂睁开眼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盘膝坐在幽暗无人的洞穴之中,蒲团之上,就连自语之时,声音也带着一种从黄泉地府逆天归来的人物特有的阴森气息。 “三魂七魄,如今只剩下了这不到半成的命魂,天魂地魂更是尽数泯灭,”残魂自嘲般地冷哼一声, 《一寸山河》5八八章 斧技陨天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9章 隐秘与阴谋 “陨天星?”姜宁失笑,“这不就是海外星辰岛的独门秘技星云坠吗?原来这家伙以前是星辰岛的人。看来是我瞧黑泽了,没想到这些年,黑泽的名声已经传播到了大陆之外!” “没错,”惠子道:“就算是在我们四国,也有不少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了活命闻风逃窜,漂洋过海来到这里。” 姜宁揶揄道:“比如说你们三个?” “就我自己来说,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并不认为我们三个 《一寸山河》5八9章 隐秘与阴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90章 打架不带我 “糟了!” 眼见玄光镜中那残魂所言,姜宁几人的心中皆是咯噔一跳。 果不其然,话音落地之后,原本正打算出手攻击的展千青终究还是止住了剑招,飞身回到了无忧宫的阵营之中。 她当下自然不清楚那残魂所言的真假。 但在眼下的这种局面中,宁信其有,也不能托大。 万一到时候好不容易胜了这金竹,却被后来的人给摘了果子,那她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寸山河》590章 打架不带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91章 骂街的姜宁 一路边战边走,越走越深,洞穴内里的环境与姜宁之前所预计的那样,外宽内窄,如今已然变成四五人宽的狭长通道。 而在更内里的地方,洞穴的通道甚至会继续缩减,变成只有一个宽窄的模样。 但姜宁却突兀地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追。 一切虽然从头到尾在照着他的计划走,但是,越深入,姜宁的心里就越发隐隐地觉得不对劲。 这洞穴里究竟与外面有什么不同,即便是开了抽丝 《一寸山河》591章 骂街的姜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92章 膜壁的缺口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狭窄的洞穴通道之内,姜宁另辟蹊径,以登楼式横向起剑,身形有如棉线穿过针眼,眨眼欺近,便与残魂碰撞了数十次,剑爪相击,火星四溅。 灰与白竹的剑身之上,孤绝真意与新领悟的水之真意相互交叠,森冷的杀气与水汽融合在一起,凝结成片片冰锥,在姜宁的剑气引导之下,两人对攻的间隙,连绵不绝地射向残魂。 “好快的身法,好灵的剑!”追过来的徐鹏海忍不住赞叹 《一寸山河》59章 膜壁的缺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593章 微妙的关系 “你怎么还有真元!”一记重爪迫开姜宁的身位,残魂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愠怒之色。 排风洞中除了亡界之力外,再无其他形式的能量存在,这也是残魂会将所有人引入洞中的根源所在。 而当下姜宁已经拖延了相当长的时间,他精心设下的结界已经出现了缺口。 虽只有针孔那么大,但是缺口一旦出现,能量膜壁的破碎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残魂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堪称绝世妖孽的姜宁作为自己 《一寸山河》59章 微妙的关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594章 你藏的好深 看似莽撞冲动的徐鹏海竟能率先领会自己的意图,并且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是姜宁先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的那个手势,原是做给展千青看的。 不过,不管这其中的过程如何,事情的发展总算是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了下去,这对于姜宁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长缨共舞千年雪,赤练齐飞七彩虹。 玄光一线,七霞彩练,赤练剑光如蛇如电,夹杂着些许沉重晦涩的玄黄之力,以与之最为相 《一寸山河》594章 你藏的好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595章 太易感应篇 徐鹏海自知方才急之下显山露水,定然瞒不过展千青的眼睛,当下也就不再隐藏,轻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旁的女子,道:“我这辈子藏了很多很多东西,都鲜有人知,唯独一件事从不隐瞒,尽人皆知。” 聪慧如展千青,又岂能听不懂对方的言外之意,当下便俏脸一红,嘴上却是不依不饶:“你别想挟恩图报!” 徐鹏海轻蔑的一笑:“那种廉价的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在你上取?” “如此甚好。”展千青道。 姜宁先是轻笑地摇了摇头,继而皱眉,把目光转向了山洞深处。 退入其中躲避攻击的残魂金竹,到了现在,竟还没有现,他开始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结界的缺口已经在山田秀幸和八千草的努力之下变成了指头宽窄,就连那些站位稍微远一点的人都已经能够感觉到山洞之中让他们不舒服的那些亡界之力在源源不断地通过那个细的豁口朝着外部宣泄而去,而这些被残魂施加在他们上的压力,也正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残魂的心中当下也是苦恼之极。 姜宁和山田秀幸猜的不错,他确实有发挥出天纹巅峰实力的能力,但是,施展出那种能力的前提,是他依旧为深渊地狱的一员。 而当下,他在与姜宁,展千青他们战斗之时,发挥出来的力量就已然是当下的极限。 毕竟还阳之后虽然有一些手段可以施展,但竹王体之内的能量实在是太过有限,而且处在这座充满亡界之力的山洞之中,他自体内的真元也一样无法得到补充,先前与姜宁战斗了那么久,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借用山洞之中的异种能量,但是体力的消耗和体内真元的消耗也是实打实的。 此时因为是地器境界的原因,尚且能够比姜宁坚持的稍微久一些,但在面对一众高手的狂轰滥炸车轮战之下,还是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然不是他那残缺的魂魄在这段时间一直都有恢复,为他提供了更多的能量,就在方才姜宁退却的时候,他体内的真元也将所剩无几。 残魂金竹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获得了天道的认可,立马就又一次被bi迫到了重新返回深渊的地步。 “你们,真的是该死!”人未现,但那冷怨毒的声音已然传遍了整座山洞。 只是这一次,他的表现更加有些像是黔驴技穷般的无能狂怒! 所以,相比于之前,当下的一众高手的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畏惧之心。 更多的则是痛打落水狗的跃跃试。 山洞最深处的地面上,平躺着一处椭圆形状的石盘,石盘之上则是一堆年代久远无法考证的古老石刻。 石刻上的 铭文并不似先前看到的规则壁障上那般繁复之极,相反,那些图案简单的就像是七八岁的孩子的信手涂鸦。 只是,若是有人仔细去看,定然会发现,那些图案上的文字虽然与他们之前看到的有些出入,却大体都是当下殄文的路数。 此时此刻,山田秀幸若是在这里,一定会大为惊叹,因为这正是在大陆上失传已久的上古水书! 椭圆石盘之上有着四个凹槽,正是与这耶朗部落四大联盟的圣器相互匹配。 残魂的手中当下依然没有了金剑,但他还是心翼翼地将剩下的竹剑,方印还有青铜匙分别插入自己所对应的凹槽之中。 而他本人,则是伸出一根手指,将之放入了石盘之上代表着金剑的那一个凹槽之中。 如此施为大约是触动了什么东西,石盘徐徐轮转,残魂的体也跟着那石盘不紧不慢地移动了起来。 片刻之后,山洞之中所有的亡界之力皆疯狂地朝着山洞深处的地方奔涌而去,而山田秀幸和八千草费尽心思才破开一处空洞的神秘壁障顿时消失不见,在外头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惠子立刻就冲了进来。 亡界之力在短时间内涓滴不剩,而那山洞深处原本土黄色的椭圆磨盘,此时此刻已然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墨色! “黑极神光,感官隔绝!”浓烈的异种能量化作黑雾,由内而外弥漫在整座洞之中。 那些不慎吸气进入体内的修者,立时就发现自己的失去了某一种或者某几种的感官,或是听不见,或是看不见,或者之间就精神错乱出现了幻觉,直接对着周围的同伴使出了杀招! 惨叫声不绝于耳,隐入黑暗之中的残魂尚未现,山洞中的高手们依然乱做了一团。 不多时,场中就开始出现了死伤! 值此混乱之际,一道黑影在洞中闪过,在人群中带起了一道道血色的浪花,这一次展千青和徐鹏海带来的星极法域的高手相继在短时间内失去生命,只留下一具具冰冷的尸骸,软倒在地上。 有着九层塔守护,加上天纹境界的元神强度,姜宁的脑海之中并没有产生幻象,但那黑极神光对他也不是全无影响,至少,他的听觉和视觉当下就变得极为模糊。 视觉上就还好,因为有着青电瞳的辅助,即使被那神秘的力量遮掩了大半的感知,姜宁还是能够通过仅有的那一半大致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但是听觉方面,当下就已经近乎于完全丧失。 “噗嗤!” 姜宁突兀地弯腰前倾,即使他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优秀的反应,但后背之上还是留下了五道深可见骨的黑色血痕! 毒物和亡界之力一触碰到姜宁体内的七彩星火就立即消失不见, 但是之上的创伤却是实打实的伤口,彻骨的疼痛直接从后背传递到心口,蔓延扩散到全,使得他的专注度进一步下降。 很快那残魂所化的黑影就在人群之中再一次穿梭而来,姜宁的汗毛倒竖,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应到,对方这一次的目标,依旧是自己! “感知限制,感官限制……”姜宁知道若是不做出某些变化,接下来的那一击,自己定然无法接下,索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闭上了双眼。 这是,他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在那本被在阙京藏书楼的那一本经天纬地的《秋繁露》之中,曾有这么一个《太易感应篇》! 596章 祖窍点心烛 “爱书“地址 《秋繁露》之中所记载的法诀多如星海牛毛,是以篇幅极长,洋洋洒洒数十万字。 但轮到单个的篇幅来讲,却又是精之又精简之又简。 《太易感应篇》亦是如此。 一简简单单的行功路线,需要开启的窍虽多,却哪里及得上《木皇经》,是以这些条件姜宁皆以具备。 原文之中,行功路线图的下方,尚且附带有一则简短的故事,说是故事,甚至连故事也算不上,只能算是一个场景或者说是一个不完全的对话。 那对话姜宁自然是记得的,但此时残魂业不消须臾便会来到自己的边,他根本就没有功夫去回忆那些东西,直接就气出丹田,沿着体内开阔的脉络功行周天。 若换了旁人,第一次运行全新的法门,若是不成功,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但对于在镜海世界之中专门花费了十年锻炼控制力,又修炼了繁复之极的《木皇经》的姜宁来说,如此简单的行功方式,不成功就是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可他偏偏就失败了。 行功周天本不是什么难事,他自问做得完美,并没有出任何的纰漏,但之后,他体内的本源真力就直接顺着经脉回流到了丹田之中,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姜宁片刻不敢停顿,危机感变得愈发强烈迫在眉睫,他无法分辨那残魂到底在什么方向,什么角度出的手。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对方已然出手了。 万般无奈之下,星力化作铠甲护体,而在他的体周遭,则是亮起了一个半球形的浑圆剑场,化作护罩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裹在了其中。 双手之中的光剑分化,以阳白雪的起手式在剑场之内剑锋一致对外,把姜宁的体团团围在了其中,化作了一个披着护罩的刺猬。 剑客大多都不以防御见长,姜宁也不是例外,仓促之间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然是他的极限。 姜宁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到时候真的扛不住,那就只能当一回缩头乌龟,逃回到天地的空间之中。 至于这么做会给山田秀幸,八千草他们以及黑水寨,无忧宫的人带来什么后果,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顾忌,只能祝他们好运。 但是,为剑客的骄傲却又不合时宜地告诉姜宁,如果这一次真的退了,那以后自己的剑道一途,剑心就算是废了! 死还是废 这是一个问题。 因为姜宁已经清楚地感觉到,原本严丝合缝的浑圆剑罩已然在对方的攻击之下破损,而阳白雪这一层甚至都不能算是防御的防御,将是他最后选择的机会,否则,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感官被屏蔽之后,山田秀幸立刻就把被他收入了大镜之中的 青放了出来,只要有她在,那残魂一时半会儿之间还伤不到自己和八千草。 眼前到处都是幻象,周遭的环境突变,他甚至看不到被自己本能牵着手的八千草,更加不清楚姜宁当下遇到的困境。 而在这山洞之中,除了始作俑者的残魂金竹之外,唯一能够不受这种神秘力量限制的,就只有同样可以免疫亡界之力的木棉。 木棉的脸色很不好看。 别人看不到姜宁的处境,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但因为之前被大镜压制,迫不得已,成为了山田秀幸的式神,在没有对方命令的况下,她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容易受到那关联着灵魂的神秘契约的伤害,还有来自于大镜的威胁。 木棉捏了捏发白的指节,姜宁背后的爪痕深刻见骨,血液刚刚止住,又因为强行施展护体剑罩和阳白雪而重新崩裂,整个人脸色灰败,肌体脱力,虽然真元依旧充盈,状态却已然糟糕到了极点。 “姜宁有危险,要不要救他?”木棉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传音到了山田秀幸的脑海之中。 平心而论,对于姜宁这个人,山田秀幸还是非常欣赏的。 但若是让木棉去出手救姜宁,那么势必会把他自己还有八千草置于危险的境地。 但若是姜宁死了,接下来残魂就会大肆地屠杀,到时候,木棉自己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在火力全开的残魂面前,她也未必就能够保全自己和八千草,更何况,方才那结界不攻自破,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好奇心作祟的山田惠子定然会不听自己的话跑进开,到时候是生是死就更不好说了。 反倒是现下,既然残魂铁了心要杀姜宁,不如让青去保护一下,姜宁不死,他就有很大的概率不会转移目标,这样一来,就算在攻击姜宁的间隙顺手杀掉几个人,他们三个中招的可能相对来说也会一些。 “青,出手救人!”想明白了利弊,山田秀幸便立刻开口。 但时间不等人,姜宁的阳白雪已经被那一双血色利爪撕碎了九成,再有一成,姜宁就会殒命。 山田秀幸犹豫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残魂的实力在收回了那些亡界之力后立马就回升到了地器巅峰,即便有难缠的本源木之力庇佑,依旧只是稍稍拖延了一点时间。 木棉迟迟得不到山田秀幸的回应,急火焚心,就要强行出手去救人,但她刚想要出手,突然之间感应到了一股强绝的力量波动从姜宁的体内一闪而逝,那股力量,比起自己竟然还要强大几分。 “暖心神树!”木棉立时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暖心神树喜静不喜动,故而一直呆在姜宁的丹田之中,从未与姜宁天地中的那些朋友打 过照面,但是姜宁的丹田之中藏着这么一尊大神的事,她自然还是清楚的,当下安心不少,也及时停止了强行出手的打算。 “要我帮忙吗?” 此时此际,暖心神树的声音在姜宁的脑海中笑呵呵地道。 本源木之力对他的帮助太过巨大,如今,他最核心的一部分能量都已然成功地转化,只要蜕变完成三分之一,他就能轻松地进阶道神象境界,最近是一有机会,就想帮助姜宁做些什么,实在是因为觉得欠下的这个人着实太大了,远不是月之国内的那一个共生契约可以去解释。 姜宁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蜿蜒的血迹,却是倔强地摇了摇头,笑道:“打闹而已,本剑仙还能应付!” “阳白雪既然不够,”姜宁咬牙道:“那我就给你来个雪舞九天!” 光剑疯狂地从灰和白竹之上分化出来,一瞬之间就多出千柄,几乎再一次把他的周围地密密麻麻,而且如洪水决堤,飓风席卷一般,源源不绝地迸而出。 原本破开最后一层剑幕之时,残魂心中的警戒稍稍地放松了一些,正要出手做个了结,却不曾想,那些光剑竟在一瞬之内把狭窄的洞通道的内面彻底铺满,就连他自己,也被那锋芒毕露的本源木之力疯狂地推到了山洞的最深处。 残魂心中的第一反应不是‘这家伙怎么还能释放出如此强力的攻击?’,而是‘他判断出了我的位置!’ 实际上,姜宁并不清楚残魂具体的位置究竟在哪里,只是得益于青电瞳,他的视觉并未完全丧失。 恍惚间,他曾看见一道黑影,袭杀了几个法域高手之后,立时就闪回了洞深处,而姜宁背后的那几道爪痕,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所以他判断,对方一定在洞的另一面。 巧的是,若对方在洞的这一面,姜宁就并不敢如此施为,因为自己的光剑大概率会伤到无忧宫和黑水寨的人。 但是很可惜,残魂本能地选择把后背交给洞深处那安全的虚无。 实力虽然短暂地提升到了地器巅峰,但是因为竹王体内的真元也是木相的缘故,天生就被姜宁的本源木之力压制,实力并不能够完全的发挥出来,虽然他依旧可以用一种极为迅捷的速度破开姜宁的剑幕,但是姜宁的真元当下就仿佛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制造光剑继而输出。 残魂破坏光剑的速度虽然比起姜宁输出光剑的速度还是要快,但,这无疑已经给了姜宁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姜宁一边疯狂地输出能量阻挡残魂,脑子一边飞快地转动,“《秋繁露》无废话,看来,这《太易感应篇》的秘诀,应该那几句提示之中。” “殷荆州曾问远公,《易》以何为体, 答曰:‘以感为体’。” “又问,‘何为感?’,答曰:‘铜山西崩,灵钟东应。’” 泥丸宫中,姜宁的元神之力几乎立时就模拟出了对话之中的场景。 一座座高山拔地而起继而崩裂,一座座灵钟轰然起鸣。 山崩与西,钟鸣于东,无眼无耳,却交感而鸣。 仿若心中自有烛照,不看不听不闻不品,便尽知天下之事。 姜宁的嘴角微微勾起,祖窍之中,一只心烛缓缓升起,星星之火幽幽点亮,焰光摇摆,却足以照见四方! 597章 星云堕天斧 洞暗幽冥,满目唯有烛花红。 姜宁轻声呢喃:“心烛,给我烧!” 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大磐江上的女子一般燃烧元神破除幻境,却有看不见的焰火,从姜宁的心口飞出,烈火浇油一般瞬间燃遍了整座山洞。 几乎在一瞬之间,所有人的感官尽皆恢复,幻像也相继消弭。 而那疯狂地摧毁着光剑,不断前进的残魂金竹,也已然来到了姜宁面前一丈多一点的位置。 元神空虚,真元殆尽,疲乏,血液流失的姜宁,此时已经是完全靠着星力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继续战斗下去,难免会损伤到本源。 姜宁不得不大声喝道:“山田,徐鹏海,展千青,靠你们了!” 黑影一闪,几乎是在姜宁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得了山田秀幸准的木棉已经带着他的体用鬼魅般的速度来到了洞的最外围。 “你没事吧?”到了当下这个地步,木棉已经不必再去隐藏自己的担心,如此混乱的局面,山田秀幸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即便他想要注意,他的反应也完全跟不上木棉的速度。 勉强笑了笑,牵动了伤口,姜宁又忍不住龇牙咧嘴。 倒是木棉,见到他这幅滑稽的模样之后,心下顿安。 “你就在这里休息,”木棉道,言语之中已经有了几分冷意:“那家伙交给我!” 姜宁一把抓住女孩儿的手腕,低声道:“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 “嗯?”木棉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下意识地就停下了准备进攻的动作,继而又有些为难地看了姜宁一眼。 山田秀幸已经发出了进攻的命令,而木棉当下是他的式神。 若是为了姜宁,拼着违背契约承受反噬,木棉也在所不惜,但现在姜宁已然安全,她也不愿意无端地损了自己的本源。 姜宁的反应何等之快,几乎是看到木棉那大眼睛里为难的神色之时,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旋即苦笑一声,道:“去吧,但先不要出全力,那家伙绝对还有后手。” 木棉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转便出现在了前方的战斗行列之中。 地器九层,浓郁到极点的玄黄之力裹挟着黑色的亡界之力给山洞之中的所有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山田秀幸唤出了自己的九位神将。 他自己是一个法域境的高手,但是九位神将,却个个都是地器初期的境界。 不用说,这些肯定也都是那只闻其名,不见实物的大镜的杰作。 而他自己,虽说只是个法域境界,但是本体的实力比起地器境界也不遑多让,想来之前在那四国之中,也是站在同龄人之中的绝顶行列。 这就已然相当于十位地器高手。 另一边,木棉虽然加入了 战场,却是听从了姜宁之前的建意,只是展现出了地器初期境界的实力,并没有将自己天纹巅峰的战斗力尽数地释放出来。 而这一点,同样加入了战斗的山田秀幸自然也是看了出来,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并没有要求木棉立刻施放全力进行攻击。 此时此刻,一股坐在山洞门口,被惠子找到了的姜宁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 山田秀幸也有自己的心思。 眼下这残魂的实力虽然极为强悍,但看起来也并不像姜宁先前所说的那样,非要用处天纹巅峰的实力才能解决,既然如此,那木棉就不必这么快将自己全部的实力暴露出来。 虽然姜宁先前通过某种方式与黑水寨和无忧宫的人达成了共识,但那也只是在他们共同面临这残魂金竹这么一个足以让他们团灭的威胁为前提的。 此一战若是顺利,那么等到之后瓜分利益之时,对方会不会还是这么言而有信,又或者觊觎他们在山洞之中所知道的那些宝藏,自食其言,对他们下黑手,这些都不好说。 不打不相识,山田秀幸当然相信姜宁的人品。 但是徐鹏海和展千青这些来自黑泽,名声本就臭的不能再臭的家伙,他实在是不敢予以百分之百的信任。 木棉当下在战斗之中有所保留不出全力,虽是她自己的决定,却暗合了山田秀幸的意思,对方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而这一点,姜宁当然是一早就想到了。 惠子一股坐在了姜宁的边,用自己的肩膀撑着姜宁的肩膀,让几乎完全脱力的他稍稍好受了一些,嘴上却道:“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笑?” “我当然要笑,”姜宁道:“那家伙的终极形态,就快要被bi出来了。” 他可是见过昨晚残魂在与白泉战斗的时候露出来的夜叉本相。 当时,他的残魂还没有与竹王的体彻底融合,也并未得到天地的承认,故而可以随时随地转换成为夜叉的形态,也就是他的最强形态。 但是此时此刻,他若想要施展出天纹境界的实力,那就必须重新转换为夜叉的形态。 可是既然已经被天地所承认,若是再次转换为夜叉的形态,就意味着他自己彻底的放弃了重新成为一个人。 那么,回到深渊地狱去,继续去做他的残魂,就是这‘葛洪’唯一的结果。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那么他这个残魂在葛洪的本体死去之后的这么多万年里一切的努力,都终将化为泡影! 徐鹏海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先前的感官丧失让他极为难受,甚至一度觉得若是运气不好被那残魂先挑中,那么自己很快就会死掉,但是当时的他,着实是束手无策。 他的实力是很强,但感官剥夺这种能力,他确实没有破解的办法。 是以,当姜宁成功地用心烛破解掉残魂的秘术之时,徐鹏海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残魂扼杀在这山洞之中! “星云堕天斧!”徐鹏海手中的大斧挥斩而下,斧柄上的七颗宝珠熠熠生辉,星云弥漫。 似乎那不再是一柄战斧,而是团浓密的星云从星海之中坠落下来! 598章 拿着都手软 一击未落,一击又起。 展千青不知何时又取出一把长剑,同是中品灵器,品质就比那断掉的赤练要稍稍好上那么一些,同样是赤色,同样地可分可合。 不同的是,这一柄形似赤练的长剑,其宽度乃是先前那柄的两倍,中央有一条黑色的铭文作为分界。 剑随人走,一如赤雀衔枝起,翠尾分红影。 双叶其出,似蛇似蛟,张牙舞爪,如影随形。 星云堕天斧的攻击几乎将整个洞的后方完全笼罩,根本没有给残魂金竹躲避的空间,一如那徐鹏海惯常的作风,不求一击毙命,只求自己的攻击一定会落实。 这种极度务实的作风在姜宁这等精准和威力并重的绝顶天才的眼中自然不值一提,但是在实战中,尤其是每次都会面对不同对手的战斗之中,无疑是最为合理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姜宁这般妖孽的天赋,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保证,自己的单点攻击一定能够命中对方。 二人出招之后立即让出位置,后方的两帮高手旋即上前,继续释放出一轮攻击。 山洞就这么大点儿,大家甚至不需要元神,只用最基础的感知就能够确定那残魂的位置,所以,很少会有攻击落空。 而那残魂,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赤红色的血腥利爪在亡界之力的包裹之下,色调变得愈发暗沉。 而在他的背后,隐隐有一双黑色的光翼来回扇动,卷起一阵狂暴的气流,与那天塌地陷一般的星云堕天斧碰撞到了一起。 根本不去管这一击的碰撞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残魂金竹双爪齐出,一左一右,分别于颈项两侧握住了那即将刺入咽喉的双生蛇影。 紧接着那残魂张口一吐,浓郁的亡界之力化作一圈圈的波浪向外围扩散,有如北风卷雪,将bi上前来的一众高手尽数迫开,而他本人虽不见有一丝一毫的颓势,上的黑色雾气却显得愈发的浓郁。 坐在山洞洞口的姜宁轻声笑道:“虽然明知是饮鸩止渴,但那家伙这时候已经别无选择,要么选择不再使用亡界之力,就这么死在众人的围攻之下,要么重新变回夜叉之,杀掉我们,他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但是即便他变回夜叉,也还是要死,对么?”惠子突然道。 姜宁笑道:“死者复生有干天和,我们人可以理解,但天道又岂会容,所以,就算我们不出现,也还会有别的人出现,阻止他重新回归阳世,这一关他若是过了,后的道路自然一马平川,可这一关若是过不了,那就是灰飞烟灭。” 惠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好看,突然道:“那,那我和八千草,也会是这样么?” 姜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论是惠子还是八千 草,其实都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只是侥幸元神存留了下来,又被以式神这种讨巧的方式保住了命,归根结底,其实也已经算是半个死人。 “虽然有些困难,”姜宁笑道:“但首先你们的元神是完整的,复生的希望自然就更大,其次,你和八千草虽然被毁,但是之后元神一直都留在阳世,并没有经过深渊的洗礼,所以在天道规则看来,你们还算是半个阳世之人,只是夺舍他人或者重塑的这个过程中需要付出的代价或者说危险比较大,成功之后却不必面临残魂这般的生死劫,算来还是容易很多的。” “你不是在安慰我吧?”惠子道。 “我是呀!”姜宁笑道,眼看那少女瘪了瘪嘴作势要打,姜宁又赶忙补充道:“但我说的也是真的。” “哪有用真话安慰人的!”惠子没好气道。 “这不就是?”姜宁面无表的指了指自己。 另一边,山田秀幸和八千草因为同样懂得殄文的缘故,完全没有收到那能量冲击的影响,反倒从中汲取了一些化为己用。 他们的修行路数在之前姜宁并没有见过,但是以姜宁当下的理解来说,就是一种将元神之力,亡界之力,还有本的真元之力相互结合在一起,以某种复杂的术式构造成为一体,而使得攻击具现化或者虚象化的战斗手段。 这种手段,相对于大陆上流传最广的真元修行体系来说,复杂程度更高,威力的强弱以及用途的广泛度来说充其量就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相对来说,修行方式各更加简单的真元修行体系自然就会更加的受欢迎。 所以,这承自四国的特殊修行法门,在大陆上根本就没有流传开来的土壤。 但是存在即为合理,有些时候,有些事,他偏生就需要山田秀幸和八千草这样的人来做。 亡界之力伤不到他们,反倒是他们那复合而成的忍之力,在对战之时反倒有些克制的作用,之时这种作用,因为双方实力的差距,短时间内不是太明显。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可见的优势,对于当下的山田秀幸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夜鬼·十瞬!” 山田秀幸的声音还未落下,站在他前的九位地器境界的神将,还有站在他旁的八千草同时出手,本就昏暝如夜的山洞,在他们齐齐出手之时,变得愈发地暗沉。 好在当下山洞之中修为最低的都有星极境界的实力,放在外头那都是一方大佬,所以只要没有感官限制,即便洞中没有一点光线也不会对他们的感知有丝毫的影响。 十道镰形斩击同时发出,却是依循着不同的轨迹,在同一时刻,来到了那残魂金竹体的十个不同的角度。 当然,这,才仅 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里,同样的事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发生了十次。 这样的出招速度其实并不算快,对于任何一个星极境界的高手来说,都可以轻松做到,但这‘夜鬼·十瞬’真正难能可贵的地方并不在这里。 满洞的爪影连绵不绝,区区十道斩击,虽然威力已经足够对残魂金竹的造成一定的损伤,但终究还是在没有攻击到他的时候就被那猩红利爪撕得粉碎。 虽然极为轻松地就破除了前十道攻击,但那残魂金竹眉头一挑,原本轻松的脸色反倒变得稍微凝重了一些。 因为他很快就发现,后来的这十道斩击,飞行的速度和斩击的凝实程度,都要更上了一筹。 当然,仅仅是如此,依旧无法伤到他,很快,第二波的斩击也被那残魂轻而易举地磨灭,但是这一次,他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三波,四拨,五拨,六拨…… 破开的次数越多,残魂的脸色就愈发地难看。 等到第十瞬的斩击出手,残魂金竹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变了。 并不是那些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凝实的攻击真的就有多么的难以应对,事实上,即便是最后的那十个斩击,对于他来说,同时应对也只是稍稍麻烦了一些。 只是,在破除了所有的斩击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体结构似乎在一点一点的瓦解。 就像是被人拿着厨刀顺着肌骨骼的纹络一点一点的拆解了一般,当下,重获尚且不到一整的他,突然觉得,自己费尽心机,辛辛苦苦弄到手的血之,马上就又要挫骨扬灰了一般。 “什么况?”即使以他记忆中残留的那些属于葛洪葛天尊的记忆来说,也不曾见识过这般的攻击。 残魂的心中惊怒交加,“他们的攻击分明没有打中我,而是被破解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瓦解的征兆?” 山田秀幸只是冷笑,他可没有那个心思为自己的敌人解释什么,当下便道:“你,还是下去做个糊涂鬼的好!哦,对了,这次你要是死了,只怕连糊涂鬼都做不成了!” 徐鹏海和展千青见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眼看那残魂星火燃烧,运起浑的真元修复的伤势,二人自是不会让对方得逞,黑水寨和无忧宫的高手本就憋着一股气,原本他们以为两方合作,是姜宁和山田秀幸他们占了天大的便宜,可是打着打着下来,姜宁一个人便消耗掉了那残魂相当多的力量,又用心烛之火破了那残魂最为诡异最难以应付的感官剥夺。 紧接着,山田秀幸和八千草也是差一点就将已经来到地器巅峰的残魂的给瓦解掉。 反倒是他们,从头到尾似乎都 只是炮灰,人数最多,面儿上的实力也是最强,却反而什么事都没有做到。 黑泽出来的人确实有些不择手段,这件事尽人皆知也无需掩藏,但黑泽中人,同样也更加讲究弱强食,强者为尊。 显然,他们当下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是那么的满意。 所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要在对方的面前露一手,总不能到了最后什么事都让别人给做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怎么有脸去拿‘大头’?人家可是说了,只要这洞里的东西和青铜匙,而整个朗山和夜合山的矿脉和灵果园,都归他们所有。 若是不做些什么,到时候怕是拿着都手软呐。 599章 战至石山崩 七象星云!”还是徐鹏海率先出手,斧柄之上,七颗珠子飞将出来,游离在天心之位,化作一个七彩圆环。 圆环之上七彩光芒大盛,反倒是那柄斧头,突然之间变得暗淡无光。 正如所有人认为的那样,这一击的能量核心正是在那七颗化作圆环的珠子之上。 但除了徐鹏海自己之外,就唯有那临其境的残魂金竹,自始至终,都把自己的目光聚焦在了那黯淡无光的斧头之上。 就连坐在洞门口的姜宁,也是在那徐鹏海高高扬起斧柄的时候,才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能量光环越缩越,到最后,几乎化作了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笔直地融入了徐鹏海的体之内。 徐鹏海上的肌不胀反缩,能量的凝练程度几乎到了他这具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至于这一点,他肌和骨骼之上附着着的那一层稀薄的玄黄之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此同时,赤雀展翼随风起,剑化二蛇,蜿蜒盘曲,腾挪辗转,随那大斧而去。 正是那二龙戏珠,双鱼追月之势! 平里对那徐鹏海不假辞色,答不理的展千青此时与之配合起来,竟是异常的默契。 “共鸣之体!”姜宁笑道:“怪不得那徐鹏海这般死缠烂打非追着展千青不放!” “那是什么?”山田惠子道。 “字面上的意思。”姜宁笑了笑,道:“有些人虽然体质并不是多么的出类拔萃,但是他们相互之间会有一种天然的默契,这种默契并不是天长久的在一起培养出来的,而是一种类似于揭盖如旧般的本能灵犀,这样的体质,大多都出现在一母双胞的兄弟姐妹之中,剩下的那些,九成九的也都多少有些血缘关系,而像是这种非亲非故却能天生共鸣的人,只怕是百万中也难觅一个,所以不管其中的过程有多么的坎坷曲折,这样的人,若是让他们遇见了,若是年龄别什么的合适,大多数都会结为夫妻,也有少部分会像这两位一样,虽然不是夫妻,但是在做很多事的时候,都喜欢一起行动,因为这样,效率会高很多。除此之外,二人双修,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原本以为以那徐鹏海的心和实力完全配不上展千青,所以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展千青来这里会愿意带着他,”姜宁笑道:“后来看出了徐鹏海的深浅之后,又觉得展千青虽然不错,但比起他来,还是不的差距,依徐的实力和心思,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比展千青更加优秀的人来,当时我一心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真,否则根本解释不通。” “那现在看来呢?”惠子笑道。 “现在看来,”姜宁笑道:“当然也是真!” 惠子没好气 地一巴掌拍在了姜宁背后的伤口边缘,虽然当下已经修复了不少,但还是疼啊! “干嘛呀你?”姜宁咧嘴吃痛,挤眉弄眼地明知故问。 “真和真,有区别?” “当然有!”姜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真钱和真你一样么?真修为和真你一样么?真永生和真你一样么?” “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坏,”惠子皱了皱鼻子:“确实,我们不能否认那徐鹏海也想要得到展千青的体,但是,以他的心思和实力,这么久的时间,都能忍住不强迫对方,足见他对于那个女人,还是相当尊重的。” “尊重别人的意愿只和人品以及对方的实力有关,与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姜宁道:“你这解释,只能够证明徐鹏海这个人还不算太坏,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展千青,还是不好下定论。” 惠子作势要打,姜宁突然来了个‘但是。’ “但是呢,”姜宁又道:“到目前为止,我愿意与你保持同样的看法。” 姜宁还是挨了打,但边的惠子这次总归是没有皱眉,而是笑道:“哟,哥儿你转啦?” “这个世界,我们总是要把它往好了去看,事才能变得更好。”姜宁龇牙咧嘴地笑道。 惠子难得没有再打,而是展颜一笑,“你面对着阳光,阳光就温暖你,你面对着的若是深渊,那你就只能够被吞噬。” 姜宁凭着犯激a的本能马上就回了一句‘你面对着阳光,阳光也可能灼烧你’,马上又吃了一个暴栗,倒是让他恍惚间想起了鹊儿,心里一阵思念如潮水般翻涌,自不必提。 而在另一边,面对着复生以来史无前例的巨大危机,那残魂也并没有打算束手待毙,而是化爪为掌,做出了一个别有一番意境的动作,虽只是一个起手式,但却让当起了看客的姜宁精神一振。 “《抱朴子》!”姜宁直接就喊了出来:“这分明是丹经!” 但是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若是说起那天尊葛洪,开后世之先河的丹经《抱朴子》就永远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但是抱朴子乃是一门关于药材和炼丹手法的随笔,是当年葛洪一路研究丹道,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心得。 但在此时,却被那残魂奇做正用,拿来对敌,倒也是别出心裁,叫人好生难料。 “丹经也能用来战斗?”惠子瞪大了眼睛:“开玩笑吧?” “世间万道殊途同归,”姜宁道:“炼丹的手法,未必就不能拿来作战,相反的,因为经常需要控火的缘故,丹师们对力道的掌握和元气控制的精准程度,都远远在我们这些一般人之上,你可莫要瞧了人家!” 话音未落,那葛洪残魂就马步扎 好,双手抱圆如抱丹,分明是冷至极,对于阳世之人也算邪恶至极的亡界之力,汇聚在那残魂的手中之后,竟诡异地有了一丝中正平和的感觉! 箭已离弦,双方的攻击在顷刻之间碰撞到了一起,山洞洞壁之上的多重结界竟然在那庞大的冲击力之下层层破碎,山体震动,滚石滑落。 气浪从能量交汇的中央,涟漪般地依着洞壁朝着南北两边喷涌而出,就像是一个炸裂的瓶子一般,整个山体轰然爆碎,洞口的姜宁和惠子直接就被喷出去了老远! 600章 红于二月花 该死,该死,该死!” 一道气匹练反卷而上,将砸落下来的山石尽数崩碎,绞成齑粉,洋洋洒洒地从天空落下。 烟尘散尽之后,那原本属于竹王的已然彻底的崩坏,星火的修复速度终究赶不上场上如此多高手的破坏速度。 《抱朴子》施展出来的威力确实极为强大,但是在与山田秀幸和徐鹏海他们这一方攻击的碰撞之下,那狂暴的反作用力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机关算尽,葛洪的残魂终究还是没能彻底的回到阳世,再一次变成了夜叉的模样。 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如今深渊难回,又为阳世所不容,即使他现在的力量再强,在只有消耗而没有补充的前提下,也终究逃脱不了灭亡的结局。 这就是生魂和亡魂的区别。 同为魂体,木棉,惠子还有八千草这些生魂,除了死气,煞气之外,气,寒气甚至是单纯的元神之力都可以维持他们的生存,但是作为去过了深渊的亡魂,残魂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的亡界之力。 残魂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这帮人,平了自己心中的怒火,然后在找个地方重新蛰伏起来,静等下一次亡界之门开启的时,重返深渊。 “天纹六层啊,”木棉缓步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难得开口道:“比想象中的低了一些呢!” 虽然距离能量爆炸的位置最远,但洞口的姜宁和惠子还是被喷了出去,就像是胀气而被喷飞的瓶盖儿一样,反倒因为其处在最关键的位置,所以被喷出去之后,也飞的最远。 虽然有惠子护着,但她自己本来也就是一个法域中期的境界而已,在当下的这些高手之中,都不怎么能排的上号,所以,两个人直接被那呼啸而来的气浪从排风洞口给直接吹到了园那破败的大门之外。 “呸呸呸!” 姜宁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吐了吐嘴里刚刚吃到的泥土,没好气地看了看一旁若无其事地站着的惠子,抱怨道:“臭丫头,我是伤员哎,你怎么能让我垫底?” 惠子故作姿态,嗲声嗲气地道:“人家是一个女孩子嘛,你一个大男人,忍心让我这么一个滴滴的姑娘在下面给你当垫背的吗?” “我忍…” 姜宁的话还没说完,再次挨了一个暴栗,顿时就不干了,“你七舅姥爷家的姑哟,我刚才是要说‘我忍了!’,我拜托你下手之前,能不能先听人把话说完呀?” “我信你才怪!”惠子白眼。 姜宁旋即把目光转向了北边的冬园,笑道:“看来之前的战斗让那家伙也损失了不少能量,现在,虽然变夜叉使他重新回到了天纹的境界,但如今也仅仅只有天纹六层,有你哥哥的 旗子和大镜帮助,加上青,应该足够了!” “你们两个,”惠子突然狐疑地道:“你和青,以前是不是认识?” “嚯,被发现了。”姜宁失笑,“厉害呀,你哥哥和八千草没有察觉,我还以为你也不会…” “哼,”惠子没好气道:“他们两个成天在一起腻腻歪歪,哪里有功夫关注你,可我瞧着你们两个暗地里眉来眼去的样子,怕是你们之间的关系也相当不简单吧?” 姜宁如实道:“她叫木棉,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惠子挑眉,“我不信!” “很要好的朋友。”姜宁道。 惠子还想问,姜宁却已经拍了拍上的尘土,化作一缕青烟,离开园,重新出现在了冬园之中。 女孩儿莞尔一笑,轻声呢喃:“不敢答,又何尝不是一种答案。” 说完之后,旋即跟了过去,脚步却不知怎的,轻快了些。 这一次的山崩,所有人都被弄得灰头土脸,甚至有些尚且活着的星极境高手,还多多少少都受了些轻伤。 众人从混乱的山石中脱出来之后,根本不用徐鹏海和展千青吩咐,不约而同,疯也似的朝着漏月坪下飞窜。 原本,有前头的那几尊大佛在,即便对手的实力出乎意料的达到了地器巅峰,他们这些人合力,也未必就会落入下风。 但是眼下,对手突然化作修罗夜叉,实力更是达到了天纹境界,这种大境界的差距,就已然不是可以凭着人多势众取胜的了。 “休想走!”愤怒到了极点的残魂,已然有些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 青天白,在他的咆哮之下竟然变得乌云滚滚,浊浪翻涌。 强大的亡界之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立场,将整座复园都包裹在了其中,就连地面上都有一层黑色的神秘物质覆盖着,根本就不给园子中的修者任何逃离的机会。 原本站在园之中的惠子是唯一有可能逃脱的人,可惜,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冬园那边残魂的动作,直接就跟着姜宁去了北边儿,等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浓郁的亡界之力将整个复园化作了一个冰冷而污浊的领域。 但凡有人发起攻击,在真元输出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自己的体被那些异种能量趁虚而入,疯狂地侵蚀着。 这一次,它们的存在仿佛无孔不入,根本就不是先前山洞之中遇到时的那般容易处理,更简单点说就是,在重新变回夜叉之后,这亡界之力在残魂的手中,攻击变得更加强大了。 而那残魂夜叉首当其冲的杀机锁定之人,真是彻底摧毁掉他那竹王的展,徐二人。 展千青和徐鹏海对视一眼,皆知当下,两 方若不决出个生死,断然无法离开,当下也就放弃了逃走的念头,心有灵犀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都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可撼树的蚍蜉又何尝不知? 更多的时候,人们做出一些看似好笑的行为,并不是因为他们傻,他们也许只是别无选择。 两人面朝前方,并排而立。 男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女子淑美姿仪,容彩照人。 二人的上真元外泄,光彩万丈,如天上的仙君神女降世,美则美矣,姜宁却看出了一丝空洞。 站在左边的徐鹏海右手平伸出来,站在右边的展千青则是伸出了左手。 五指相扣,神冷峻。 两人此时分明只是站在一起,却仿佛是朵一体共存的双生花儿,阳互补,刚柔相济。 “老贼头,吃我们一记孤鸿影!”两人近乎同时开口,同时说话。 巨斧和阔剑同时收回体内,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从两个人的上升腾而起,两只神鸟的光影从二人的背后冲霄而上,鸣叫之声清扬激越! 惠子终于追上了姜宁,抱臂站在了他的旁,不解道:“这招式名字真是奇怪,明明是一对双飞燕,却为何要叫做孤鸿影?” 姜宁的眸子中难得露出了一丝恻隐,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地面,沉声道:“你看那里。” 惠子的视线顺着姜宁的手指移动到下方,只见那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分明就只有一只神鸟的影子! 差池其羽,比翼齐飞原是假象,从始至终青云直上的就只有一个人,另一个,在施展出这一招的时候,就注定难逃陨灭的宿命。 二人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我送你飞! 双飞燕子拔空而上,可有一只飞到一半就已然失去了力量,斜斜地向着姜宁他们这边滑落。 落下来的那个,正是代表着展千青的那只神鸟,她周的能量,当下已被徐鹏海抽取的七七八八,起飞的时候尚且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很快,展千青的俏脸上就布满了惊恐和怒意! “混蛋!要死一起死!”展千青大声怒骂嘶吼,全然不顾自己正在朝着下方坠落的体,当下,她只觉得浑都暖洋洋的,却又不知怎么的,止不住地颤抖。 展翅高飞的徐鹏海,此时的形已有大半融入了那神鸟的光影之中,只留下一颗头颅尚且露在外面。 当下艰难地微微转头,朝着下方的人儿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说了很多次,我是你的,”徐鹏海道:“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姜宁使了个眼色,惠子飞而起,接住了落下来的秀美女子。 展千青甫一落地,尚且都站不稳,便指着高天之上声嘶力竭地叫骂:“姓徐的,你给我回来!” 回答他的,只是一柄从天而降的巨大斧头,斧柄之上,镶嵌着七颗光彩照人的宝珠。 “替我照顾它。”风中传来了徐鹏海最后的声音。 而那孤鸿神影,已然如当年大羿的箭矢一般,再无回头之路,万分决绝地冲向了那双手画圆,使出了《抱朴子》之后,犹如恶龙吐珠的残魂! 神鸟光影与那龙珠相撞,本就是真元凝练,有形无质的体在眨眼间爆碎,狂暴的真元如泼水一般溅开来,将本就千疮百孔的地面变得更加狼藉。 漫天碎混合着血水簌簌地落下,地器高阶的徐鹏海,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眼前,上演了一场粉碎骨的戏码。 风停树止,烟消云散。 漏月坪上,霜叶血液,皆红于二月桃花。 601章 真是个狠人 翩翩双飞燕,时来绕我梁。嗟此怀远人,开我西北窗。驿草生碧,庭梅结雨黄。幽鸣食野鹿,交卧浴波鸯。” 展千青拔起了地上的七珠大斧,低声呢喃:“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你就这般走了,只留下这只鳞片爪供我思缅,往后的子,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呵,呵呵。” “终究还是你对了。”姜宁看了眼惠子,默然道。 “我宁可他是个坏东西,死了也就死了,反倒不至于叫人这般伤怀。”惠子道。 姜宁笑道:“叫人伤怀之事每天都有,叫人没命之事也是一样,我们当下还是想想,如何先把这家伙搞定再说!” “你不是说,有大镜和青在,一定没问题的吗?”惠子皱眉。 “如果你哥哥真的是用大镜压制住青的,那这场战斗就绝对不会有问题。”姜宁笑道:“但,他们不怕那残魂,我们怕呀。” 惠子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万一那残魂不和青正面交手,而跑过来杀我们?”惠子皱眉:“大镜可以对那家伙产生极其强力的压制,但,我猜即便是那样,以你现在的状态,再加上一个我,也未必能应付得了,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徐鹏海死了。 他和展千青联手施展的‘共鸣’,并没有能击破残魂的《抱朴子》。 但那‘孤鸿影’终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抱朴子》的攻击,在原地生生顿住了那么一瞬。 “机会!” 山田秀幸和木棉几乎同时出手。 一块连镜面都是黑色的方角大镜子从山田秀幸背后的绿色鬼旗之中飞出,由大转,缩成巴掌那么大,继而瞬间出现在了那残魂的头顶之上。 墨色的光束落下,那残魂顿觉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一般,无论是出手的速度,还是思考的速度,竟然都减缓了许多。 除此之外,那些原本属于残魂自己的亡界之力,就像是找到了更好的归宿一般,丝丝缕缕地从那夜叉的体之上向外围溢散,歪歪扭扭,循着各自的轨迹,一点一滴地融入了那面黑色的大镜子之中。 “秽镜!不可能!”残魂疯狂地摇着头,难以置信地咆哮:“不可能,不可能的!秽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葛洪!你算计我!” 残魂当下虽然依旧在挣扎,心中却已然是一片绝望。 若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人的算计最容易得手,那当然是自己算计自己的时候。 残魂在这深渊和阳界不知何其久的时间之中,算计天道,算计环境,算计人心,却从未想过算计自己。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今之败,并非天道刻意为难,而是他的本尊,也 就是许多万年前,那个曾经活在这个世上,完完整整的葛洪葛天尊,要他死! 回忆慢慢浮现在他的眼前。 余杭南边,临近云梦水泽的地方,有一个抱朴道院,许久许久之前,葛洪曾在那里结庐而居。 作为浸丹道数万载的个中高手,葛洪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作风。 他亲手在道院的西边挖出了一个水塘,用来丢弃那些炼制失败的废丹和丹炉中所剩的药物残渣,久而久之,那一方池子,就因此得名,唤作秽池。 如此往复,也不知过了多少万年,秽池一阔再阔,面积越来越大,而在那池子里面,也渐渐地生出了一些不一般的东西。 而眼下这面秽镜,就是其中之一。 这面镜子生于污秽剧毒之中,功用也很简单,除秽! 净化天下一切毒物,使得宿主万毒不侵。 照见天下一切秽物,叫其寸步难行! 得到这面秽镜的时候,葛洪葛天尊当时就已然是名满天下的弦动尊者,而这面镜子,克制一个尚且不到神象的天纹存在,自然不在话下。 黑色的鬼爪穿而过,这一次,却不是那业已化作夜叉的残魂的爪子,而是木棉。 紧接着,在之后的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木棉挥出了上千爪,在亡界之力尚未溢散干净之时,就已然将那残魂的躯撕成了碎片。 停在原地的木棉愣了一下,原以为这一场最终的战斗会比之前更加胶着,却没想到,她只是稍稍那么一出手,对方就没了。 当即,木棉又有些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一块儿被山田秀幸收回在手中的墨色镜子。 上一次,在大齐南部被揽雀门那个老头儿算计之后,她正是好巧不巧地被戾桥干扰,落在了大镜墨光的照耀范围之内,恰好成为了山田秀幸的猎物,否则,单凭山田他们这大猫猫三两只的,又岂能如此这般轻易地让她就范。 不过,算来也是因祸得福,不仅她自己被那山田秀幸炼制成为了式神,就连肚子里的蜜蜂,也成功地被惠子从她的体之中分离了出来,同样成为了式神,只不过,因为实力只有法域境初期,相对较弱的缘故,惠子一般都不召唤那子出来战斗,也就是偶尔拿来当做玩伴,图个开心。 不只是木棉,就连作为大镜主人的山田秀幸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快的一个收场。 而且在这之前,他也从不知道,他们山田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大镜,原来是叫做秽镜! 这个传家的宝贝他这几百年来也用过许多次,针对拥有的人根本毫无作用,但是对于失去了的元神来说,却是拥有无与伦比的压制力。 但即便是青,当时落入了大镜的墨光 之内,也未曾沦落到那残魂当下这般无助的境地,最起码,当时的他们三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实力被削弱了大半的木棉压制了下来。 但,不管是先前那吞噬能量的作用,还是差点将那残魂压制地动弹不得的作用,在他们之前的战斗中,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八千草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袖子,喃喃道:“这,就是天尊级别高手留下的后手么?” 山田秀幸默然不语。 只有当下恢复了几分力气的姜宁双手抱臂,点头道:“真是个狠人呐!” 602章 我要跟着你 尘埃落定,姜宁和山田秀幸他们这一帮人虽然出了大力气,总算是有惊无险,但黑水寨和无忧宫这边,损失的人手相对来说就比较惨重了。 尤其是黑水寨,就连为寨主的徐鹏海本人都没了,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出发之前,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以前那个即便在幽极谷的庇护之下,见到他们也只能低声下气的竹王,竟然会变得如此厉害。 无忧宫还好一点,有展千青这么一个宫主坐镇,当下的局势还算稳定。 但是失去了徐鹏海的黑水寨,虽然还有两个地器境界的高手坐镇,但他们都不过只是地器初期,首先就根本无法服众,其次也无法完全镇住黑泽内部的那些豺狼虎豹。 这一次,虽然成功地杀掉了竹王,但是,这金竹的丹砂矿脉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拿了吧,根本就没有那个能耐保住,反倒会因此使得别人更加坚定了吞并他们的决心。 可不拿吧,好像他们的寨主和这么多的高手就都白死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那两个地器初期的高手也只能捏着鼻子暂时做了黑水寨当家做主的人,只是他们心里清楚,黑水寨周边强敌环伺,没有徐鹏海坐镇,单凭他们两个,早晚要被别人吞并。是以,当下,两人这领头羊,多半是有点儿不不愿。 两人相视一眼,不言之中就达成了一致,当即并肩走到了刚刚哭过,心和脸色都不怎么好的展千青面前,双双单膝下跪,道:“崔炎,赵锦愿率黑水寨众加入无忧宫,归附于大人,以效犬马!” 展千青闻言,稍稍定了定神,面上依旧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这种事若要换做以往,她定然会喜不自胜,欣然接纳。 可当下她却只是摆了摆手,低声道:“你们都是他的人,我自然不会不管,以后,你们就都是我无忧宫的人。都下去接收这金竹的地盘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两人见她很快便同意了,当下心口的大石就算放下了大半。 这一战,无忧宫也死了不少人,但是核心的人物却都还活着,再加上黑水寨剩余的高手和人马,综合实力,比起全盛时期的黑水寨活着无忧宫都要强大,如此一来,无忧宫因为徐鹏海这么一层关系,算是兵不血刃地得到了无忧宫所有的人和产业,如此一来,再有人想打他们的主意,就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信心能够面对当下这么一个强大的无忧宫了。 姜宁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方才虚弱的那股子劲儿已经过去了大半,体力慢慢地都恢复了过来,原是不需要人帮忙的,但是这会儿却被惠子强行搀扶着往那排风洞的废墟走去。 与其说是被搀扶着,其实 在姜宁的心里,更愿意把当下这种局面叫做强迫或者胁迫。 虽然说稍稍稳住了些伤势,但,打起来自然不是当下还是全盛状态的惠子的对手,也只能委曲求全,乖乖地就范。 “哎,想不到本剑仙,也有被人胁迫,不得不出卖色相的一天。”姜宁扯着嘴皮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自嘲道。 惠子立马一瞪眼,抬起一只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肚相交,光洁的手腕微微翻转,皱着鼻子,做出一副拧耳朵的模样。 “你说谁出卖色相,你再说一遍?” 姜宁立马缩了缩脖子,认怂赔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臭丫…额,姑娘你一个大美女,这么好心地扶着我这个伤员走路,怎么说也是我赚了,对,是我赚了!” “哼,”惠子得意地一笑,“这还差不多。” 这俗话说的好,福无双至,是祸不单行。 这边刚刚哄好了惠子,另一边的胳膊突然一紧,又被另一双软糯的柔荑给抓住。 不用回头,单单是那熟悉的气味,姜宁就已清楚的知道,那是木棉。 毕竟以往在天地中休息的时候,木棉可就都是这样抱着自己的一只手臂,躺在他的边。 这种感觉恍如隔世,却又熟悉的紧,以往倒不觉得有什么,当下心底竟是有些微微的怀念。 惠子挑眉,视线越过姜宁落在了另一侧的木棉的上。 “怎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就在刚才,你哥哥已经履行承诺,解除了我们之间的灵魂契约,请你搞清楚,我如今,可不是你们家的神将。你若是再挑衅,休怪我手下无,这么近的距离,大镜约束到我的速度快,还是我杀掉你的速度快,你应该很清楚。”木棉冷冷一笑,针锋相对:“再说了,我孩子他爹分明就不喜欢你,你这么死乞白赖地贴上来,不觉得自己多余么?” “什么?”惠子惊叫道:“孩子他爹?” 旋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就将与自己签订了灵魂契约的蜜蜂给召唤了出来。 不等她开口询问,与母亲分离之后,有段子未曾相见的蜜蜂当即就化作一个黑影,飞入了木棉的怀里,只是,因为二人已经有了式神之体的缘故,反倒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地钻回到木棉的肚子里,这倒是让蜜蜂有些不适应。 “娘!” 刚刚这么叫了一声,蜜蜂就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在木棉的怀里,回过头来,扬起那不再血淋淋的脑袋,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哇!爹!你也在呀!” 姜宁仔细地打量着木棉怀中的男孩儿,阔别多,蜜蜂的形象比起往昔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首先是那一的血渍都不见了, 其次,那尖锐如地狱恶鬼的破锣嗓子也已经变成了一个有些调皮的男童声音,好听了不知道多少倍,就连那原本未曾发育完全的婴儿的个头,都似乎长大了一些,变成了三四岁健全婴儿的大,看起来舒服多了。 姜宁当即就温和地笑道:“这么多子没见,蜜蜂你长大了不少呀!” 蜜蜂笑嘻嘻地把视线转移到了惠子的上,“说起这个,那还是要谢谢惠子阿姨!是她在炼制式神的时候,把我的体补全了,还说等以后我熟悉了这具体,就帮我炼制一个更大一些的,这么一来,一来不会因为体大的巨变而不适应,二来,我也算是可以慢慢长大了!” 惠子当即皱眉,没好气地道:“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姐姐,尤其是在俊哥儿的面前,你个混蛋,怎的就不长记?” 姜宁撇了撇嘴,心道:“这兔崽子哪里是不长记,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这是在帮着木棉对付你呢。” 当然,这种事他是不会去拆穿的,反正有木棉这么一个现成的挡箭牌在,不用白不用,天地内外,都正好可以帮自己挡下许多无福消受的烂桃花。 所以,当下姜宁也就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脸置之事外的模样。 只是做出了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无比陈恳地道:“那真是谢谢你了,惠子。” 这样的表,与他朝夕相处了许久的木棉自是清楚,但落在惠子的眼里,这无疑就是默认了他与木棉之间的关系。 “你,你,你们!”惠子有些郁闷也有些窝火地指着姜宁,木棉还有蜜蜂道:“原来,你们真的是…” “一家三口!”蜜蜂眨巴着滚圆的大眼睛,立刻补充道。 良久,惠子松开了姜宁的手臂,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姜宁道:“虽然你子很不错,但是,老娘可不想要一个别人玩剩下的男人,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换一株拔去!” “对对对!我是玩剩下的,怎么能配得上惠子你呢?你说的很有道理!特有道理!” 姜宁似乎生怕对方反悔,一个‘玩剩下的’被他当着木棉的面来回重复了好几遍这才作罢。 “好了好了,不招你了。”惠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老娘又不是没人要,瞧你那一副如避蛇蝎的样子,烦不烦人?” 随即,那丫头又双手掐诀,一道暗红色的契约从蜜蜂的眉心飞了出来,悬停在天空之上。 惠子道:“我呀,好人做到底,解除了这子的契约,让你们一家团聚!” 木棉的脸上不自地露出一丝喜色。 原本这件事,就算惠子不提,她也会去求姜宁到山田秀幸那里把蜜蜂要回来,母子连心,虽然从某种 意义上来说,这是个‘死孩子’,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又怎能放得下。 “不用,不用!” 出乎意料的是,本来安静地待在木棉怀里的蜜蜂刷得一下就飞了起来,凌空而起,的躯张开双臂,高高地挡在了那天幕上的契约条纹之前。 “你子,这是干什么?”惠子道。 “我,我,”蜜蜂看了看下头的木棉,又看了看惠子,似乎下定了决心,道:“我想跟着惠子阿姨你们一起走,老是跟在爹娘边,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会长不大的!” 603章 最后一颗蛋 故月堂。 埙声缓缓趋无,换了一鹅黄衣裳的柰子已然一曲舞罢,亭亭玉立在院落中央。 “算算时间,魇媚也该回来了才是。”柰子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呢喃道。 “再等两。”吉田道:“若是两之后,魇媚还没有回来,黑泽那边,只怕就是出了变故。” 柰子道:“以吉田和八千草的实力,即便要在金竹部落外边修整一下,也断然花不了这么久的时间,根据昨天间收到的消息,那子就已经在金竹外边了,依他的子,很大的可能今间就会动手。” 吉田挑眉,“那又如何?” “你忘了?魇媚每晚都会固定给我们传递一次消息,消息传递到我们在黑泽外面候着的线人手中大概要三个时辰,”柰子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牌道:“而传讯玉牌之间的通信,时间差大概只有半刻钟不到,今已过了大半,若是明早间还不能够收到柰子的消息,那她就一定是出事了,午时之后,我们就必须派人去黑泽探听他们的消息,那东西若是落在了山田秀幸的手中,我们以后只怕就都要躲着他走了。” “那倒也未必。”吉田道:“那姬从天既然要我们帮他办事,自然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如今,燕国南部各地的雕像我们已经给他树立了起来,算是圆满地完成了他交代的事,”吉田接着道:“看得出来,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想来再过几,我们要的人马,他就会命人给送将过来。” “你是说?”柰子道,与此同时,纤美白皙的玉手,轻轻地抬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吉田笑着点了点头,“那东西虽然极好,但终究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有长足的进步,即便他们发现了魇媚,知道这是我们给下的,那有怎样?个人的实力再厉害,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照样只是一叶扁舟,若他真的成功了,那我们就来个釜底抽薪,杀了他,宝物依旧是我们的。” 柰子道:“若那山田并没有成功,而魇媚是被那‘金竹’给发现的呢?你也要动用军队么?” 摇了摇头,吉田的神色有些冷峻:“不,金竹部落毕竟是黑泽本土的势力,来到这里之时,他们都曾用灵魂宣誓,为黑泽之主林熙真服务,这才能够在黑泽的版图上划出一块地盘以为己用。” “这些人若是死在黑泽之人自己的内斗之中尚且好说,若是被外人给灭了,免不了要有一番追查,要是查到了我们的上,保不齐就会有千羽鸦雄田正也那样的高手前来追杀,宝藏固然重要,但是把我们两个的命搭进去,那就不值了。” “如果是这样,”柰子道:“那就只有想办法找黑泽的人自己动手了,我想, 只要利益足够,他们应该很乐意接下我们这一单生意,反正那东西于我们来说珍贵,对他们来说半点用处也没有。” “正是此理。”吉田道:“传言中,黑泽并没有直接通往外界的传送阵,也许有,那估计也就只掌握在那林熙真的手里,旁人怕是不要想用,山田那家伙与我们一样,都是这片大陆上的异族,显然是无法借用到林熙真手上掌握的传送阵的,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他就不可能离开黑泽的范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他找到传送阵之前,截住他们!” 另一边,远在大燕北部,都城之外的某一处山谷中,简陋的木屋之内,坐着一个樵夫打扮的乡野糙汉。 那糙汉子长着一张国字脸,眉目周正,虽称不上多帅气,倒也有些男子应当具备的阳刚之气,十分的耐看。 若是吉田和柰子此刻在这里,定然会发现,这人,真是前段时间与他们做了笔交易的大燕前焕王姬从天。 当下,就有一黑影化作流光闪入木屋之中,形显露出来的时候,已经单膝弯折,毕恭毕敬地跪在了姬从天的面前。 “大人。” “叫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黑衣点头,“是的,吉田和柰子那两个四国来的海人,他们似乎在找一件相当了不起的宝物,这宝物当下的位置,应该是在黑泽北部,夜合山上的金竹部落之中,尚且没有得手。” “嗯,”国字脸点了点头,挥手笑道:“起来吧,你这一次做得很好!” “谢大人!”那人闻言立时站起,正准备离开,犹豫了一下,又停下了脚步,道:“既然是件宝物,要不要我们提前出手,把那东西夺过来?或者等那两个四国人得手之后,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姬从天温和一笑,摆了摆手道:“不不不,这样的事,我可不会干。” 黑衣人犹自不愿放弃,急道:“可那件宝物?” “那件宝物最终自然会是我的。”姬从天道:“可却不能是以这种方式来到我的手中。” “那么大人准备怎么做?”黑衣人道。 姬从天笑道:“如果你养了一只会下蛋的母鸡,你会杀了它吃么?” 黑衣人摇了摇头,如实道:“我会攒下足够的鸡蛋,换了钱买吃。只有等到那只鸡再也没办法下蛋的时候,我才会宰了它吃!” “是呀!”姬从天抚掌一笑,道:“燕南的事已经被那子完成了十之,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同样的事,我之前交给你们的时候,可就都给我办砸了。” “大人恕罪!” 那黑衣人立时又跪了下来,连头都不敢抬。 “可是我们在燕中,燕北的布局尚且还没有开始 实施,”姬从天道:“那子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到时候,只怕这些事,还非要交给他去办不可。” “可是那件宝物?”黑衣人道。 姬从天笑着抬了抬手,道:“起来吧,都是多年一起在战场上厮杀的兄弟,我了解你们,格耿直豪爽,打仗都是一把好手,去做这些诡的事,实非你们所长,我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至于那件宝物,”姬从天笑道:“就是吉田这只鸡能够下出来的最后一颗蛋了。” 604章 一群守财奴 寰宇广袤,星海无垠。 在这片包罗所有大陆的星宿海上,龟驼岛只能算是一颗失落的遗珠。 数百万年来,风风雨雨,浮浮沉沉。 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蛰伏在海洋的隐秘之处,收起了棱角,磨平了爪牙,再不复上古时期,世人朝拜的荣光。 但,即便是这般没落到了极致的光景,世人也没有全然将之遗忘。 至少这个收拢了全天下所有练气士,硕果仅存的上古宗门,依旧被机杼阁列为了东庭域近海,与月井平起平坐的两大霸主之一。 也算是广泛意义上,东庭域的几个顶尖宗派之一。 青玄没落,幽极谷覆灭,咒神宫在与大祭司月昀所率领的蛮族的铁蹄之下元气大伤,宗门迁址。 飘雪山庄和刑舍大猫猫三两只,虽然实力强悍,到底人数太少。 观悄无声息的没落,已经隐隐有要从顶级宗门掉落的迹象。 近年来屡遭挫折却又总是能够中兴的揽雀门,以及同样是海上霸主的月井,实力也就不过与他们相当。 如今的大陆上波澜骤起,许多宗门的实力都不同程度上地遭到了削弱。 时至今,依旧能够保持超然物外的态势,实力稳压龟驼山一头的,也就只有符皇坐镇的星笼塔和双目失明的许明坐镇的听风楼。 即便是坐拥黑泽的林熙真,也未必就能够在他们的面前讨得了好。 弦动尊者作为修行路上最后三境的第一个境界,在大陆上确实难逢敌手,但偏偏他们龟驼山就有克制的办法,修为越高的人,反倒对他们越发忌惮。 即便是能够翻手之间灭了龟驼山的符皇蓝风瑜和蛮族大祭司月昀,也不会随随便便地招惹他们,实在是因为炼气士这种存在太过特殊,得罪了这些人,对于他们这些有望成为道和天尊乃至于真一仙人的存在来说,是一个大麻烦。 反倒是那些天尊无望的人,得罪了龟驼山也就得罪了,大不了打个你死我活,都是光脚的,谁怕谁。 尾巴撅着嘴巴,苦哈哈地坐在圆木凳子上,手肘抵着桌面,两只手拖着下巴,腮帮子都被挤得变了形状。 桌子是上好的鸡翅木酒桌,这是宗门中许多长老级别的人物都没有的待遇。 尾巴知道,那些看着年轻水嫩的和她一般无二,其实最的都已经活了几百岁的长老和师叔伯们,他们的房间里,也就是几个麻草编的粗坷垃席子,还有一张不及膝盖的锦绣云纹矮几。 至于那些为核心弟子的师哥师姐们的房间里,那样的粗坷垃席子是没有的,桌子也还要更次一等,只是些红木弯蹄子束腰炕桌,放上去个一碗一碟也就不剩多大的空余,再撘上个手腕手肘什么的,那就满满当 当,拥挤得紧。 内门弟子的房间就更寒颤,除了基本的一张,一个衣柜和一个杂物柜之外,什么都没有。 至于外门,那就只有睡通铺的命了。 尾巴知道,自己名义上虽然只是个内门弟子,但实际上,差不多就已经是掌教级别的待遇了。 “哎,我就不明白了。”尾巴自语道:“这龟驼山富可敌国,单单是那星宿池中的十二万九千六百颗星辰石,拿出去都能在大陆上买下一处帝国了,为什么过个子还总是这么扣扣索索。” 桌子上的菜其实不少,足足有五道。 以前她跟着爷爷一起的时候,都是两个人吃一道菜。 后来跟着呼延的时候,也就只是一人一道。 算起来,在这里,伙食其实是要更好的。 主食是常一份的五谷养生粥,五道菜分别是:把主料鸭换成豆腐,配以冬笋,香菇和仙芹叶的凤穿金衣;素油清炒在灵土里面大材用,生长出来的冬葵;梅菜黄瓜条;辣子雪里翁和一道清拌藕片。 尾巴愁眉苦脸,“报应啊报应。以前跟着呼延,天天都盼着吃素的,最好一块儿沫儿星子都看不见,这下倒好,几个月了,一点荤腥儿都没沾过,哎,呼延,你死哪儿去了,快来救救我呀!” 与此同时,龟驼岛的西海岸,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踏空而落,穿着清一色的兽皮衣,背后也是各自背着一把长刀。 这年头儿,凡有灵器的高手,哪个不是把自己个儿的刀枪剑戟宝贝似的收在丹田之中,生怕一个不心给别人抢了去。 这爷俩儿倒好,的背着一柄上品灵刀,便是天纹境的高手见了也要眼馋,至于那个老的,背上的那柄崩了角的古朴长刀虽然瞧着寒颤,可实际上却是一柄超越了灵器品阶的宝贝,乃是老家伙在上古战场之上丢了半条命才淘回来的,更端得是一件无价之宝。 可他们似乎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做财不外露的道理,就那么不管不顾地背着晃悠了一路,惹得不少眼馋的家伙上去找他们的麻烦。 当然,这爷俩儿当下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些动了贪念的家伙们的下场如何,就不言而喻。 不过,人家爷俩儿之所以背刀,是因为刑舍那独特的修炼法门,需要门人时时刻刻刀不离,用刀气来磨练体,并且激发人与刀之间的共鸣,这一点,虽然将刀收入丹田也可以做到,但效果就要差上许多。 毕竟丹田之中是人的主场,能量太多,对于灵器而言以温养为主,灵器反过来帮助人类打熬体不太现实,而且刀气这种锐利的能量,若是在丹田之中施放,很容易就会伤到自己。 至于那些因为背刀而引发的战斗,也姑且算是一种附带 的磨炼吧,这种事,老少二人多年下来,大约也都习惯了。 “听说你子上一次在这儿被人家修理的惨,”背刀的老者道:“真是给老子丢人。” 年轻人不服气道:“我一个打他们三十几个,赢了,然后他们又派出来一个地器初期的,我还是赢了,结果他们又派出来一个中期,又是以多打少,又是车轮战,修为还个个都比我高,就算我输了,那也是他们丢人!” “你子少在这里跟我强词夺理!”老头儿一巴掌削在那年轻人的后脑勺儿,“输了就是丢人,说什么废话,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虽然我输了,但是丢人的是他们的道理?” 年轻人翻了个白眼,还是很不服气,“你就吹吧你,死老头儿,有本事的,待会儿你一个人把他们一座山都给挑了,我就信你的邪!” 老头笑道:“挑了是没问题的,但是用什么理由啊?人家确实是把你那媳妇儿给抓去了,可是既没有给她宰了也没有给她糟蹋了,反倒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凭什么挑了人家?” “可他们不让我见人!”呼延风理直气壮。 尾巴是他的尾巴。 可他的尾巴,却被别人夺走了。 呼延风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充足的理由了。 老头儿笑道:“那就打到他们让好了。” 兽皮少年咧了咧嘴,嘿嘿一笑:“不然你以为我叫你来干什么?” 老头道:“九鱼图你也领悟了,待会儿打起来,地器境界以下的,你可别指望着老头子我会帮你!” “没问题,”兽皮少年道:“只要你看住了那些总喜欢以境界压人的厚脸皮,其他的,来多少我收拾多少。” “好,”老头子笑一声,一把从后面抓起了兽皮少年的衣领,不见多么使劲儿,那少年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飞到了数千丈之外,平平稳稳地落在了一处青石和泥土垒砌起来的村落之外。 龟驼山的地盘实际上并不是一座山脉,而是一个椭圆形状的大山谷。 之所以叫龟驼山呢,是因为以前这里确实是一座数千丈的高山来着,大约是在中古末期的时候,这里被一位业已登上仙阶的真一强者反手磨灭,就变成了当下的这幅模样。 真一强者在呼延风的心中,自当有一份俾睨天下,包容万物的怀,原不至于与龟驼山这么一个注定没落的势力斤斤计较,所以,呼延风也很想知道,在那个时代,这里的人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惹得一位马上就要飞升的神仙一掌抹平了他们的山门。 不过,据听说,那股伟力在落下之时,就已提前将山上的所有人都带了出去,所以龟驼山虽然山门被毁,典籍也损坏了不少,但是核心的道统却 并未因此断绝,也算是那真一仙人的一次警告。 至于当年为什么会上演这么一出戏码,真一仙人又为什么会自降份对这个在中古时期已然没落了的势力出手,那就只有龟驼山的人自己知道了。 兽皮少年整了整被老头儿揪得有些变形的衣领,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村落,心里头不免浮现出与上一次自己来这里时一模一样的感悟。 “娘的,一群守财奴!” 也不怪乎呼延风会做如此想,实在是这山门建造的有些太寒颤了,居然连一副像样的牌匾都没有。 就在半截立在地上,坑坑洼洼的灰色石头上歪歪斜斜地雕刻上了‘龟驼山’的三个大字。 605章 小蜜蜂离去 姜宁多少明白一些蜜蜂的心思。 这子生调皮,又喜欢恶作剧。 好多女孩儿在进入天地之初,第一次见到那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的木棉之时,都难免会受到蜜蜂的捉弄。 其实姜宁知道,他这么做,一来是生使然,这二来嘛,就是存了私心,想要帮助母亲杀杀那些漂亮姐姐的锐气。 木棉喜欢姜宁是天地中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作为木棉‘肚子里的蛔虫’,蜜蜂自然也清楚。 他更清楚的就是,自己的存在,一直都是姜宁和母亲之间的一个阻碍。 首先,虽然口口声声地叫姜宁爹爹,但是那个负心的亲爹早已被他一口吞掉,他终归不是姜宁的孩子。 就像以前那样,每每母亲和姜宁这个便宜父亲之间好不容易擦出那么点儿火花,就会因为自己的存在马上被浇灭。 每当木棉想要和姜宁说一些露骨的话时,就会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一只蜜蜂。 至于姜宁这个‘爹爹’,在感上原本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有些话,即便没有自己,都不一定能够说出口,自己若在,那就定然讲不出来。 所以,许久之前,当他确认木棉是真的上了姜宁的时候,蜜蜂就一直想要离开母亲的体,即便不像当下这般跟着惠子走,至少也想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从母体之上分离出来。 以前,不管是他还是木棉都做不到,也只能无奈地认命。 但是当下既然已经实现了,他便决心离开,给自己一片新的天地,也给母亲的一个可能! 知子莫若母,姜宁都能想到的事,为母亲的木棉自然心下也了然。 当下的木棉,心中有些戚戚然,有些不舍,可是在内心的深处,却也有一些让她觉得耻辱和难堪的快意。 对于她来说,一个女子若是为了自己的而放弃孩子,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 木棉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雾气,终究还是咬了咬银牙,下定决心道:“你跟着惠子姐姐,娘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天地吧!” 姜宁当即也是笑道:“是啊,你就这么走了,你母亲会舍不得的。” 蜜蜂笑了笑,从天上那灵魂契约之处飞了下来,这一次,他义无反顾地飞入了山田惠子的怀中。 “你们想多啦,”只听那子道:“我就是喜欢惠子姐姐,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嘛,放心吧,等有了时间,我就让惠子姐姐带着我去揽雀门看你们。” 惠子笑得有些开心,蜜蜂确实很讨她的喜欢,这段子两人相处地也是相当融洽,若说蜜蜂硬要跟着木棉他们走,惠子自然不会只顾着自己开心,而加以阻止。 可眼下这子分明就没有要跟着姜宁他们走的意思,惠子的心思自然就又活络了起来,当下便有些求助似的看了眼自家哥哥, 山田秀幸与妹妹心灵相通,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顺手把那青铜匙丢给了姜宁,当下便是一笑: “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有了那东西和大镜的帮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三个的实力都会有大幅度的提升,放心吧,蜜蜂跟着我们很安全。” “没错!”跟上来的八千草补充道:“我们都当他是弟弟,危险的事,是不会让他去做的,难得惠子碰到一个好的玩伴,蜜蜂也不想走,你们就同意吧!” 木棉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惠子怀中的蜜蜂上,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当即就有泪珠滑落。 没错,即便没有姜宁,蜜蜂的存在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肚子里面有块可以随便进出,战斗的时候还要千防万防不能让蜜蜂受到伤害,确实让她在做许多事的时候都心有顾忌。 但血浓于水,母子深。 虽然是个‘死孩子’,但这并不妨碍木棉他,甚至于为了他,她宁愿自己永远都没有机会和姜宁在一起。 但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便是母子,也定然会有分离的一天。 木棉知道,属于自己和蜜蜂的这一天,已经到来了。 絮语再多,两拨人终归还是走上了属于自己的路,他们的上都背负着各自的责任和使命,一南一北,天各一方。 木棉很自然地环住了姜宁的胳膊,俩人就这么在崎岖而幽深的山路之上走着。 因为母子初初分别的缘故,木棉的绪显得有些低沉。 姜宁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安慰’这种事十分多余。 只是说说话,并不能够改变让人难过的现实,原本就是徒劳的。 而那个所谓需要安慰的人,其实大多数时候,不若是说需要陪伴。 需要一个亲近的,能够让她卸下防备,让她安心的人的陪伴。 两人就这么顺着山路走啊走啊的,从将近午时一直走到一勾弯月挂在了天幕之上,木棉突然把脑袋靠在了姜宁的肩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呀眨呀,就那么一边走,一边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也不笑。 姜宁对于木棉这般亲昵的举动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正在天地他的木屋之中,两人也总是睡在一张上,虽然没有什么越界的举动,但是比起那时的场面,当下这般已经算是意思了,姜宁如今已然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但是这种明显到露骨的表态,姜宁一如既往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只是虽不想正面回应,当下却也 不愿意用岔开话题这种低级的方式破坏木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只能伸出手,轻轻地揽住她的纤腰,柔声道:“我知道你难过,又替蜜蜂担心,今天晚上,我的肩膀,就借给你了。” 轻轻一挥手,周围的环境骤变,两人瞬间就回到了天地白梨扎根的不远处,那座属于姜宁的木屋中。 木棉的喉咙微微有些哽咽,压抑了许久的绪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入口,一把扑在了姜宁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606章 你得跟我走 熏咸潮冷的海风,夜晚近在眼前几触手可及的星辰,浪涛拍案时那穿云裂石,悠远如古庙铜钟的声响,成群结队的海鸟起落,觅食,游戏,在这云霞蒸蔚,灵气满溢的海岛之上,鸟儿们似乎天生就得了那些隐居于此的练气士的祝福,灵智早开,温驯,亦不必长途跋涉地跨越海洋进行一年一度的南北迁徙,因为这里虽然没有高人布下的结阵,亦不是四季如,一切依循自然,照样有天候的轮换,但在这龟驼山的晨钟暮鼓,经伦典籍的熏陶之下,这里的生灵早已脱离凡品,似乎也具备了一些‘食气者神明而寿’的特,的寒交替,早已伤不得他们分毫。 岛上的练气士,采集精月华,饮食露水果浆。 并不似大陆上的那些修行门派,需要不断地吸收灵气滋养己,对于那些奇珍异果天地灵物来说,有自然好,没有却也不会对他们的修行路有太大的影响。 他们修的是心,是那虚无缥缈的天道。 心境到了,修为自然便到,心境若不到,便是吃掉一条真龙,在炼气一道的修行路上依旧不得寸进。 这一点上,倒是和西梵域那些参佛修心的头陀和尚们异曲同工。 第二次来到这座海岛之上,兽皮少年呼延风的感受与先前又有一些不同。 上一次前来之时,他并不清楚尾巴在龟驼山到底是何种处境,心中焦虑万分,自然无暇静下心来仔细感受这里的不同。 一来就拔刀,横冲直撞地来到的人家的山门外头,不由分说,见人便打,在人家的手里吃了亏后并没有被抓起来,反倒有龟驼山的弟子好声好气耐心的解释了半天,说他们带尾巴来并没有恶意,只是要她做我们龟驼山的弟子之类,甚至还有人要用他们练气士特有的手法为他疗伤。 呼延风自然不是那等砸了人家场子还能拉得下脸接受人家恩惠的人,站起来灰尘不拍伤口也不管,直接就挪移离开了海岛。 这第二次来,他才隐隐体味到了一些不同。 呼延风想,这大约是因为知道了尾巴在龟驼山上还算安全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这一次登岛,有自家的老头子跟着,所以心里觉得安生。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呼延风终于能够分出一些心思,去好好地观察观察脚底下的这座海岛,还有海岛上的这些特立独行的人。 深秋的阳光已经不似夏那般炽烈,柔和之余带着些微的暖意,在恬静清凉的海风之下,甚至还有些许的冷。 枯黄的落叶无人清扫,在脚下的道路上堆积出一条厚实的毯子,踩上去柔柔软软,还带着些许的脆响。 呼延风跟在一个领路的龟驼山外门弟子的后亦步亦趋地走着,他那原本还 有些许急躁的心随着那门人有节奏的步伐以及脚下那枯叶破碎的声响在不知不觉间安静了少许,就连这一路以来腥风血雨沾染的戾气都在无意中缓缓地褪去。 先前之所以上来就动手,那也是因为这几年带着尾巴在大陆上东奔西走的,被那些杀手搞得够呛。 自打在青火门附近发现那一老一少,尾巴被爷爷托付给了自己那一开始,追杀就没有停止过。 从生虚追到元丹,从元丹追到星极,又从星极追到法域,直到最后,就连地器境的高手都来了。 刀不知道断了几把,伤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回,吃个饭担心人家下毒,睡个觉还要布置结界,有时候,他就是想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停下来,看那丫头几眼,都会被人打断。 草原的汉子不怕受伤不怕死,但这种无休无止的纠缠,还是让他烦透了。 而直到尾巴被抓走的那一刻,呼延风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几年来让他们过得寝食难安的罪魁祸首,就是眼下坐落在这片海岛之上的龟驼山。 结果打上门来了之后,才发现对方只是想要收那丫头做徒弟。 这些子里,他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如鲠在喉挥之不去。 收个徒弟而已,至于吗? 眼前的龟驼山外门弟子,还有前些子见到的那些龟驼山的门人,说话无一不是客客气气,就算是已经跟他打过了一场,那种温和的态度也只是稍稍冷了一些,待人接物之时依旧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倒是比那些混迹在各大王朝之中的那些人模狗样的儒学弟子还要客气三分。 可是他们派出去捉尾巴回来的那些人,办事儿的时候却是有些不管不顾,只要能够抓到人,他们无所不可以用至其极。 甚至有那么几次,呼延风都怀疑,这些人到底是来抓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若不是他平了老命护着,好多次尾巴都可能会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害。 门人的和善以及杀手们的无,在呼延风的脑海里来来回回挥之不去。 眼前这片山谷之中,住着的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呼延风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弄不清楚。 他不是那种提笼架鸟无所事事,闲了就喜欢随意揣测的人。 相反,大多数况下,呼延风更愿意跟着感觉走,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一刀了了便是。 但,眼前这个说不出哪里不好的龟驼山,却让他觉得古怪而违和。 追杀他们的那些人用的分明是真元,并非练气士的手段,那就说明,龟驼山并不像世人想象的那般完全的与世隔绝,相反的,他们在暗中定然与大陆上不少的势力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刺客们分别隶属于 多个不同的势力,他也有心地查过,这些势力之间,绝大部分相互并没有关系,甚至有些势力彼此之间还有仇怨。 但是在帮助龟驼山抓走尾巴的事上,他们竟然出奇地达成了共识。 这种表面上不问世事,暗地里却一直在看不见的地方搅弄风云的手段向来为呼延风这般喜欢光明正大的草原汉子所不齿。 因此,虽然这次登岛之后对龟驼山稍稍有些改观,但是呼延风的心底还是认定,这个地方,并没有它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他们一定在密谋或者酝酿着某些事。 而如此这般费尽心思也一定要得到的尾巴,在那些或者那一件事之中,就一定扮演了某种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山雨既来,风也满楼。 这是一场席卷整个东庭域大陆,乃至于是星宿海上所有大陆的波涛,那个野菜都认不全,就敢把毒花毒草毒蘑菇摘回来炖汤的丫头,她那瘦弱的肩膀如何扛得起? 眼下那丫头在这里很安全,这一点的确不假,但呼延风清楚,为了这一时的安宁,那丫头未来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即使她是天眷之人,运气好到没的说,在这一场席卷天地的浪潮之下,也未必能够得以保全。 “这天底下,唯一一个愿意一直保护你,却不要你做任何事的地方,就只有我的边。”呼延风轻声呢喃,丝毫不介意前方的龟驼山弟子动了动耳朵,将自己的言语记在了心中。 这话,便是站在那丫头的面前,他也照说不误。 “所以,我不管这里是龟驼山,驴驼山还是骆驼山,”呼延风笑道:“你得跟我走。” 呼延风捏了捏拳头。 虽然上次龟驼山的人没有为难他,甚至还放了他。 但是这次,他还是来打架的。 死掉的那个老家伙把那丫头托付给了他,要他带着他去南唐青火门,他带着她去了,可青火门没有了。 那她就理应跟着他,而不是被别人强行虏到什么龟驼岛来当弟子。 更何况,尾巴在这里与其说是弟子,倒不如说是棋子。 如果这一次还是不能成功,那他就去南唐找姜宁,去飘雪山庄找李扶摇,去求一切能够帮得上忙的朋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管欠下多少的人,他只要尾巴回来,回到他的边。 “你带我去哪里?”呼延风突然停下了脚步。 上次闯山的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领路人带着他走的,并不是当下的这条路。 那人微笑回头,道:“你还是要她跟你走,对吗?” “没错。”呼延风点头。 那一樵夫打扮的外门弟子直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没有领错路。” “你什么意思?”呼延 风道。 “师傅说了,”那人道:“第一次放你走,是看在刑舍的面子上,因为某些原因,我们龟驼山的人并不愿意得罪大陆上的势力,尤其是像你们刑舍这样的顶尖势力。” “但是,”那龟驼山的弟子道:“如果你再来,那就不用放你走了!”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人,”那人道:“这世界上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人很多,大家都是普通人,未必真的铁石心肠,更多时候也许只是无能为力,但是,愿意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刀山火海义无反顾的却少之又少,所以,即便这次你失败了,我还是可以做主放你走!” 说话间,那外门弟子模样的樵夫摇一变,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607章 呼延的猜测 “爱书“地址 俏如三桃,素若九秋菊。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匀。 卷起的长发如黑瀑流泄而下,樵夫的装束化作青烟散去,云袖薄纱随着那少女的走动在微风之中起起伏伏,一如那夜空中的明月,晨草上的露珠。 “你,要保我?”呼延风先是指了指对方,紧接着又指了指自己,失笑道。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被对方的美貌所触动半分。 看出这一点的少女非但没有生气,眸子中反而露出了一丝欣赏之色。 “你不信?” 呼延风爽朗一笑,旋即摆了摆手道:“我信不信不重要,我根本就不需要。” 女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笑,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对方不知好歹,而是双手抱臂,挑眉道:“那我拭目以待。” “啪啪啪!” 双手举过肩头,那女子拍了拍手,很快,一大帮子人就出现在了山道的两侧,将呼延风和那少女团团围在了其中。 少女脚下微微一动,缩地成寸一般,下一刻就出现在了人群之外,对着人群中的呼延风轻轻一笑,道:“想要见她,可以,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她的住所。” “哦,”原本走出去的少女突然又回头道:“提醒你一下,在这条路上等着你的,可不止眼前这么一波人。” 呼延风略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佛门讲究六通三明,道家和似阁下这类寻常的武夫皆讲究松,静,真,”少女走后,那为首一人依然是和眉善目,他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接着先前的话头道:“修的都是本我。” 呼延风失笑,关于龟驼山门人的修炼方式,他确实有些好奇,同样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道:“你是说,你们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那人笑道:“你们修的是力,无论元神,真元亦或是,都是为本我能够长生,超脱而服务,而我们不是。” “既不为超脱,又不求长生,”呼延风挑眉道:“那你们图什么?闲的啊?” “也不能说全然不为自打算,”似乎被呼延风那的话语给逗笑了,那人道:“就拿大部分人都十分在意的寿元来说,我们这些练气士,在先天期,也就是你们所谓的生虚境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活八百年,而同阶段的传统修者依旧只能活到百岁;而当我们进入筑基期,对应着传统境界中的元丹境的时候,就可以活三千年,而你们这些人,在同等境界的时候,也不过就只能活两三百岁而已,我们当然有自己所求的东西。” 那人笑道:“在这世上,全然不功利的事是没有的,即便有,也不会有人去做。我也不会把自己说得多么高尚,生于天地之间,皆是血之躯,没 有谁比谁高贵。” “这话我听。”呼延风笑道。 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人接着道:“那么接下来,我还要说一些你不听的事。” 呼延风扬了扬下巴,靠着道路旁的一颗大树站定,示意对方自己会洗耳恭听。 “如果说你们这些修者勇猛精进的修行之路算是逆天而行,需得渡过重重劫难方能证得大道,自我超脱,那我们这些人,就算是顺应天命,依理而行,替天行道,为冥冥之中的天道服务的存在,也就是天道在人间的代言。” “说白了不就是天道养的狗?”呼延风直接了当。 周围的一众龟驼山弟子脾气再好也忍受不了如此的羞辱,当即就有不少人沉不住气,上前一步就想要出手。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只是面上稍稍有些不悦,就连那一丝不悦的表,也很快被他们收了回去,转瞬间就又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为首的那人抬了抬手,示意那些想要出手的人不得轻举妄动,继而又把视线转回到那呼延风的上。 别人看不出呼延风的意图,他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龟驼山练气士练得并不是修者们所谓的真元或者说是真气,他们炼的乃是天地大气,中之气,换而言之,就是心境。 心境就直接对应着他们的修为。 心境既达,自然不会轻易生怒,反过来,心境弱一些的,绪的变化自然也会更多。 呼延风方才那句‘天道养的狗’自然不是简简单单地为了羞辱对方那么简单,而是想要看看这一大波人中,心境到底如何。 这一句嘲讽,就让他成功地达到了目的。 呼延风大致地算了一下,五分之三的人心境只是一般,被自己一说,就忍不住要出手,还有五分之二的人心境十分不错,怒意只是稍一出现便立刻被压制,而在这五分之二里面,尚有那么几个,从头到尾都表现得相当淡定,即便方才他如此这般出言羞辱,那几个人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似乎根本没有半点不悦。 他知道,仅是这第一波人,就已经不是什么善茬。 虽已看破,可那人并没有说破,反而是接着呼延风的话道:“阁下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们这些练气士,说白了就是天道的狗,得了天道赐予的好处,可以在低境界的时候拥有超越常人的实力和远超常人的寿元,但是,我们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既然天道是我们的主人,那我们这些当狗的,自然要去替主人咬那些惹得他不开心的家伙。” 见呼延风依旧不言语,那人接着道:“那么,阁下你猜,天道在什么时候会不开心呢?” “当然是有人修为变高,尤其是当有人就要飞升,脱离此界的时候 !”呼延风道。 “没错!”那人笑道:“所以,上古末期,除了练气士一道之外,新的修行法门逐渐开始出现,而随着那些人的修为越来越高越来越接近飞升,他们与我们之间的矛盾就变得越来越多。因为我们这些练气士,会尽自己一切的可能阻止有高手修炼到真一境界,可那些盖压一世的超级天才,他们一个个惊才绝艳,又怀大气运,又岂是我们这些永远也无法飞升的练气士能够阻挠的,所以,历史上几乎所有的真一高手在飞升之前,对于我们都没有什么好感,但又摄于天道的威胁,不能够把我们赶尽杀绝,所以才会出现当下这种局面,虽然依旧能够勉强维持顶级宗门的实力,但是已经无法威胁到那些能够成就真一的高手,时至今,即便是道和境,如果真的选择鱼死破,我们也无法抗衡。” 呼延风突然笑了,“你是想说,尾巴可以帮助你们改变这个局面?” 608章 非要欠人情 堂堂一个顶级宗门,天下练气士的聚集之地,如此多的世外高人,竟然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来拯救,”那为首的龟驼山弟子道:“很可悲,不是吗?” “既然知道可悲,那就该去想想别的办法。”呼延风冷笑道:“在我看来,一个宗门若是需要一个弱女子牺牲自己来拯救,那还不如灭亡了的好。” “如果掌教是我,我一定会照着兄台所说的这般行事,”那人无奈道:“可惜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核心弟子,有些事不由己,还请兄台见谅。” 呼延风没有正面回应那龟驼山弟子的话语,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那你且先说说,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那人只是瞬间就明白了呼延风的意图,笑道:“阁下想要帮我们解决麻烦,换尾巴师妹平安?” 兽皮少年点头不语。 那人沉吟了片刻,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古老的龟甲,龟甲之上,镌刻着细如蚊蝇,又极为繁复的上古铭文。 呼延风看不懂,但是在场的那些龟驼山的弟子却是个个通晓。 练气士起于远古,壮大而鼎盛与上古,式微于中古,没落于当下这个纪元。 所以,有关练气一道的传承法门,大多都是上古遗珠,后人虽有补充发展,但因为人数太少天才更乏的缘故,大多都只是狗尾续貂,便有些好的,也只能勉强算是虎头蛇尾,不尽如人意。 正是因此,许多万年甚至上亿年过去,高阶的练气士修炼的,依然是当年传下来的上古法门。 既是上古法门,不通晓上古铭文,便只有通过口口相传或者他人的译本才能踏入修行之路,如此这般,难免会落入他人之窠臼,毕竟千人千眼,各有各的理解。 故此,上古铭文是龟驼山每一个内门及以上弟子们入门之后必修的功课。 龟甲的左上只有规格稍大的两个字:知命。 二字过后另外再起一列,更是有一十四字的铭文内容,具体如下: 要与人间开聋聩,顺逆之机需领会。 后再开一列,便有密密麻麻的详细注解,涉及‘妄谈人命,贻误不浅’,“贵激a顺悖”,“奇格异局”,“凶吉谬正”等等,更有数段,专与不同的地支,天干相对应。 注解之言极为详尽。 站在二人不远处的那些弟子,即便是那些心好些的,也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尽其全力想要窥得只言片语。 呼延风只是看着那些人的表,心里就明白,这块龟甲对于练气士来说极为珍贵,而且,只怕眼前这个家伙,平时甚少将之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示人。 完整的龟甲,可以做防御或者空间法宝,但类似于这种被切割开来的,就 多用于卜筮。 “你在算什么?” 呼延风依旧抱臂靠着路边的大树随意地站着,而那龟驼山的核心弟子左手极为虔诚地拖着那块古旧的龟甲,右手的五指如虚空拨动琴弦一般灵巧地游移,一丝丝灿金色的光线随着他的五指指尖不断地跃动。 那人神专注地看着自己左手上面的龟甲,嘴上却是立时回应道:“自然是算你有没有可能做到。” 呼延风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却没有再出言或者动手打断那人意思,只是任由对方在那里测算。 他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对方算出自己有能力做到方才所言的那件事,那么皆大欢喜,他很快就可以见到尾巴,而相对的,龟驼山未来的危机,也将转嫁到他的上。 若是测算的结果是否定的,那也无所谓,反正这一次他叫了老头儿来,就没想着尾巴的事能够善了。 不就是杀人么,为了那条尾巴,在大陆上他就已经杀掉了高手不知几许,这些练气士若是不肯放人,自然也死得。 海风微醺,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 呼延风百无聊赖,当下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而候在一旁,依旧将两人围着的一众龟驼山弟子则是忍不住三三两两地抱团,窃窃私语了起来。 “梁师兄这是怎么了?”一人道:“平里别说是给我们算上一算,就是把那块宝贝龟甲掏出来给我师兄弟瞻仰瞻仰都不大乐意,今却要费神为那子算上一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是啊,”又一人道:“《滴天髓》上篇的通神论一共二十九节,每一节都铭刻在一块上古龟甲之上,梁师兄在核心弟子之中排名第四,所以手里面拿着的乃是通神论的第四篇之命,在一众弟子之中,对于名命理,卜筮一道最为擅长,可却从来都没有为我们这些同门算过什么事,这个人分明没有求他,他却愿意主动为对方算上一算,真让人有些嫉妒呢。” “不过,既然梁师兄会这么做,”那人接着道:“我想一定有他的道理。” “刑舍虽一代一人,但是仅这一人,便往往抵得上千军万马,”第三人道:“若是师兄测算结束之后,那人果真有希望解决我们的困局,那我们自当退一步,与刑舍作对,即便我们赢了,也绝对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而且,”那人道:“当年那位真一高手离开之前,之所以没有对我们下死守,一部分是因为顾及天道,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在最后的关头,我们与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安分守己,不得干涉大陆上的局势。” “如果我们真的与刑舍闹掰了,事就必然会在大陆之上传开,”那人道:“到时候,对于我们龟 驼山来说,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眼下的局面,那人显然不愿意尾巴师妹留在我们龟驼山,如果我们非要如此,那就必定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死局,即便我们真的成功地留下了尾巴师妹,未来将要面临的局面,也绝对不容乐观。” “师兄向来自命清高,如今为了宗门的将来,竟然也开始蝇营狗苟,斤斤计较了起来。”人群中,有弟子苦笑道。 此言一出,竟在人群之中引起了颇多共鸣。 事实上,修心之人,除非天赋异禀到可以忽略掉本人的善恶,否则大多心地都不算太坏,否则根本就连筑基都没办法完成。 所以,对于抓走尾巴来为自己宗门挡灾的行为,其实门中的很多人都心有愧疚,只是一来为了延续传承,二来为了保全自己,三来掌教之命难违,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默认了下来,虽然他们先前对那呼延风的态度有些不客气,但那也是因为呼延风头一次来的时候把许多龟驼山的门人弟子揍得够呛,倒不是真的因为对方要抢走尾巴还是什么的。 当下见事出现了转机,自然也愿意多等一等。 等待虽然枯燥,但总比打架来的舒服不是? 一刻又是一刻,就在呼延风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位姓梁的核心弟子的测算,终于有了结果。 金色的丝线从指间飞起,分解成为一截又一截,先是分散成为一个又一个的个体,继而又凝聚在一起,像是蜜蜂回巢一般,纷纷化作金色的光水,洒落在了你核心弟子左手的龟甲之上。 呼延风有些无奈,因为那龟甲之上凝聚出来的文字,依旧是上古铭文,只得百无聊赖地抽了抽鼻子,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丁火柔中,内昭融。抱乙而孝,合壬而忠。旺而不烈,衰而不穷,如有嫡母,可秋可冬!”那梁姓的核心弟子照着那龟甲之上的铭文,一字一顿地读了下来,随着他逐字逐句地读下来,那核心弟子的面容也是由紧而松,皱起的眉头微微地松了下来,面上逐渐有了一丝笑意。 呼延风不懂对方读出来的这句话究竟是何含义,但他似乎也不需要看懂,他只知道那姓梁的笑了,就说明这件事迎来了转机。 “这事有解?”呼延风瓮声瓮气地道,事关尾巴,他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有解,”那人笑道:“但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单凭你一个人,还是做不到。” 呼延风有些急不可耐地道:“你就直说,除了我之外,还需要什么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一定给你请来。” “不需要你去请天王老子,”那梁姓核心弟子笑道:“你命格主丁火,若想破解此局,尚需一个命格为丁火嫡母之人相助, 且此人的修为不能比你弱太多。丁火之嫡母乃为甲木,命理既言此局可解,那就说明你的朋友或者亲人之中定然有这么一个甲木命格的高手存在,你只需找到他,请他来助你,事便有希望迎刃而解。” “甲木。”呼延风只是稍稍呢喃了一下,双眼便立即泛起了精光。 “姜宁!” 李扶摇白星芷兄妹分别是庚金和葵水,自家老头子则是辛金,天禄草原之上也有一些早年的朋友,但大多只是相投,修为比起自己那就差了不知几许。 自己的朋友之中,唯一一个甲木命格,修为又不弱于自己的,就只有姜宁那个子了。 想到这里,呼延风咧嘴一笑。 上一次见面喝酒的时候,姜宁便看出他遇到了问题,主动提出自己可以帮忙,却被格要强不愿求人的自己给婉言推拒。 “这世界还真是有趣,”呼延风突然展颜一笑:“看来这个人,我是非欠你不可了!” 609章 还是要打架 海风暗度,萧萧雁飞。 头西偏,天色虽未彻底地暗淡下来,周遭却已然是凉意习习。 广袖薄纱的女子站在一棵已经开始落叶的高大杏树之上,微微蹙眉。 “这么久了,怎么那边还没有打起来?” 另一个影突然出现在女子旁,笑道:“瞧那家伙气势汹汹的样子,我可不觉得梁秋实那子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本事,虽然不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即便晚一点,他们也肯定还是会打起来的。” 女子蹙眉道:“你就这么希望他们打起来?” 男子道:“他们打起来,亦或没有打起来,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我只不过是在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判断,这其中并没有夹杂任何的个人绪。” “果真如此?”女子白眼道:“我才不信。你要是真的能够不在乎,就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才对。你要是真的不在乎,上次就不会以大欺对他出手。” 男子笑了,一白衣犹胜白雪三分,面容更是如羊脂白玉,要叫七成的普通女子汗颜。 “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在这里,”男子笑道:“我对他出手,是因为换了奇峰或者于漫,那子就没命了。” 女子嘟了嘟嘴,露出两个俏皮的酒窝,看向那风度翩翩的男子之时,依旧没有多么和善,只是比起先前终归要稍稍好上那么一些。 “哼,姑且信你一回。” 似乎是不想与那男子并肩而立,女孩儿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如霜天的白鹭,飘然而起,瞬息之间就消失在了远方。 男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并未回头去看,而是轻轻一笑:“不管你信或者不信,亦风都从来没有骗过你。” 旋即,男子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杏树,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涩,继而又化作云淡风轻的微笑,从容落闪,落在了地面之上。 “杏树,”男子默然道:“信树。” 另一边,呼延风是一刻都不愿等,直接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梁秋实笑着闪挡在了呼延风的前面,不等对方发怒,便立即解释道:“我只是个核心弟子,在这件事之上根本做不了主,即便我算出了这些,也只是表明刑舍和我们龟驼山之间的关系,尚有缓和的余地,所以…” “所以什么?”呼延风脸色一冷,背后的刀锋立即就颤鸣了起来。 梁秋实笑道:“呼延兄弟不必动怒,这件事我虽然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将之禀报给掌门和长老们,让他们来做决定,在我看来,他们想必也无疑与贵派为敌,这个建议十有能够通过,但要完成那件事,除了找到甲木命格之人以外,尚有一件事,兄弟你必须要做!” “你说。”呼延风道。 梁秋实子一侧,让开了半边的道路,右手顺着一延,道:“走完这条路。” 呼延风皱眉:“你们还是要打?” “我先前还有些不明白,掌教为什么非要我们几个在这条路上设置关卡让你来,即便要除掉你,也大可以和上次一样,直接派出来一个洞虚境界的高手直接将阁下了结掉,”梁秋实笑道:“我现在明白了,你只有过了我们这一关,才能证明你将来会有足够的实力帮助我们应对困难,否则,即便你找到了甲木之人,尾巴师妹,我们也绝不能够交到你的手中。掌教他,大约一早就算到了。” “既如此,那也好!”呼延风爽朗一笑,这梁秋实虽然话多了一些,但却难得不怎么讨厌,当即便道:“只是先前那女子答应我,赢了的话,便可见到尾巴,不知当下这话,可否还做数?” 梁秋实一笑:“秦师姐的话,自然是作数的。” 呼延风扬手拔刀:“那就得罪了!” 梁秋实提气后掠,整个人的上没有一丝一毫真元的波动,远远的瞧着,就与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任何的差别,就连那泥丸宫中,似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元神之力。 但是,当他想要速战速决,以元神化刀,攻击对方识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力量仿佛撞击在了一处厚实的屏障之上,连泥丸宫的门都不得而入,就更别说伤害到别人的元神了。 “天道庇护?”呼延风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 “没错。”梁秋实笑道:“除非境界相差太远,不然同等级的元神之力是不可能破开同等级的天道庇护的,兄台你还是不要想着讨巧,与我们正面来一场战斗吧!” “如你所愿!” 呼延风开口的时候,他的人,还有他的刀,都已经出现在了梁秋实的脖颈之下。 但是下一刻,梁秋实的影就一闪而逝,出现在了后方几丈之外。 “落雷!” 梁秋实一指虚空点向呼延风的心口,下一刻,天上便果有一道金色的雷霆落下,笔直地砸向呼延风的心口。 “断!” 雷光快,刀光更快。 刀既出,雷已断。 梁秋实并不气馁,更不在意什么君子比斗,他人不得插手的规矩,直接回头对着周遭的师兄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一起出手,而他自己,当下已然又是七八道落雷劈下。 闪烁着的金色雷霆在呼延风的倒下连连断去,当下又有七八道掌影从不同的方向袭来。 一口气吊着,根本来不及换,呼延风扭转腰,踏地而起,刀随转,在空中划出一道螺旋上升的恐怖气劲,将四周围的高手尽数迫开。 百丈高的异相虚界突兀地出现在山道之上,呼延 风的手上虽然还是只有一把刀,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诡异地觉得,自己的头顶也吊着一把锋锐的尖刀,只要他们稍稍放松警惕,那柄尖刀就会从头顶坠落下来,将他们一刀两断。 “好一个心刀术!” 梁秋实低笑一声,双手齐肩平举,继而猛地在前合并,发出‘啪’的一声。 而在山道的另一边,两个透明的大掌几乎就要在前合十,将自己这血之躯挤成酱! 610章 咱俩扯平了 不同于所学驳杂,涉猎广泛的姜宁。 呼延风会的,就只有刀。 不同于揽雀门和青玄的浩瀚经海,典籍无数。 刑舍的传承就只有两样,心刀术,九鱼图。 学会这二者之后,对于呼延风来说,剩下的,就不过是些刀力,刀势,刀气,刀意的锤炼。 对于刑舍历代的传人来说,真意也好,规则也罢,乃至于最后那虚无缥缈的大道,都只是他们练刀一路的旁枝末节,必不可少,却也无关紧要。 在遇见那丫头之前,他只有刀。 在遇见那丫头之后,除了她,他只有刀。 如今那丫头被人掳走了,他又只剩下了手中的刀。 所以,他要用他仅有的刀,把她带回来。 “手大很了不起吗?” 刀锋在身周划出一道圆弧,两侧拍过来的大手便如燃尽的纸灰,悄然散去。 呼延风一气方去,再接一气。 数百丈的虚土空间恍惚之下由虚转实,横插在大地中央的巨大宝刀微微颤动,山道之上顿时刀如雨落。 周遭的龟驼山弟子尚且还没有发出自己的攻击,反倒被那兽皮少年后发先至,抢在了前头出手,一时之间,只好放弃了先前的攻击,纷纷选择出手应对或者动身躲避。 “疾风知劲草!” 梁秋实双手下摆,裹挟着一股强劲的风力,在周遭掀起了飞沙走石,如同煌煌沙暴一般压向对手。 “断!” 呼延风当头一斩,锐利的刀罡从刀身之上延伸出去十数丈,将那强劲的风沙之力一切为二,从他的身体两侧迅猛地飞过,在后方的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成功破开对方一击的呼延风正待出手主动攻击,心中却察觉到了一丝危机,顿时横刀画圆,抵于胸前。 先前被切开的风沙之下,地面之上不止何时已经长满了一路的荆棘藤蔓。 疾风知劲草,疾风已过,劲草才来! 荆棘之上带着倒刺,倒刺之上又散发出幽绿或者猩红色的鲜艳光芒,不用说呼延风也清楚,那都是毒素。 正常来说,应对这种迎面而来,浪潮般的地毯式攻击,最为简单也最行之有效的应对方式就是运足真元,调转刀锋使出一记‘横扫千军’。 呼延风却是反其道而行,双脚凌空而上,以攀天登云之势拔空而起。 “呵呵,果然发现了吗?” 梁秋实轻轻一笑,素净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波澜,并指一挑,隐藏于呼延风身后的荆棘便在短时间内异军突起,尖刺化作锋锐难当的利刃,以更快的速度升空,缠向呼延风的脚踝。 腾空而起,即便依他当下的修为,已经可以轻松地做到在空气之中腾挪,但因为着力点太过空虚的缘故,速度还是远远无法和在地 面之上的时候相比。 如此行为,虽说是为了躲避梁秋实事先隐藏在底下的‘劲草’,但总归是将自己置于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境地,毕竟,当下动手的,除了梁秋实本人之外,还有那些原本站在梁秋实的后面,并未受到风沙波及的龟驼山弟子。 乌木飞剑,坤灵宝盘,深寒锁链。 各色各样的法宝从那些人的眉心祭出,瞄准了呼延风的周身大穴,角度刁钻,速度极快,就连时机掌握的也是恰到好处。 显然当下这一波人虽然实力高低成色不一,但单就配合这一面儿来说,却是默契无间。 不用说呼延风也知道,这些人大约在平日里就一直是跟着梁秋实混,并不像之前闯山那样,是被宗门临时拼凑起来的。 虽说这些人的个体实力还有高手的分布比例都与之前的那波相差无几,但是这些人站在一起发挥出来的力量,就远不是先前的那波被赶鸭子上架的龟驼山弟子可以相比。 可即便如此,呼延风依旧不以为意。 他之前就说过了,没有地器境,人再来多一倍,他也不怕! “你先前既然说我乃是丁火命格,那我便叫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丁火!” 熊熊焰浪自刀身之上燃起,继而又顺着持刀的双臂蔓延而上,没有先烧到别人,呼延风自个儿却是先行燃烧了起来。 千奇百怪的法宝一个接着一个砸入了空中的那团火焰之内,片刻之后,便又从那团火焰之中掉了出来。 不见内里的呼延风发出一声惨叫,反倒那些浴火而出的法宝,一个个都在火焰的灼烧之中失去了灵性。 甚至有些类似于桃木剑,乌木剑之类的木相宝贝,当场就给烧成了灰烬。 “丁火夺灵!”梁秋实不但不惊讶,反倒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朗声道:“上一次山门之战,阁下可还没有用过这一招。” 火焰之中的呼延风咧嘴一笑:“上一次我还不会,算是最近刚刚领悟到的。” 话音方才落地,呼延风周身的丁火就重新回流刀身,化作了一柄长达十数丈的火焰巨刀! “心刀·耀月式!” 焰浪裹挟的炽热能量在呼延风的周围形成了一处自然的低压气场,强劲的风力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汇聚,竟让那些修为稍低的龟驼山的高手身躯微微倾斜,开始变得有些站不稳。 “发!” 火焰长刀如草原之上的巨狼咆哮,在下落之时,张牙舞爪地化作狼群,一瞬之间便将周遭除了他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包裹。 更令人恐惧的是,那每一道焰浪之后都仿佛有一柄隐藏在光耀之中的森冷长刀,叫他们在灼热之余,心中仍是不寒而栗。 就在那些人竭力抵挡火焰的时候,刀芒恰到好处的出 现,并未伤到那些人太多,刀芒出时,火焰便立刻散去,没有浪费一丝一毫多余的力量,打晕那些人之后,就连刀芒之上的力道也已散尽。 一刀之后,再出一刀。 山道之上,除了梁秋实之外原本还能够站着的六七个人,当下也汤水下饺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栽倒在了地上。 “怎么样,还要打么?”呼延风看了看衣衫破烂,却依旧站在道路前方的梁秋实,平静地道。 素净男子的嘴角已有一丝鲜血溢出,当下却还是微微一笑:“我还没有倒下呢!” 呼延风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些恻隐,沉声道:“胜负已分,有必要这样?” “只有战胜了接近全力的我们,你未来才有更大的把握完成那件事情!”梁秋实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坚持道:“况且,这场比试对于你来说是一个试炼,对于我来说,也同样如此,我自知实力比之阁下有所不如,也志不在胜你,但我,也有我自己要坚持的东西!” “好!”呼延风爽朗一笑:“既然如此,那便依你。” 古旧龟甲再一次出现在了素净男子的手中,同样的弹指拨弦,金线溢出,口中轻念: “既知汝命,亦可判汝命!” 弹指之间,金线在梁秋实的手掌心处凝成一道冰锥,翻掌一推,便如如光如电般地刺向了呼延风的心脏之处! “丁火忧心,心脏便是你的罩门,冰火相克,冰锥亦是你的克星!” 虽如是想,梁秋实却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一道冰锥,确实是针对呼延风的破绽而去,但是不知怎么的,招式既出,他却并没有一击胜之的信心。 脑子依旧在飞快地运转着,嘴里喃喃有词: “丁喜乙木而生,乃阴生阴也,生于酉而止与寅,如日东升,列星隐耀,灯虽有焰,不显其光!” “对了,就是这个!”梁秋实的心中大喜。 折木为甲甲为寅,都说木克火,可甲木却偏生是丁火的克星。 星烛之火一遇甲木,便要从阴柔之火转变为阳刚霸烈之丙火! 命理如此,这也是为什么先前他说,呼延风想要成功,尚且需要寻得一位甲木命格之人相助才有可能。 “既然如此,”素净男子道:“那我便给你来个火上浇油!” 冰锥还未到达呼延风的身边,素净男子便抬起双手,身后突兀地出现了上百根尖头如刺的甲木长矛,轻轻往前那么一推,甲木尖刺就如枪林箭雨一般将呼延风所有的闪躲空间尽数封死。 冰锥方至,呼延风便心头一跳,只觉得若是不老老实实地防守,还真有可能遇到性命危机。 当下脸上便有笑容扩散。 这还是云雾城比斗之后,他头一回遇到的能让 自己感到生命危急的同阶高手! “九鱼·分化!” 分明只有一刀,在所有人的眼里却仿佛化作了九刀,没有人看清楚呼延风究竟如何出刀,又究竟砍了哪里。 只是,等那刀停下来的时候,冰锥已经化作了纷纷扬扬的冰屑,碎散之间,于半空之中就被刀身之上的丁火汽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甲木长枪已然迫近! 呼延风放声一笑,旋即朗声念道:“地刀--浑圆!” 一边出招,呼延风的心中一边不由自主地想道:“阿宁呀阿宁,你偷学了我一招心到手到,我也偷学你一招,这下,咱们算是扯平了!” 刀气化作浑圆光罩,呼延风近乎是依凭着来自于本能的直觉,突兀地收回了刀身之上的丁火之力,甲木矛雨落在浑圆刀罩之上,瞬间就被绞成碎屑。 梁秋实力道用尽,呼延风欺身而上,长刀轻轻地搭在了对方的肩头。 “结束了。”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611章 你来打我呀 就在呼延风闯关的档口,已有一背刀的矍铄老者佝偻着背,缓步走入了神龟殿中。 “臭婆娘,你还没死啊?” 老头儿赤着脚踩在神龟殿的华美地毯之上,端坐于大殿之上的女主人眉头一皱。 这地毯乃是上好的雪养羊绒编织而成,上面绣着环形开花的焰菊纹路,以及觅食于野的梅花鹿图样,精美之极,价格亦是不菲。 尤其是对于做什么都崇尚节俭,不讲究华丽奢靡的龟驼山来说,除了她屁股底下坐着的这一方掌门尊位,整个龟驼山显于人目的地方,最名贵最值钱最有品味的东西,便是神龟殿中的这一块焰菊巍爵了。 可就是这一块干净美丽又能撑门面的大好毯子,被那脚底板都是黑色的糟老头子给踩了。 非但踩了不说,还要意犹未尽地在上头蹭两下,似乎是要把自己个儿这几日赶路以来脚底板上积攒的臭泥一股脑儿地全部给蹭干净了才肯罢休。 掌教尊位上端坐着的女人忍了又忍,眉头都快皱成了抹布,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怒火以及对那宝贝毯子的怜惜,当下没好气道:“死老头儿,你有完没完啦?” 老头子抬起手挥了一挥,仰起脑袋舔着脸一笑,又自顾自地往那洁净的毯子之上抹黑,还不忘在一边儿安抚道:“有完,有完,马上就完了哈,再等我一会儿!” “我等你大爷!” 尊位之上的女人再也沉不住气,当即就爆了一句粗口,漫天雪花在神殿之内无中生有,继而化作冰棱,冰锥,冰柱,冰块,额,最重要的,还有冰毯。 老头子的身形看似丝毫未动,黑漆麻乌的赤脚此时却已经站在了冰面之上,而不是连着那毯子被冰雪冻结。 显然,在大殿之上的女子出手和之际,他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起身,躲避,落地,站稳这四个动作。 只是那些动作微而又迅捷,就连那出招的女人,都没能完全看清楚。 大殿上的女人心中一凛,面上却是展颜一笑,“死老头儿,几百年没见,你又变强了不少嘛,说不定,再过个几十年,我龟驼山要阻挠的高手名单之上,怕就得加你一个了。” “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老头子收起了先前那佝偻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道:“眼下你抢了我徒弟的媳妇儿,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大殿上的女子嫣然一笑,刹那之间风情万种。 整个龟驼山,自上而下,见过她这般模样的绝无仅有,都已经入土了,若是有门人弟子或者长老当下在场,怕是要惊掉一口打牙,以为自家的掌教得了失心疯。 “抢了你徒弟一个媳妇儿,那我便还你一个媳妇儿好了,”声音刚入耳,那女子柔软的身躯便已然钻 入了老头儿的怀中,“我给你当媳妇儿,换你徒弟的媳妇儿在我们龟驼山做弟子,你看如何?” 老头子难得老脸一红,抱着怀中柔软的娇躯竟然真的犹豫了那么一下。 但终究理智战胜了,很快他一把将那女子推出,重新回到了大殿深处的掌教尊位之上,没好气地道:“当年老子跟一条狗一样,在你后面追了十万八千里,你为了这座该死的乌龟山拒绝了我,而今你又是为了这座该死的乌龟山,想要拿自己来换我那独苗徒弟的媳妇儿,你真当自己在我这里还那么值钱?” “难道不是么?”女子挑眉道:“你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却一辈子未娶,不是等我,莫非是在等空气?” “我一辈子没有嫁人,不是在等你来,难道是在等空气?” 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先前飞回到宝座之上的女人已然又出现在了老头儿的面前,一把抓起了那兽皮衣领,温柔的语气到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厉声的质问。 “那你怎么不早说?”老头子说出来的虽然依旧是质问的言语,语调却是软化了许多,显然当下是有些怂了。 “我早说你大爷!”女子一掌轻飘飘地印在老头子的心口,对方的身体却像是风筝断线,哗啦啦的飞出了神龟殿,飞下了台阶,掉入了殿外的一池秋水之中。 老头子慢条斯理地从池子里站起了半截身子,走到池子的旁边,一屁股沿着边沿的石围坐下,定了定神,又抬了抬腿,没急着重新回到大殿之中,而是就那么坐着,在池水里面清洗起了脚丫子上头尚且没有蹭干净的泥渍。 原本在老头子胸口来了一掌之后还有些心疼的女子,在看到当下这一幕后,怒上眉梢,只觉得自己方才那一掌还是轻了些。 只是那池水虽好,毕竟是活水,再流上那么一会儿,黑泥和臭味也就散了,倒不如那毯子一般让她觉得心疼肉疼,当下也就忍了心中的怒火,没有再发泄出来。 毕竟尾巴这个人确实是她下了死命令,底下的人跑去才抓来的,这几年也确实给呼延风造成了不的麻烦。 如今老头子上门来讨要自己那宝贝徒弟的媳妇儿,也是理所应当,说到底,这件事情总归还是她理亏在先,就像她当年明知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却还是咬牙狠心离开了他一般。 这一次,还是她对不起他。 坐在池子边,背对着神龟殿。 老头子刚刚才直起来的背脊当下又显得有些佝偻。 就连他那强硬惯了的声音,此刻也变得柔软了些,就像是犯了错的狼狗一般,低声地呜咽。 “就算,就算,”老头子背对着女人,道:“就算你说的没错,就算你也对我有意,那臭子是 我的徒弟,我不会用他的幸福来换自己的幸福,你把那丫头交出来,我立马就走,否则,今天,你就不要怪我欺负女人!” “哟呵!”女子的眼眸之中含泪,一闪身出现在了池水之中,与洗脚的老头子正面相对。 “你要打我?”她倔强地梗了梗脖子,挺起胸脯,把自己的脑袋伸到老头子的面前:“你打呀,我不还手,你来打我呀!”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寸山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612章 真实的处境 姜宁的剑锋穿透了黑衣人的咽喉,碧绿色的真元化作一层薄薄的气罩,将那些喷溅出来的滚烫鲜血尽数地阻挡在外。 “这已经是第十一个了。”木棉捋了捋而侧滑落下来的零星发丝,低声道,“这群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呢!” 抖落了剑锋之上的血迹,姜宁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原想着,或许能从这些家伙的口中问出来一点点有用的东西。 只是当接连有七八个窥探者在被他和木棉俘虏的刹 《一寸山河》61章 真实的处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寸山河/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613章 你真的不行 老头子看着眼前那个倔强又执拗的女人,只觉得心口紧巴巴地揪着,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 他当然没有对女子出手,只是极尽冷漠地道:“没错,我是还惦记着你,但你也别当我还是几百年前的那个傻瓜,看不得你落一滴泪,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我还是那句话,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既然我们之间的事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有了定论,今也就不必再把同样的悲剧强加于下一辈的上。” 老头咬了咬牙,接着道:“你若是不同意,那刑舍今便与你龟驼山来个鱼死破!” “你真的要这样bi我?”泪水从眼眸之中滑落,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出两道湿哒哒的痕迹,反着那秋晴空当下已经有些西斜的光,熠熠生辉。 女子声嘶力竭地大吼,老头子却依旧平静,平静地近乎于冷漠。 “从头到尾,都是你在bi我!”背刀的老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你每一次做出自己的选择之前,考虑的从来都只有自己心中的天道,只有这座乌龟山,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第一位,更不会顾及别人的死活!” 净水池内,原本声嘶力竭的女人,突然就不哭了。 她伸出双手,低下头去,平静地抹了抹眼角和面上的泪渍,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把天道放在第一位,我就是把龟驼山的事放在所有人的前面,就算是时间倒回几百年前,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当年,是师傅救了我,是天道给了我新生,没有师傅,没有龟驼山,没有天道,你根本就见不到我,你说,我有什么错?” “不要把什么事都推给你的师傅,推给天道,”老头的话音愈发冷漠,“你的心里从头到尾的都只是自己,选择天道是因为你想活着,选择做龟驼山的掌教,也不是为了报答师傅的恩,我可不觉得当年的龟驼山,缺了你一个人就转不了。” 背刀的老者道:“也别总是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你既然收了尾巴做徒弟,那你可有想过,她愿不愿意做你的徒弟,愿不愿意替这偌大的龟驼山去死,你可曾想过,尾巴有她自己的想要的人生,有她自己喜欢的人,你凭什么剥夺她的权利?就凭你是这狗的乌龟山掌教?” 言辞凌厉如刀,切割在那女子的心上,刀刀见血,却句句都是实话。 女子如今才想起了师傅往里总喜欢说的那句话: 人啊,没事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很好,很善良,很伟大,非要等到哪一天,叫别人连皮带骨,撕经扯地将你的真面目血淋淋地展现出来,你才会看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么的丑恶。 往里高高在上,端坐在掌教尊位, 迎接着教徒们顶礼膜拜的女子,几百年的光下来,似乎早已忘了自己先前究竟是何模样,直到这一刻,直到眼前这个曾经最自己,也许也是自己最的男人将他所见所想地说出来,她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在别人的眼中,自己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大。 女子沉默地退了几步,没有再说话,形一闪,消失在了净水池,消失在了大之外的广场之中。 只待那女子上的最后一丝气息也消散的差不多了,老头子又会转过来,两步走到净水池地边沿坐下,原本就有些佝偻的后背,在夕阳的残照之下,似乎佝偻地更厉害了。 “即便是这样的你,我也还是放不下呀!” 老头子闭上了双眼,背对着残阳。 …… …… 呼延风一路从入山门之后的乡间道开始,朝着山谷的内里进发。 他并没有立时就把速度提高到极限,而是选择缓步前行,并从自己的空间灵器之中取出了些事先烤制好的妖兽和清水,肌的力量和体之中的灵气随着他的缓步行走和进食,在一点一点地恢复着。 倒不是他觉得当下的状态无法通过第二波龟驼山高手的封锁,只是他清楚,后面的战斗会一场比一场艰难,而随着战斗的推进,能够给予自己恢复的时间和余地就会越来越少。 他可没有姜宁那种好似不管怎么使用都浪费不完的真元,所以,在面对这种车轮战的消耗的时候,他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来恢复,否则等战斗到了最后的阶段,他只怕空有一的境界和刀法,却连一丝一毫的真元都挤不出来。 甚至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为何,就停了下来,直接在原地打坐,修炼了起来。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呼延风紧闭的眸子这才缓缓地张开,速度提到了极限,不多时,就在另外一座村庄的尽头,遇到了这一次挑战的第二波人。 领头上来打招呼的,乃是一个女子。 女子的相貌很普通,比之先前伪装成樵夫接近他的那个少女要逊色了不少,但其浑上下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隐而不发,乍一看不怎么亮眼,却是越瞧越发有韵味。 “你走开,我不想打女人!” 没等对方开口,呼延风就直接了当地道。 “我最烦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那女子蹙起眉头,似乎也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子,直接抬手,就开始了自己的攻击。 “哼,果然!” 呼延风一眼就看出这女人的实力比起先前的梁秋实稍稍强上了那么一些,但是她的年龄,依照自己的判断来看,大约还要大上起码十岁,天赋比起梁秋实来说反倒逊色了一筹。 似乎是懒得与这个 女人纠缠,呼延风直接用处了自己在云雾城大比之时,战胜那绿袍子少年的那一记缺刀式。 大衍五十,其用四九,唯一刀不可见! 战斗几乎是刚刚开始便已结束。 女子刚刚伸出去的右手,鹅黄的袖袍被割裂了一大半,露出了半截藕臂。 而呼延风的长刀,又一次架在了别人的头颈之间。 “不是我看不起女人,”呼延风道:“而是你真的不行!” 614章 呼延的心思 刀锋收敛,重新插回背后。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那龟驼山的女弟子脸色涨红,却没有再说话。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 呼延风的话虽然难听了点儿,却是大实话。 “放他走!” 女子知道呼延风实力如何,更知道自己的这些同伴的斤两。 若是论起实力或者配合默契度来说,她带来的这些人,甚至比不上梁秋实的那些伙伴。 与梁秋实在宗门中的受欢迎程度相比,她这个喜欢独行,却不怎么结伴的人,虽然实力上稍稍强一些,但朋友却少,这些人,也是宗门东平西凑给她找来的,一盘散沙,根本就没有默契可言,即便出手,也是自取其辱。 呼延风却是没有想到这女子就连认输也是如此的干错利落。 虽然即便打起来,结果也不会变。 但这已经为他省下了不少的力气。 当即,收了刀的兽皮少年转过来,略带欣赏地对着那女子抱了抱拳,笑道:“多谢!” 女子并没有多余的回应,只是出于礼貌,点了点头,便脸色难看地转过了去。 “倒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呼延风笑了笑,也不在意,这样的女子,若是在尾巴之前遇到,指不定他也会动心。 第二关出乎意料地轻松度过,元气的损耗几乎在赶路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完全,但呼延风并没有急着直接去找第三波人。 相反地,在那密林之间曲折狭窄的羊肠道之中,他的行走速度依旧是不紧不慢。 这一次,他并不是为了恢复真元,而是为了思考。 “核心弟子排名前四,”呼延风心道:“这几个人大约都是掌教或者门中长老的真传,依照前弱后强的实力分部,之后带队的二人,大约就是龟驼山核心弟子之中,排名第二和第一的人了。” “排名第二的弟子,上一次闯山门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大约当时是不在门中的,而那排名第一的……” 想到这里,呼延风捏了捏拳头。 排名第一的那一位持扇的男子,正是上一次将他打出来的人。 那人如今已是洞虚境界,对应着大陆上的地器境界。 若是换了旁的地器高手,他未必就不能取胜。 但眼下那人,显而易见是一位在天道修行方面有着绝佳天赋的存在,论天赋并不弱于自己,而在修行道路上走过的年多,却要比自己多得多。 核心弟子排名第二的高手,他并不如何畏惧。 但这个排名第一的家伙,分明早已经有资格坐在内门长老的位置上,却站着一个核心弟子的名额不放,显然是有人特意安排,为了对付自己所用。 “真是够不要脸的。”想到这里,呼延风忍不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要知道 在大陆之上,只要有元丹境的实力,修者便已然初步达到了开宗立派的标准。 星极法域的高手作为一宗之主的况更是多如牛毛。 而洞虚所对应的地器境界,已经完全有资格坐上那些三流宗门的掌教之位。 即便是在青玄,揽雀门这些顶级宗派,他呼延风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修为达到了地器境界,居然还是门内一个的核心弟子。 龟驼山对于自己的打压之意实在太过明显,太过露骨,甚至已经可以说有些抛弃了原则和底线。 这些表面上道貌岸然,崇尚遵循天道的人,居然连天行有常,言而有信的原则都可以弃之于不顾,却还口口声声地称自己是为了天道服务。 也无怪乎那些年会为整个大陆所不齿,被正魔两道联手,彻底地赶出了东庭域。 在呼延风看来,即便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说话做事也要比这些人讲信用的多。 可是在当下,气恼于这些无法改变的问题,并不是呼延风的行事风格。 闯过第二关之后,一路走来,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只是在想,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胜了那个人。 “洞虚,洞虚,”呼延风呢喃:“虽是与地器同等的境界,战斗方式和能量形态皆与大陆之上的修者有所不同。” 首先,在之前那人战斗的过程之中,他并没有从对方的上感受道一丝一毫的玄黄之力。 也就是说,龟驼山所谓的洞虚高手,在进阶的时候,体大概率并不会接受到玄黄之力的洗礼。 “选择作为天道的狗,也就意味着与此同时彻底的弃掉了地道和人道,得不到大地所赐予修者的玄黄之力,倒也实在理之中。” 也正是因此,呼延风判断,龟驼山的那些高手,他们的力量以及防御力,比起寻常修炼真元的高手来说要弱的多。 关于这一点,呼延风确信自己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 即便是上一次闯山之时发生的战斗,那一个人也并没有从正面接过自己一刀。 而在先前与梁秋实等人的比斗之中,他也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件事。 那些来自于龟驼山的门人弟子们,他们的强度都要比同境界的高手弱上不少。 就拿先前那梁秋实使出来的疾风知劲草来说,风卷黄沙的力道虽然强悍,但也并不是那种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破开的招式。 即便当时站在那里的不是他,而是随便一个法域境界修炼真元的高手,都大概率会选择用自己的武器破开黄沙,这样一来,即便受到些许的波及,也断然不会受到太大的伤损,尤其是这样一来,接招的人就可以化被动为主动,率先出招,掌握场上的主动权。 但是在当时,自 己背后的那些龟驼山的门人,却是无一例外尽数选择了调动法进行躲避,足见他们的防御究竟有多么的脆弱。 不过当下想来,呼延风却也觉得这实属寻常。 天下万事,皆是有得有失。 天道的存在,赋予了他们超越寻常修者的悠久生命,而且在这些炼气士之中,不乏有人根本就不具备真元修行的天赋和能力,这无疑是为他们打开了另一扇通往永生的大门。 虽然这一道大门是眼可见地被堵死了,但是他们也可以做到无限地接近。 毕竟在这大陆之上,真正能够飞升成为仙人的存在,有史料记载的几个纪元之中,加起来也不超过双手之数。 堵死亦或者不堵死,原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至少在延长寿元这一方面,他们这些没有永生希望的天道仆人,反倒拥有更大的优势。 玄奇诡异的天道力量,使得他们得以超脱凡俗,相对应的,失却一些完整生灵应有的坚韧和刚强,也在理之中。 思来想去,呼延风得出了一个结论: “只要到时候我得到能够碰到他的体,哪怕只是一下,胜利的那一方就绝对是我!” 可是,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够碰到那个人呢? 洞虚,洞虚,顾名思义,洞悉虚空。 虽然没有经过玄幻之力的淬炼和洗礼,练气士的体比起同阶的高手来要脆弱许多。 但是相对的,他们也从天道那里得来了一缕空灵之气。 有了者一缕空灵之气,练气士们的体变得极度轻盈不说,对于空间之力的领悟能力也因此远超常人。 事实上,龟驼山之所以会如此富有,也与这一缕空灵之气脱不了干系。 因为空灵之气的缘故,龟驼山的修者大凡到了洞虚境界,对于空间规则的领悟便会自然而然地达到一种极为深刻的地步。 最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到了这个境界以后,他们就已然能够开始着手制造一些最为基础的空间灵器。 空间灵器在大陆之上的稀缺程度有多高,自不必说。 寻常时候,在东庭域大陆之上,只有基础境界达到弦动尊者境,又或者是专门修炼空间之力的天纹境修者,才有可能制作出来。 而练气士的洞虚,可是比真元修者的天纹境都足足低了一个大境界。 如此便利的手段,使得龟驼山单凭贩卖空间灵器这一项生意,便足以成为大陆之上富可敌国的存在。 上一次与那人战斗的时候,他之所以会吃亏,就是因为对方的法太过缥缈难测,就连基本速度比之自己都要快上几分。 以至于从头到尾,呼延风的刀锋都没能够成功地摸到对方一下。 呼延风思来想去,也未曾能够想出一条 行之有效的破解之法。 但是时间不等人,第三波的龟驼山弟子,已然乌泱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呼延风下意识地朝着那帮龟驼山门人的队伍之中当先站着的那人看去。 女人,领头的又是一个女人。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眼前这女人的一修为,已然达到了法域巅峰的程度。 单就以修为而论,眼下的这个女人的实力,可要比梁秋实和先前的那个女人要强大的多。 撇了撇嘴,呼延风当下稍稍提起了一些戒备的心思。 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自的修为也就不过法域三层,赢大约也是能赢的,但是,这一战下来,需要消耗掉的真元,只怕不会少到哪里去。 即便是方才秒杀那平凡女子的缺刀式,呼延风也不认为三刀之内能够让那女子认输! 615章 不没落都难 | |  - - “打!” 那女子看到呼延风第一瞬,便立即开口道。 呼延风不由心中暗笑:“这乌龟山的女人,怎么各个都是这般风风火火的直性子?倒是与我们天禄草原上的女人有的一拼!” 清一色的椭圆形法器,从那些龟驼山门人的眉心飞将出来,法器的体积并不大,约莫也就和成年人的拳头相当,通体皆是半透明的黄褐色。 兽皮少年眉头一挑,来了些兴趣。 眼前这二十几个龟驼山的弟子,放出来的法器竟然一模一样! 更为让他好奇的是,制作那些法器的材料,依他的见识,竟然都有些看不出来。 当下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些材料并不属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的任何一项。 古人对于那些玄奇厉害的东西或者人常常会有一个特殊的称呼,叫做‘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眼下这些椭圆法器虽然还算是在三界之内,却已经可以称得上一个‘不在五行中’了! 那些法器的表面布满了接近五边形,又或者说是接近圆形的不规则孔洞,远远瞧着,就像是苍蝇的复眼一般。 很快,在那些孔洞之中,就有一丝一缕的嗡鸣之声传递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这一次围着他的,一共有二十多个龟驼山的弟子。 飞出来的,也就足有二十多个黄褐色的法器。 法器之中传递出来的嗡鸣之声起初只是了了。 几个呼吸之后,相邻的法器之间,那些细微的声音就开始出现了共鸣。 只等那所有的法器之中都有嗡鸣传出,呼延风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 “巢穴”他微微眯着眼睛,有些失色地道:“居然是蜂巢!” 呼延风知道,那些蜂巢看似只有拳头大小,内里的空间却必定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也许真的并没有多大,但也肯能寓大于小,其中内藏着不知几许的空间。 无边无垠,无止无尽。 呼延风数不清楚,就在这一小段的时间里,究竟有多少的黄色毒蜂从那些拳头大小的蜂巢之中飞将出来。 铺展成一张密密麻麻的斑点大网,上上下下翻飞,起伏,犹如群星漫天,烈火燎原。 嗡嗡嗡。 第一波袭来的,便是夹杂在恼人的声波攻击之中的精神穿刺! 不等呼延风做出更进一步的反应,那些不知名的毒蜂便一个个地亮出了自己尾后赤红色的刺针,密密麻麻地俯冲下来,根本就不准备给他半点的反应时间。 毫无疑问,呼延风的实力,在大陆同辈的年轻人中绝对算是排的上号的存在。 但是论起元神之力,他也就是比同级别的高手强上四成到五成之间。 这四成到五成的元神之 力,对于一个法域三层的高手来说说多也多,但是要说不多,其实也真的不算什么。 具体是多是少,还是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参照物。 就拿姜宁来说,若是单单比拼元神之力,那么同样只有法域三层的他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天纹高手来使。 姜宁元神的强度,已经可以说是数倍乃至于数十倍于同等级别的存在。 只是元神之力用途广泛,并不仅仅局限于战斗之中,而且在战斗之中使用元神之力十分凶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使得一个高手的灵魂本源遭受创伤。 的修复有星火做媒,但元神的修复也就要麻烦得多。 而对方眼下的这一招,无疑相当于一种逼宫的行为。 将二十多人的元神之力以蜂巢为媒介施放出来,集合在一起,共同对付呼延风一人,显而易见,对方要的就是那种毫无花俏的碾压效果。 至于胜了呼延风之后,会不会有人的元神遭受创伤无法恢复,好像根本就不在对方的考虑范围之内。 眼下的这个女人,显然已经是得了上头的死命令,不管用处什么手段,都要尽可能在呼延风闯到第四关之前,就将他成功地留下来。 呼延风也不是傻子,他如何看不出来,这么一队行伍齐整,配合默契,就连法宝都一模一样的队伍,根本就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女子一手培养出来的,那么这人来自何方,就不言而喻。 龟驼山这回,显然已经是铁了心,不管自己有多厉害,不管要使出多么下作的手段,他们都要把小尾巴留在山门之中,为即将到来的那件事情做准备! 可若是让呼延风真的打败了第三波队伍,等到需要那个人再次出手的时候,即便呼延风真的失败了,他们龟驼山的脸上也绝不会有光。 毕竟你一个洞虚初期修为的高手欺负人家一个法域三层,即使赢了,也多多少少有些胜之不武,更加提不上光彩。 声波干扰,精神穿刺以及毒针攻击三管齐下,呼延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唯有选择忍气吞声,避其锋芒。 好在他身法着实不错,成功领悟九鱼图之后,原本就奇快无比的步法之中又多出了一丝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地感觉。 蜂巢法器的三重连击虽然气势汹汹难以硬抗,可真正落下,成功地碰到他的却是少得可怜。 龟驼山的练气士们,因为肉身虚弱的缘故,在能量控制这一方面就尤为肯下苦工,但是即便如此,当下的二十多个蜂巢之中,能够跟得上呼延风脚步的,也就那么区区三两个! 虽然依旧很是难缠,却已然达不到那种无法力敌的程度。 呼延风的心头,压力顿时大减。 他就怕对方的法器全部能够如影随 形地跟上,到时候他就只能使出那种极为耗费元气的招式来硬碰硬地解除当下的危机,而从眼下的结果来看,形式尚且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 “我算是知道你们这乌龟山为什么在大陆上待不下去了,”呼延风一刀破开一丛蜂针,元神之力化作一把快刀,使出浑圆刀罩,将精神穿刺尽数反弹出去。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只会言而无信,玩阴的,”兽皮少年讥笑道:“像你们这样的,不没落都难!”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16章 心算得契机 以元神之力施展刀法,虽是呼延风面对危机时候的临场反应,却也不是他灵光一现的产物。 关于这种想法,他早在很久之前,尚且没有修炼出元神的时候就有了。 奈何当时虽有灵魂之力,亦能将之放出体外,但凝练程度实在薄弱,莫说攻击别人了,就是距离稍微远一点的探查,有时候都很难做到。 如今设想得以实现,他的心中也是一阵的欢喜。 只是这种欢喜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已经被下一波到来的攻击给打断。 呼延风一边运转身法躲避,一次性只给不到五分之一的龟驼山弟子接触自己的机会,一边又通过自己精神和的双重刀法,来破解对方的攻击手段。 有一件事情,他的心里十分清楚。 那就是,只要让那些人感觉到自己的元神之力会因此受到比较严重的创伤,他们就不敢再轻而易举地施展出类似于当下精神穿刺的攻击。 二十多个人,二十多份元神之力要是一起攻来,他即便有如此巧妙的破解方式,也无法支撑到最后。 但很可惜的是,当下的他的闯关和那些龟驼山弟子的守关,都只是一种类似于比斗或者是切磋的性质,而并不是你死我亡的生死决斗,所以,他断定,那些人断然不会为了这一时的输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前途未来都给赌进去! 而这些并不足为奇的心里因素,正是呼延风认定自己能够取得胜利的关键所在。 果不其然,当他游走在龟驼山队伍的边缘,分别使用元神之力化作刀锋,将所有人,包括领头那女子的精神穿刺破解掉一次之后,所有人都放弃了对自己的灵魂攻击。 原因很简单,呼延风的刀,方才在破开他们攻击的时候,也多多少少让他们损失了一部分的元神之力。 元神之力的损失,每一分对于主人来说都是十分痛苦的。 虽然他们每个人只是损失了那么一点点的元神之力,但,当下却仿佛觉得有人拿着一根绣花针在戳他们的脑仁一般。 虽然那种针扎一般的痛苦只是持续了一下下,甚至连五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但是所有人都对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记忆犹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了,上头给的命令是要他们把呼延风阻止在这里,可并没有说要他们将他杀掉或者打成白痴。 眼前这个背刀男子刑舍当代弟子的身份已经确认无疑,在自家的地盘上,杀掉他当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但,得罪刑舍这种事情,别说是他们了,便是他们的掌教,龟驼山的主事之人,也未必能够承受的起那个人的怒火。 人少,可不一定就好欺负! 既然元神攻击非但有可能对呼延风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又会对 他们自身产生极大的威胁,而他们先前威慑对方的目的已然失笑,那家伙摆明了就算是死也要把闯关进行到底的决心,那当下的再接着用元神之力以多欺少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在第二轮的攻击之时,都有意识地放弃了使用元神。 而这,对于呼延风来讲,自然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 正面的压力至少减弱了一半以上。 刀随人走,气势滚滚有如虎啸龙吟,万马奔腾!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刀,只是一柄从杀手那里夺来的普通的中品长刀,真要说有什么特异之处,也无非就是这柄刀之中蕴含了一些丁火之力,而呼延风本人对于丁火的理解和掌控也正是从得到这柄刀之后才渐而习得。 更多的时候,他就只是在战,战,战! 生死之间因有大恐怖,故亦有大机缘。 呼延风自认,他当下一身的法域实力,十停之中,倒是有九停都是在连绵不绝的战斗之中得来的。 而这些,说到底竟还要感谢那条小尾巴。 九如刀法一时之间便出其五,刀气冲霄而上,呼延风的刀力,刀速以及防御力,竟在短时间内攀升了六七成,当先的四位龟驼山弟子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骤然提速的黑影以及迅捷如电的刀锋给送出了山道之外,皆是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呼延风飘身侧转,躲过上百道蜂针,又有三人攻至近前,同时法域层次,速度比之他虽然稍稍慢了一些,差别竟然也没有真的很大,只是这么一个躲避攻击的空档,就被他们抓住机会成功地追上。 显而易见,这几个人在女子手下的龟驼山弟子中,实力也是相当的不错。 一记掌刀,一柄长剑还有一根红绫。 一左两右,封住了呼延风躲避的路线,目的很明确,他们并不是要与呼延风硬碰硬,而是要逼迫对方从正面迎击那泼洒下来的剧毒蜂针! 一人,两人,还有铺天盖地的毒蜂。 正常情况下,做出从哪边突围的选择并不困难。 眼前那三个人的实力相当,并不存在那一个人的实力就可以与两个人加在一起相提并论的情况,所以,若是换一个人站在这里,他十有会选择从左侧施展了一记掌刀的男子这一边突围。 但呼延风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当下只见他下盘压低,上身后仰,以一个近乎于寻死的动作躲开了左侧的那一记掌刀的攻击,却把自己整个胸膛都暴露在了同一个人的面前。 于此同时,红绫和长剑已然到了他的身体近前。 呼延风双臂平伸,两股强劲有力的气流分别从掌心向下射出,正是他自身携带的丁火真元! 以此 次真气的反冲之力为凭,呼延风身体的后仰之势戛然而止,一个翻折腾空而起,头和脚的方向在空中掉个之后,身体的高度也因此攀升,恰到好处的躲过了右侧的长剑和红绫。 丁火长刀朝着左下一个挂抡,出掌那人又岂敢用自己脆弱的肉身与呼延风的长刀碰撞,当即侧身躲避,让开了一条道来。 后方的一众龟驼山弟子见势,立刻操纵着密密麻麻的毒蜂堵住了先前那男子让开的缺口。 却增料呼延风有路不走,却是双脚在后方那错行而下的长剑和红绫之上一个蜻蜓点水,借力进一步攀身而上。 双手持刀换做单手,不是大多数人习以为常的右手,却是在左边。 呼延风不是一个左撇子,但不知怎么的,他的左手刀竟也相当的凌厉。 先是一个经典的狸猫倒上树,接着回身藏刀,换手下横,先挡一剑,继而挂刀再挑,割掉一截红绫。 借力翻身,提膝缩腿又躲开左边的一记手刀,继而顺势一劈二钻,刚猛的刀气在几乎要割掉那人咽喉的时候微微偏移了一个角度,侧转刀锋,以刀身刀面拍打在对方的胸脯之上。 只见那人哇地吐出了一口老血,身体急速飞退,如破革一般倒冲而回,朝着那剧毒无比的毒针蜂雨之中砸去。 “收蜂回巢!” 当先的那女子见势不妙立即大声喝道,蜂毒有解,但是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若是被如此多的蜂针刺中,以呼延风的武夫体魄短时间内倒还撑得住,但以他们这些羸弱的练气士的身体去硬抗,只怕还不等他们前去施救,那人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呼延风当然要击败,但,他们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此付出一位同门的性命做代价。 这龟驼山,终究是和大陆上的宗门不一样的。 他们之间当然也会有争斗,也会有理念不合,性格不合,也会有蝇营狗苟之人只图攀升。 但因为修炼的乃是天道,一来心情要温驯很多,心地大多数也算不得恶,二来修行所需十有需得内求,什么资源,什么宝物,与他们来讲都是浮云,所以同门之间的勾心斗角比起大陆的宗门来说自然就要少得多,反倒是成百上千年的培养出来的同门之谊,更加深厚。 即便会与一些人性格不合,但因为而这之间并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又同在一个宗门里不知何其久,故而即便不喜,也不会希望对方就此没命,更何况,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呼延风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先前的两场比斗之中,不论是梁秋实在战斗之后对于伙伴们的安抚,还是那平凡女子直接自己上,让队友们站一边儿看着,也许是因为朋友伙伴之间的羁绊和 感情,又或许是有某种原因让他们不敢坐视自己的伙伴赴死,究竟是为什么,呼延风不清楚,他猜测这大概也与练气士的修炼方式,或者是那神秘莫测的天道有关。 但无论如何,这一点在当下都可以成为他赖以取胜的依凭。 精神穿刺无法施展,那些难缠的蜂潮又被收了回去,即便救下那掌刀门人之后亦可重新释放出来,但是在这一去一返,短暂的空档期内,呼延风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在这个时间里,做到很多很多的事情了。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17章 长眼睛的刀 蜂与人同回,呼延风终究在绝境之中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虽然早就可以做到在空中自由的穿梭。 但是对于呼延风来说,脚踏实地的感觉,对于他来说还是无与伦比的安心。 左横刀再次挡住二人的攻击,接着转藏刀换手一气呵成,上步崩刀继而右步闪躲过长剑,收刃换柄,倒过来切掉那女子半截的红绫,又顺势一记刀柄磕在了那女子的腹部,将她那本就瘦小的形远远地甩了出去。 呼延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本不想对一个滴滴的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可是那女的实在是不知进退,刀柄都已经要撞到她上的时候,呼延风已经故意地给出了一丝闪躲的时间,可是那女的非但不闪,还死命地调动那最后的半截红绫,想要给与他拼死一击,当下甩出去之后,呼延风也是摇头锁眉,没好气地道:“疯女人!” 嘴上骂人,手上也不停。 一击左横抵住仅剩那人的长剑,呼延风却不再使刀,而是借着这个空档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膛之上,将他的体远远地朝着侧上方那些再次聚拢在一起的蜂巢之中踢了出去。 这一下子,弄得后方那些想要a)纵法诀放出毒蜂的龟驼山弟子们赶忙收手,这种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没处使的感觉虽然没有让他们受伤,当下却也是一口恶气非但没有宣泄出来,反倒又不得不咽回了肚子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呼延风可不管他们当下舒服不舒服,脚步连动,移形换影,很快就跨越了二方人马之间的距离,虎如羊群般的开始了自己的碾压之路。 “散,快散开!” 领头那女的大声地指挥,只可惜眼下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手下的人,这些人,都是掌门临时调派给她,专门用来对付呼延风的,他们直接听命于掌教,对于眼下这个女人可是不怎么感冒。 再者,即便有人当下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可呼延风已然先发制人,他们当下再想散开,已然有些来不及了。 “缭乱刀雨!” 同样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巨刀虚影一闪而逝,漫天的刀雨流星般坠落,因为太过密集的缘故,更本就没有闪躲的空间。 “月华水幕!” 人群之中,有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响起。 并不是领头那女子的声音,而是在隐藏在那些龟驼山弟子之中,之前并没有显山露水的一个女子。 她的声音轻轻巧巧,但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毫无疑问,眼下这个人,才是他们真正的领队。 二十多人同时掐诀,一道透亮如月华的银色水幕倒卷而上,一道道刀雨刺入那水幕之中不过三寸,立刻又被反弹了出去。 呼延风不以 为意。 生虚境时就学会了的招式,他也并没有指望这么简单就能将对方如此多的人一网打尽。 只是率先冲入了敌阵之中后,他就不必再担心那些蜂巢的问题,因为那些毒蜂此时若是还敢放出来,只怕以呼延风当下的位置而言,就会对龟驼山自己的门人产生大量的无伤了。 “如月之恒!” 刀光如星锋如月,刀气匹练化作长虹,锋刃之上附带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丁火,几乎是裁纸切豆腐一般一透而过,月华水幕骤然崩解,除了那领头的女子之外,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如之升!” 刀光再起,化作一,煌煌而落! 那带队的女人出手挡,可她的力量刚刚出体,就被呼延风的刀气生生地又压了回去。 轻车熟路地将刀锋调转为刀背,那女子终究也难逃一败,当即就软倒在了地上。 收刀而立,呼延风缓步走到山道之上,当下除了他之外唯一一位依旧站着的人,正是先前那领头的女子。 “怎么样?你还要打么?” “为什么不?”那女人冷笑道:“那一群笨蛋,如此实力原本足以胜你,奈何他们太过笨拙,而且自大,相互之间的配合简直是污人耳目,败了也在理之中,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也和那些笨蛋一样好对付!” 呼延风一时之间有些失语,心道:“要说自大,也是你这个女人自大罢?” 倒不是他看不起那女人,只是先前那些高手的配合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只是很不巧地,被呼延风找到了命门所在,故而一整场战斗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才输的有些憋屈,可他们却绝不是那女人口中的笨蛋。 真要说起来,只能怪呼延风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粗犷豪迈的家伙实则心细如发,太过聪明。 至于这个女人…… “啊~”呼延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这个足有法域巅峰境界的女子,忍不住抱怨道:“还真是麻烦呢!” 稳稳地扎了个马步,呼延风双手持刀,缓缓地举过头顶。 “南山!” “松柏!” “月!” “冈陵!” “九如天阙!” 一刀既出,正要出手的那领头女子,仿佛看见了一座来自于九重天阙之上的宫缓缓落下。 那出刀的速度似乎慢的可怜,那宫坠落的速度似乎也像是羽毛一般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力道可言。 但是那领头的女子却惊骇地发现,无论他如何挣扎,双脚就像是镶嵌在了地面上一般,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移空术!” 女子自不会这般轻易地就选择放弃,体之上的银芒骤然亮起,下一瞬间,她的体就消失在了原 先的位置,而出现在了呼延风的背后。 出刀的呼延风似乎毫无反应,那煌煌如天宇坠落的长刀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目标已然不在原先的位置,依旧朝着原先的位置砸落。 而那避过一刀的女子展颜一笑,当即就出掌拍向呼延风的后背。 下一瞬,她的笑容就僵硬了起来。 她的双脚还是死死的钉在地上,抬不起分毫,她的双手更是依旧保持着原先的位置,根本就拍不出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天阙已然压将下来,依旧背对着她出刀的呼延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我的刀,有眼睛!” 618章 林乐瑶忆旧 滚石零落飞花散。 当背对着那领头女子的呼延风停下了他手中的丁火长刀之时,雄奇壮阔的九重天阙,已然缓缓下压,来到了那领头女子的头顶百会之上。 再进一步,她就要当场毙命。 深秋的黄昏已然是格外的清冷。 然而女子的额角和下巴上却有滚圆的汗珠滴落,原本柔顺的发丝黏连在一起,当下显得有些滑腻和凌乱。 片刻之前,她那昂扬的战意以及必胜的决心此时已经ang)然无存。 收回手中的丁火长刀,重新将其负于背后,背对着那女子,两人皆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女子叹气,是因为终于不用和眼前这个堪称恐怖的家伙作战了,而当下已然取得胜利的呼延风,则是在唏嘘。 他自问修为增长的速度已经算是很快了,但每每到了战斗的时候,却总是会发现,自己的这点修为还是远远不够。 这第三场的战斗胜了确是胜了,但他一的丁火真元已经被耗去了十之六七。 若是眼下不停止前行的脚步,恢复一段时间,单单凭借当下仅有的三四成的真元之力,对上那个男子将绝无取胜的可能。 …… …… 即便是崇尚简朴的龟驼山,为掌教的林乐瑶也拥有着一座巨大的宫。 宫的名字取自上古传说,名唤瑶池。 倒并不是专为她而修建,瑶池乃是龟驼山历代掌教所居住的宫,由来已久,历史已经可以追溯到遥远的上古末期,建造者为何人,最初的居住者为何人已经不可考证。 毕竟是一宗之首的居住地,再节俭,也要在外人的面前给自己留一点体面。 否则叫人见了龟驼山掌教的居处竟是这般的穷酸模样,到时候丢的,还是他们龟驼山门人的脸面。 但,这样的宫有归有,历代的掌教却没有几个真的在里面常住。 如今的林乐瑶也不例外。 为龟驼山当代掌教的她,没有大事的时候,林乐瑶从来都不在瑶池居住,甚至一年到头都很少踏足。 她在山门中,自有另外的居所。 那是一栋规模不大的小楼。 那是她一砖一瓦一点一滴,足足花费了七年的时间,亲手搭建而成。 期间她并没有动用过一丝一毫自己上所拥有的超人伟力,大到构筑地基和垒砌房屋,小到上山取木和烧窑制瓦,都是她一人亲力亲为。 故而这栋小楼落成之初算不得精致算不得漂亮甚至都比不上大陆上的那些凡人花个把月建造出来的成果。 但是在这里,她却住得很舒心。 小楼无名,共有上下两层,因为她一辈子都未曾嫁人的缘故,所以从来都是居住在楼上。 楼下的大半都被一间开阔的厅室 所占,乃是平里待人接物所用,侧边有个小小的隔间,乃是林乐瑶特意留下来的厨间。 平里忙碌的时候,吃的用的自会有负责琐事的门人一一送来。 闲暇的时候,便都是她亲自下厨,几百年如一,加上练气士特有的专注和灵,手艺自然在岁月的磨炼之下好得不得了。 一次心大好,请,我门中一位下属兼好友的长老品鉴了一番,对方顿时惊为天人。 犹记得那人吃完之后意犹未尽的神,以及半真半假的调笑言语:“即便有朝一,掌教你舍了天道,修为散尽,沦为凡人,当也可凭借着这一手回妙厨再度于这万丈红尘之中闯出些名堂来。” 即便是林乐瑶自己,也分辨不出对方到底只是戏言,又或者也带了几分当真的意思。 一如今般,林乐瑶就长长坐在自家的小楼之上,发呆似的想着同样的一个问题。 若是她当年选择弃了这一的通玄修为,嫁与当年那个只会玩刀的毛头小子做人妇,会不会能有个几十年男耕女织,神仙眷侣般的平凡子? 当年的那个人,只要她肯,甚至愿意为了她弃了手中的刀,弃了一修为只陪她做个凡人。 可她却不肯,只是转过去,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是我错了吗?” 几百年后,一如数百年前,女子脱下了那一专属于龟驼山山主的高贵装束,换上了一麻衣粗布简单编制而成的老旧衣服。 这衣服与当年他入山之时穿的那一几乎一模一样,却已经不是那一。 原先的那一,尽管她有好好保存,却还是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的湮灭在了历史的洪流当中,除了那一份属于她自己的回忆之外,再也找不到半点的蛛丝马迹。 而眼下的这一,只是仿制品,在属于她的衣橱之内,同样的装束,还有足足五。 林乐瑶看着自己上这一破破烂烂的麻衣,怔怔地出神。 自己留着这一衣服,一百年,一百年,又是一百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纪念当年那个失去了双亲,被师傅领进龟驼山的穷苦女孩儿吗? 她与当下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修为真的有这么重要么?”林乐瑶轻声呢喃,她经常这么问自己,当下也是一样。 可是每次当她坐在这里,内心里给出的答案都是: 没错,的确很重要。 即使数百年的光过去,那些熟悉的影像依旧徘徊在她的脑海之中,历历在目。 刀光剑影,鲜血死尸。 平凡的人们,在这乱世之中尚且不如一条狗。 她做事总是喜欢看的稍稍远一些,越过当下,看向五步,十步之后的将来。 关于这一点,数百年来,都未曾有过改变。 她不是没有预想过两人之间的将来。 只是在她看来,两人之间的将来,并不会像他当初设想的那般美好。 生活不是两个人结伴走在山间小道之上,惬意地晒着太阳,看那道路两旁的田间风光。 凡人的生活,是说不尽的柴米油盐,数不清的汗水,泪水和挣扎。 生存,才是贯穿凡人生命的主题,而那所谓的生活,是他们这些实力高绝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去展望的事。 在男子与她之间所有的可能之中,她唯独看不到的,就是幸福。 林乐瑶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房间里灯烛皆未亮起,有的,只是傍晚时分半昏半明的混沌。 “我真的不是在乎这所谓的掌教至尊,不是在乎这些修为,甚至不在乎什么寿元,”林乐瑶呢喃道:“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再一次变回小时候那样,活的像是一只爬虫一般,没有半点尊严!” 即使当年她真的答应了那个人,两人真的如那人所希望的那样生活在了一起,结局也未必会有多幸福。 林乐瑶记不清楚父亲的模样。 因为在很小的时候,附近就在一次外出打猎时死在了山里,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背着幼小的她走了几天几夜,终于村子北边的一处山林之中发现了父亲的骸骨。 尸体已经被野兽啃掉了大半边,但那一兽皮衣服却是母亲点灯熬油缝制好的,她认得清楚。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给那些野兽咬死的,直到她长大了些,母亲已然躺在病榻之上的时候,她才从她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父亲那残存的右手之中,死死地握着一块沾血的麻布,这一块麻布,不是他上的,而是村子里的另一个人。 母亲从小就和她讲,父亲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人,即便是在最荒凉的年景,旁的猎户都抓不到好东西的时候,父亲还是能隔三差五地带回来几只山鸡野兔,野鹿獐子。 所以,他在的时候,母亲和她的子都过得很好。 母亲说,那几年的年景不好,雨水不多,田里的庄稼也都旱死了大半,官家要的粮都交不起,更没有自己个儿吃的份。 村子里的人没办法,为了活下去,就都跑去打猎。 一来二去的,没过多久,周围山林里的猎物就变得越来越少,侥幸活下来的那些,外出觅食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谨慎,越来越狡猾。 猎物一天比一天难抓,肚子一天比一天饥饿,子也就一天比一天难捱。 别人家总是挨饿,可他们家却总是能够隔三差五地传出一些荤腥儿的味道来,至于挨饿,在那之前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父亲怕人眼红,所以每次打猎总 是晚上出去,就连家里开火做饭,也都是在晚上夜深了以后才敢。 加上他们家屋子的位置比较偏僻,初时尚没有什么人察觉。 但子久了,总会露出马脚。 比如说当大家伙儿都饿的无精打采的时候,你家的孩子却面色红润,神完气足地在自家的院子里奔跑,嬉闹。 母亲已经在尽力地看着孩子了,可是一天要a)劳家里上上下下的她,又怎么可能分分秒秒都在她这个小淘气的边。 母亲还说,父亲的骸骨之上有尖刀划过的痕迹,不是一刀,而是两刀。 一刀在正面,一刀则在背后。 刀不长,大约都是匕首般的样子。 父亲的骸骨旁边有几根凌乱的山鸡羽毛,回村的路上,被啃掉了树皮的树干之上,还零零星星地沾着些獐子血。 618章 林乐瑶忆旧 滚石零落飞花散。 当背对着那领头女子的呼延风停下了他手中的丁火长刀之时,雄奇壮阔的九重天阙,已然缓缓下压,来到了那领头女子的头顶百会之上。 再进一步,她就要当场毙命。 深秋的黄昏已然是格外的清冷。 然而女子的额角和下巴上却有滚圆的汗珠滴落,原本柔顺的发丝黏连在一起,当下显得有些滑腻和凌乱。 片刻之前,她那昂扬的战意以及必胜的决心此时已经ang)然无存。 收回手中的丁火长刀,重新将其负于背后,背对着那女子,两人皆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女子叹气,是因为终于不用和眼前这个堪称恐怖的家伙作战了,而当下已然取得胜利的呼延风,则是在唏嘘。 他自问修为增长的速度已经算是很快了,但每每到了战斗的时候,却总是会发现,自己的这点修为还是远远不够。 这第三场的战斗胜了确是胜了,但他一的丁火真元已经被耗去了十之六七。 若是眼下不停止前行的脚步,恢复一段时间,单单凭借当下仅有的三四成的真元之力,对上那个男子将绝无取胜的可能。 …… …… 即便是崇尚简朴的龟驼山,为掌教的林乐瑶也拥有着一座巨大的宫。 宫的名字取自上古传说,名唤瑶池。 倒并不是专为她而修建,瑶池乃是龟驼山历代掌教所居住的宫,由来已久,历史已经可以追溯到遥远的上古末期,建造者为何人,最初的居住者为何人已经不可考证。 毕竟是一宗之首的居住地,再节俭,也要在外人的面前给自己留一点体面。 否则叫人见了龟驼山掌教的居处竟是这般的穷酸模样,到时候丢的,还是他们龟驼山门人的脸面。 但,这样的宫有归有,历代的掌教却没有几个真的在里面常住。 如今的林乐瑶也不例外。 为龟驼山当代掌教的她,没有大事的时候,林乐瑶从来都不在瑶池居住,甚至一年到头都很少踏足。 她在山门中,自有另外的居所。 那是一栋规模不大的小楼。 那是她一砖一瓦一点一滴,足足花费了七年的时间,亲手搭建而成。 期间她并没有动用过一丝一毫自己上所拥有的超人伟力,大到构筑地基和垒砌房屋,小到上山取木和烧窑制瓦,都是她一人亲力亲为。 故而这栋小楼落成之初算不得精致算不得漂亮甚至都比不上大陆上的那些凡人花个把月建造出来的成果。 但是在这里,她却住得很舒心。 小楼无名,共有上下两层,因为她一辈子都未曾嫁人的缘故,所以从来都是居住在楼上。 楼下的大半都被一间开阔的厅室 所占,乃是平里待人接物所用,侧边有个小小的隔间,乃是林乐瑶特意留下来的厨间。 平里忙碌的时候,吃的用的自会有负责琐事的门人一一送来。 闲暇的时候,便都是她亲自下厨,几百年如一,加上练气士特有的专注和灵,手艺自然在岁月的磨炼之下好得不得了。 一次心大好,请,我门中一位下属兼好友的长老品鉴了一番,对方顿时惊为天人。 犹记得那人吃完之后意犹未尽的神,以及半真半假的调笑言语:“即便有朝一,掌教你舍了天道,修为散尽,沦为凡人,当也可凭借着这一手回妙厨再度于这万丈红尘之中闯出些名堂来。” 即便是林乐瑶自己,也分辨不出对方到底只是戏言,又或者也带了几分当真的意思。 一如今般,林乐瑶就长长坐在自家的小楼之上,发呆似的想着同样的一个问题。 若是她当年选择弃了这一的通玄修为,嫁与当年那个只会玩刀的毛头小子做人妇,会不会能有个几十年男耕女织,神仙眷侣般的平凡子? 当年的那个人,只要她肯,甚至愿意为了她弃了手中的刀,弃了一修为只陪她做个凡人。 可她却不肯,只是转过去,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是我错了吗?” 几百年后,一如数百年前,女子脱下了那一专属于龟驼山山主的高贵装束,换上了一麻衣粗布简单编制而成的老旧衣服。 这衣服与当年他入山之时穿的那一几乎一模一样,却已经不是那一。 原先的那一,尽管她有好好保存,却还是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的湮灭在了历史的洪流当中,除了那一份属于她自己的回忆之外,再也找不到半点的蛛丝马迹。 而眼下的这一,只是仿制品,在属于她的衣橱之内,同样的装束,还有足足五。 林乐瑶看着自己上这一破破烂烂的麻衣,怔怔地出神。 自己留着这一衣服,一百年,一百年,又是一百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纪念当年那个失去了双亲,被师傅领进龟驼山的穷苦女孩儿吗? 她与当下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修为真的有这么重要么?”林乐瑶轻声呢喃,她经常这么问自己,当下也是一样。 可是每次当她坐在这里,内心里给出的答案都是: 没错,的确很重要。 即使数百年的光过去,那些熟悉的影像依旧徘徊在她的脑海之中,历历在目。 刀光剑影,鲜血死尸。 平凡的人们,在这乱世之中尚且不如一条狗。 她做事总是喜欢看的稍稍远一些,越过当下,看向五步,十步之后的将来。 关于这一点,数百年来,都未曾有过改变。 她不是没有预想过两人之间的将来。 只是在她看来,两人之间的将来,并不会像他当初设想的那般美好。 生活不是两个人结伴走在山间小道之上,惬意地晒着太阳,看那道路两旁的田间风光。 凡人的生活,是说不尽的柴米油盐,数不清的汗水,泪水和挣扎。 生存,才是贯穿凡人生命的主题,而那所谓的生活,是他们这些实力高绝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去展望的事。 在男子与她之间所有的可能之中,她唯独看不到的,就是幸福。 林乐瑶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房间里灯烛皆未亮起,有的,只是傍晚时分半昏半明的混沌。 “我真的不是在乎这所谓的掌教至尊,不是在乎这些修为,甚至不在乎什么寿元,”林乐瑶呢喃道:“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再一次变回小时候那样,活的像是一只爬虫一般,没有半点尊严!” 即使当年她真的答应了那个人,两人真的如那人所希望的那样生活在了一起,结局也未必会有多幸福。 林乐瑶记不清楚父亲的模样。 因为在很小的时候,附近就在一次外出打猎时死在了山里,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背着幼小的她走了几天几夜,终于村子北边的一处山林之中发现了父亲的骸骨。 尸体已经被野兽啃掉了大半边,但那一兽皮衣服却是母亲点灯熬油缝制好的,她认得清楚。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给那些野兽咬死的,直到她长大了些,母亲已然躺在病榻之上的时候,她才从她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父亲那残存的右手之中,死死地握着一块沾血的麻布,这一块麻布,不是他上的,而是村子里的另一个人。 母亲从小就和她讲,父亲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人,即便是在最荒凉的年景,旁的猎户都抓不到好东西的时候,父亲还是能隔三差五地带回来几只山鸡野兔,野鹿獐子。 所以,他在的时候,母亲和她的子都过得很好。 母亲说,那几年的年景不好,雨水不多,田里的庄稼也都旱死了大半,官家要的粮都交不起,更没有自己个儿吃的份。 村子里的人没办法,为了活下去,就都跑去打猎。 一来二去的,没过多久,周围山林里的猎物就变得越来越少,侥幸活下来的那些,外出觅食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谨慎,越来越狡猾。 猎物一天比一天难抓,肚子一天比一天饥饿,子也就一天比一天难捱。 别人家总是挨饿,可他们家却总是能够隔三差五地传出一些荤腥儿的味道来,至于挨饿,在那之前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父亲怕人眼红,所以每次打猎总 是晚上出去,就连家里开火做饭,也都是在晚上夜深了以后才敢。 加上他们家屋子的位置比较偏僻,初时尚没有什么人察觉。 但子久了,总会露出马脚。 比如说当大家伙儿都饿的无精打采的时候,你家的孩子却面色红润,神完气足地在自家的院子里奔跑,嬉闹。 母亲已经在尽力地看着孩子了,可是一天要a)劳家里上上下下的她,又怎么可能分分秒秒都在她这个小淘气的边。 母亲还说,父亲的骸骨之上有尖刀划过的痕迹,不是一刀,而是两刀。 一刀在正面,一刀则在背后。 刀不长,大约都是匕首般的样子。 父亲的骸骨旁边有几根凌乱的山鸡羽毛,回村的路上,被啃掉了树皮的树干之上,还零零星星地沾着些獐子血。 619章 你真的很好 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叶月明中。 呼延风休息了两个时辰才缓缓起。 整个人的精气神皆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 此时新月已登临天阶,白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呼延风鼓ang)着真元,把衣衫之上沾染的夜露给蒸干了去,顿时觉得爽利了些。 修为到了他当下的这种境界,视力自然也是好的不得了,当下灵目都懒得开,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沿着狭窄的山道继续往前。 他的步速均匀,步伐也不大,以至于走了很久,想象之中的第四波高手都没有出现。 一直等到那一条泥土铺就的小路变成了稍微宽阔一些的青石小径,还是没有人出现。 呼延风心下了然。 他知道,只怕这第四波人,是在那条小尾巴当下的居所之外候着。 如此安排,一来可以当着小尾巴的面给予他挫败,让他无地自容,这二来嘛,自然是防止呼延风走别的路,绕过他们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尾巴带走。 兽皮少年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个冷笑。 这些个讨厌的家伙这般的谨慎小心,多此一举,在他眼里着实滑稽。 如此施为,岂非是以他们那鸡肠小肚,来揣度他的君子之心? “守吧,守吧,累死你们!”呼延风没好气地咒道。 只是,自己坐在原地休息了如此久的时间,对方竟然能够忍住不出手,倒也还算是让呼延风隐隐地高看了一眼。 大概了解了对方的心思之后,呼延风旋即也就不再磨蹭,大步流星地在山道之上快行了起来。 如今他的状态已然调整到了最佳,即便再拖延时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平白增长出几分实力来。 既然与那人早晚还是要再打一场,那么呼延风觉得,迟打不如早打。 虽然当下他依旧还是没能想出什么战胜那人的好办法,但是这一次既然来都来了,不试一试,叫他他如何甘休。 即便到时候真的又输了,那他的手里也还有自家老头子这么一个天大的底牌,呼延风谅那龟驼山也不敢不给那死老头子几分薄面。 没错,这里乃是龟驼山的地方不假,但若那个老头铁了心要杀人,这个地方,除了少数几个高层之外,大概会变得尸骨如山片甲不留。 他这一次带着自家老头子来的想法也很简单: 你们龟驼山不是心心念念地要用小尾巴这么一个天眷之人来给自己挡灾么,那好,你如今要是不把她给我放了,我现在就叫你们遭灾! 这次来龟驼山,他已经铁了心,与那人之战胜了自是一切都好,若是败了,他也绝不会就这般轻易地离去。 芜杂的思绪随着脚步的加快越来越多越来越纷扰,但呼延风今夜要带走小尾巴的决 心却是半点都没有变。 而在另一边,随着那慷锵有力的脚步声的接近,守在院落之外的高手们,手中握着法器的都不约而同地紧了紧,而手里没有拿起法器的,则是差不多个个都握紧了拳头。 跟着折扇男子来到这里的他们,在上一次的呼延风闯山之时,就已经在对方的手下吃足了苦头,这一回,自然没有敢不把对方放在心上。 拾级而上,呼延风在阶梯的半当中停下了脚步,仰头望向那手持折扇,面如冠玉的俊秀男子,朗声一笑:“果然,又是你!” 男子收扇,面上的表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我有名字,我叫北邙。” 呼延风大笑:“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你以当年大汉帝国陈留王自比,看似在诉说自己的襟抱负,实际上却是在怨天尤人,暗恨自己生不逢时。” “别看你现在似乎还比我强,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超过你,”呼延风笑道:“甚至不止是我,这山道之上的四关,你们四个人之中,我最看好的反倒是第一关的梁秋实,那个家伙,你迟早也不是他的对手。” 持扇的少年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有半点不好的绪。 “梁秋实啊,”男子轻轻一笑:“我确实不如他。” 说到这里,男子看了看脚下的土地,接着道:“这个地方啊,再过几十上百年,若是还能存在,只怕也该是一代新朝换旧人了,到时候,他十有便会是这里的领衔之人,关于这一点,我和你的看法一致。” 持扇男子如此坦然的承认,反倒叫呼延风当下不又高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之前我是小瞧你了,你将来的成就,即便不如我们俩,只怕也足以跻东庭域大陆的顶级天骄行列了。” “承蒙夸奖,”男子轻笑,“不过在下志不在此,怕是阁下谬赞了。” 呼延风闻言愣了一下,只觉上一次看到的人和眼前这个似乎完全不一样,虽然音容笑貌皆无二致,但是前后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 “看走眼了!”呼延风心道。 眼前这人,显然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怎么办? 行百里者半九十,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不打上一场,呼延风又如何甘心? 十分客气地抱拳,对着台阶上方的持扇男子行了一个礼,呼延风当即便豪迈一笑,坦言道:“虽然你这家伙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来这里,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我曾经跟她说过,我出来以大欺小与你一战,完全是因为换了另外两个人来,你会死,”北邙轻笑,透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低声呢喃道:“我说的是真话。” 呼延风有些莫名 其妙。 可那名叫北邙的俊秀男子却依旧自顾自地道:“但我没有告诉她的是,我还想来这里看看,那个怀揣着与我相似的心思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 话到此处,北邙的眸子中,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自己对于呼延风的欣赏之色。 “现在我看到了,”北邙道:“你真的很好!” “但是这一战,你非输不可!” 折扇平举于前,北邙的上开始有一股银色的能量缓缓升腾而起,化作一副坚实而冰冷的铠甲,将他的周包裹在了其中。 619章 你真的很好 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叶月明中。 呼延风休息了两个时辰才缓缓起。 整个人的精气神皆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 此时新月已登临天阶,白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呼延风鼓ang)着真元,把衣衫之上沾染的夜露给蒸干了去,顿时觉得爽利了些。 修为到了他当下的这种境界,视力自然也是好的不得了,当下灵目都懒得开,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沿着狭窄的山道继续往前。 他的步速均匀,步伐也不大,以至于走了很久,想象之中的第四波高手都没有出现。 一直等到那一条泥土铺就的小路变成了稍微宽阔一些的青石小径,还是没有人出现。 呼延风心下了然。 他知道,只怕这第四波人,是在那条小尾巴当下的居所之外候着。 如此安排,一来可以当着小尾巴的面给予他挫败,让他无地自容,这二来嘛,自然是防止呼延风走别的路,绕过他们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尾巴带走。 兽皮少年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个冷笑。 这些个讨厌的家伙这般的谨慎小心,多此一举,在他眼里着实滑稽。 如此施为,岂非是以他们那鸡肠小肚,来揣度他的君子之心? “守吧,守吧,累死你们!”呼延风没好气地咒道。 只是,自己坐在原地休息了如此久的时间,对方竟然能够忍住不出手,倒也还算是让呼延风隐隐地高看了一眼。 大概了解了对方的心思之后,呼延风旋即也就不再磨蹭,大步流星地在山道之上快行了起来。 如今他的状态已然调整到了最佳,即便再拖延时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平白增长出几分实力来。 既然与那人早晚还是要再打一场,那么呼延风觉得,迟打不如早打。 虽然当下他依旧还是没能想出什么战胜那人的好办法,但是这一次既然来都来了,不试一试,叫他他如何甘休。 即便到时候真的又输了,那他的手里也还有自家老头子这么一个天大的底牌,呼延风谅那龟驼山也不敢不给那死老头子几分薄面。 没错,这里乃是龟驼山的地方不假,但若那个老头铁了心要杀人,这个地方,除了少数几个高层之外,大概会变得尸骨如山片甲不留。 他这一次带着自家老头子来的想法也很简单: 你们龟驼山不是心心念念地要用小尾巴这么一个天眷之人来给自己挡灾么,那好,你如今要是不把她给我放了,我现在就叫你们遭灾! 这次来龟驼山,他已经铁了心,与那人之战胜了自是一切都好,若是败了,他也绝不会就这般轻易地离去。 芜杂的思绪随着脚步的加快越来越多越来越纷扰,但呼延风今夜要带走小尾巴的决 心却是半点都没有变。 而在另一边,随着那慷锵有力的脚步声的接近,守在院落之外的高手们,手中握着法器的都不约而同地紧了紧,而手里没有拿起法器的,则是差不多个个都握紧了拳头。 跟着折扇男子来到这里的他们,在上一次的呼延风闯山之时,就已经在对方的手下吃足了苦头,这一回,自然没有敢不把对方放在心上。 拾级而上,呼延风在阶梯的半当中停下了脚步,仰头望向那手持折扇,面如冠玉的俊秀男子,朗声一笑:“果然,又是你!” 男子收扇,面上的表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我有名字,我叫北邙。” 呼延风大笑:“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你以当年大汉帝国陈留王自比,看似在诉说自己的襟抱负,实际上却是在怨天尤人,暗恨自己生不逢时。” “别看你现在似乎还比我强,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超过你,”呼延风笑道:“甚至不止是我,这山道之上的四关,你们四个人之中,我最看好的反倒是第一关的梁秋实,那个家伙,你迟早也不是他的对手。” 持扇的少年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有半点不好的绪。 “梁秋实啊,”男子轻轻一笑:“我确实不如他。” 说到这里,男子看了看脚下的土地,接着道:“这个地方啊,再过几十上百年,若是还能存在,只怕也该是一代新朝换旧人了,到时候,他十有便会是这里的领衔之人,关于这一点,我和你的看法一致。” 持扇男子如此坦然的承认,反倒叫呼延风当下不又高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之前我是小瞧你了,你将来的成就,即便不如我们俩,只怕也足以跻东庭域大陆的顶级天骄行列了。” “承蒙夸奖,”男子轻笑,“不过在下志不在此,怕是阁下谬赞了。” 呼延风闻言愣了一下,只觉上一次看到的人和眼前这个似乎完全不一样,虽然音容笑貌皆无二致,但是前后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 “看走眼了!”呼延风心道。 眼前这人,显然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怎么办? 行百里者半九十,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不打上一场,呼延风又如何甘心? 十分客气地抱拳,对着台阶上方的持扇男子行了一个礼,呼延风当即便豪迈一笑,坦言道:“虽然你这家伙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来这里,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我曾经跟她说过,我出来以大欺小与你一战,完全是因为换了另外两个人来,你会死,”北邙轻笑,透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低声呢喃道:“我说的是真话。” 呼延风有些莫名 其妙。 可那名叫北邙的俊秀男子却依旧自顾自地道:“但我没有告诉她的是,我还想来这里看看,那个怀揣着与我相似的心思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 话到此处,北邙的眸子中,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自己对于呼延风的欣赏之色。 “现在我看到了,”北邙道:“你真的很好!” “但是这一战,你非输不可!” 折扇平举于前,北邙的上开始有一股银色的能量缓缓升腾而起,化作一副坚实而冰冷的铠甲,将他的周包裹在了其中。 620章 是呼延来了 今日的饭菜依旧没有半点的荤腥,小尾巴坐在桌子旁边,一张小脸上满是无奈。 小丫头撅着嘴巴,又摸了摸自己那已经有些干瘪的小肚子,不情不愿地拿起了手边的筷子,夹起了一块小菜入口。 不得不说,虽然这一桌子都是素菜,可不知怎的,竟给伙房的那些厨子们作出了些荤菜的味道。 起初,小尾巴还只是不情不愿地准备吃两口稍稍平复一下自己肚子的抗议,没想到越吃越起劲,越吃越好吃,不一会儿,一桌子的菜品竟被她风卷残云似地扫荡了一个干净。 直到心满意足地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饭菜,小尾巴这才舒舒服服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四仰八叉,歪歪斜斜地躺在了床上。 “咦?”就在她刚刚想好好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小丫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不对呀?往日里那些厨子的手艺没这么好呀?”小尾巴一根指头点在自己的上唇那块翻卷而起的软肉之上,狐疑地道:“伙房难道换人啦?” 照理来说,荤菜和素菜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旁的人不说,就拿小尾巴自己来讲,十天半个月的不沾荤腥,也许会有些馋嘴,但真要是不吃,倒也不至于如何如何。 但若是十天半个月的顿顿都是荤腥,却不能沾素菜,那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件足以令人绝望的事情了。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情,就是伙房里负责内门弟子伙食的厨子,水平着实不咋地。 不说与那些能够制造出元食的灵厨们比了,照她看来,这里的厨子就算是比起呼延这些年带她吃过的那些乡野菜馆,过路驿站,小镇子里的酒家里的水准都差了不知几条街。 有时候,小尾巴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多的内门弟子天天吃着这种‘猪食’一样的东西,竟然能几百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 是以,当她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所有的菜品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厨子不一样了。 “说起来,”小尾巴自语道:“这几日好像每次桌子上都有那么几道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菜,只是因为下意识地认为所有的菜都不好吃,所以都没有怎么去吃哎!” 如此一想,小尾巴突然想起,最近这一段时间,其实她偶尔还是能够吃到一两样好像还算蛮不错的菜品。 “这么好心,怕我吃不下去,还专门给做了这些,”小尾巴滚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是谁呢?” 她自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自己桌子上的这些饭菜,乃是那个看起来十分不好说话,严肃的要死的‘掌教师父’亲自下厨给自己做出来的。 与此同时,林乐瑶的小楼之上,穿着 破烂麻衣的女子轻轻一笑,最后再看了一眼吃饱喝足之后没有半点形象地躺在床上休息的小丫头一眼,挥手抹去了面前的千里镜光术。 “师父呀师父,”林乐瑶轻笑,眸子中恍惚间闪烁出了数百年前的光景,那个时候,她约莫也就是当下小尾巴这般的年龄:“那时候,你也是这般偷偷下厨给我做饭吃的呀,我那会儿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回到内门弟子的小楼之中,小尾巴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首先自己虽然来到这龟驼山也已经有相当长的时日,多多少少也认识了一些所谓的‘师兄弟,师姐妹’之类的人,只是有碍于她在师父也就是宗门掌教林乐瑶那里受到的各种特殊的照顾,眼红者,羡慕着,嫉妒者,诽谤者,疏远者皆有,但算来算去,愿意与她稍稍亲近一些的师门中人,反倒一只手就能够数的过来。 “梁师兄?”小尾巴突然念叨了这么一句,继而又有些失望地摇头:“不对呀,梁师兄今日似乎有什么事情,一早就被师父给派出去了,这才不到一日的功夫,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许师姐?”小尾巴眼睛一亮,但是很快也否决了自己的这一个想法。 当下,那丫头便耷拉着眼皮子道:“许师姐那家伙一天到晚的东游西荡,从来都不会好好地在自己的地方带着,这会儿我若是过去找她,只怕是要扑一个空!” “恩,”小尾巴一只手捏着下巴,眼珠子不住地打转,“到底该去找谁问问呢?” 想不出问题的答案,小丫头一时之间也有些烦躁,当下就甩了甩小脑袋,自顾自地道:“哼,不管了,先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碰见什么熟人,要是能碰见,就问问他们,要是碰不见呢,就先去餐食房问问那些伙夫,看看伙房今日里有没有来什么新人。” 想到这里,平日里吃过晚饭之后就喜欢直接躲在房间里美美滴睡上一觉,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小尾巴,居然罕见地来了出去转转的兴致,欢快地穿好了宗门发放的制式袍子,就要出门。 可是当她兴冲冲地想要拉开门的出去的时候,却诧异地发现,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封住了。 小尾巴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 从她被那些人抓到这里之后,师父林乐瑶虽然严厉,但在很多琐碎的事情之上对她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只要她不生出逃跑的心思,想要离开这座海上的孤岛,即便她走出山门,去海边玩,林乐瑶也从来没有阻止过,只是派人在暗中跟着,仅此而已。 但是这一次,她房间的门,却突然被封住了。 “呼延!”小丫头几乎是本能地念出了这两个字。 “呼延!一 定是呼延来了!” 小尾巴死命地拍打着房门,可惜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太多的修为,便是寻常的木门从外头锁死,她也不一定有力气破门而出,更何况是当下,这道门显然是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给封住了,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从这里出去。 她突然想到,是不是在之前的某一个甚至是很多个晚饭之后的黄昏里,都曾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被封印了起来。 只是,那会儿她一心躲在房间里睡觉,根本不愿意见这里的任何人。 会不会正因为这样,自己阴差阳错地与呼延擦肩而过了呢?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点感动,又有点痛心。 可惜,这门她打不开。 女孩儿快步返回桌子旁边,虽然明知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不可能有任何打开房门的希望,但她还是一把抓住了地上的椅子,疯狂地砸向了房间的大门。 木头椅子反弹了回来,咣当一声吊在了地上。 小尾巴一言不发,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抄起掉在地上的椅子,再一次朝着大门砸去。 “咣当!” 门还是没有开! 三下! 四下! 五下! 一直到精疲力尽,小尾巴光滑的小手之上也因为用力过度留下了一道道的血印,左手手心的地方,更是因为被那破损凳子的木刺刺入的缘故,血液染红了整个手掌,火辣辣地疼,她却依旧面无表情。 站在原地稍稍地冷静了片刻,小丫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 她调转过身子,等胸腔里的气稍稍地均匀了些,这才缓缓地抬头,对着林乐瑶那小楼的方向平静地道:“师父,我知道你在看,也知道他来了,你把我关在这里,就是欲盖弥彰,没用的,我已经都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之中并没有任何期待之中的回应出现。 空气冷清清,房间里也是静悄悄地,似乎想要证明她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房间虽然被封住了,但林乐瑶当下并没哟在关注着她的房间。 小尾巴静静地站在那里又等了片刻,房间之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出现。 就连一向聪慧狡黠的她,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龟驼山的位置如此隐秘,又不在东庭域的大陆之上,呼延也许根本就没有找到这里来,而师傅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之中,也许别有用意? 冷静下来思考了片刻之后,小尾巴不得不承认,后面的这一种可能,比之于前面那一种,要大得多。 但不知怎的,她的心就是扑通扑通地停不下来。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感觉在一遍一遍地告诉她: 是他来了,是呼延来了! 一向怕疼的小丫头不知怎 的,就缓步走到了门边,忍着手心的疼痛,也不去处理鲜血和伤口,再一次捡起了被封印反弹回来的木头椅子,双手持着椅腿,高高地举过头顶。 这一次,她没有再砸门。 而是依旧朝着林乐瑶那小楼的方向大声喊道:“师父,我知道你一定在听,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拿这把椅子先砸死自己!” 晚风在窗棂之外呼呼地响起,过了良久,房间之中,一如既往的安静,林乐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砸,还是不砸?” 怕疼怕得要死的小尾巴,在犹豫。 若是师父真的在看着这里,那她这一下必然不会砸死自己。 可若是不在,小尾巴不敢想。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20章 是呼延来了 今日的饭菜依旧没有半点的荤腥,小尾巴坐在桌子旁边,一张小脸上满是无奈。 小丫头撅着嘴巴,又摸了摸自己那已经有些干瘪的小肚子,不情不愿地拿起了手边的筷子,夹起了一块小菜入口。 不得不说,虽然这一桌子都是素菜,可不知怎的,竟给伙房的那些厨子们作出了些荤菜的味道。 起初,小尾巴还只是不情不愿地准备吃两口稍稍平复一下自己肚子的抗议,没想到越吃越起劲,越吃越好吃,不一会儿,一桌子的菜品竟被她风卷残云似地扫荡了一个干净。 直到心满意足地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饭菜,小尾巴这才舒舒服服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四仰八叉,歪歪斜斜地躺在了床上。 “咦?”就在她刚刚想好好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小丫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不对呀?往日里那些厨子的手艺没这么好呀?”小尾巴一根指头点在自己的上唇那块翻卷而起的软肉之上,狐疑地道:“伙房难道换人啦?” 照理来说,荤菜和素菜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旁的人不说,就拿小尾巴自己来讲,十天半个月的不沾荤腥,也许会有些馋嘴,但真要是不吃,倒也不至于如何如何。 但若是十天半个月的顿顿都是荤腥,却不能沾素菜,那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件足以令人绝望的事情了。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情,就是伙房里负责内门弟子伙食的厨子,水平着实不咋地。 不说与那些能够制造出元食的灵厨们比了,照她看来,这里的厨子就算是比起呼延这些年带她吃过的那些乡野菜馆,过路驿站,小镇子里的酒家里的水准都差了不知几条街。 有时候,小尾巴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多的内门弟子天天吃着这种‘猪食’一样的东西,竟然能几百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 是以,当她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所有的菜品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厨子不一样了。 “说起来,”小尾巴自语道:“这几日好像每次桌子上都有那么几道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菜,只是因为下意识地认为所有的菜都不好吃,所以都没有怎么去吃哎!” 如此一想,小尾巴突然想起,最近这一段时间,其实她偶尔还是能够吃到一两样好像还算蛮不错的菜品。 “这么好心,怕我吃不下去,还专门给做了这些,”小尾巴滚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是谁呢?” 她自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自己桌子上的这些饭菜,乃是那个看起来十分不好说话,严肃的要死的‘掌教师父’亲自下厨给自己做出来的。 与此同时,林乐瑶的小楼之上,穿着 破烂麻衣的女子轻轻一笑,最后再看了一眼吃饱喝足之后没有半点形象地躺在床上休息的小丫头一眼,挥手抹去了面前的千里镜光术。 “师父呀师父,”林乐瑶轻笑,眸子中恍惚间闪烁出了数百年前的光景,那个时候,她约莫也就是当下小尾巴这般的年龄:“那时候,你也是这般偷偷下厨给我做饭吃的呀,我那会儿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回到内门弟子的小楼之中,小尾巴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首先自己虽然来到这龟驼山也已经有相当长的时日,多多少少也认识了一些所谓的‘师兄弟,师姐妹’之类的人,只是有碍于她在师父也就是宗门掌教林乐瑶那里受到的各种特殊的照顾,眼红者,羡慕着,嫉妒者,诽谤者,疏远者皆有,但算来算去,愿意与她稍稍亲近一些的师门中人,反倒一只手就能够数的过来。 “梁师兄?”小尾巴突然念叨了这么一句,继而又有些失望地摇头:“不对呀,梁师兄今日似乎有什么事情,一早就被师父给派出去了,这才不到一日的功夫,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许师姐?”小尾巴眼睛一亮,但是很快也否决了自己的这一个想法。 当下,那丫头便耷拉着眼皮子道:“许师姐那家伙一天到晚的东游西荡,从来都不会好好地在自己的地方带着,这会儿我若是过去找她,只怕是要扑一个空!” “恩,”小尾巴一只手捏着下巴,眼珠子不住地打转,“到底该去找谁问问呢?” 想不出问题的答案,小丫头一时之间也有些烦躁,当下就甩了甩小脑袋,自顾自地道:“哼,不管了,先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碰见什么熟人,要是能碰见,就问问他们,要是碰不见呢,就先去餐食房问问那些伙夫,看看伙房今日里有没有来什么新人。” 想到这里,平日里吃过晚饭之后就喜欢直接躲在房间里美美滴睡上一觉,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小尾巴,居然罕见地来了出去转转的兴致,欢快地穿好了宗门发放的制式袍子,就要出门。 可是当她兴冲冲地想要拉开门的出去的时候,却诧异地发现,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封住了。 小尾巴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 从她被那些人抓到这里之后,师父林乐瑶虽然严厉,但在很多琐碎的事情之上对她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只要她不生出逃跑的心思,想要离开这座海上的孤岛,即便她走出山门,去海边玩,林乐瑶也从来没有阻止过,只是派人在暗中跟着,仅此而已。 但是这一次,她房间的门,却突然被封住了。 “呼延!”小丫头几乎是本能地念出了这两个字。 “呼延!一 定是呼延来了!” 小尾巴死命地拍打着房门,可惜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太多的修为,便是寻常的木门从外头锁死,她也不一定有力气破门而出,更何况是当下,这道门显然是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给封住了,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从这里出去。 她突然想到,是不是在之前的某一个甚至是很多个晚饭之后的黄昏里,都曾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被封印了起来。 只是,那会儿她一心躲在房间里睡觉,根本不愿意见这里的任何人。 会不会正因为这样,自己阴差阳错地与呼延擦肩而过了呢?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点感动,又有点痛心。 可惜,这门她打不开。 女孩儿快步返回桌子旁边,虽然明知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不可能有任何打开房门的希望,但她还是一把抓住了地上的椅子,疯狂地砸向了房间的大门。 木头椅子反弹了回来,咣当一声吊在了地上。 小尾巴一言不发,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抄起掉在地上的椅子,再一次朝着大门砸去。 “咣当!” 门还是没有开! 三下! 四下! 五下! 一直到精疲力尽,小尾巴光滑的小手之上也因为用力过度留下了一道道的血印,左手手心的地方,更是因为被那破损凳子的木刺刺入的缘故,血液染红了整个手掌,火辣辣地疼,她却依旧面无表情。 站在原地稍稍地冷静了片刻,小丫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 她调转过身子,等胸腔里的气稍稍地均匀了些,这才缓缓地抬头,对着林乐瑶那小楼的方向平静地道:“师父,我知道你在看,也知道他来了,你把我关在这里,就是欲盖弥彰,没用的,我已经都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之中并没有任何期待之中的回应出现。 空气冷清清,房间里也是静悄悄地,似乎想要证明她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房间虽然被封住了,但林乐瑶当下并没哟在关注着她的房间。 小尾巴静静地站在那里又等了片刻,房间之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出现。 就连一向聪慧狡黠的她,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龟驼山的位置如此隐秘,又不在东庭域的大陆之上,呼延也许根本就没有找到这里来,而师傅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之中,也许别有用意? 冷静下来思考了片刻之后,小尾巴不得不承认,后面的这一种可能,比之于前面那一种,要大得多。 但不知怎的,她的心就是扑通扑通地停不下来。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感觉在一遍一遍地告诉她: 是他来了,是呼延来了! 一向怕疼的小丫头不知怎 的,就缓步走到了门边,忍着手心的疼痛,也不去处理鲜血和伤口,再一次捡起了被封印反弹回来的木头椅子,双手持着椅腿,高高地举过头顶。 这一次,她没有再砸门。 而是依旧朝着林乐瑶那小楼的方向大声喊道:“师父,我知道你一定在听,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拿这把椅子先砸死自己!” 晚风在窗棂之外呼呼地响起,过了良久,房间之中,一如既往的安静,林乐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砸,还是不砸?” 怕疼怕得要死的小尾巴,在犹豫。 若是师父真的在看着这里,那她这一下必然不会砸死自己。 可若是不在,小尾巴不敢想。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21章 心理的博弈 这世上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去金钱。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名誉。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幸福。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自我。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仇恨。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修为,舍弃悠久的生命,舍弃长生不老。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高官厚禄,皇权天下。 也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生命。 这些,林乐瑶都清楚。 父亲为了她和母亲,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母亲为了自己,郁郁寡欢多年,最终未老先衰,死在了中年,为了自己能够平安成长,她舍弃了埋藏在心中十多年,把自己折磨的痛不生的仇恨。 在神龟外,净水池中洗脚的那个家伙,曾经愿意为了她愿意放弃成为刑舍弟子的机会,后来依旧愿意为了自己舍弃一的通天修为,帮她化去那背离天道的反噬。 即便是如今两个人闹翻了,马上就有可能兵戎相见,但是林乐瑶清楚,若是自己将来真的要有个什么危险,那个人定然也愿意舍弃自己的命,保她周全。 横跨许多人得漫漫一生,也许他们直到闭眼的时候,可能都不曾有幸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她遇到了,而且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人生甚至只是写了一个开场白的时候,她便遇到了。 她却依旧辜负了他,两次。 “你说的一点没错,以前真的是我任,是我贪心,是我自私,不曾能够全然相信于你,是我的错。” 林乐瑶轻声呢喃,只是她面上的神,当下却是坚定得可怕:“可是这一次,真的不是我任。” 这龟驼山的掌教,她不做也做了,而且一坐在这个位置,就是几百年。 她人生之中几乎九成九的时间,都是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渡过的。 原先的她也许只是任自私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几百年下来,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开。 她知道,从内心里,如果他开口,她是决计愿意跟着他一起走的,哪怕寿元会因此散去九成,哪怕年轻时候的担忧行将因此转变成为现实,她也在所不惜。 但她决计不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离开龟驼山。 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事事由她来掌舵,一切棘手的问题都理所当然地交给她来解决。 东庭域大陆乃至于脚下的这整整的一方世界之上风云已起,这是新的纪元开始之前,必不可少,所有人都要经历的劫数。 即便是为天道服务的龟驼山,也逃脱不出这个必然。 龟驼山的纪元打劫就在不远的将来,若是她这个当掌教的在这个时候离开,那个把自己从危难 之中解救出来的师尊,那个为了自己可以吃得开心一点,以掌教之尊,偷偷跑到伙房亲自为她下厨的师尊,呕心沥血,托付到自己手中的龟驼山,只怕就要在这个大世降临的时候,化作历史的尘埃,彻底的消失在这一方世界之上。 林乐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一份责任,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这么随意地放下。 “所以,”林乐瑶凄惨一笑,低声呢喃道:“死老头,对不起。” 很快,躲在房间之中独自伤神的林乐瑶脸色猛然一变。 即便撤了千里镜光术,她的感知还是强大到了足以覆盖住脚下的整座龟驼山的地步。 先前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敢放心地让那小丫头在岛上自由地走动而不对她的行动范围多加限制。 但眼下,她立马就察觉到了那房间之中的不对劲。 当即一挥手,新的一面波纹水镜就突兀地出现在了房间之内的空中。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林乐瑶自语道:“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只是察觉到归察觉到,林乐瑶清楚,那小尾巴当下也不过就只是猜测,一来她没有亲眼看见过呼延风出现在岛上,所有的想法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推断,而且不能排除会有其他的可能,这第二嘛,更是简单,她根本就不能够确定,自己当下是否真的就在关注着这边,如果自己没有在看,那她就只能乖乖滴在房间中等着,等到呼延风的事尘埃落定,人也离开了龟驼岛,到时候,她自然能够找到一万种理由把今的事给圆得天衣无缝。 所以,只是稍稍思忖了片刻,林乐瑶就立刻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等着,以不变应万变。 只要那丫头对于当下这两件事的肯定产生了怀疑或者说是动摇,那么自己就什么都不用管,随那丫头自己在屋子里瞎折腾着,等她折腾累了,又没有办法打开那房门,过一会儿也就只能乖乖地躺回上睡觉去。 而那房间之中发生的事也进一步证明了她的想法是决计没有任何问题的,至少直到现在为止,那丫头的试探都没有能够得到任何的回应,而在三番两次地想要自己忍不住现的计划都失败之后,小尾巴对于自己先前的猜测,似乎也产生了一些动摇。 事先的安排,心理的博弈,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即使那小丫头拿椅子砸门的况,她事先也都有考虑过。 虽然那丫头不好好惜自己,砸门弄得小手之上受了些皮外伤让她的心里稍稍有些不好受,但她坚信,自己的安排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但是,这个世界总是这样。 当你害怕 一件事发生的时候,即便在你的眼中,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到了那个时候,它还是会发生。 林乐瑶不想让小尾巴出去,所以即便对方在房间之中百心机探,千般试探她都依旧可以沉住气,即便那小丫头举起了椅子对她说出了要自尽这般决绝的威胁,林乐瑶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冲动一言不发,安静地等待着事下一步的发展。 而在属于内门弟子的房间之中,小尾巴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戾色,她摇了摇银牙,握着椅子腿儿的双手猛地一用力,真就把那椅子,朝着自己的脑袋撞去! 621章 心理的博弈 这世上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去金钱。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名誉。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幸福。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自我。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仇恨。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修为,舍弃悠久的生命,舍弃长生不老。 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高官厚禄,皇权天下。 也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舍弃生命。 这些,林乐瑶都清楚。 父亲为了她和母亲,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母亲为了自己,郁郁寡欢多年,最终未老先衰,死在了中年,为了自己能够平安成长,她舍弃了埋藏在心中十多年,把自己折磨的痛不生的仇恨。 在神龟外,净水池中洗脚的那个家伙,曾经愿意为了她愿意放弃成为刑舍弟子的机会,后来依旧愿意为了自己舍弃一的通天修为,帮她化去那背离天道的反噬。 即便是如今两个人闹翻了,马上就有可能兵戎相见,但是林乐瑶清楚,若是自己将来真的要有个什么危险,那个人定然也愿意舍弃自己的命,保她周全。 横跨许多人得漫漫一生,也许他们直到闭眼的时候,可能都不曾有幸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她遇到了,而且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人生甚至只是写了一个开场白的时候,她便遇到了。 她却依旧辜负了他,两次。 “你说的一点没错,以前真的是我任,是我贪心,是我自私,不曾能够全然相信于你,是我的错。” 林乐瑶轻声呢喃,只是她面上的神,当下却是坚定得可怕:“可是这一次,真的不是我任。” 这龟驼山的掌教,她不做也做了,而且一坐在这个位置,就是几百年。 她人生之中几乎九成九的时间,都是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渡过的。 原先的她也许只是任自私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几百年下来,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开。 她知道,从内心里,如果他开口,她是决计愿意跟着他一起走的,哪怕寿元会因此散去九成,哪怕年轻时候的担忧行将因此转变成为现实,她也在所不惜。 但她决计不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离开龟驼山。 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事事由她来掌舵,一切棘手的问题都理所当然地交给她来解决。 东庭域大陆乃至于脚下的这整整的一方世界之上风云已起,这是新的纪元开始之前,必不可少,所有人都要经历的劫数。 即便是为天道服务的龟驼山,也逃脱不出这个必然。 龟驼山的纪元打劫就在不远的将来,若是她这个当掌教的在这个时候离开,那个把自己从危难 之中解救出来的师尊,那个为了自己可以吃得开心一点,以掌教之尊,偷偷跑到伙房亲自为她下厨的师尊,呕心沥血,托付到自己手中的龟驼山,只怕就要在这个大世降临的时候,化作历史的尘埃,彻底的消失在这一方世界之上。 林乐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一份责任,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这么随意地放下。 “所以,”林乐瑶凄惨一笑,低声呢喃道:“死老头,对不起。” 很快,躲在房间之中独自伤神的林乐瑶脸色猛然一变。 即便撤了千里镜光术,她的感知还是强大到了足以覆盖住脚下的整座龟驼山的地步。 先前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敢放心地让那小丫头在岛上自由地走动而不对她的行动范围多加限制。 但眼下,她立马就察觉到了那房间之中的不对劲。 当即一挥手,新的一面波纹水镜就突兀地出现在了房间之内的空中。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林乐瑶自语道:“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只是察觉到归察觉到,林乐瑶清楚,那小尾巴当下也不过就只是猜测,一来她没有亲眼看见过呼延风出现在岛上,所有的想法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推断,而且不能排除会有其他的可能,这第二嘛,更是简单,她根本就不能够确定,自己当下是否真的就在关注着这边,如果自己没有在看,那她就只能乖乖滴在房间中等着,等到呼延风的事尘埃落定,人也离开了龟驼岛,到时候,她自然能够找到一万种理由把今的事给圆得天衣无缝。 所以,只是稍稍思忖了片刻,林乐瑶就立刻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等着,以不变应万变。 只要那丫头对于当下这两件事的肯定产生了怀疑或者说是动摇,那么自己就什么都不用管,随那丫头自己在屋子里瞎折腾着,等她折腾累了,又没有办法打开那房门,过一会儿也就只能乖乖地躺回上睡觉去。 而那房间之中发生的事也进一步证明了她的想法是决计没有任何问题的,至少直到现在为止,那丫头的试探都没有能够得到任何的回应,而在三番两次地想要自己忍不住现的计划都失败之后,小尾巴对于自己先前的猜测,似乎也产生了一些动摇。 事先的安排,心理的博弈,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即使那小丫头拿椅子砸门的况,她事先也都有考虑过。 虽然那丫头不好好惜自己,砸门弄得小手之上受了些皮外伤让她的心里稍稍有些不好受,但她坚信,自己的安排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但是,这个世界总是这样。 当你害怕 一件事发生的时候,即便在你的眼中,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到了那个时候,它还是会发生。 林乐瑶不想让小尾巴出去,所以即便对方在房间之中百心机探,千般试探她都依旧可以沉住气,即便那小丫头举起了椅子对她说出了要自尽这般决绝的威胁,林乐瑶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冲动一言不发,安静地等待着事下一步的发展。 而在属于内门弟子的房间之中,小尾巴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戾色,她摇了摇银牙,握着椅子腿儿的双手猛地一用力,真就把那椅子,朝着自己的脑袋撞去! 622章 几人的希望 月光浸水水浸天,净水池的池水此时已由日间的微凉便成了冰冷。 老头子抽出了背后的长刀,放入池水之中。 一时之间,刀上水上,皆有一勾明月。 “大雪呀大雪,”老头子望着水中的刀,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下来,你染了不少血吧?” 水中的长刀微微地颤了颤,水面之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洗一洗,洗一洗。”老头子又叹,“我不想她的血,和别人的混在一起。” 长刀又颤。 这一次,从水中传出来的,不似刀鸣,倒有些像是呜咽。 老头子笑了笑,把手探入水中,握住了刀柄,也止住了那刀身之上不间断的颤动。 “呵呵,”老头子苦笑:“我也不想,可是你知道的,她总是这样,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从来都不给我选择的余地。” 水下又传来一阵呜咽。 老头子把长刀从水中拉了出来,又从怀中摸出一块旧巴巴的帕子,一边用心地擦拭着刀身之上的水渍,一边道:“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绝对的事情,只是那小子毕竟年轻了十几岁,少了那么十几年的修行光阴,未必不能胜,但胜机着实渺茫。” 长刀这一次却没有呜咽,而是发出了一阵清越的刀鸣之声。 老头子失笑,没好气道:“你对那小子的信心,看起来倒是比我这个师父还要强得多!” 长刀脱手而出,绕着老头子的身体快速地飞旋了三圈,又重新平平稳稳地落回了他的手中。 “好好好!”老头子摇了摇头,当下心中却也不知怎么的,就突觉轻松了些,并指对着净水池的水面一点,小楼外边的场景立即就出现在了水面之上,他当即就笑道:“那我们就且先看看,那小子这一次,到底能不能做得更好!” 另一边,在专属于内门弟子的院落之中,小尾巴已经推开了门,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内院,沿着脚下的青石小径,朝着外院的方向跑去。 一片跑,那丫头还不忘了大声地叫喊着:“呼延,呼延!我在这里!呼延,呼延!我在这里!” 一遍又一遍。 女孩儿的房间之外除了封印,也被下了隔音的禁制,但是在这内门的小院,房间的外边,类似于这般的禁制是完全没有的。 事实上,当呼延风来到阶梯之下,与那北邙对话之时,就有意无意地用真元将自己的声音扩散了出去。 他很清楚,既然小尾巴就在附近,那么如若不是被人限制了行动,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之后,就一定会出来。 废了那么多的话,却迟迟没有与北邙动手,就是因为他想在动手之前,先见到那丫头一面,至少确认她当下果真安好无虞。 虽然与 那第一关的梁秋实今日才算是认识,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对方的人品。 同样的事情,既然他能够算出来,那呼延风就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这件事情,作为龟驼山之主的林乐瑶,也一定能够算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对方就不会在明知要得罪刑舍的前提之下,这么快就动小尾巴。 因为龟驼山的危机,刑舍,或者说是他呼延风,也有能力帮他们解决。 放了小尾巴,卖刑舍一个人情,将来的危机照样有希望化解,又或者非要扣住小尾巴的人不放,在当下这个危机尚且没有来临的时候得罪刑舍,给自己先行惹上一个大麻烦,呼延风觉得,龟驼山的掌教只要不是傻子,她就应该清楚该怎么选择。 而前一次他闯山失败之后又被人放了回去,就更加让呼延风确信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他这一路走得并不快,中间还休息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呼延风清楚,这么久的时间,足以让梁秋实自己亲自回到山门之内,将先前算到的东西都向林乐瑶清清楚楚地禀报一遍了。 梁秋实的为人他确实没有看错,但是想当然地以为林乐瑶能够算出这一切,却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龟驼山历代掌门修行的法诀与核心弟子并无不同。 龟驼山的门人,做到核心弟子之后其实就很少会有更多更好的待遇,越往后走,修为境界愈加高深,对于宗门,对于天道的责任会变得越来越大,但是宗门能够回馈的东西反倒开始越来越少。 事实上,在龟驼山之中,长老,宗主也就是地位比之于核心弟子高一些,吃食还有住宿这些基本的待遇稍稍好上一些,在其他的方面,事实上,并不会比核心弟子好到哪里去。 就拿掌教林乐瑶来说,她修炼的同样也是那一门核心弟子们日日修炼的《滴天髓》。 上篇《通神论》乃是天道修行的法门,也是龟驼山赖以生存的基本所在。 而下篇《六亲论》记载的则是门人弟子的处事原则,练心之术的要诀。 《六亲论》乃是所有内门以上弟子必修的法诀,除了外门和杂事弟子之外,在龟驼山中几乎人人都会。 但《通神论》却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炼的。 龟驼山的内门弟子足有数百,好一些的年景甚至会千,但是核心弟子的数量,大部分的时候都有且之会有二十九人。 而这一点,与那《通神论》二十九篇的篇幅数正好完全对应。 据说在上古末期,整个中古,以及当下这一个纪元的前期,龟驼山核心弟子的数量一直都维持在三十四人之数。 所以很多龟驼山的门人以及长老都猜测,当下他们所修习的这一本《滴天髓》,并不是完整 版,至少上篇《通神论》定然是出现了残缺。 而在之前,《通神论》定然有三十四篇。 也就是说,他们龟驼山之所以从大陆之上逐渐没落,然后离开东庭域主大陆,来到这么一个遥远偏僻的地方驻足,大约也不仅仅是因为得罪了大陆之上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真一高手的缘故。 还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在于宗门法诀的缺失。 至于他们的猜测究竟准确与否,那就只有当下身为龟驼山掌教的林乐瑶自己清楚了。 而即便在法诀尚未出现遗失的状况之前,在历代的龟驼山之中,充当掌教的人物,十之七八都是当初核心弟子排名第一,修炼了《通神论》第一篇--天道篇的核心弟子。 如今的掌教林乐瑶也同样如此。 而在天道篇原文之中,除了一副主要的修行经脉路线图以及十几张琐碎的引导图之外,就只有一句话: 欲识三元万法宗,先观帝载与神功。 后更有人对此加以注释: 天有阴阳,故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季土,随时显其神功,命中天地人三元之始,悉本于此。 天道篇中对于命理之事虽有提及,却也只是一带而过,讲的多是天地人三元的修行之术。 乃是三才统系,万物之本源。 林乐瑶虽是以宗之主,她修炼的,同样也是核心弟子第一的天道篇,对于演算命理之事并不擅长。 而当下门中擅长此道的长老正好因为某些事情离开了许多年,至此未曾回返,所以,推演一事,在龟驼山的山门之中,能够做到的人并没有几个。 而拥有‘知命’这一块龟甲,又有研习的是‘知名’篇的梁秋实,其实便已然是龟驼山中,推衍一道目前的第一人。 此时此际,他确实已经回到了门中,并且侯在了林乐瑶的小楼之外十多丈的地方,但却丝毫没有要急着进去的意思。 他答应了呼延风,会把这件事情如实地禀告于林乐瑶,但他也曾明确地说过,这一切条件想要成立的话,首先呼延风就必须得能够成功地通过这山前四关。 推演的结果显示,这四关若是无法通过,那么就说明呼延风并不具备拯救龟驼山的可能,而只有他成功了,这件事情才能够出现转机。 如今一二三关皆已闯过,但是这第四关的北邙,却是一个洞虚境界的存在。 若然假以时日,无论是他还是呼延风,都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战而胜之,但是当下一整个大境界的差距,无异于一道天堑,不说绝对无法跨越,但即便是对于当下的呼延风来说,梁秋实都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上一次在山门之外,他就曾亲眼见过呼延风被对方轻松戏耍的场面。 虽然过去了一 段时间,呼延风的实力相比于当初也出现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他头顶之上的气运,隔着大老远的距离望过去,都叫人觉得十分震撼! 紫色的龙气,那可是如假包换的气运真龙! 即便是他们这些被天道宠幸的练气士,即便是他们的掌教林乐瑶,都不曾拥有这等骇人的气运 但是气运在没有彻底的转化成为实力之前,就终究只是气运而已,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能够起到的作用也是极其有限。 梁秋实不是冲动的人,他先前既然那样说了,那么当下,只有呼延风真正地战胜了北邙,否则今夜他就只会站在这里等着,这个消息,也绝对不会传入林乐瑶的耳朵里。梁秋实看了眼手掌之上的玄光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奇迹,希望你能够创造奇迹!”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622章 几人的希望 月光浸水水浸天,净水池的池水此时已由日间的微凉便成了冰冷。 老头子抽出了背后的长刀,放入池水之中。 一时之间,刀上水上,皆有一勾明月。 “大雪呀大雪,”老头子望着水中的刀,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下来,你染了不少血吧?” 水中的长刀微微地颤了颤,水面之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洗一洗,洗一洗。”老头子又叹,“我不想她的血,和别人的混在一起。” 长刀又颤。 这一次,从水中传出来的,不似刀鸣,倒有些像是呜咽。 老头子笑了笑,把手探入水中,握住了刀柄,也止住了那刀身之上不间断的颤动。 “呵呵,”老头子苦笑:“我也不想,可是你知道的,她总是这样,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从来都不给我选择的余地。” 水下又传来一阵呜咽。 老头子把长刀从水中拉了出来,又从怀中摸出一块旧巴巴的帕子,一边用心地擦拭着刀身之上的水渍,一边道:“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绝对的事情,只是那小子毕竟年轻了十几岁,少了那么十几年的修行光阴,未必不能胜,但胜机着实渺茫。” 长刀这一次却没有呜咽,而是发出了一阵清越的刀鸣之声。 老头子失笑,没好气道:“你对那小子的信心,看起来倒是比我这个师父还要强得多!” 长刀脱手而出,绕着老头子的身体快速地飞旋了三圈,又重新平平稳稳地落回了他的手中。 “好好好!”老头子摇了摇头,当下心中却也不知怎么的,就突觉轻松了些,并指对着净水池的水面一点,小楼外边的场景立即就出现在了水面之上,他当即就笑道:“那我们就且先看看,那小子这一次,到底能不能做得更好!” 另一边,在专属于内门弟子的院落之中,小尾巴已经推开了门,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内院,沿着脚下的青石小径,朝着外院的方向跑去。 一片跑,那丫头还不忘了大声地叫喊着:“呼延,呼延!我在这里!呼延,呼延!我在这里!” 一遍又一遍。 女孩儿的房间之外除了封印,也被下了隔音的禁制,但是在这内门的小院,房间的外边,类似于这般的禁制是完全没有的。 事实上,当呼延风来到阶梯之下,与那北邙对话之时,就有意无意地用真元将自己的声音扩散了出去。 他很清楚,既然小尾巴就在附近,那么如若不是被人限制了行动,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之后,就一定会出来。 废了那么多的话,却迟迟没有与北邙动手,就是因为他想在动手之前,先见到那丫头一面,至少确认她当下果真安好无虞。 虽然与 那第一关的梁秋实今日才算是认识,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对方的人品。 同样的事情,既然他能够算出来,那呼延风就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这件事情,作为龟驼山之主的林乐瑶,也一定能够算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对方就不会在明知要得罪刑舍的前提之下,这么快就动小尾巴。 因为龟驼山的危机,刑舍,或者说是他呼延风,也有能力帮他们解决。 放了小尾巴,卖刑舍一个人情,将来的危机照样有希望化解,又或者非要扣住小尾巴的人不放,在当下这个危机尚且没有来临的时候得罪刑舍,给自己先行惹上一个大麻烦,呼延风觉得,龟驼山的掌教只要不是傻子,她就应该清楚该怎么选择。 而前一次他闯山失败之后又被人放了回去,就更加让呼延风确信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他这一路走得并不快,中间还休息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呼延风清楚,这么久的时间,足以让梁秋实自己亲自回到山门之内,将先前算到的东西都向林乐瑶清清楚楚地禀报一遍了。 梁秋实的为人他确实没有看错,但是想当然地以为林乐瑶能够算出这一切,却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龟驼山历代掌门修行的法诀与核心弟子并无不同。 龟驼山的门人,做到核心弟子之后其实就很少会有更多更好的待遇,越往后走,修为境界愈加高深,对于宗门,对于天道的责任会变得越来越大,但是宗门能够回馈的东西反倒开始越来越少。 事实上,在龟驼山之中,长老,宗主也就是地位比之于核心弟子高一些,吃食还有住宿这些基本的待遇稍稍好上一些,在其他的方面,事实上,并不会比核心弟子好到哪里去。 就拿掌教林乐瑶来说,她修炼的同样也是那一门核心弟子们日日修炼的《滴天髓》。 上篇《通神论》乃是天道修行的法门,也是龟驼山赖以生存的基本所在。 而下篇《六亲论》记载的则是门人弟子的处事原则,练心之术的要诀。 《六亲论》乃是所有内门以上弟子必修的法诀,除了外门和杂事弟子之外,在龟驼山中几乎人人都会。 但《通神论》却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炼的。 龟驼山的内门弟子足有数百,好一些的年景甚至会千,但是核心弟子的数量,大部分的时候都有且之会有二十九人。 而这一点,与那《通神论》二十九篇的篇幅数正好完全对应。 据说在上古末期,整个中古,以及当下这一个纪元的前期,龟驼山核心弟子的数量一直都维持在三十四人之数。 所以很多龟驼山的门人以及长老都猜测,当下他们所修习的这一本《滴天髓》,并不是完整 版,至少上篇《通神论》定然是出现了残缺。 而在之前,《通神论》定然有三十四篇。 也就是说,他们龟驼山之所以从大陆之上逐渐没落,然后离开东庭域主大陆,来到这么一个遥远偏僻的地方驻足,大约也不仅仅是因为得罪了大陆之上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真一高手的缘故。 还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在于宗门法诀的缺失。 至于他们的猜测究竟准确与否,那就只有当下身为龟驼山掌教的林乐瑶自己清楚了。 而即便在法诀尚未出现遗失的状况之前,在历代的龟驼山之中,充当掌教的人物,十之七八都是当初核心弟子排名第一,修炼了《通神论》第一篇--天道篇的核心弟子。 如今的掌教林乐瑶也同样如此。 而在天道篇原文之中,除了一副主要的修行经脉路线图以及十几张琐碎的引导图之外,就只有一句话: 欲识三元万法宗,先观帝载与神功。 后更有人对此加以注释: 天有阴阳,故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季土,随时显其神功,命中天地人三元之始,悉本于此。 天道篇中对于命理之事虽有提及,却也只是一带而过,讲的多是天地人三元的修行之术。 乃是三才统系,万物之本源。 林乐瑶虽是以宗之主,她修炼的,同样也是核心弟子第一的天道篇,对于演算命理之事并不擅长。 而当下门中擅长此道的长老正好因为某些事情离开了许多年,至此未曾回返,所以,推演一事,在龟驼山的山门之中,能够做到的人并没有几个。 而拥有‘知命’这一块龟甲,又有研习的是‘知名’篇的梁秋实,其实便已然是龟驼山中,推衍一道目前的第一人。 此时此际,他确实已经回到了门中,并且侯在了林乐瑶的小楼之外十多丈的地方,但却丝毫没有要急着进去的意思。 他答应了呼延风,会把这件事情如实地禀告于林乐瑶,但他也曾明确地说过,这一切条件想要成立的话,首先呼延风就必须得能够成功地通过这山前四关。 推演的结果显示,这四关若是无法通过,那么就说明呼延风并不具备拯救龟驼山的可能,而只有他成功了,这件事情才能够出现转机。 如今一二三关皆已闯过,但是这第四关的北邙,却是一个洞虚境界的存在。 若然假以时日,无论是他还是呼延风,都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战而胜之,但是当下一整个大境界的差距,无异于一道天堑,不说绝对无法跨越,但即便是对于当下的呼延风来说,梁秋实都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上一次在山门之外,他就曾亲眼见过呼延风被对方轻松戏耍的场面。 虽然过去了一 段时间,呼延风的实力相比于当初也出现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他头顶之上的气运,隔着大老远的距离望过去,都叫人觉得十分震撼! 紫色的龙气,那可是如假包换的气运真龙! 即便是他们这些被天道宠幸的练气士,即便是他们的掌教林乐瑶,都不曾拥有这等骇人的气运 但是气运在没有彻底的转化成为实力之前,就终究只是气运而已,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能够起到的作用也是极其有限。 梁秋实不是冲动的人,他先前既然那样说了,那么当下,只有呼延风真正地战胜了北邙,否则今夜他就只会站在这里等着,这个消息,也绝对不会传入林乐瑶的耳朵里。梁秋实看了眼手掌之上的玄光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奇迹,希望你能够创造奇迹!”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623章 千里终再见 呼延,呼延!我在这里!” “呼延,呼延!我在这里!” 小尾巴欢快的声音像是雀鸟一般,回ang)在整个内门弟子的院落之中。 原本正与那北邙对峙,面色凝重的呼延风,当即便咧开嘴角,嘴唇的弧度犹如那天上的弯钩倒转过来一般。 “死丫头,你果然没事儿!” 正打算出手的北邙闻言之后,当下也暂时地止住了出手的打算,同样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这个笑容,落在了那些龟驼山的弟子们眼中,就显得有些意味不明了。 事实上,他的心思很简单。 之所以把最后一战的地点设在这里,他原本是有意让呼延风见那小丫头一面。 这样一来,不论此次比斗的输赢如何,他也总归是没有白来。 今天早一些的时候,当他从掌教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将比斗的事一层层地布置了下来。 而在这个计划之中,唯一与先前不同的一点就是,他压根就没有准备吧那小尾巴师妹给困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只是,等到这个计划不知怎的传到了掌教的耳朵里之后,就有了将小尾巴师妹给困在房间之中的命令。 关于这一点,他虽然有些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原则上来说,作为所谓核心弟子排名第一的高手,他北邙修炼的乃是和掌教一样的天道篇,所以将来龟驼山掌教的位置,大概率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很多决定,不管是掌教还是门中的一些长老,一般况之下,都不会予以否决或者干涉。 这一次,确实是一个例外。 他想不通,掌教平里虽然瞧着高高在上一副威严的样子,私底下却是随和地紧,这么多年下来,在很多事之上都非常的通达理,只要不涉及关于天道的原则大事,掌教想来不会对门人所行之事多加干涉,更不用说,干涉他这么一个未来的掌教了。 但她对待小尾巴师妹的态度却是与对待其他人十分不同,而这件事关系到整个龟驼山未来的走向,小尾巴师妹的处境会有一些与众不同,却也不是不能够理解的。 所以,虽然这一次掌教的做法让他觉得有些无,甚至打心底里不认同,但是,终究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但当下听到了那小尾巴师妹欢快的声音,北邙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掌教终于还是想通了!”轻摇折扇微微一笑,北邙心道。 当然,他没能够想到的是,小尾巴之所以会在当下这个时间内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掌教林乐瑶想通了,而是因为林乐瑶没有别的选择,不得不把那丫头给放出来。 是的,阻止一个没有多少修为的小女孩儿自杀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只要用自己的能力封住对方的体,让她无法动弹便可。 但是,那丫头也不能一直那么将她给困着,她一个凡人,总是需要吃饭,总是要有三急,当下的事若是不依着她,让她的心里存了死志,一个不小心,总有一天她会把自己杀掉。 即便她不能,那件事到了最后也需要仰赖这个丫头来做,若是她心中怀恨,在最后的关头使坏,整个计划也将付诸东流。 所以,林乐瑶知道,当她出手阻止小尾巴自杀的时候,这场心理层面上的博弈,就是她自己输了。 一个几乎屹立在大陆之巅的女子,输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林乐瑶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头轻松了不少。 “师父啊师父,不是我没有为咱们山门的将来做打算,我只是输给了那丫头而已。”幽暗的房间之中,林乐瑶轻笑。 房间之外不多远处的梁秋实,她一早就发现了,而且她知道,等在那里的梁秋实对于这一点也非常清楚,但他,还是没有选择进来,所以,林乐瑶也就没哟叫他进来。 她知道,那个人有他自己的分寸,该进来的时候,即便她不唤他,梁秋实也一样会进来的。 凌乱而匆忙的脚步声从外院之中传来,由远及近,伴随着女孩子的喘息声以及熟悉的呼喊声。 呼延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紧张的表也逐渐变得轻松了起来。 最起码,听那丫头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有这般欢快的步伐就可以判断,那丫头当下是断然没有什么事儿的。 呼延风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内门小院出口的位置,一动不动。 北邙竟也似乎突然就没有了出手的意思,自顾自地站回到了先前的位置,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折扇,视线从呼延风的上移开,随即徐徐地抬高,落在了数百丈之外的一片树林之中。 北邙对着那树林微笑点头,站在他旁的一众弟子先是一脸的疑惑,等他们随着对方的视线而将自己的感知也落在那个方向的时候,这才一个个地皆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穿着一袭流水长裙的女子此时正赤着脚站在那树木绝巅的位置,此时正也遥遥地看着这里。 如桃,如秋菊,如明月,亦如晨露。 原本锁着眉的女子,在与那北邙四目相对的时候,秀美清新的面容微微舒展了些,远远地对着那折扇男子点了点头,展颜一笑。 握着折扇的北邙也是当即回应了一个微笑,继而调转目光,将视线落在了那内门小院的出口方向。 此时此际,穿着一朴素道袍的小尾巴已然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站在了阶梯顶端,通往院落之内的道路之上。 “呼延!” 见 到呼延风的那一刻,小尾巴顿时眉开眼笑,哗啦啦几步助跑之后,直接就从那阶梯的顶部跳了下来! 以这丫头上那点凡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跨越漫长的距离,直接跳到阶梯中段呼延风的边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就那么任地跳了出去。 北邙手中的折扇不露痕迹地轻轻一番,正想要出手助那丫头一把,却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新把扇子收了回来。 无他,站在阶梯中段的呼延风,此时已经飞了起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623章 千里终再见 呼延,呼延!我在这里!” “呼延,呼延!我在这里!” 小尾巴欢快的声音像是雀鸟一般,回ang)在整个内门弟子的院落之中。 原本正与那北邙对峙,面色凝重的呼延风,当即便咧开嘴角,嘴唇的弧度犹如那天上的弯钩倒转过来一般。 “死丫头,你果然没事儿!” 正打算出手的北邙闻言之后,当下也暂时地止住了出手的打算,同样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这个笑容,落在了那些龟驼山的弟子们眼中,就显得有些意味不明了。 事实上,他的心思很简单。 之所以把最后一战的地点设在这里,他原本是有意让呼延风见那小丫头一面。 这样一来,不论此次比斗的输赢如何,他也总归是没有白来。 今天早一些的时候,当他从掌教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将比斗的事一层层地布置了下来。 而在这个计划之中,唯一与先前不同的一点就是,他压根就没有准备吧那小尾巴师妹给困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只是,等到这个计划不知怎的传到了掌教的耳朵里之后,就有了将小尾巴师妹给困在房间之中的命令。 关于这一点,他虽然有些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原则上来说,作为所谓核心弟子排名第一的高手,他北邙修炼的乃是和掌教一样的天道篇,所以将来龟驼山掌教的位置,大概率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很多决定,不管是掌教还是门中的一些长老,一般况之下,都不会予以否决或者干涉。 这一次,确实是一个例外。 他想不通,掌教平里虽然瞧着高高在上一副威严的样子,私底下却是随和地紧,这么多年下来,在很多事之上都非常的通达理,只要不涉及关于天道的原则大事,掌教想来不会对门人所行之事多加干涉,更不用说,干涉他这么一个未来的掌教了。 但她对待小尾巴师妹的态度却是与对待其他人十分不同,而这件事关系到整个龟驼山未来的走向,小尾巴师妹的处境会有一些与众不同,却也不是不能够理解的。 所以,虽然这一次掌教的做法让他觉得有些无,甚至打心底里不认同,但是,终究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但当下听到了那小尾巴师妹欢快的声音,北邙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掌教终于还是想通了!”轻摇折扇微微一笑,北邙心道。 当然,他没能够想到的是,小尾巴之所以会在当下这个时间内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掌教林乐瑶想通了,而是因为林乐瑶没有别的选择,不得不把那丫头给放出来。 是的,阻止一个没有多少修为的小女孩儿自杀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只要用自己的能力封住对方的体,让她无法动弹便可。 但是,那丫头也不能一直那么将她给困着,她一个凡人,总是需要吃饭,总是要有三急,当下的事若是不依着她,让她的心里存了死志,一个不小心,总有一天她会把自己杀掉。 即便她不能,那件事到了最后也需要仰赖这个丫头来做,若是她心中怀恨,在最后的关头使坏,整个计划也将付诸东流。 所以,林乐瑶知道,当她出手阻止小尾巴自杀的时候,这场心理层面上的博弈,就是她自己输了。 一个几乎屹立在大陆之巅的女子,输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林乐瑶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头轻松了不少。 “师父啊师父,不是我没有为咱们山门的将来做打算,我只是输给了那丫头而已。”幽暗的房间之中,林乐瑶轻笑。 房间之外不多远处的梁秋实,她一早就发现了,而且她知道,等在那里的梁秋实对于这一点也非常清楚,但他,还是没有选择进来,所以,林乐瑶也就没哟叫他进来。 她知道,那个人有他自己的分寸,该进来的时候,即便她不唤他,梁秋实也一样会进来的。 凌乱而匆忙的脚步声从外院之中传来,由远及近,伴随着女孩子的喘息声以及熟悉的呼喊声。 呼延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紧张的表也逐渐变得轻松了起来。 最起码,听那丫头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有这般欢快的步伐就可以判断,那丫头当下是断然没有什么事儿的。 呼延风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内门小院出口的位置,一动不动。 北邙竟也似乎突然就没有了出手的意思,自顾自地站回到了先前的位置,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折扇,视线从呼延风的上移开,随即徐徐地抬高,落在了数百丈之外的一片树林之中。 北邙对着那树林微笑点头,站在他旁的一众弟子先是一脸的疑惑,等他们随着对方的视线而将自己的感知也落在那个方向的时候,这才一个个地皆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穿着一袭流水长裙的女子此时正赤着脚站在那树木绝巅的位置,此时正也遥遥地看着这里。 如桃,如秋菊,如明月,亦如晨露。 原本锁着眉的女子,在与那北邙四目相对的时候,秀美清新的面容微微舒展了些,远远地对着那折扇男子点了点头,展颜一笑。 握着折扇的北邙也是当即回应了一个微笑,继而调转目光,将视线落在了那内门小院的出口方向。 此时此际,穿着一朴素道袍的小尾巴已然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站在了阶梯顶端,通往院落之内的道路之上。 “呼延!” 见 到呼延风的那一刻,小尾巴顿时眉开眼笑,哗啦啦几步助跑之后,直接就从那阶梯的顶部跳了下来! 以这丫头上那点凡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跨越漫长的距离,直接跳到阶梯中段呼延风的边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就那么任地跳了出去。 北邙手中的折扇不露痕迹地轻轻一番,正想要出手助那丫头一把,却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新把扇子收了回来。 无他,站在阶梯中段的呼延风,此时已经飞了起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624章 命运与刀锋 连理交枝,清风明月。 无甚浓情蜜语,眼神交汇之处,双双心意,便尽在不言之中。 呼延风踏空而起,两人一起一落,如鹊桥相会般,在阶梯之上的虚空之中融合成为了一点。 一手环着女孩儿纤细的腰肢,呼延风身上的真气徐徐外放,两人的身体顿时平平稳稳地重新落在了地上。 “要不是这些家伙想拿你挡灾,其实你在这里学一学那什么天道,也是好的,总归能多活个三五千岁。”呼延风笑道。 小丫头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服气:“好什么好?天天都在吃草!” “怎么,”呼延风难得有了兴致,也不管这周遭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伸出食指,宠溺地刮了刮那丫头的小鼻子,道:“现在又想吃肉了?” “嗯!”小尾巴当下就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全然忘了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是如何与他据理力争,才好不容易挣得一次吃素的机会。 呼延风失笑,用力地揉了揉那小丫头的脑袋,把她那一头柔顺的青丝给折腾地有些凌乱,顿时就惹来一个白眼。 只是,小丫头当下的白眼落在了旁人的眼里,那无疑就成了你侬我侬的打情骂俏。 “你且在一边儿等着,等我打完了这场,咱们就离开。”呼延风道。 “哦哦。”小尾巴乖乖地点了点头,没有问他单枪匹马,凭什么把自己从这里带出去,也没有问他能不能不要打,直接逃。 她甚至都没有在意这一次,两个人究竟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只要这个男人在这里,在自己的身边,怎么样都好。 不知怎的,此时依旧站在梯道上方的持扇青年北邙笑得竟似乎比见到了小尾巴的呼延风还要开心。 他微微地转过头去,视线穿过虚空,穿过山林,落在了岛屿北部的那座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的小楼之上。 “没想到,你今日,竟也动了恻隐之心。” 天道有常,阴阳和合本是理所应当。 作为练气士的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禁欲之类严苛的规矩。 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宗门并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 相反的,宗门之中的很多弟子,都是历代门人的子嗣,有些,是他们在外面与旁人结为连理之后带回到山门中的,还有一些,他们原就是本门的弟子,彼此之间相互爱慕,水到渠成,生儿育女之后,后代自然也就理所应当的是龟驼山的门人,是天道的代言者。 但历代的天道篇修行者却不在其中。 倒不是因为龟驼山的宗门与揽雀门一样,有什么宗主不得婚娶之类的臭规矩,只是因为龟驼山的镇山宝物--龟心石,只有先天元阳或者元阴丝毫未损的人才能操纵。 而这件宝贝,历来 就一直都掌握在龟驼山掌教的手里,若要动用龟心石,就注定不能破身。 所以历来那些被定下来,将要成为下一代掌教的人,皆是不能破身的,而天道篇的修行者一辈只有一个,掌教的位置十之到了最后都会传递到他们的手中,所以,不管是当代的掌教林乐瑶,还是当下人人都看好的天道篇修行者北邙,都面临着同样一个严峻的问题。 即便有喜欢的人,他们也注定无法在一起。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这个掌教的位置,北邙若是不想当,自然也可以不当。 那些因为各种原因破了身的天道篇修行者,在之后就将自动失去接任掌教位置的机会,而由当代顺位下来且未曾破身的核心弟子来接任。 但眼下,当代排名前三的核心弟子,第一的北邙虽未破身,却有这个心思,另外两位许奇峰和申公于漫,皆已有了心仪之人,并且已然结成连理,所以,若要顺位下来,当代龟驼山修炼天地人三道的核心弟子竟都要无缘掌教之位,到时,这个位置,就只能让修习《知命篇》的梁秋实来担任。 修知命者担任掌教,这才龟驼山的历史之上,都是绝无仅有之事,由不得身为当代掌教的林乐瑶不对此事不忧心。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还则罢了,林乐瑶也不介意在自己当掌教的时候开这么一个划时代的先例,反正过上个几十上百年,即便知命练气者无法担当这个重任,下一代的天道弟子也可以很快地接任。 但在当下这风云突起大陆变革的时代,他们一个小小的龟驼山,即便是由当下最强的《天道篇》弟子来接任掌教,都不一定能够带着龟驼山从这一场劫难之中走出来,更何况是亘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知命弟子做掌教呢? 所以,原则上并不应该干涉弟子情事的林乐瑶,对于门下弟子北邙的爱情,却是一直都持有反对的态度。 知命知命,卜算起命运来虽然厉害,但在武力方面,终究还是差了天地人三道练气士太多! 而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人们终归都是凭实力来说话的。 更为重要的是,只要是尚未破身的先天纯阳或者纯阴之体的练气士,想要炼化龟心石都十分的容易,但若是想要解除与龟心石之间的关系,就只有两种方式。 第一,这个人死了,二者之间的联系自然解除。 第二,强行破身,亦会解除与龟心石之间的联系,但有一个弊端,就是要承受龟心石中的天道能量反噬,而这样一来,结局十有也是死。 除非有一神象以上的高手愿以毕生修为化去反噬,方可保住龟驼山掌教的性命,但即便如此,她一身的天道修为也将荡然无存,重新沦落为人人可欺的凡夫俗子 。 老头儿愿意,但是林乐瑶不愿意。 以前是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散了修为,也不想两人往后被人欺负。 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愿意,这一回,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她肩上的责任。 只有小尾巴练习了天道篇,接过了她手上的龟心石,和掌教之位,她才能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 但,他又不同意。 因为那丫头,是他徒弟的女人。 林乐瑶这两日时常在想,这世界,这命运总是这样,环环相扣,密不透风。 每当她想要任性一把,依照着自己的想法去过活,总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冥冥之中,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自己的道路拉回正轨。 她把这,归结于命运。 堂堂龟驼山之主,足以与弦动高手叫板一二的存在,如今,竟也只能把自己这一世以来的不顺遂,尽数归结于命运。 林乐瑶觉得自己可笑亦可悲。 北邙笑了笑。 “照理说,小尾巴师妹若是从师傅手中接过龟心石,我很乐意把这块天道龟甲交予到师妹的手中,便是这一身修为尽数褪去也在所不惜。” 呼延风挑眉:“可是呢?” 北邙笑得更开心了:“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在小尾巴师妹自己愿意的基础之上。” “我没有强迫他人的习惯,”北邙道:“更没有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爱好。若然如此,岂非玷污了我的爱情?那我宁可不要与你在一起!” 当他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视线就已然从呼延风的身上离开,落在了远处那赤脚站在树梢的女子身上。 赤脚女子微微地点头,笑意盈盈。 呼延风顺着对方的目光转移了视线,却发现后面树林之中给的那个女子,不是先前装扮成樵夫为自己引路的女孩,更是何人? “如此看来,先前倒是我有些小人之心了!”呼延风笑着对北邙与那女子各自抱了一个拳,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还请兄弟海涵!” 躲在一边的小尾巴掩嘴一笑。 呼延风就是这样,看着顺眼的,哪怕只是见过一面,也愿意以兄弟相称。 “‘兄弟’这两个字我就受了,海涵却是不必。”北邙笑道:“我虽本性并不愿意为难你与师妹,但宗门之命难违,宗门之难亦需解,所以这场战斗,不论输赢,我都定然全力以赴!” “我也想见识一下,龟驼山的大弟子,究竟可以强到何种地步!”呼延风身上的气势高涨,背后的长刀自己飞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就来吧,阿宁那小子既然可以越阶,同样都是真龙,我呼延就不相信,自己做不到!” 事实上,这句话说出 来,未免有些骗自己的味道。 姜宁确实是能够做到越阶战斗不假,但是同等天赋或者天赋只是稍稍逊色些许的天才,若是修为整整比自己高上一阶,姜宁自己也没什么必胜的把握。 只是,话虽然有点狂妄,但呼延风身上的气势却是做不得伪。 方才于第三关败在呼延风手下的女子,此时也已经悄然来到了阶梯之下,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 原先她只是想要来看看,呼延风在大师兄的手中究竟可以走到哪个地步,但是现在,她的眼皮却是忍不住跳动了起来。 即便是方才他在山道之上使出秘技--九重天阙之时的气势,也断然比不过当下的起手长刀! “难道,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之间,那家伙又变强了不成?”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24章 命运与刀锋 连理交枝,清风明月。 无甚浓情蜜语,眼神交汇之处,双双心意,便尽在不言之中。 呼延风踏空而起,两人一起一落,如鹊桥相会般,在阶梯之上的虚空之中融合成为了一点。 一手环着女孩儿纤细的腰肢,呼延风身上的真气徐徐外放,两人的身体顿时平平稳稳地重新落在了地上。 “要不是这些家伙想拿你挡灾,其实你在这里学一学那什么天道,也是好的,总归能多活个三五千岁。”呼延风笑道。 小丫头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服气:“好什么好?天天都在吃草!” “怎么,”呼延风难得有了兴致,也不管这周遭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伸出食指,宠溺地刮了刮那丫头的小鼻子,道:“现在又想吃肉了?” “嗯!”小尾巴当下就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全然忘了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是如何与他据理力争,才好不容易挣得一次吃素的机会。 呼延风失笑,用力地揉了揉那小丫头的脑袋,把她那一头柔顺的青丝给折腾地有些凌乱,顿时就惹来一个白眼。 只是,小丫头当下的白眼落在了旁人的眼里,那无疑就成了你侬我侬的打情骂俏。 “你且在一边儿等着,等我打完了这场,咱们就离开。”呼延风道。 “哦哦。”小尾巴乖乖地点了点头,没有问他单枪匹马,凭什么把自己从这里带出去,也没有问他能不能不要打,直接逃。 她甚至都没有在意这一次,两个人究竟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只要这个男人在这里,在自己的身边,怎么样都好。 不知怎的,此时依旧站在梯道上方的持扇青年北邙笑得竟似乎比见到了小尾巴的呼延风还要开心。 他微微地转过头去,视线穿过虚空,穿过山林,落在了岛屿北部的那座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的小楼之上。 “没想到,你今日,竟也动了恻隐之心。” 天道有常,阴阳和合本是理所应当。 作为练气士的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禁欲之类严苛的规矩。 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宗门并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 相反的,宗门之中的很多弟子,都是历代门人的子嗣,有些,是他们在外面与旁人结为连理之后带回到山门中的,还有一些,他们原就是本门的弟子,彼此之间相互爱慕,水到渠成,生儿育女之后,后代自然也就理所应当的是龟驼山的门人,是天道的代言者。 但历代的天道篇修行者却不在其中。 倒不是因为龟驼山的宗门与揽雀门一样,有什么宗主不得婚娶之类的臭规矩,只是因为龟驼山的镇山宝物--龟心石,只有先天元阳或者元阴丝毫未损的人才能操纵。 而这件宝贝,历来 就一直都掌握在龟驼山掌教的手里,若要动用龟心石,就注定不能破身。 所以历来那些被定下来,将要成为下一代掌教的人,皆是不能破身的,而天道篇的修行者一辈只有一个,掌教的位置十之到了最后都会传递到他们的手中,所以,不管是当代的掌教林乐瑶,还是当下人人都看好的天道篇修行者北邙,都面临着同样一个严峻的问题。 即便有喜欢的人,他们也注定无法在一起。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这个掌教的位置,北邙若是不想当,自然也可以不当。 那些因为各种原因破了身的天道篇修行者,在之后就将自动失去接任掌教位置的机会,而由当代顺位下来且未曾破身的核心弟子来接任。 但眼下,当代排名前三的核心弟子,第一的北邙虽未破身,却有这个心思,另外两位许奇峰和申公于漫,皆已有了心仪之人,并且已然结成连理,所以,若要顺位下来,当代龟驼山修炼天地人三道的核心弟子竟都要无缘掌教之位,到时,这个位置,就只能让修习《知命篇》的梁秋实来担任。 修知命者担任掌教,这才龟驼山的历史之上,都是绝无仅有之事,由不得身为当代掌教的林乐瑶不对此事不忧心。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还则罢了,林乐瑶也不介意在自己当掌教的时候开这么一个划时代的先例,反正过上个几十上百年,即便知命练气者无法担当这个重任,下一代的天道弟子也可以很快地接任。 但在当下这风云突起大陆变革的时代,他们一个小小的龟驼山,即便是由当下最强的《天道篇》弟子来接任掌教,都不一定能够带着龟驼山从这一场劫难之中走出来,更何况是亘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知命弟子做掌教呢? 所以,原则上并不应该干涉弟子情事的林乐瑶,对于门下弟子北邙的爱情,却是一直都持有反对的态度。 知命知命,卜算起命运来虽然厉害,但在武力方面,终究还是差了天地人三道练气士太多! 而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人们终归都是凭实力来说话的。 更为重要的是,只要是尚未破身的先天纯阳或者纯阴之体的练气士,想要炼化龟心石都十分的容易,但若是想要解除与龟心石之间的关系,就只有两种方式。 第一,这个人死了,二者之间的联系自然解除。 第二,强行破身,亦会解除与龟心石之间的联系,但有一个弊端,就是要承受龟心石中的天道能量反噬,而这样一来,结局十有也是死。 除非有一神象以上的高手愿以毕生修为化去反噬,方可保住龟驼山掌教的性命,但即便如此,她一身的天道修为也将荡然无存,重新沦落为人人可欺的凡夫俗子 。 老头儿愿意,但是林乐瑶不愿意。 以前是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散了修为,也不想两人往后被人欺负。 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愿意,这一回,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她肩上的责任。 只有小尾巴练习了天道篇,接过了她手上的龟心石,和掌教之位,她才能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 但,他又不同意。 因为那丫头,是他徒弟的女人。 林乐瑶这两日时常在想,这世界,这命运总是这样,环环相扣,密不透风。 每当她想要任性一把,依照着自己的想法去过活,总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冥冥之中,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自己的道路拉回正轨。 她把这,归结于命运。 堂堂龟驼山之主,足以与弦动高手叫板一二的存在,如今,竟也只能把自己这一世以来的不顺遂,尽数归结于命运。 林乐瑶觉得自己可笑亦可悲。 北邙笑了笑。 “照理说,小尾巴师妹若是从师傅手中接过龟心石,我很乐意把这块天道龟甲交予到师妹的手中,便是这一身修为尽数褪去也在所不惜。” 呼延风挑眉:“可是呢?” 北邙笑得更开心了:“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在小尾巴师妹自己愿意的基础之上。” “我没有强迫他人的习惯,”北邙道:“更没有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爱好。若然如此,岂非玷污了我的爱情?那我宁可不要与你在一起!” 当他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视线就已然从呼延风的身上离开,落在了远处那赤脚站在树梢的女子身上。 赤脚女子微微地点头,笑意盈盈。 呼延风顺着对方的目光转移了视线,却发现后面树林之中给的那个女子,不是先前装扮成樵夫为自己引路的女孩,更是何人? “如此看来,先前倒是我有些小人之心了!”呼延风笑着对北邙与那女子各自抱了一个拳,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还请兄弟海涵!” 躲在一边的小尾巴掩嘴一笑。 呼延风就是这样,看着顺眼的,哪怕只是见过一面,也愿意以兄弟相称。 “‘兄弟’这两个字我就受了,海涵却是不必。”北邙笑道:“我虽本性并不愿意为难你与师妹,但宗门之命难违,宗门之难亦需解,所以这场战斗,不论输赢,我都定然全力以赴!” “我也想见识一下,龟驼山的大弟子,究竟可以强到何种地步!”呼延风身上的气势高涨,背后的长刀自己飞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就来吧,阿宁那小子既然可以越阶,同样都是真龙,我呼延就不相信,自己做不到!” 事实上,这句话说出 来,未免有些骗自己的味道。 姜宁确实是能够做到越阶战斗不假,但是同等天赋或者天赋只是稍稍逊色些许的天才,若是修为整整比自己高上一阶,姜宁自己也没什么必胜的把握。 只是,话虽然有点狂妄,但呼延风身上的气势却是做不得伪。 方才于第三关败在呼延风手下的女子,此时也已经悄然来到了阶梯之下,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 原先她只是想要来看看,呼延风在大师兄的手中究竟可以走到哪个地步,但是现在,她的眼皮却是忍不住跳动了起来。 即便是方才他在山道之上使出秘技--九重天阙之时的气势,也断然比不过当下的起手长刀! “难道,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之间,那家伙又变强了不成?”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25章 九鱼缩刀网 修为之上本就弱势,呼延风自然也不会与洞虚境界的北邙客气。 丁火化鱼,清风相送。 他本就是风相的修者,至于为何会有一个丁火的命格,这就不得而知。 但是风助火势,一时之间,倒是让他的攻击变得更加凶狠了些。 九鱼图,九鱼图。 其中蕴含着的,原是九如之法,与鱼并没有半点干系。 至于呼延风究竟是何时何地,如何做到将那九如之法返本归真,重新化作图中的九鱼,那只怕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心到手到,手到刀至,刀至鱼也至。 游鱼润底沉浮,在空中自如穿行仿若是在水中,掉尾扬鬐,映藻依蒲,好不灵动! 一鱼抵得一刀,鱼鳞之上光芒闪闪,刀气凛然。 加上呼延风自己手里的那一柄,一时之间,就仿佛有十个呼延风在持刀与北邙交战。 北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比起上一次与自己战斗时的场面,眼前这个男子实力竟已然提升了这么多! “只是,单单如此,还是不够!” 北邙收起折扇,整个人化作了一团银色的光点,在九鱼一刀所交织而成的密集网络之中,自如地穿梭来回,竟依旧是闲庭信步。 任凭呼延风如何操控,依旧触碰不得他的身体半分。 对此呼延风并没有丝毫地在意,反而是像力气多得用不完一般,分明已经确认无法命中,却还是用同样的招式一遍又一遍地朝着北邙的身体招呼而去。 “那家伙,这么快就黔驴技穷了?” 平凡女子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阶梯之下,她用自己的手肘微微触碰了那早已站在那里观战的第三关领头女子的手臂,低声道。 同样的对话,在后方好整以暇等着北邙命令的那帮龟驼山高手之中,同样的话语也在人群之中传开。 分明知道不管用,却还是不厌其烦地施展同样的招式,换了谁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但那见识过呼延风九重天阙的女子却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 “我也看不出这家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那女子道:“但至少我能够确定,他还有很多厉害的招式没有施展,如果他使出那一招,我想,即便北邙师兄能够躲过,也定然无法如当下这般从容。” 平凡女子皱了皱眉,想要再开口问什么,却终究没有说话,而是静默地站在自家师姐的边上,等待着这场战斗接下来的进展。 不管他还有什么招式没用,与北邙师兄打起来,只怕待会儿都要暴露出来了。 与其现在去问师姐,倒不如保留一点悬念,待会看那呼延风自己施展出来。 领头那女子偏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了那平凡女子一眼,没有再说话,很快又把目光重新 调转了过去。 她与她乃是当代核心弟子中修炼地道和人道,以及这两道龟甲的持有者。 但她们却不是那北邙师兄口中的许奇峰和申公于漫。 那两个家伙前几年刚刚升格成为门中的长老,而眼下这二人,不过是最近这几年才从内门升上来的。 至于那排名第一的北邙,乃是与那二人同一辈的练气士。 只因为掌教迟迟找不到足以接替北邙位置的三代弟子,这才将二代的北邙一直都留在这大师兄的位置之上。 但辈分归辈分,事实上,北邙,许奇峰和申公于漫与她们俩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年龄差距,只是因为核心弟子人数实在有限的缘故,她们才会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屈居于内门,仅此而已。 所以,当下这一声大师兄,叫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年龄相近的情况下,她们看两个却是后一批拿到龟甲的核心弟子,所以,实力上比起许奇峰和申公于漫要差很多,故而也阴差阳错地不能够成为掌教的候选,除非她们能够证明自己后来居上,超过了那两人才行。 这也是为何,那两位女子在呼延风的面前如此要强的缘故。 只是,当下的战斗她们俩看不懂,却有人能够看懂。 第一个,自然是赤脚站在树梢之上的那个女子,这第二个如今并不在场上,而是在掌教小楼之外,聚精会神看着玄光镜中场景的梁秋实。 “好一个刀网恢恢,疏而不漏!” 梁秋实情不自禁地叹道:“十道刀锋虽然从头到尾都没能碰到大师兄半分,但是刀锋所化的网格却在微不可查地一点一点地缩小。大师兄现在应对起来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再过一段时间,等那刀网变得越来越小,留给他能够闪躲的空间就会越来越稀少,这家伙是铁了心要逼大师兄与他硬碰硬啊!” 事实亦是如此。 梁秋实所言,正是呼延风所想。 是,即使变成了十把刀,我呼延风依旧追不上你的身法。 但我可以布下一张天大的网,将你笼罩在其中,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缩网格。 等到网格收紧,任你有天大的能耐,也得和这网格来个硬碰硬,能破开算你厉害,若是破不开,这场战斗,就算是我赢了! 这,并不是呼延风之前在路上想出来的破解之法,而是在小尾巴出现之后的灵光一闪。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修为这几年之所以能够进展地如此神速,小尾巴的天眷之体,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只是一回来,自己的运气就突兀地好了许多。 这种事情,呼延风能想到,聪明如斯的北邙也就未必想不到,兽皮少年猜想,他大约是因为在修为之上占了便宜,当下也懒 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罢了。 呼延风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洞虚境界的北邙会如此轻易的被自己所击败,但这分明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二人上一次战斗,他连北邙的衣角都没能摸到,但是这一次,战斗刚刚开始没多久,他大约就能与对方结结实实地碰撞一二了。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时间缓缓流逝,刀网收缩地愈加紧密。 到了这个时候,不单单是站在青石阶梯之下的两位核心弟子,便是北邙身后的那一帮内门弟子,也都已然看出了些端倪。 “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看着呼延风出手的人,都是这般想道。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25章 九鱼缩刀网 修为之上本就弱势,呼延风自然也不会与洞虚境界的北邙客气。 丁火化鱼,清风相送。 他本就是风相的修者,至于为何会有一个丁火的命格,这就不得而知。 但是风助火势,一时之间,倒是让他的攻击变得更加凶狠了些。 九鱼图,九鱼图。 其中蕴含着的,原是九如之法,与鱼并没有半点干系。 至于呼延风究竟是何时何地,如何做到将那九如之法返本归真,重新化作图中的九鱼,那只怕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心到手到,手到刀至,刀至鱼也至。 游鱼润底沉浮,在空中自如穿行仿若是在水中,掉尾扬鬐,映藻依蒲,好不灵动! 一鱼抵得一刀,鱼鳞之上光芒闪闪,刀气凛然。 加上呼延风自己手里的那一柄,一时之间,就仿佛有十个呼延风在持刀与北邙交战。 北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比起上一次与自己战斗时的场面,眼前这个男子实力竟已然提升了这么多! “只是,单单如此,还是不够!” 北邙收起折扇,整个人化作了一团银色的光点,在九鱼一刀所交织而成的密集网络之中,自如地穿梭来回,竟依旧是闲庭信步。 任凭呼延风如何操控,依旧触碰不得他的身体半分。 对此呼延风并没有丝毫地在意,反而是像力气多得用不完一般,分明已经确认无法命中,却还是用同样的招式一遍又一遍地朝着北邙的身体招呼而去。 “那家伙,这么快就黔驴技穷了?” 平凡女子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阶梯之下,她用自己的手肘微微触碰了那早已站在那里观战的第三关领头女子的手臂,低声道。 同样的对话,在后方好整以暇等着北邙命令的那帮龟驼山高手之中,同样的话语也在人群之中传开。 分明知道不管用,却还是不厌其烦地施展同样的招式,换了谁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但那见识过呼延风九重天阙的女子却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 “我也看不出这家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那女子道:“但至少我能够确定,他还有很多厉害的招式没有施展,如果他使出那一招,我想,即便北邙师兄能够躲过,也定然无法如当下这般从容。” 平凡女子皱了皱眉,想要再开口问什么,却终究没有说话,而是静默地站在自家师姐的边上,等待着这场战斗接下来的进展。 不管他还有什么招式没用,与北邙师兄打起来,只怕待会儿都要暴露出来了。 与其现在去问师姐,倒不如保留一点悬念,待会看那呼延风自己施展出来。 领头那女子偏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了那平凡女子一眼,没有再说话,很快又把目光重新 调转了过去。 她与她乃是当代核心弟子中修炼地道和人道,以及这两道龟甲的持有者。 但她们却不是那北邙师兄口中的许奇峰和申公于漫。 那两个家伙前几年刚刚升格成为门中的长老,而眼下这二人,不过是最近这几年才从内门升上来的。 至于那排名第一的北邙,乃是与那二人同一辈的练气士。 只因为掌教迟迟找不到足以接替北邙位置的三代弟子,这才将二代的北邙一直都留在这大师兄的位置之上。 但辈分归辈分,事实上,北邙,许奇峰和申公于漫与她们俩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年龄差距,只是因为核心弟子人数实在有限的缘故,她们才会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屈居于内门,仅此而已。 所以,当下这一声大师兄,叫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年龄相近的情况下,她们看两个却是后一批拿到龟甲的核心弟子,所以,实力上比起许奇峰和申公于漫要差很多,故而也阴差阳错地不能够成为掌教的候选,除非她们能够证明自己后来居上,超过了那两人才行。 这也是为何,那两位女子在呼延风的面前如此要强的缘故。 只是,当下的战斗她们俩看不懂,却有人能够看懂。 第一个,自然是赤脚站在树梢之上的那个女子,这第二个如今并不在场上,而是在掌教小楼之外,聚精会神看着玄光镜中场景的梁秋实。 “好一个刀网恢恢,疏而不漏!” 梁秋实情不自禁地叹道:“十道刀锋虽然从头到尾都没能碰到大师兄半分,但是刀锋所化的网格却在微不可查地一点一点地缩小。大师兄现在应对起来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再过一段时间,等那刀网变得越来越小,留给他能够闪躲的空间就会越来越稀少,这家伙是铁了心要逼大师兄与他硬碰硬啊!” 事实亦是如此。 梁秋实所言,正是呼延风所想。 是,即使变成了十把刀,我呼延风依旧追不上你的身法。 但我可以布下一张天大的网,将你笼罩在其中,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缩网格。 等到网格收紧,任你有天大的能耐,也得和这网格来个硬碰硬,能破开算你厉害,若是破不开,这场战斗,就算是我赢了! 这,并不是呼延风之前在路上想出来的破解之法,而是在小尾巴出现之后的灵光一闪。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修为这几年之所以能够进展地如此神速,小尾巴的天眷之体,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只是一回来,自己的运气就突兀地好了许多。 这种事情,呼延风能想到,聪明如斯的北邙也就未必想不到,兽皮少年猜想,他大约是因为在修为之上占了便宜,当下也懒 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罢了。 呼延风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洞虚境界的北邙会如此轻易的被自己所击败,但这分明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二人上一次战斗,他连北邙的衣角都没能摸到,但是这一次,战斗刚刚开始没多久,他大约就能与对方结结实实地碰撞一二了。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时间缓缓流逝,刀网收缩地愈加紧密。 到了这个时候,不单单是站在青石阶梯之下的两位核心弟子,便是北邙身后的那一帮内门弟子,也都已然看出了些端倪。 “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看着呼延风出手的人,都是这般想道。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26章 改良归一刀 倒不是北邙不够聪明。 只是很多时候,身在山中与置身山外原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角。 呼延风出招之时,立时就能意识到他的意图的人少之又少。 当下这波人之中,出了站在那树梢之上的女子,就只有远处用玄光镜观战的梁秋实。 当然,身为龟驼山宗主的林乐瑶能够看出来也是理所应当,而且她并不能与场上的这些人算是一辈,自然也就不算在其中。 除此之外,就只有先前那第三波的领头女子在稍晚的时候也很快悟出了其中三味。 但直面刀网,立于风暴中心的北邙,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感知和应对呼延风的刀,自然无暇观察周遭的环境。 呼延风虽然只有法域三层的修为,但是,九鱼一刀加在一起,相当于十个呼延风分别从十个不同的角度对他发起攻击,即便是北邙,当下所承受的压力也是相当的大。 法域三层那是确确实实的法域三层,一点没错。 但在之前的三场比斗之中,呼延风以法域三层的修为,已经分别战胜了三位同阶而且境界要比自己高的多的对手。 尤其是那第三波领头的女子,当下的练气士修为已经相当于真元修者的法域巅峰,而且还是群攻,同样还是败在了呼延风的手中。 所以,十个呼延风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寻常的是个法域三层高手可以相比。 在这个打斗的过程之中,他的应对虽然看起来轻描淡写从容不迫,但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寸寸危机。 因此,当他真正意识到呼延风这九鱼缩刀网的意图之时,呼延风的刀网已经开始了他的第二次收缩。 此时此际,整个场上,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很好的布局!”北邙一指搓开了手中的折扇,笑道:“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刀网,还困不住我。” “这种程度?”呼延风冷笑,“那么,这种程度呢?” 呼延风身上的真气鼓荡,手中的长刀,周遭的游鱼,皆是在瞬间之内以一化九再化九! 一瞬之间,青石阶梯的中段,立刻就被密密麻麻的刀锋和游鱼所笼罩在了其中。 北邙登时就仿佛变成了刀山火海之内的一叶扁舟。 这一招虽然瞧着有些像是姜宁和韩水烟常用的《化影分光剑》,却也并不是说这就是呼延风从姜宁那里偷师而来的。 因为比起《苍木剑图》或者说更高阶的《木皇经》来说,《化影分光剑》这门剑术实在算不得有多高明,在大陆上,有许多擅长使用刀剑枪矛的修行门派之中,都拥有着类似的典籍。 刑舍虽然没有,但呼延风这几年来也杀掉了不少的人,因此也从他们的身上搜刮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剑谱 ,刀诀,枪法,暗器,各种各样的法门都有好一些。 只不过品质嘛,就有些良莠不齐。 对此,呼延风也不嫌弃,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出一两本儿来看看,去粗取精,觉得有用的就拿出来练他一练,将之融入自己的刀法之中,也算是间接地对于刑舍心刀术的完善,而在这其中,就有一门枪法叫做《归一枪》。 此枪法的路数事实上与姜宁所会的《化影分光剑》走的并不完全是同一个路子。 《化影分光剑》的内容,除了讲究光剑的不断分化之外,还有真元所化光剑的明暗光度的变化,是一个专注于在数量上以多欺少,并且还懂得利用视觉的欺骗杀伤对手的法门,严格地来说,当年创造出这一剑诀法门的人,其实是个胆子小,怕受伤,怕死,喜欢远程战斗的家伙,猥琐的紧。 《归一枪》就不同了。 这一门枪术之中,前期确实需要做到使用真元幻化出更多的长枪这一条不假,但是这只不过是修炼这《归一枪》的第一步。 其中,以一化九,乃是第一步。 这第二步,就是将分化出来的这九把枪,分别再次化九。 至此,《归一枪》枪法的修行不过才算进行到一半。 到了第三步,修者就需要将分化出来的八十一柄长枪重新融合,成为九杆。 至于第四个步骤,显而易见的,就是久久归一,重新把分化出来的所有的枪融入修者自己的身体之中。 待得这一门枪法修炼完毕,最后一招爆发出来的威力,就足以达到原本的八十一倍! 试想一下,同一个境界之中,单点攻击提升八十一倍,即便是以法域一层对抗法域九层,出其不意之下,对方也有可能会受到重创。 严格来说,《化影分光剑》只能算是诀字品流之中最最辣鸡的那种剑法,但是《归一枪》的强度,就已经站在了诀字武技的巅峰行列。 呼延风当时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刚刚三转结束,长枪重新化为九杆的高手,就已经胜的有些困难,为此还受了不轻的伤势,虽然是被一众高手围攻之后给那人偷袭所致,却也着实不容小觑了。 而呼延风将这一门枪术拿到手之后,便立即着手开始了修炼,当然,他是以刀代枪来修炼的,其中自然还需得依照自己之前的经验对此法门做出不少的适应本身的改良,浪费了些时间,。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修炼到了二转结束,三转刚刚开始的程度。 首先,利用九鱼先行化九,水到渠成,几乎没有耗费多少工夫。 之后,就是九刀分化成八十一刀的过程,其中虽有些困难,但是比起心刀术和九鱼图的修炼难度还是差得远,所以,呼延风耗费了些时间和经历,终 归也算修炼完成了。 但之后八十一化九的过程,他只是将将完成了一个开端,三转算是刚刚开始。 即便如此,八十一柄游鱼长刀,加上呼延风自己手里的那一柄,原先也已经可以算是很多了。 但是呼延风并不满足,在云雾城大比之上看过那《千锤锻》的威力之后,他就知道,这《归一枪》的枪法最终的威力并不能够达到他的要求,至少不能让他觉得练习了这一门枪法之后可以使得心刀术明显地变强。 所以在练习到了一半的时候,他果断地停下了八十一化九的这个过程,而是选择将这个修行的工序再次复杂化,将八十一再次化九,之后再行融合。 他所得到的修行法门和融合手段自然不能与修炼到大成之后足以比肩经典的《千锤锻》相提并论,亦不是转修,根本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经历做到对方那种地步。 但,这八十一再次化九,之后归一,看起来只是增加了两道一模一样的修行工序,但是繁杂程度就要翻了不知多少倍! 修成之后所得的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当下,这八十一再次化九之后,刀锋因为太多的缘故,几欲将这个梯道以及周围的空间都给挤满,观战的所有人,为了不被呼延风的招式给波及到,都远远地撤退到了下方的山林之中,学着广袖薄纱的赤脚少女,各自找了一颗大树,站在了树梢观战。 而原本站在梯道顶端的龟驼山练气士们,则是强行忍住了出手的冲动,一个个浮空而起,遥遥退后,站立在了虚空之上。 “十把刀不够,八十二把不够,那么七百三十把刀,够不够?” 呼延风提膝推挫,举刀下斩,口中同时大声喝道:“给我落!” 与此同时,那七百三十把刀就像是猎犬听到了主人的命令一般,疯狂地朝着猎物扑咬而去。 原本就驾驭空间之力在空中闪躲腾挪的北邙,当下算是彻底的失去了落脚之地。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刀! 北邙眉头微微一蹙。 呼延风说的没错。 他原先准备使出来的破解之法,若是面对这七百三十把刀的同时攻击,根本无法奏效,定然要被淹没在这漫天的刀网之中。 因此,原想使用折扇抵挡的他当即就把扇子收入了自己的宽袍大袖之中。 眉心之处,一道透亮的星光落在了北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上。 扇子隐没,一块代表着天道的龟甲就出现在了北邙的左手之中。 北邙并指,用极为迅捷的速度点在了那龟甲的正中央: “落子天元!” 湛蓝色的星光闪烁,仿佛那北邙的指尖真的有一颗星辰化作了棋子,落在了那龟甲之上的天元位置。 有一道附着着玄妙伟力的蓝色光柱从那北邙的脚下升腾而起,之一瞬间,就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数之不尽的刀锋碰撞在那蓝色的光柱之上,有如投石如水一般激起了一阵阵密集的涟漪,却终究没能突破那一层稀薄却坚韧的壁垒,重新化作光雨散去。 唯有一刀,也就是呼延风手里的那一柄真真实实的丁火长刀,却依旧存在着。 “哼!”呼延风笑道:“早知道你会有这一手!” 丁火在刀锋之上燃起,并没有先前那熊熊大焰,仿佛要烧掉半边天的气势,反而是柔柔弱弱如暗夜之烛,盈盈欲灭。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26章 改良归一刀 倒不是北邙不够聪明。 只是很多时候,身在山中与置身山外原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角。 呼延风出招之时,立时就能意识到他的意图的人少之又少。 当下这波人之中,出了站在那树梢之上的女子,就只有远处用玄光镜观战的梁秋实。 当然,身为龟驼山宗主的林乐瑶能够看出来也是理所应当,而且她并不能与场上的这些人算是一辈,自然也就不算在其中。 除此之外,就只有先前那第三波的领头女子在稍晚的时候也很快悟出了其中三味。 但直面刀网,立于风暴中心的北邙,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感知和应对呼延风的刀,自然无暇观察周遭的环境。 呼延风虽然只有法域三层的修为,但是,九鱼一刀加在一起,相当于十个呼延风分别从十个不同的角度对他发起攻击,即便是北邙,当下所承受的压力也是相当的大。 法域三层那是确确实实的法域三层,一点没错。 但在之前的三场比斗之中,呼延风以法域三层的修为,已经分别战胜了三位同阶而且境界要比自己高的多的对手。 尤其是那第三波领头的女子,当下的练气士修为已经相当于真元修者的法域巅峰,而且还是群攻,同样还是败在了呼延风的手中。 所以,十个呼延风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寻常的是个法域三层高手可以相比。 在这个打斗的过程之中,他的应对虽然看起来轻描淡写从容不迫,但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寸寸危机。 因此,当他真正意识到呼延风这九鱼缩刀网的意图之时,呼延风的刀网已经开始了他的第二次收缩。 此时此际,整个场上,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很好的布局!”北邙一指搓开了手中的折扇,笑道:“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刀网,还困不住我。” “这种程度?”呼延风冷笑,“那么,这种程度呢?” 呼延风身上的真气鼓荡,手中的长刀,周遭的游鱼,皆是在瞬间之内以一化九再化九! 一瞬之间,青石阶梯的中段,立刻就被密密麻麻的刀锋和游鱼所笼罩在了其中。 北邙登时就仿佛变成了刀山火海之内的一叶扁舟。 这一招虽然瞧着有些像是姜宁和韩水烟常用的《化影分光剑》,却也并不是说这就是呼延风从姜宁那里偷师而来的。 因为比起《苍木剑图》或者说更高阶的《木皇经》来说,《化影分光剑》这门剑术实在算不得有多高明,在大陆上,有许多擅长使用刀剑枪矛的修行门派之中,都拥有着类似的典籍。 刑舍虽然没有,但呼延风这几年来也杀掉了不少的人,因此也从他们的身上搜刮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剑谱 ,刀诀,枪法,暗器,各种各样的法门都有好一些。 只不过品质嘛,就有些良莠不齐。 对此,呼延风也不嫌弃,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出一两本儿来看看,去粗取精,觉得有用的就拿出来练他一练,将之融入自己的刀法之中,也算是间接地对于刑舍心刀术的完善,而在这其中,就有一门枪法叫做《归一枪》。 此枪法的路数事实上与姜宁所会的《化影分光剑》走的并不完全是同一个路子。 《化影分光剑》的内容,除了讲究光剑的不断分化之外,还有真元所化光剑的明暗光度的变化,是一个专注于在数量上以多欺少,并且还懂得利用视觉的欺骗杀伤对手的法门,严格地来说,当年创造出这一剑诀法门的人,其实是个胆子小,怕受伤,怕死,喜欢远程战斗的家伙,猥琐的紧。 《归一枪》就不同了。 这一门枪术之中,前期确实需要做到使用真元幻化出更多的长枪这一条不假,但是这只不过是修炼这《归一枪》的第一步。 其中,以一化九,乃是第一步。 这第二步,就是将分化出来的这九把枪,分别再次化九。 至此,《归一枪》枪法的修行不过才算进行到一半。 到了第三步,修者就需要将分化出来的八十一柄长枪重新融合,成为九杆。 至于第四个步骤,显而易见的,就是久久归一,重新把分化出来的所有的枪融入修者自己的身体之中。 待得这一门枪法修炼完毕,最后一招爆发出来的威力,就足以达到原本的八十一倍! 试想一下,同一个境界之中,单点攻击提升八十一倍,即便是以法域一层对抗法域九层,出其不意之下,对方也有可能会受到重创。 严格来说,《化影分光剑》只能算是诀字品流之中最最辣鸡的那种剑法,但是《归一枪》的强度,就已经站在了诀字武技的巅峰行列。 呼延风当时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刚刚三转结束,长枪重新化为九杆的高手,就已经胜的有些困难,为此还受了不轻的伤势,虽然是被一众高手围攻之后给那人偷袭所致,却也着实不容小觑了。 而呼延风将这一门枪术拿到手之后,便立即着手开始了修炼,当然,他是以刀代枪来修炼的,其中自然还需得依照自己之前的经验对此法门做出不少的适应本身的改良,浪费了些时间,。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修炼到了二转结束,三转刚刚开始的程度。 首先,利用九鱼先行化九,水到渠成,几乎没有耗费多少工夫。 之后,就是九刀分化成八十一刀的过程,其中虽有些困难,但是比起心刀术和九鱼图的修炼难度还是差得远,所以,呼延风耗费了些时间和经历,终 归也算修炼完成了。 但之后八十一化九的过程,他只是将将完成了一个开端,三转算是刚刚开始。 即便如此,八十一柄游鱼长刀,加上呼延风自己手里的那一柄,原先也已经可以算是很多了。 但是呼延风并不满足,在云雾城大比之上看过那《千锤锻》的威力之后,他就知道,这《归一枪》的枪法最终的威力并不能够达到他的要求,至少不能让他觉得练习了这一门枪法之后可以使得心刀术明显地变强。 所以在练习到了一半的时候,他果断地停下了八十一化九的这个过程,而是选择将这个修行的工序再次复杂化,将八十一再次化九,之后再行融合。 他所得到的修行法门和融合手段自然不能与修炼到大成之后足以比肩经典的《千锤锻》相提并论,亦不是转修,根本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经历做到对方那种地步。 但,这八十一再次化九,之后归一,看起来只是增加了两道一模一样的修行工序,但是繁杂程度就要翻了不知多少倍! 修成之后所得的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当下,这八十一再次化九之后,刀锋因为太多的缘故,几欲将这个梯道以及周围的空间都给挤满,观战的所有人,为了不被呼延风的招式给波及到,都远远地撤退到了下方的山林之中,学着广袖薄纱的赤脚少女,各自找了一颗大树,站在了树梢观战。 而原本站在梯道顶端的龟驼山练气士们,则是强行忍住了出手的冲动,一个个浮空而起,遥遥退后,站立在了虚空之上。 “十把刀不够,八十二把不够,那么七百三十把刀,够不够?” 呼延风提膝推挫,举刀下斩,口中同时大声喝道:“给我落!” 与此同时,那七百三十把刀就像是猎犬听到了主人的命令一般,疯狂地朝着猎物扑咬而去。 原本就驾驭空间之力在空中闪躲腾挪的北邙,当下算是彻底的失去了落脚之地。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刀! 北邙眉头微微一蹙。 呼延风说的没错。 他原先准备使出来的破解之法,若是面对这七百三十把刀的同时攻击,根本无法奏效,定然要被淹没在这漫天的刀网之中。 因此,原想使用折扇抵挡的他当即就把扇子收入了自己的宽袍大袖之中。 眉心之处,一道透亮的星光落在了北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上。 扇子隐没,一块代表着天道的龟甲就出现在了北邙的左手之中。 北邙并指,用极为迅捷的速度点在了那龟甲的正中央: “落子天元!” 湛蓝色的星光闪烁,仿佛那北邙的指尖真的有一颗星辰化作了棋子,落在了那龟甲之上的天元位置。 有一道附着着玄妙伟力的蓝色光柱从那北邙的脚下升腾而起,之一瞬间,就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数之不尽的刀锋碰撞在那蓝色的光柱之上,有如投石如水一般激起了一阵阵密集的涟漪,却终究没能突破那一层稀薄却坚韧的壁垒,重新化作光雨散去。 唯有一刀,也就是呼延风手里的那一柄真真实实的丁火长刀,却依旧存在着。 “哼!”呼延风笑道:“早知道你会有这一手!” 丁火在刀锋之上燃起,并没有先前那熊熊大焰,仿佛要烧掉半边天的气势,反而是柔柔弱弱如暗夜之烛,盈盈欲灭。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27章 一刀震麻手 若然让那北邙见了呼延风之前在前面那几人面前使出过的漫天丁火,他必定会对其嗤之以鼻。 但是当下,当他看到了呼延风劈过来的一刀之后,却是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显而易见的,即便是隔着这么一层坚韧无比的星光壁障,北邙依旧是从那刀锋之上,感应到了一丝致命的危机! “天元壁障挡不住!” 北邙的心中几乎是本能地生出了这般的想法。 丁火,丁火,本就是柔之火。 漫天火光虽然声势浩大,却不过是虚的,根本没有半点的威力。 丙火,也就是阳火所代表的火焰,才是那种爆裂,刚猛,所到之处一切生命都将化为灰烬的存在。 而呼延风当下所a)纵的柔之火,对人产生杀伤的方式并不是这般。 丁火伤人不是将其烧成渣渣,而是突出了一个诡异! 丁火作为柔之火,最大的特点就是伤人于无形之中,叫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就一命呜呼。 所以,当下那呼延风长刀之上的火焰虽然柔弱不堪,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但那北邙的警惕却反而提到了最高! 丁火修炼之初与普通的阳火几乎无异,看着熊熊烈焰让人畏惧,其实威胁并不大,只是因为其稍稍具备了一些丁火的特,威力比之寻常火焰要大一些。 但当它真个到了要练成的地步,就会如那些柔柔弱弱的灯烛之火一般,看似不值一提,实则已经达到了最危险的地步。 呼延风当下以长刀之施展出了修炼剑术者才会使用的长虹贯,笔直地朝着那星光壁障平刺而去。 当下,在周围那些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那丁火长刀竟如菜刀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地就穿透了湛蓝色的防御光柱,朝着那北邙就当刺去。 长刀的刀锋与笔直的剑锋并不相同,所以,一般的况之下,使出长虹贯这一招,就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当下,呼延风的丁火长刀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没有半点的违和,反倒让他们的心中微微生寒。 “怪不得,怪不得大师兄之前再三嘱咐,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都不许我们出手!” 另一人当即就附和道:“是啊,我们若是跟着前头那几位师兄师姐阻拦他倒是还好,对付他们,这个家伙不会用处当下这般危险的招式。” “可不是?”先前那人又道:“常态下的招式,即便打败了我们,也不至于对我们造成太大的伤损,毕竟那人在那种状态之下显然能够做到游刃有余。但是,若是与大师兄这种级别的高手对抗,他出手就不得不全力以赴,到时候,根本就没有收招收力避免杀伤到我等的余地。大师兄如此吩咐,实在是在为我等着想啊!” “所以 在整个山门之中,除了欣欣师妹总是看大师兄不顺眼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说过大师兄半个不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切,你又不懂装懂了吧?”那人道:“你以为人家欣欣师妹那是真的看大师兄不顺眼啊?人家那分明是擒故纵好不好?宗门之内仰慕大师兄的师姐师妹不计其数,排成队都能从山门外排到咱们内门小院儿了,哪个见了他不是语还休,倚门回首嗅青梅的羞涩模样,可是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大师兄根本分不清楚她们谁是谁,就更别提喜欢了,你个小孩儿,懂吗你?” “哦!”另一人当即便觉得茅塞顿开,兴高采烈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我欺!怪不得人家看都不看别人一眼,唯独喜欢欣欣师妹,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受教,受教了!” 后者又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喜好,不可一概而论,我这道理,在大师兄上好用,在石玥玥师妹上却未必好使,你可别不管三七二十一,照葫芦画瓢就给我用走了,否则,吃了亏,可不要来兄弟我这里抱怨!” 另一人闻言之后连连称是,只是瞧那神,却也未必真个就听进去了几分。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先前好言提醒朋友的的那个内门弟子微微地摇了摇头。 只是战斗虽然激烈,但修者的耳朵实在是太好使了,尤其是站在树梢之上的‘欣欣师妹’,还有此时正在与呼延风对抗的大师兄北邙。 他们两个都是洞虚境界的存在,在练气一道上的修为堪比真元修者的地器境界,如此不加以掩饰地谈论之音,即便有着打斗声音的掩盖,还是能够听得分明。 云袖薄纱的赤脚女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有从树梢之上掉下来。 稳住形之后,她狠狠地剜了那两人几眼,只是对方二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呼延风和北邙打斗的战场之上,剩下的那一部分,则是落在了彼此上,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口中的欣欣师妹此时此刻,正对他们非常地不满。 而那叫做欣欣的女孩儿,当下也就只能是一腔怒火喷在虚空之处,一记铁拳打在了棉花之上,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至于那原本正在专心致志地面对呼延风的北邙,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更是没一口老血给两人气出来。 这都什么鬼道理,他喜欢欣欣乃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么一个人,又岂会因为类似于这般徒有其表的作态来区分到底应该喜欢或者不喜欢什么人? 先前那人的分析听着头头是道煞有介事,实际上在北邙的心里不过是信口胡言罢了。 别人不清楚,他北邙可是知道的,那个师弟到现在 都没有一个相好的,孤家寡人一个,哪里真的会懂得什么之事,真是荒谬至极! “你还敢分神!” 呼延风冷冷一笑,等到那北邙回过神来的时候,长刀已经几乎贴在了他的膛之上。 “叮!” 金石交击的清越鸣响在青石阶梯之上缓缓地传开。 丁火长刀一触即收,刀微微颤抖,呼延风皱了皱眉。 他的手,被震麻了! 627章 一刀震麻手 若然让那北邙见了呼延风之前在前面那几人面前使出过的漫天丁火,他必定会对其嗤之以鼻。 但是当下,当他看到了呼延风劈过来的一刀之后,却是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显而易见的,即便是隔着这么一层坚韧无比的星光壁障,北邙依旧是从那刀锋之上,感应到了一丝致命的危机! “天元壁障挡不住!” 北邙的心中几乎是本能地生出了这般的想法。 丁火,丁火,本就是柔之火。 漫天火光虽然声势浩大,却不过是虚的,根本没有半点的威力。 丙火,也就是阳火所代表的火焰,才是那种爆裂,刚猛,所到之处一切生命都将化为灰烬的存在。 而呼延风当下所a)纵的柔之火,对人产生杀伤的方式并不是这般。 丁火伤人不是将其烧成渣渣,而是突出了一个诡异! 丁火作为柔之火,最大的特点就是伤人于无形之中,叫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就一命呜呼。 所以,当下那呼延风长刀之上的火焰虽然柔弱不堪,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但那北邙的警惕却反而提到了最高! 丁火修炼之初与普通的阳火几乎无异,看着熊熊烈焰让人畏惧,其实威胁并不大,只是因为其稍稍具备了一些丁火的特,威力比之寻常火焰要大一些。 但当它真个到了要练成的地步,就会如那些柔柔弱弱的灯烛之火一般,看似不值一提,实则已经达到了最危险的地步。 呼延风当下以长刀之施展出了修炼剑术者才会使用的长虹贯,笔直地朝着那星光壁障平刺而去。 当下,在周围那些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那丁火长刀竟如菜刀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地就穿透了湛蓝色的防御光柱,朝着那北邙就当刺去。 长刀的刀锋与笔直的剑锋并不相同,所以,一般的况之下,使出长虹贯这一招,就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当下,呼延风的丁火长刀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没有半点的违和,反倒让他们的心中微微生寒。 “怪不得,怪不得大师兄之前再三嘱咐,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都不许我们出手!” 另一人当即就附和道:“是啊,我们若是跟着前头那几位师兄师姐阻拦他倒是还好,对付他们,这个家伙不会用处当下这般危险的招式。” “可不是?”先前那人又道:“常态下的招式,即便打败了我们,也不至于对我们造成太大的伤损,毕竟那人在那种状态之下显然能够做到游刃有余。但是,若是与大师兄这种级别的高手对抗,他出手就不得不全力以赴,到时候,根本就没有收招收力避免杀伤到我等的余地。大师兄如此吩咐,实在是在为我等着想啊!” “所以 在整个山门之中,除了欣欣师妹总是看大师兄不顺眼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说过大师兄半个不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切,你又不懂装懂了吧?”那人道:“你以为人家欣欣师妹那是真的看大师兄不顺眼啊?人家那分明是擒故纵好不好?宗门之内仰慕大师兄的师姐师妹不计其数,排成队都能从山门外排到咱们内门小院儿了,哪个见了他不是语还休,倚门回首嗅青梅的羞涩模样,可是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大师兄根本分不清楚她们谁是谁,就更别提喜欢了,你个小孩儿,懂吗你?” “哦!”另一人当即便觉得茅塞顿开,兴高采烈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我欺!怪不得人家看都不看别人一眼,唯独喜欢欣欣师妹,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受教,受教了!” 后者又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喜好,不可一概而论,我这道理,在大师兄上好用,在石玥玥师妹上却未必好使,你可别不管三七二十一,照葫芦画瓢就给我用走了,否则,吃了亏,可不要来兄弟我这里抱怨!” 另一人闻言之后连连称是,只是瞧那神,却也未必真个就听进去了几分。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先前好言提醒朋友的的那个内门弟子微微地摇了摇头。 只是战斗虽然激烈,但修者的耳朵实在是太好使了,尤其是站在树梢之上的‘欣欣师妹’,还有此时正在与呼延风对抗的大师兄北邙。 他们两个都是洞虚境界的存在,在练气一道上的修为堪比真元修者的地器境界,如此不加以掩饰地谈论之音,即便有着打斗声音的掩盖,还是能够听得分明。 云袖薄纱的赤脚女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有从树梢之上掉下来。 稳住形之后,她狠狠地剜了那两人几眼,只是对方二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呼延风和北邙打斗的战场之上,剩下的那一部分,则是落在了彼此上,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口中的欣欣师妹此时此刻,正对他们非常地不满。 而那叫做欣欣的女孩儿,当下也就只能是一腔怒火喷在虚空之处,一记铁拳打在了棉花之上,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至于那原本正在专心致志地面对呼延风的北邙,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更是没一口老血给两人气出来。 这都什么鬼道理,他喜欢欣欣乃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么一个人,又岂会因为类似于这般徒有其表的作态来区分到底应该喜欢或者不喜欢什么人? 先前那人的分析听着头头是道煞有介事,实际上在北邙的心里不过是信口胡言罢了。 别人不清楚,他北邙可是知道的,那个师弟到现在 都没有一个相好的,孤家寡人一个,哪里真的会懂得什么之事,真是荒谬至极! “你还敢分神!” 呼延风冷冷一笑,等到那北邙回过神来的时候,长刀已经几乎贴在了他的膛之上。 “叮!” 金石交击的清越鸣响在青石阶梯之上缓缓地传开。 丁火长刀一触即收,刀微微颤抖,呼延风皱了皱眉。 他的手,被震麻了! 628章 二与三同归 “爱书网“访问地址 “亦风!”急之下,云袖薄纱的女子差点就直接飞了过去。 分明清楚呼延风的那一刀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伤到北邙,但那位被唤作‘欣欣’的女孩儿,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出手救人。 “夜明盔!大师兄居然被这家伙bi)得使出了夜明盔!” “夜明盔?”呼延风低声呢喃。 上过战场的人,大约没有几个不曾听过这夜明盔的大名。 头盔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夜间行军有如白昼,故而又有个名字叫做‘马鸣盔!’ 作为人人骑马皆能战的天禄男儿,呼延风自然也是上过战场的。 当然,倒不是说天禄王朝这么能耐,居然连刑舍的传人也能编入军中。 这只不过是老头子前些年刻意安排给他的修行罢了。 可是,眼下这北邙上的夜明盔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的刀,分明是冲着膛去的,无缘无故,怎会被一个用来防护头部的头盔给挡下呢? 当然是因为北邙头上戴着的夜明盔本就不是凡物。 那头盔的主要材料乃是钻石猛犸的头骨,观其品相,生前巅峰之时,至少都是一只天纹境界的大妖,至于那镶嵌在钻石猛犸头骨之上的,就更不是凡品了。 呼延风确信,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夜明盔的中央,镶嵌着的那一颗,乃是一颗蛟珠! 眼下八大陆之上,神兽不显已经有数万年,即便是蛟龙,亚龙一类的大妖,都已经算得上是顶级血统的妖族。 这也是当时统治了大陆绝大部分地域的妖族渐渐地在与人族的斗争之中失去了主导地位的根本原因。 尤其是近几千年来,即便是蛟龙一类的大妖,都很少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有一些是被人类之中的高手猎杀掉了,更多的则是隐匿在了某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蛰伏了起来。 在眼下这个年头,大妖内丹,即便是普通的妖族血统的大妖,其内丹也已然是积极珍贵的宝物,不管是炼丹,铸造兵器,又或者是祭祀或者其他的用途之中,大妖内丹都是极为紧俏的资源。 而眼下对方头上戴着的这一顶镶嵌有天纹境蛟珠的夜明盔,无疑是宝物之中的宝物。 君不见,那揽雀门门主南宫雀,为了给师姐东方白疗伤,依凭着揽雀门四大宗门之一的实力和信息,背靠着南唐这一座泱泱大国,也是足足花费了二十多年的光景,这才找到齐了绝大部分的疗伤材料,唯独缺少一分足以媲美神象境界的内丹。 一直等到各大势力围剿幽极谷的时候,才凭借着姜宁的运气得到了一条血魔的臂膀,勉强充作了那高阶内丹的替代品。 而在过去的这几个月之中,南宫雀以及木枔对于那血魔的追杀,也依旧 没有停下来过。 这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若然让那血魔跑了,就会给大陆乃至这一方世界之上的所有生灵都留下一个极大的隐患。 至于那另一半,则是因为那血魔吞噬吸收了太多的生灵,这其中蕴含的灵魂之力虽然强大,但驳杂不堪,正道之人自然不敢随意吸收,但是那血魔之中聚集了上万甚至十数万条生灵的生命精华,单单一条手臂练成的丹药,就足以使得东方白伤势尽数复原,而且已经隐隐有了进阶的趋势。 试想一下,若是能够将血魔的整具体之中的生命精华提炼出来,不管是炼制成丹药,还是直接供人吸收,都能起到非常显著的作用。 而在这个大陆之上风云渐起的节点,无论是青玄,还是揽雀门,得到了这一股力量之后,在未来势必能够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然,这些对于当下的事来说都是题外话。 只是,在大妖内丹如此罕见的当下,竟然能够得到这样一颗蛟珠作为夜明盔的核心,足见这宝物的不凡,还有北邙此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一个相当于地器初期的洞虚境练气士,上竟然能有一件天纹境的蛟珠,这就远远不是他的个人实力能够解释的了了。 呼延风方才那一刀,分明是被蛟珠所释放出的第二重防御光罩所阻挡在了外边,而且,比起北邙自己施展的‘落子天元’来说,这一层由天纹境的蛟珠所施放出来的护罩,显然要霸道的多。 丁火长刀根本没能侵入那防护光罩之内半分,甚至都没能在那光罩之上留下半点的痕迹,从头到尾,那北邙都是毫发无伤。 北邙虽然没有受伤,但还是被那一刀的力道给推出去了老远,当下整了整衣衫,上银芒一闪,瞬间又回到了阶梯之上。 “严格的来说,这场已经算是我输了,在修为之上以大欺小也就算了,还用这种堪比极品灵器的防具,若是在同等的条件之下,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呼延风大手一挥,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之说,那夜明盔你用便用,我自会想办法破了它!” “哼,胡吹大气!”天空之上,一位内门弟子抱臂笑道:“什么时候,一个法域三层的修者也能破开极品灵器的防御了?” “你懂什么啊?”另一个弟子略有些佩服地看着下方的呼延风道:“人家这是擒故纵!” “对呀,”那人道:“大师兄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与那人交手本就占了些修为上的便宜,所以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都不想让我们几个出手,但是因为掌教的命令,又不可能直接认输,只有硬着头皮打下去,方才是那夜明盔自发护主,已然让大师兄觉得十分难堪,当下又怎么可能 会再用那宝贝来防御对手的攻击,那个呼延风,嘴上说的虽然好听,实际上却不过是忌惮那夜明盔,不想让大师兄再用罢了!” 不得不说,呼延风的心思被那些内门弟子分析地十分透彻,而且为大弟子的北邙,也未必就听不出他的心思,只是呼延风从头到尾都不在意。 他这原本就是阳谋。 北邙那高傲的子他早就看出来了,更何况当下还有一个心的‘欣欣师妹’在旁边看着。 这一场战斗,对于他来说输了固然不好看,但是胜之不武,却会让他在那赤脚女孩儿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所以,呼延风心里清楚,这一场战斗,北邙即便是输了,他也决计不会在用那夜明盔护体! 果不其然,北邙当即就把那夜明盔从头上摘了下来,轻轻一送,那头盔就飘飞到了后方的内门弟子阵营之中,被其中一个弟子接下。 “夜明盔且交由玄烨师弟你来保管,等到比斗过后,我再来取!”北邙道。 “是,师兄!” 虽然当下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站在不远处树梢之上的赤脚女孩儿却是掩嘴一笑,一双透亮的眸子之中不住地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真的没有骗她。 只是,那种笑容,那种欣赏,转眼之间就被她收敛了回去,俏脸之上顿时变得愁云惨雾。 她不想让他恃强凌弱,强行用那女孩儿的命运来交换她们之间的幸福。 但是,若然他真的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了,那么为核心第一的天道篇弟子,小尾巴被呼延风带走之后,这掌教的位置,亦风,也就是北邙就将责无旁贷。 从掌教的手里接过那龟心石之后,她和他,往后的余生,就只能如当下这般,相识相知,两心相许,却只能隔着老远就这么看一看对方。 比而不得更叫人煎熬的,无非就是: 我就在你的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而且我也知道你我,我们却不能在一起。 想着想着,她又把目光看向了远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阶梯下方的梁秋实的上。 如果是他呢? 他会不会愿意接下这个担子? “哎,亦风这个家伙就是心肠太好,”一人突然出现在了树梢之上,站在了云袖薄纱的赤脚女子的左边,黑衣黑裤黑斗篷,只露出了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庞,“若是换了我,这家伙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回了!” “他明摆着就是不想我们两个杀了那小子,这才主动请缨出手的,不然你以为他真没事儿干呀,会管这门闲事儿?”另一人突兀地出现在了赤脚女孩儿的右边,说话的功夫,还不忘对着旁边儿的女孩儿招招手,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猩猩师妹,好久不见呀!” “去死!”赤脚女孩儿当即就是一拳朝着右边那打招呼也不好好打的师兄招呼了上去,“几个月不见,三师兄你怎么还是这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是说要你们出去执行任务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任务完成了?” 那男子闻言依旧是笑眯眯地,并没有回答自家师妹的问话,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只是他嘴上说出来的话,还是要气死个人:“师妹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别动不动就师兄出手,你说你这么暴力,可不就和那些发期的母猩猩一样吗?你说说,你说说,除了亦风那家伙,宗门里还有谁受得了你?我可是一点也没有叫错!不信呀?不信你问问老二!” 说着,那男人还笑眯眯地指了指赤脚女孩儿左边的斗篷男子。 628章 二与三同归 “爱书网“访问地址 “亦风!”急之下,云袖薄纱的女子差点就直接飞了过去。 分明清楚呼延风的那一刀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伤到北邙,但那位被唤作‘欣欣’的女孩儿,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出手救人。 “夜明盔!大师兄居然被这家伙bi)得使出了夜明盔!” “夜明盔?”呼延风低声呢喃。 上过战场的人,大约没有几个不曾听过这夜明盔的大名。 头盔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夜间行军有如白昼,故而又有个名字叫做‘马鸣盔!’ 作为人人骑马皆能战的天禄男儿,呼延风自然也是上过战场的。 当然,倒不是说天禄王朝这么能耐,居然连刑舍的传人也能编入军中。 这只不过是老头子前些年刻意安排给他的修行罢了。 可是,眼下这北邙上的夜明盔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的刀,分明是冲着膛去的,无缘无故,怎会被一个用来防护头部的头盔给挡下呢? 当然是因为北邙头上戴着的夜明盔本就不是凡物。 那头盔的主要材料乃是钻石猛犸的头骨,观其品相,生前巅峰之时,至少都是一只天纹境界的大妖,至于那镶嵌在钻石猛犸头骨之上的,就更不是凡品了。 呼延风确信,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夜明盔的中央,镶嵌着的那一颗,乃是一颗蛟珠! 眼下八大陆之上,神兽不显已经有数万年,即便是蛟龙,亚龙一类的大妖,都已经算得上是顶级血统的妖族。 这也是当时统治了大陆绝大部分地域的妖族渐渐地在与人族的斗争之中失去了主导地位的根本原因。 尤其是近几千年来,即便是蛟龙一类的大妖,都很少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有一些是被人类之中的高手猎杀掉了,更多的则是隐匿在了某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蛰伏了起来。 在眼下这个年头,大妖内丹,即便是普通的妖族血统的大妖,其内丹也已然是积极珍贵的宝物,不管是炼丹,铸造兵器,又或者是祭祀或者其他的用途之中,大妖内丹都是极为紧俏的资源。 而眼下对方头上戴着的这一顶镶嵌有天纹境蛟珠的夜明盔,无疑是宝物之中的宝物。 君不见,那揽雀门门主南宫雀,为了给师姐东方白疗伤,依凭着揽雀门四大宗门之一的实力和信息,背靠着南唐这一座泱泱大国,也是足足花费了二十多年的光景,这才找到齐了绝大部分的疗伤材料,唯独缺少一分足以媲美神象境界的内丹。 一直等到各大势力围剿幽极谷的时候,才凭借着姜宁的运气得到了一条血魔的臂膀,勉强充作了那高阶内丹的替代品。 而在过去的这几个月之中,南宫雀以及木枔对于那血魔的追杀,也依旧 没有停下来过。 这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若然让那血魔跑了,就会给大陆乃至这一方世界之上的所有生灵都留下一个极大的隐患。 至于那另一半,则是因为那血魔吞噬吸收了太多的生灵,这其中蕴含的灵魂之力虽然强大,但驳杂不堪,正道之人自然不敢随意吸收,但是那血魔之中聚集了上万甚至十数万条生灵的生命精华,单单一条手臂练成的丹药,就足以使得东方白伤势尽数复原,而且已经隐隐有了进阶的趋势。 试想一下,若是能够将血魔的整具体之中的生命精华提炼出来,不管是炼制成丹药,还是直接供人吸收,都能起到非常显著的作用。 而在这个大陆之上风云渐起的节点,无论是青玄,还是揽雀门,得到了这一股力量之后,在未来势必能够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然,这些对于当下的事来说都是题外话。 只是,在大妖内丹如此罕见的当下,竟然能够得到这样一颗蛟珠作为夜明盔的核心,足见这宝物的不凡,还有北邙此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一个相当于地器初期的洞虚境练气士,上竟然能有一件天纹境的蛟珠,这就远远不是他的个人实力能够解释的了了。 呼延风方才那一刀,分明是被蛟珠所释放出的第二重防御光罩所阻挡在了外边,而且,比起北邙自己施展的‘落子天元’来说,这一层由天纹境的蛟珠所施放出来的护罩,显然要霸道的多。 丁火长刀根本没能侵入那防护光罩之内半分,甚至都没能在那光罩之上留下半点的痕迹,从头到尾,那北邙都是毫发无伤。 北邙虽然没有受伤,但还是被那一刀的力道给推出去了老远,当下整了整衣衫,上银芒一闪,瞬间又回到了阶梯之上。 “严格的来说,这场已经算是我输了,在修为之上以大欺小也就算了,还用这种堪比极品灵器的防具,若是在同等的条件之下,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呼延风大手一挥,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之说,那夜明盔你用便用,我自会想办法破了它!” “哼,胡吹大气!”天空之上,一位内门弟子抱臂笑道:“什么时候,一个法域三层的修者也能破开极品灵器的防御了?” “你懂什么啊?”另一个弟子略有些佩服地看着下方的呼延风道:“人家这是擒故纵!” “对呀,”那人道:“大师兄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与那人交手本就占了些修为上的便宜,所以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都不想让我们几个出手,但是因为掌教的命令,又不可能直接认输,只有硬着头皮打下去,方才是那夜明盔自发护主,已然让大师兄觉得十分难堪,当下又怎么可能 会再用那宝贝来防御对手的攻击,那个呼延风,嘴上说的虽然好听,实际上却不过是忌惮那夜明盔,不想让大师兄再用罢了!” 不得不说,呼延风的心思被那些内门弟子分析地十分透彻,而且为大弟子的北邙,也未必就听不出他的心思,只是呼延风从头到尾都不在意。 他这原本就是阳谋。 北邙那高傲的子他早就看出来了,更何况当下还有一个心的‘欣欣师妹’在旁边看着。 这一场战斗,对于他来说输了固然不好看,但是胜之不武,却会让他在那赤脚女孩儿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所以,呼延风心里清楚,这一场战斗,北邙即便是输了,他也决计不会在用那夜明盔护体! 果不其然,北邙当即就把那夜明盔从头上摘了下来,轻轻一送,那头盔就飘飞到了后方的内门弟子阵营之中,被其中一个弟子接下。 “夜明盔且交由玄烨师弟你来保管,等到比斗过后,我再来取!”北邙道。 “是,师兄!” 虽然当下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站在不远处树梢之上的赤脚女孩儿却是掩嘴一笑,一双透亮的眸子之中不住地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真的没有骗她。 只是,那种笑容,那种欣赏,转眼之间就被她收敛了回去,俏脸之上顿时变得愁云惨雾。 她不想让他恃强凌弱,强行用那女孩儿的命运来交换她们之间的幸福。 但是,若然他真的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了,那么为核心第一的天道篇弟子,小尾巴被呼延风带走之后,这掌教的位置,亦风,也就是北邙就将责无旁贷。 从掌教的手里接过那龟心石之后,她和他,往后的余生,就只能如当下这般,相识相知,两心相许,却只能隔着老远就这么看一看对方。 比而不得更叫人煎熬的,无非就是: 我就在你的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而且我也知道你我,我们却不能在一起。 想着想着,她又把目光看向了远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阶梯下方的梁秋实的上。 如果是他呢? 他会不会愿意接下这个担子? “哎,亦风这个家伙就是心肠太好,”一人突然出现在了树梢之上,站在了云袖薄纱的赤脚女子的左边,黑衣黑裤黑斗篷,只露出了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庞,“若是换了我,这家伙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回了!” “他明摆着就是不想我们两个杀了那小子,这才主动请缨出手的,不然你以为他真没事儿干呀,会管这门闲事儿?”另一人突兀地出现在了赤脚女孩儿的右边,说话的功夫,还不忘对着旁边儿的女孩儿招招手,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猩猩师妹,好久不见呀!” “去死!”赤脚女孩儿当即就是一拳朝着右边那打招呼也不好好打的师兄招呼了上去,“几个月不见,三师兄你怎么还是这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是说要你们出去执行任务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任务完成了?” 那男子闻言依旧是笑眯眯地,并没有回答自家师妹的问话,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只是他嘴上说出来的话,还是要气死个人:“师妹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别动不动就师兄出手,你说你这么暴力,可不就和那些发期的母猩猩一样吗?你说说,你说说,除了亦风那家伙,宗门里还有谁受得了你?我可是一点也没有叫错!不信呀?不信你问问老二!” 说着,那男人还笑眯眯地指了指赤脚女孩儿左边的斗篷男子。 629章 北邙起三星 ≈ 一个巴掌拍在了那家伙的后脑勺之上,力气太大,拍的那家伙整个人都是一趔趄。笔神bishen笔神bishen。 ≈才是老二,你全家都是老二!”黑衣黑裤黑斗篷的男子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那家伙的身后,照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脚,直接就将他踹地惨叫一声,朝着内门弟子们所在的方向远远地飞了出去,“欣欣师妹说的一点也没错,你小子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大老远的,就能听到对面内门弟子的阵营之中传来的吼声:“许奇峰!你小子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身黑的俊俏男子面无表情地道:“切,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一旁的赤脚女子当下就被这活宝儿似的两位师兄给逗笑了,心底的那点阴霾也消散了不少,亲昵地搂着那黑衣男子的胳膊,朝着内门弟子的方向举了举小拳头,笑道:“二师兄,干的漂亮!” 许奇峰当下一脸的无奈,只是又不好意思对着师妹发作,只好道:“欣欣师妹,咱们下一次,能不能直接叫我许师兄或者奇峰哥?我实在是不想听到‘二师兄’这三个字!” ≈的!”赤脚女子俏皮一笑,道:“我记住了,二师兄!” 许奇峰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被那丫头搂住的胳膊,当即就一脸黑线地朝着内门弟子的方向飞去,一边飞,还不忘对着那刚刚站稳的申公于漫道:“臭瘪三,你刚才不是叫嚣着要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吗,本大爷当下就成全你!” 申公于漫立刻就认了怂,道:“你这混蛋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我,有本事的你去跟亦风打,打赢了我以后就叫你老大!” 许奇峰道:“我要是打赢了亦风,我自然就是老大,哪里还用你承认?” …… 两人这一番搅局,倒是把现场之上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弄得稍稍松弛了些。 只是没等他们再闹下去,一道声音就分别传入了二人的耳朵之中。 两人的身躯立马一怔,吊儿郎当的模样立时收起,腾驾雾,头也不回地往宗门的深处飞去。 一众弟子皆是清楚,先前派出他们的乃是掌教,那么他们这一次被叫走,自然是掌教要询问任务完成的情况了。 至于先前那任务究竟为何,山门之中出了掌教和那二人之外,再没有第四个人清楚。 梁秋实的心情,当下非常地不错。 一来是因为先前与掌教之间的交谈,这二来 630章 详析破招法 呼延风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挥手招来了先前被甩出去的丁火长刀,拭去了嘴角的鲜血,战意却是再次升腾了起来。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就是洞虚呀,”呼延风心道:“即便破解了他的速度,还是这么难打。”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没有停下。 ≈刀!” 刀影层层,不知疲倦地朝着那北邙体所在的方向激而去! 大星亮起,北邙依旧只是从容地朝着外边一推,数十道刀气就被那股神秘的力量透过空间规则给转移了出去。 但这一回,呼延风学乖了,他只是调用刀气对北邙进行远程攻击,而自己的本体却依旧站在远处的树林之中,并有近攻击。 ≈呵,被发现了吗?”北邙挑眉。 呼延风只是冷笑。 他这一招星移斗转,确实有些难以应付,不管是什么攻击,只要一近,就会被对方给转嫁到周围的另一处空之内。 但吃过一次亏之后,呼延风显然已经看出来,那一招的有效范围其实非常有限,只有到了施法者范围一尺之内的距离时才会触发。 先前他的刀锋几乎是在要贴到那北邙脸上的时候才被转移了出去,而他第二次的攻击则并不是徒劳,而是为了试探北邙这一招准确的有效范围,所以,激出去的刀罡虽多,却显得参差不齐,有些凌乱。 当然,这一幕在周遭大部分观战的龟驼山弟子的眼中并不奇怪。 刚才呼延风的体被那流火接连命中,又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显然受了一定程度的内伤,即便真元修者有星火可以进行持续不断地修复,但短时间内的战斗力必然会受损。 加之那河鼓扰乱真元运转,干扰敌方体内气机的霸道作用,呼延风当下体内短暂地出现真元涣散的况也不足为奇。 故而那一式缺刀看起来凌乱不堪,并没有多大的威力可言。 但,亲与呼延风交手的北邙,当下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在先前抵挡对方攻击的过程中,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呼延风体内的只是稍稍涣散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甚至在吐血之后尚未落地之时,就已然重新凝练。 更不用提,这第二波的缺刀,刀罡看似凌乱不堪,内里所蕴含的力量却凝实无比,并没有半点涣散的迹象,而且,几乎每一道刀罡到达他体附近的时间都出现了一丝些微的差别,这种前后间隔极其 631章 请全力以赴 梁秋实颇为欣赏地看了那内门弟子一眼,走过去在对方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笑道:“大师兄有你这么个左膀右臂,运气也正是不错!” ≈敢不敢,”那人不卑不亢地道:“大师兄宅心仁厚,我们兄弟这些年能够跟着大师兄做事,是我们的运气好!” 这话到不是什么场面话,其中当有十之七八乃是发自内心,虽然被梁秋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捧了一把,这个内门弟子对他的好感倍增,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北邙这位大师兄,来到梁秋实的麾下。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 这其中的原因嘛,不排除有那么一部分是因为北邙大师兄的地位在龟驼山之中要远远地高于梁秋实这么一个四师兄。 宗门之中的人都清楚,掌教之所以会这么快地把许奇峰和申公于漫提为长老,而让两个内门的女弟子继任二师姐和三师姐的位置,其实依旧是在将来为掌教之位继任的事情做打算。 就实力来说,内门弟子之中其实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比起当下的核心弟子都要强。 就比如说,前一段时间刚刚接任核心弟子二师姐和三师姐的两人。 得到了地道和人道篇的龟甲和修炼方式之后,她们的实力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竟比起当下的梁秋实就要强大上一些。 但这对于龟驼山来说,其实是一个无奈之举。 因为他们的核心弟子的选拔,最看重的乃是修行天道的天赋! 若是论起修为,她们两个当下确实要比梁秋实要强大一些,而且在之后的五到十年之内,梁秋实都很可能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但是从长远来看,即便手中拿着的乃是排名第四,不擅长战斗的知命龟甲,学习的也只是擅长测算的知命篇,当下那梁秋实在心境上的成就便已然不是这二人可比,再过上五到十年,以他显露出来的天赋,就算是如今的大师兄北邙,在心境上也未必能够比得上他。 而对于龟驼山的这些练气士而言,心境上若是输了,修为上被超越,那也就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而对于寿元悠久堪比妖族的练气士们来说,时间,那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而林乐瑶之所以会出此下策,一来是她不想真的太过勉强北邙这个大弟子,二来则是因为,她实在等不起了。 直觉告诉他,根本用不了十年,那件事情就会发生了,而十年之内,梁秋实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过有限 632章 他叫呼延疯 玄奥的神纹在天幕之上一点一点的亮起,逐渐勾连在一起,汇聚成为一个闪耀着湛蓝色光芒的奇异阵图。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 阵图呈现出一个五芒星的形状,每一角星芒之上,都另有一个描绘着奇异花纹图样的圆环。 五个园环缓缓地由暗变明,继而变得灿烂夺目,耀眼如间的暖阳! 呼延风双刀在手,高高地扬起。 目标不再对准北邙,而是朝向了天上的那颗巨大无比的五芒星。 那五芒星之上的圆环只是在缓缓的旋转着,其上的神纹慢慢地跳动,就已经给了呼延风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这根本就不是大陆上存在的任何一种战斗技巧,甚至在呼延风的认知之中,这都不算是一种法术,硬要说的话,更像是一种天地至理的具象化,与山川河流,湖泊,沙漠一样,亘古以来就存在着,只是被那北邙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给召唤了出来一般。 如果说方才的商星流火算是一场绚烂多彩的烟花火雨的话,那么当下呼延风觉得,头顶那缓缓转动着的阵图,就是几十门能量全满的元晶炮! ≈了它!” 呼延风全的肌都在急剧地颤抖着,毛发倒竖,心跳也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似乎都不用去思考,全的每一块肌,每一寸骨骼都在告诉他,天上的这一颗巨大的五芒星,眼下是非破不可,不破,他甚至很有可能会死! 另一边,施展出了三星在户之后,北邙自己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紊乱,就连脸上原本红润的血色,都消退了不少,当下变得有些苍白。 显而易见,这一招对于他的负荷,也是相当的大。 呼延风并不清楚北邙的当下还有没有余力,他也没空去想那些,他的注意力此时全部都集中在天上的那颗五芒星之上,如果无法闯过这一关,事先考虑北邙的状态如何也是无济于事。 因为他非常确信,自己已经被那五芒星给锁定了,但凡轻举妄动,一定会遭到山崩海啸般的猛烈攻击,在这样的况之下,他跟本就没办法越过五芒星火力的封锁,擒贼先擒王,率先对北邙下手。 五芒星依旧平稳地待在高天之上,随着五角的神纹圆环转动地越发之快,呼延风的额头之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上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作为龟驼山当代的大弟子,北邙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即使这段时间 633章 把你抢回来 原本专心操纵着天上五芒星的北邙,在看到呼延风身上燃起的熊熊烈火之后,没有畏惧,没有凝重,竟是会心一笑。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 他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又一次重复道:“看来我的眼光很好,你真的很不错!” 由于呼延风这一次展现出来的实力比他原先想想之中的要强大的多,所以,他体内之前的天道能量虽然还有相当一些,但是损耗的竟也不少,在施展过这一招三星在户之后,当下更是所剩无几。 两人这一次的对撞,对于他而言,同样也是胜负手。 只是相比于一心求胜的呼延风来说,北邙自己的求胜之心却并没有那么迫切。 赢了不一定能开心,输了也未必就找不到转机。 他和欣欣师妹之间的事情,原就不是这么一场胜负,不是小尾巴师妹最后的归属,能够彻底解决的。 所以,他不在乎。 相比之下,他其实更在乎呼延风方才如何选择。 而当下,他的选择无疑让他十分满意。 山无棱,江水为竭。 既是挚爱,此身不死,便不说分别! ≈若不死,亦风愿与下做异姓兄弟!”北邙朗声笑道。 呼延风此时,却没有那个心情回答。 因为他此刻,已经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所剩无几的真元燃烧地越来越旺,呼延风体内的降尘果能量也终于一点一点地被逼迫了出来,从四肢百骸之中化作一条条小溪,顺着经脉融合在一起,笔直地朝着丹田汇聚! ≈一点,再快一点!” 呼延风知道自己成功了,但是头顶那密密麻麻的能量球已经砸落了下来,在不成功,进阶只怕就要被打断了! ≈快一点> 真元之火烧的越来越旺,呼延风当下几乎已经忘却了先前要控制真元燃烧的量的想法,体内剩下的那不到二成的真元在一瞬之间尽数燃烧,降尘果的药力也在这般猛烈的逼迫之下,顷刻之间就尽数从身体之内出来,汇聚到了丹田之中! 药力还在源源不断地积蓄,呼延风却知道,已经够了! 双刀对着头顶猛然一挥,二成真元燃烧之后带来的爆炸性的力量在呼延风的催动之下猛地劈开了头顶的第一波能量光球。 紧接着,呼延风身上的气势在一瞬之间暴涨,上千颗元气星辰的雏形几 634章 山脚问与答 皑皑山上雪,皎皎间月。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百鸟入,尚且在那山峰的腰间。 山上积雪亘古,山腰遮雾绕,静谧宁和,下方却是一派山青花燃的荣盛景。 时值深秋,山上又无什么福地洞天,隐居‘仙人之类’,之所以会有如此景象,盖因这里地处大陆南方,气候着实是暖了一些。 在这里,若要想见那百草枯荣交替的景象,尚需等到立冬,小雪之后。 ≈里是哪里?” 陈清平ian)了ian)樱桃小口,只觉得嘴唇有些干涩。 即便是很早以前就已经会御空的她,当下站在山脚仰头望去,也觉得只怕即使是用飞的,想要到山顶,只怕也不知道要飞多久的时间。 都说南疆以南的天断山脉乃大陆第一高的山,平穷姑娘并未切经历过,眼下只觉得那所谓的天断山,大约也就是眼前这座高山的样子了。 ≈吴乾山郡。”紫衣笑道。 ≈话,”平穷姑娘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昨天经过了那么大一块界碑,我当然看见了。” 鼓起了小嘴,陈清平道:“我是想问你,这是什么山。” ≈鹃山。”紫衣依旧在笑。 大约是飞来飞去地赶路无聊,紫衣这些子养成了一个小癖好,就是有什么事,平穷姑娘若不清清楚楚地问出来,她就故意给一个含含糊糊的答案。 这段子下来,陈清平觉得自己翻白眼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眼睫毛都要被翻进去了。 紫衣之所以会这么做,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她自己想着无聊,便想来些恶作剧,给这枯燥的赶路加一些调剂。 更多的,却还是为了在潜移默化之中,给脾气稍稍有些骄纵的陈清平磨炼一下自己的养气功夫。 ≈名字起的,我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平穷姑娘在原地转了个圈,绣着素淡碎花的裙摆也跟着涟漪般起舞,“这红了满山的花花,到处都是子规泣血,叫杜鹃山,倒是贴切的。” 紫衣点头,继而道:“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呀?” 平穷姑娘原是个心直口快的主,闻言之后立时便想点头询问。 可是看到了紫衣那揶揄的目光之后,又生生地止住了顺着对方的话头往下说的。 ≈你说不说!”陈清平挑眉加挑衅。 她深知当下 635章 跟我来就好 山下有杜鹃花海,花海之中,也有人们走出来的泥土山道。笔神bishen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平穷姑娘拉着紫衣的小手,调笑道:“既然是结善缘,紫衣你为什么不自己上?如此一来,岂不直接?莫非,你是看不上那个混蛋?” ≈神宫的圣女,是不能与男子成婚的,”紫衣的神色黯淡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如常,“而且,我可不喜欢那种花心大萝卜!” 平穷姑娘掩嘴一笑。 要说姜宁的头上什么时候开始,多了花心大萝卜这么一顶帽子,大约就是从他认识自己开始的。 原本他的边虽然女孩子多,但是真正确定关系的,其实也就一个苏鹊而已。 真要算起来,她其实也是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陈清平又不由得有些幽怨。 ≈混蛋,臭剑仙,分开了那么久,怎么到现在,也不来找我?” 只是,这样的话,即便姜宁站在自己的面前,口是心非的平穷姑娘也是完全说不出来的,更何况当下是在紫衣的面前。 在紫衣的要求之下,两人并没有飞行上山,而是沿着山道,踩着柔软的腐殖落叶,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和吱呀吱呀的脆响之中,一路不紧不慢地行进。 山上有一座城,初时在山脚看去,只觉得上方林木丰茂,欣欣向荣,并不曾见到哪里有人类的建筑,或者哪怕只是一丝丝的炊烟和人声。 但是,沿着山道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一座鲜红如血亦如杜鹃花的城池,就自然而然地映入了二人的眼帘。 二人的脚步加快,片刻之后就来到了那城池的下方。 城门大开着,一对轮值的守卫此刻正穿着血色的制式盔甲,手里提着同样是血色的制式长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两尊雕塑一般。 一眼望去,城门之内的主街空空ang)ang),竟不似有多少行人。 平穷姑娘抬头一看,门楼之上的牌匾,黑底红字,入目有三。 ≈规城。” ≈规啼血,杜鹃满山,这城,这山,还真是有点意思。”陈清平笑道。 城门口的守卫只有两个,却竟都是元丹中期的高手,即便是许多南唐的大城池,也没有这般阔气的手笔。 而眼下这座子规城,不过是死了皇帝的大吴南部的一个小城而已,如此阵仗,倒是叫见过些世面的平穷姑娘颇有些好奇。 636章 骇人的发现 紫衣领着平穷姑娘入了另一条大道之后,轻车熟路地东拐西拐,走入了一条细长,而且分岔路又极多的胡同。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平穷姑娘没有专门花心思记下两人走过的路径,只是皱着眉头,好奇地盯着路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 ≈紫,”陈清平停下了脚步,依旧蹙着眉头。 ≈么了?”紫衣的小脸之上神色如常,全然看不到半点的异样。 陈清平道:“那些人,就是方才街道上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总觉得他们怪怪的。” 紫衣轻笑,似乎早就料到陈清平这么一个好奇宝宝定然会忍不住问这个,当下又道:“姐姐你真的想知道?” 陈清平一脸无奈地抚额,“这个无聊的套路,你究竟是想要用到什么时候啊?” 紫衣一脸贱相,揶揄道:“你猜?” 平穷姑娘作势欲打,紫衣立即缩了缩脖子,换上了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言归正传,不答反问:“姐姐你的初级运签术掌握的如何了?” ≈十四种初级签术都已经掌握了,你给我的那个法宝--地煞银兵签如今也能勉强使用。”,大约是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还算是满意,当下心中脸上都颇有些得意,陈清平笑道:“你问这个干啥?” ≈错,不错。”紫衣轻笑:“既然姐姐这么想知道,那不妨用辛鱼签窥一窥这些人的命相。” 陈清平立马又皱起了眉头:“辛鱼签,不是用来改变目标命相的签术?” 紫衣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改变目标命相的前提是什么,不就是先看到目标的命相么?既然要改,看不到,怎么改?” ≈是说?”陈清平眼前一亮。 紫衣则是点了点头,继续道:“城里不允许打斗,所以你出签若是改命,恐怕会给我们两个惹来大麻烦,辛鱼这一签,最多半个呼吸,放出去之后要立刻收回来,若只是窥命而非改命,那我们两个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这出手尺度的问题,还需要姐姐你慎重把握。” 被紫衣这么一说,平穷姑娘的心里反倒微微有些紧张了起来。 辛鱼这一招的作用,她清楚地很,就是在短时间内改变对方的命格,使得敌人身上的大吉变成大凶,幸运变成不幸,反过来,将朋友身上的不幸转变为幸运,大凶转变为大吉。 这一招签术,只针对活物有效。 杜鹃山_637章 彻骨的寒意 “阿紫你还知道些什么?” 紫衣笑着摇了摇小脑袋,道:“真的不能再说了,今日我告诉姐姐的事情,也希望姐姐以后不要轻易地告诉别人,即便是你那位小情郎,也一样不要说。” 陈清平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丫头摆手阻止。 “姐姐若是真的那么想知道,那不妨好好修习一下我给你的运签术,等你哪一日到了我如今这个层次,不用别人说,你就能够看到很多事情。” 平穷姑娘自知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当下也就闭了嘴,乖乖地跟在了紫衣的后面,重新往那胡同的深处走去。 先前二人走得虽然快,但陈清平还是注意到,城里的街道之上有很多开张的店面。 虽然比起那些关门闭户的店面来说,开张的店面数量要少那么一些,但是,那些店面的数量依旧相当的可观。 而且,单就城池的格局来说,这座子规城与寻常的郡城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那些店铺,卖的也都是些寻常城池中的人使用的东西。 比如说兵器铺呀,绸缎庄呀,票号呀,餐馆儿呀,药材铺子呀,医馆呀,法宝铺子呀,拍卖场呀,旁的城池里有的,在这里一样不缺也都有。 但在方才平穷姑娘想要随便进一家铺子里面看看的时候,却是被紫衣给生生地拦住了。 至于为什么要拦住她,紫衣一如既往地讳莫如深,只道自己是为了她好。 两人在胡同里面七绕八绕地,若不是陈清平当下的修为也还算可以,感知和记忆力在进入星极境之后都有了长足的提升,她还真的有些记不住。 良久之后,紫衣终于领着陈清平在一处四四方方的院落外头停下了脚步。 分明只是个小院儿,门口却是用黑漆涂好的长块木板挂着一幅长长的对联: 求神拜佛,人间烟火皆红尘。 观山看水,心中风景是乾坤。 这么大一幅对联挂着,下意识抬头往上看的陈清平却失望地发现,居然没有横批。 “院子很小,口气很大。”平穷姑娘的心中如是想道。 但是顾及到两人来此的目的可能真的就是求人,而且子规城这个地方,确实有很多不同寻常之处,胆子本就不大的平穷姑娘当下却是没有敢口出狂言。 万一要是被里头的人给听见了,那岂不是糟糕? 紫衣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平穷姑娘一眼,道:“门前三尺是最安全的地方,待会儿我进去之后,姐姐你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否则遇到了什么危险,即便是我,也不一定能够救得了你!” 陈清平闻言,当下又突然有些害怕,“阿紫不准备带我进去?” 紫衣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道:“这里的规矩,一次只能 进去一个,我也没有办法,我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待会儿不一定会有事情发生,但若是发生了,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你都要记住,那是假的,闭上眼睛,不用回应,哪儿都不用去,站在这里等我回来!” 紫衣连番的嘱托,让陈清平的心下不由增添了一丝阴霾。 二人入城之后,这一路走来,虽然碰见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总归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可依着紫衣的意思,似乎只要她离开自己,这里就有可能变得十分不安全。 这让她当下,心里觉得十分的不安。 “咚咚咚。” “咚咚咚。” 紫衣有节奏地叩打着那涂着油亮黑漆的门扉,不一会儿,那小院儿的大门便无人自开。 “姐姐,你一定要记着,在我没有回来之前,哪儿都不用去!”紫衣进门之前犹不放心,又勉强露出了一个鼓励般的微笑,这才一步迈入了门内。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平穷姑娘的眼里,那最后一个微笑,竟是何等的狰狞! 紫衣的脸依旧是紫衣,没有变成什么鬼怪,亦没有眼睛流血,头上长角。 只是她的目光之中,分明带着愤恨,杀意,揶揄,还有嘲弄。 她那薄而俏皮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刻薄的微笑,鼻子微微上挺,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恶意。 陈清平的心头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扇漆黑如墨的大门,已经幽幽地从里面合上,非但合上,还能够清楚地听到里面的人,把门闩拉上的声音。 “阿紫!” 陈清平轻唤,四下寂静,再也无人回应。 要害自己的,究竟是这里的什么人,又或者,不怀好意的那人,原本就是紫衣自己? 陈清平不清楚,她此刻的心中,恐惧,迷茫,疑惑,紧张,难过,与好奇交织在一起,百味杂陈。 想要敲门,又不敢敲,想要出去,顺着原先进来的路,到外边儿看看,她一样不敢。 紫衣入门之前的嘱咐言犹在耳,先前在街道上看见的那些将死之人更是历历在目。 走,或者停,生,还是死? 她此刻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行为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犹疑之间,反倒安安静静地站在了原地,半点都没有动弹。 “咣当!” 门闩被人拉开的声音在平穷姑娘的耳边响起,随着吱呀吱呀,门轴转动的声响,身穿紫衣的丫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盈盈地对着平穷姑娘招了招手,“姐姐!” 眼看紫衣出来,陈清平惊恐的心思也稍稍地安定了半分,但是先前对方入门之时那一瞬之间看到的令人费解的表情,还是深深地印在了陈清平的脑海之中。 她突然提起了三分警惕, 星力运转,一枚针紫灵相消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藏在背后的手心之中。 “你怎么刚刚进去就出来了?事情办完了?”陈清平道。 “刚刚进去?”紫衣收敛了笑意,有些疑惑地看了陈清平一眼,“姐姐,你怎么回事儿呀,我明明已经进去两个多时辰了!” 说着,紫衣生出一根手指,朝着上方指了指。 平穷姑娘抬头望天,却见方才还是午后明亮的天空,此时已经变得有些昏沉了下来。 彻骨的寒意电流般,一瞬之间蔓延了全身!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38章 智破迷魂局 陈清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缓慢和足量的呼吸,让她当下恐惧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两个时辰?” 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可以让自己站在这里,就像是喝酒断片一样浑浑噩噩地待上两个时辰,而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要知道,星极境的修者,元神已经在初步形成的路上,他们的魂魄之力,已经过了生虚元丹时候那种只要中了灵魂攻击,就非死即伤的阶段,迷魂摄魂一类的法术,在他们的身上更加难以施展。 而若是需要在两个时辰之内让她一直保持着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的话,陈清平知道,对方至少都需要是地器高阶,甚至是天纹境的高手才行。 情绪随着仔细的思考回归于理性,陈清平立时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破绽所在。 这里若是真的有一个地器高阶或者是天纹境的高手存在,那么面对自己这么一个星极高手,对方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那么,既然可以为所欲为,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在过去的两个时辰之内,使用幻术来迷惑自己呢?直接动手不就好了? 既然不能直接动手,而需要使用幻术。 那么对方目的就十分的明显了。 在那看不到的地方,那个意图迷惑自己的人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他显然不能在这里直接动用武力,也就是说,当下自己所处的这个位置,是绝对安全的。 那么,既然脚下的这个地方是安全的,那就说明了一件事。 紫衣进门之前对自己的嘱托,是完全陈恳的,而并不是欺骗。 既然紫衣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欺骗自己的意思,那么在她进门的时候,自己看到的那一张令人心生疑窦的脸,究竟是不是紫衣的本意,就有待商榷了。 那么,根据这一点,就可以推断出,自己中幻术的时间,大概率就是紫衣进门的那一刻。 如果之前的推断都为真,那么进门前的紫衣所说的话就是完全可信的。 时间尚且不算久,平穷姑娘自然记得,紫衣再三嘱咐,说要她站在这里等自己回来。 想到这里,陈清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中的针紫,但是丹田之中,子母刀和一众暗器,却依旧在有规律地旋转着,只等主人生出哪怕一丝攻击的意图,它们就会立时出现在陈清平的手中。 她此刻虽然已经能够确信,紫衣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但那个所谓的紫衣,指的乃是入门之前,与自己并肩而行,走了一路的阿紫。 而眼前这个从门里出来的,到底是不是先前那个,陈清平当下还不能确认。 她缓缓地眯起眼睛,仔细地盯着眼前的紫衣上下地打量了起来。 门,确实是那扇门,人也确实是紫衣的模样,但既然在幻 术之下,自己有可能真的有两个时辰都浑浑噩噩的话,那么当下错判了方向,或者是看不出对方的伪装,也是极有可能。 眼下在没有确定‘紫衣’是紫衣之前,保持原先的位置不动,才是最最明智也是最最安全的选择。 因为平穷姑娘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因素: 紫衣是可以自如地进出这扇门的,换句话说,如果紫衣真的是紫衣,那么她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推开门,走到自己的面前,像以往赶路那般,拉起自己的手,带着她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出去。 而若是眼前的‘紫衣’不是阿紫本人,那她就只能站在一段距离之外,用言语或者感官对自己进行引诱,只有等到自己出了这扇门的保护范围,他或者它又或者是它们,才有出手的机会。 如此想来,陈清平的思路就愈发地清晰。 既然是引诱,既然紫衣进入院子中一段时间就会出来,那么,等待两个时辰之后再想办法引诱自己走出那扇院门的保护范围,显然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若是紫衣进去之后,很快就办完了事情出来,那么先前紫衣在时就不曾对二人出手的它们,之后想必也不会再有出手的机会。 所以,若换了是她自己,若是想要出手,一定会抓紧时间,在紫衣进入院子之后就直接出手,这样,才有更大的成功率。 而既然当下,她能够清楚地确定,自己在紫衣入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受到某种幻觉的干扰,那就说明,在那个时候,对方就已然出手了。 可是眼下,这个‘紫衣’却指着天空说,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这无疑等于是默认了自己先前在大门之外浑浑噩噩地站了两个时辰的现实。 而当下,她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个所谓的‘现实’乃是不存在的,那么提醒自己这个现实存在的‘紫衣’,显而易见地,也只是一个幻象! 至此,陈清平已经能够确认,眼前这个紫衣是假的,而她所站的位置,也就是那扇打开了黑漆大门,也是假的。 “方向感!”平穷姑娘心道:“她在干扰我的方向感!” 于此同时,从漆黑大门之中出来的‘紫衣’,眼见平穷姑娘眸子中的欣喜之色渐渐退去,更是没有半点要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意思,当下眼底就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厉色,但她的面上却依旧是和颜悦色。 “姐姐,事情办妥了,我们已经可以走了。”‘紫衣’轻笑。 平穷姑娘也没有急着拆穿。 事实上,先前的那一番推断,归根结底只是她自己的判断而已,虽然当下她自觉有理有据,但若是有一些细小的漏洞没有被自己发现,也未必就不可能。 所以,当下她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断定 ,眼前的‘紫衣’就一定是个冒牌货。 若是依着正牌紫衣的性子,直接询问,要对方来个自我证明倒也未尝不可。 但是,如此一来,就将自己的警惕性和怀疑彻底地暴露了出来,难免会打草惊蛇,若对方是冒牌的,就一定会想尽办法骗过自己,这样,反倒把自己置于了一个不利的境地。 平穷姑娘心流念转,一计顿生。 “东西拿到了?”陈清平故作不疑,脚下却半点都没有要走过去的意思,只是笑道:“给我看看?” ‘紫衣’一愣,脸色突然僵硬了那么一瞬,可她的脸上,却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笑容,道:“姐姐,你真的想看吗?” 平穷姑娘心中冷笑。 “模仿的倒是挺像!”陈清平心道。 不得不说,一路上阿紫与自己玩这个把戏玩了好多次,就在入城之后也没有停下来,所以,虽然当下那‘紫衣’说话的口气,狡黠的眼神,与真的紫衣看起来也相差无几,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排除她假冒嫌疑的依据。 因为,两人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暗藏在子规城中的存在给尽收眼底,能够传神地模仿出来,并不能够说明什么。 陈清平故作嗔怒,没好气地道:“紫若云,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信不信我挠你?” “不要啊姐姐,我正经一点儿还不行吗?” ‘紫衣’的模仿惟妙惟肖,即便是陈清平这么一个与之相识了有一段时间的朋友,从表面上来看,也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说出这一句话之后,那‘紫衣’的脸上正是一副讨饶认输的模样,但在她的眼底,则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兴奋之色流过,一瞬之后消失无踪。 “成了!就快要成了!” 在她看来,当下如此表现的陈清平,已经算是卸下了几乎一大半的心防,只要自己再稍稍努力一下,对方就会放弃防备,走出安全区,来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正当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平穷姑娘却反而是冷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双手抱臂,站在那里,再也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怎么回事,难道,被识破了吗?”喜悦的心情戛然而止,紫衣的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人嘲讽耍弄之后的气愤与仇恨,扭曲无比的狰狞面容。 “你,究竟是如何识破了我的伪装?”那人身上的障眼法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副面色惨白如纸的女子模样,即使这般,也依稀可以看出,她全盛时期的惊人美貌。 “很简单,”大约是不想再收到视觉之上的欺骗,平穷姑娘这一次,索性连眼睛都不睁开了,稍稍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继而解释道:“阿紫的名字并不是紫若云!” “臭女人!你居然敢骗我?”那人当下情绪似乎都已经失去了控制,当下张牙舞爪地朝着陈清平这边冲了过来,却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当下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反弹了回来,摔了个七荤八素。 当下的平穷姑娘,似乎是想起了某个在分别期间,总是让自己魂牵梦萦男子,便壮着胆子睁开了眼前,笑着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在脑海中回忆着那个惹人厌的‘剑仙’,有样学样,翘了翘嘴角,露出了一个吊儿郎当的贱笑:“你自己脑子不好使,怪我喽?”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40章 归元子母刃 等待的时间总是分外地漫长。 不过好在那个无能狂怒的家伙张牙舞爪地闹了一阵之后,自知无路如何也再没有了成功的机会,放下了几句狠话之后就匆匆地离去了。 在这之后,事情仿佛就像应了那紫衣先前的判断一般,说她在外边候着,可能会有事,也可能半天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好在紫衣进去之后,并没有真的在里面待上两个时辰才出来。 大约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紫衣双手捧着一个盒子,笑盈盈地从门内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平穷姑娘的身边站定。 “呼~”不等虚惊一场的陈清平叹气,紫衣自己反倒是抢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道:“终于出来了,真是不容易呀。” 说着,她还空出了一只右手,也不讲究,就直接用那宽松的薄纱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虽然明知那家伙不会把我怎么样,”紫衣道:“但是每次见他,我都是压力山大呀!” 陈清平顺着紫衣的动作结果那木盒,也不急着打开,只是好奇地问道:“里面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呀?” “呵,呵呵!”紫衣翻了个白眼,道:“劝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总之,那个家伙,比你在门外看到的那些鬼东西,要可怕一万倍!” 想了想先前在站在门外的诡异经历,又想了想阿紫口中的‘一万倍’,平穷姑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小声呢喃道:“那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紫衣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些什么,道:“方才那半个时辰,真的有人打你的主意?” “幻术还挺厉害的。”陈清平点头补充道。 紫衣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我当时也就是以防万一,给姐姐你提个醒儿,没成想,还真有不开眼的,敢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她是急着投胎吗?” 平穷姑娘顿时来了兴致,笑道:“怎么,阿紫你打算去治治她?” 想想之前,她可是被那个家伙给吓得不轻,绞尽了脑汁,才面前算是看穿了对方的伪装,现在想来都是一阵的后怕,若是当时的判断出现哪怕是一丝的问题,自己都有可能走出安全区,一命呜呼。 她陈清平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真君子,她只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这种找对方算账的事情,当然是乐意之至了! 紫衣掩嘴轻笑:“这里可是那个家伙的地盘,哪里有我们出手的余地。姐姐你虽然方才只是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但是为防万一,我已经跟那个人说了,你是我带来的,也就是说,你和我一样,都算是他的客人,打你主意那个混蛋,居然敢在那个家 伙的门外做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靠着已经闭合的漆黑大门,紫衣抱臂,一脸懒洋洋的笑容:“姐姐你就看着吧,不出一刻钟,那个家伙必定会死的不能再死!” 紫衣的话刚刚说完,一道粗壮如水桶般的紫雷笔直地从天空落下,猛然落在了城中,掀翻了无数的砖瓦石墙,就连一些附近的建筑,都被那个紫色的雷光给炸得是七零八落,砖石瓦片散落了一地,街面之上,都出现了一个几丈深的坑洞。 澎湃的气浪在雷光的压迫之下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地散去,即便是站在胡同最深处的紫衣和陈清平,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风力扑面而来。 “你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紫衣挑眉,指着前方那雷光落下的位置,笑道:“走,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全尸?” 陈清平心想,好歹是个地器,那可是玄黄之力淬体过的存在,方才那雷光是粗大了一点儿,但是你要说把人炸死我都还有些不信呢,什么叫有没有全尸? 莫非你以为堂堂地器高手,是区区一道粗一点儿的雷就能够劈死的吗? 两人牵着手,七拐八拐地穿过深邃的胡同,重新回到了子规城的主街之上,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粗大的土石坑洞旁边。 “人呢?”陈清平疑惑道。 “那不是?”紫衣笑着指了指坑洞角落的某一个位置,笑道:“那里,对,就是那里!” 陈清平顺着对方的手指移动视线,果然看到了一双被雷电灼烧的焦黑的手。 当下,平穷姑娘的心中就是一阵的痛快,只觉得往后自己若是有一天,也能够挥手放出一道雷电,不由分说就将地器高手炸进土里去,那该是一件多么威风多么爽的事情! 她纵身一跃,跳入了那依旧闪烁着些微电光的坑洞之中,当下只觉得身体之上一阵的麻痹。 “好厉害的雷!” 分明只是些细碎的电光,而且还只是有点点不小心沾染到身体之上,竟有这般恐怖的效果,那水桶一般粗壮的电流,杀掉一个地器高手,想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即便如此,陈清平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她一翻手,储物手镯之内,就有一双手套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戴好手套,便弯下腰去,一边一个,抓住了那尚在坑洞底部表面的泥土之上的双手,想要把那遭雷劈的家伙从土里拉出来,看看她到底死了还是没有。 结果一个用力,却是差点没把自己的老腰给闪了。 泥土里面,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先前那个家伙,此时已经被那雷电炸得只剩下了一双焦黑的手了! 其余的部分,已经彻底的化作飞灰,融入了这坑洞的泥土之中。 “看来,”尚且站在坑洞外面的紫衣抱着盒子笑道:“那女人的双手,身前练过什么厉害的体修法门,只可惜呀,被炸成灰了,不然,我们说不定能从尸体之上找到一些不错的法门呢!” “嘶!” 平穷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方才不去问院子里那人的身份,实在是一个无比明智的决定,这家伙看起来脾气也不是怎么好,要是惹得他不高兴,怕是梁松鹤爷爷来了,也未必救得了自己呀! “话说,你那个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平穷姑娘一跃而上,理了理思绪,转移话题道。 “归元子母刃,”紫衣笑着把盒子重新递回到陈清平的手中,道:“专门给你要的!”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41章 紫衣的矛盾 一听是子母刀,陈清平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木盒。 自从在父亲的引领之下走上修行的道路,她最喜欢的兵刃,便是这种鲜有人用的双手子母刃。 这种兵刃以灵巧多变见长,在力道之上并无太高的要求,只是在控制力和精确度上,比起寻常的刀剑来说,要求反而要更高一些。 尤其是在修行的初期,特别适合她这样的女子来使用。 至于那对寻常人来说,最不好修炼的控制力方面,一来她天生就在这一方面有不出的天赋,二来,在干爷爷梁松鹤那里学到了一点空间真意的皮毛,对于刀锋的微调,正好能够帮助她在交手的时候做到极致。 盒子打开,陈清平看着盒子中那一对微微泛着乳白色光泽的刀身,笑逐颜开。 “这刀里面,掺了元磁石!” “好见识!”紫衣笑道:“这一双子母刃,刀身刀柄乃是一体,乃是由天外陨铁作为主材,甫以星辰晶,月华石,还有地脉深处才有的两极元磁石所打造而成,别的不说,单是这些材料有多珍贵,就不用我说了吧?” 陈清平眉开眼笑,大眼睛里,尽是欢喜。 “天外陨铁坚硬无比,单就材质的坚硬程度来说,只怕是地器境的高手也不见得能够摧毁,”平穷姑娘笑道:“星辰晶,月华石,都是最为契合星力的材料,若用星力催发,威能甚至会加倍!” 最后,陈清平将一柄子母刃从盒子里取了出来,将刀刃放在手心,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刀身之上那一丝乳白,兴奋地道:“元磁石,是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的材料了,大伯家的洗剑池里虽然有一些存货,但是那些东西价值实在是太高,就连他们自己铸剑都舍不得用,跟不要说送给我一些了,而我当时,即便把爹爹的家底掏空,也买不上指甲盖儿大的一小块,眼下这一双子母刃里,融进去的元磁石,怕是有一个拳头那么大了吧?” 紫衣闻言也跟着笑了:“元磁石确实是个好东西,对于寻常人来说,元磁石孕养刀意,剑意的绝佳载体,元磁石里的元磁之力可以很好地记忆下主人所施放过的任何招式,尤其是那些灵光一闪的招式或者真意,第一次施展出来之后,往往并不能够彻底的掌握,在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都需要仔细体悟其中三味,才有可能再一次施展出来,但元磁石的记忆能力,就可以帮助主人在这个过程中,重新将这些招式或者真意施展出来,这样一来,感悟的速度也就定然会比单纯凭借着记忆来领悟要轻松的多!” 陈清平笑了,“元磁石的记忆能力确实很不错,但是我看重的,并不是这些。” “我当然知道,”紫衣笑道:“我看过姐姐你的子母刀,出手的时候,更 加喜欢那种有去有回控制随心的感觉,所以,有了阴阳两极的元磁石分别加入母子刀身之后,姐姐你往后施展刀术,凭借着元磁石阴阳二极之间相互的感应,操纵起来就会更加的得心应手,尤其是收放之时,会更加随心自如,甚至不必借助主人与灵器之间的牵绊,将之强行召回,这样一来,姐姐你的刀术和暗器的施展,就会变得绵绵不绝,往后将不会再出现那种因为灵器暗器针紫全部用光,又都需要分神收回时候的那种攻击间隔!” “没错,”平穷姑娘笑道:“元磁石的元磁之力非但可以阴阳两极相互吸引,而且不管是阴极或者是阳极,都可以轻松地运用元磁之力在出招的同时将暗器唤回。接下来,我的攻击强度如何且不去说,但,至少以后在招式之上,将再也不会有如此明显的破绽!阿紫,这一次,真的是要谢谢你。” “那是当然,”紫衣也不客气,扬起俏脸,故意挺了挺小胸脯,笑道:“姐姐你是不知道,从那个家伙的手里讨来这两柄子母刃,我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一想到方才凭空让天空落雷,将一个地器高手活生生给劈得只剩下了一双焦炭般的手的家伙,陈清平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颇有些感同身受地点头道:“不容易呀,确实是不容易呀!” “不过,”平穷姑娘脸色突然一变,将方才还爱不释手的两把归元子母刃又重新递到了紫衣的面前,“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无功不受禄,我欠你,欠你们咒神宫这么多,以后只怕都要姜宁千倍万倍的还回来,既然如此,这子母刃,我想我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哼,”紫衣侧过了身,傲娇道:“我们咒神宫的弟子,十之八九用的都是签匣,这子母刃,姐姐你就算是还我,我也用不了啊?” “那你就拿去还给那个人?”陈清平眼珠子一转,狡黠道。 “切,”紫衣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你以为那个人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呀?这一次我们来大吴虽然只是顺路,但是为了见他,你不知道我在背地里花了多大的力气。再说了,那人可不是一般人,他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被送回来的道理?我这会儿要是真的给他送回去,那我猜咱们俩待会儿就和刚才那个人一样了!” 陈清平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脸上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迷茫表情,道:“那,这可怎么办是好呀?” “姐姐你就别装啦,就你那点演技,也就只能骗骗你们家姜宁了,因为他愿意上当!”紫衣笑道:“你这是吃了别人家萝卜,还嫌弃人家的萝卜酸,我还不知道你?你不想让我占你们家姜宁的便宜呢,你就直说,反正我也没有打算占他什么便宜,没错,他确实是一个不可 多得的人才,以至于,青玄,揽雀门,还有我们咒神宫都十分看好,并且暗中参与了当年的一些事情,但是呢,虽然宗门有规矩不让多说,我还是想向姐姐你透露一些事情,那就是姜宁的天赋,甚至是未来,可能远比姐姐你想象之中的要强大的多,所以,一旦,我是说万一他真的能够走到那一步,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一定会有仰赖我们咒神宫的时候,今天这一对归元子母刃,不过是一点见面礼,小意思,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毛毛雨,这点小恩小惠,姐姐你要愿意记在心上,我们当然高兴,你要是不愿意,或者说拿了东西不领情,那我们其实也不在乎,因为,只要姜宁在未来的修行道路上不夭折,那么或迟或早,我们还是会成为朋友甚至伙伴,到时候,他一样要欠我们人情,而且那种人情,肯能一千对,一万对归元子母刃,都买不起。” 平穷姑娘闻言,立时就炼化了那一对子母刃,因为兵刃无主,所以炼化的过程十分的迅捷,翻手眨眼之间,那一对品阶足有上品的灵器,就被这丫头收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啦!”陈清平说着,就一把揽住了紫衣的小蛮腰,勾肩搭背,笑容满面,好的跟个什么似的。 紫衣见对方这种模样,一手抚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忍不住吐槽道:“瞧你那样儿?市侩不市侩?真不知道姜宁那家伙究竟是看上了姐姐你什么地方?” 陈清平闻言会心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副市井模样,可都是一点一点在他那里耳濡目染学来的,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当年为了一把下品灵剑,在去洗剑池的路上,跟我那儿嘘寒问暖的殷勤劲儿!” “去去去!”紫衣没好气地掰开了陈清平套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道:“这一套对姐姐你管用,我可是有些吃不消!” “别介呀,”陈清平此时心下大为喜悦,不知不觉就把姜宁那套用在了紫衣的身上:“咱们都是好姐妹,有什么吃得消吃不消的?” “谁和你好姐妹呀?”紫衣再一次把平穷姑娘的小手从自己的肩头拿下,笑着鄙视道:“哎,也不知道是谁,方才为了个臭男人,还拿着一双子母刀,想要对我动手呢?亏我还好心好意地冒着被雷劈成渣渣的风险,为她求了这么两把归元子母刃来着,真是好心没好报,见色忘友啊!” 这一回平穷姑娘却罕见地没有反驳,抽回了搭在紫衣少女肩头上的小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老母亲教育女儿一般,一副语重心长地口气道:“傻丫头呀傻丫头,等你以后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你也一定会像姐姐我现在一样的。” “切!”紫衣咬了咬嘴唇道:“我才不信呢? ”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说出来的语气,显然就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硬,倒不是她之前真的经历过什么爱情,只是,这些年在大陆上东奔西走,世态炎凉,趋炎附势之人虽然比比皆是,但,情比金坚之人也未尝没有,她同样也见过很多。 当下,身着紫衣的丫头便由此陷入了沉思。 “如果,如果我也能遇到这么一个人的话,那该多好!” 旋即,她又想到了宗门圣女不得婚娶的规矩,当下有些落寞地甩了甩头,将芜杂的思绪统统抛之于脑后,快走一步,踩上了一只木签,对着陈清平道:“姐姐,我们已经出了城,现在就该下山了!”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42章 寻人的目的 大吴东边便是星辰海,一年四季的气候都还算温暖湿润,尤其是雨水,在秋冬两季反而较多。 就在两人出了子规城,踩着木签和银签,直接往山下飞去。 陈清平原本想着御空就好,奈何紫衣觉得频繁地使用银签可以增加身体和银签的亲密度,也可以在潜移默化之中提高自己对于银签的熟练度。 平穷姑娘觉得紫衣所言甚是有理,当下也就答应了。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 自己丹田之中那四柄子母鸾凤刀,之所以能够使用的如此得心应手,一是因为那灵器本身自己就有刀灵的缘故,二来就是因为自己在积年累月的练习之中,与那四柄子母刀之间建立了一种极为亲密的关系。 一般来说,提起亲密度,人们首先会想到的就是亲人或者爱人朋友之间的那种亲密,但是在平穷姑娘看来,人和兵器之间,也是可以有亲密度的。 就拿那些鸾凤刀来说,虽然当下有了更加优秀的归元子母刃,但是在往后的时间内,陈清平也不打算将那四柄刀换掉或者解除了所有关系,将之贩卖给别人。 她更多的是在想,若是以后能够找到一些更好的材料,类似于今日提到的星辰石,月华石,或者元磁石,陨铁之类的,就回到洗剑池,找小姨帮自己重新锻造一番。 因为那四柄刀,对于她来说,从某种程度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兵器了,将它们握在手里,陈清平就会经常生出一种左手握着右手的感觉,如臂指使,操纵起来根本不需要费太大的心思,因为不单单是器灵会很清楚地理解自己的意图,就连那柄刀本身,亦是如此。 凡人做事的时候,经常会有人提到一个词,叫做熟能生巧,但对于陈清平来说,自己与子母刀之间,无异于另一种形式的感情培养,一时之间想要割舍,却也是万万不情愿的。 但那两柄归元子母刃,实在是太过于诱惑了,它们完美地满足了陈清平以前对于子母刀的一切幻想,以至于当下欣喜地将那两柄刀拿在手中的时候,心里竟然隐隐地有些移情别恋的罪恶感。 不过转念想想,自己一来没有抛弃那些刀,二来自己又不是真的在和那些子母刀谈恋爱,如此想法,倒是有些偏激了,当下就甩了甩头,抛去了那些胡思乱想。 “阿紫呀!” “恩?” 不一会儿,两人便在山脚下的杜鹃花海之中落了下来,陈清平问道:“你既然说这子规城不是我们的目标,那我们下一步,该去哪里?” “找一个人!”紫衣笑道。 “找谁?” “我不知道。”紫衣低头摘下了一朵杜鹃花,将那鲜红如血的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笑道:“照理说,这种季节, 即便是在这里,杜鹃花也应该凋谢的,不过,管他呢,能闻到花香,真好。” 陈清平没有理会紫衣后面那一连串无甚意义的话语,而是皱眉道:“不知道找谁,那还怎么找?” 紫衣依旧低头嗅花香,只是平静地道:“要是知道找的是谁,那就不叫找了,随便找一帮眼线,在这里查上几天,就什么都有了,哪还用得着我们亲自出马?” “切!”陈清平当下就是一个白眼:“你们咒神宫好歹也是与青玄齐名的顶级宗门,那么多人,难道就连一个人都找不到,还要你这个圣女亲自出马?” “那倒也不是,”紫衣笑道:“如果真的有心要找,随便派出去几个内门弟子,花上个一年半载的,也还是能找到的,但是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的话,那就只有我亲自出马了,毕竟前一段时间,我们正面碰上蛮族的大军,虽然逃得快,但终归也是有不少的损失,这一段时间,大部分的人手都在从事恢复的工作,尤其是宗主和长老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要说当下,有这个能力找到那人,还有闲工夫到处闲逛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了。” “那你总该知道,那个人有些什么特点吧?不然,我们就这么眉头没脑的找,怎么可能找到人呢?”陈清平皱眉,似乎对于紫衣这个答案还是不怎么满意,毕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让她觉得这个死丫头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 “当然,”紫衣笑道:“不过嘛,现在还不是告诉姐姐你的时候,等再过一段时间,只怕我不说,姐姐你该知道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人了。” “那你要找他做什么?”平穷姑娘还是不肯死心,接着问道。 伸出了一根青葱玉指,紫衣平静地笑了笑,将那指头对着平穷姑娘来回那么一摇晃,道:“不是我找他有什么事,而是姐姐你找他有事。” 陈清平疑惑地道:“我找他有事儿?我找他能有什么事儿啊?” 说到这里,平穷姑娘的眼前突然一亮,颇有些兴奋地道:“莫非你这一次带我出来,是要见姜宁?” “呵,呵呵呵!” 紫衣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一说这个犯花痴的姐姐,当下只好沉吟道:“嗯~姜宁嘛,自然是要见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这之间,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而找到那个人,就是完成这件事情的第一步!” 陈清平大约是有选择性地忽略掉了紫衣后面的话,当下就开心地不得了,一把抓住紫衣的小手,拉着她就兴冲冲地往山外去。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出山找人去!” 紫衣当即就无语了。 “你知道该往哪儿走吗,你就拉我?” 平穷姑娘的脚 步一顿,笑眯眯两手握住了紫衣的小手,略带期盼地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好妹妹,你快说,我们到底该往那个方向走啊?” “完了,这个人彻底没救了!” 紫衣心底虽然如是想,但面上倒还算过得去,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从平穷姑娘的手里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有气无力地指着一个方向,道:“喏,就是那里了!”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43章 仙子与钓叟 杜鹃山下有河流经过,却不叫杜鹃河,而有名曰浏水。 诗云:水深而清曰浏。 自是说这条河幽深而清冽。 可浏水虽清,却也非是那种可以一眼忘穿的清透。 都说水至清而无鱼,可这条自西而东的翠练,每有蜿蜒之处,静水流深,鱼虾戏逐,却是渔家钓叟们最爱去的地方。 陈清平跟着紫衣沿河而下,一路往东南而去,经过了十几个炊烟袅袅的村落,依旧没有停歇。 一直到了眼前这个河湾,任那平穷姑娘百般央求,好言相劝,紫衣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 “好妹妹,”陈清平笑言道:“半个时辰,咱们就再往前走半个时辰,碰到了新的村落或者城镇就落脚,你看可好?” 紫衣撅着小嘴,俏脸红扑扑,气鼓鼓地反驳道:“七个村子往前,姐姐你就是这句话,结果一连走了七个村子,姐姐你还是不让停,可是人家飞不动了,肚子也饿了,要走你还是自己走吧,反正这一次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走了,哼!” 平穷姑娘当下也是一脸的无奈。 两人从杜鹃山上下来之后,已经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期间确实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一直都在御空飞行。 其实早在一段时间之前,紫衣就已然迈入了法域境,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那小挪移来赶路。 她们两个之前,也都是这样做的。 但是如今业已到了这杜鹃山的附近,周围所有的地方都有可能是自己要找的那人出现的目的地,所以,即便挪移了,那些漏掉的地方,还是需要返回来,一点一点底用脚步丈量。 但是反过来,御空飞行的速度,比起小挪移,那可就要慢得多了! “我们都是修行中人,元丹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初步地辟谷,哪里还会肚子饿?”平穷姑娘扯着紫衣的袖子,做最后的挣扎。 紫衣瘪着嘴,委屈巴巴地道:“姐姐,自打我们两个认识以来,你有看见我哪一餐辟谷吗?” 陈清平转念一想,顿时哑口无言,“是哦,好像紫衣你每天的早餐,午餐,晚饭,都会看着顿吃,一顿都没有落下哎!” “你自己不也是?”紫衣没好气道:“也就是昨儿个下午知道了这一次结束之后就可以去见那个家伙,你就兴冲冲地拉着我一起饿了三顿,算算时间,我已经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姐姐你就发发慈悲,我现在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说着,紫衣那丫头还故意用一只小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弓着小蛮腰,哭诉道:“哎哟,哎呦,我胃疼!” “别按了,”平穷姑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强调道:“那儿不是胃,是肺!” 紫衣讪讪一笑,别过了头去,只当这话她从来都没 有听过,这种幼稚的错误,她也从来都没有犯过。 只是依旧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索性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舞足蹈地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休息,就要吃饭,你不让我休息,那你就自己走吧!” 平穷姑娘哑然失笑。 “好啦好啦,怕了你啦!”陈清平走到紫衣的背后,两只小手搭在女孩儿的肩膀之上轻轻地揉捏了几下,手上还带这些暖洋洋地真元,小丫头顿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到了这里,陈清平又不得不想起了那个总是捉弄自己的家伙。 自己这一手揉捏肩膀的功夫,有一半是讨好自己那个太守父亲,多年以来练就的,还有一半,则是在姜宁那里学来的。 那么一个不听话的家伙,自己随随便便撒个娇,他就老老实实地宠着她,背着她,给她按肩揉脚。 有时候想想,这个人虽然大约永远都不能够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但是,他的好即便分成三份,四份,甚至更多,只怕都要比寻常的人好上十倍百倍。 所以,虽然是无奈之举,但是有些时候,女人真的计较不得。 只是稍稍揉了一会儿,那丫头居然那么背靠着自己,露天席地的,就那么甜甜地睡了过去。 “死丫头,还是真是心大!” 陈清平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当然她也清楚,一来这丫头是知道自己在身边看着,二来也是明白,以她当下的实力,能够伤害到她的人已经很少了。 大晋,大魏,南唐,大齐这些富庶之地,才是修行者们趋之若鹜的地方,或是有名山大川洞天福地,或是有在大陆上都能排的上号的巨大城池,可以吸纳周遭的灵气。 而大吴本就是一个南唐挥手可灭的小国,物产不丰富,灵脉和洞天更是少得可怜,除了那三两只大鱼之外,就连小鱼小虾都没有太多。 更何况当下她们两个所处的位置,距离大吴的北方都城,或者中央腹地都相当之远,平日里赶路,哪怕是元丹,生虚境界的高手都只是偶尔才能碰到几个,即便躺着让他们砍,他们也伤害不了紫衣分毫。 平穷姑娘挥手,在储物手镯之内取出了枕头和被褥,草草地把那丫头卷起来,放在枕头上。 再挥了挥手,十八道洗剑池出品的灵器飞刀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座简单的防护阵法,将那丫头躺着的那一块平整的大石直接笼罩在了其中。 这一防护结界虽只是随手,但以她现在星极境的修为来说,星极以下,只要不是那种妖孽级别的天才,基本都无法轻易破开。 护好了紫衣,陈清平这才拍了拍手,抖掉了方才手上沾染的灰尘,起身踱步,走到了浏水的河湾之畔。 一十二柄飞刀 化作游鱼,在水里起起落落,来来去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十二只轻重不一,却无一例外都很肥的大鱼出了水。 鲫,鲤,鲶,草,是应有尽有。 星极境的修为,还有对飞刀精确的掌控力,让她在抓鱼的时候轻松写意,几乎像是在作画一般,看得旁边一块大石上坐着的钓叟是目瞪口呆,连连扭转过苍老的身躯,大呼神仙,对着这丫头就要下拜! 平穷姑娘跟着姜宁也有一段时间了,耳濡目染地,被他的行事风格感染了许多,自是不肯受老人家如此大礼,伸手轻轻一托,一道柔和的真元就把那老者的身躯给直接带了起来,飞到了自己的身边。 陈清平开口,本想礼貌点叫爷爷的,又怕把那瞧着已经年逾古稀的老者给吓着,出口的时候,便换了个称呼,笑道:“老人家你可是这浏水附近村落的钓叟?” 老者见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和颜悦色,彬彬有礼,并不似那些飞扬跋扈,动辄打杀凡人的修行中人,当下倒是也不再如何恐惧,只是笑呵呵地点头应是,道:“仙子猜的不错,老朽乃是这浏水西边小决子山上的山民,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庄稼汉子,偶尔也会上山采采药材打打猎什么的补贴家用,如今两个闺女都已出了门儿几十年,自己也不禁事儿喽,只能到这浏水边上放些个水网,鱼线,陪着家里那糟糠老婆子,把这所剩不多的余岁给度喽,这一辈子也就算过,倒是不知道这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仙子,叫老头子我过来,却是为何?”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陈清平有些自嘲地重复了一遍,心道这世上哪有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只怕即便是修炼到了那大陆之巅,足以飞升离开本界,超脱生死之外的真一仙人,也不敢说自己无所不能吧? 只是,这样的话,她自然是没有必要的眼前的老者去计较的,因为在凡人的眼里,自己这样的存在,却是就已然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自己若真的是无所不能,小卢也许就不用吃人,更不用死了。 陈清平只是狡黠地对着老人眨了眨眼睛,笑道:“老人家,我可不是无所不能哟!” “哦?”似乎是这辈子都鲜有与陈清平这么好看的仙子说话的机会,当下老人也是来了兴致,微微壮着胆子笑道:“那我这个糟老头子倒是想知道,仙子你到底还有什么不能够?” 平穷姑娘扬了扬手,一只被飞刀插着的肥硕大鱼就跟着飞刀了老人的面前。 鱼腥混着血腥扑面而来,平穷姑娘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老人却是半点不为所动,想必多年以来,早已习惯了。 “就拿这个鱼来说吧,”平穷姑娘笑道:“抓鱼我虽然很在行,但是烤鱼,我就不会 !” 老头闻言也是哈哈一笑,似乎眼前这漂亮姑娘说话颇对自己的胃口,当下反倒不是因为畏惧对方的实力而违心笑言讨好于人了。 “那刚刚好呀,我这个老头子,抓鱼如今虽然不在行了,但是这剖鱼清肚肠,开火烤河鲜的本事却还是有一些的,姑娘若是不嫌弃,那我们今日就合作一把,就在这河边,一起来一顿烤鱼宴如何?” “自是好的。”平穷姑娘把老者带过来,等的原本就是这句话。 “只是,”钓叟又犹豫了一下,道:“家里那口子这会儿怕也是饿了,老头子我烤鱼吃鱼倒是不打紧,今儿个的鱼儿倒也是落了几只,原只是勉强够吃的,但我若是在这儿吃了烤鱼,钓到的那些,家里那口子一个人,倒也是能管饱,只是末了却是没了赶路回家的时间,咱们若是吃饱喝足,仙子可否动用一些法力,送我老头子回家?” 平穷姑娘点了点头。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44章 别时的夕阳 一粥一饭,相携而老。 这原本是生来便衣食无忧的陈清平,在自己那个与世无争的象牙塔之中,最为憧憬的梦想。 原以为这个梦想很简单很简单,自己需要做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十个字: 择一人携手,择一城终老。 仅此而已。 至少对于眼前的钓叟而言,确是如此。 当然,她如今已不是那傻傻地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儿,凡人自有凡人的痛苦,茶米油盐,衣食住行,单单是为了生存,两个人原本可以永远都没有矛盾的人,需要在一起吵吵闹闹,为了这个生气,为了那个窝火,为了这个委屈,为了那个无奈。 但是尽管如此,尽管她如今已然看到了很多以前根本无法看到的事情,但是她还是羡慕。 姜宁呀姜宁。 你不需要是什么大剑仙,不需要是什么真龙气运,不需要是青玄的弟子,不需要是南唐的驸马,甚至不需要有什么修为。 我一生所求,不过是你在我身边。 仅此而已。 吃着鲜香可口的鱼肉,平穷姑娘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委屈,抽抽搭搭地就呜咽了起来,两行清泪洒落在了那烤鱼肉的上面,兀自还在咀嚼。 “这鱼肉,真好吃呀!”陈清平抹了抹眼睛,挤出了一个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笑容,道:“好吃的我都想哭了!” 老头子是过来人,一件姑娘这小女儿家的委屈作态,岂会不知这丫头当下心中的相思滋味,只是当下不过初见,充其量也就是个一起吃东西的临时伙伴,交浅又不好言深,更何况对方还是个随时可以要了自己这条老命的存在。 当下,那钓叟边吃着烤鱼肉,一边笑着摇头,似是自语,又有些开解意味地念道:“这小决子山的山雨冷呀,尤其是这深秋入冬的时候,雨水还特别多。可是每年的这个时候,林子里还有些走兽,你说你不去抓吧,冬天指不定就要挨饿,你去抓吧,冻手冻脚的,流鼻涕咳嗽事小,要命的是,还不一定能抓到,可是你要让这山雨不下吧?来年林子缺水长不出来,养活不了那些走兽,我们这些打猎的也得跟着挨饿。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呀!” “谢谢老人家!我都明白的。”平穷姑娘点头笑了笑。 钓叟这句话说得虽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但他一个没读过书农人,心里又有些个顾忌,不好直言相劝,陈清平自然是能够理解的。 哭哭笑笑之间,被护在飞刀结界之中,躺在大石头之上睡觉的紫衣鼻子抽了抽,嗅到了鱼肉的香味,自己就醒了过来。 “好哇姐姐,你自己在这儿吃独食吃得欢快,就把我这么个跑赔钱路的饿死鬼放在一边不管了是吧?你这样也太没良心了!”紫衣撅着嘴抱怨。 好 在这时钓叟出言解了围,笑道:“这位仙子你可是误会啦!” 说着,那钓叟指了指一旁用布条包裹着的囊子,笑道:“这位姑娘早就叫老头子我给仙子你烤好了鱼儿,怕凉了,还专门包裹了好,方才这快被火熏热的石头上,说是让仙子你多睡会儿。” 平穷姑娘拿起不囊,笑着点头,占了眨眼睛,递给了紫衣,道:“喏,你这个小馋鬼,我和老爷子一人一条,里面可是给你留了六条,知道你饿了,快吃吧,吃个够,吃完了我们好赶路!” “哇!姐姐你真好!”紫衣立马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正在吃鱼的平穷姑娘,对着她的俏脸就是十连啵儿,弄得平穷姑娘小脸通红不说,就连坐在一旁的钓叟,见了这般场面,都在心中暗骂罪过,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见了如此画面,竟也忍不住有些聊发少年狂的冲动,当即就讪笑一声,把目光转移到了篝火之上。 在那里,熏热了的石头上面,还放着四条已经烤好了的大鱼。 那俏皮姑娘说自己的胃口小,一条就够了,再说依她的本事,抓鱼也方便,所以,这四条,就当是给老人烤鱼的谢礼,回去正好给自家的婆娘吃,倒也不用再麻烦重做一遍。 老头子当下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热。 自家那两个女儿,嫁人泼水的,好几年也才回来一次,嫁的也都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回来一趟,就连路上吃的,都是些干饼窝窝,想要孝敬,却也有心无力的,父母心疼,省亲回去的时候,还得把家里仅有的一些好东西都给女儿捎上,美其名曰说是给大孙子的,谁不知道,那是山高路远的,当爹当娘的,怕自家闺女路上挨饿。 这几条鱼儿于那两个仙女自不算是多好的东西,但是在他们这些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这里,已是省却了一日的劳累。 明天,他这把老骨头,就可以在家里歇歇,和自家那糟糠婆娘一起,坐在门口安安闲闲地晒晒太阳。 四条大肥鱼呀,加上自己抓到的,手里吃剩下的这半条,实在不想动弹的话,省着点吃,几天都可以不出来了。 眼前这俩,要也是自己的闺女,那该多好呀! 当然,这样的话,老头子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仙凡有别,一顿肥鱼晚宴已是天大的福分,再贪心,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平穷姑娘和那老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等紫衣那丫头大快朵颐,连着干掉了三条之湖,这才不顾形象地摸了摸滚圆的小肚子,顺带把那剩下的三条烤鱼一并大方地送与了那钓叟,两人御空而行,片刻之间就将那老者送回了自家的小院儿之内。 “那老人家,我们就先走啦,有缘再相见吧!” 两人在门口寒暄几句,便重新化作了一阵风,朝着东边儿飞去。 婆娘平白得了人家的肥鱼,原想千恩万谢,却被那钓叟一个眼神制止了下来。 虽然只是相处了一个多时辰,但是那老者却是清楚,对于她们而言,美味的烤鱼便已足够,那些无聊的谢字,似她们那样的人儿,大约是不愿听的。 有缘再见。 还有缘吗?大约是没有的。 自己风烛残年,时日无多,在有缘,那就是来世了。 钓叟抬头,望了望那傍晚的夕阳。 红灿灿的就像是蛋黄。 马上,就要下山了。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45章 七珠大连池 又是一场深秋的冷雨,戚戚沥沥,冰冰凉凉。 节气和天候的交替,看似潜移默化,却总有那么一个突然之间产生质变的转折点。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总是有人猝不及防。 平穷姑娘拥有星极境的修为,虽然不会觉得冷,但还是顺应境界地换上一套稍微厚实些的百褶如意梅花纹低腰缠裙。 当然,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变得有些毒舌的紫衣丫头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嘲讽的机会。 什么装模做样,什么人云亦云,什么脱了裤子放屁之类的话一股脑儿的招呼了上去。 平穷姑娘这两日被嘲讽地多了,当下只是稍稍郁闷了一瞬,便立即反应过来这些都是那丫头故意在激自己,也就自然而然地在心里给自己披上了一层盔甲,往后但凡遇到了类似的无聊‘问候’,她便置若罔闻,全当是一不小心闻到了一个臭屁,走两步,走出臭区也便罢了,在不与那紫衣丫头一般见识。 “最近的气候还真是古怪哈,”走着走着,平穷姑娘便皱眉道:“方才还是冷雨密布百草枯,这一会儿倒好,怎么一点点地又热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近来嘲讽的效果越来越差,平穷姑娘的气性好似也打磨出了一点效果,紫衣当下并没有嘲讽那陈清平无知,只是开口解释道:“这里乃是大吴南部一处比较出名的地方,叫做七珠连池。” “七珠连池?” “没错。”紫衣解释道:“这七珠连池呢,说的就是七座相邻的湖泊,被一条狭窄的水道从串联了起来,从天上往下看,就像是一条串着七个珠子的项链一般。” “挺有意思的哈!” 紫衣笑道:“这算什么,更有意思的是还在后头呢,这七座湖泊非但是被水道串联起来的,而且还与天上的七颗大星的位置交相呼应,就连彼此之间的间隔与方位,都与那七星极其相似,形状恰如那漏斗一般,平日里还好,每到月圆之夜,原本星辰最为暗淡的时候,这里的天空就会被一层清光笼罩,把那七颗大星映照地分外明亮。” 平穷姑娘眨了眨眼睛,似乎突然之间就来了观景的兴致,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想去见识见识了!” “我这还没说完呢!”紫衣噘着嘴微微抱怨了一下,又接着先前的话头道:“而且每每这个时候,七座大湖里面的湖水就会变得晶莹剔透,清冽地就像是星光化作了水,在这七片大湖之中汇聚起来了一般!所以,七片大湖之中,湖水里面的水草和鱼儿,因为常年受到这星光的浸染,身体之上,血肉之中也附带了一些特殊的灵性,若是吃了它们的肉,或者是在月圆之夜,星光之下于这湖水之中泡澡什么的,都可以起到净化血液的效果 ,百病缠身的凡人或者是修为粗浅的修者进入其中,都能去烦除噪,清心解毒。” 平穷姑娘的眸子愈发明亮,一点儿也不遮掩自己的兴趣,笑着追问道:“那我们呢?像我们这样的修者,到了那里之后,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吗?” “哼哼!”紫衣方才还觉得姐姐这几日的被动修心颇有些效果,当下才发觉,这个笨蛋根本不懂举一反三,被人轻易地激怒,和被人轻易地勾起兴趣,在这险恶的世家,都是同样危险的事情。 但是不知为何,当下这丫头似乎是没了再捉弄陈清平的心思,暗恼了一下下,便又立即转换了心思,笑着解释道:“这好处吗,自然是有好处的,只是,在一些边缘的地带,那些星光湖水甚至是鱼儿,对于我们的好处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非能够常年累月地在星光湖水之中泡澡,每一顿吃饭,都能够吃到那湖里的鱼儿,日积月累之下,才有可能出现明显的效果。” “但是呢?”陈清平冷不丁地道。 “哎呦,不错哦!居然知道我后面还有话说,姐姐你最近果然是变聪明了呢!”紫衣丫头眸子一亮,笑道:“七珠连池之中,确实是有一些星光精华凝练汇聚之处,那里汇聚了整个湖泊之中大半的七星之力,即便是高阶的修者进入,也同样会受到一些裨益,但是……” “但是,这么好的地方,一定已经被人占据了,对吗?”陈清平笑道。 “没错,”紫衣笑道:“这七珠连池,周围还聚集了二十几座火山,不管是山,还是池,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势力存在。大的势力掌控了数个火山和湖泊,小的呢,也许就只掌控了一座山头,以及湖泊的一角。除此之外,因为珠池之水还有火山爆发星辰的火山灰,使得这里的土壤十分肥沃,植物的生长也是出奇的快,好一些的土地,都可以与初级的灵田媲美了,这里聚集了一大批的灵植夫,而且还有一个专门培养灵植夫的学院,叫做芝兰宫。” “这个我知道,”陈清平笑道:“在这大陆中南部的地段,芝兰宫的灵植夫几乎会出现在所有宗门和势力之中,包括北边一些的青玄,已经覆灭的幽极谷,你们咒神宫,还有西边的南唐揽雀门,还有御兽门,铁锤宗这些二流门派,甚至是三流,不入流的宗门之中,几乎都能够找到芝兰宫弟子的踪影,可以这么说,芝兰宫就是整个大陆中南,东南一带,规模最大,灵植夫的能力最为优秀的一个学院了!” “除此之外,这周围,不管是上游还是下游,凡人的村落城镇也是相当的密集,人口密度甚至可以与大吴的帝都圈相提并论,所以,我们这一次要找的人,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藏在这里了。” “呼!” 平穷姑娘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道:“终于不用日以继夜地赶路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找人呀?” 紫衣神神秘秘地一笑,对着平穷姑娘摇了摇头,道:“我们不找,我们逛就行了!” “逛?” “没错,我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儿的就玩儿,”紫衣笑道:“那家伙若是的确在这里,那么他就一定忍不住会现身的。”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46章 沙漠的遗珠 莲花湖、燕山湖、白龙湖、鹤鸣湖、如意湖,听风湖,还有坠星湖。 七大湖被这西边而来的浏水穿过,便是人们口中所谓的七珠连池。 前面的五大湖,莲花湖和燕山湖被一个以莲花湖为名的实力占据,叫做莲花寨,寨子的主人乃是一位女子,而这莲花寨,也正是当下这七珠连池之地,除了芝兰宫之外,最大的一个势力。 芝兰宫虽只掌控着一个坠星湖,但这坠星湖作为七珠连池的最后一珠,乃是七座湖泊之中最大的一座,仅此一座,就要比莲花湖和燕山湖加起来,还要大上不少。 而且,除了芝兰宫他们自己的势力之外,他们门人弟子桃李天下,虽在各自的宗门之中都只是那种没有多大地位的灵植夫,位置做到了头,也不过就是个灵药园子的总管,但是,他们对于整个南大陆上七成以上的宗门都有着极大的意义,毕竟灵植夫虽然很多宗门自己也能培养,但是其中耗费的财力和物力就要成倍地增长,而且那些人的能力,比起芝兰宫这种专精一道的地方的出品,自然还是要差了许多。这样一个宗门,在整个南大陆数千年来到底积攒了多少情分,没人能够说得清。 但,即便是当年许明如日中天时候的听风楼,来到这里,想要占据一座湖泊当他们听风楼的洗刀池,也只是选择扫灭了当时占据第二大湖泊的那个势力,把这座湖泊纳为己用,改名为了听风湖。 如此霸道绝伦的听风楼,都不愿意随便动芝兰宫,其余的势力,就更没有这个胆子。 而白龙湖,鹤鸣湖,各自被一个同样以湖为名的势力占据。 最后一个如意湖,则是被七八个小一些的势力联合在一起,同时占据,各自瓜分了大湖的一片区域,以为己用。 至于更小一些的势力,就只能选择占据外围的火山,大一些的,能够占据几座,小一点的,就只能占据一座,更小的,那就是连一座山峰,都需要与别的势力共同使用,在平穷姑娘和紫衣这种级别的高手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毕竟,法域的存在若是要开山门,在这里抢下一座湖来当自己的地盘也是未尝不可的。 在这七珠连池之地,除了听风楼的刀池守护人和芝兰宫她紫衣确实不愿得罪之外,其余的几个势力,即便是那个掌控了两个大湖的莲花湖,紫衣若是想要,也大可以上去与那女人争上一争。 当然,这七珠虽好,但是作为大陆顶级宗门咒神宫门下圣女的紫衣,对于这些小的洞天福地,还是颇有些看不上的,比这更好的地方,她咒神宫都有不下二十处,不缺这点芝麻绿豆的东西。 毕竟你们那些大势力吃了肉,总也要给别人喝点汤,不然一点的活路都不给别 人留,到时候蚁多咬死象,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陈清平和紫衣自西而东,率先来到了不是莲花湖,而是簇拥在莲花湖之外,众星拱月一般的火山群落。 周遭的天气之所以会在这近冬之时还如此温暖,甚至于是炎热,即是因为这些依旧在是不是地喷出岩浆的火山口的缘故。 凡人害怕火山喷发,把自己给掩埋喽,但是修者可不怎么怕,只要是有了一把宝器的生虚境,就能够通过御剑之术凌空飞行,只要飞的够快,岩浆就不可能杀伤到自己,直接会御空的元丹高手更不必说,只要不是被密闭在某一个空间之中,延误了逃离的时间,像他们这样的存在,几乎都不会在火山喷发之中丧生。 至于拥有了星火护体的星极高手,即便是跳进火山口里洗一个澡,都已然不会受伤了。 又因为山下有不少城镇的缘故,周遭的各大势力,都会架设阵法,将那些活动剧烈的火山口,用强力的阵法收束起来,将火山爆发的威力限制在某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即便是那些小势力,也会想办法请人来建造阵法约束火山的威力。 一方面,是因为要保护山下凡人们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如此做,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有利可图。 每次火山喷发,芝兰宫都会花大价钱,把那些岩浆冷却下来的火山石和落下来的火山灰从各个势力那里买走,这些,都是他们培植火灵田的天然资源,比起请人来调制灵液,然后孕养灵田所需要花费的成本不知道要小了多少倍,自然对于芝兰宫来说,这一笔买卖,也根本不亏。 反倒是因为灵植夫都是自家的弟子,根本不需要花钱,灵田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灵植仙草的种子他们一直都有存货,而且一年比一年更多,所以芝兰宫不但可以凭借派出弟子加入别的宗门来赚人头钱,还可以通过贩卖多余出来的灵植仙草,仙草种子,灵植根茎,还有用不完的火灵田的泥土来创造更多的收入,更不用说,在那坠星湖中,观光,钓鱼,还有在水中培植特有的仙草,更是他们每年的一大笔进项。 要说比钱多,只怕很多二流的宗门都不见得比他们有钱。 更是因为财大气粗的缘故,芝兰宫一点都没有要爱惜金钱的意思,将坠星湖周遭的环境,打造的美轮美奂,一尘不染。 听风楼作为顶级宗门,自然也不肯在这方面落于人后,同样花钱把自家的地盘建造地十分秀美。 紧随其后,七珠连湖中的每一个势力都有样学样,在这里搞起了建设,久而久之,这里就宛如一片人间仙境,吸引了不少慕名前来观景的凡人和修仙者,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让这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繁盛, 每一个势力的生意也都是越做越好,欣欣向荣。 “哇!”感受着周遭温暖怡人的仙家景色,陈清平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把这些美好都拥入怀中,转头对着紫衣轻声地笑道:“没想到这穷酸巴拉的大吴王朝,居然也有这样繁华美丽的地方!” “是啊,”紫衣不由得感叹:“每次来到这里,都仿佛是在沙漠之中找到了一块山清水秀的遗珠!”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47章 连生揍大庭 “二位姑娘,二位仙子,留步,留步!” 隔着老远,就有一个长相憨态可掬的胖子挥着臃肿的肥手,在后头一路小跑,朝着两人所在的地方过来。 “这是什么人呀?”平穷姑娘在洛阳城里出生,倒是见过了不少类似的搭讪手段,搭讪者的目的各不相同,大多都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是为了图个生存罢了,推销,引荐,贩卖之类,实力又不高,也不会对他们这些星极法域境的存在产生什么威胁,对此,平穷姑娘倒也不如何反感。 倒是紫衣身上的气息稍稍波动了一下,只是当她回头看到那胖子的修为不过生虚七层,当下也就熄了戒备之心。 “怎么了,胖子,你找我们两个有什么事?”陈清平笑道,从以前开始,她就很愿意与这些市井之人打交到,只是被父亲和哥哥管的太死,这样的机会不多罢了。 “没什么事儿,嘿嘿,没什么事儿,”那胖子自来熟地笑了笑,用那肥硕的指头对着自己,笑道:“胖子我叫包大庭,是这七珠连池的包打听,二位仙子一看就不是本地的人儿,不管你们是来观景的,还是来办事的,是要吃饭呢,还是要找人呢,是做买卖呢,还是要泡火山温泉,有信儿的我能给您找信儿,没信儿的我也能给您找到门路。” 说着,那胖子搓着手指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笑道:“怎么样,两位仙子姐姐考虑一下?” 紫衣正欲说话,平穷姑娘就先行摸出了一小瓶元液,丢到了那胖子包大庭的肥手里,见对方的肥脸笑作一团,这才转而对紫衣道:“你问吧!” “你可曾听说过,青花郎这么一个代号?”紫衣问道。 “青花郎,青花郎。”胖子在嘴里念叨着,圆滚滚的大眼珠子来回转,似乎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着这个名号。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胡吹大气说自己什么都知道,结果被人一问,就立马给问住了,但有舍不得手里的那一小瓶足以让自己修为再进步一些的元液,胖手挠了挠硕大的脑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二位姐姐一看就身份不凡,要找的果然不是寻常人物,小弟我还真没听说过这青花郎的名号,但是……” 那胖子正待说话,就有一个霸道的声音将他的话语打断。 “包大庭,无拘仙子说了,这莲花池前三门,已经不是你小子可以串场的地方了,现在这里,归我管,上一次,我看在以前你我都是师兄弟的面子上,没有与你为难,你这次又来抢我的生意,莫不是以为,我杜连生好欺负?” 包大庭的脸色难看,转过身来点头哈腰地陪了一个笑,连忙道:“没有,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恰好碰见有两位仙子初来乍到,就随口帮她们一句,这 些元液呀,都是连生哥你应该得的,这事情嘛,当然还是我来办,连生哥你看行不?” 说着,那胖子就三步并做两步,上去把手里的元液统统交给了那杜连生,笑道:“连生哥您慢走,包大庭我这就帮您办事儿去!” 杜连生将手里的小瓶子来回抛了抛,冷峻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可是,正当那包大庭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接着回去给陈清平她们两个把话说完的时候,一只脚猛地踹在了他的后腰之上。 那一脚带着凝聚的真元,还蕴含这一丝特殊的内劲。 骨裂的声音当场就响起。 包大庭的身体斜斜地扑了出去,口鼻溢血,一下子撞在了火山山道之外的石栏之上,形状凄惨,趴在石栏之上,竭力地扶着想要起来,又因为腰骨断了的缘故,怎么样都站不起身。 “倒是挺狠!”陈清平皱眉,但是这种抢地盘,抢生意,相互倾轧的事情在什么地方都有,大部分时候也说不上什么谁对谁错,所以,不管是她,还是紫衣,虽然当下都有些反感那杜连生狠辣的手段,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人维护自己的利益之时,都不得不采取这种暴力的形式,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真正让陈清平和紫衣不爽的是,他们方才眼看着马上就要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了,转头又被这家伙给打断了,现在倒好,那包大庭非但受了伤,在那里挣扎着想逃走的时候,直接给痛的晕过去了。 那杜连生见此情景竟还犹自不满意,想要上去给那胖子踹醒,却是被看不过眼的陈清平给挡住了去路。 那杜连生也不是个莽撞的人,虽然背后有无拘仙子庇佑,却也只是打算欺负一下那个死胖子,对于眼前看不清深浅的这两个外来女子,却是没有表现出半点恶意。 见对方拦住了自己的去路,那杜连生也不恼,而是平静地一笑,道:“仙子若是觉得杜连生坏了你们打听消息的事情,那么二位大可不必恼怒,同样的事情,包大庭能够做到的,我杜连生也一样能,甚至有一些他包大庭做不到的,我杜连生还是能,所以,仙子若是有什么事情想知道,有什么地方想去,有什么人想要见,我既收了这份元液,就自然会帮二位仙子把事情摆平,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陈清平虽然有些讨厌这家伙的做法,但是包大庭和杜连生之前究竟有什么过节,到底是谁对谁错,她也不好凭着一时的好恶来分辨,而且正事要紧,当下也就不再计较,而是道:“你先别急着动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答得上来,我们便就此别过,若是答不上来,我还有事情要问他,别给我弄死了。” 杜连生也知道轻重,当下便自信地笑道: “仙子你尽管发问。” “青花郎这个名号,你可曾听过?”陈清平道。 “青花郎。”那人想了想,又斩钉截铁地道:“没有,别的地方不敢说,但是在我们莲花湖的势力范围之内,这样的名号,绝对没有出现过。至于其他的几大湖,我杜连生也有些个相识之人,仙子若是方便的话,我这就带你去见见他们,或许他们那里,能够两位想要听到的消息。” (本章完) &/artile> 648章 大庭的感激 既不知道,就别来这里妨碍我们办事儿?” 平穷姑娘当下也没了好脸色。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 她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哪里有那闲逸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这里等一下,在那里又等一下? 那杜连生狗仗人势,之前的所作所为她本就有些看不过眼,只是一来不想惹麻烦,二来也确实分不清对错,无关大局的况下,也就不远多事。 可是当下你杜连生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副不想让我问包大庭的样子,就未免管得有些忒宽了。 说完这话,平穷姑娘便不再理会愣住了的杜连生,转过去,一道温和的真元注入那胖子的后背,星火透体而出,以真元为媒介,直接注入到那昏迷过去的胖子腰间,替他修复起了伤势。 星火贴体而入,那修为只有生虚九层的杜连生根本就看不出什么门道,更何况视线还被蹲下去的平穷姑娘的体给挡着,一时之间,根本不清楚那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只是知道,她一定是在想办法唤醒那胖子。 当下,被人落了面子的杜连生,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娘在我莲花湖的地界上寻人,却不来问我,而是去问这个鸠占鹊巢的外人,未免有些太不把我莲花湖放在眼里了吧?” 陈清平头也不回,只是冷笑:“我问了你,你不知道,难道我还不能问问别人?” 杜连生亦是冷笑:“姑娘要问别的什么人,自然都是可以的,但是这个人,却是不行。” 在一旁抱臂看了许久的紫衣,当下却是颇有兴趣地挑眉道:“哦?却是为何?” 杜连生见这两人没有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看样子反倒是想与自己讲理,他的心里突然又来了些底气。 他们这些混江湖的,最会看菜下碟。 一般有实力的人,若是看什么人不顺眼,早就一言不合动起了手来,即便脾气好一点的,似他当下这般纠缠不休,人家也会出手。 可是眼前这两个姑娘,却还是没有出手,而是想要与他讲道理,那就十有说明,她们的实力即便比自己强,大约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因为自己扣下的这一顶“不把莲花湖放在眼里”的帽子,就放弃出手。 要知道,似他这样的小人物,若是得罪了修为高自己太多的,莲花湖也不一定会保他,毕竟,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生虚境,与一个星极法域的高手为难, 648章 大庭的感激 既不知道,就别来这里妨碍我们办事儿?” 平穷姑娘当下也没了好脸色。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 她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哪里有那闲逸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这里等一下,在那里又等一下? 那杜连生狗仗人势,之前的所作所为她本就有些看不过眼,只是一来不想惹麻烦,二来也确实分不清对错,无关大局的况下,也就不远多事。 可是当下你杜连生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副不想让我问包大庭的样子,就未免管得有些忒宽了。 说完这话,平穷姑娘便不再理会愣住了的杜连生,转过去,一道温和的真元注入那胖子的后背,星火透体而出,以真元为媒介,直接注入到那昏迷过去的胖子腰间,替他修复起了伤势。 星火贴体而入,那修为只有生虚九层的杜连生根本就看不出什么门道,更何况视线还被蹲下去的平穷姑娘的体给挡着,一时之间,根本不清楚那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只是知道,她一定是在想办法唤醒那胖子。 当下,被人落了面子的杜连生,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娘在我莲花湖的地界上寻人,却不来问我,而是去问这个鸠占鹊巢的外人,未免有些太不把我莲花湖放在眼里了吧?” 陈清平头也不回,只是冷笑:“我问了你,你不知道,难道我还不能问问别人?” 杜连生亦是冷笑:“姑娘要问别的什么人,自然都是可以的,但是这个人,却是不行。” 在一旁抱臂看了许久的紫衣,当下却是颇有兴趣地挑眉道:“哦?却是为何?” 杜连生见这两人没有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看样子反倒是想与自己讲理,他的心里突然又来了些底气。 他们这些混江湖的,最会看菜下碟。 一般有实力的人,若是看什么人不顺眼,早就一言不合动起了手来,即便脾气好一点的,似他当下这般纠缠不休,人家也会出手。 可是眼前这两个姑娘,却还是没有出手,而是想要与他讲道理,那就十有说明,她们的实力即便比自己强,大约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因为自己扣下的这一顶“不把莲花湖放在眼里”的帽子,就放弃出手。 要知道,似他这样的小人物,若是得罪了修为高自己太多的,莲花湖也不一定会保他,毕竟,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生虚境,与一个星极法域的高手为难, 杜鹃山_649章 无拘的仇恨 莲花湖在自己的地盘上死了个门人,消息传得自然无比的快。 先前跟着杜连生出来的爪牙,原就是无拘仙子的人,收到消息最快的,自然也是无拘仙子。 无拘仙子虽号称是仙子,但是容貌着实是不咋地。 大约是凡人的时候长得实在太过丑陋的缘故,即便成了修者,修为一步一步不断地攀升,几次进阶洗筋伐髓让她变得好看了一些,那容貌丢到凡人堆里,也不过就只能称得上一句寻常,比起门中的其他仙子来,那就差了不知道多少。 是以,纵然已经有将近八百岁的年龄,八百个春去秋来之间,还是没能寻到一个携手长生路的道侣,这让本就缺爱的她,心里变得愈发扭曲了起来。 扭曲的心里可以毁掉一个人,但是也可以让她在某一方面十分突出。 就比如说修行。 资质平平也无甚机遇的无拘仙子,就这么靠着自己疯狗一样的修炼方式,花了足足八百年的时间,硬生生凭借着一份顶多能够修炼到元丹的资质,修炼到了如今的星极三层。 她要所有人都为自己惊叹,她也成功地做到了。 星极三层的修为,在三流的宗门之中已经是不可多得,对于她这样天赋际遇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成功者。 就连这莲花湖的主人,仅仅花了不到五百年的时间,就修炼到了法域七层的詹台凌颜,都曾经公开表示过,自己生平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授业恩师,遨游大陆不知所踪的清音道人,还有一个,便是门中的长老,无拘仙子。 无拘仙子与清音道人原是同出一门的师姐妹,若是论起辈分,在这莲花湖中,她的辈分乃是最高的那一列。 当年清音道人一路节节高升,只花了两三百年的光景,就来到了弟子詹台凌颜如今的修为,后来更是甚少出手,无人知晓她的深浅。 可是她们这一代,似乎所有的弟子都被清音道人给吸走了造化,除了她之外,成才的师姐妹少之又少,偶有几个,也都在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之中夭折。 反倒是这个资质平平的无拘仙子,如今却成了同辈的师姐妹中,除了清音道人之外,修为最高的一个。 剩下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还停留在元丹境,在们中做着外门长老或者内门执事的位置,残烛之光点灯熬油,静静地等待着大限的来临,真真是应了别人开玩笑的那一句:“长得丑,活得久,长得帅,死得快!” 而实力上来之后,从某一个偶然的时间节点之后,无拘仙子就突然发现,自己的仰慕者,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了。 那些男人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他们对自己的思念和喜欢,有些是隐晦的暗示,有些是看似不经意地挑逗, 有些是明里暗里的关怀,还有一些,则是赤裸裸的勾引。 这些,都让无拘仙子甘之如饴。 这世上的快乐有千万种,唯独这好似人人都有的男欢女孩,偏是无拘仙子数百年来最渴望也是最不可及的东西。 如今她却突然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最初的那段时间,她真的过得很开心,当一个人突然之间得到自己向往已久的东西之时,大多都是这样。 但是很快,热情冷却之后,她的理智就重新回归了身体。 那些长相白净,年轻俊俏的男人如此费尽心思的接近她讨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要稍稍动动脑子,无拘就能够清清楚楚地明白过来。 他们要的并不是她这个人,他们要的是她能带给他们的资源。 每每想到这里,无拘仙子心中的热情,就会在一瞬之间重新回归到冰点。 她知道这不是爱,这无非只是单纯的欲望而已。 可是食髓知味的她,虽心中对此十分不满,却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有偏偏离不开。 矛盾交织的心,让原本情绪还算稳定,性情也还不算是太过乖张的她渐渐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起初只是对那些趋炎附势的男人如此,到了后来,这种情绪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是对以往亲近的姐妹,朋友,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到了最后,朋友们个个离她而去,而那些男人们,也逐渐受不了她的这种变本加厉的折磨,纷纷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了她。 很长一段的时间,无拘仙子仿佛又变回了以往那种孤家寡人,与世无争的状态,只是她心中的阴冷和黑暗,也因为这些人的离去,变得愈发的浓重,浓得就像是冻结住了的墨水,化也化不开。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有些东西真的有了就好了,根本没有必要去计较到底是如何拥有的,一旦追根究底抓着不放,就连仅有的这些,也会失去,干干净净地失去。 人们费尽心思追求实力,为的不过是可以拥有这些环绕在身边的美好假象,仅此而已。 所谓的真实,嗯,当你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原本就是真实。 既然什么都是假的,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醉生梦死就好了,何必再去计较太多? 如此一来,之前那几百年让她觉得十分痛苦十分难受的世界,一下子就突然变得美好了起来。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让你感到不快的,往往并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对于自己的不满意,对于别人的高要求。 无拘仙子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究竟该如何活着,她开始渐渐地变得放浪形骸,真正像自己的道号那样,做到了无拘无束。 而在 那些能够让她感到快乐,感到无拘无束的男人之中,她最喜欢的一个,就是年初的时候新收的‘手下’--杜连生。 所以,她把自己管辖的范围之内,很大的一部分势力都划给了那个只有生虚九层境界的杜连生去管理,反正这里乃是莲花湖的地界,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没几个人敢在这里与他们作对。 今日晨间一番欢好之后,杜连生说想去前三门看看那个得罪了自己的胖小子走了没有,无拘仙子便吩咐他多带几个人一起,随即便高高兴兴地开始了自己疯狂的修炼。 可是她万万没能想到,约好的晚间回来,真个到了晚间,回来的却只是一句冷冰冰血淋淋的尸体。 “该死!你们真是该死!”无拘仙子咬牙切齿,化掌为拳,青筋暴起,角落里的一个花瓶应声而碎!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50章 没有杀错人 喂给包大庭一颗疗伤丹药之后,对方的伤势立即就稳住了,加上先前真元的温养和星火的修复,如今站直腰板走路,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只是短时间内想要参与战斗是不可能了。 那胖子在头前领路,两个人在后头跟着,走了一段之后,紫衣实在是受不了这慢吞吞的速度,便放了一只木签出去,挥手之间迎风而涨,很快就把那包大庭给托在了上面。 两人都是女孩儿,自然不愿意与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胖子站在同一柄木签之上,也就各自操控着各自的灵签,而修为更高一些的紫衣,则负责额外操纵那木签拖着胖子在前头飞行。 两人的飞行速度很快,至少是包大庭这种修炼到头也就是个元丹的家伙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极速,这让他一下子变得有些兴奋。 就连话都变得多了一些。 起先只是说一些这莲花湖的事情,还有这七珠连池的风土人情一类,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自己。 事情很简单也很常见,却是包大庭这辈子大约都再难忘记的劫难。 包大庭,杜连生还有小师妹晴儿,都是师傅在这七珠连池之地串场之时捡来的弃儿。 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是个道观里的打醮童子也是个老道士捡来的孤儿,长大之后因为生性活泼,有不喜欢道观里头的清规戒律,便找亦父亦师的老道士禀名了心迹,还俗,离开了道观。 打那以后,他就已游方道士的名头在这大吴的地界之上混迹,当然,那个时候,大吴还不叫大吴,还只是大唐王朝的一部分。 后来,老头子年纪大了,来到这里之后便起了落脚的心思,那些年,相继收了他们三个孤儿做徒弟,虽是徒弟,却也一样如同父亲一般。 老头子把自己在道观学到的心法一字不差地传授给了三个徒弟,算命,打醮,画符,辟邪,那些看家本事也是一件不落下,统统都教会了三人。 至于三个人之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老头子说就由着他们自己。 就像是那老道士当年由着他一样。 老头子视三人如嫡出子女,三人也都视他如父。 唯独有一件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那就是这个唯一的女徒弟,晴儿的归属。 大徒弟杜连生,二徒弟包大庭,都喜欢晴儿这么一个青梅竹马,活泼开朗的小师妹。 但是究竟她要选谁,老头子想让那丫头自己做主。 晴儿是个伶俐的姑娘,如何察觉不出二人的心思。 到了做出决定的那一天,大约是不愿意师兄弟二人在自己的面前打起来,也可能只是不想让没有被选中的那一方尴尬,所以,她决定自己在这一天分别与二人相见。 早上见二师兄包大庭,下午则 见大师兄杜连生。 两人当下也就欣然答应了。 二师兄包大庭为人温和,在这莲花湖交游广泛,朋友也多,但是年纪相当的他,修为却是低了大师兄杜连生三层,而且,就拿长相和体态来说,杜连生皮肤白皙,棱角分明,相貌堂堂,但是二师兄包大庭却是肥头大耳的,虽然看起来憨态可掬并不算丑,但是比起杜连生来说那就是云泥之别。 这一点,单从那杜连生能够以后来之姿夺得无拘仙子的宠爱,就可见一斑。 所以,不管是杜连生自己,还是那憨胖子包大庭,在师傅决定让小师妹晴儿自己选择的时候,都一致在心底认为,到了最后,小师妹会选择的那个人,一定是大师兄杜连生。 所以,杜连生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包大庭当成自己的对手,他觉得,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晴儿都一定会选择自己。 师傅定下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早晨的时候,晴儿如约去见过了包大庭,等他们俩回来的时候,早就侯在门口的杜连生见包大庭那一脸沮丧的模样,就知道,小师妹一定是拒绝了他。 既然小师妹拒绝了他,那么她的选择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于是,不到下午的时候,他就已经兴冲冲地等候在了两人约定的地点。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漫长一日等来的回应,却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晴儿说,她不喜欢他,她一直都只把杜连生当成自己的哥哥。 “他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包大庭回忆道:“从小到大,他起的比我早,睡得比我晚,修炼的比我要刻苦的多,除了老头子交给我们的心法之外,他还自己在外面弄来了一门体修之术,你们也看见了,即使一心二用,他的修为还是要比我足足高出了三层。” “但是他也有一个毛病,”包大庭继续道:“那就是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不管需要多努力,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到了最后,他都一定要拿到手。” 陈清平皱眉道:“可是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你无论如何努力,无论付出多少,都永远不可能拿到的,除了放弃,我们别无选择,固执地非要坚持到最后,只会害人害己。” “我不知道晴儿和杜连生到底说了些什么,”包大庭道:“我在家里怎么等也等不回来,有些着急,师傅就让我出来去寻他们二人,可是等我到了那里的时候,晴儿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一身的生虚修为都被废掉了,浑身的衣服凌乱不堪,舌头也被人割掉了,就那么凄凄惨惨地昏倒在了地上。” “我顾不上回去,背着晴儿就直接往最近的医馆飞奔而去,好在来得及,那丫头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似乎是因为刺激太大,所以 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痴痴傻傻,所以,后来被赶出莲花湖之后,我冒着风险出来赚钱,就是为了想要攒足了元液,请星极高手用星火帮她把舌头给重新长出来。” 陈清平道:“那你师父呢,你师父怎么样了?” 包大庭咬牙切齿,“师父他老人家待我们如亲生子女,那个畜生,对师妹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不算,回去之后,还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老头子事先安排好的,他觉得师父更加偏爱我,暗地里把晴儿许给了我,所以,他怀恨在心,趁着师父没有防备,将他给,害死了!” 紫衣闻言冷笑道:“看来我果然没有杀错人。”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51章 紫衣的疑惑 灵签缓缓地落下,三人在一处人迹罕至的院落停下了脚步。 院子很旧,却还算是宽敞。 三人单人间,一个杂物间,一个灶房,还有一个还算不小的院落。 院子里种植着一棵亭亭如盖的八果梅,只是梅花树上,此时却已经没有果子挂着。 八果梅这种灵树,陈清平还是认识的。 虽是灵树之列,也不过就是稍稍有些灵性罢了,大约就相当于姜宁小天地中,梨园里面的那些梨树。 当然,此时的白梨已然是一个例外。 借助着灵器虚丹净水宝瓶的滋养,以及小天地不断进阶带来的好处,白梨此时的境界已然在突破法域的边缘。 哪怕是一颗普通的树,修炼到了星极巅峰,一只脚踏入法域的地步,它也已经不再是凡树之列,而老白的白梨果子随着修为境界的上涨,梨子的数量反倒也是跟着变得越来越少,虽然比起同级别的灵树来说,白梨的果子还是相当的多,但是比起当年刚刚进入姜宁小天地的时候,每年能够产出的数量也已然降到了原先的一半。 但是在这一半之中,每一个梨子的灵气含量,都已然是原先的十倍不止。 而此时院落之中的八果梅,充其量也就是梨园之中,那些用白梨的种子生长出来的新果树当下的程度。 照理说,这样的果树,每年的灵果产量应当不少,但是此时二人抬头望去,却是只有空空荡荡的树冠。 梅花静静地开着,但是原本一朵花八颗梅果的灵树,当下却是一颗果子都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疑惑,那包大庭苦笑道:“我把那些果子都摘了去,在白龙湖那边悄悄换了元液,我一年能够赚来的元液也没有多少,在被赶出莲花湖之后,能赚到的就更少了,我现在积攒下来的那些元液,一大半都是这八果梅的功劳。” 紫衣跟着胖子朝着院中的一间屋子走去,而陈清平则是转悠了一圈,有些好奇地走进了灶房。 大锅里面是些菜汤,看样子汤还蛮多,菜叶子也不算少,蒸笼里面放着几个已经凉了的馒头,边上还有一根烤的金黄的鸡腿。 灶台下面的笼子里,还有几只活蹦乱跳的鸡,看那样子,并不是家养,而是被那胖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捉来的。 想来也是,一个生虚七层的修者,总比普通的猎人要厉害的多,到山林里找些野味来果腹,倒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总不至于因为要为心爱的师妹积攒元液治病,连吃个饭也要吃糠咽菜,这样一来,天长日久的,自己反倒没了出去干活的力气。 陈清平摇了摇头,失笑一声,大约是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太过幼稚了些。 一只野鸡能值多少钱? 一百只都不够换 一滴元液的,要是靠着这个攒钱,只怕要攒到海枯石烂了。 先前进来的时候,那胖子大致给介绍了一下师徒四人各自的房间,陈清平从灶房出来之后,就直接进入了属于胖子的那一间。 房间里有一张简单的木质床铺,还有一个简陋的木桌子,瞧那模样,大约是自己打造的,只是用真元抹平了木刺,使得表面光滑无比,却是连一滴漆都没有上。 房间里面,靠床的这一边,还稍稍地干净些,而在空荡荡的另一头,却到处都是灰尘。 平穷姑娘蹲下身去,看了看那墙角尘土之上的留下来的印子,旁边的地方,原先分明是有什么箱子,柜子一类的东西在,可是现在,却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卖了!”陈清平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两个字。 陈清平又转头看了看床边,地上掉落着的一些馒头碎屑,还有窗台上的一个空碗,却是唯独不见那碗里或者地上有骨头在。 有那么一瞬,她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这家伙吃饭原来习惯在自己的屋子里吃。 可是灶房里明明有肉,他却真的就只吃了些馒头和菜汤。 联想起那家伙身上和脸上略显松弛的皮肤,就知道他在二人尚未到来的一个多月里,到底瘦了多少。 陈清平掀开了门帘,走入了那间属于女孩儿晴儿的房间之内。 女孩儿正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胖子正在那儿拿着一把木梳认真地把那三千青丝一点一点地理好,只是虽然已经弄了一个多月,手法还是显得有些生疏。 女孩儿也不乖巧,胖子在那里认真地梳着头,晴儿却还是一边对着二人傻笑,一边呜呜丫丫的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东边摇一下,西边晃一晃,那胖子竟也不恼,头发乱了,就继续拿起来给她梳理。 “明明有肉,你为什么不吃?”陈清平问道:“你一个生虚境,还缺那么点肉食不成?” 包大庭闻言抬头,对着女孩儿憨憨一笑,陈恳地道:“我倒不是在乎那点儿肉钱,只是两个人一起吃的话,那些野鸡很快就会被吃完,这样一来,我就得花更多的时间出去捕猎,赚取元液的时间就要少了许多,隔上个几日,我要是馋了,也还是会自己去弄些肉来吃的。” 紫衣沉默不语,陈清平却接着问道:“那么,那一日,你这晴儿师妹,果真是选了你吗?” “没有,师妹与我说的,大约是与那杜连生一模一样的话,她说,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是我,从小到大,她都只把我当成是亲哥哥看待。”胖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看来,晴儿这丫头当时喜欢的,既不是我,也不是杜连生,至于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事情发 生以后,他也从来都美欧出现过。” “既然如此,你还愿意这般不离不弃地照顾她?”陈清平道,“你这般折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算她只是我的妹妹,而不能做我的妻子,”胖子道:“她遭此大难,我也不会离开她的,换做是你,或者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我觉得都应该是这样。” 陈清平被感动地不要不要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水汪汪的差点就要哭出来。 而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许久的紫衣,却是有不同的关注点。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痴痴傻傻的少女晴儿,皱眉道:“既然喜欢的是别人,那么当着你们两个的面一起说清楚,岂不是更好?分开说,又含糊其辞,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在挑拨你们师兄弟两个之间的关系呀?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52章 八门续命术 包大庭闻言,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给晴儿梳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想要和你们说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胖子道:“之前二位仙子曾经问我有没有听过‘青花郎’这么一个名号,我说没有听过,但是有件事情,不知道是否与这人相关,二位可记得?” 紫衣和陈清平皆是点了点头。 包大庭捋起那晴儿额前凌乱的发丝,将她那光洁的额头裸露在了空气之中。 陈清平与紫衣的眉头皆是一缩。 当下的两人,皆是清清楚楚地看见,在那名叫晴儿的女子的额头,眉心往上一寸的位置,不知是纹是画,总之,确实有一个拇指肚大小的青色的梅花印记。 来到七珠连池的地界第一天,青花郎没有找到。 但是她们,见到了青花。 紫衣走近了一些,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右手则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小巧粉嫩而又光洁的鼻子。 思忖了良久,她这才皱眉道:“你这师妹确实失了元阴不假,但,很有可能并不是那杜连生干的,又或者,杜连生在失去了理智的情况下,确实也对你师妹做了那禽兽不如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前,已经有一个人捷足先登,拔了头筹。我有特殊的法门可以看出类似的事情,观她的气象,大约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也就是说,包括你师妹,包括你师父,很可能都不是杜连生干的,他这个人心术不正确实不假,对你的小师妹觊觎多时也是真,但真正害你小师妹和师傅变成如今这样的幕后黑手,也许根本就不是他!说到底,他不过是那凶手杀人之后的替罪羊而已。” “不可能!”杜连生道:“我跑去质问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反驳半句,甚至还大骂师妹是个贱人,骂师傅欺骗于他,而且最近这一段时间,他更是借助着那个新傍上的无拘仙子的势力,连番地打压我,又不杀我,摆明了是想要我生不如死,那就说明,他到现在都觉得,师妹那时是选择了我!” 紫衣却是非常肯定地道:“如果晴儿额头这个青花刺青,真的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东西的话,那么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并不难。” 包大庭一脸的疑惑,平穷姑娘当下也有些云里雾里的意思,但是紫衣却没了半点解释的心思,转而道:“你师父既死,可有坟茔?” “自然是有的。”包大庭道:“我把他老人家的尸体,葬在了莲花湖地界之外,十多里处的一个山丘之中,他生前做的都是些热闹事情,却常常与我们说,死了一定要给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下葬,不必在意风水吉凶,只要安静就好。” “既然如此,”紫衣道,“那就快带我们去。” 包大庭有些为难地看 了看床上那个呆呆傻傻的晴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 紫衣皱眉,催促道:“你眼前的晴儿,如今不过是一具空壳子而已,肉身虽然在,但是魂魄却早就被人给抽走了,你这样守着她一辈子,她也不会好的,就算是恢复了舌头,她也永远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在乎她,”紫衣道:“那就带我们去你师父的坟茔,我要确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很重要,只有找到了那个人,我们才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青花郎’,晴儿的魂魄,当下十有八九就在那个人的手中,趁着时间还早,我们抓到了那个人之后,她说不定还有可能完全恢复,若是找到的晚了,那她的魂魄之力就会被耗尽,到时候魂消魄散,死的干干净净,怕是连个回归幽冥,重新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包大庭犹豫了一会儿,明知那丫头如今只是一具没了灵魂,空荡荡的肉体,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恳求似的道:“我能不能带上晴儿?我们先前在前三门杀了杜连生,那无拘仙子此刻只怕已经收到了消息,人虽然是你们杀的,但是若是她一气之下迁怒于我,我怕晴儿遭受无妄之灾!” 紫衣初初闻言,微微皱眉,似是觉得有些麻烦,但是等那胖子包大庭把话说完,她当下又有些于心不忍,道:“那这丫头就交给姐姐你来照顾,我操控灵签,在前面带着包大庭!” 早有此意的陈清平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被逐出了莲花湖这个势力,但是包大庭这一个多月来依旧住在这里,因为他乃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带着晴儿这么一个痴痴傻傻的姑娘,除了这里,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这个七珠连池的包打听,离了这里,就什么都不是。 不过,当下他的这个决定倒是让几人剩下了不少的力气。 灵签御空不过是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四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莲花湖火山外围的一片山林之中。 四人落下之后,陈清平立刻就把那痴痴傻傻的丫头交还给了包大庭,倒不是她有多嫌弃这个没了魂魄的傻晴儿,只是那包大庭一路三回头的,看着自己这边一脸的不放心,让它被看的有些不舒服,索性把这丫头还回去,反正当下自已那丫头大约也会把别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 事实证明,平穷姑娘这段时间对于紫衣的了解确实是越来越多的。 女孩儿刚刚回到了包大庭的怀里,紫衣就对着陈清平道:“我施法还是你施法?” 平穷姑娘早有预谋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这么说,当然就是要我来施法喽!” “姐姐你明白就好。”紫衣掩嘴轻笑。 银光灵签从背 后的签匣之中呼啸而出,一化为八,如蛇咬尾,环环相扣,在那老者的坟茔之上迅猛地旋转,直到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变成了一个银色的圆环。 陈清平双手紧握,拇指与食指合十,食指地之间之上银光亮起,化作一道弯弯曲曲的银色小蛇,顺着虚空,直往那坟茔之上游去。 只等那小蛇钻入了坟茔之中,墓穴的周围就同时出现了八扇忽明忽暗,闪烁着银光的大门。 “八门续命术!”陈清平的双手食指由地指天,缓缓上扬。 紧接着,一道乌光从墓穴之中缓缓地升起。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53章 墓穴无魂起 这世上能叫人死而复生的东西果真有。 但那些法门或者是丹药,灵物,说到底,也仅仅是救活一些将死之人或者是刚刚断气,生机尚未散尽之人。 而类似于老头子这种已经入土为安一个多月的家伙,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断是救不了的。 奇门心法里可以用来救人的法门有两种: 一种叫做六合重生术,修炼的时候需要数百种不同的材料,法诀的难度也要高出另一种法门许多,陈清平现在还只是掌握了一点皮毛,算不得真正练成。 另外一种,则就是眼前的这一招八门续命术。 两门术法修炼至高深之处,都号称可以起死回生。 但同样的,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这种把死了一个多月,尸体大约都已经腐烂的人从幽冥鬼蜮中重新给拉上来的本事。 不过,陈清平当下要做的,也不是让那坟墓里的亡者起死回生。 只是,先前他们已经从那包大庭的口中得知,死去的老人同样也是一位生虚巅峰的修者,既然生前有接近元丹的修为,那么死后,尤其是在有墓穴的情况之下,他的魂魄就能够在墓穴之中留存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前尘忘却,彻底的转化成为鬼魂为止,那他就已然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生灵了。 但是,在区区一个月之内,想要彻底转化为鬼魂却是没那么容易,除非是像木棉那样,经过特殊的处理,而且还有一个极其珍贵的骊珠护体,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没有墓穴,死者的亡灵还是可以很快地转化成为鬼魂。 所以,紫衣和陈清平当下要做的,不过是把那墓穴之中的魂魄召唤出来,仅此而已。 随着法术的进行,一道乌光缓缓地从地下亮起。 分明还没有升到地面之上,包大庭却像是生出了一只心眼,不知怎的就看到了。 那乌光缓缓升起,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越过了坟头的土丘,裸露在了空气之中。 平穷姑娘的额头此时已经微微地见汗。 俏脸之上,当下却有一丝欣喜浮现。 以前她在联系这一门术法的时候,对象不过是些虫子,蚂蚁,蝴蝶之类,就连老鼠这样大的动物都不曾试过,毕竟要学的东西太多,给她的时间又太少,大多数的奇门术法都是这般,刚刚勉强算是入了门,紫衣就马上会教她新的术法,之后的加强练习,将学到的东西真正的化为己用,用紫衣的话说,那就是她陈清平自己的事情。 包大庭则是满脸都写着震惊两个字。 初时大仇刚刚得报,他还未及去想太多。 但是到了这一会儿,包大庭已经慢慢地回过了味儿来。 大陆上使用令签做武器的人本就少之又少,能够用得这么花里胡哨,还十分厉害的 ,那就只有咒神宫一家。 所谓符咒,符咒,当星神塔一分为二之后,符道的法门大半都留在了星笼塔那边,而这种令签咒术的法门,则就被分化而出的咒神宫给带走了去。 所以当下的大陆上,对于令签使用最为厉害的宗门,就只有咒神宫这么一家。 更何况,咒神宫虽然行事诡异,门下弟子深居浅出,但到底是坐落在大吴和南唐交界处的顶级宗门,在他们这边的名气还是十分响亮的。 包大庭本就是个机灵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再这莲花湖前三门做了这么久的包打听,当下已然彻底地反应过来,知道了眼前这两个仙子一样美丽的少女,竟都是顶级宗门--咒神宫的人。 “难怪呀难怪,”包大庭心道:“难怪这两个人对那杜连生是说杀就杀,一点都不顾及莲花湖这么一个地头蛇。” 他寻思着,便是寻常的咒神宫内门弟子来了,莲花湖也不敢随便就给人打杀了,瞧着眼前这两人那深不可测的修为和手段,十有八九都是核心弟子级别的人物,再过上个几年,只怕就连那莲花湖的主人詹台凌颜,都不一定是她们的对手,就更别说对她们下杀手了,不给她们当自家老祖宗一样供起来都是怪了。 想到这里,包大庭心下稍安,这下子至少在两人离开之前,是没有人敢对自己下手了,即便是他们离开之后,因为自己曾经在两人的身边做事的缘故,想要下手,也得顾忌一下这两个漂亮仙子的身份,若是她们哪天回来,发现自己人没了,一个心情不好,那莲花湖出气,他们莲花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包大庭当下便有些安心地看着怀中那痴痴傻傻的晴儿丫头,心道:“即便这魂魄永远都找不回来,有你这样陪着我,也是好的。” 刚刚这般想,包大庭很快就摇了摇头,把这种自私而且龌龊的想法给抛诸脑后。 眼前这个女孩儿,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即便不是在自己的身边,也一样,总比现在痴痴傻傻的活着要好。 钟情于一个人,未必要把她留在身边,至少要她自己愿意才行。 但是,即使这般想着,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有恶念升起,不住地祈祷着,祈祷着眼前这两个仙子什么都不要查出来,不要找出晴儿的魂魄,就让她这样一直陪着自己。 包大庭有些无奈,人的想法,有时候真的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他当下也就不再过度地压抑自己的情绪,而是在内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想法归想法,但若是晴儿的魂魄真的被仙子们找回来了,那他一定要好好配合,还这丫头一个自由。 如果不能做到,那他就和杜连生一块儿下去,去找师傅他老人家谢罪好了。 那一 点黑光化作圆球,朝着其中一道银色门扉而去,眼看就要进入其中的时候,‘啵’的一声,气泡一般,碎裂掉了! 陈清平正想提醒包大庭不要吸气,顺带把晴儿那丫头的口鼻也给捂上,但是紫衣的反应还是更快一筹,一挥手,一道真元席卷而过,把那墓穴之中升起的黑气直接就裹挟而上,消散在了高天。 “墓穴里没有魂魄!”陈清平皱眉。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54章 咆哮极光签 / 陈清平惊愕,紫衣却似是早知如此,神情显得十分平静。 “看来,是那个人没错了。”紫衣道。 “青花郎?”陈清平问道。 点了点头,紫衣又道:“没错,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那师傅死前,额头之上也被刻下的青花印记。” “很有可能,”包大庭道:“师傅的致命伤就在额头,一剑穿眉,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破坏那个青花标记。” “看来你出现的还算及时,”紫衣道:“若是再晚一些,只怕你这晴儿师妹也会是与你师傅同样的死法。” 说到这里,紫衣脸上的神色反倒变得轻松了一些,“既然能够确定他的确在这里,事情就好办了。” “怎么找到他?”陈清平疑惑。 紫衣道:“我们不用找他,过一段时间,他自己就会忍不住现身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包大庭道。 “我们先回去,”紫衣道:“既然你那边的房间有空着的,那我和姐姐暂时住在你那里,不介意吧?” “求之不得!”包大庭道。 这两尊神仙可是他胖子和晴儿如今的保命符,便是紫衣不说,他也会请求两人暂时住在小院儿之中,这样一来,即便是桃花湖的人来了,他和晴儿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等那些人在紫衣和陈清平的手上吃了亏,自然会回去查查这二人的底细,查出个结果之后,包大庭估计,他们就再也不会对自己动手了。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一行人回到了小院儿之后,紫衣就自顾走入了一个房间,休息去了。 临进门儿之前,她还交代了陈清平一个任务: 在不用星火的前提之下,把晴儿的舌头给治好。 这种给别人断肢重生的事情,换了旁的星极境高手,在不用星火,又没有什么肉白骨的灵草丹药之类的前提之下,是断然无法做到的。 但是显而易见,咒神宫的人不在其列。 陈清平修炼的法门,乃是咒神宫《玄天真解》之中,一门名叫《咆哮极光签》运签术法,紫衣作为圣女,自然是将《玄天真解》全部都修炼了一遍。 但是平穷姑娘毕竟不是咒神宫的人,而且她自有修行法门,除了真元之外,还要修习星力,原本就已经拖慢了她的修行速度,若是再将《玄天真解》完全修炼,到时候一心三用,进阶法域的时候就会变得极度困难。 而这一门《咆哮极光签》,乃是奇门法诀之中,专门留给金相灵根的修者修习的法门,所以,就连紫衣为陈清平打造的灵签,也全部都是用金属制造而成,相反的,木相的紫衣,她自己用的,就只是木签。 而这门《咆哮极光签》的法诀之中,除了之前提过的 重生术和八门续命术之外,更有一门日常用于治疗的术法,名为导引术。 土黄色的阴阳鱼在背后绕着陈清平的身体缓缓旋转,碧绿色的八角菱形阵图则是在她的身前扩散。 包大庭得知二人要为晴儿接续舌头,心下大喜,麻利地就把那丫头给抱到了屋内,平躺着放在了床上。 陈清平道:“我的导引术确实可以修复残缺的肉身,前提条件是,残缺之处,已经愈合的伤口,需要重新破开,我才有办法让它再次生长。” 包大庭皱眉,手心都有些颤抖,语气低沉地道:“也就是说,我需要将她的舌头再割下来一截,对吗?” “如果你狠不下心,”陈清平道:“我也可以自己来做,你只要让开一些就好。” 说话之间,一柄短小的飞刀就从陈清平的丹田之中飞了出来,在真元的操控之下,朝着那晴儿的舌头飞去。 只是,那女孩儿刚才还乖乖地张着嘴,看到飞刀之后,立马就本能地闭上了,非但闭上了嘴,还把脑袋都朝着另一边,侧偏过了头去,再不看陈清平一眼。 飞刀顺着女孩儿的侧脸一个拐弯,差点划伤那女孩儿的脸,险之又险地又飞了回来,看得那包大庭是一阵的心惊肉跳。 胖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连连出声道:“仙子,仙子,还是让我来吧!” 陈清平微微一笑。 有些时候,最让人痛苦的事情,必须要由最亲近的人来做,听起来很残忍,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飞刀缓缓地悬停在胖子的身前,包大庭咽下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嘴唇微微有些发干,双手也是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但是那失去了魂魄的晴儿却似乎是对包大庭有一种来自于本能的信赖,即便当下他的手里拿着刀,她还是扭过了脑袋,对着她痴痴傻傻地笑了起来。 “出手!” 机不可失,陈清平大声呵道。 胖子心神一震,真的到了出手的时候,他的手反而一点都不抖了,只觉得自己冷静的可怕。 真元操纵着飞刀在那女孩儿的口中一滑而过,陈清平立时调用真元牵引,将那飞刀收回到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啊!” 女孩儿凄厉的惨叫之声在屋子之内响起,看向那胖子的眼神之中当下也带这些委屈和畏惧,再不复先前的那般亲近。 包大庭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只觉得心头一痛,像是有什么地方在流血一般。 平穷姑娘当下却顾不得去管那些有的没的。 八角菱形绿光阵法,由小变大再重新变小,化作一个核桃般大小的光团,一瞬之间没入了那丫头的口中。 惨叫之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浸透骨髓的麻痒。 “按住她!”陈清平起身,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发白,从储物手镯之中摸出了一个黄皮葫芦,拔开塞子,就对着自己的嘴巴灌了一大口。 弄完这些,临去的时候,这才有闲工夫嘱咐那胖子,“修复的时间大约在半个时辰左右,期间会导引术会汲取她体内的一部分生命能量用于修复,我的阵法,不过是用来导引生命能进行自我修复罢了,那些能量并不是凭空而来,你不是攒了一些元液了么,等她待会儿睡了之后,你就出去买一些大补的食物和药材,醒来之后,她至少都要虚弱半个月的时间,你可得照顾好了。” 说着,陈清平把还剩下了大半元液的黄皮葫芦也顺手丢给了包大庭,反正在她的储物手镯之中,还有好几十个,都是姜宁给的,短时间内也用不完,再过一段日子,怕是又要相见了。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杜鹃山_655章 运签战无拘 / 陈清平惊愕,紫衣却似是早知如此,神情显得十分平静。 “看来,是那个人没错了。”紫衣道。 “青花郎?”陈清平问道。 点了点头,紫衣又道:“没错,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那师傅死前,额头之上也被刻下的青花印记。” “很有可能,”包大庭道:“师傅的致命伤就在额头,一剑穿眉,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破坏那个青花标记。” “看来你出现的还算及时,”紫衣道:“若是再晚一些,只怕你这晴儿师妹也会是与你师傅同样的死法。” 说到这里,紫衣脸上的神色反倒变得轻松了一些,“既然能够确定他的确在这里,事情就好办了。” “怎么找到他?”陈清平疑惑。 紫衣道:“我们不用找他,过一段时间,他自己就会忍不住现身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包大庭道。 “我们先回去,”紫衣道:“既然你那边的房间有空着的,那我和姐姐暂时住在你那里,不介意吧?” “求之不得!”包大庭道。 这两尊神仙可是他胖子和晴儿如今的保命符,便是紫衣不说,他也会请求两人暂时住在小院儿之中,这样一来,即便是桃花湖的人来了,他和晴儿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等那些人在紫衣和陈清平的手上吃了亏,自然会回去查查这二人的底细,查出个结果之后,包大庭估计,他们就再也不会对自己动手了。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一行人回到了小院儿之后,紫衣就自顾走入了一个房间,休息去了。 临进门儿之前,她还交代了陈清平一个任务: 在不用星火的前提之下,把晴儿的舌头给治好。 这种给别人断肢重生的事情,换了旁的星极境高手,在不用星火,又没有什么肉白骨的灵草丹药之类的前提之下,是断然无法做到的。 但是显而易见,咒神宫的人不在其列。 陈清平修炼的法门,乃是咒神宫《玄天真解》之中,一门名叫《咆哮极光签》运签术法,紫衣作为圣女,自然是将《玄天真解》全部都修炼了一遍。 但是平穷姑娘毕竟不是咒神宫的人,而且她自有修行法门,除了真元之外,还要修习星力,原本就已经拖慢了她的修行速度,若是再将《玄天真解》完全修炼,到时候一心三用,进阶法域的时候就会变得极度困难。 而这一门《咆哮极光签》,乃是奇门法诀之中,专门留给金相灵根的修者修习的法门,所以,就连紫衣为陈清平打造的灵签,也全部都是用金属制造而成,相反的,木相的紫衣,她自己用的,就只是木签。 而这门《咆哮极光签》的法诀之中,除了之前提过的 重生术和八门续命术之外,更有一门日常用于治疗的术法,名为导引术。 土黄色的阴阳鱼在背后绕着陈清平的身体缓缓旋转,碧绿色的八角菱形阵图则是在她的身前扩散。 包大庭得知二人要为晴儿接续舌头,心下大喜,麻利地就把那丫头给抱到了屋内,平躺着放在了床上。 陈清平道:“我的导引术确实可以修复残缺的肉身,前提条件是,残缺之处,已经愈合的伤口,需要重新破开,我才有办法让它再次生长。” 包大庭皱眉,手心都有些颤抖,语气低沉地道:“也就是说,我需要将她的舌头再割下来一截,对吗?” “如果你狠不下心,”陈清平道:“我也可以自己来做,你只要让开一些就好。” 说话之间,一柄短小的飞刀就从陈清平的丹田之中飞了出来,在真元的操控之下,朝着那晴儿的舌头飞去。 只是,那女孩儿刚才还乖乖地张着嘴,看到飞刀之后,立马就本能地闭上了,非但闭上了嘴,还把脑袋都朝着另一边,侧偏过了头去,再不看陈清平一眼。 飞刀顺着女孩儿的侧脸一个拐弯,差点划伤那女孩儿的脸,险之又险地又飞了回来,看得那包大庭是一阵的心惊肉跳。 胖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连连出声道:“仙子,仙子,还是让我来吧!” 陈清平微微一笑。 有些时候,最让人痛苦的事情,必须要由最亲近的人来做,听起来很残忍,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飞刀缓缓地悬停在胖子的身前,包大庭咽下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嘴唇微微有些发干,双手也是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但是那失去了魂魄的晴儿却似乎是对包大庭有一种来自于本能的信赖,即便当下他的手里拿着刀,她还是扭过了脑袋,对着她痴痴傻傻地笑了起来。 “出手!” 机不可失,陈清平大声呵道。 胖子心神一震,真的到了出手的时候,他的手反而一点都不抖了,只觉得自己冷静的可怕。 真元操纵着飞刀在那女孩儿的口中一滑而过,陈清平立时调用真元牵引,将那飞刀收回到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啊!” 女孩儿凄厉的惨叫之声在屋子之内响起,看向那胖子的眼神之中当下也带这些委屈和畏惧,再不复先前的那般亲近。 包大庭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只觉得心头一痛,像是有什么地方在流血一般。 平穷姑娘当下却顾不得去管那些有的没的。 八角菱形绿光阵法,由小变大再重新变小,化作一个核桃般大小的光团,一瞬之间没入了那丫头的口中。 惨叫之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浸透骨髓的麻痒。 “按住她!”陈清平起身,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发白,从储物手镯之中摸出了一个黄皮葫芦,拔开塞子,就对着自己的嘴巴灌了一大口。 弄完这些,临去的时候,这才有闲工夫嘱咐那胖子,“修复的时间大约在半个时辰左右,期间会导引术会汲取她体内的一部分生命能量用于修复,我的阵法,不过是用来导引生命能进行自我修复罢了,那些能量并不是凭空而来,你不是攒了一些元液了么,等她待会儿睡了之后,你就出去买一些大补的食物和药材,醒来之后,她至少都要虚弱半个月的时间,你可得照顾好了。” 说着,陈清平把还剩下了大半元液的黄皮葫芦也顺手丢给了包大庭,反正在她的储物手镯之中,还有好几十个,都是姜宁给的,短时间内也用不完,再过一段日子,怕是又要相见了。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55章 运签战无拘 / 陈清平刚刚掀开门帘,就有数百道锋锐无匹的气息从天而降。 当下退回房间之内,只会让里面的胖子和晴儿跟着一起没命。 电光火石之间,陈清平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刚刚得到不久的一柄元磁子母刃瞬间离开丹田,出现在了手中。 母刀子刃一体不分,囫囵个儿就朝着天空的人群丢了出去,用的,自然还是那百试不爽的‘飞鸟投林’! “元磁之力,开!” 随着陈清平的动作,那些原本飞向她的灭魂箭,暗器,长矛,锁刃还有飞剑,就都在那元磁之力的吸引之下缓缓减速,继而在那子母刃元磁之力的拉扯之下,朝着反方向调转矛头,倒飞而回! 一阵噼里啪啦,兵刃与交击的声音响起,天空之中,密密麻麻将这里包围的高手,一时之间就像是下饺子一般,哗啦啦啦地摔落了下来。 一部分人受了轻伤,一部分人来不及躲避,受了重伤,还有一部分,在那些兵刃飞回的时候正好被击中了要害,当场就一命呜呼。 “回!” 陈清平对着空中一招手,那飞出去的元磁子母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而那些原本扎在前来围攻的高手身上的兵刃,又在那元磁之力的吸引之下,刷地一声,从他们的身体之中拔了出来,再一次朝着陈清平的方向飞去。 眼看那些兵刃又一次到了陈清平的面前,平穷姑娘的嘴角微微翘起,调转过刃面,阴极瞬间转变成为阳极。 同样的兵刃再一次掉头,又是对准了之前对她出手的那些人。 先前那一下,这帮出手的人就已经没有了多少反抗之力,毕竟都是些生虚元丹的存在,在陈清平这个星极高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日间跟着杜连生作威作福的那帮人,毕竟只是生虚,哪里能看得出来陈清平和紫衣的深浅,以至于无拘仙子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她自己亲自出马来杀一个大约就是元丹境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更何况,身边还带着这么多的打手。 只是,她又如何知道,陈清平和紫衣根本就不是元丹境,他们一个星极八层,还有一个已然是法域境的大真人,别说是她无拘一个人了,即便是再来几个她这么厉害的高手,一样是有去无回。 但直到此时,无拘仙子依旧没能看出陈清平的深浅,最多就是觉得她手中的这柄武器着实有点难缠而已。 “尔敢?” 一声厉喝带着浑厚真元朝着陈清平的方向冲击而来,试图将她的动作打断。 奈何有天纹境界的梁秋实这么一个便宜爷爷在,陈清平的手段比起宗主都只是法域境的莲花湖的本事要强大也复杂的多。 如此雕虫小技,在她的面前根本不 值一提。 似乎是空间在波动,又似乎只是陈清平自己的身体在波动。 那夹带着强烈真元的声浪迎面打在了她的身上,竟然在一瞬之间就被抖落了大半,剩下的那些皮毛般的伤害,就连陈清平最基本的防御都无法打破。 被元磁之力反弹回去的那些兵刃还是如期而至,一众受伤的莲花湖的高手,当即就死掉了将近一半,还有一些,当下也已经收了重伤,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的攻击。 “找死!” 一剑横空,自上而下,以破军式直指陈清平的项上人头,灿金色的真元裹挟着凌厉如刀的金系真元,如电光一般直射而下。 剑锋未到,陈清平的已然能够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刺痛。 只是她并不如何在意。 星极三层而已,还差了自己五层。 要知道,在南唐王朝的天才选拔的时候,很多同境界甚至是境界比自己高的人都败在了陈清平的手上,又何况是一个区区三流门派,一个修为比自己还要差了许多的长老。 正待陈清平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所谓的无拘仙子的时候,小院儿的一间屋子里,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不许用刀,也不许用针紫!” 平穷姑娘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不让我用刀也就算了,就连针紫都不给用,就算我实力比那个女人厉害,但是就光用这刚刚学了不到一年的半吊子运签术,到底要如何胜过她嘛? “娘的,你这是在坑我!” 平穷姑娘脱口而出。 脏话出口之后,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许久未见,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把姜宁那个混蛋的口头禅给骂了出来。 房间里的紫衣生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脸,心道:“这下倒好,一着急,什么养气功夫都给忘的一干二净。” 事实上,就算是紫衣自己,也不看好陈清平能够在只用运签术的情况下战胜无拘仙子,但是一来陈清平的实力够强,实在打不过,只要及时地用出刀法和暗器,还是能够很好地保证自身的安全。 这第二嘛,有她紫衣这么一个法域高手在这里坐镇,便是那詹台凌颜自己来了,也有绝对的把握,对方不可能伤到平穷姑娘分毫。 即便是在争斗之中输了,也好歹积累了一次不错的战斗经验。 可若是用那元磁刀平平无奇地胜了,于陈清平来说,反倒没有多大的裨益。 陈清平如此聪慧,自然在一瞬之间就明白了紫衣的意图。 既然知晓紫衣如此安排,是一件对自己极为有利的事情,陈清平也就不再抱怨,当即轻轻一跺脚,背后的极光签匣之中,就有三道令签飞了出来。 “九星!” 陈清平一指轻点,却是与那斜斜斩下 的剑刃针锋相对。 银色令签一化为九,令签之上闪烁起一点银色的锋芒,随即燃起大火,一如九颗陨石从天而降。 “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撞击之声在那无拘仙子的剑锋之上响起,陈清平并没有依循本能,使用真元进行催动,而是另辟蹊径,用力道更加沉重的星力附着在那些令签之上。 九星连珠如极光咆哮,虽然令签很小,其上蕴含的力量却是势大力沉。 初时还未曾觉察,等到剑锋碰撞的令签数过了五的时候,无拘仙子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五六成力道的一剑,竟然去势已尽了!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55章 运签战无拘 / 陈清平刚刚掀开门帘,就有数百道锋锐无匹的气息从天而降。 当下退回房间之内,只会让里面的胖子和晴儿跟着一起没命。 电光火石之间,陈清平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刚刚得到不久的一柄元磁子母刃瞬间离开丹田,出现在了手中。 母刀子刃一体不分,囫囵个儿就朝着天空的人群丢了出去,用的,自然还是那百试不爽的‘飞鸟投林’! “元磁之力,开!” 随着陈清平的动作,那些原本飞向她的灭魂箭,暗器,长矛,锁刃还有飞剑,就都在那元磁之力的吸引之下缓缓减速,继而在那子母刃元磁之力的拉扯之下,朝着反方向调转矛头,倒飞而回! 一阵噼里啪啦,兵刃与交击的声音响起,天空之中,密密麻麻将这里包围的高手,一时之间就像是下饺子一般,哗啦啦啦地摔落了下来。 一部分人受了轻伤,一部分人来不及躲避,受了重伤,还有一部分,在那些兵刃飞回的时候正好被击中了要害,当场就一命呜呼。 “回!” 陈清平对着空中一招手,那飞出去的元磁子母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而那些原本扎在前来围攻的高手身上的兵刃,又在那元磁之力的吸引之下,刷地一声,从他们的身体之中拔了出来,再一次朝着陈清平的方向飞去。 眼看那些兵刃又一次到了陈清平的面前,平穷姑娘的嘴角微微翘起,调转过刃面,阴极瞬间转变成为阳极。 同样的兵刃再一次掉头,又是对准了之前对她出手的那些人。 先前那一下,这帮出手的人就已经没有了多少反抗之力,毕竟都是些生虚元丹的存在,在陈清平这个星极高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日间跟着杜连生作威作福的那帮人,毕竟只是生虚,哪里能看得出来陈清平和紫衣的深浅,以至于无拘仙子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她自己亲自出马来杀一个大约就是元丹境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更何况,身边还带着这么多的打手。 只是,她又如何知道,陈清平和紫衣根本就不是元丹境,他们一个星极八层,还有一个已然是法域境的大真人,别说是她无拘一个人了,即便是再来几个她这么厉害的高手,一样是有去无回。 但直到此时,无拘仙子依旧没能看出陈清平的深浅,最多就是觉得她手中的这柄武器着实有点难缠而已。 “尔敢?” 一声厉喝带着浑厚真元朝着陈清平的方向冲击而来,试图将她的动作打断。 奈何有天纹境界的梁秋实这么一个便宜爷爷在,陈清平的手段比起宗主都只是法域境的莲花湖的本事要强大也复杂的多。 如此雕虫小技,在她的面前根本不 值一提。 似乎是空间在波动,又似乎只是陈清平自己的身体在波动。 那夹带着强烈真元的声浪迎面打在了她的身上,竟然在一瞬之间就被抖落了大半,剩下的那些皮毛般的伤害,就连陈清平最基本的防御都无法打破。 被元磁之力反弹回去的那些兵刃还是如期而至,一众受伤的莲花湖的高手,当即就死掉了将近一半,还有一些,当下也已经收了重伤,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的攻击。 “找死!” 一剑横空,自上而下,以破军式直指陈清平的项上人头,灿金色的真元裹挟着凌厉如刀的金系真元,如电光一般直射而下。 剑锋未到,陈清平的已然能够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刺痛。 只是她并不如何在意。 星极三层而已,还差了自己五层。 要知道,在南唐王朝的天才选拔的时候,很多同境界甚至是境界比自己高的人都败在了陈清平的手上,又何况是一个区区三流门派,一个修为比自己还要差了许多的长老。 正待陈清平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所谓的无拘仙子的时候,小院儿的一间屋子里,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不许用刀,也不许用针紫!” 平穷姑娘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不让我用刀也就算了,就连针紫都不给用,就算我实力比那个女人厉害,但是就光用这刚刚学了不到一年的半吊子运签术,到底要如何胜过她嘛? “娘的,你这是在坑我!” 平穷姑娘脱口而出。 脏话出口之后,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许久未见,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把姜宁那个混蛋的口头禅给骂了出来。 房间里的紫衣生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脸,心道:“这下倒好,一着急,什么养气功夫都给忘的一干二净。” 事实上,就算是紫衣自己,也不看好陈清平能够在只用运签术的情况下战胜无拘仙子,但是一来陈清平的实力够强,实在打不过,只要及时地用出刀法和暗器,还是能够很好地保证自身的安全。 这第二嘛,有她紫衣这么一个法域高手在这里坐镇,便是那詹台凌颜自己来了,也有绝对的把握,对方不可能伤到平穷姑娘分毫。 即便是在争斗之中输了,也好歹积累了一次不错的战斗经验。 可若是用那元磁刀平平无奇地胜了,于陈清平来说,反倒没有多大的裨益。 陈清平如此聪慧,自然在一瞬之间就明白了紫衣的意图。 既然知晓紫衣如此安排,是一件对自己极为有利的事情,陈清平也就不再抱怨,当即轻轻一跺脚,背后的极光签匣之中,就有三道令签飞了出来。 “九星!” 陈清平一指轻点,却是与那斜斜斩下 的剑刃针锋相对。 银色令签一化为九,令签之上闪烁起一点银色的锋芒,随即燃起大火,一如九颗陨石从天而降。 “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撞击之声在那无拘仙子的剑锋之上响起,陈清平并没有依循本能,使用真元进行催动,而是另辟蹊径,用力道更加沉重的星力附着在那些令签之上。 九星连珠如极光咆哮,虽然令签很小,其上蕴含的力量却是势大力沉。 初时还未曾觉察,等到剑锋碰撞的令签数过了五的时候,无拘仙子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五六成力道的一剑,竟然去势已尽了!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56章 暴力陈清平 又是一股真元注入剑锋之中,无拘仙子的手腕连连抖动,剑身连摆,将那余下的四枚令签尽数拨开。 可是到了当下这个时候,她这一剑的力道也已然用尽,不得不在空中倒画一个大圆,反身而回。 需要换气的无拘仙子被一记星力催动的九星连珠大火签给成功的逼退,脚踏实地的陈清平却是不需要找地方借力。 先前那九星令签尚未回到签匣之中,背后又有一签飞起,其上,更有用上古篆文镌刻的‘腾蛇’二字! 只是,不同于紫衣的腾蛇,陈清平用星力催发出来的腾蛇走的并不是空中。 那令签甫一出现,就钻入了土地之中。 由于体积实在太小的缘故,即便是站在上方的修者,一时之间都无法判断,那枚令签在入地之后,到底去了那个方位。 无拘仙子正要落地,却突感脚下有一团锋芒,脚下当即喷出一口真元,借力踏虚,高高地飞起、 而那埋藏于地下的腾蛇令签却并未出现,依旧只在地下游走,随时对天上的女子保持着隐蔽的威胁,让她在落地的时候心有忌惮。 这一式腾蛇,当下虽只是出了半招,却比起出了一整招更有奇效。 一时之间,竟是让先前那个信誓旦旦要将二人叉骨剥皮,碎尸万段的无拘仙子弄得是走也不好,战也不好。 陈清平可没工夫去管那无拘仙子是好受还是不好受。 反手一记银色令签飞出,在空中化作了一个银色的圆环,朝着那无拘仙子笔直地撞去。 “勾陈!” 正手更是驱签化火,与那银色圆环融合在一起。 “风雷篆!” 带着金相灵根独有的锋锐和火相灵根才有的爆裂,迎风而涨,越来越大,根本不给那无拘仙子半点躲避的机会! 无拘仙子见这一招无法躲避,索性举起长剑想要硬挡。 却不料平穷姑娘大喝一声:“给我缩!” 勾陈圆环由大变小,一下子就套在了那剑锋之上。 而原本就融合在那圆环之上的风雷篆之力,顺着令签与健身的接触,找准时机攀附而上,竟是烧得那无拘仙子的右手一松。 咣当一声,长剑从天空之上掉落了下来。 无拘仙子挥手召剑,地下却有一道腾蛇趁势头而上,把那长剑又打出去了老远。 “签兵,签将!” 陈清平双手掐诀,她的话语就像言灵咒语一般,声音刚刚落下,就有七八个令签化作的傀儡瞬间出现,将那无拘仙子整个个人都包围在了其中。 乱七八糟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 他们出现的位置实在太过诡异,而出手的时间也实在是太过整齐,以至于虽然每个签兵和签将的力量虽然都不能和无拘仙子自己相提并论,但她一 时之间却没有办法同时将所有的攻击都防御下来。 危急之刻,一道清光从那剑身之上升腾而起。 “莲华剑典第一式,”无拘仙子大声喝道:“青雪散霰!” 剑光犹如一朵莲花急速地旋转,非但将所有签兵签将的攻击都尽数的抵挡在了外边,而且等到它们收拳的时候,所有的签兵,竟然像是庖丁解牛一般被人尽数肢解,只有那一个足有星极境强度的签将还勉强算是完整,但是它的身上当下也是留下了上百道的深深的剑痕。 总算是破了陈清平一击,但是因为方才强行召回自己的长剑,无拘仙子看似占了上风,实际上却是被先前风雷篆和腾蛇之上残留下来的热量给烫伤了手。 当下,手掌心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虽然没有血液流出,此时却是火辣辣的疼。 陈清平点指拨弦,又是一记九星。 无拘仙子强忍着手心的疼痛,连连出剑将之挑开。 然而又怎知那平穷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咆哮而出的九星不过是一个幌子,一道令签透明如水,正是壬鱼。 九星未竟,无拘仙子就骇然发现,自己脚下的速度和出手的速度竟然同时都慢了一拍! 剩下的几枚火签以毫厘之差成功地落在了那女子的身上,将她所有的后手尽数打断。 陈清平得理不饶人,葵鱼护罩都懒得打开,先是一枚不知何时就被她布下的无妄银签从头顶出现,甫一现身,便以雷霆霹雳般的迅猛之速当头而下。 “遁!” 平穷姑娘的脚下陡然出现了一个干枯了的圆木桩子。 而她自己的身形,则是突兀地出现在了那女人的背后。 平穷姑娘双手画圆,一个流光溢彩的环形阵图便出现在了她的双手之前。 “辟邪!” 辟邪令签一化为三,在那光环阵图之内时隐时现。 无拘仙子持剑抬手,勉强格挡住了头顶的无妄之灾,陈清平那裹挟着沉重星力的双掌,此时却是已然拍打在了她的后背之上。 三枚辟邪令签透体而过,直接从那女人的心脏,肝脏,肺脏之中穿过,星极境的精血顿时喷洒而出。 至此,那无拘仙子彻底的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对于这种二话不说,上来就想要自己性命的人,陈清平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先是辛鱼改命,让那无拘仙子的星火治疗之力下降到了最低,然后用推衍术短暂地增幅自己的力量,又是两掌,重重地拍在了那女人的后心。 “哇!” 嫣红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直接从那无拘仙子的口中喷吐了出来。 甲控解签,先前唯一存留下来的签将在陈清平的操控之下,追着被两掌拍飞的无拘仙子衔尾而上。 “轰隆!” 签将在将那无拘仙子死死抱住的同时,头上猛地出现了一道猩红的光束,紧接着,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气浪,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我去!” 当下依旧坐在房间里的紫衣有些无奈地抬起了一只手,一道碧绿色的光幕瞬间就将整个院落之中所有的建筑,包括地面,还有院子中央的那颗八果梅树统统都包裹了起来。 若然不是如此,等下那爆炸扩散开来,整个院子都要被这陈清平给夷为平地。 “今天是吃了枪药了,这么猛?”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656章 暴力陈清平 又是一股真元注入剑锋之中,无拘仙子的手腕连连抖动,剑身连摆,将那余下的四枚令签尽数拨开。 可是到了当下这个时候,她这一剑的力道也已然用尽,不得不在空中倒画一个大圆,反身而回。 需要换气的无拘仙子被一记星力催动的九星连珠大火签给成功的逼退,脚踏实地的陈清平却是不需要找地方借力。 先前那九星令签尚未回到签匣之中,背后又有一签飞起,其上,更有用上古篆文镌刻的‘腾蛇’二字! 只是,不同于紫衣的腾蛇,陈清平用星力催发出来的腾蛇走的并不是空中。 那令签甫一出现,就钻入了土地之中。 由于体积实在太小的缘故,即便是站在上方的修者,一时之间都无法判断,那枚令签在入地之后,到底去了那个方位。 无拘仙子正要落地,却突感脚下有一团锋芒,脚下当即喷出一口真元,借力踏虚,高高地飞起、 而那埋藏于地下的腾蛇令签却并未出现,依旧只在地下游走,随时对天上的女子保持着隐蔽的威胁,让她在落地的时候心有忌惮。 这一式腾蛇,当下虽只是出了半招,却比起出了一整招更有奇效。 一时之间,竟是让先前那个信誓旦旦要将二人叉骨剥皮,碎尸万段的无拘仙子弄得是走也不好,战也不好。 陈清平可没工夫去管那无拘仙子是好受还是不好受。 反手一记银色令签飞出,在空中化作了一个银色的圆环,朝着那无拘仙子笔直地撞去。 “勾陈!” 正手更是驱签化火,与那银色圆环融合在一起。 “风雷篆!” 带着金相灵根独有的锋锐和火相灵根才有的爆裂,迎风而涨,越来越大,根本不给那无拘仙子半点躲避的机会! 无拘仙子见这一招无法躲避,索性举起长剑想要硬挡。 却不料平穷姑娘大喝一声:“给我缩!” 勾陈圆环由大变小,一下子就套在了那剑锋之上。 而原本就融合在那圆环之上的风雷篆之力,顺着令签与健身的接触,找准时机攀附而上,竟是烧得那无拘仙子的右手一松。 咣当一声,长剑从天空之上掉落了下来。 无拘仙子挥手召剑,地下却有一道腾蛇趁势头而上,把那长剑又打出去了老远。 “签兵,签将!” 陈清平双手掐诀,她的话语就像言灵咒语一般,声音刚刚落下,就有七八个令签化作的傀儡瞬间出现,将那无拘仙子整个个人都包围在了其中。 乱七八糟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 他们出现的位置实在太过诡异,而出手的时间也实在是太过整齐,以至于虽然每个签兵和签将的力量虽然都不能和无拘仙子自己相提并论,但她一 时之间却没有办法同时将所有的攻击都防御下来。 危急之刻,一道清光从那剑身之上升腾而起。 “莲华剑典第一式,”无拘仙子大声喝道:“青雪散霰!” 剑光犹如一朵莲花急速地旋转,非但将所有签兵签将的攻击都尽数的抵挡在了外边,而且等到它们收拳的时候,所有的签兵,竟然像是庖丁解牛一般被人尽数肢解,只有那一个足有星极境强度的签将还勉强算是完整,但是它的身上当下也是留下了上百道的深深的剑痕。 总算是破了陈清平一击,但是因为方才强行召回自己的长剑,无拘仙子看似占了上风,实际上却是被先前风雷篆和腾蛇之上残留下来的热量给烫伤了手。 当下,手掌心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虽然没有血液流出,此时却是火辣辣的疼。 陈清平点指拨弦,又是一记九星。 无拘仙子强忍着手心的疼痛,连连出剑将之挑开。 然而又怎知那平穷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咆哮而出的九星不过是一个幌子,一道令签透明如水,正是壬鱼。 九星未竟,无拘仙子就骇然发现,自己脚下的速度和出手的速度竟然同时都慢了一拍! 剩下的几枚火签以毫厘之差成功地落在了那女子的身上,将她所有的后手尽数打断。 陈清平得理不饶人,葵鱼护罩都懒得打开,先是一枚不知何时就被她布下的无妄银签从头顶出现,甫一现身,便以雷霆霹雳般的迅猛之速当头而下。 “遁!” 平穷姑娘的脚下陡然出现了一个干枯了的圆木桩子。 而她自己的身形,则是突兀地出现在了那女人的背后。 平穷姑娘双手画圆,一个流光溢彩的环形阵图便出现在了她的双手之前。 “辟邪!” 辟邪令签一化为三,在那光环阵图之内时隐时现。 无拘仙子持剑抬手,勉强格挡住了头顶的无妄之灾,陈清平那裹挟着沉重星力的双掌,此时却是已然拍打在了她的后背之上。 三枚辟邪令签透体而过,直接从那女人的心脏,肝脏,肺脏之中穿过,星极境的精血顿时喷洒而出。 至此,那无拘仙子彻底的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对于这种二话不说,上来就想要自己性命的人,陈清平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先是辛鱼改命,让那无拘仙子的星火治疗之力下降到了最低,然后用推衍术短暂地增幅自己的力量,又是两掌,重重地拍在了那女人的后心。 “哇!” 嫣红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直接从那无拘仙子的口中喷吐了出来。 甲控解签,先前唯一存留下来的签将在陈清平的操控之下,追着被两掌拍飞的无拘仙子衔尾而上。 “轰隆!” 签将在将那无拘仙子死死抱住的同时,头上猛地出现了一道猩红的光束,紧接着,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气浪,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我去!” 当下依旧坐在房间里的紫衣有些无奈地抬起了一只手,一道碧绿色的光幕瞬间就将整个院落之中所有的建筑,包括地面,还有院子中央的那颗八果梅树统统都包裹了起来。 若然不是如此,等下那爆炸扩散开来,整个院子都要被这陈清平给夷为平地。 “今天是吃了枪药了,这么猛?”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657章 程尔竹后悔 / “何人胆敢在我莲花湖的地界上对我莲花湖的长老下次毒手?” 声音是女声,带着三分冷厉,七分威严。 平穷姑娘皱了皱眉,来人的修为,已有星极九层巅峰! 虽说真要打起来,眼前这女人也未必就能够胜过自己,但陈清平却也没有太过嚣张,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之上,死了的人,也确实是他们莲花湖的人。 “阁下是?”陈清平道。 那女子微微皱眉,在这七珠连池之地,不认识她的人,那可真是没有几个。 若换了旁的时候,有人杀了自己的宗门的长老,她眼下早就出手了,还与这个人费什么话。 但是这一次,她却不知怎的,御空飞落而下,就那么站在了陈清平的面前。 “我乃莲花池三长老,程尔竹,你这年轻人,既不认得我,那大约就是外来之人,缘何要对我宗门长老下此杀手?莫非,是要成心与我莲花湖为敌不成?” 陈清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她要杀我,所以我杀了她,就这么简单。” 程尔竹皱眉,接着又道:“那你可知,她为什么要杀你?” 陈清平摇了摇头,道:“我连她是谁,叫什么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 程尔竹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冷笑道:“那你就是在说,我莲花湖的长老无缘无故地就跑过来杀你?然后又因为不是你的对手,死在了这里,对吗?” “没错!”陈清平挑眉,针锋相对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陈清平当下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火气。 方才二人战斗的时候,这个家伙分明就隐藏在一边,虽然她的藏身手段非常的不错,但是沉重的星力,在感知方面实在是太过细腻了,以至于她刚刚来到这附近的时候,陈清平就已然注意到了这个人的存在。 她当时就在想,先前紫衣不让她全力出手,而只是让她用咆哮极光签对敌,未免不是有留一手,应对那人突然偷袭的意思。 至于更深层次的意思就更加简单了,在这大陆上,尤其是南唐和大吴两大王朝,看到咆哮极光签,就应该明白,眼前这个人乃是咒神宫的弟子,大多数情况下,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是咒神宫的弟子,就更应该清楚,咒神宫的人,他们惹不起。 可是,那女子先前在二人战斗的时候,分明有无数次出手救下那无拘仙子的机会,但是她都没有,反倒是等那无拘死了,她这才跑出来与自己兴师问罪。 原先陈清平还在想,这个人与无拘之间大约原本就不合,当下借助自己这把刀,杀掉了讨厌的人,她暗地里应该谢谢自己才对,因为是同门的关系,出来装模作样地盘问一会儿,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却没成想,这个人到像是一条疯狗一 样,还咬住自己,不打算放开了! 想到这里,陈清平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娘没有开口揭你们莲花湖的短,把那杜连生和无拘仙子之间的丑事给摆到台面上来,已经是给了你们莲花湖天大的面子。 既然已经给了台阶,你要是顺着台阶下去,那咱们也可以就此别过,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但是你现在这样咄咄逼人,是真的以为老娘不敢再杀一个吗? 陈清平并非是不明白那女人的意思。 她知道对方无非就是想让她这个咒神宫的弟子亲口把那无拘仙子的丑事给抖落出来,好让这个自己厌恶的女人死了也不能落个好名声,如此这般,才能解气。 但是陈清平也不是傻子,这件丑事虽然在莲花湖暗地里人人皆知,但若是摆到台面上来,那就是等于把整个莲花湖的面子都踩在了脚底下,这样一来,她陈清平虽然可以与眼前这人攀上点交情,但是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除了她之外的整个莲花湖都给得罪死了。 但这件事情若是不说,得罪的人,顶多就是眼前这么一个星极九层,莲花湖反倒不一定会多么记恨自己。 可是万一待会儿要是真和眼前这个人打起来,又把她给杀掉了,那么,一日连杀莲花湖两位长老,即便自己有可能是咒神宫的弟子,在莲花湖自己的地盘之上,那詹台凌颜也一定不会容许宗门受到如此侮辱。 所以,陈清平心里当下跟明镜似的,眼下,这个名叫陈尔竹的莲花湖长老,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下她如此处事,分明就是阳谋。 自己要是不把无拘仙子的丑事都露出来,那么她就佯装不知自己是咒神宫的弟子,然后以为门中长老报仇的名义,先将自己打个落花流水再说,而若是说了,就算是与莲花湖彻底结下了梁子,人家明着不敢杀你,但是到了暗处,尤其是当陈清平和紫衣离开了莲花湖的地盘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也是可以的。 故而陈清平当下才会愤怒。 那陈尔竹自打出现开始,先是借自己的手杀了那无拘仙子,继而又要以保护同门的名义逼死自己,好像无论怎样,到了最后,她陈清平这把刀,都不会有好下场。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鸟尽弓藏。 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她这是既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要通过击杀自己,晚会宗门的脸面。 从始至终,她陈清平在程尔竹的眼里,就都是一个死人! 程尔竹见陈清平的态度如此强硬,心中对于她是咒神宫弟子一事反倒更加确信,这会儿却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是,只要出了这莲花湖的地界,陈清平即便是死了,也没人能把这笔账, 算到他们莲花湖的头上,但她今日与此女子有过如此一场过节,稍稍聪明些的人,难免不会联系到自己的身上来。 当下,程尔竹就有些后悔。 若自己方才见好就收,那讨人厌的无拘死了,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但是现在么,被一个非常有可能来自咒神宫的人记恨上,而且,而且后续还必须要花费大力气,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她,否则,真的等她回到了咒神宫,若是记恨起了自己,那么,可是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虽然那样的话,宗门会丢一些面子,但无拘那女人什么名声大家都清楚,这面子丢了也就丢了,原也不关她什么事。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57章 程尔竹后悔 / “何人胆敢在我莲花湖的地界上对我莲花湖的长老下次毒手?” 声音是女声,带着三分冷厉,七分威严。 平穷姑娘皱了皱眉,来人的修为,已有星极九层巅峰! 虽说真要打起来,眼前这女人也未必就能够胜过自己,但陈清平却也没有太过嚣张,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之上,死了的人,也确实是他们莲花湖的人。 “阁下是?”陈清平道。 那女子微微皱眉,在这七珠连池之地,不认识她的人,那可真是没有几个。 若换了旁的时候,有人杀了自己的宗门的长老,她眼下早就出手了,还与这个人费什么话。 但是这一次,她却不知怎的,御空飞落而下,就那么站在了陈清平的面前。 “我乃莲花池三长老,程尔竹,你这年轻人,既不认得我,那大约就是外来之人,缘何要对我宗门长老下此杀手?莫非,是要成心与我莲花湖为敌不成?” 陈清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她要杀我,所以我杀了她,就这么简单。” 程尔竹皱眉,接着又道:“那你可知,她为什么要杀你?” 陈清平摇了摇头,道:“我连她是谁,叫什么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 程尔竹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冷笑道:“那你就是在说,我莲花湖的长老无缘无故地就跑过来杀你?然后又因为不是你的对手,死在了这里,对吗?” “没错!”陈清平挑眉,针锋相对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陈清平当下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火气。 方才二人战斗的时候,这个家伙分明就隐藏在一边,虽然她的藏身手段非常的不错,但是沉重的星力,在感知方面实在是太过细腻了,以至于她刚刚来到这附近的时候,陈清平就已然注意到了这个人的存在。 她当时就在想,先前紫衣不让她全力出手,而只是让她用咆哮极光签对敌,未免不是有留一手,应对那人突然偷袭的意思。 至于更深层次的意思就更加简单了,在这大陆上,尤其是南唐和大吴两大王朝,看到咆哮极光签,就应该明白,眼前这个人乃是咒神宫的弟子,大多数情况下,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是咒神宫的弟子,就更应该清楚,咒神宫的人,他们惹不起。 可是,那女子先前在二人战斗的时候,分明有无数次出手救下那无拘仙子的机会,但是她都没有,反倒是等那无拘死了,她这才跑出来与自己兴师问罪。 原先陈清平还在想,这个人与无拘之间大约原本就不合,当下借助自己这把刀,杀掉了讨厌的人,她暗地里应该谢谢自己才对,因为是同门的关系,出来装模作样地盘问一会儿,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却没成想,这个人到像是一条疯狗一 样,还咬住自己,不打算放开了! 想到这里,陈清平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娘没有开口揭你们莲花湖的短,把那杜连生和无拘仙子之间的丑事给摆到台面上来,已经是给了你们莲花湖天大的面子。 既然已经给了台阶,你要是顺着台阶下去,那咱们也可以就此别过,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但是你现在这样咄咄逼人,是真的以为老娘不敢再杀一个吗? 陈清平并非是不明白那女人的意思。 她知道对方无非就是想让她这个咒神宫的弟子亲口把那无拘仙子的丑事给抖落出来,好让这个自己厌恶的女人死了也不能落个好名声,如此这般,才能解气。 但是陈清平也不是傻子,这件丑事虽然在莲花湖暗地里人人皆知,但若是摆到台面上来,那就是等于把整个莲花湖的面子都踩在了脚底下,这样一来,她陈清平虽然可以与眼前这人攀上点交情,但是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除了她之外的整个莲花湖都给得罪死了。 但这件事情若是不说,得罪的人,顶多就是眼前这么一个星极九层,莲花湖反倒不一定会多么记恨自己。 可是万一待会儿要是真和眼前这个人打起来,又把她给杀掉了,那么,一日连杀莲花湖两位长老,即便自己有可能是咒神宫的弟子,在莲花湖自己的地盘之上,那詹台凌颜也一定不会容许宗门受到如此侮辱。 所以,陈清平心里当下跟明镜似的,眼下,这个名叫陈尔竹的莲花湖长老,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下她如此处事,分明就是阳谋。 自己要是不把无拘仙子的丑事都露出来,那么她就佯装不知自己是咒神宫的弟子,然后以为门中长老报仇的名义,先将自己打个落花流水再说,而若是说了,就算是与莲花湖彻底结下了梁子,人家明着不敢杀你,但是到了暗处,尤其是当陈清平和紫衣离开了莲花湖的地盘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也是可以的。 故而陈清平当下才会愤怒。 那陈尔竹自打出现开始,先是借自己的手杀了那无拘仙子,继而又要以保护同门的名义逼死自己,好像无论怎样,到了最后,她陈清平这把刀,都不会有好下场。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鸟尽弓藏。 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她这是既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要通过击杀自己,晚会宗门的脸面。 从始至终,她陈清平在程尔竹的眼里,就都是一个死人! 程尔竹见陈清平的态度如此强硬,心中对于她是咒神宫弟子一事反倒更加确信,这会儿却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是,只要出了这莲花湖的地界,陈清平即便是死了,也没人能把这笔账, 算到他们莲花湖的头上,但她今日与此女子有过如此一场过节,稍稍聪明些的人,难免不会联系到自己的身上来。 当下,程尔竹就有些后悔。 若自己方才见好就收,那讨人厌的无拘死了,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但是现在么,被一个非常有可能来自咒神宫的人记恨上,而且,而且后续还必须要花费大力气,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她,否则,真的等她回到了咒神宫,若是记恨起了自己,那么,可是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虽然那样的话,宗门会丢一些面子,但无拘那女人什么名声大家都清楚,这面子丢了也就丢了,原也不关她什么事。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58章 百密而一疏 程尔竹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内心之中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已经得罪了,而且那女子显然不打算再给她面子,那么,就只好得罪到死了。 只是要杀归要杀,眼下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陈清平给杀掉。 “既然阁下在我莲花湖的地界之内如此放肆,口出狂言,还不把我莲花湖放在眼里,那就休怪把你带回去,交给刑堂的长老处置!” 但,虽然不能杀掉,抓回去处置一番总是可以的。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承认亲手杀了我们宗门的一个长老,还有这么多弟子,不管有没有错,抓回去审问一下总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样一来,既杀了这女人的威风,还可以暂时保住莲花湖的名声和威严,至于到了宗门之后,莲花湖的人如何处置这个女子,那就不是旁人能够知道的了。 只是,陈清平何许人也,他的老爹好歹也是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县令,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洛阳太守的位置之上,别的东西她不清楚,但是官场上那一套尔虞我诈的手段她可是熟悉的紧,眼下这些最喜欢玩弄武力的高手们,虽然修为比起她的老爹陈叔华要高一些,但是在心机城府之上,那是拍马也不及。 “扣帽子?哼,想阴我?”陈清平冷哼一声,竟直接把这句话给讲了出来,当即又朗声道:“你们莲花湖,莫非都是一些喜欢阴谋诡计,暗箭伤人的货色?” 这句话的打击面虽然有些广,但此时的陈清平大约也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今日注定要在莲花湖自己的地盘上连杀两位莲花湖的长老,到时候不管自己是对是错,与莲花湖之间的这个梁子,都算是结下了,她不信那詹台凌颜这么好脾气,被人连杀了两位长老级别的人物,还愿意明辨是非,不顾宗门的颜面,代替她们两个向自己认错。 姜宁,还有哥哥陈清尧都曾经说过,有些人,有些势力,既然得罪了,那就干脆得罪死好了。 这里虽然是莲花湖自己的地盘,但是在莲花湖的地盘之上,却也不都是莲花湖的人。 游客,商人,凡人,野修,还有一些名义上附属于莲花湖,实际上除了每年要上交的供奉之外,其他时候,与莲花湖基本毫无关系的小势力的人。 他们的实力,虽然比不上自己,比不上那些莲花池的高手,那也并不能够代表他们真的就都是笨蛋。 陈清平没有开口之前,他们之中的有些人也许还反应不过来,那么等她开口之后,在场的人中,十之就都明白了过来。 早上的事情,到了现在,大约也都传开了,杜连生在前三门,得罪了两个外来的姑娘,想要对她们下手,却遭到了反杀。 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公众场 合,当时在现场目睹到了这一幕的人,那可不是一个两个。 联想起刚刚,死在了陈清平手下的莲花湖长老无拘仙子,再加上这一个月来,杜连生与莲花湖长老无拘仙子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传闻,还有一向与人为善的包打听包大庭最近突然被赶出外门的事实,只要稍稍有些脑袋的人,都能够想明白,这传言中的无拘仙子与杜连生之间的龌龊事,基本算是坐实了。 杜连生作恶被反杀,无拘仙子要为自家的面首出头不成,同样死在了陈清平的手下。 紧接着,莲花湖不知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还是要替死去的无拘仙子出头,总而言之,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非要说是陈清平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如此明目张胆地欺凌外来者,枉顾事实,以力压人,倒是叫在场的一种看客心中发凉。 你们莲花湖在自己的地盘之上仗势欺人,想杀谁就杀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昨日是包大庭,今日是陈清平,明日又是谁? 要知道,一个宗门的兴盛,并不只是在于他们自身的强大,宗门生意,盟友还有名声的运作也是十分重要的。 这,可是决定他们未来的发展和走向的一个关键因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要是失了人心没了人,即便是青玄揽雀门这般位列四大宗门之一的顶级门派,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衰落,直至有朝一日归于平庸,泯然众人。 而自今日起,流言蜚语注定要在整个莲花湖中如水波一般扩散开来,而他们将要传递和诉说的故事,就是那将要毁掉莲花湖这一座千里大堤的蚂蚁巢穴。 陈清平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所造成的杀伤力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以至于当下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控制不住,覆水难收的程尔竹,当下的心情,已然是糟糕到了极点。 即便在之后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杀掉,今日一战,对于莲花湖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已经如刀如锥一般,铭刻在了当场所有人的心上。 同样的事情,只要发生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从今以后,没有人会再相信莲花湖的公正,那么往后莲花湖的行事即便再公正,也已然无济于事了。 “巧言令色的丫头,你真是该死!”既然已经被人看穿了,程尔竹当下也懒得再演戏了,至于莲花湖还有她自己的名声,往后的日子,就只有在暗地里动用一些高压手段,让某些人明白如何闭嘴,事情,还是会慢慢地淡化,继而回到原先的正轨之上。 至于咒神宫那边,一来这女人并没有当众表明自己的身份,大可一推四五六,佯装不知,实在不行,就大出血,给那边一个足以把事情揭过的赔偿,想来,即便是咒 神宫,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和大把的利益过不去。 不得不说,程尔竹此人心思深沉,思虑也几乎是面面俱到。 但是他唯一没有算到的事情,就是,眼前这个修为看似不及自己的女人,根本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好杀! 而她先前躲在暗处看到的那些,不过是陈清平所有实力的冰山一角。 她的《咆哮极光签》不过是刚刚入门,飞刀,暗器,星力,还有大凝血境界的,才是陈清平最大的依仗!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58章 百密而一疏 程尔竹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内心之中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已经得罪了,而且那女子显然不打算再给她面子,那么,就只好得罪到死了。 只是要杀归要杀,眼下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陈清平给杀掉。 “既然阁下在我莲花湖的地界之内如此放肆,口出狂言,还不把我莲花湖放在眼里,那就休怪把你带回去,交给刑堂的长老处置!” 但,虽然不能杀掉,抓回去处置一番总是可以的。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承认亲手杀了我们宗门的一个长老,还有这么多弟子,不管有没有错,抓回去审问一下总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样一来,既杀了这女人的威风,还可以暂时保住莲花湖的名声和威严,至于到了宗门之后,莲花湖的人如何处置这个女子,那就不是旁人能够知道的了。 只是,陈清平何许人也,他的老爹好歹也是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县令,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洛阳太守的位置之上,别的东西她不清楚,但是官场上那一套尔虞我诈的手段她可是熟悉的紧,眼下这些最喜欢玩弄武力的高手们,虽然修为比起她的老爹陈叔华要高一些,但是在心机城府之上,那是拍马也不及。 “扣帽子?哼,想阴我?”陈清平冷哼一声,竟直接把这句话给讲了出来,当即又朗声道:“你们莲花湖,莫非都是一些喜欢阴谋诡计,暗箭伤人的货色?” 这句话的打击面虽然有些广,但此时的陈清平大约也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今日注定要在莲花湖自己的地盘上连杀两位莲花湖的长老,到时候不管自己是对是错,与莲花湖之间的这个梁子,都算是结下了,她不信那詹台凌颜这么好脾气,被人连杀了两位长老级别的人物,还愿意明辨是非,不顾宗门的颜面,代替她们两个向自己认错。 姜宁,还有哥哥陈清尧都曾经说过,有些人,有些势力,既然得罪了,那就干脆得罪死好了。 这里虽然是莲花湖自己的地盘,但是在莲花湖的地盘之上,却也不都是莲花湖的人。 游客,商人,凡人,野修,还有一些名义上附属于莲花湖,实际上除了每年要上交的供奉之外,其他时候,与莲花湖基本毫无关系的小势力的人。 他们的实力,虽然比不上自己,比不上那些莲花池的高手,那也并不能够代表他们真的就都是笨蛋。 陈清平没有开口之前,他们之中的有些人也许还反应不过来,那么等她开口之后,在场的人中,十之就都明白了过来。 早上的事情,到了现在,大约也都传开了,杜连生在前三门,得罪了两个外来的姑娘,想要对她们下手,却遭到了反杀。 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公众场 合,当时在现场目睹到了这一幕的人,那可不是一个两个。 联想起刚刚,死在了陈清平手下的莲花湖长老无拘仙子,再加上这一个月来,杜连生与莲花湖长老无拘仙子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传闻,还有一向与人为善的包打听包大庭最近突然被赶出外门的事实,只要稍稍有些脑袋的人,都能够想明白,这传言中的无拘仙子与杜连生之间的龌龊事,基本算是坐实了。 杜连生作恶被反杀,无拘仙子要为自家的面首出头不成,同样死在了陈清平的手下。 紧接着,莲花湖不知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还是要替死去的无拘仙子出头,总而言之,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非要说是陈清平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如此明目张胆地欺凌外来者,枉顾事实,以力压人,倒是叫在场的一种看客心中发凉。 你们莲花湖在自己的地盘之上仗势欺人,想杀谁就杀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昨日是包大庭,今日是陈清平,明日又是谁? 要知道,一个宗门的兴盛,并不只是在于他们自身的强大,宗门生意,盟友还有名声的运作也是十分重要的。 这,可是决定他们未来的发展和走向的一个关键因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要是失了人心没了人,即便是青玄揽雀门这般位列四大宗门之一的顶级门派,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衰落,直至有朝一日归于平庸,泯然众人。 而自今日起,流言蜚语注定要在整个莲花湖中如水波一般扩散开来,而他们将要传递和诉说的故事,就是那将要毁掉莲花湖这一座千里大堤的蚂蚁巢穴。 陈清平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所造成的杀伤力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以至于当下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控制不住,覆水难收的程尔竹,当下的心情,已然是糟糕到了极点。 即便在之后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杀掉,今日一战,对于莲花湖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已经如刀如锥一般,铭刻在了当场所有人的心上。 同样的事情,只要发生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从今以后,没有人会再相信莲花湖的公正,那么往后莲花湖的行事即便再公正,也已然无济于事了。 “巧言令色的丫头,你真是该死!”既然已经被人看穿了,程尔竹当下也懒得再演戏了,至于莲花湖还有她自己的名声,往后的日子,就只有在暗地里动用一些高压手段,让某些人明白如何闭嘴,事情,还是会慢慢地淡化,继而回到原先的正轨之上。 至于咒神宫那边,一来这女人并没有当众表明自己的身份,大可一推四五六,佯装不知,实在不行,就大出血,给那边一个足以把事情揭过的赔偿,想来,即便是咒 神宫,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和大把的利益过不去。 不得不说,程尔竹此人心思深沉,思虑也几乎是面面俱到。 但是他唯一没有算到的事情,就是,眼前这个修为看似不及自己的女人,根本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好杀! 而她先前躲在暗处看到的那些,不过是陈清平所有实力的冰山一角。 她的《咆哮极光签》不过是刚刚入门,飞刀,暗器,星力,还有大凝血境界的,才是陈清平最大的依仗!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59章 战星极巅峰 嘿,又要打?”坐在房间里看好戏的紫衣掩嘴一笑,自语道:“今天还真是个好子呀!”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陪你玩玩!”陈清平道:“这一次,我可是要出全力了哦!” 程尔竹心中冷笑,你出全力就出全力,一个星极八层而已,有什么好得色的? 作为一个无限接近于法域境的高手,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且,即便对方真的是来自咒神宫的修者,即便她能够以弱胜强打赢自己,可放在宗门里收到了无拘战死的消息,往这边赶过来的长老们可不是一个两个,只要自己稍稍拖延一点时间,到时候陈清平将要面对的,就是以一敌多的绝望场面。 尤其是门中的大长老和二长老,那两个人,可都是实打实的法域境界,即便陈清平再厉害,终归是一个星极境,而且方才她出手的强度也远远不能与自己相比,又如何能够在一众星极后期高手和两个法域高手的面前,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陈清平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在和她讲,她这话,乃是说给屋子里的紫衣听的。 屋子里的紫衣,只是嘴唇稍稍动了动,站在外头的陈清平,脸上当下就已经有了一丝笑容。 先前杀死那心理变态的无拘仙子,其实并没有消耗陈清平多少的力量,对方的实力,比起她印象中的那些星极三层不知要弱了多少,具体的战斗力,大约就只相当于姜宁那个家伙元丹二三层时候的水准,根本不值一提。 真正让她觉得有些吃不消的,是先前催动导引术为晴儿那丫头恢复舌头。 生命力的恢复,需要用生命力作为引导。 虽然相当一部分修复舌头所用的消耗都是从晴儿的上来取,但是法术开始的前期,对于晴儿体内生命能的引导,可都是实打实地消耗了她陈清平自己的生命力。 再加上那法术的消耗本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陈清平当下的状态,其实也并不在巅峰。 又一只黄皮葫芦出现在手中,陈清平也不管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拉开瓶塞,就那么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了起来。 当下,就把在场包括那程尔竹在内的所有人,都给惊住了。 修行中人,用于修炼的资源大多都是元石。 元石分为上中下三品,本的价值就很珍贵,将其中精华提纯之后的元液,价值就要更高一筹。 事实就是,大陆上将近八成的修者,在修行的时候,靠的都是运转心法和虚土,吸收周遭的游离能量,即便是使用元石,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 而平穷姑娘眼下这种,把元液当水喝的举动,在周遭的人眼里,无疑是一种极为暴殄天物的举动 。 像这样的黄皮葫芦,里面能够装着的元液数量,只要再来三五个,就足以买下一本品质还算不错的《诀》字心法。 而能够得到一门《诀》字心法,已经几乎是大陆上九成以上的修者,一辈子的奋斗目标。 元液,在陈清平和姜宁这里看着很好赚,但是在包大庭,还有千千万万个包大庭这样的人眼里,也许他们到死,都赚不了那么多。 眼下,在场的人中,甚至有很多,都在看到黄皮葫芦的时候生出了一丝杀心和抢夺之心。 但是看到那地上密密麻麻躺着的尸体之后,他们那一颗颗躁动而贪婪的心,又立马老老实实地放回了肚子里。 元液虽好,可小命只有一条。 平穷姑娘收回了星力,那些银签便自然而然地回到了背后那个同样是银色的签匣之中。 一对子母鸾凤刀同时出现在了手中。 这一次,她倒反而没有打算使用那元磁子母刃,倒不是她陈清平托大,只是那程尔竹后面,显然又跟过来了一大帮子人。 现在若是将实力全部都暴露在了外头,待会儿紫衣若是不出手,她可就有些难了。 陈清平可是清楚,之前在紫衣那里修炼的时候,每次只要不是真的到了极限,那个丫头才不会出来救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紫衣那丫头,只会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看戏。 可是这场戏,越闹越大,越唱越火,长老都齐齐来了,那个法域五层的掌教詹台凌颜的到来,也不过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陈清平到底是在姜宁的边待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跟着那个怪胎一样的家伙,心气儿和眼界也自然而然地变得高了起来。 若是在遇到姜宁之前,她只要能在把境界压制到同样水准的哥哥陈清尧的手中坚持上一两百个回合,就已经能够心满意足,这也是老爹陈叔华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 可是自从遇到姜宁之后,平穷姑娘就发现,随着眼界的增高和阅历的丰富,她对于自己的要求也跟着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而她自己,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并没有发觉,等到察觉过来的时候,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却早就习以为常了。 区区一个星极巅峰而已,陈清平虽然当下的状态不佳,可要不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狂妄自大,她真的很想说一句:‘一个星极巅峰而已,你牛什么牛,待会儿姑就把你揍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即便可以御空。 虚空的存在终究不如实体让人感到踏实,在借力这一方面,效果也是要弱上许多。 一连十几根针紫突兀地出现在虚空之中,呈现阶梯状次第向上的排布方式。 平穷姑娘脚踏针紫而行,随着体的 节节攀高,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银签飞出,一个木桩遁,移形换影,瞬间出现在了那程尔竹的背后,双手的刀锋以上一下,分别对着那程尔竹的后颈和背心而去。 木桩遁这样的移位手段虽然诡异,但是之前躲在暗处已经见识过了一次,程尔竹早有准备,一看到陈清平的形消失,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659章 战星极巅峰 嘿,又要打?”坐在房间里看好戏的紫衣掩嘴一笑,自语道:“今天还真是个好子呀!”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陪你玩玩!”陈清平道:“这一次,我可是要出全力了哦!” 程尔竹心中冷笑,你出全力就出全力,一个星极八层而已,有什么好得色的? 作为一个无限接近于法域境的高手,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且,即便对方真的是来自咒神宫的修者,即便她能够以弱胜强打赢自己,可放在宗门里收到了无拘战死的消息,往这边赶过来的长老们可不是一个两个,只要自己稍稍拖延一点时间,到时候陈清平将要面对的,就是以一敌多的绝望场面。 尤其是门中的大长老和二长老,那两个人,可都是实打实的法域境界,即便陈清平再厉害,终归是一个星极境,而且方才她出手的强度也远远不能与自己相比,又如何能够在一众星极后期高手和两个法域高手的面前,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陈清平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在和她讲,她这话,乃是说给屋子里的紫衣听的。 屋子里的紫衣,只是嘴唇稍稍动了动,站在外头的陈清平,脸上当下就已经有了一丝笑容。 先前杀死那心理变态的无拘仙子,其实并没有消耗陈清平多少的力量,对方的实力,比起她印象中的那些星极三层不知要弱了多少,具体的战斗力,大约就只相当于姜宁那个家伙元丹二三层时候的水准,根本不值一提。 真正让她觉得有些吃不消的,是先前催动导引术为晴儿那丫头恢复舌头。 生命力的恢复,需要用生命力作为引导。 虽然相当一部分修复舌头所用的消耗都是从晴儿的上来取,但是法术开始的前期,对于晴儿体内生命能的引导,可都是实打实地消耗了她陈清平自己的生命力。 再加上那法术的消耗本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陈清平当下的状态,其实也并不在巅峰。 又一只黄皮葫芦出现在手中,陈清平也不管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拉开瓶塞,就那么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了起来。 当下,就把在场包括那程尔竹在内的所有人,都给惊住了。 修行中人,用于修炼的资源大多都是元石。 元石分为上中下三品,本的价值就很珍贵,将其中精华提纯之后的元液,价值就要更高一筹。 事实就是,大陆上将近八成的修者,在修行的时候,靠的都是运转心法和虚土,吸收周遭的游离能量,即便是使用元石,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 而平穷姑娘眼下这种,把元液当水喝的举动,在周遭的人眼里,无疑是一种极为暴殄天物的举动 。 像这样的黄皮葫芦,里面能够装着的元液数量,只要再来三五个,就足以买下一本品质还算不错的《诀》字心法。 而能够得到一门《诀》字心法,已经几乎是大陆上九成以上的修者,一辈子的奋斗目标。 元液,在陈清平和姜宁这里看着很好赚,但是在包大庭,还有千千万万个包大庭这样的人眼里,也许他们到死,都赚不了那么多。 眼下,在场的人中,甚至有很多,都在看到黄皮葫芦的时候生出了一丝杀心和抢夺之心。 但是看到那地上密密麻麻躺着的尸体之后,他们那一颗颗躁动而贪婪的心,又立马老老实实地放回了肚子里。 元液虽好,可小命只有一条。 平穷姑娘收回了星力,那些银签便自然而然地回到了背后那个同样是银色的签匣之中。 一对子母鸾凤刀同时出现在了手中。 这一次,她倒反而没有打算使用那元磁子母刃,倒不是她陈清平托大,只是那程尔竹后面,显然又跟过来了一大帮子人。 现在若是将实力全部都暴露在了外头,待会儿紫衣若是不出手,她可就有些难了。 陈清平可是清楚,之前在紫衣那里修炼的时候,每次只要不是真的到了极限,那个丫头才不会出来救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紫衣那丫头,只会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看戏。 可是这场戏,越闹越大,越唱越火,长老都齐齐来了,那个法域五层的掌教詹台凌颜的到来,也不过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陈清平到底是在姜宁的边待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跟着那个怪胎一样的家伙,心气儿和眼界也自然而然地变得高了起来。 若是在遇到姜宁之前,她只要能在把境界压制到同样水准的哥哥陈清尧的手中坚持上一两百个回合,就已经能够心满意足,这也是老爹陈叔华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 可是自从遇到姜宁之后,平穷姑娘就发现,随着眼界的增高和阅历的丰富,她对于自己的要求也跟着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而她自己,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并没有发觉,等到察觉过来的时候,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却早就习以为常了。 区区一个星极巅峰而已,陈清平虽然当下的状态不佳,可要不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狂妄自大,她真的很想说一句:‘一个星极巅峰而已,你牛什么牛,待会儿姑就把你揍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即便可以御空。 虚空的存在终究不如实体让人感到踏实,在借力这一方面,效果也是要弱上许多。 一连十几根针紫突兀地出现在虚空之中,呈现阶梯状次第向上的排布方式。 平穷姑娘脚踏针紫而行,随着体的 节节攀高,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银签飞出,一个木桩遁,移形换影,瞬间出现在了那程尔竹的背后,双手的刀锋以上一下,分别对着那程尔竹的后颈和背心而去。 木桩遁这样的移位手段虽然诡异,但是之前躲在暗处已经见识过了一次,程尔竹早有准备,一看到陈清平的形消失,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660章 鸳鸯蝴蝶手 不同于哥哥的十八般武器样样涉猎,样样都会,却只是在为自己那一身拳脚功夫打底子。 陈清平从幼时可以习武开始,钟情的,就是这双手双持的子母刀。 长一些的母刀,乃是蝴蝶双叉刀,刀身偏短,形状却有些不伦不类,不似寻常的短刀,更有些像是单手单持的梅花刀的缩小版。 平穷姑娘的刀之所以会做成这样,盖因其小时候最喜欢的,其实是梅花刀。 只是因为当时的身量太小,根本舞不动那样的刀,所以老爹陈叔华就去洗剑池求自家岳父,给外孙女儿特意铸造一把适合小孩子使用的梅花刀。 那洗剑池的老爷子也是个宠爱外孙女儿的主,女婿说要一把,他大手一挥,就亲自给炼制出了四把。 那四把小型的梅花刀,也就成了当下陈清平丹田之中的四把母刀。 至于藏在母刀内侧,规模更小的子刀,已经不能够算在刀之行列,若是换了旁人,想必就更愿意称呼那四小把为匕首。 陈清平倒也不介意到底要称呼它们为什么,总而言之,不管它们是什么刀,都是她陈清平用得最顺手的刀。 她手中的刀,虽然不是什么顶尖的神兵利器,在这大陆上,约莫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也正是因此,寻常高手第一次与她交战的时候,若是实力相当,都会觉得很棘手。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过与使用这般武器的高手的交战经验,往往会在平穷姑娘的手下吃亏。 姜宁当时虽是自己认输,实则还有不少余力,但也着实被这丫头诡异的刀法给逼得够呛。 尤其是那一手母刀出手,子刀反倒留在手中,连连招呼下三路的手段,让时刻关心自己后半生‘幸福’的姜宁,不得不忌惮三分。 当下出手,心里存了必杀之念,更是丝毫不留情面。 起步飞刀。 两柄子刀几乎在陈清平踏上就已然从正面飞出。 而等到陈清平来到了那程尔竹的身后出刀之时,两柄子刀竟然才堪堪来到了程尔竹的面前。 一前一后交相呼应,没有给那程尔竹扣下半点闪躲的空间。 但她的木桩遁因为之前在程尔竹眼皮子底下用过一次的缘故,当下已经没有了突然性。 程尔竹似乎完全看不到当胸而来的两柄飞刀,身体前倾,看看躲过削向后心和后颈的致命两刀。 于此同时,长剑出手,顺势当头直劈,一道狂暴的劲气将两柄飞刀的位置带偏,从她的身体两侧看看飞过,继而剑尖抵住地面,身体的重量将剑刃压得微微弯曲。 而她自己的身体,则是借助那剑身弯曲之后又重新绷直的力道朝着侧面飞旋而出,而她的右脚,更是接着这个侧转的机会,一脚踢向陈清平的胸口 ! 陈清平仰面避过,身体顺势在空中一个大周天的回旋,几乎在甩出手中两把蝴蝶双叉刀的同时,接住了刚好飞回来的两柄更短的小刀。 双刀飞来,程尔竹不得不停止自己拉开距离的动作,一左一右分别斩出两道剑气进行阻挡。 而在此时,陈清平的匕首已经朝着她来不及避开的左腿大动脉的位置刺去。 这一刀若是刺实喽,程尔竹即便有星火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上的伤势修复完全,但是修复完成之后的大腿动脉,在短时间内依旧会很脆弱。 接下来的战斗,她的速度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这对于招式一向以灵巧见长的陈清平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 但是,程尔竹的剑招也并未停下。 剑招之中所谓的夺命三仙剑,到了此时,她也不过才堪堪用出了一剑而已。 程尔竹的身体在空中诡异地扭转,腰肢几乎扭动了四分之三,既然也不曾传来半点骨裂的声响,足见她平日里,也兼修了一门锻炼身体韧性的炼体法门,至于这种法门到底真的是为了用在打斗之中,还是为了做某些不堪入目的事情,那,陈清平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她当下也能看出,那传言并没有道侣的程尔竹,如今却已然不是处子之身。 违背常理地扭转身躯之后,程尔竹一剑横削,不是为了格挡陈清平那一道匕首,而是直接瞄准了陈清平的脖子! 程尔竹的意图很简单,你敢伤我,我就敢要你的命。 以伤换命的事情,不管怎么看,都是她程尔竹赚! 果不其然,在这三仙剑第二剑出手的一刹那,平穷姑娘放弃进攻,一双匕首抵在那长剑的剑刃之上,火花四射,却总算保住了她自己的项上人头。 有道是‘单刀看手,双刀看走。’ 平穷姑娘脚下的步伐也是一刻没有停下。 左手提刀,刀身朝左,刀柄倒持,右手则是典型的刁手式,刀柄倒握,刀剑朝下。 转身之间,一撩一抹,背后木桩遁再次出现,陈清平的位置却不是在那程尔竹的后方,而只是在她的左侧。 习惯性的反应,让她仰面一剑就朝着后方刺去,却不曾想,这一剑并没有刺到陈清平的身体,而方才朝着她飞过来的,不过是先前被弹出去的一柄母刀而已。 程尔竹的判断出现了眼中的失误,如此绝佳的机会,陈清平有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使刀如运笔,一双短刀在陈清平的手中犹如燕尾一般灵巧多变。 似横而直,似实而虚,似急而缓,似密而疏! 起承转合,皆是恣肆随心。 《鸳鸯蝴蝶手》,原是一门将掌法和拳法糅杂在一起的近身格斗法门,获得了星力,大凝血境界也彻底形成 之后,姜宁便催促陈清平有空的时候修炼一门近身格斗的战斗技巧,否则,这一身经过双重加强之后的力量,只是玩玩飞刀和针紫一类,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是以,姜宁就抽空跑了一趟一朵拍卖场,为平穷姑娘选来了这么挑《诀》字高阶,品质好算是不错的格斗法门。 在这一件事情之上,陈清平确实有好好听姜宁的话。 但是,真个等到这门《鸳鸯蝴蝶手》练成之后,陈清平却另辟蹊径,将拳法和掌法,融入了自己的刀法之中,当下,更是叫人应接不暇!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60章 鸳鸯蝴蝶手 不同于哥哥的十八般武器样样涉猎,样样都会,却只是在为自己那一身拳脚功夫打底子。 陈清平从幼时可以习武开始,钟情的,就是这双手双持的子母刀。 长一些的母刀,乃是蝴蝶双叉刀,刀身偏短,形状却有些不伦不类,不似寻常的短刀,更有些像是单手单持的梅花刀的缩小版。 平穷姑娘的刀之所以会做成这样,盖因其小时候最喜欢的,其实是梅花刀。 只是因为当时的身量太小,根本舞不动那样的刀,所以老爹陈叔华就去洗剑池求自家岳父,给外孙女儿特意铸造一把适合小孩子使用的梅花刀。 那洗剑池的老爷子也是个宠爱外孙女儿的主,女婿说要一把,他大手一挥,就亲自给炼制出了四把。 那四把小型的梅花刀,也就成了当下陈清平丹田之中的四把母刀。 至于藏在母刀内侧,规模更小的子刀,已经不能够算在刀之行列,若是换了旁人,想必就更愿意称呼那四小把为匕首。 陈清平倒也不介意到底要称呼它们为什么,总而言之,不管它们是什么刀,都是她陈清平用得最顺手的刀。 她手中的刀,虽然不是什么顶尖的神兵利器,在这大陆上,约莫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也正是因此,寻常高手第一次与她交战的时候,若是实力相当,都会觉得很棘手。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过与使用这般武器的高手的交战经验,往往会在平穷姑娘的手下吃亏。 姜宁当时虽是自己认输,实则还有不少余力,但也着实被这丫头诡异的刀法给逼得够呛。 尤其是那一手母刀出手,子刀反倒留在手中,连连招呼下三路的手段,让时刻关心自己后半生‘幸福’的姜宁,不得不忌惮三分。 当下出手,心里存了必杀之念,更是丝毫不留情面。 起步飞刀。 两柄子刀几乎在陈清平踏上就已然从正面飞出。 而等到陈清平来到了那程尔竹的身后出刀之时,两柄子刀竟然才堪堪来到了程尔竹的面前。 一前一后交相呼应,没有给那程尔竹扣下半点闪躲的空间。 但她的木桩遁因为之前在程尔竹眼皮子底下用过一次的缘故,当下已经没有了突然性。 程尔竹似乎完全看不到当胸而来的两柄飞刀,身体前倾,看看躲过削向后心和后颈的致命两刀。 于此同时,长剑出手,顺势当头直劈,一道狂暴的劲气将两柄飞刀的位置带偏,从她的身体两侧看看飞过,继而剑尖抵住地面,身体的重量将剑刃压得微微弯曲。 而她自己的身体,则是借助那剑身弯曲之后又重新绷直的力道朝着侧面飞旋而出,而她的右脚,更是接着这个侧转的机会,一脚踢向陈清平的胸口 ! 陈清平仰面避过,身体顺势在空中一个大周天的回旋,几乎在甩出手中两把蝴蝶双叉刀的同时,接住了刚好飞回来的两柄更短的小刀。 双刀飞来,程尔竹不得不停止自己拉开距离的动作,一左一右分别斩出两道剑气进行阻挡。 而在此时,陈清平的匕首已经朝着她来不及避开的左腿大动脉的位置刺去。 这一刀若是刺实喽,程尔竹即便有星火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上的伤势修复完全,但是修复完成之后的大腿动脉,在短时间内依旧会很脆弱。 接下来的战斗,她的速度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这对于招式一向以灵巧见长的陈清平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 但是,程尔竹的剑招也并未停下。 剑招之中所谓的夺命三仙剑,到了此时,她也不过才堪堪用出了一剑而已。 程尔竹的身体在空中诡异地扭转,腰肢几乎扭动了四分之三,既然也不曾传来半点骨裂的声响,足见她平日里,也兼修了一门锻炼身体韧性的炼体法门,至于这种法门到底真的是为了用在打斗之中,还是为了做某些不堪入目的事情,那,陈清平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她当下也能看出,那传言并没有道侣的程尔竹,如今却已然不是处子之身。 违背常理地扭转身躯之后,程尔竹一剑横削,不是为了格挡陈清平那一道匕首,而是直接瞄准了陈清平的脖子! 程尔竹的意图很简单,你敢伤我,我就敢要你的命。 以伤换命的事情,不管怎么看,都是她程尔竹赚! 果不其然,在这三仙剑第二剑出手的一刹那,平穷姑娘放弃进攻,一双匕首抵在那长剑的剑刃之上,火花四射,却总算保住了她自己的项上人头。 有道是‘单刀看手,双刀看走。’ 平穷姑娘脚下的步伐也是一刻没有停下。 左手提刀,刀身朝左,刀柄倒持,右手则是典型的刁手式,刀柄倒握,刀剑朝下。 转身之间,一撩一抹,背后木桩遁再次出现,陈清平的位置却不是在那程尔竹的后方,而只是在她的左侧。 习惯性的反应,让她仰面一剑就朝着后方刺去,却不曾想,这一剑并没有刺到陈清平的身体,而方才朝着她飞过来的,不过是先前被弹出去的一柄母刀而已。 程尔竹的判断出现了眼中的失误,如此绝佳的机会,陈清平有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使刀如运笔,一双短刀在陈清平的手中犹如燕尾一般灵巧多变。 似横而直,似实而虚,似急而缓,似密而疏! 起承转合,皆是恣肆随心。 《鸳鸯蝴蝶手》,原是一门将掌法和拳法糅杂在一起的近身格斗法门,获得了星力,大凝血境界也彻底形成 之后,姜宁便催促陈清平有空的时候修炼一门近身格斗的战斗技巧,否则,这一身经过双重加强之后的力量,只是玩玩飞刀和针紫一类,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是以,姜宁就抽空跑了一趟一朵拍卖场,为平穷姑娘选来了这么挑《诀》字高阶,品质好算是不错的格斗法门。 在这一件事情之上,陈清平确实有好好听姜宁的话。 但是,真个等到这门《鸳鸯蝴蝶手》练成之后,陈清平却另辟蹊径,将拳法和掌法,融入了自己的刀法之中,当下,更是叫人应接不暇!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61章 尔竹的恐惧 / 正奇相合,直弧相接,一刺一抹,一绷一挂。 两柄蝴蝶双叉刀入手即出,端的是迅捷如风。 这一手取自飞鸟投林的燕返,在陈清平这里已是玩的炉火纯青。 左手星力,右手真元,一重一轻,一急一缓。 一双匕首如穿花蝴蝶,接连与那程尔竹的剑锋碰撞,长短兵刃交击之处,带起一连串绚烂的火花。 陈清平的攻击虽然是多刀齐出,但实际上,每一刀在出手之后的速度,反而有些微的差别。 这样的前后差别,虽然会给程尔竹一定的反击空间,看上去并不如四把刀同时出手,同时命中敌人来的有效。 但实际上,这样层次分明,先后有序,时差却极小的刺杀方式,往往会让对方疲于奔命,而无暇思考如何去主动攻击,而不是一味地防守。 事实也正是如此,程尔竹当下刚刚一剑拨开了一柄蝴蝶刃,第二柄用星力操控的蝴蝶刃就又来了。 前一柄刀的速度快,力量小一些,所以,在应对第二柄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蝴蝶刃的时候,程尔竹下意识地就用出了同样的力道。 然而,这第二柄用星力发出的蝴蝶刃,速度虽然慢了一些,力道却是先前的一倍还多。 她的剑锋,在接触到第二柄蝴蝶刃的时候,立刻就因为对于对方刀上力量的错误估计,而向身侧偏移了少许。 虽只是少许,但对于陈清平来说,已然落入下风的她,就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鸳鸯蝴蝶手》这一门战技,乃是一代传奇野修元冬仙子所独创的法门。 这一门战技,虽然只是诀字高级的水准,但那也只是对于后来的修炼者而言,创造这一法门的元冬仙子可是曾经凭借着这一手自创的战技,成功的杀死了数位修为高过自己五层以上的高手。 越级超过五层,那就说明这本战技在某种层面上,已经一只脚迈入秘典的行列了。 这种情况,看的就是战技本身和修炼者之间的契合度了。 而对于陈清平来说,这无疑是一本极其契合她战斗风格的功夫。 大蜀王朝元冬山下蝴蝶泉,到了如今,已然成为了一处后世野修和女修们经常回去瞻仰怀古的地方。 反倒是元冬山,在这位创派始祖元冬仙子驾鹤西去之后,一蹶不振,不到百年,就分崩离析,永不复存,而这门核心战技《鸳鸯蝴蝶手》,也就此流传了出去,几经辗转,落入了南唐藏书楼,又经过姜宁的手,来到了陈清平这里。 但是,元冬仙子这位传奇野修自创《鸳鸯蝴蝶手》的故事,却被后世之人绘声绘色地流传了下来。 相传元冬仙子在世之时,这元冬山还有山下的蝴蝶泉,就是她的道场,不同于那些敝帚自珍的宗 门修行者,她在修行有成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放元冬山的道场,三百蒲团,讲道一日。 对于那些宗门弟子,要收高价,而那些野修们若是来听,就只是象征性地收一块下品元石。 据元冬仙子自己说,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讲道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缘法,旁人讲道,只是为了将自己对于修行的领悟传承给其他的人,而元冬仙子却认为,每当有所领悟,便欲将之讲诉出来,期间,自己的领悟反倒更加深刻,有时候甚至还会因此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事实证明,她也不是吹嘘,有那么几次讲道的过程中,这位仙子竟突然之间就陷入了顿悟之中,顿悟之后,便会在修行一道之上突飞猛进。 而这《鸳鸯蝴蝶手》,便是如此而来。 这一本战技,原名只是蝴蝶手,乃是仙子观蝴蝶泉边的翩翩蝶舞灵心一动妙手偶得,原只是堪堪入了诀字之门,寻常对敌用之尚可,遇到了强横的对手,也不过就是花拳绣腿罢了。 但在讲道的时候,她无意间说起了这蝴蝶泉边的蝴蝶的数目,其实是九百九十九只,后又提到那泉中不只是有蝴蝶,还常有鸳鸯戏水,鱼翔浅底,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当着一众听道的野修,就开始了演练。 左手为雄,右手为雌,一阴一阳,一掌一拳,相辅相成。 九百九十九只蝴蝶,就是九百九十九种变化,化用到双手之上,几乎就有上百万种灵活的变数,直教人眼花缭乱,捉摸不透! 陈清平的两只匕首一提一刁,在一双蝴蝶叉刀的配合之下与那程尔竹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 每次程尔竹挥剑抵挡,都会被陈清平欺近一分。 单刀看手,双刀看走。 陈清平对于脚下步伐的掌控,也远不是面前这个空有一身星极巅峰修为的程尔竹可比。 这兵器一道,寸长寸强,寸短寸险,等到了眼下的这个距离,程尔竹手中长剑的优势就已经荡然无存。 反之,当下她的处境,是一分比一分险。 提手和刁手在使用短刀或者匕首的时候,只消稍稍扭转手腕,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刀锋的路线。 尤其是修炼了鸳鸯蝴蝶手的陈清平,手速快起来,在人们的眼中,就只是一片连绵不绝,却模糊不清的残影,其中虚实难测,变化多端,更是凶险万分。 左手撩刀,右手趁机改刺为抹,轻而易举就在那程尔竹的腿上留下了一道寸许深的伤口。 中刀之时的疼痛无疑会激发对手的危机意识,但是与此同时,也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程尔竹当下所想,已经不再是如何战胜并且羞辱一番眼前这个不识相的臭女人,而是一边打,一边在琢磨着如何能够 与陈清平从近身的缠斗之中脱离出来。 虽然有星火在,这种程度的刀伤可以很快的修复,但是时间一长,精血的流逝和修复之时对于生命力的损耗,会使得她的力量越来越小,再也不是陈清平的对手。 分神绞缠之中,手腕之处,竟然不知何时,也被某一只匕首给划出了一道血痕,疼痛,加上陈清平那刀刃之上附带着的沉重的星力的力道,差点就将她手中的长剑给震得脱手! 程尔竹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些恐惧。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61章 尔竹的恐惧 / 正奇相合,直弧相接,一刺一抹,一绷一挂。 两柄蝴蝶双叉刀入手即出,端的是迅捷如风。 这一手取自飞鸟投林的燕返,在陈清平这里已是玩的炉火纯青。 左手星力,右手真元,一重一轻,一急一缓。 一双匕首如穿花蝴蝶,接连与那程尔竹的剑锋碰撞,长短兵刃交击之处,带起一连串绚烂的火花。 陈清平的攻击虽然是多刀齐出,但实际上,每一刀在出手之后的速度,反而有些微的差别。 这样的前后差别,虽然会给程尔竹一定的反击空间,看上去并不如四把刀同时出手,同时命中敌人来的有效。 但实际上,这样层次分明,先后有序,时差却极小的刺杀方式,往往会让对方疲于奔命,而无暇思考如何去主动攻击,而不是一味地防守。 事实也正是如此,程尔竹当下刚刚一剑拨开了一柄蝴蝶刃,第二柄用星力操控的蝴蝶刃就又来了。 前一柄刀的速度快,力量小一些,所以,在应对第二柄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蝴蝶刃的时候,程尔竹下意识地就用出了同样的力道。 然而,这第二柄用星力发出的蝴蝶刃,速度虽然慢了一些,力道却是先前的一倍还多。 她的剑锋,在接触到第二柄蝴蝶刃的时候,立刻就因为对于对方刀上力量的错误估计,而向身侧偏移了少许。 虽只是少许,但对于陈清平来说,已然落入下风的她,就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鸳鸯蝴蝶手》这一门战技,乃是一代传奇野修元冬仙子所独创的法门。 这一门战技,虽然只是诀字高级的水准,但那也只是对于后来的修炼者而言,创造这一法门的元冬仙子可是曾经凭借着这一手自创的战技,成功的杀死了数位修为高过自己五层以上的高手。 越级超过五层,那就说明这本战技在某种层面上,已经一只脚迈入秘典的行列了。 这种情况,看的就是战技本身和修炼者之间的契合度了。 而对于陈清平来说,这无疑是一本极其契合她战斗风格的功夫。 大蜀王朝元冬山下蝴蝶泉,到了如今,已然成为了一处后世野修和女修们经常回去瞻仰怀古的地方。 反倒是元冬山,在这位创派始祖元冬仙子驾鹤西去之后,一蹶不振,不到百年,就分崩离析,永不复存,而这门核心战技《鸳鸯蝴蝶手》,也就此流传了出去,几经辗转,落入了南唐藏书楼,又经过姜宁的手,来到了陈清平这里。 但是,元冬仙子这位传奇野修自创《鸳鸯蝴蝶手》的故事,却被后世之人绘声绘色地流传了下来。 相传元冬仙子在世之时,这元冬山还有山下的蝴蝶泉,就是她的道场,不同于那些敝帚自珍的宗 门修行者,她在修行有成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放元冬山的道场,三百蒲团,讲道一日。 对于那些宗门弟子,要收高价,而那些野修们若是来听,就只是象征性地收一块下品元石。 据元冬仙子自己说,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讲道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缘法,旁人讲道,只是为了将自己对于修行的领悟传承给其他的人,而元冬仙子却认为,每当有所领悟,便欲将之讲诉出来,期间,自己的领悟反倒更加深刻,有时候甚至还会因此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事实证明,她也不是吹嘘,有那么几次讲道的过程中,这位仙子竟突然之间就陷入了顿悟之中,顿悟之后,便会在修行一道之上突飞猛进。 而这《鸳鸯蝴蝶手》,便是如此而来。 这一本战技,原名只是蝴蝶手,乃是仙子观蝴蝶泉边的翩翩蝶舞灵心一动妙手偶得,原只是堪堪入了诀字之门,寻常对敌用之尚可,遇到了强横的对手,也不过就是花拳绣腿罢了。 但在讲道的时候,她无意间说起了这蝴蝶泉边的蝴蝶的数目,其实是九百九十九只,后又提到那泉中不只是有蝴蝶,还常有鸳鸯戏水,鱼翔浅底,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当着一众听道的野修,就开始了演练。 左手为雄,右手为雌,一阴一阳,一掌一拳,相辅相成。 九百九十九只蝴蝶,就是九百九十九种变化,化用到双手之上,几乎就有上百万种灵活的变数,直教人眼花缭乱,捉摸不透! 陈清平的两只匕首一提一刁,在一双蝴蝶叉刀的配合之下与那程尔竹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 每次程尔竹挥剑抵挡,都会被陈清平欺近一分。 单刀看手,双刀看走。 陈清平对于脚下步伐的掌控,也远不是面前这个空有一身星极巅峰修为的程尔竹可比。 这兵器一道,寸长寸强,寸短寸险,等到了眼下的这个距离,程尔竹手中长剑的优势就已经荡然无存。 反之,当下她的处境,是一分比一分险。 提手和刁手在使用短刀或者匕首的时候,只消稍稍扭转手腕,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刀锋的路线。 尤其是修炼了鸳鸯蝴蝶手的陈清平,手速快起来,在人们的眼中,就只是一片连绵不绝,却模糊不清的残影,其中虚实难测,变化多端,更是凶险万分。 左手撩刀,右手趁机改刺为抹,轻而易举就在那程尔竹的腿上留下了一道寸许深的伤口。 中刀之时的疼痛无疑会激发对手的危机意识,但是与此同时,也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程尔竹当下所想,已经不再是如何战胜并且羞辱一番眼前这个不识相的臭女人,而是一边打,一边在琢磨着如何能够 与陈清平从近身的缠斗之中脱离出来。 虽然有星火在,这种程度的刀伤可以很快的修复,但是时间一长,精血的流逝和修复之时对于生命力的损耗,会使得她的力量越来越小,再也不是陈清平的对手。 分神绞缠之中,手腕之处,竟然不知何时,也被某一只匕首给划出了一道血痕,疼痛,加上陈清平那刀刃之上附带着的沉重的星力的力道,差点就将她手中的长剑给震得脱手! 程尔竹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些恐惧。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62章 花火千羽刃 / 夺命三仙剑一连用出了两式,有过对招经验的陈清平也只是稍稍推开了一步,以蝴蝶双叉刀弥补身位的空缺,待得招式结束之后,又再一次欺身而上,于那程尔竹的小腿,左臂,右臂之上又分别留下了三道不深却也不浅的伤痕。 程尔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剑身之上爆出一道类似于罡风的刀气,形成一个椭圆形状的罡气护罩,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了其中。 陈清平后退一步,立刻挥手引刀,牵引着两柄蝴蝶双叉刀对着那罡气护罩进行了接连不断的撞击。 然而,隔空引刀,即便是使用力道更大的星力来牵引,终归还是比不上持刀劈砍来的威力更大。 长剑握在那程尔竹的手中,那椭圆罡气护罩终究不是寻常的远程攻击能够戳破的。 陈清平也是不急,见此一幕,不怒反笑。 “你喜欢当靶子是吧?” 程尔竹一边修复着双手手臂之上的伤痕,一边警惕地看着推开的陈清平,一言不发。 但是她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轻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的凝重。 这个女人,先前在于无拘的战斗之中,根本就没有用处全力。 不,她也许连七成的力量都没有使用出来。 那些看似是咒神宫独门秘术的手段,在眼前这个女人那里,也许只是一个类似于玩具,或者说只有在对付那些修为不强的敌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练手的东西,而眼下的这一对子母刀,才是她的看家本事。 “不,你不是…” 程尔竹原想说‘你不是咒神宫的人’,但是仔细想想,人家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咒神宫的人,而且她先前为了不让人们意识到这件事情,也刻意什么都没有说。 而当下,若是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那可就有些藐视咒神宫威严的意思了。 到时候,周围的这些看客会怎么想? 你之前既然以为眼前这个女子是咒神宫的人,竟然还敢口出狂言要杀了她,岂不是不把在南唐和大吴两大王朝威名赫赫的庞然大物放在眼里? 陈清平何等的玲珑心思,自然知晓那程尔竹当下想要说什么,又为什么不说了,但她也没有要戳破的意思,只是戏谑地看了那莲花湖三长老一眼,继而放开手中的子刀,整个人凌空而起,双手五指张开,斜斜地摆在身体的两侧。 接着方才的话,陈清平霸气道:“那我就让你当个够!” 陈清平手腕扭转,虚空之上,一时之间,就出现了足足上前只针紫,带着锋锐的金相真元,像是大雨滂沱之中,时间突然停止后的雨滴一般,安安静静地悬停在了陈清平的背后。 恐怖的压力由高天之上席卷而下,即便是那些站在外围看 热闹的闲人,当下也只觉心中生出了一丝死亡的危机,纷纷朝着更外围的地方来开了距离,生怕那滂沱大雨真个降临之后,波及到了他们这些无辜的池鱼。 针紫虽是植物一流,但却独独生于月之国,并不是当下大陆上所拥有的生命种类。 以至于初初见到这种灵相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陈清平炼制的暗器。 当然,针紫的存在,对于陈清平来说,一则是星力法门修行的载体,二来也确实一直就都是被她当成了飞镖,金钱刀之类的东西来使用,而且针紫本身的坚硬和坚韧程度都不输灵器,其上更有灵器所不具备的麻痹毒素以及些微的火毒。 而且若是动用灵相刺入对方的身体,月之国植物特有的寄生能力,就会自主发作,不断地汲取对方血肉之中的能量,而通过某种冥冥之中的牵引在短时间内增强自身的灵相。 若是狠一点,直接让寄居于身体之内的那株针紫本体出手,若是针紫刺入血肉,那眼前这个方才还与自己耀武扬威的程尔竹,大概就要被吸成人干。 可是,就如同姜宁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愿意让暖心神树出手一般,陈清平自打与针紫签订生命契约之后,也是从来都未曾请它出手。 针紫的本体乃是她的灵相本源,若是本源没了,那么陈清平虽然依旧可以修炼星力,依旧可以使用灵相,但是没有针紫本体在丹田之内的共振,不管是星力的修炼,还是灵相的威力,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陈清平单手在空中轻轻地一推,那漫天的针紫就凝聚在了一起,缓缓地朝着那椭圆罡气护罩的方向飞去。 之所以是缓缓地,是因为在下方的那些人的眼里,这些针紫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当它们开始在陈清平的背后往身前移动的时候,就仿佛是粘稠的液体在流动一般。 而事实上,每一根针紫的飞行速度,在当下都是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哼!”程尔竹冷笑,“没用的,这种分散的攻击即便是再来一倍,也不可能破开我的罡气!” 陈清平却只是报以一个嘲弄的眼神。 漫天的针紫洪流飞到那渺小的椭圆罡气护罩的上方之时,陈清平的拳头突兀地握起,清脆的嗓音在小院子的上方环绕: “花火!” 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针紫开始汇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尖头胖足的红色大锥! 锥子的尖头大约还没有十分之一的米粒大小,但是锥子的末尾,却是足足有一座房子那么大! “哗啦啦啦!” 所有的针紫尾后的火囊自下而上,接连燃起,就像是一颗房屋般大小的锥形陨石,带着炽烈的火焰,朝着那渺小的罡气护罩之上砸了下去! “没了没 了,这哪里是星极境应该有的实力!那个程尔竹肯定没了!” 观战的人群又一次退开了老远,那个如陨石天降一般的花火大锥实在是太过骇人,太过耀眼,以至于他们不觉得寻常的星极境高手,能够什么手段能够破开如此攻击! “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程尔竹当下也是压力山大,她心知这罡气护罩决计挡不住那一击,但是看着陈清平那张轻蔑的笑容,她的心底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熊熊升起,不把对方烧成灰烬,誓不罢休!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62章 花火千羽刃 / 夺命三仙剑一连用出了两式,有过对招经验的陈清平也只是稍稍推开了一步,以蝴蝶双叉刀弥补身位的空缺,待得招式结束之后,又再一次欺身而上,于那程尔竹的小腿,左臂,右臂之上又分别留下了三道不深却也不浅的伤痕。 程尔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剑身之上爆出一道类似于罡风的刀气,形成一个椭圆形状的罡气护罩,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了其中。 陈清平后退一步,立刻挥手引刀,牵引着两柄蝴蝶双叉刀对着那罡气护罩进行了接连不断的撞击。 然而,隔空引刀,即便是使用力道更大的星力来牵引,终归还是比不上持刀劈砍来的威力更大。 长剑握在那程尔竹的手中,那椭圆罡气护罩终究不是寻常的远程攻击能够戳破的。 陈清平也是不急,见此一幕,不怒反笑。 “你喜欢当靶子是吧?” 程尔竹一边修复着双手手臂之上的伤痕,一边警惕地看着推开的陈清平,一言不发。 但是她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轻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的凝重。 这个女人,先前在于无拘的战斗之中,根本就没有用处全力。 不,她也许连七成的力量都没有使用出来。 那些看似是咒神宫独门秘术的手段,在眼前这个女人那里,也许只是一个类似于玩具,或者说只有在对付那些修为不强的敌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练手的东西,而眼下的这一对子母刀,才是她的看家本事。 “不,你不是…” 程尔竹原想说‘你不是咒神宫的人’,但是仔细想想,人家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咒神宫的人,而且她先前为了不让人们意识到这件事情,也刻意什么都没有说。 而当下,若是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那可就有些藐视咒神宫威严的意思了。 到时候,周围的这些看客会怎么想? 你之前既然以为眼前这个女子是咒神宫的人,竟然还敢口出狂言要杀了她,岂不是不把在南唐和大吴两大王朝威名赫赫的庞然大物放在眼里? 陈清平何等的玲珑心思,自然知晓那程尔竹当下想要说什么,又为什么不说了,但她也没有要戳破的意思,只是戏谑地看了那莲花湖三长老一眼,继而放开手中的子刀,整个人凌空而起,双手五指张开,斜斜地摆在身体的两侧。 接着方才的话,陈清平霸气道:“那我就让你当个够!” 陈清平手腕扭转,虚空之上,一时之间,就出现了足足上前只针紫,带着锋锐的金相真元,像是大雨滂沱之中,时间突然停止后的雨滴一般,安安静静地悬停在了陈清平的背后。 恐怖的压力由高天之上席卷而下,即便是那些站在外围看 热闹的闲人,当下也只觉心中生出了一丝死亡的危机,纷纷朝着更外围的地方来开了距离,生怕那滂沱大雨真个降临之后,波及到了他们这些无辜的池鱼。 针紫虽是植物一流,但却独独生于月之国,并不是当下大陆上所拥有的生命种类。 以至于初初见到这种灵相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陈清平炼制的暗器。 当然,针紫的存在,对于陈清平来说,一则是星力法门修行的载体,二来也确实一直就都是被她当成了飞镖,金钱刀之类的东西来使用,而且针紫本身的坚硬和坚韧程度都不输灵器,其上更有灵器所不具备的麻痹毒素以及些微的火毒。 而且若是动用灵相刺入对方的身体,月之国植物特有的寄生能力,就会自主发作,不断地汲取对方血肉之中的能量,而通过某种冥冥之中的牵引在短时间内增强自身的灵相。 若是狠一点,直接让寄居于身体之内的那株针紫本体出手,若是针紫刺入血肉,那眼前这个方才还与自己耀武扬威的程尔竹,大概就要被吸成人干。 可是,就如同姜宁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愿意让暖心神树出手一般,陈清平自打与针紫签订生命契约之后,也是从来都未曾请它出手。 针紫的本体乃是她的灵相本源,若是本源没了,那么陈清平虽然依旧可以修炼星力,依旧可以使用灵相,但是没有针紫本体在丹田之内的共振,不管是星力的修炼,还是灵相的威力,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陈清平单手在空中轻轻地一推,那漫天的针紫就凝聚在了一起,缓缓地朝着那椭圆罡气护罩的方向飞去。 之所以是缓缓地,是因为在下方的那些人的眼里,这些针紫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当它们开始在陈清平的背后往身前移动的时候,就仿佛是粘稠的液体在流动一般。 而事实上,每一根针紫的飞行速度,在当下都是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哼!”程尔竹冷笑,“没用的,这种分散的攻击即便是再来一倍,也不可能破开我的罡气!” 陈清平却只是报以一个嘲弄的眼神。 漫天的针紫洪流飞到那渺小的椭圆罡气护罩的上方之时,陈清平的拳头突兀地握起,清脆的嗓音在小院子的上方环绕: “花火!” 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针紫开始汇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尖头胖足的红色大锥! 锥子的尖头大约还没有十分之一的米粒大小,但是锥子的末尾,却是足足有一座房子那么大! “哗啦啦啦!” 所有的针紫尾后的火囊自下而上,接连燃起,就像是一颗房屋般大小的锥形陨石,带着炽烈的火焰,朝着那渺小的罡气护罩之上砸了下去! “没了没 了,这哪里是星极境应该有的实力!那个程尔竹肯定没了!” 观战的人群又一次退开了老远,那个如陨石天降一般的花火大锥实在是太过骇人,太过耀眼,以至于他们不觉得寻常的星极境高手,能够什么手段能够破开如此攻击! “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程尔竹当下也是压力山大,她心知这罡气护罩决计挡不住那一击,但是看着陈清平那张轻蔑的笑容,她的心底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熊熊升起,不把对方烧成灰烬,誓不罢休!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63章 刀翼的来历 罡气护罩一分为二,直接被那程尔竹拆解开来,推向了天空如流星坠落一般砸下来的火焰星辰! 而她自己,则是看也不看那注定湮灭的两层护罩,那不过是她为自己出招争取时间的手段。 “夺命三仙剑第三式风雨江湖!” 以风相真元带动手中的长剑,又以长剑勾动天地,引起飓风,继而以风引动天空之中的水火雷电,一时之间,宛若魔神降临一般的灭世威严突兀地出现在程尔竹的上,那一剑流风回雪,带起绝伦的风,与那从天际坠落的花火流星一触而分! 罡气护罩的防御能力,比程尔竹想象之中的还要弱上了很多,以至于阻挡的效果,其实连半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 花火流星之上的火毒虽然爆发,却在程尔竹这一剑带起的狂风暴雨之中急剧湮灭。 毒素被水滴裹挟着,直接朝着陈清平的方向反冲而上。 数十柄灵器飞刀则是一排排地出现在了陈清平的手中。 刀锋朝里柄朝外,一圈,两圈,三圈,直接圈成了三排羽毛一般的刀锋鳞片。 陈清平双手掐诀,三圈以不同的速度,不同的方向各自旋转,就像是安上了刀锋的涡轮一般,将那些扑面而来的毒水尽数绞碎,然后喷了出去。 至于另外一边,程尔竹的长剑从那巨大流星之上一贯而过。 方才那看似无可匹敌的花火流星,竟然被一剑切成了两半! 但是,破掉花火之后,这一剑去势已尽,剑锋剑气,根本没能够来到陈清平的边,就已然自行湮灭。 而程尔竹自己,也并不怎么好受。 莲花湖的剑法,就是方才那死在陈清平手上的无拘仙子所使用的青莲剑诀,但是,这种级别的剑术,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就已经被证明了,根本你不是陈清平的对手。 所以,她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根本都没有想过去用这门剑术对敌。 可是在她所掌握的各种剑技之中,大多都是青莲剑诀这种层次的剑术,唯一一门比起青莲剑诀要强大的,就是这门偶然得到的夺命三仙剑。 这门剑术只有三招,约莫是某一种剑典级别的战技残本,她以星极巅峰的修为,加上这么一门残缺的剑术,在七珠连池之地,同级别的高手之中鲜有人能敌,可是除此之外,她便再没有什么更加厉害的招式能够使用了。 就连风雨江湖都仅仅只是与陈清平勉强战了个平手,今若是单凭自己,怕是无法从这女人上讨到任何的好处了。 当下,她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直接就仰头对着小院儿之外的一个放下大声叫喊道:“晨曦,若云,大师姐,二师姐,你们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 几道影应声而起,笔 直地朝着陈清平所在的方向飞来。 可是早有察觉的平穷姑娘却只是轻轻一笑,“你现在才想着让她们出来,已经晚了!” 虚空之中陡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十三道圆形法阵突兀地出现。 足足一十二个签兵,还有一位签将,立时从那些法阵之中钻了除了,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那些人的飞行路线之上。 “没用的!” 当先那女人一掌拍出,掌风猎猎。 所谓签兵签将,不到签王的境界,根本无法伤害到她。 她的实力,比起那先前被签将纠缠了半天,也没能杀死的无拘仙子,可是要强大了太多。 但,陈清平的目的,从始至终也不是要杀掉她们,只要能够阻挡片刻,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葵水!” 陈清平一指点出,湛蓝色的水流护罩同时出现在了所有的签兵和签将的上。 第一波掌风被直接挡住,紧接着,葵水护罩特有的减速效果开到了最大,即便是那两个法域境,都发现自己的速度延迟了将近三分之一。 “甲控·爆签!” 陈清平的声音落下,签兵签将应声而爆! 而陈清平自己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后。 “千羽刃!” 陈清平一摊手,飞刀化羽,在一片金属碰撞的慷锵声中,竟然化作了两扇巨大的刀锋羽翼,与血之躯的陈清平的后背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什么?” 此时的程尔竹已经有些蒙了。 灵翼嫁接之术她并非没有听过,就连嫁接的过程,她都曾了解过不少。 首先是在泥丸宫中,用元神之力构造法术模型,然后,一元神模拟,试验翅膀模型与体构造的契合度,从而在一次次的失败之中进行调整。 等到模型调整完美之后,接下来,就需要寻找材料,炼制羽翼。 但是,一般况下,这些炼制羽翼的材料大部分都是真的神鸟或者至少都是鸟类上的一部分,尤其适合配合一些掌握风雷之力的神鸟羽翼作为主材料炼制,顶多也就是在炼化的过程之中加入少量的珍贵元素。 归根结底,不管是什么样的羽翼嫁接,它们原本的主人也都是有血有的生命体。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不同。 她竟然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之内,将数百柄飞刀构造成为了自己的羽翼。 在法术模型的构造方面,程尔竹勉强可以认为她是早有准备,事先模拟好的,但是即便是这一点,在没有元神的况之下想要构造,也是极为的困难,那些刀翼稍稍有一个地方做得不完美,就会立刻土崩瓦解。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么多的灵器刀刃,竟然能够完美的配合在一起,就像是它们本 就是陈清平体的一部分一样。 当然,她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这一灵器刀羽,原本就是洗剑池当代主人专门为陈清平这么一个宝贝侄女一手打造的。 器灵乃是一整个的低级妖族褐羽燕家族的魂魄,同一个家族的器灵之间,相互的配合本就默契。 再加上打造这些羽刃的材料,乃是出自同一块赤血石,相互之间本就是一体,平穷姑娘不适用它们的时候,即便是在丹田之中,这些刀刃也都是自发地聚集在一起。 最后再配合上平穷姑娘强大的控制力,能够做到如此程度,其实不足为奇。 而且,这样可以随时构造,又随时拆分的刀羽,比起那些构造嫁接完成之后,再想拆解,就有如断肢一般痛苦的灵翼来说,不知要方便了多少倍! 663章 刀翼的来历 罡气护罩一分为二,直接被那程尔竹拆解开来,推向了天空如流星坠落一般砸下来的火焰星辰! 而她自己,则是看也不看那注定湮灭的两层护罩,那不过是她为自己出招争取时间的手段。 “夺命三仙剑第三式风雨江湖!” 以风相真元带动手中的长剑,又以长剑勾动天地,引起飓风,继而以风引动天空之中的水火雷电,一时之间,宛若魔神降临一般的灭世威严突兀地出现在程尔竹的上,那一剑流风回雪,带起绝伦的风,与那从天际坠落的花火流星一触而分! 罡气护罩的防御能力,比程尔竹想象之中的还要弱上了很多,以至于阻挡的效果,其实连半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 花火流星之上的火毒虽然爆发,却在程尔竹这一剑带起的狂风暴雨之中急剧湮灭。 毒素被水滴裹挟着,直接朝着陈清平的方向反冲而上。 数十柄灵器飞刀则是一排排地出现在了陈清平的手中。 刀锋朝里柄朝外,一圈,两圈,三圈,直接圈成了三排羽毛一般的刀锋鳞片。 陈清平双手掐诀,三圈以不同的速度,不同的方向各自旋转,就像是安上了刀锋的涡轮一般,将那些扑面而来的毒水尽数绞碎,然后喷了出去。 至于另外一边,程尔竹的长剑从那巨大流星之上一贯而过。 方才那看似无可匹敌的花火流星,竟然被一剑切成了两半! 但是,破掉花火之后,这一剑去势已尽,剑锋剑气,根本没能够来到陈清平的边,就已然自行湮灭。 而程尔竹自己,也并不怎么好受。 莲花湖的剑法,就是方才那死在陈清平手上的无拘仙子所使用的青莲剑诀,但是,这种级别的剑术,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就已经被证明了,根本你不是陈清平的对手。 所以,她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根本都没有想过去用这门剑术对敌。 可是在她所掌握的各种剑技之中,大多都是青莲剑诀这种层次的剑术,唯一一门比起青莲剑诀要强大的,就是这门偶然得到的夺命三仙剑。 这门剑术只有三招,约莫是某一种剑典级别的战技残本,她以星极巅峰的修为,加上这么一门残缺的剑术,在七珠连池之地,同级别的高手之中鲜有人能敌,可是除此之外,她便再没有什么更加厉害的招式能够使用了。 就连风雨江湖都仅仅只是与陈清平勉强战了个平手,今若是单凭自己,怕是无法从这女人上讨到任何的好处了。 当下,她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直接就仰头对着小院儿之外的一个放下大声叫喊道:“晨曦,若云,大师姐,二师姐,你们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 几道影应声而起,笔 直地朝着陈清平所在的方向飞来。 可是早有察觉的平穷姑娘却只是轻轻一笑,“你现在才想着让她们出来,已经晚了!” 虚空之中陡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十三道圆形法阵突兀地出现。 足足一十二个签兵,还有一位签将,立时从那些法阵之中钻了除了,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那些人的飞行路线之上。 “没用的!” 当先那女人一掌拍出,掌风猎猎。 所谓签兵签将,不到签王的境界,根本无法伤害到她。 她的实力,比起那先前被签将纠缠了半天,也没能杀死的无拘仙子,可是要强大了太多。 但,陈清平的目的,从始至终也不是要杀掉她们,只要能够阻挡片刻,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葵水!” 陈清平一指点出,湛蓝色的水流护罩同时出现在了所有的签兵和签将的上。 第一波掌风被直接挡住,紧接着,葵水护罩特有的减速效果开到了最大,即便是那两个法域境,都发现自己的速度延迟了将近三分之一。 “甲控·爆签!” 陈清平的声音落下,签兵签将应声而爆! 而陈清平自己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后。 “千羽刃!” 陈清平一摊手,飞刀化羽,在一片金属碰撞的慷锵声中,竟然化作了两扇巨大的刀锋羽翼,与血之躯的陈清平的后背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什么?” 此时的程尔竹已经有些蒙了。 灵翼嫁接之术她并非没有听过,就连嫁接的过程,她都曾了解过不少。 首先是在泥丸宫中,用元神之力构造法术模型,然后,一元神模拟,试验翅膀模型与体构造的契合度,从而在一次次的失败之中进行调整。 等到模型调整完美之后,接下来,就需要寻找材料,炼制羽翼。 但是,一般况下,这些炼制羽翼的材料大部分都是真的神鸟或者至少都是鸟类上的一部分,尤其适合配合一些掌握风雷之力的神鸟羽翼作为主材料炼制,顶多也就是在炼化的过程之中加入少量的珍贵元素。 归根结底,不管是什么样的羽翼嫁接,它们原本的主人也都是有血有的生命体。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不同。 她竟然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之内,将数百柄飞刀构造成为了自己的羽翼。 在法术模型的构造方面,程尔竹勉强可以认为她是早有准备,事先模拟好的,但是即便是这一点,在没有元神的况之下想要构造,也是极为的困难,那些刀翼稍稍有一个地方做得不完美,就会立刻土崩瓦解。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么多的灵器刀刃,竟然能够完美的配合在一起,就像是它们本 就是陈清平体的一部分一样。 当然,她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这一灵器刀羽,原本就是洗剑池当代主人专门为陈清平这么一个宝贝侄女一手打造的。 器灵乃是一整个的低级妖族褐羽燕家族的魂魄,同一个家族的器灵之间,相互的配合本就默契。 再加上打造这些羽刃的材料,乃是出自同一块赤血石,相互之间本就是一体,平穷姑娘不适用它们的时候,即便是在丹田之中,这些刀刃也都是自发地聚集在一起。 最后再配合上平穷姑娘强大的控制力,能够做到如此程度,其实不足为奇。 而且,这样可以随时构造,又随时拆分的刀羽,比起那些构造嫁接完成之后,再想拆解,就有如断肢一般痛苦的灵翼来说,不知要方便了多少倍! 664章 清平峥嵘现 说时迟,那时快! 陈清平的刀翼几乎是在她开口的一瞬就立即成型。 但是,令程尔竹惊骇的事,这才刚刚开始。 她费劲心思组合而成的秘技花火千羽刃,又岂会是这般的简单? 小屋之中,第一次见到陈清平用出这一招的紫衣也是眼前一亮,当下不由得赞叹道:“这个臭姐姐,修为不咋地,资质也不行,胆子又小,气量也小,却没想到在自创武道一条路上还蛮有灵的嘛,看来她走的和那南唐的供奉梁松鹤是同样的道路,也难怪那老头子这么喜欢她,还专门收了她做干孙女儿,如今看来,也不全是因为她的子与那老头儿的孙女儿相似哦!” 这一类人,其实在人类早期修炼法门和修炼体系尚不成熟的时候,才是引领人们修炼潮流和修炼道路的那一部分先贤,但是随着修炼系统不断的增加,以及修炼体系逐渐的完善,这样的人,在修行的初期和中期,修行的速度就要比起同等级别的天才缓慢一些,他们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创造出一纯粹属于自己的独特战斗体系和道路之上,这样一来,在修行方面的精力和时间就会被消耗掉很多,在当下这个修炼体系繁多,甚至已经到了饱和乃至溢出的时代,实在是与大的潮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格格不入,并不代表他们的存在没有意义,每一个时代,修行体系的进步和发展,都离不开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在背后努力。 在这一点上,对于陈清平,紫衣其实是佩服的。 事实上,作为咒神宫这一代的圣女,咒神宫九成九以上的典籍,她都是有权阅览的,不管是修行法门,战斗技巧还是秘技,武器,锻造,丹药,符道,傀儡,阵法之类的一流知识,只要她想,她就可以轻易地接触到。 想陈清平这样,自创战技的想法,她也未尝不曾有过,可是每每到了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她就放弃了。 心中有意思的,厉害的构想有很多,但等到了要切实a)作的时候,很多事就完全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一回事儿。 尤其是像她这样的,知道的,了解的厉害法门实在是太多了,等到自己的创想a)作的初期,得到的成果比起当下就拥有的法门修炼之后现成的效果差距太大,心中对于创造流派,创造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的就会消散地一干二净。 而且更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创造力根本就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优秀,很多看似非常不错的想法,到最后实践起来的时候都会显得非常幼稚。 反倒是陈清平这个臭姐姐,像是当下这种异想天开,看似根本不合逻辑的刀翼,却能在她的手上化腐朽为神奇,由夸张的想法化为现实,将之成 果真正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在这个看似不靠谱的臭姐姐纤弱的体之内,寄居着的,竟是一个先驱者卓越的灵魂。 “看起来,姜宁那个家伙会喜欢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嘛!”紫衣心中如是想道。 而此时在外边,陈清平背后的刀翼已经扑打了起来,金属碰撞所响起的清脆而又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强大的风压,静静只是一瞬间,她的体就从地面上消失了。 对,没有错,不是飞起来不见了,至少在当下,除了莲花湖那两个法域境的高手,还有紫衣之外,在所有人的眼中,那个纤弱瘦小的形,就是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陈清平的刀翼,却不知道,他们眼中这所谓的刀翼,不过就只是陈清平羽翼的骨架而已! 在场的高手,几乎个个都下意识地仰头朝着高天之上看去,当他们催动灵目,视线的距离和清晰程度达到最大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看到了一双类似于传说中凤凰翅膀的赤红羽翼! 刀锋不过是翼骨,而针紫才是真正的羽毛! 哗啦啦! 无数的针紫化作藤蔓与刀锋骨架缠绕在一起,换了其他的羽毛,树叶或者别的什么材质,能够在灵器刀锋的切割之下完好无损,又足够柔软有韧,能够承担起羽翼的作用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也是本体就与藤蔓相似,柔韧和坚硬度俱佳的针紫,偏偏就能够做到。 火毒的毒囊在陈清平刻意的a)控之下尽数爆裂开来,熊熊燃烧,作为上升和下降时候的推动力,极为强劲,又不会过度消耗她体内的真元,这一下,更是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便是刚刚挣开签将爆炸之力的两位莲花湖的法域高手,当下也有些举棋不定? 到底要不要上呢? 眼下那个只有星极八层的女人,速度竟然已经比她们都快了! 贸然地冲上去,说不定就连自己都会受伤! 至于那些个刚刚缓过神来的星极高手,方才在见到陈清平刀翼骨架的时候,就已然打消了上前相助的念头。 俗话说的好: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上去的话,不过是死一个与她们私底下关系其实也不怎么好的程尔竹。 可若是真的上去了,那也不过就是陪她一起死罢了,君不见就连那两位法域境界的大长老和二长老都犹豫了吗? 只是,救人和杀人一样,都讲究一个时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短暂到只不过是一眨眼那么长时间的犹豫,救人的机会就已经错失掉了。 在外面飞了一整场战斗的蝴蝶双叉刀,此时此刻,终于回到了陈清平的手中。 一道暗沉的精光一闪而过,程尔竹的喉管立刻爆裂开来,鲜血 在战斗之时疯狂催动的真元的压迫之下,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莲蓬头洒水一般,一团团血雾喷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切割盛宴。 蝴蝶双叉刀,配合着鸳鸯蝴蝶手,在花火千羽刃所组合而成的绚烂羽翼的速度支撑下,仅仅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当陈清平的刀锋停下来的时候,程尔竹已经不见了。 留在地上的,是一副没了一丝血的,完整骨骸! 664章 清平峥嵘现 说时迟,那时快! 陈清平的刀翼几乎是在她开口的一瞬就立即成型。 但是,令程尔竹惊骇的事,这才刚刚开始。 她费劲心思组合而成的秘技花火千羽刃,又岂会是这般的简单? 小屋之中,第一次见到陈清平用出这一招的紫衣也是眼前一亮,当下不由得赞叹道:“这个臭姐姐,修为不咋地,资质也不行,胆子又小,气量也小,却没想到在自创武道一条路上还蛮有灵的嘛,看来她走的和那南唐的供奉梁松鹤是同样的道路,也难怪那老头子这么喜欢她,还专门收了她做干孙女儿,如今看来,也不全是因为她的子与那老头儿的孙女儿相似哦!” 这一类人,其实在人类早期修炼法门和修炼体系尚不成熟的时候,才是引领人们修炼潮流和修炼道路的那一部分先贤,但是随着修炼系统不断的增加,以及修炼体系逐渐的完善,这样的人,在修行的初期和中期,修行的速度就要比起同等级别的天才缓慢一些,他们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创造出一纯粹属于自己的独特战斗体系和道路之上,这样一来,在修行方面的精力和时间就会被消耗掉很多,在当下这个修炼体系繁多,甚至已经到了饱和乃至溢出的时代,实在是与大的潮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格格不入,并不代表他们的存在没有意义,每一个时代,修行体系的进步和发展,都离不开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在背后努力。 在这一点上,对于陈清平,紫衣其实是佩服的。 事实上,作为咒神宫这一代的圣女,咒神宫九成九以上的典籍,她都是有权阅览的,不管是修行法门,战斗技巧还是秘技,武器,锻造,丹药,符道,傀儡,阵法之类的一流知识,只要她想,她就可以轻易地接触到。 想陈清平这样,自创战技的想法,她也未尝不曾有过,可是每每到了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她就放弃了。 心中有意思的,厉害的构想有很多,但等到了要切实a)作的时候,很多事就完全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一回事儿。 尤其是像她这样的,知道的,了解的厉害法门实在是太多了,等到自己的创想a)作的初期,得到的成果比起当下就拥有的法门修炼之后现成的效果差距太大,心中对于创造流派,创造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的就会消散地一干二净。 而且更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创造力根本就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优秀,很多看似非常不错的想法,到最后实践起来的时候都会显得非常幼稚。 反倒是陈清平这个臭姐姐,像是当下这种异想天开,看似根本不合逻辑的刀翼,却能在她的手上化腐朽为神奇,由夸张的想法化为现实,将之成 果真正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在这个看似不靠谱的臭姐姐纤弱的体之内,寄居着的,竟是一个先驱者卓越的灵魂。 “看起来,姜宁那个家伙会喜欢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嘛!”紫衣心中如是想道。 而此时在外边,陈清平背后的刀翼已经扑打了起来,金属碰撞所响起的清脆而又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强大的风压,静静只是一瞬间,她的体就从地面上消失了。 对,没有错,不是飞起来不见了,至少在当下,除了莲花湖那两个法域境的高手,还有紫衣之外,在所有人的眼中,那个纤弱瘦小的形,就是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陈清平的刀翼,却不知道,他们眼中这所谓的刀翼,不过就只是陈清平羽翼的骨架而已! 在场的高手,几乎个个都下意识地仰头朝着高天之上看去,当他们催动灵目,视线的距离和清晰程度达到最大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看到了一双类似于传说中凤凰翅膀的赤红羽翼! 刀锋不过是翼骨,而针紫才是真正的羽毛! 哗啦啦! 无数的针紫化作藤蔓与刀锋骨架缠绕在一起,换了其他的羽毛,树叶或者别的什么材质,能够在灵器刀锋的切割之下完好无损,又足够柔软有韧,能够承担起羽翼的作用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也是本体就与藤蔓相似,柔韧和坚硬度俱佳的针紫,偏偏就能够做到。 火毒的毒囊在陈清平刻意的a)控之下尽数爆裂开来,熊熊燃烧,作为上升和下降时候的推动力,极为强劲,又不会过度消耗她体内的真元,这一下,更是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便是刚刚挣开签将爆炸之力的两位莲花湖的法域高手,当下也有些举棋不定? 到底要不要上呢? 眼下那个只有星极八层的女人,速度竟然已经比她们都快了! 贸然地冲上去,说不定就连自己都会受伤! 至于那些个刚刚缓过神来的星极高手,方才在见到陈清平刀翼骨架的时候,就已然打消了上前相助的念头。 俗话说的好: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上去的话,不过是死一个与她们私底下关系其实也不怎么好的程尔竹。 可若是真的上去了,那也不过就是陪她一起死罢了,君不见就连那两位法域境界的大长老和二长老都犹豫了吗? 只是,救人和杀人一样,都讲究一个时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短暂到只不过是一眨眼那么长时间的犹豫,救人的机会就已经错失掉了。 在外面飞了一整场战斗的蝴蝶双叉刀,此时此刻,终于回到了陈清平的手中。 一道暗沉的精光一闪而过,程尔竹的喉管立刻爆裂开来,鲜血 在战斗之时疯狂催动的真元的压迫之下,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莲蓬头洒水一般,一团团血雾喷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切割盛宴。 蝴蝶双叉刀,配合着鸳鸯蝴蝶手,在花火千羽刃所组合而成的绚烂羽翼的速度支撑下,仅仅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当陈清平的刀锋停下来的时候,程尔竹已经不见了。 留在地上的,是一副没了一丝血的,完整骨骸! 665章 膈应人很爽 如果说之前,有人不明白什么叫做寒彻骨髓。 那么当下正在观战的所有人,包括紫衣,此时想必都已经体会到了。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战斗了,陈清平将之变成了一场杀戮的艺术,死亡的盛宴! “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女人!” 这是当下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两个处在敌对位置的法域高手,心中一致的想法。 “很好!你真的很好!”为首的那大长老当下有些色厉内荏的道。 把一个大活人生生切成了一地的碎,自己的上脸上却依旧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平穷姑娘,轻轻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夸我干什么,既然要走,不如学学地上躺着的这两个,放两句狠话再走?” 陈清平姜宁附体,挤出了一个激an)激an)的微笑。 这样的一个微笑,若是摆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面前,对方十有会照着那张脸先来上几拳。 但是如今落在那两个法域高手的眼里,那就是有恃无恐! 无拘仙子死了,如今程尔竹也死了。 这件事除了损害到了莲花湖的脸面之外,原本其实就不关她们什么事,更犯不着为此把自己的命搭上。 既然她这么厉害,那么这件事只要回去如实禀报给掌教就可以了,詹台凌颜想来也不会因为今的怯战而为难她们。 莲花湖的长老不多,已经死了两个,若是再死,那可就真的要伤筋动骨了。 面子与里子之间到底该如何取舍,她们相信,作为掌教的詹台凌颜比她们更加清楚。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姑娘你这般血腥行事,肆意打杀我莲花湖门人长老,莫非是欺我莲花湖无人不成?”那大长老面沉如水,养气功夫虽好,却也已经忍耐不住心底的愠怒,当下便出口道。 陈清平低头,轻轻地抖落了刀锋之上残留的血液,继而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方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去看她。 只是那张已经有些苍白的樱桃小口,依旧在轻轻地开合: “哎,不好意思,说句实话,你们莲花湖,除了那个当掌教的詹台凌颜之外,我还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人物。” “你!” 大长老伸出了一根手指,正指责,却被下方的陈清平突兀地打断: “别在那儿你你你了,”陈清平蹙起秀眉,极度不耐烦地道:“要打就打,不打就滚,啰嗦什么?” 原本那大长老确实是准备走的,却没成想这陈清平竟如此不依不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大地落了他们莲花湖的面子,已经算是赢了,可是这女人却还是不懂见好就收。 方才陈清平在战斗之中展现出来的实力,她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但 是之前她就已经战过了两场,观那恢宏招式,就知其消耗不小。 再加上这里,除了她之外,二长老也是法域境,若是真的撕破脸皮以二敌一,她不觉得陈清平有任何的胜算。 大长老咬牙,愠怒已经形诸于色,“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敢不敢杀我,我不知道,”陈清平笑道:“你能不能杀我,我很怀疑。” 当下的战斗,所有人都以为她用出了全力,但事实上,她依旧有所保留。 大凝血的境界尚未发挥,两柄上品灵器水准的元磁子母刃还在丹田之中,真元的消耗可以用黄皮葫芦里的元液快速地补充,针紫的灵相本体也还没有召唤出来。 若是真的倾其所有,陈清平敢打包票,即便是紫衣不出手,死的也是对面那两个。 当然,若真的要这样做,她只怕也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但是隔壁屋子里还坐着一个紫衣,陈清平当下心里有底,自然是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 反正她是看出来了,莲花湖这帮人,一个个的欺软怕硬,真的与她们好好解释,说明误会,她们反倒会顺杆爬,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先前那个被她用蝴蝶双叉刀削成标本的程尔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有些人就是欠打,不让她们疼,不让她们害怕了,她们就不懂得怎么好好做人。 一股强大的气势从陈清平的上施放出来,她体内的星力,因为这一次战斗的刺激,竟然已经在体内自发地颤动,缓缓地升腾! 针紫本来就是极为优秀的契约生命,针紫为陈清平带来的图腾契约之中,修炼星力的法门也是极为的不错。 虽然比起暖心神树带给姜宁的图腾契约要差了一些,但是与那拥有哈皮狗灵相,能够使出天狗食月这样霸道技能的胖子朱樘,其实是同一个级别的。 所以分别之后,在紫衣借用咒神宫召唤星力的阵法的帮助之下,陈清平的星力修为也渐渐地赶了上来。 虽然然如今只是星极三层,并未真的与真元修为持平,但是进步的速度,却是一直都比真元要快。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之前有提过,在这里就不多说。 而当下,原本沉静无比的星力,居然变得如此躁动,陈清平就知道,是突破的契机到了! 天地规则几乎在一瞬之间降临,强大的波动,即便是那帮站的老远的看客,此时都能够清晰的感觉的到。 星力和真元齐齐灌注而下,洗涤,陈清平方才体内十分糟糕的状态,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调整到了最佳,就连先前施展导引术治疗晴儿的亏空都被弥补了上来。 “这星力进阶还真是和大姨妈一样,说来就来!”陈清平当下在心中 如是想道,这个脑海之中突兀地冒出来的比喻虽然让她有些糟心,但是境界的攀升和体内真元的弥补来的确实是恰到好处,直让她欣喜万分。 当下更是想要进阶马上结束,再起来与那二人大战个三百回合!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莲花湖的大长老一张脸简直要黑成了茄子的颜色,当下冷哼了一声,“哼,算你走运!咱们山水有相逢!” 对方的实力,不但恢复到了最佳状态,而且变得更加强大了。 面对全盛时期的陈清平,那二人本就没有必胜的把握,当下陈清平修为攀升,再想要胜,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再者,两个法域境联手对付一个星极八层,即便胜了,都要脸面无光,落得个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恶名,更何况今,他们莲花湖丢的人,实在是已经太多了。 “我们走!” 大长老拂袖而去,二长老与莲花湖其余诸多长老紧随其后,也跟着灰溜溜地走了。 平穷姑娘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下犹自不满足,抻长脖子大声喊道:“哎哎哎,慢走不送啊各位,以后还有哪个长老想死,记得来小院儿找我啊!” 头前领路的大战老一个趔趄,堂堂法域之,却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陈清平摇了摇头,一边疯狂地吸收着周遭被天道赐下的能量,一边忍不住低声呢喃: “难怪那混蛋那么喜欢犯激an),原来膈应人,有时候真的很爽啊!” 665章 膈应人很爽 如果说之前,有人不明白什么叫做寒彻骨髓。 那么当下正在观战的所有人,包括紫衣,此时想必都已经体会到了。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战斗了,陈清平将之变成了一场杀戮的艺术,死亡的盛宴! “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女人!” 这是当下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两个处在敌对位置的法域高手,心中一致的想法。 “很好!你真的很好!”为首的那大长老当下有些色厉内荏的道。 把一个大活人生生切成了一地的碎,自己的上脸上却依旧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平穷姑娘,轻轻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夸我干什么,既然要走,不如学学地上躺着的这两个,放两句狠话再走?” 陈清平姜宁附体,挤出了一个激an)激an)的微笑。 这样的一个微笑,若是摆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面前,对方十有会照着那张脸先来上几拳。 但是如今落在那两个法域高手的眼里,那就是有恃无恐! 无拘仙子死了,如今程尔竹也死了。 这件事除了损害到了莲花湖的脸面之外,原本其实就不关她们什么事,更犯不着为此把自己的命搭上。 既然她这么厉害,那么这件事只要回去如实禀报给掌教就可以了,詹台凌颜想来也不会因为今的怯战而为难她们。 莲花湖的长老不多,已经死了两个,若是再死,那可就真的要伤筋动骨了。 面子与里子之间到底该如何取舍,她们相信,作为掌教的詹台凌颜比她们更加清楚。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姑娘你这般血腥行事,肆意打杀我莲花湖门人长老,莫非是欺我莲花湖无人不成?”那大长老面沉如水,养气功夫虽好,却也已经忍耐不住心底的愠怒,当下便出口道。 陈清平低头,轻轻地抖落了刀锋之上残留的血液,继而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方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去看她。 只是那张已经有些苍白的樱桃小口,依旧在轻轻地开合: “哎,不好意思,说句实话,你们莲花湖,除了那个当掌教的詹台凌颜之外,我还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人物。” “你!” 大长老伸出了一根手指,正指责,却被下方的陈清平突兀地打断: “别在那儿你你你了,”陈清平蹙起秀眉,极度不耐烦地道:“要打就打,不打就滚,啰嗦什么?” 原本那大长老确实是准备走的,却没成想这陈清平竟如此不依不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大地落了他们莲花湖的面子,已经算是赢了,可是这女人却还是不懂见好就收。 方才陈清平在战斗之中展现出来的实力,她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但 是之前她就已经战过了两场,观那恢宏招式,就知其消耗不小。 再加上这里,除了她之外,二长老也是法域境,若是真的撕破脸皮以二敌一,她不觉得陈清平有任何的胜算。 大长老咬牙,愠怒已经形诸于色,“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敢不敢杀我,我不知道,”陈清平笑道:“你能不能杀我,我很怀疑。” 当下的战斗,所有人都以为她用出了全力,但事实上,她依旧有所保留。 大凝血的境界尚未发挥,两柄上品灵器水准的元磁子母刃还在丹田之中,真元的消耗可以用黄皮葫芦里的元液快速地补充,针紫的灵相本体也还没有召唤出来。 若是真的倾其所有,陈清平敢打包票,即便是紫衣不出手,死的也是对面那两个。 当然,若真的要这样做,她只怕也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但是隔壁屋子里还坐着一个紫衣,陈清平当下心里有底,自然是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 反正她是看出来了,莲花湖这帮人,一个个的欺软怕硬,真的与她们好好解释,说明误会,她们反倒会顺杆爬,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先前那个被她用蝴蝶双叉刀削成标本的程尔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有些人就是欠打,不让她们疼,不让她们害怕了,她们就不懂得怎么好好做人。 一股强大的气势从陈清平的上施放出来,她体内的星力,因为这一次战斗的刺激,竟然已经在体内自发地颤动,缓缓地升腾! 针紫本来就是极为优秀的契约生命,针紫为陈清平带来的图腾契约之中,修炼星力的法门也是极为的不错。 虽然比起暖心神树带给姜宁的图腾契约要差了一些,但是与那拥有哈皮狗灵相,能够使出天狗食月这样霸道技能的胖子朱樘,其实是同一个级别的。 所以分别之后,在紫衣借用咒神宫召唤星力的阵法的帮助之下,陈清平的星力修为也渐渐地赶了上来。 虽然然如今只是星极三层,并未真的与真元修为持平,但是进步的速度,却是一直都比真元要快。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之前有提过,在这里就不多说。 而当下,原本沉静无比的星力,居然变得如此躁动,陈清平就知道,是突破的契机到了! 天地规则几乎在一瞬之间降临,强大的波动,即便是那帮站的老远的看客,此时都能够清晰的感觉的到。 星力和真元齐齐灌注而下,洗涤,陈清平方才体内十分糟糕的状态,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调整到了最佳,就连先前施展导引术治疗晴儿的亏空都被弥补了上来。 “这星力进阶还真是和大姨妈一样,说来就来!”陈清平当下在心中 如是想道,这个脑海之中突兀地冒出来的比喻虽然让她有些糟心,但是境界的攀升和体内真元的弥补来的确实是恰到好处,直让她欣喜万分。 当下更是想要进阶马上结束,再起来与那二人大战个三百回合!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莲花湖的大长老一张脸简直要黑成了茄子的颜色,当下冷哼了一声,“哼,算你走运!咱们山水有相逢!” 对方的实力,不但恢复到了最佳状态,而且变得更加强大了。 面对全盛时期的陈清平,那二人本就没有必胜的把握,当下陈清平修为攀升,再想要胜,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再者,两个法域境联手对付一个星极八层,即便胜了,都要脸面无光,落得个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恶名,更何况今,他们莲花湖丢的人,实在是已经太多了。 “我们走!” 大长老拂袖而去,二长老与莲花湖其余诸多长老紧随其后,也跟着灰溜溜地走了。 平穷姑娘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下犹自不满足,抻长脖子大声喊道:“哎哎哎,慢走不送啊各位,以后还有哪个长老想死,记得来小院儿找我啊!” 头前领路的大战老一个趔趄,堂堂法域之,却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陈清平摇了摇头,一边疯狂地吸收着周遭被天道赐下的能量,一边忍不住低声呢喃: “难怪那混蛋那么喜欢犯激an),原来膈应人,有时候真的很爽啊!” 杜鹃山_666章 紫衣的改观 莲花湖的人归去,其余观战者,好事者也不敢久待。 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包大庭的院子本来还算是蛮大,这会儿却横七竖八地摆着一摊子残肢断臂。 再加上程尔竹那具除了骨骼完好无损之外,一丝血肉都无的骷髅,叫人远远看着,都有些不寒而栗。 莲花湖,在自己的地盘上,接连死了一大帮的门人弟子,还有两个星极境的长老,前来兴师问罪之人,却只能灰溜溜的离开,这样劲爆的消息,即便莲花池的人有意封锁,还是很快就在七珠连池之地扩散了开来。 不消一日,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古人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约就是莲花池当下的真实写照了。 人们只知道莲花湖被一个漂亮姑娘给连挑了两位长老,其中一位还被做成了人骨挂件,可是那前来问罪的大长老和二长老,分明是法域境,却依旧连狠话也不敢多说几句,灰溜溜的就跑了。 至于这件事情的起因,莲花湖和陈清平之间究竟谁对谁错,反倒没有太多的人关心。 人们总是这样,他们喜欢看到那些看似强大的人物火或者势力,被一些单枪匹马,看着没那么强的弱者逆转乾坤,将之击败,心中就会莫名地觉得很爽,就会臆想着,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 可是他们不清楚,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没有分辨清楚这二者之间的强弱关系罢了。 他们不知道,在自己眼中那些看似以弱胜强的弱者,原本就比他们眼中的强者更强!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胜者为强。 也许我明面上的实力不如你,但是我的创造力,我的智慧谋略,我的感知力,对于细微变化的察觉能力,我对于大局的把控能力,皆是这个人实力的体现。 综合实力与明面上的修为,很多时候都没办法画等号,所以,才会造成以弱胜强的错觉罢了。 而实际上,赢得,从来都是那个更强的人。 尤其是那个心狠手辣,嚣张跋扈的陈清平,已然得了一个蝴蝶刃仙的名头,当然,此时的陈清平,却是完全不知晓的。 即便是知道了,大约也就是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然后在心中沾沾自喜那么一小会儿,继而抛诸脑后,如此而已。 比起这些,陈清平当下更加关注的是,那痴痴傻傻的晴儿姑娘,额头上的青花,究竟是何人的手笔。 至于那莲花湖的人,不来倒好,来了,陈清平就打算让她们有去无回。 倒不是她嗜杀,或者真的有什么残忍的癖好,只是紫衣先前已经说了,这次来七珠连池,乃是为了帮她找人。 既然是帮她找人,那么在这次的行动中,她自己做得事情越少, 往后欠那紫衣丫头的情分就越多,而这些东西,到了最后,都要姜宁去还。 虽然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家伙的女人,亦不会同他客气什么,但是咒神宫毕竟不是什么小势力,他们的人情,也不见得就真的如紫衣所说的那么好还,平穷姑娘当下就是抱着一副少欠一点是一点的心思在做事。 而她们两个在这七珠连池之地不过是生面孔,若不早早立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忌惮三分,到了后面做起事来,就要束手束脚,麻烦的多。 而且跟在老爹陈叔华身边那么久,耳濡目染,她多多少少地也学到了一些东西。 就比如说,秀肌肉。 人们结交朋友或者树敌的时候,往往并都是因为他们个人对另一个人或者势力的好恶而决定的,他们往往会事先考量一下对方的实力,背景,价值,以及做朋友之后能够换来的好处,还有做了敌人之后所需要承受的代价,从而在两者之间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对于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而面对这样的人,你就需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你的实力强,与你结交做朋友能够带来的利益的可能性相对就大,而与你为敌要承受的代价也大。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实力强大的人朋友往往很多,而实力弱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朋友往往就很少,反倒敌人就会很多,甚至就连那些素不相干的人,往往也会对你抱有莫名其妙的恶意。 因此,事先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就会避免被很多人当成弱者来欺负,相反的,他们还会想方设法的接近自己,与自己交朋友。 就拿当下陈清平诛杀无拘仙子这件事情来说,若是当时那杜连生清楚自己二人的实力,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那么和紫衣说话。 若是无拘仙子能够清楚陈清平的实力,那么她就不会如此莽撞地直接带人来到包大庭的院子里杀人。 那么,杜连生不会死,无拘也不会死,自然也就更没有之后程尔竹的借刀杀人反被宰,没有大长老和二长老以及一帮莲花湖长老悻悻而去的场面。 说到底,就是因为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低调了。 所以才会惹来那么多的麻烦。 因此,陈清平方才虽然有更多的选择可以一刀了解那程尔竹的生命,但她还是偏偏选择了那般疯狂地杀掉程尔竹。 这并非是她喜欢虐杀,而是要借此将自己的‘恶名’传播出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虽然是恶名,但很多时候,都能够帮自己省却很多的麻烦。 关于这一点,坐在屋子里看戏的紫衣其实是相当满意的。 姜宁那个家伙,以后的日子里会遇到很多很多的麻烦,而他自己在很多时候又 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所以一直都在关注着姜宁的紫衣,一直以来都觉得,无论是古灵精怪的陈清平,还是善心泛滥的苏鹊,都不是他的良配,最适合他的,就是如今依旧待在青玄的明艳少女韩水烟。 紫衣原本的计划,乃是亲近韩水烟,并且把这一份宗门内定的‘人情’送给她,助她一臂之力,修行到更高的境界。 但是不知怎的,摩云剑池和大蜀云雾城之中的两次相遇,韩水烟对于自己,都有一种深重的敌意。 以至于紫衣不得不打消了主动接近韩水烟这个最佳选择的想法。 而她的第二个选择,依旧不是陈清平。 苏鹊在修行方面的天资卓绝,毕竟是南唐神皇和神后的嫡亲血脉,修行天赋亦远不是陈清平能比,虽然早前的十几年,浪费了很多的时间,但是在咒神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支撑之下,一个小小女子的修炼进度,还是能够在后续的时间里慢慢地补上的。 但是揽雀门门主南宫雀捷足先登,在咒神宫计划出现的时间之前现身,先一步带走了苏鹊,这就让紫衣先前定好的计划再次搁置。 所以,对于咒神宫以及紫衣来说,陈清平其实是下下之选,但是接连错失前面两个人之后,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若不是姜宁意外地在南唐十三国大比的选拔赛上与平穷姑娘定情,他们原先的计划甚至可以说就已经失败了。 是以,紫衣虽然平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对于陈清平这么一个‘臭姐姐’,最初其实并不是非常满意。 可是,相处许久,这段日子一来她对于平穷姑娘便开始慢慢地改观,等到了今日一战之后,她甚至有些觉得,当年的两次错失,以及后来的无奈选择,等到了现在,却有些像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甚至在她的眼中,从某种程度来看,陈清平未必就比韩水烟和苏鹊差了。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67章 詹台凌颜归 修为进阶之后,陈清平就立刻陷入了闭关状态。 她可不是姜宁,修为进阶之后,有数十万里方圆的灵影能够为自己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进行修为的巩固。 即便是有几十个黄皮葫芦的元液,那也是需要时间来一点一点的吸收转化的,毕竟到了当下的这个境界,元液纯度虽高,但是浓度,又或者说是其中蕴含的能量密度,就已经开始比不上丹田之内的真元了。 她又不能像拥有四时五行符,以及大凝血肉身的姜宁那样,肆意地借助虚土世界的力量对吸收而来的能量进行短暂而且迅速的压缩提纯,所以,闭关对于当下的她来说,乃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 平穷姑娘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紫衣这两日却又变得愈发地忙碌。 咒神宫的法门很多,虽说奇门数术于他们来说才是正统,但他们与星笼塔的门人会的东西,大约算是东庭域大陆之上所有宗门弟子之中最多的了。 晴儿的舌头虽然在导引术的帮助之下重新生长了出来,但正如紫衣所料,即便恢复了舌头,她依旧是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这倒不是因为晴儿已经失语了,只是她额头那朵青花,实际上乃是一个神秘的契约印记,这种印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一闪大门,一扇畅通无阻,去向泥丸宫的大门。 有人通过这扇大门,轻而易举地勾走了她的魂魄,所以晴儿当下肉身虽然还算是活着,但此时此刻,顶多只能算是半个活人。 若是在一定的时间之内,没有灵魂回归或者占据这具肉身,那么她有一定的可能会直接死去,更大的可能,接下来的余生之中,她就只能像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地活着。 所以,对于包大庭来说,当务之急,是要把晴儿的魂魄给找回来。 而紫衣和陈清平的目的,则是要找到那在晴儿额头种下青花的人。 所以,不管如何,他们追踪的方向,最后都一定会指向一个人,那就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青花郎。 事实上,紫衣的追踪手段有很多。 但,既然要追踪,总要对方留下一些痕迹才行。 但是眼下,除了晴儿眉心的那一朵青花之外,紫衣根本找不到除了小院儿中原先居住的四人之外,其他们的人的痕迹。 而那朵青花如今正在晴儿的肉身之上,咒神宫给的许多法术,对于活人的身体都有极大的损伤,所以,紫衣当下空有一身的办法,却也不好下手。 虽然这丫头当下已经变得痴痴傻傻,形同一个死人。 但她终究还是有完全活过来的希望。 总不能当着包大庭的面对晴儿施展那种危险的法术。 紫衣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这两 日,也就只能托包大庭出去打听一下关于青花和青花郎的消息。 她十分清楚,一个人的魂魄,对于那青花郎来说是完全不够的,只要过一段时间之后,那个家伙,还会再一次出手。 而且,既然第一个出手的对象是晴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那么紫衣便知道,他下一次出手的对象,一定还是一个与晴儿年纪相仿的青葱少女。 当然,这倒不是紫衣随随便便就得出的结论,而是她清楚,那在人眉心留下青花印记的凶手,与杜鹃山子规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下的这些结论,都是他凭借着这些关系,以及自己对于子规城的了解而得出来的,并不是异想天开。 只是因为当下有些事情,尚且还不到告诉平穷姑娘的时候,所以有很多事情,她即便知道了,有陈清平在场的时候,也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既然那个臭姐姐正在闭关,那么很多事情,就都到了可以着手去做的时候。 所以一大早吃过了饭,在那包大庭准备出去接着打听消息的时候,紫衣就把他叫过来吩咐了一些别的事情。 打听青花郎和青花的工作自然是要照做不误,但是紫衣心里清楚,青花郎行事缜密,是不可能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的。 晴儿这种,也就是他们瞎猫撞上死耗子,先是给包大庭装上,紧接着包大庭有正好给她们碰见了,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只怕当下连尸首都可能已经找不到了。 她要包大他庭出去打听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要他去查一下,最近这一段时间里,七珠连池的地界之内,有多少个莫名其妙失踪的适龄女子,并把她们的性命,身份,住所以及消失的时间和地点分别记录下来,供她一一筛选。 包大庭得陈清平用导引术帮助晴儿恢复断舌,又得陈清平的大半葫芦元液,以及紫衣帮助他们找回晴儿魂魄的承诺,最近干活自然是越发卖力。 而且,之前他被杜连生阴了一把,遭到莲花湖的驱逐,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畏手畏脚躲躲藏藏的,十分不方便。 但是自从陈清平在小院儿之中连杀两位莲花湖长老,吓退莲花湖大长老和二长老领衔的长老队伍之后,他出去办事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敢出来阻拦。 他包大庭包胖子一个小小的生虚境,想要杀自然是轻而易举。 但是一来包大庭在这个地方私底下的人缘儿其实还是蛮少,二来又有陈清平这么一个杀神庇佑,所以想杀他的,无非也就只有莲花湖的人罢了。 可是掌教詹台凌颜出游未归,她们也不敢贸然再次对小院儿之人动手。 以多欺少,赢了本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输了更是连小命都要丢,她们当下也 就只能选择好汉不出眼前亏,差人给掌教传信之后,便忍气吞声地等着,詹台凌颜一日不回来,她们就一日缩在这莲花湖之中当乌龟。 私底下关于莲花湖多么多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传得满天飞,就连芝兰宫和听风楼洗刀池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其门下弟子的嘲讽言语,更是数不胜数。 别人怕她们莲花湖,听风楼和芝兰宫可是一点都不怕。 甚至于,他们当下反倒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意思,门下弟子口无遮拦逢人就说,门中高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予理会。 他们就是要看那莲花湖的笑话! 七珠连池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莲花湖越是吃瘪,越是削弱,他们这些大势力能够借机蚕食,从中分到一杯羹的可能性就越大。 听风楼还好。 洗刀池不过是楼主许明突发奇想的一个产物,对于这里也并不是真的有多么在意,这里的听风楼门人,之所以会如此对待莲花池,大抵只是他们瞧不起对方罢了。 木天尊驾鹤西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大陆上新的第一高手符皇就一直都在中域,在道和境界的大尊者门下学习并且进一步通往道和境的方式。 而长时间坐镇东庭域大陆,真正的第一高手,其实乃是听风楼的楼主,瞎子许明。 接触过他的人,都清楚许明是一个虚怀若谷,十分和善的人。 但是即便如此,听风楼这第一宗门的名头,还是让门下的弟子对于顶级宗门以外的所有宗门都抱着一种居高临下,瞧不起的态度。 星笼塔与咒神宫承自远古的星神殿,自上古以降,他们就一直游离在大陆修行界的边缘,即便鼎盛时期,曾经多次拥有了统一整片大陆的实力,他们也从来未曾如此行事,而是静静地存在于大陆的一脚,守护一方土地,与世无争,只有在大陆危难的时候,才会主动站出来。 所以,即便是符皇在的时候,回归第一宗门的星笼塔,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低调到了一种只要不提起符皇,几乎会让人忘却掉星笼塔这个宗门存在的地步。 因此,许明所在的听风楼,如今才是实打实的第一宗门。 因为在许多年前,木枔,南宫雀,谷幽极他们刚刚踏入神象境的时候,年龄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许明,已经以半步弦动之姿,一人一刀,在星笼塔与符皇比试了一场。 结局理所应当地是他输了,但是符皇蓝风瑜却曾多次对人说,若是两人同等境界或者同等年岁,面对许明,他并没有能够取胜的信心。 所以,传承久远,地理位置也相对繁华的四大宗门之中,虽然没有听风楼一席,但是听风楼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 试问,第一宗门的门 人,又怎么可能看的其一个区区三流的宗门呢? 尤其是当那莲花湖里的一帮自以为是的女人,占领了两座星湖,在这七珠连池之地称王称霸,就沾沾自喜,自以为可以与揽雀门,素女观的门人自比的时候,就更让心高气傲的听风楼洗刀池弟子,十分的不满了。 揽雀门和素女观同为顶级宗门,人家的门人也都从来没有拿自己与我们听风楼相提并论,你们区区一个女子掌控的三流门派,还一天天地把与我们洗刀池和芝兰宫并列的事情放在嘴上。 要不是楼主有令,不许在这里随意生事,仗着宗门实力欺负别的宗门,他们随随便便派出几个女执事,都能把那詹台凌颜给收拾地找不到北。 至于芝兰宫对于这莲花湖的恶意,就更好理解了。 作为后起,而且是专门培养灵植夫的宗派,初时在这七珠连池之地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他们的创派始祖明代玉,年轻的时候,曾在莲花湖参加过很多次入门的试炼,到最后皆是落选,连个外门弟子的名额,都没能成功地获得。 她锲而不舍,依旧没能成功,只好退而求其次,在门内做了一个身份低贱的杂役弟子。 起初只能做些端茶倒水洒扫的事情,多年努力,才终于谋求到了一个打理灵田的差事,不用再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也正是在此,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天赋所在。 明代玉兢兢业业十几年,钻研灵植夫的本事大有收获,为门中的灵田增收了不少,却也从未要求过任何的奖励。 可是,就因为没有答应一个内门弟子在自己负责的灵田中为她偷出某样药材,被她使绊子,下黑手,逐出门派不说,还差点丢掉了一身本就微薄的修为。 即便后来扬名立万,占据坠星湖,建立了一个比起莲花湖还要庞大的势力,多年以后,对于这件事情,明代玉还是耿耿于怀。 所以,从祖上开始,芝兰宫就对莲花湖的人不感冒,没有落井下石却踩上一脚,就已经算是仁义了,又怎么会帮她们去隐瞒这些丑事? 这段时间,莲花湖宗门之中,可畏是人心惶惶,许多门人弟子都因为先前的事情惴惴不安,甚至有些人都已经在私底下收拾好了东西,一旦见势不妙,她们就准备逃之夭夭。 门主不再,大长老和二长老胆小怕事明哲保身,万一那个名为蝴蝶刀仙,实际上因该叫做剔骨刀仙的陈清平修为巩固完毕,杀上门来,那些长老们修为高生说跑就跑了,她们这些小短腿儿,御空飞行都没有人家跑得快,到时候死的,都是她们这些小鱼小虾。 议事殿中,一种莲花湖的长老齐聚,当下却是一片愁云惨雾,沉默不语的景象。 掌门不在,门中的一应事宜都由大长老主持,可是,前段时间她与二长老的懦弱决定,让整个莲花湖的人都跟着蒙羞,在门中的威信,算是降到了冰点。 许多人当下虽然是站在这里,可是一颗心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比起站在这里,虚与委蛇地商量,若是宗主不能及时回归的情况下该如何应对出关的陈清平,倒不如好好想想,到时候该如何把自己的小命保住。 君不见那些抢在前头被人当枪使的无拘和程尔竹,都是因为上的太快,而被人活活杀死了么? 现在在这里扯如何如何同心协力面的敌人,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那两个人怕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谁要是真的信了那大长老和二长老的鬼话,到时候只怕就要重蹈无拘仙子的覆辙。 而就在情分有些僵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五彩流光,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所有人皆是回头,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恭迎掌教!”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68章 祖传的手艺 顾子安是个地地道道的凡人。 他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爷爷的父亲,爷爷的祖父,也都是凡人,而且都是在亭湖镇的乔家做事。 亭湖镇坐落于七珠大连池如意湖西侧,大牛角火山的山脚之下。 而乔家,在最近的几百年里,一直都是亭湖镇最大的家族。 因为他们家,乃是镇子里唯一有生虚高手的家族。 而且一家还有两个。 一个生虚高手,在莲花湖的莲花城中,只能算是底层的人物,也就比寻常的凡人稍稍地好上那么一些。 但生虚境的存在,若是肯放弃境界攀升的渴望,回到自己出生的村子或者镇子中,其实也能够过上相当滋润的日子。 乔家便是这样。 乔家的家主乔冯涧,乃是一位实打实生虚六层的高手,还有一个生虚三层的门客褚宸舸。 如意湖被众多小势力组成的如意联盟瓜分,而乔冯涧和褚宸舸,就是在为其中一个名叫青虹会的小势力做爪牙。 而青虹会掌握着如意湖将近一里地的湖岸。 如意湖的湖岸足足有五百多里地,区区一里,简直就是芝麻绿豆不值一提。 但也正是这区区的一里湖岸,将青虹会和那些排不上号的小势力之间泾渭分明地区隔了起来。 之掌握了区区一里湖岸的青虹会,却足足掌控了湖岸西边整整两座火山的地盘。 分别是大牛角火山和小牛角火山。 而乔家所在的亭湖镇,不过就是大牛角火山附近,几十个村镇之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一里的湖岸看看这虽然寒颤,但这就意味着,青虹会有权在月圆之夜的时候,进入如意湖中,接受那神秘星力的洗礼,也同样意味着,他们有权获得所掌控水域范围之内,接受过星力长久洗礼的鱼儿以及其他的水产。 这些东西在七珠连池也许不怎么值钱,但是只要外销出去,稍稍往北,走上不到一百里,这些货物的价格就会立即翻倍。 仅仅是这区区一里地的湖岸,每年能够给青虹会带来的利益,就足以与他们所掌控着的整整两座火山,上百个村镇所带来的收入旗鼓相当。 湖岸的价值,可见一斑。 顾子安虽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但很幸运的是,他总是有机会,能够去到很多人需要花费不少元液才能够接近的如意湖。 因为他是乔家的唯一一个凌人。 凌人,顾名思义,凌冰,采冰之人。 但是顾子安会的,可不只是这些。 他非但会采冰,还会制冰,藏冰,刨冰,制造冰饮,冰食。 这些本事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代一代下来,积攒了不少的制冰经验,在乔家虽然只是个粗使力巴,但是每年,都会因为这门手艺,赚到比 别的力巴多三五倍的银钱。 之所以说,他有能够不花元液,就来到如意湖边的机会,是因为青虹会这个顶头上司,除了按时从大牛角,小牛角两座火山下的村镇之中收取定量的保护费之外,每年,也会在固定的时候,赐予那些为他们服务,为他们当爪牙的家族一定的好处。 而他们所分发下来,送给每个家族的好处,就是那如意湖之中的水。 而那个前去替乔家前去领水的人,不是旁的,正是他这个一介凡身的顾子安。 这乃是青虹会的规矩,取水之人,需得是修为不到凝血境的凡人。 原因也很简单,虽然在湖边取水的时候有人看着,但是有凝血以上修为的人,就有一定的办法,偷偷获得更多的湖水,这是青虹会,乃至于整个如意湖的各大势力都不愿意接受的。所以不单单是青虹会,大家给下属势力分发湖水的时候,前来取水的都是凡人。 至于凡人取水之后,能不能回去的安全问题,反倒是不怎么需要考虑,因为一来他们所控制的地方本就不多,路短,自然走的时间也短,危险就小。 二来通往湖边的道路就那么几条,沿途都有青虹会的暗哨保护,除非暗哨死光,否则取水之人基本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可暗哨要是真的都死光了,那么取水之人的死活,又或者那些湖水能不能送回,也就已经不重要了。 大小牛角山都是时常会喷发的活火山,即便是不喷发的时候,也会间歇地往外头喷几口火,周遭的环境十分炎热。 此时已经接近立冬,但是山脚下的亭湖镇,温度比起寻常地方的夏天还要高。 别说是凡人,只要修为不超过元丹,对于周遭热量的感应其实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虽然凝血生虚的耐热性比起寻常凡人要强大一些,但是气温高了,他们同样会觉得难受。 所以,顾子安这样的凌人就非常重要了。 在如此炎热的地方,能够弄来冰块,那是一件多么令人享受的事情啊。 如意湖周围天候炎热,除了星力护持的湖边之外,其余的地方都热的要死,凌人这样的存在原是十分鸡肋的,因为这里一年四季下的都是雨,根本就没有地方能够找到雪,更不用说是大块大块的冰了。 若是要离开七珠连池的火山群,出去去取冰,那么回来的时候,带着冰块儿翻山越岭的,早就被火山的热量给融化了。 所以,整个亭湖镇,多年下来,也就只有顾子安这一脉,一年四季都做着这凌人的勾当。 倒不是他顾子安与众不同,有什么造冰的天赋,只是因为他的祖上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硝石遇水便会吸热,如果数量很多的话,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 ,也能够轻易地制造出冰块来。 所以,祖上就在自家的院子的地下挖了一个深深的地窖,地窖的旁边则是一口水井。 祖上花了些钱,买了许多隔热效果极佳的珍珠岩,配合着泥土,一起将地窖的地面与墙壁全部都重新铺了一遍。 这样一来,来自于地下和周遭的热气就很容易被隔绝开来,而地窖之中的冷气,也不会轻易地散发出去。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井里取水,硝石制冰,藏冰于窖,取出硝石晒干,便可以重新使用。 单单是这一门手艺,就养活了顾子安他们家几代人。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69章 樟树林相会 这一日天空昏昏沉沉的,太阳躲在云中若隐若现,也看不大分明。 头顶之上渐渐地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天空中就有冷雨落下,经过火山外放的热量洗礼,到了接近地面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微凉。 顾子安抱着青铜冰鉴,淋着雨,一路来到了乔家的大门之外。 冷雨在半路上下得大了些,将他的浑身浇了一个通透,这青铜冰鉴,还有里面做好的冰饮和瓜果,那都是要拿去给老爷乔冯涧品尝的,他当下这个落汤鸡一般的模样,瞧了便要叫人反胃,若是让老爷见了,哪里还有吃东西的兴致。 将冰鉴放在脚下,闲闲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与门房的兄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身上的头发衣服不再滴水了,这才重新抱起冰鉴进了外院,顺着那狭长而又幽深的廊道,往内院里走去。 寻常的力巴大约都是以接散活为生,不管哪里有活干,只要手头当下是闲着,哪怕人家只是一天三顿管饱,他们都愿意去干。 去别人家吃一顿饭,而且可以敞开了吃,家里就能省下一个人一顿饭的粮食,不管怎么说,总也是好的。 但是顾子安却不一样。 他们老顾家祖上乃是卖身进入乔家的奴仆,虽说后来因为造冰的本事攒够了钱,自己给自己个儿赎了身,但是因为从小就在乔家长大,当时的老爷对他们一家知根知底也还算是信任,得了自由之后,也就一直留在乔家做事,这一做就是六七八代人,从来都只是给乔家办事儿,偶尔闲暇的时候,才会到外面去接一点私活,所以,即便是到了顾子安这么一辈,乔冯涧这个当老爷的,也还是把他当成自家的人。 顾子安爹爹还在的时候,那乔家老爷乔冯涧,又一次高兴,就曾经做主,把家里头一个新来的小丫头许给他做媳妇儿,只等那丫头成年,到了出府的时候,就到顾家与他成亲园房,他的娘亲,他的奶奶,也都是这样被历代的老爷给赐下的。 母亲在的时候就经常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也要懂得珍惜。 既然那丫头被许给了你,就是你的人了,往后不管别人家的姑娘再漂亮,再顺眼,你都不要去沾染。 顾子安听了。 母亲又说,在宗家做丫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你得空了就去看看她,有什么活计能做就替她做了,有什么困难的,就多伸手帮帮。 顾子安也听了。 他是个胸无大志的本分人,造些冰食,伺候老爷,得来的银钱,都听死去老母的话,悄摸地攒着,只等娶亲的时候,请人把自家那有些旧了的老院子重新捯饬一遍,给那个没爹没娘的苦命丫头置办几件好看的衣服,体体面面地把那丫头娶进门来,两人就像父亲和母亲那 样,相濡以沫地过上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 那个叫祁芙的丫头他瞧着喜欢,那丫头对自己,约莫也是一样。 挫糟冻饮,酌清凉些。 青虹会赐下来的那两大桶的如意湖湖水,老爷乔冯涧统统交给了他,嘱咐他将之分成三十七份,分别冻起来。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隔十日,顾子安就需要拿出一份,一年最后那几天,也要留下一份以供享用。 如意湖的湖水经过星光的淬炼,清心醒神,而且温度本就堪比寻常的寒冰,再用硝石冷却,配以府里专门送去的瓜果蔬实,经他之手,调制成为别有一番风情的冰饮冰食,在这一年四季皆如夏天的亭湖镇里,也算是一份难得的享受了。 给老爷送完了十日一次的冰饮,顾子安便顺溜的离开了内院,往下人们居住的偏院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皆是点头微笑致意,有些关系好的,也会过去聊上两句,府里的下人们跟他都熟识,护卫们见了他这个熟面孔,也不予阻拦,只是略带羡慕地调侃两句,说些‘又来见媳妇儿’之类的玩笑,便放他离去。 内院的东西两侧皆有偏院儿,东边住着男仆,西边住着女仆,有家眷的仆人,则一律是女人跟着丈夫一起住在东院。 所以,顾子安当下要去的,乃是尚未成婚的女仆们所在的西边偏院儿。 在乔家,只要不是急缺力巴的时候,顾子安一个月只会来府上三次。 俗话说‘台上一刻,台下一年,’顾子安的这类做冰的活计也是差之不多。 不再府中在家中的这九日,他需要忙活的事情很多,晒硝石,制冰,处理瓜果,购买佐食佐料,制造冰饮冰食,每天,都要从一大早起来,忙到午后再过两个时辰,才能够有一些休憩的时间。 反倒是来府上的这一天,他除了需要把青铜冰鉴抱过来,拿给老爷享用之外,就什么都不用做,只等到了晚间去账房领了这一次的赏钱,就万事大吉,可以回家美美地睡上一个大觉,一直到第二天的午后起来,这才又开始一个忙忙碌碌的新循环。 而每到顾子安来府的时候,祁芙那丫头便会在偏院外的樟树林子那边等着,两人就牵着手,一起在林中无人的小路上走着,说一些体己的话,顾子安有时候也会带一些银钱和吃食来,让那丫头吃几顿好的,自己家的媳妇儿,养的白白胖胖,生娃的时候,才能康健些,丫头们的日子,过得毕竟还是太清苦了些。 这一日,顾子安径直穿过偏院,往那樟树林子走去,大老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花鸟绣纹的丫头高高地抬起胳膊,朝着自己挥手。 不是祁芙更是何人? 他的心下当时就一喜,加快脚步,朝着女孩 儿的方向走了过去。 “子安哥哥,今日来的有些晚了呢!”女孩儿撅着嘴,甜甜地抱怨,却是立马迎了上去,用手里那顶小小的油纸伞,遮挡住了顾子安头上的风雨,反倒是自己的后背,立刻给那雨水沾湿了一片。 顾子安一把夺过油纸伞,重新又把那女孩儿的身体遮挡在里面,皱起眉头,有些责备地道:“今日你来葵水,不能着凉,知道吗?” (本章完) &/artile> 667章 盛开的青花 祁芙俏脸一红,含羞别过了头去,蚊呐一般轻声应道:“嗯。” 带她转过身去的时候,顾子安突然注意到,女孩儿那粉嫩后颈之上,有一朵似纹身又似乎只是画的青色小花。 这样的小花,前一个十天,两人相见的时候,女孩的脖颈上还不曾有。 顾子安皱了皱眉。 祁芙这丫头,干活儿利索,也爱干净,身上从来都不喜欢戴镯子,链子一类琐碎的东西,更不用说在身上涂抹彩油,乃至于纹身了。 “这朵小花,就是脖子后面这一朵,”顾子安好奇道:“什么时候纹的?” 背对着顾子安的女孩儿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伸出小手,捏住领口,往上头提了提。 “子安哥哥你是说那朵青花吧?”祁芙转过身来的时候,神情已经回归正常,笑盈盈地道。 “嗯,对呀,”顾子安道:“就是那朵青花。” 祁芙道:“那是莨菪姐姐最近这几日新研究出来的纹样,说来也奇怪呢,旁的彩画,纹身什么的,以前,姐姐也曾经给我试过来着,我只是看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一点都不想要,但是看到那一朵青花之后,不知怎的,就亲近的很,欢喜的很,姐姐给我纹上之后,也没有一点的不舒服呢!子安哥哥,你说奇怪不奇怪?” “小芙你喜欢就好。”顾子安摇头轻笑,只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多疑。 莨菪乃是祁芙这边女仆们的大姐头,性格温和,平日里闲暇时候最喜欢鼓捣一些彩画,纹身,脂粉,画眉一类,能够让女孩子变得好看的东西。 除了一向素面朝天,图个利索的祁芙之外,西偏院儿这边,几乎所有的女仆,都曾经做过她的试验品。 关于这一点,顾子安是清楚的,所以,当下心中的怀疑,在女孩儿解释之后,也就随风散去了。 月初就已经打过招呼,给了些好处,请那个与祁芙关系比较好的田紫姐姐代替这丫头做个半日的活儿,这在府里头都不是什么秘密,老爷,官家都知道,也懒得去管。 反正该做的事情有人做就好了,至于是谁做,怎么做,那不关他们的事。 毕竟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人家小两口好容易有那么点时间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又何必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情。 顾子安偷偷在外头带了烧鸡肉,包在纸里,揣在怀里,还有一小包专程为祁芙带来的糖果,葵水来的时候,吃一些总是好的。 雨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大牛角火山周边的温度着实是有些高,以至于地上的那些雨水,连带着顾子安身上的雨水,走着走着,就已经干得七七八八。 两人对此倒是习以为常,若然不是如此,也不会在雨 刚停后,就选择往林子里跑了。 女孩儿像往常一样开心,两个人一起坐在林子里的大石上,肩并着肩。 顾子安搂着女孩儿的肩膀,祁芙则是满嘴流油地抓着纸包,慢慢地吃着那些被顾子安仔细从鸡骨架上撕扯下来的烤肉,安静却甜蜜。 只不过,不管是顾子安,还是正在吃烤鸡肉的祁芙,都没有注意到,两人所在的大石,背后的那一颗粗大的樟树的树干之上,一小块厚厚的树皮微微地掀起,露出了一只,幽蓝色的眼睛! 而在他们两个的中间,有一根透明的针,徐徐地从那只幽蓝色的眼睛里飞出来,徐徐地前进,悄无声息的在空气之中穿行,来到了那个正静静地靠着顾子安的身体,开心地吃着顾子安带来的鸡肉的女孩儿的背后。 女孩儿脖颈之上的那朵青色的小花,似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从原本那个含苞待放的花苞姿态开始,那些花瓣纹样就那么诡异地在女孩儿的皮肤之上缓缓地盛开,而那本该有花蕊存在的花心地带,却是一片空洞洞的虚无。 此时若是有人站在那女孩祁芙的背后,就会惊骇的发现,女孩儿的脖颈后面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缺口,就像是有人从外边打开了以上通往她身体内部的大门,当下,却没有一丝的血液顺着那个洞口流出来。 那种场景着实诡异至极,叫人见了不寒而栗。 那一根透明的针似有若无,就仿佛不存在一般,钻入了女孩儿的身体之中,而那犹自在欢快吃肉的女孩儿仿若未觉,依旧靠着顾子安的肩膀,甜甜地笑着,与对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那根透明的针,钻入女孩儿的后颈之后,顺着皮肤的表层一路而上,一直游弋到了眉心泥丸宫的位置,紧接着,在那祁芙姑娘的泥丸宫中,似乎有一条线飞了出来,穿过那根透明飞针的针眼,徐徐地拉长。 直等到那丝线被尽数拉出来,那飞针又照着原路返回,重新来到了那盛开的青花的花蕊位置,扯着针眼上系着的那根同样是凡人之眼所看不见的丝线,在那空洞的花蕊位置来回游弋。 一直等到那女孩儿的后颈之上出现了一个花蕊一般的图样,那根看不见的针才缓缓地带着针眼之上的丝线,离开了女孩儿的后颈,缓缓地又飞回到了树干之上的那一只幽蓝色的眼睛之上。 恍惚间,顾子安的眼角余光,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一样,可是等他真的转头过来,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在一旁靠着他的肩膀,美滋滋地吃肉的女孩儿,脸色突然有那么一瞬,变得微微地发白,很快便又回归了正常。 女孩伸出一只油腻的小手,不知为何,也没有再顾及什么干净不干净,轻轻地扯了扯顾子安 的袖子,迷迷糊糊地小声道:“子安哥哥,我有点困呢。” 女孩儿的话刚刚说完,小手一松,手里的糖果纸包,还有那个只吃了一半的烤鸡肉纸包,哗啦啦的都掉在了地上。 “小芙,小芙!” 女孩儿软软地倒在顾子安的怀里,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而那顾子安却是有些异样地发现,祁芙后颈之上那朵原先还是含苞待放的青花花苞,不知何时已经诡异地盛开。 而且那朵盛开的青花,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在女孩儿后颈的皮肤之上缓缓地游移,一直来到那女孩儿的眉心之后,方才作罢。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67章 盛开的青花 祁芙俏脸一红,含羞别过了头去,蚊呐一般轻声应道:“嗯。” 带她转过身去的时候,顾子安突然注意到,女孩儿那粉嫩后颈之上,有一朵似纹身又似乎只是画的青色小花。 这样的小花,前一个十天,两人相见的时候,女孩的脖颈上还不曾有。 顾子安皱了皱眉。 祁芙这丫头,干活儿利索,也爱干净,身上从来都不喜欢戴镯子,链子一类琐碎的东西,更不用说在身上涂抹彩油,乃至于纹身了。 “这朵小花,就是脖子后面这一朵,”顾子安好奇道:“什么时候纹的?” 背对着顾子安的女孩儿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伸出小手,捏住领口,往上头提了提。 “子安哥哥你是说那朵青花吧?”祁芙转过身来的时候,神情已经回归正常,笑盈盈地道。 “嗯,对呀,”顾子安道:“就是那朵青花。” 祁芙道:“那是莨菪姐姐最近这几日新研究出来的纹样,说来也奇怪呢,旁的彩画,纹身什么的,以前,姐姐也曾经给我试过来着,我只是看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一点都不想要,但是看到那一朵青花之后,不知怎的,就亲近的很,欢喜的很,姐姐给我纹上之后,也没有一点的不舒服呢!子安哥哥,你说奇怪不奇怪?” “小芙你喜欢就好。”顾子安摇头轻笑,只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多疑。 莨菪乃是祁芙这边女仆们的大姐头,性格温和,平日里闲暇时候最喜欢鼓捣一些彩画,纹身,脂粉,画眉一类,能够让女孩子变得好看的东西。 除了一向素面朝天,图个利索的祁芙之外,西偏院儿这边,几乎所有的女仆,都曾经做过她的试验品。 关于这一点,顾子安是清楚的,所以,当下心中的怀疑,在女孩儿解释之后,也就随风散去了。 月初就已经打过招呼,给了些好处,请那个与祁芙关系比较好的田紫姐姐代替这丫头做个半日的活儿,这在府里头都不是什么秘密,老爷,官家都知道,也懒得去管。 反正该做的事情有人做就好了,至于是谁做,怎么做,那不关他们的事。 毕竟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人家小两口好容易有那么点时间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又何必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情。 顾子安偷偷在外头带了烧鸡肉,包在纸里,揣在怀里,还有一小包专程为祁芙带来的糖果,葵水来的时候,吃一些总是好的。 雨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大牛角火山周边的温度着实是有些高,以至于地上的那些雨水,连带着顾子安身上的雨水,走着走着,就已经干得七七八八。 两人对此倒是习以为常,若然不是如此,也不会在雨 刚停后,就选择往林子里跑了。 女孩儿像往常一样开心,两个人一起坐在林子里的大石上,肩并着肩。 顾子安搂着女孩儿的肩膀,祁芙则是满嘴流油地抓着纸包,慢慢地吃着那些被顾子安仔细从鸡骨架上撕扯下来的烤肉,安静却甜蜜。 只不过,不管是顾子安,还是正在吃烤鸡肉的祁芙,都没有注意到,两人所在的大石,背后的那一颗粗大的樟树的树干之上,一小块厚厚的树皮微微地掀起,露出了一只,幽蓝色的眼睛! 而在他们两个的中间,有一根透明的针,徐徐地从那只幽蓝色的眼睛里飞出来,徐徐地前进,悄无声息的在空气之中穿行,来到了那个正静静地靠着顾子安的身体,开心地吃着顾子安带来的鸡肉的女孩儿的背后。 女孩儿脖颈之上的那朵青色的小花,似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从原本那个含苞待放的花苞姿态开始,那些花瓣纹样就那么诡异地在女孩儿的皮肤之上缓缓地盛开,而那本该有花蕊存在的花心地带,却是一片空洞洞的虚无。 此时若是有人站在那女孩祁芙的背后,就会惊骇的发现,女孩儿的脖颈后面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缺口,就像是有人从外边打开了以上通往她身体内部的大门,当下,却没有一丝的血液顺着那个洞口流出来。 那种场景着实诡异至极,叫人见了不寒而栗。 那一根透明的针似有若无,就仿佛不存在一般,钻入了女孩儿的身体之中,而那犹自在欢快吃肉的女孩儿仿若未觉,依旧靠着顾子安的肩膀,甜甜地笑着,与对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那根透明的针,钻入女孩儿的后颈之后,顺着皮肤的表层一路而上,一直游弋到了眉心泥丸宫的位置,紧接着,在那祁芙姑娘的泥丸宫中,似乎有一条线飞了出来,穿过那根透明飞针的针眼,徐徐地拉长。 直等到那丝线被尽数拉出来,那飞针又照着原路返回,重新来到了那盛开的青花的花蕊位置,扯着针眼上系着的那根同样是凡人之眼所看不见的丝线,在那空洞的花蕊位置来回游弋。 一直等到那女孩儿的后颈之上出现了一个花蕊一般的图样,那根看不见的针才缓缓地带着针眼之上的丝线,离开了女孩儿的后颈,缓缓地又飞回到了树干之上的那一只幽蓝色的眼睛之上。 恍惚间,顾子安的眼角余光,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一样,可是等他真的转头过来,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在一旁靠着他的肩膀,美滋滋地吃肉的女孩儿,脸色突然有那么一瞬,变得微微地发白,很快便又回归了正常。 女孩伸出一只油腻的小手,不知为何,也没有再顾及什么干净不干净,轻轻地扯了扯顾子安 的袖子,迷迷糊糊地小声道:“子安哥哥,我有点困呢。” 女孩儿的话刚刚说完,小手一松,手里的糖果纸包,还有那个只吃了一半的烤鸡肉纸包,哗啦啦的都掉在了地上。 “小芙,小芙!” 女孩儿软软地倒在顾子安的怀里,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而那顾子安却是有些异样地发现,祁芙后颈之上那朵原先还是含苞待放的青花花苞,不知何时已经诡异地盛开。 而且那朵盛开的青花,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在女孩儿后颈的皮肤之上缓缓地游移,一直来到那女孩儿的眉心之后,方才作罢。 (本章完)《一寸山河》,“ ”,聊人生,寻知己~ 668章 疑虑无人解 顾子安想着,祁芙这丫头约莫是累了,所以才会睡得这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 时间既然还早着,他也不急,就那么静静地抱着那丫头纤弱的躯,闲来无趣,把从地上捡起来的纸包拿在手中,一点一点品尝着剩下的烤鸡。 只是,虽然确认了祁芙尚有鼻息,心跳也十分有力,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是顾子安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那朵青色的小花,实在是太诡异了,根本就不像是莨菪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女仆能够做到的事。 他甚至想着,莫非那花朵,与祁芙突然睡着有关系。 但他只是一个凡人,又能如何做呢? 有些紧张地摇了摇沉睡的祁芙的体之后,原以为她还是不会醒,却没成想那丫头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某子之中带着一些疑惑,更多的则是天然的亲近。 被摇醒的祁芙大约还没有睡好,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了顾子安的腰,把小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之上,甜甜地笑了笑,便又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事儿?” 虽然那青花游移到这丫头的眉心这件事让顾子安有些担心,但是,既然祈芙没有事儿,他当下也就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即便如此,心里总还是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花,真的是莨菪能够纹出来的吗? 如果不是,祁芙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撒谎? 想不通,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去想,他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欺骗自己,可是眼前这个丫头,她不是别人。 清风拨云见,头渐渐西偏。 顾子安算算时间,差不多再过一会儿,自己就可以去老爷的房间里收拾冰鉴回家了。 他把包装着糖果的纸包重新包好,轻轻地拍了拍靠着自己肩膀的女孩儿。 即便心中有些犹疑,即便那个问题在这过去的几个时辰之中一直困扰着他,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但是顾子安还是柔声对着女孩儿笑道:“小芙,小芙,该起来了,我们得回去了。” 女孩儿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见坐在边的依旧是顾子安,甜甜地一笑,从石头上下来,站在了顾子安的旁。 “这两天也不知是怎的,有时候突然就会很困很困,”祁芙一手抓着顾子安的手臂,一手扶着额头,当下只觉得还是微微有些犯困,道:“前两,和扶芳,桂枝姐姐他们一起洗衣服,结果洗着洗着就睡着了,要不是桂枝姐姐看见,把我叫了起来,要是让掌管偏院的楚姨看见,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 女孩儿越说,顾子安的心里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虽是个凡人不假,但这七珠连池之地,乃是整个大吴,除了王都城圈之外, 少有的几个修行者聚集之地,中低阶的高手如云,只要稍稍往城里走一走,就能够看到不少的生虚元丹,要是去到莲花城,或者芝兰城那些大城池里,便是星极高手都能够见到几个,运气好的,还可以见到法域境的大真人。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让他们这些凡人匪夷所思的事。 所以,他担心,担心那个傻丫头真的以为那些神仙般的人物是什么善类,轻易地相信他们,他也担心,担心那些人会把这个女孩儿从自己的边夺走。 父亲母亲几年之前就已经相继离世,祁芙是他的未婚妻,也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了。 若是就连她都离开了自己,那么他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有什么意思? 顾子安不知道也不敢想。 他把胳膊从女孩儿的手里抽了出来,一双大手紧紧地按在祁芙的肩膀之上,微微有些用力,弄得女孩儿有些疼,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可是那个叫做小芙的丫头,却没有吭声,只是看着顾子安那张因为担忧和害怕而有些发白的脸,心疼地道:“子安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顾子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你脖子后面那朵花苞纹样,就在你睡着的时候,已经跑到眉心去了,而且那朵花,竟然开了!” 祁芙的俏脸之上,有喜色一闪而过,摇了摇头,却说是没什么,这都是莨菪姐姐新学的小把戏,这些子,西偏院儿里,有好多姐姐,都被她这一手唬住了。 顾子安与祁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小时候便认识了,又岂会看不出她是在撒谎。 可是他也清楚,虽然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若是那丫头自己不愿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问出来的。 所以,当下也就不再强求,只是笑着重新把装着糖果的纸包塞入那女孩儿的怀里,道:“这两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托人给我捎个口信儿,我就去老爷那里给你请休两,带你去城里找个好的大夫瞧瞧。” 女孩儿只觉心底一暖,俏脸微红,羞涩的低下头,嗯了一声。 顾子安一如既往地亲自把祁芙送回了女仆们所在的西偏院儿,然后又顺着小道直接入了内院,去家主那里取了那已是空空如也的冰鉴,抱着冰鉴入了门房的小屋,说是东西在他这里先搁一会儿,自己有点事,去去就回。 那门房的小子与他也是打小就认识,自然是没什么没问题,当即就点了头。 顾子安搁下青铜冰鉴之后,又反回去,顺着廊道入了内院又入了西偏院,没有去找祁芙,而是径直就往那管事丫头莨菪的小屋走去。 “咚 咚咚!” “咚咚咚!” 门内无人响应,顾子安有些奇怪。 管事丫头莨菪,平里要做的事其实不多,因为乔家本就是个小家族而已,老爷乔冯涧除了一个妻子之外,连儿女都不曾有,虽有些亲戚投奔,却也都不是来吃干饭的,各有各的事要做,往往是常年里都在外头奔波,除了年节,也很少回来,加上乔家富裕,府里的丫头小厮都很多,所以,分担到每一个人的上,要做的事其实每天就那么一些。 往常这个时候,莨菪一般都会待在屋子里,只有到了伺候老爷和夫人,还有那褚宸舸楚先生用晚膳的时候,才会开始出门,再忙上一会儿。 此时正好有一个丫头从门前经过,顾子安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拦住了那姑娘,问道:“茉莉姐姐,茉莉姐姐,问你个事儿呗?” 那茉莉也是个开朗的,见拦住自己的不是陌生人,而是顾子安,便驻足一笑,调侃道:“子安弟弟你往常在这西偏远儿里进进出出,眼里头都只有小芙那丫头一个,可是不怎么能看到我们这些姐姐的,怎么的,今儿个是想换换口味?” 顾子安心中有事儿,却是没心思与茉莉调笑,只是摆了摆手求饶道:“姐姐就莫要调笑了,子安只是有些事想要来问问莨菪姐姐,可是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就想问问茉莉姐姐,这莨菪姐姐是出去了吗?” “没有啊?”茉莉有些奇怪的道:“我方才经过的时候,才看见莨菪姐姐开门进去的,还说是有点困,要想睡一会儿,吩咐我们姐妹,到了晚膳的时候要记得叫她,约莫是没有听见吧?要不子安你再敲几下门试试?” “嗯嗯,那就谢谢姐姐!” “好啦好啦,都是朋友,客气个什么劲儿。”茉莉端着浣衣的盆子,扭动着腰肢缓缓地离去,临走,还不忘对着顾子安抛去一个媚眼儿。 乔府的这些下人们,除了那些打散工的力巴,就只有顾子安这么一个是自由,更加上顾子安这么一个制冰师傅,在整个亭湖镇的小户里,赚钱也是最多的那一类,长得又俊俏,西偏院儿里的姑娘们,哪个不心动,只是碍于与祁芙的姐妹关系,还有老爷亲口定下的婚事,这才稍稍收敛了些,但是明里暗里,给顾子安暗送秋波的可也不在少数。 老爷确实是定了祁芙那丫头给顾子安当媳妇儿,可那也只是因为当年定下这件事的时候,这个刚刚入府的好命丫头正巧在当时的管事丫鬟的带领之下去拜见老爷,就被随口许给了顾子安,若当时站在那里的是她茉莉或者别的什么姑娘,那么这会儿,顾子安来偏院儿里找的姑娘,可就不是她祁芙了。 归根结底,只要顾子安动心,去老爷 那儿恳求个一回两次的,在这西偏院儿的丫头里换个人给他当媳妇儿,其实也并不难。 虽说挖姐们儿的墙角有些不合适,但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这种事,做了也就做了,大家都在做,凭什么她茉莉不能做? 只是她却不知,这顾子安是个死心眼儿,认定了祁芙便是祁芙,一颗心都放在那丫头的上,就像是追着红布乱跑的犟牛,八竿子也打不回来。 顾子安讪讪一笑,便转重新走到了莨菪的房门之外,咚咚咚地敲了起来,这一次,他敲门儿的力气,又大了些。 668章 疑虑无人解 顾子安想着,祁芙这丫头约莫是累了,所以才会睡得这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 时间既然还早着,他也不急,就那么静静地抱着那丫头纤弱的躯,闲来无趣,把从地上捡起来的纸包拿在手中,一点一点品尝着剩下的烤鸡。 只是,虽然确认了祁芙尚有鼻息,心跳也十分有力,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是顾子安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那朵青色的小花,实在是太诡异了,根本就不像是莨菪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女仆能够做到的事。 他甚至想着,莫非那花朵,与祁芙突然睡着有关系。 但他只是一个凡人,又能如何做呢? 有些紧张地摇了摇沉睡的祁芙的体之后,原以为她还是不会醒,却没成想那丫头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某子之中带着一些疑惑,更多的则是天然的亲近。 被摇醒的祁芙大约还没有睡好,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了顾子安的腰,把小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之上,甜甜地笑了笑,便又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事儿?” 虽然那青花游移到这丫头的眉心这件事让顾子安有些担心,但是,既然祈芙没有事儿,他当下也就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即便如此,心里总还是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花,真的是莨菪能够纹出来的吗? 如果不是,祁芙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撒谎? 想不通,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去想,他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欺骗自己,可是眼前这个丫头,她不是别人。 清风拨云见,头渐渐西偏。 顾子安算算时间,差不多再过一会儿,自己就可以去老爷的房间里收拾冰鉴回家了。 他把包装着糖果的纸包重新包好,轻轻地拍了拍靠着自己肩膀的女孩儿。 即便心中有些犹疑,即便那个问题在这过去的几个时辰之中一直困扰着他,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但是顾子安还是柔声对着女孩儿笑道:“小芙,小芙,该起来了,我们得回去了。” 女孩儿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见坐在边的依旧是顾子安,甜甜地一笑,从石头上下来,站在了顾子安的旁。 “这两天也不知是怎的,有时候突然就会很困很困,”祁芙一手抓着顾子安的手臂,一手扶着额头,当下只觉得还是微微有些犯困,道:“前两,和扶芳,桂枝姐姐他们一起洗衣服,结果洗着洗着就睡着了,要不是桂枝姐姐看见,把我叫了起来,要是让掌管偏院的楚姨看见,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 女孩儿越说,顾子安的心里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虽是个凡人不假,但这七珠连池之地,乃是整个大吴,除了王都城圈之外, 少有的几个修行者聚集之地,中低阶的高手如云,只要稍稍往城里走一走,就能够看到不少的生虚元丹,要是去到莲花城,或者芝兰城那些大城池里,便是星极高手都能够见到几个,运气好的,还可以见到法域境的大真人。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让他们这些凡人匪夷所思的事。 所以,他担心,担心那个傻丫头真的以为那些神仙般的人物是什么善类,轻易地相信他们,他也担心,担心那些人会把这个女孩儿从自己的边夺走。 父亲母亲几年之前就已经相继离世,祁芙是他的未婚妻,也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了。 若是就连她都离开了自己,那么他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有什么意思? 顾子安不知道也不敢想。 他把胳膊从女孩儿的手里抽了出来,一双大手紧紧地按在祁芙的肩膀之上,微微有些用力,弄得女孩儿有些疼,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可是那个叫做小芙的丫头,却没有吭声,只是看着顾子安那张因为担忧和害怕而有些发白的脸,心疼地道:“子安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顾子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你脖子后面那朵花苞纹样,就在你睡着的时候,已经跑到眉心去了,而且那朵花,竟然开了!” 祁芙的俏脸之上,有喜色一闪而过,摇了摇头,却说是没什么,这都是莨菪姐姐新学的小把戏,这些子,西偏院儿里,有好多姐姐,都被她这一手唬住了。 顾子安与祁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小时候便认识了,又岂会看不出她是在撒谎。 可是他也清楚,虽然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若是那丫头自己不愿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问出来的。 所以,当下也就不再强求,只是笑着重新把装着糖果的纸包塞入那女孩儿的怀里,道:“这两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托人给我捎个口信儿,我就去老爷那里给你请休两,带你去城里找个好的大夫瞧瞧。” 女孩儿只觉心底一暖,俏脸微红,羞涩的低下头,嗯了一声。 顾子安一如既往地亲自把祁芙送回了女仆们所在的西偏院儿,然后又顺着小道直接入了内院,去家主那里取了那已是空空如也的冰鉴,抱着冰鉴入了门房的小屋,说是东西在他这里先搁一会儿,自己有点事,去去就回。 那门房的小子与他也是打小就认识,自然是没什么没问题,当即就点了头。 顾子安搁下青铜冰鉴之后,又反回去,顺着廊道入了内院又入了西偏院,没有去找祁芙,而是径直就往那管事丫头莨菪的小屋走去。 “咚 咚咚!” “咚咚咚!” 门内无人响应,顾子安有些奇怪。 管事丫头莨菪,平里要做的事其实不多,因为乔家本就是个小家族而已,老爷乔冯涧除了一个妻子之外,连儿女都不曾有,虽有些亲戚投奔,却也都不是来吃干饭的,各有各的事要做,往往是常年里都在外头奔波,除了年节,也很少回来,加上乔家富裕,府里的丫头小厮都很多,所以,分担到每一个人的上,要做的事其实每天就那么一些。 往常这个时候,莨菪一般都会待在屋子里,只有到了伺候老爷和夫人,还有那褚宸舸楚先生用晚膳的时候,才会开始出门,再忙上一会儿。 此时正好有一个丫头从门前经过,顾子安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拦住了那姑娘,问道:“茉莉姐姐,茉莉姐姐,问你个事儿呗?” 那茉莉也是个开朗的,见拦住自己的不是陌生人,而是顾子安,便驻足一笑,调侃道:“子安弟弟你往常在这西偏远儿里进进出出,眼里头都只有小芙那丫头一个,可是不怎么能看到我们这些姐姐的,怎么的,今儿个是想换换口味?” 顾子安心中有事儿,却是没心思与茉莉调笑,只是摆了摆手求饶道:“姐姐就莫要调笑了,子安只是有些事想要来问问莨菪姐姐,可是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就想问问茉莉姐姐,这莨菪姐姐是出去了吗?” “没有啊?”茉莉有些奇怪的道:“我方才经过的时候,才看见莨菪姐姐开门进去的,还说是有点困,要想睡一会儿,吩咐我们姐妹,到了晚膳的时候要记得叫她,约莫是没有听见吧?要不子安你再敲几下门试试?” “嗯嗯,那就谢谢姐姐!” “好啦好啦,都是朋友,客气个什么劲儿。”茉莉端着浣衣的盆子,扭动着腰肢缓缓地离去,临走,还不忘对着顾子安抛去一个媚眼儿。 乔府的这些下人们,除了那些打散工的力巴,就只有顾子安这么一个是自由,更加上顾子安这么一个制冰师傅,在整个亭湖镇的小户里,赚钱也是最多的那一类,长得又俊俏,西偏院儿里的姑娘们,哪个不心动,只是碍于与祁芙的姐妹关系,还有老爷亲口定下的婚事,这才稍稍收敛了些,但是明里暗里,给顾子安暗送秋波的可也不在少数。 老爷确实是定了祁芙那丫头给顾子安当媳妇儿,可那也只是因为当年定下这件事的时候,这个刚刚入府的好命丫头正巧在当时的管事丫鬟的带领之下去拜见老爷,就被随口许给了顾子安,若当时站在那里的是她茉莉或者别的什么姑娘,那么这会儿,顾子安来偏院儿里找的姑娘,可就不是她祁芙了。 归根结底,只要顾子安动心,去老爷 那儿恳求个一回两次的,在这西偏院儿的丫头里换个人给他当媳妇儿,其实也并不难。 虽说挖姐们儿的墙角有些不合适,但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这种事,做了也就做了,大家都在做,凭什么她茉莉不能做? 只是她却不知,这顾子安是个死心眼儿,认定了祁芙便是祁芙,一颗心都放在那丫头的上,就像是追着红布乱跑的犟牛,八竿子也打不回来。 顾子安讪讪一笑,便转重新走到了莨菪的房门之外,咚咚咚地敲了起来,这一次,他敲门儿的力气,又大了些。 669章 西坊市变故 屋子里终于传来了一阵响动。看书否fu爱字aii 不一会儿,莨菪就顶着一头凌乱的发丝,还有惺忪的睡眼打开了房门。 见到来人是顾子安,莨菪有些郁闷的情绪稍稍好了些。 当下又意识到自己一定是一副乱糟糟的模样,立马又关上了门,对着铜镜拾掇了起来。 可是站在门外的顾子安,心里却是一阵的烦躁。 因为这个莨菪姐姐的眉心处,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盛开的青花。 片刻之后,这才重新出来。 ≈安弟弟来这西偏院儿,不去找祁芙妹妹,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莨菪打趣道。 顾子安一本正经地道:“不瞒姐姐,子安这次来,是因为有事相询。” 莨菪有些幽怨地白了顾子安一眼,笑道:“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说罢,有什么事情要请我帮忙,只要力所能及,姐姐一定帮你。” 顾子安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姐姐额头上这朵青花,真的是你自己纹的吗?” 莨菪的脸色一变,旋即立刻又恢复正常,摇头道:“自然不是,这青花纹样,原是在后背的,后来才慢慢游移到了眉心,我背后又没有张眼睛,如何纹得?倒是祁芙妹妹的那一朵,是我给纹上去的。” 顾子安点头。 祁芙的青花纹样乃是在后颈,所以他一直以为,那朵青花原是纹在后颈之上的,所以内心早就确信莨菪眉心的青花,不可能是她自己的纹上去的,所以当下倒也不是很意外。 ≈青花,姐姐也会纹?”顾子安道。 莨菪笑道:“我平日里就爱做这个,子安弟弟你又不是不知,一朵小小的青花而已,想要纹出,对我来说并没有很难。” ≈是纹出一朵会开花,还会在身体之上游走的青花,姐姐真的能做到?”顾子安犹不死心。 ≈凭我自己,自然是做不到的,”莨菪笑道:“但是有了它,我就可以。” 说着,那女孩儿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木盒,她翻开盒盖,一盒子蓝金两色的彩墨就出现在了顾子安的眼前。 除此之外,盒子的一侧,还有两个凹槽,凹槽之中,分别放着一根银色的长针,还有一根半透明的短针。 ≈姐你是说,”顾子安道:“用这个针和这个墨去纹,就可以做得到?” ≈神奇,是不是?”莨菪点了 669章 西坊市变故 屋子里终于传来了一阵响动。看书否fu爱字aii 不一会儿,莨菪就顶着一头凌乱的发丝,还有惺忪的睡眼打开了房门。 见到来人是顾子安,莨菪有些郁闷的情绪稍稍好了些。 当下又意识到自己一定是一副乱糟糟的模样,立马又关上了门,对着铜镜拾掇了起来。 可是站在门外的顾子安,心里却是一阵的烦躁。 因为这个莨菪姐姐的眉心处,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盛开的青花。 片刻之后,这才重新出来。 ≈安弟弟来这西偏院儿,不去找祁芙妹妹,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莨菪打趣道。 顾子安一本正经地道:“不瞒姐姐,子安这次来,是因为有事相询。” 莨菪有些幽怨地白了顾子安一眼,笑道:“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说罢,有什么事情要请我帮忙,只要力所能及,姐姐一定帮你。” 顾子安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姐姐额头上这朵青花,真的是你自己纹的吗?” 莨菪的脸色一变,旋即立刻又恢复正常,摇头道:“自然不是,这青花纹样,原是在后背的,后来才慢慢游移到了眉心,我背后又没有张眼睛,如何纹得?倒是祁芙妹妹的那一朵,是我给纹上去的。” 顾子安点头。 祁芙的青花纹样乃是在后颈,所以他一直以为,那朵青花原是纹在后颈之上的,所以内心早就确信莨菪眉心的青花,不可能是她自己的纹上去的,所以当下倒也不是很意外。 ≈青花,姐姐也会纹?”顾子安道。 莨菪笑道:“我平日里就爱做这个,子安弟弟你又不是不知,一朵小小的青花而已,想要纹出,对我来说并没有很难。” ≈是纹出一朵会开花,还会在身体之上游走的青花,姐姐真的能做到?”顾子安犹不死心。 ≈凭我自己,自然是做不到的,”莨菪笑道:“但是有了它,我就可以。” 说着,那女孩儿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木盒,她翻开盒盖,一盒子蓝金两色的彩墨就出现在了顾子安的眼前。 除此之外,盒子的一侧,还有两个凹槽,凹槽之中,分别放着一根银色的长针,还有一根半透明的短针。 ≈姐你是说,”顾子安道:“用这个针和这个墨去纹,就可以做得到?” ≈神奇,是不是?”莨菪点了 670章 筛选与开门 顾子安的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599599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缗钱,不着痕迹地塞到了那领头的凝血境兵士手里,靠近了一些,小声道:“都是自己人,大哥方便透露一下,这西坊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男人收了钱,当下脸上便有了笑容,附耳小声道:“具体的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里面出来的兄弟说,早上开坊的时候,有一户卖鱼的,在自家的鱼池子里面,发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一晚上的时间,已经被池子里的那些鱼给啃得面目全非,那死者具体是什么人,尚且在辨认之中,只是根据仵作的初步判断,死者的年龄应该不算太高。” 顾子安还想再问,那兵士长却已经抢先道:“不是兄弟我不肯告诉你,我知道的也就这么些了,你若是还想知道些什么,不妨等乔家主出来自己去问问他手下的人,兄弟你既然是乔家的人,想必也方便。” 顾子安看对方那和善的面容,还有对方那温和的口气,还有那双因为真挚而清澈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没有说谎,当下也就不再多问,只是依着那兵士长的话,稍稍往远处走了几步,站到了一边。 而此时,站在坊市门口等着开市的商户还有那些准备到坊市里置办些东西的人,当下已经聚集了不少,都同顾子安一般,等在一旁坊市的围墙的外头。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勘察尸体,还有坊市里凶手的踪迹都是一个细致的活,平白有人在这亭湖镇子里丧命,对于这亭湖镇的实际掌控者乔冯涧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不把凶手抓到,以后来亭湖镇游玩的客人还有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都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一个地方只有安定了,才能繁荣,乔冯涧虽然只是一个生虚境,但是家学渊源,加上管理亭湖镇多年,这等眼界和格局还是有的。 虽然就能量的浓度来说,死者只是一个凡人,但是,这件事因为发生在人员密集而且人流量较大的坊市里,一来不好查,二来影响又特别恶劣,所以,不管如何,罪魁祸首都必须要找出来。 此时此刻,站在坊市围墙之外的顾子安,也没有傻傻地等着。 莨菪既然说那道人前几是在西坊市里摆地摊卖货,若他今还在,那就十有在当下等候坊门打开做生意的人群之中。 所以,当下无法进入坊市之中的顾子安,便把目光放在了周围的这一大群人的上。 坊市里摆摊子卖货的游方道人,与 670章 筛选与开门 顾子安的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599599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缗钱,不着痕迹地塞到了那领头的凝血境兵士手里,靠近了一些,小声道:“都是自己人,大哥方便透露一下,这西坊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男人收了钱,当下脸上便有了笑容,附耳小声道:“具体的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里面出来的兄弟说,早上开坊的时候,有一户卖鱼的,在自家的鱼池子里面,发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一晚上的时间,已经被池子里的那些鱼给啃得面目全非,那死者具体是什么人,尚且在辨认之中,只是根据仵作的初步判断,死者的年龄应该不算太高。” 顾子安还想再问,那兵士长却已经抢先道:“不是兄弟我不肯告诉你,我知道的也就这么些了,你若是还想知道些什么,不妨等乔家主出来自己去问问他手下的人,兄弟你既然是乔家的人,想必也方便。” 顾子安看对方那和善的面容,还有对方那温和的口气,还有那双因为真挚而清澈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没有说谎,当下也就不再多问,只是依着那兵士长的话,稍稍往远处走了几步,站到了一边。 而此时,站在坊市门口等着开市的商户还有那些准备到坊市里置办些东西的人,当下已经聚集了不少,都同顾子安一般,等在一旁坊市的围墙的外头。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勘察尸体,还有坊市里凶手的踪迹都是一个细致的活,平白有人在这亭湖镇子里丧命,对于这亭湖镇的实际掌控者乔冯涧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不把凶手抓到,以后来亭湖镇游玩的客人还有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都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一个地方只有安定了,才能繁荣,乔冯涧虽然只是一个生虚境,但是家学渊源,加上管理亭湖镇多年,这等眼界和格局还是有的。 虽然就能量的浓度来说,死者只是一个凡人,但是,这件事因为发生在人员密集而且人流量较大的坊市里,一来不好查,二来影响又特别恶劣,所以,不管如何,罪魁祸首都必须要找出来。 此时此刻,站在坊市围墙之外的顾子安,也没有傻傻地等着。 莨菪既然说那道人前几是在西坊市里摆地摊卖货,若他今还在,那就十有在当下等候坊门打开做生意的人群之中。 所以,当下无法进入坊市之中的顾子安,便把目光放在了周围的这一大群人的上。 坊市里摆摊子卖货的游方道人,与 671章 包下一池鱼 守卫的兵士缓缓地退开,从中央的道路上,有一队人马走了出来。道友ayu文师enshi 当先的正是那乔家的家主乔冯涧,在他的侧,跟着一位黑衣的高手,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乔冯涧供养在府中的食客,褚宸舸。 两人的后面,乃是三位本地有名的仵作,在之后,就是一众乔家的亲卫,甚至有不少人顾子安都认识。 昨吃冰饮的时候才在府上见过顾子安的老爷乔冯涧的目光在等候在西坊市外围的人群中环视了一遍,看见顾子安的时候视线一顿,似乎是有些讶异,却也没有说什么,立刻就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后方的一众乔家亲卫的凝血高手之中,有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子尸体,尸体之上随随便便地挨着一块麻布,就连大小都有些不合适,显然是在西坊市中顺手找来的,以至于,虽然那女子的尸被鱼池里面的鱼儿吃了一部分,还是有一部分残缺的体露在了外面。 顾子安很想上前去看一看那尸体,但是,周围的商户们一等那些兵士撤走,就急急忙忙地带着自己东西一股脑儿的往西坊市的门里涌去,闹虽然好看,但是也不能当饭吃,赚钱才是第一大要紧的事,今已经在坊市门口耽搁了太久,以至于当下他们都迫不及待地进去做生意,至于这些死人之类的事,本来就很晦气,会影响到坊市里的生意,他们当下都是抱着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只盼着这些兵士和尸体赶紧离开。 顾子安一介凡人,站在人潮之中,很快就被人挤得失了方向,只能随波逐流,跟着人群一起往西坊市那里走去,若是此刻逆流而上,只怕被人踩死了都没人知道。 一边顺着人潮往里面走去,顾子安还一边努力地回头去观察那担架上的死者。 只可惜那死者的头部虽然露在了外面一部分,但是脸上的皮肤已经被鱼池里的那些鱼儿咬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识,而且她当下有如水鬼一般,发丝凌乱地盖在脸上,上即便是有些完好的皮肤,也因为在鱼池的水里浸泡的太久的缘故,到处都是褶皱和浮肿,凄惨之极,若是不接近一些,走到旁边去看,根本就什么线索都不可能找得到。 只是他当下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那个女人很年轻,大约就是祁芙和莨菪她们当下的这般年岁。 虽然此时他还完全不能确定,这两者之间的共同点到底是疑心太重,牵强附会,还是真的就与额头青花的这件事有关。 当下,既然已 671章 包下一池鱼 守卫的兵士缓缓地退开,从中央的道路上,有一队人马走了出来。道友ayu文师enshi 当先的正是那乔家的家主乔冯涧,在他的侧,跟着一位黑衣的高手,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乔冯涧供养在府中的食客,褚宸舸。 两人的后面,乃是三位本地有名的仵作,在之后,就是一众乔家的亲卫,甚至有不少人顾子安都认识。 昨吃冰饮的时候才在府上见过顾子安的老爷乔冯涧的目光在等候在西坊市外围的人群中环视了一遍,看见顾子安的时候视线一顿,似乎是有些讶异,却也没有说什么,立刻就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后方的一众乔家亲卫的凝血高手之中,有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子尸体,尸体之上随随便便地挨着一块麻布,就连大小都有些不合适,显然是在西坊市中顺手找来的,以至于,虽然那女子的尸被鱼池里面的鱼儿吃了一部分,还是有一部分残缺的体露在了外面。 顾子安很想上前去看一看那尸体,但是,周围的商户们一等那些兵士撤走,就急急忙忙地带着自己东西一股脑儿的往西坊市的门里涌去,闹虽然好看,但是也不能当饭吃,赚钱才是第一大要紧的事,今已经在坊市门口耽搁了太久,以至于当下他们都迫不及待地进去做生意,至于这些死人之类的事,本来就很晦气,会影响到坊市里的生意,他们当下都是抱着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只盼着这些兵士和尸体赶紧离开。 顾子安一介凡人,站在人潮之中,很快就被人挤得失了方向,只能随波逐流,跟着人群一起往西坊市那里走去,若是此刻逆流而上,只怕被人踩死了都没人知道。 一边顺着人潮往里面走去,顾子安还一边努力地回头去观察那担架上的死者。 只可惜那死者的头部虽然露在了外面一部分,但是脸上的皮肤已经被鱼池里的那些鱼儿咬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识,而且她当下有如水鬼一般,发丝凌乱地盖在脸上,上即便是有些完好的皮肤,也因为在鱼池的水里浸泡的太久的缘故,到处都是褶皱和浮肿,凄惨之极,若是不接近一些,走到旁边去看,根本就什么线索都不可能找得到。 只是他当下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那个女人很年轻,大约就是祁芙和莨菪她们当下的这般年岁。 虽然此时他还完全不能确定,这两者之间的共同点到底是疑心太重,牵强附会,还是真的就与额头青花的这件事有关。 当下,既然已 672章 恐慌与决定 顾子安分不清楚这里什么鱼吃肉什么鱼吃草,可是那鱼户却是清楚的。读爸爸ubaba墨子i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办事的效率就加快了很多。 大约在之后的半个时辰里面,那鱼户熟练地进行着杀鱼,剖鱼,取出胃肠的操作,动作越来越快,是越来越娴熟。 而心中有疑虑的顾子安也没有闲着。 平日里与干净的冰块儿和果蔬打交道的他,当下强忍着心中已经身体上强烈的不适,用鱼户交给他的方法,将那些鱼儿的胃肠都小心翼翼地割开,一个接着一个地翻找着。 随着事情的进行,就连那鱼户都有些疑惑了。 别人查案,查的都是作案手法,作案工具,作案时间,受害者的特征,地点,踪迹之流,而眼下这个人,却是盯着一堆早已入了鱼腹的人肉死活不放,即便是他,看的次数多了,心中当下也有些瘆得慌。 人肉啊,那可都是人肉啊。 虽然如今入了鱼腹之中,取出来的那些零星的肉块儿看着就与那屠户摊子上的猪肉相差无几,但是,毕竟心底清楚这是人肉,那场面瞧着也是让人心有余悸啊。 可那天天杀鱼卖肉的鱼户又怎知道,顾子安心中的害怕一点儿也不比他少,亲自动手取肉的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夜回去,之怕是即便能够睡着,也会做上一两个噩梦。 但他是个较真儿的人,凡事,尤其是于祁芙的安危有关的事情,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他将寝食难安。 顾子安找啊找,找阿找,一连找了几十条鱼的肠胃,翻到出来的,也就只是一些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鱼肉和寻常的鱼食,从头到尾,都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种东西出现。 这让他方才极度紧张的心情,当下倒是稍稍地安定了一些。 但是一颗提起的心,却依旧没有办法全然放松下来。 随着动作愈发的熟悉,对于鱼血还有脏腑的忍耐能力逐渐加强,对于当下这个脏乱臭的环境的逐渐适应,顾子安加快了速度,不断地搜肠刮肚地寻找着,一边寻找,一边又矛盾地希冀着,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东西,一定不要出现。 但是有些时候,这个世界往往就是那样的。 你越是害怕什么事情发生,它就越是会发生在你的面前。 鱼户捞出来的食肉鱼的肚肠已经被解剖的差不多了,眼看再有几个,就要检查完了。 但是当顾子安打开下一个鱼儿 672章 恐慌与决定 顾子安分不清楚这里什么鱼吃肉什么鱼吃草,可是那鱼户却是清楚的。读爸爸ubaba墨子i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办事的效率就加快了很多。 大约在之后的半个时辰里面,那鱼户熟练地进行着杀鱼,剖鱼,取出胃肠的操作,动作越来越快,是越来越娴熟。 而心中有疑虑的顾子安也没有闲着。 平日里与干净的冰块儿和果蔬打交道的他,当下强忍着心中已经身体上强烈的不适,用鱼户交给他的方法,将那些鱼儿的胃肠都小心翼翼地割开,一个接着一个地翻找着。 随着事情的进行,就连那鱼户都有些疑惑了。 别人查案,查的都是作案手法,作案工具,作案时间,受害者的特征,地点,踪迹之流,而眼下这个人,却是盯着一堆早已入了鱼腹的人肉死活不放,即便是他,看的次数多了,心中当下也有些瘆得慌。 人肉啊,那可都是人肉啊。 虽然如今入了鱼腹之中,取出来的那些零星的肉块儿看着就与那屠户摊子上的猪肉相差无几,但是,毕竟心底清楚这是人肉,那场面瞧着也是让人心有余悸啊。 可那天天杀鱼卖肉的鱼户又怎知道,顾子安心中的害怕一点儿也不比他少,亲自动手取肉的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夜回去,之怕是即便能够睡着,也会做上一两个噩梦。 但他是个较真儿的人,凡事,尤其是于祁芙的安危有关的事情,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他将寝食难安。 顾子安找啊找,找阿找,一连找了几十条鱼的肠胃,翻到出来的,也就只是一些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鱼肉和寻常的鱼食,从头到尾,都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种东西出现。 这让他方才极度紧张的心情,当下倒是稍稍地安定了一些。 但是一颗提起的心,却依旧没有办法全然放松下来。 随着动作愈发的熟悉,对于鱼血还有脏腑的忍耐能力逐渐加强,对于当下这个脏乱臭的环境的逐渐适应,顾子安加快了速度,不断地搜肠刮肚地寻找着,一边寻找,一边又矛盾地希冀着,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东西,一定不要出现。 但是有些时候,这个世界往往就是那样的。 你越是害怕什么事情发生,它就越是会发生在你的面前。 鱼户捞出来的食肉鱼的肚肠已经被解剖的差不多了,眼看再有几个,就要检查完了。 但是当顾子安打开下一个鱼儿 673章 差时入乔府 那定定地朝着顾子安发笑的老道士,见对方果然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眸子之中露出了一丝嘉许之色,转头就朝着西坊市的外边走去。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笔神bishen 当然,那一丝嘉许之色,在心怀恐惧,并且在一瞬之间做好了赴死打算的顾子安眼里,那就是裸的嘲讽和轻蔑。 只是即便如此,即便恐惧使得顾子安这个一辈子除了做冰什么都不会的家伙脚下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抬起了腿,依着那道人离开的方向,循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道人似乎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顾子安走的快些,他就走的快些,顾子安走的慢些,他的脚步也会刻意地放慢。 就像是专门在等着顾子安追上来一般。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西坊市,来到了亭湖镇的大街之上,紧接着又走出了大街,来到了镇子边缘的小道之上。 越走远远,越走越偏。 午时已过,因为没有吃早饭,晚上又一夜赶工没有睡觉的缘故,顾子安当下已经饿得不行,身体也是逐渐变得有气无力。 但是前面那人还是在走着,当然,他的速度比之先前在坊市之中,也已经放缓了许多,依旧保持着跟顾子安差不多的步调。 就这样,两人这么一前一后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是彻底的走出了亭湖镇的范围,就连一座住着人的村子都没有了,周围都是莽莽榛榛,郁郁葱葱的树林。 前面那道人,这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任由顾子安不断地接近,直至走到了他的面前。 ≈就是那青花的主人吧?”顾子安有气无力的道,他当下已经十分疲惫,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吃点东西,然后躺下来睡一个懒觉,此刻就连睁着眼皮子都觉得十分的费劲,但他还是挣扎着不让自己睡着,努力地保持着清醒。 ≈错,我就是。”那人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的目标乃是年轻的女子,我并不附和这个条件,所以你不是来杀我的,”顾子安死死地盯着那道人的眼睛,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一点的恐惧。 ≈错。”那人依旧是同样的语调,重复道:“我不是来杀你的,即便要杀,也没必要把你引到这里来,就算我站在西坊市的人群之中对你下手,也没人能看出来那就是我所为,就像是昨日我在人群之中把那姑娘偷偷带走一样,就在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们什 673章 差时入乔府 那定定地朝着顾子安发笑的老道士,见对方果然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眸子之中露出了一丝嘉许之色,转头就朝着西坊市的外边走去。一笔。yibi更多好看小说笔神bishen 当然,那一丝嘉许之色,在心怀恐惧,并且在一瞬之间做好了赴死打算的顾子安眼里,那就是裸的嘲讽和轻蔑。 只是即便如此,即便恐惧使得顾子安这个一辈子除了做冰什么都不会的家伙脚下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抬起了腿,依着那道人离开的方向,循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道人似乎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顾子安走的快些,他就走的快些,顾子安走的慢些,他的脚步也会刻意地放慢。 就像是专门在等着顾子安追上来一般。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西坊市,来到了亭湖镇的大街之上,紧接着又走出了大街,来到了镇子边缘的小道之上。 越走远远,越走越偏。 午时已过,因为没有吃早饭,晚上又一夜赶工没有睡觉的缘故,顾子安当下已经饿得不行,身体也是逐渐变得有气无力。 但是前面那人还是在走着,当然,他的速度比之先前在坊市之中,也已经放缓了许多,依旧保持着跟顾子安差不多的步调。 就这样,两人这么一前一后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是彻底的走出了亭湖镇的范围,就连一座住着人的村子都没有了,周围都是莽莽榛榛,郁郁葱葱的树林。 前面那道人,这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任由顾子安不断地接近,直至走到了他的面前。 ≈就是那青花的主人吧?”顾子安有气无力的道,他当下已经十分疲惫,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吃点东西,然后躺下来睡一个懒觉,此刻就连睁着眼皮子都觉得十分的费劲,但他还是挣扎着不让自己睡着,努力地保持着清醒。 ≈错,我就是。”那人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的目标乃是年轻的女子,我并不附和这个条件,所以你不是来杀我的,”顾子安死死地盯着那道人的眼睛,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一点的恐惧。 ≈错。”那人依旧是同样的语调,重复道:“我不是来杀你的,即便要杀,也没必要把你引到这里来,就算我站在西坊市的人群之中对你下手,也没人能看出来那就是我所为,就像是昨日我在人群之中把那姑娘偷偷带走一样,就在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们什 674章 借冰入书房 顾子安不知道道人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制造出如此多的冰块,冰食,冰饮的,他也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这些东西,当下可以帮他,帮他成功地进入乔府。一窝蚁yiyi爱字aii 虽则他当下早已算是大半个乔府的人,但是若不找个由头,无缘无故的就来,总是会被人问起,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顾子安却半点差错也不想出。 也难怪那道人说他思维缜密了。 顾子安一路来到了内院,正准备直接往偏院的方向走,路过乔冯涧的书房的时候,却正好瞧见食客褚宸舸从里面出来,板着个脸,心估摸着也不大愉快,看到顾子安,准确的说,是看到顾子安手里的青铜冰鉴的时候,面上的冷峻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些。 不等那褚宸舸说话,顾子安便很识趣地打开冰鉴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包冰果和一葫芦上好的冰饮,笑道:“这两天气炎,子安干活的时候,便多备了些果子和冰饮,褚爷可要来点儿?” 嘴上虽然在问,但是说话的空档,顾子安就已经快步走到了褚宸舸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把东西给递了过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褚宸舸这会儿因为找不到半点西坊市杀人凶手的踪迹,当下正是憋了一团心火,看见顾子安手里那一团清下火的东西,自然是开心,当下脸上也有了些笑意,结过了顾子安手里的东西,打开那冰饮的葫芦盖儿,咕咚咕咚喝了一口,这才道:“小安你来的正是时候,快进去,快进去,乔家主这会儿心里头估计也正冒着火儿呢,把你这好东西拿过去也给他送点儿,指不定还能得俩儿赏钱!” 顾子安当下正愁没有由头接近乔冯涧呢,这下倒好,瞌睡了就来枕头,只觉得自己这一点冰饮和果子送的是一点都不亏,一脸喜色的点头道:“多谢褚爷指点,小的这就进去,给家主送些。” 两人在门外的对话虽然不算大声,但是以家主乔冯涧的听力,隔着区区两扇门,还是能够清楚的听见的。 所以心下正在烦闷的乔冯涧不单单知道是谁进来了,还知道他进来是做什么来了。 但是,正如那褚宸舸所言,他当下也心火上涌,竟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杀人,还是在西坊市那么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就杀掉了一个妙龄少女,最可气的是,那人手法高明,不单单是镇子里的高手找不到半点踪迹,就连那些仵作,也没能从女孩儿的尸体之上发现任何凶手的踪迹。 674章 借冰入书房 顾子安不知道道人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制造出如此多的冰块,冰食,冰饮的,他也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这些东西,当下可以帮他,帮他成功地进入乔府。一窝蚁yiyi爱字aii 虽则他当下早已算是大半个乔府的人,但是若不找个由头,无缘无故的就来,总是会被人问起,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顾子安却半点差错也不想出。 也难怪那道人说他思维缜密了。 顾子安一路来到了内院,正准备直接往偏院的方向走,路过乔冯涧的书房的时候,却正好瞧见食客褚宸舸从里面出来,板着个脸,心估摸着也不大愉快,看到顾子安,准确的说,是看到顾子安手里的青铜冰鉴的时候,面上的冷峻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些。 不等那褚宸舸说话,顾子安便很识趣地打开冰鉴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包冰果和一葫芦上好的冰饮,笑道:“这两天气炎,子安干活的时候,便多备了些果子和冰饮,褚爷可要来点儿?” 嘴上虽然在问,但是说话的空档,顾子安就已经快步走到了褚宸舸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把东西给递了过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褚宸舸这会儿因为找不到半点西坊市杀人凶手的踪迹,当下正是憋了一团心火,看见顾子安手里那一团清下火的东西,自然是开心,当下脸上也有了些笑意,结过了顾子安手里的东西,打开那冰饮的葫芦盖儿,咕咚咕咚喝了一口,这才道:“小安你来的正是时候,快进去,快进去,乔家主这会儿心里头估计也正冒着火儿呢,把你这好东西拿过去也给他送点儿,指不定还能得俩儿赏钱!” 顾子安当下正愁没有由头接近乔冯涧呢,这下倒好,瞌睡了就来枕头,只觉得自己这一点冰饮和果子送的是一点都不亏,一脸喜色的点头道:“多谢褚爷指点,小的这就进去,给家主送些。” 两人在门外的对话虽然不算大声,但是以家主乔冯涧的听力,隔着区区两扇门,还是能够清楚的听见的。 所以心下正在烦闷的乔冯涧不单单知道是谁进来了,还知道他进来是做什么来了。 但是,正如那褚宸舸所言,他当下也心火上涌,竟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杀人,还是在西坊市那么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就杀掉了一个妙龄少女,最可气的是,那人手法高明,不单单是镇子里的高手找不到半点踪迹,就连那些仵作,也没能从女孩儿的尸体之上发现任何凶手的踪迹。 杜鹃山_675章 眼睛的变化 乔冯涧又饮了几口,似乎觉得神清气爽,先前的燥热烦闷也消去了许多,当即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道:“这样吧,听说那丫头这几日身体也不好,总是打瞌睡,前几日还差点被管家给骂了,府里当下又不缺人,也不差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你就直接把那丫头接回去吧,等养好了身子,小两口就赶紧的把亲事办了,也算给咱们乔家院儿里冲冲喜,把这些晦气都给冲掉,再者说,我对你那死去的父亲,也算是有个交代。” “谢老爷!”顾子安大喜,当即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咣当咣当磕了三个响头,又道,“谢老爷成全!” 自打那祁芙纹上青花之后,他的心里原就极为不放心,尤其那丫头当下还不能呆在自己的身边,要是走着走着突然睡着了,掉井里或者什么地方,死了都没人知道。 到时候别那道人没有对祁芙出手,她反倒自己人没了。 方才他还正琢磨着如何把这丫头提前给要出来,这下倒好,他还没有开口,乔冯涧倒是主动帮他把问题都解决了。 乔冯涧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知你这冰果子也有给那丫头送的,就赶快去吧,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顾子安千恩万谢,抱着青铜冰鉴一出门,就直接欢快地跳了起来。 自己既然答应了那道人,往后是生是死就没个定数,能够趁活着的时候与那丫头多在一起几日,自然也是好的。 只是,当他经过夫人的房间的时候,那一只原本属于道人的左眼,却是微微地跳动了起来。 “青花!”顾子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这只左眼,一定是感应到了青花无疑! 左边的眼球不由自主地跳动了起来,瞳仁缓缓地扩散,身体里面,仿佛有某种液体不断的从血管里面涌上来,不受顾子安控制地,充斥在了眼球之中。 蓝色的奇异液体流遍了顾子安的整颗眼眸,随着这液体的流动,他视线之中的世界,不再是原先的那个世界,当下这些原本很平常的东西,周遭这些无比熟悉的环境,仿佛变得更加有条理,更加层次分明了一些。 更加让他意外的是,他此刻分明是抱着青铜冰鉴走着从那乔家夫人的房间旁边经过,却是低头能够看到那青铜冰鉴之中的瓜果冰饮,抬头就能越过门窗对于视线的遮挡,看到屋里那个正在沉睡之中的女人的轮廓。 最为奇异的是,那夫人眉心的青色花朵,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光源,只要在距离自己身体一定的范围之内,顾子安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乃至于看到那青花以及青花周边的存在。 甚至因为那青花的位置乃是在夫人眉心的缘故,沉睡之中的乔家夫人,她的整张白璧无瑕,肌肤胜雪,吹弹可 破的小脸儿,此刻就像是紧紧地贴在顾子安的面前,叫他老脸一红,当下只得避过了头去。 但是即使如此,感应到了那青花存在的青色眸子,跳动得还是愈发剧烈了起来。 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自己的左眼珠子上传了过来,顾子安莫名地觉得当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眸子之中飞将出来,强烈的恐惧以及身体的不适感,让顾子安加快了脚步,急速穿过廊道,朝着西偏院,祁芙她们居住的方向而去。 快步走出了几十步,一直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一些,顾子安这才觉得与那乔家夫人之间感应稍稍弱了一些。 但是,那种微弱的感应还是一直存在着,只要他想要知道,一回头就能够看到那朵青花的存在,只是在这个距离之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了。 最让他感到安心的,还是左眼之中的那股要破土而出的感觉,终于是缓缓地被压抑了下来,再一次变得平复起来。 只是,没等顾子安的这种体感稍稍地安稳了一些,他就已经依循着以往的习惯,直接走入了西偏院的院落之中。 两朵青花几乎同时在顾子安的左眼之中亮起,紧接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两张娇艳欲滴的俏脸。 这两张俏脸不是别人,正是顾子安心系多年的女孩儿祁芙,还有心系顾子安多年的管事丫头莨菪。 这两人,果然也在睡觉。 随着顾子安越走越近,他的左眼之中那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就又还是不断地跳动起来,顾子安不知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但是那股莫名的力量却让他感到恐怖。 可是即便如此,今日,他也非要把祁芙从这里接回到他自己的小院儿之中。 至少在自己以后活着的时间里,他想要与这个女孩儿一直待在一起,看着她,抱着她,安安静静地守护着她。 强忍着心中和眼珠子之中的不适感,顾子安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多年以来,都属于祁芙的小屋,用力地敲了敲门。 他知道,一祁芙当下的这个状态,若是不用力敲,她只怕也不容易醒过来。 听到了敲门声音的屋中女孩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隔着门板,顾子安就能够看出来,女孩儿今日的脸色十分红润,比起上一次与自己在樟树林子之中在一起时突然睡着之后的苍白脸色截然不同,而且,正如莨菪所说的那般,区区两日不见,祁芙的容貌就像是刚刚盛开的水仙,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一般,素洁淡雅而不失妩媚,出落得是愈发地动人了。 但是,这种美好的变化,却没有让顾子安有任何高兴的感觉。 这世上之事有得有失,既然容貌因为这朵妖异的青花变得愈发地美丽,那么在某些个看得见的或者 看不见的地方,祁芙就一定失去了更多。 祁芙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是原本还有几日才会到来的顾子安,顿时露出了一抹娇笑,端的是妩媚至极。 “子安哥哥,这才两日而已,你怎么就来了?”祁芙挺直了小身板儿,一双小手负在身后,俏生生地道。 可是顾子安此刻却没有功夫去打量女孩儿容貌上的变化。 因为他在他的感知之中,自己的眼睛,当下已经快要从眼眶之中跳出来了!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76章 两花一只眼 顾子安一手按着左眼,勉强压制住了跳动的左眼带给他的不适感。 他微微低着头,带着一丝欣喜的笑意,看着面前的那个无比熟悉的女子,柔声道:“就在刚在,家主已经恩准让你提前出府,跟我成亲了,我这一次,是来接你回家的。” 女孩儿为了等这一日,不知瞪了多久,当下听到顾子安说出了这一句自己梦寐以求的话,猝不及防的喜悦化成了泪水,一下子就扑在了顾子安的怀里。 换了寻常时候,顾子安自然会张开双臂,把心悦许久的女孩儿搂在怀里。 但是当下,他却是后退了两步,只是用空出来的一只右手按在祁芙的肩头,阻止了她的动作。 非是他不愿意抱那丫头,只是祁芙每离他接近一寸,他左眼的跳动就要激烈一分,方才那少女的动作,几乎让顾子安觉得,自己眼睛之中的那个东西,就要不管不顾地穿透他的手掌,从里面飞将出来,奔向女孩儿眉心上的青花。 正要扑上去却被自己心中的子安哥哥给阻挡下来的祁芙,当下的心中出了错愕之外剩下的就是委屈。 她一个下人,虽然乔家的家规没有那么严苛,但是在乔家的日子,过得其实也没有那么好,西偏院儿里的姐妹们,羡慕她的,想要挖她墙角的,自从她们丫头稍稍长大一些,懂得了自由的珍贵和顾子安与府里那些小厮力巴的不同之外,就从来都没有停过。 莨菪姐姐还算是好的,这些事情,她从来都不掩饰,而且从来都只是在明面上做。 可是其他的姐妹们,因为顾子安的缘故,明里暗里对她的打压和排挤,其实都不在少数。 以至于她在乔家的生活,其实远远的没有顾子安想象之中的那般平静。 只是有些苦,有些委屈,心地善良的祁芙从来都没有在顾子安的面前提起过。 她最大的希望,就是离开这个压抑的乔府,从此以后,与顾子安一起相濡以沫,在家里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平平静静,不论外面风吹雨打,在那个只属于她和顾子安的二人世界里,家,就永远是一个温暖的港湾。 但是现在,就在她最期待最渴望的事情即将要发生的时候,顾子安,这个她冰冷压抑生活之中唯一的温暖,却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喜悦的泪水当下就变成了委屈,只是她本能地就忍住了没有再哭出来,眸子中的委屈与凄楚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 顾子安只等那眼珠子稍稍回到自己的控制之内,便立马抬头,却只看到了一个柔弱单薄的声影,转身就往小屋里跑去。 一把拉住祁芙的小手,将他重新拉回来,顾子安便看见那少女泫然欲泣的模样,当下急忙忍住眼眶中的痛苦,笑着解释道:“小芙,小 芙,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刚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想要先揉一揉,揉一揉。” 从大喜大悲之中缓过神来的祁芙这才注意道,从自己刚刚开门到现在,顾子安的左手,就一直都按在自己的左眼之上。 祁芙当下便知道顾子安没有说谎,是自己误会了子安哥哥,反而又蹙起秀眉,有些心疼地道:“疼成这样,是方才来得太急,磕到碰到了吗?来我给你揉揉!” “不是不是!不用不用!”顾子安摆了摆手,撒谎道:“早上起晚了,就去齐家婶子开的麻辣坊吃饭,一不小心把辣椒水儿给溅眼睛里了,有点儿疼,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没事儿就好!”祁芙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顾子安眼神的闪烁,轻声笑道。 顾子安眼睛的疼痛显然要比寻常的辣椒水进了眼睛里要剧烈的多,但是即便顾子安照着祁芙的要求松开了左手,她依旧没有能从那只眼睛里看到任何的异常。 漆黑的瞳仁,与往日见到的别无二致,并没有辣椒水进了眼睛里之后应该有的通红,但是看着顾子安那一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似乎也并不是在作伪。 顾子安只是松开了眼睛片刻,给祁芙看过之后,就立刻又用左手按住。 祁芙眉心的青花开始变得越来越显眼,就像是夜里的萤火突然变成了烛光,烛光变成了圆月,圆月又变成了曜日! 他实在是怕,怕眼睛之中藏着的那个东西,会真的冒出来,对祁芙造成什么威胁。 就这样,两个人并肩走着,顺着西偏院儿最朝外的小屋,经过了一连串的小屋,朝着内院走去。 虽然这边也可以走小门出去,但是既然是要光明正大的离开,首先,他还是需要带着祁芙去家主乔冯涧那里打一个招呼的。 强忍着眼睛的不适,顾子安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 一朵青花已经折腾的他够呛,要是在此时,在屋子里睡着的莨菪突然出来,两朵青花在这么短的距离之内同时出现,顾子安觉得,即便是自己用两只手一起按着左眼,大约也是没有用的。 但是天不遂人愿,又或者大抵只是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莨菪要出来,要组织丫头们去做下午的事了,好巧不巧的,吱呀一声,门推开了,莨菪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好此时,顾子安带着祁芙,经过了她的门口。 莨菪一愣,看见顾子安的时候心中先是一喜,看见与他并肩而行的祁芙之后,又是微微一痛。 她与别人不同,别人喜欢的,是他顾子安自由人的身份,还有顾子安能够赚到比寻常力巴更多的钱,跟了他以后不会太受苦。 可 是她莨菪喜欢的,却不是这些,她喜欢的是这男人的沉稳,是他隐藏在温顺平和的外表之下的聪明与睿智。 这一点,别人都没有看出来,即便是一心喜欢顾子安的祁芙,也是一样。 奈何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她虽能看得到顾子安的特别之处,顾子安的心里,却满满的,只是那个被老爷和父母定下婚约的,普普通通的祁芙。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78章 子安的拒绝 莨菪从来都是一个自强自立女子,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比别的女子弱,包括祁芙。 所以西偏院儿里十几个丫头,年纪都相差无几,这么多年来,却是她莨菪在老一辈的丫鬟手里接过了这个管事丫头的位置。 虽只是个丫头,但是她的心里,自有她的傲气。 所以每当她看到当下这一幕的时候,她心中的挫败感只是刚刚一出现,就被更加强大的斗志所磨灭了。 她要战胜祁芙,不是用那些阴险的手段,不是明里暗里的那些看似不经意的针对,而是光明正大地,大摇大摆地从祁芙的手中,把她的男人抢走。 她稍稍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便快步走了上去,笑道:“子安你这两日来府里可是来的越发勤快了呀?前两日才刚刚来过,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七八日才要过来送冰,怎的这就来了?莫非是想我们小芙妹妹了?” 祁芙本能地低下了头去,一半是羞涩,还有一半,则是在莨菪面前的自惭形秽。 她长得一点儿也不丑,非但不丑,而且是十分耐看的那种,初见时也许觉得只是寻常,但是日子久了,就会发现,这个丫头越来越好看。 但是莨菪就不一样了,她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漂亮,再多看几眼,也依旧不可方物的类型,她的美,美在了表面,也美在了内里,除了这个丫鬟的身份之外,几乎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无懈可击。 所以祁芙在往常的时候,遭遇道其他姐妹的欺负,恶待,心中对她们只是暗暗地积攒着不满和疏离感,却并没有多少敬畏和服气存在。 但是在面对莨菪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 这个姐姐,几乎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都远比自己要强,要好,顾子安常常来西偏院儿里见她,她却宁可与他一起去偏远儿外边儿的樟树林子里相会,一来是因为那林子幽静,这第二就是因为,只有在那里,他们才不会隔一会儿就能看到这个姐姐一次。 旁的人,顾子安看多少次她都不在乎,但是对于这个莨菪姐姐的威胁,她却从来都不敢忽视。 甚至于在内心的某些层面来说,她会本能地认为,顾子安和莨菪才是更加适合的一对,而她自己,大约只是命好罢了。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明明有一个更加聪明更加漂亮的姐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来回转悠,顾子安却总是能够视而不见,他究竟喜欢自己哪里呢? 祁芙说不上来,甚至其实就连顾子安自己,也说不上来。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原就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就像是一种来自于命运层面之上冥冥的指引,由不得他们这些渺小的人类择优摒弱,权衡利弊。 对于顾子安来说,在 此之前,他也曾经怀疑过,自己对于眼前这个丫头的喜欢,是不是本能地遵从于死去的父母之命,又或者只是随波逐流,既然她是乔家和父母给自己定下的成婚之选,而祁芙自己既没有选择权,对此也没有意见,那么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也最为省心。 但是,每每当那个女孩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露出甜甜的幸福的笑容的时候,这个念头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当那一日,在那蓝眼道人的面前,说出愿意为她去死,也做出了为她去死的决定之后,顾子安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疑虑统统都没有必要。 “是啊,”因为青花的缘故,顾子安并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一边带着本就迫切地想要离开的祁芙接着往内院的方向走去,一边笑道:“原只是带了些冰果和冰饮来,借着这个由头来看看这丫头,可是碰巧家主心情大好,就免去了小芙剩下的几个月的时间,让我带着她即刻回去,就把婚事办了。” 莨菪的心中咯噔一跳,隐隐地就有些疼,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似乎都付诸东流,顾子安终究还是选择了祁芙,而不是自己。 但是这种事情,她一早在开始喜欢顾子安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且当下两人虽然好事已近,但终究这件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依旧还有转机。 故而虽然知道如此明目张胆的阻碍人家小两口有些不好,但是莨菪还是大胆地追了上去,挡住了顾子安和祁芙的去路,一开口就直白地道:“你聪明过人,我对你的心意如何,想必子安你是清楚的,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原本不想如此直白,而且在如此尴尬的境地之下说出来,但是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我怕若是我不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顾子安,在你的心里,可曾有我的位置?” 此时的顾子安,哪有那个心思却与莨菪解释什么,左眼的跳动随着莨菪,或者说莨菪眉心的那朵青花的靠近,开始变得越发剧烈,正如之前预期的那般,即便他双手用力地按着眼睛,被某种神秘力量封印在瞳孔之中的东西,终归还是再也压抑不住,眼看就要有从眼睛里面飞出来的迫切感! “滚!”顾子安突然大声喝道,那声音太过严厉太过暴躁,以至于原本许多因为到了工作的时间,正在屋子里面收拾自己,准备出来干活儿的丫鬟们都循着声音一个个地跑了出来。 莨菪被这暴躁到近乎于残忍的声音一惊,松开了抓着顾子安的手,噔噔蹬地后退了三步,差点就被这突入其来的一幕吓得倒在了地上。 从小到大,顾子安都从来没有对西偏院儿里的任何一位姑娘发过火,甚至于不只是在西偏院,在乔家之中 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曾与这个男人红过脸。 但是现在,顾子安拒绝了她,还是用一种从来都未曾想过的方式。 走过来告白之前,莨菪的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是在顾子安如此残忍的拒绝方式之下,她还是忍不住流出了两行清泪。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79章 飞出来的针 对此,被顾子安的声音给惊出来的一帮丫鬟们,嘲笑者有之,无感者有之,怜悯者有之,但是冲上前去安慰一声,或者哪怕是帮她出头,帮莨菪说两句话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直到此时,要强的莨菪这才深深地感觉到了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凉薄。 生来就要强的她,很想要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屋之中,换好衣服,然后再去主持下午的工作。 但是她心里清楚,被那些人见到了自己如此狼狈的一幕,只怕以后,自己想要管束她们的行为,就再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知为何,想要坚强一点的她,在这个时候,却是无论如何都坚强不起来。 让她们看戏吧,就让她们好好的嘲笑吧,总是装作一个坚强的样子好累,偶尔软弱一下也未尝不可。 但是此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在她的印象之中,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与一个软弱女子红脸的人,可是今日,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她。 想到这里,她把目光转移到了顾子安身旁的女孩儿祁芙的身上。 是为了让这个女孩儿放心,所以才刻意如此的吗? 顾子安,原来你竟有这么喜欢祁芙吗? 顾子安却是很喜欢祁芙,喜欢到甚至可以为他抛却自己的性命,抛却自己的一切。 但是他当下如此不留情面地吼了莨菪,却并非是为了让祁芙放心。 只是因为莨菪若是在接近他一点,左边的那颗眼珠子就要完全失控了。 当下仅仅是祁芙一人站在他的身边,那眼珠子就都已经有了失控的危险,若是莨菪再待得久一点,顾子安不知道,过一会究竟会发生什么。 但是那只眼睛原本是属于道人的,在他的推测之中,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那都一定不是一件好事儿。 他宁可以后莨菪恨自己,也不想因为那只眼珠子的暴动,伤害到身旁的祁芙。 至于莨菪这个人,先前在与道人的对话之中,他就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 这个人得了那道人的青花,纹制青花的材料现在又在她的手中,虽然她大约一定难逃一死,但是,她也绝对不是那种可以第一个去死的人。 在那个盒子里的彩墨还没有用完的时候,莨菪大约是不可以死的。 是以,虽然当下,甚至于是在与道人达成协议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用自己的双手沾染莨菪身上鲜血的打算,但是,若是那个可怜的女人还不到要死的时候,他也希望她可以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开开心心地活着。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 原本住着的位 置就离西偏院儿比较近的乔家夫人,刚刚准备出来走一走,就听到了西偏院儿这边,顾子安粗暴的怒骂声。 她皱了皱眉,旋即就循着脚下的小道,来到了这西偏院儿之中。 “怎么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乔夫人的声音伴随着她的人,在顾子安始料未及之下,越走越近,来到了他与祁芙的面前。 三朵青花同处一院,即便有一个莨菪此时离得稍稍的远了一些,但是顾子安眼珠子之中的那股强烈的躁动几乎在一瞬之间就突破了眼球的封印还有顾子安自己的左手,一下子从眼珠子里飞了出来。 蓝色的液体急剧地在顾子安的瞳孔之中汇聚,一根透明的飞针,仿若是虚无一般,直接穿透了顾子安的手掌,却没有伤到他的手掌分毫。 可是,由于二人之间,顾子安与祁芙之间的距离最近,甚至于,祁芙当下还有一只手正抓着顾子安的袖口。 所以那透明的细针几乎在飞出来的第一刻,就朝着祁芙眉心的青花而去。 顾子安心急如焚,张开嘴想要大喊一声‘不要’,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来,而那个细针,却仿佛听道了他心底歇斯底里的呼唤,突兀地停了下来,调转过针头,缓慢滴朝着西偏院儿门口的方向,一点一点底飞入了那乔夫人眉心的青花之中。 见到这一幕的顾子安,眼下已经骇地说不出话来,但是那乔夫人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似乎根本没有看见那长针的存在,依旧自顾自地走到了顾子安和祁芙的身前,皱眉问道:“你们方才在闹什么?这西偏院儿是你们下人居住的地方,不是吵架打架的地方,今日我且不与你们计较,下不为例,知道吗?” 当那长针从顾子安的眼睛里飞出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方才的那股紧迫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轻松。 此时此刻,不管他是拉着祁芙的手,亦或者是如方才想要的那般,直接把女孩儿抱在自己的怀里,眼珠子里面都完全不会有之前的那种躁动出现。 喉咙里的声音不知何时就恢复了,正好容得顾子安开口谢道:“多谢夫人宽宏大量,方才是子安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唐突了莨菪姑娘,一切都是子安的错,还请夫人不要生莨菪姑娘的气。” 乔夫人先是点头,继而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顾子安平日里在府中的人缘特别好,从来都没有与别人红过脸,办事儿也是相当的靠谱,一家几代人,不管是作为奴仆的时候,还是获得了自由身之后,在乔家做事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从来都不给惹半点的麻烦,所以当下即便如顾子安所说的那样,是自己犯了错,乔夫人也没有要太过责备的意思,毕竟都 是人,大家都有情绪崩溃或者失控的时候,人之常情,她可以理解。 至于那个莨菪,为人办事都相当的干练,之前也是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 只是,府里面的丫鬟小厮们嘴碎,偶尔也能听到几句关于她的风言风语,说是她如何喜欢顾子安,如何纠缠他,想要把他从祁芙的手里抢过来,如今一见当下这个场面,加上方才从小厮那里听闻老爷要提前将祁芙放出府与顾子安成婚的消息,乔夫人心中也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当下更是不愿责备顾子安,难道人家连保护一下自己未来的妻子都不行了吗? “走吧走吧!”那乔夫人别有深意地开口,分明是面对着顾子安二人说话,眼睛却是笔直地望向那依旧在哭的莨菪,道:“回去早点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的,别人惦记,也好让小芙这丫头安心。” (本章完) &/artile> 680章 子安的疑惑 顾子安带着祁芙从西偏院的大门走出来,来到内院的时候,一根透明的长针从院子里头飞了出来,除了顾子安自己之外,竟然没有一人察觉。看xiane看书否fu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确信,那根针,并不是寻常之人能够看到的物品,当下心中也就稍安。 而在另一边,正想要把丫鬟们都叫过来,再训话几句的乔家夫人,突然觉得体力有所不支,当下困倦之意有如潮水一般袭来,她一手抚额,一边用最后的力气道:“桂花,扶我会房间休息。” 说完了这句话,那乔家夫人的身体一软,当即就差点倒在了地上。 还好那名叫桂花的随身丫头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乔夫人,这才没能出什么事儿。 院子中,一众丫鬟这也就各自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只有那受了委屈的莨菪,依旧一句话不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变美,就算变美又有什么用,人家的眼里,依旧还是没有她。 飞针从眼睛的封印里出去的时候,分明还只是一根‘光棍’,回来的时候,针尾之上用来穿孔的针眼,却已经是系上了一条同样是透明的丝带、 只是那长长的透明的丝带,到了二人近前之后,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竟然反射出了七彩的流光。 顾子安停下脚步,朝着那长针和散发的流光丝带看了一眼,又转头望向身边的祁芙,见她依旧有些莫名,就知道,这彩色丝带与那长针一般,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到的。 既然如此,他心中当下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虑,牵起了如今已经算是自由身的祁芙的小手,就往那乔家家主乔冯涧的书房走去。 谢别的礼仪还是要的,至于那卖身契之类的东西,既然乔冯涧方才答应了此事,两人就不必再去过问,那种东西,此时只怕已经是被乔冯涧命人销毁了,过目与否,并不重要,因为顾子安深知,自己这位家主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嗖的一声,那飞针突兀地就迎面回到了顾子安的眼眸之中。 可是这一次,它回去的地方不是左眼,而是径直刺入了顾子安的右眼之中。 强烈的刺痛感从右眼之中传来,顾子安本来握着祁芙的右手直接松开,弓着身子,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一双手紧紧地捂着右眼,表情狰狞,似乎痛苦到了极点。 透明的长针刺入到右眼之中的过程,就像是有一根铁制的 680章 子安的疑惑 顾子安带着祁芙从西偏院的大门走出来,来到内院的时候,一根透明的长针从院子里头飞了出来,除了顾子安自己之外,竟然没有一人察觉。看xiane看书否fu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确信,那根针,并不是寻常之人能够看到的物品,当下心中也就稍安。 而在另一边,正想要把丫鬟们都叫过来,再训话几句的乔家夫人,突然觉得体力有所不支,当下困倦之意有如潮水一般袭来,她一手抚额,一边用最后的力气道:“桂花,扶我会房间休息。” 说完了这句话,那乔家夫人的身体一软,当即就差点倒在了地上。 还好那名叫桂花的随身丫头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乔夫人,这才没能出什么事儿。 院子中,一众丫鬟这也就各自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只有那受了委屈的莨菪,依旧一句话不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变美,就算变美又有什么用,人家的眼里,依旧还是没有她。 飞针从眼睛的封印里出去的时候,分明还只是一根‘光棍’,回来的时候,针尾之上用来穿孔的针眼,却已经是系上了一条同样是透明的丝带、 只是那长长的透明的丝带,到了二人近前之后,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竟然反射出了七彩的流光。 顾子安停下脚步,朝着那长针和散发的流光丝带看了一眼,又转头望向身边的祁芙,见她依旧有些莫名,就知道,这彩色丝带与那长针一般,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到的。 既然如此,他心中当下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虑,牵起了如今已经算是自由身的祁芙的小手,就往那乔家家主乔冯涧的书房走去。 谢别的礼仪还是要的,至于那卖身契之类的东西,既然乔冯涧方才答应了此事,两人就不必再去过问,那种东西,此时只怕已经是被乔冯涧命人销毁了,过目与否,并不重要,因为顾子安深知,自己这位家主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嗖的一声,那飞针突兀地就迎面回到了顾子安的眼眸之中。 可是这一次,它回去的地方不是左眼,而是径直刺入了顾子安的右眼之中。 强烈的刺痛感从右眼之中传来,顾子安本来握着祁芙的右手直接松开,弓着身子,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一双手紧紧地捂着右眼,表情狰狞,似乎痛苦到了极点。 透明的长针刺入到右眼之中的过程,就像是有一根铁制的 杜鹃山_690章 前尘与今朝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陈清平这边前脚闭关,后脚那莲花湖的宗主詹台凌颜就正好从外边游历归来。 一众莲花湖长老本来被平穷姑娘打的是灰头土脸,连一个敢为死去的长老们出头的人都没有,就连法域境的大长老和二长老,在只有星极八层的陈清平那嚣张跋扈的气焰之下,竟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但是詹台凌颜刚刚回来,他们又开始变得群情激奋,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诉说那外来女子累累的‘恶行’。 良久,众人说罢,詹台凌颜一声冷哼,大殿之上顿时噤若寒蝉。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就老是出去招惹别人,那程尔竹和无拘师叔平日里做的那些恶心事儿,我不想摆在台面上说,不代表我就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这里给我添油加醋,无非是因为在那个外人女子面前受了气,自己又没有报复的能力,所以想要让我替你们出头罢了。” 众人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詹台凌颜这话说的赤裸裸,虽然一点都没给她们面子,但是却也丝毫没有说错。 这些年来,莲花湖子上而下的风气都渐渐变了,骄横跋扈,联合起来欺负外人,有不少只是来七珠连池游玩的人,都无辜地死在了她们的手上,那些明里暗里找由头出手的莲花湖之人,有些是为了巧取豪夺,得到那些人暴露在外的好东西,有些就仅仅只是一言不合。 人家芝兰宫,听风楼,乃至于众多野修和小势力组织在一起占据的如意湖,都不怎么待见她们莲花湖,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说这世间之事乃是弱肉强食,但你莲花湖如此不遵守江湖规矩,横冲直撞,完全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也未免有些太过霸道了。 弱肉强食不假,但在有理有法的人类社会之中,这一点的表现方式,就在于一个利益的分配,实力高的人能够得到的多,实力弱的人,能够得到的少。但是无论如何,都需要保证,从上到下每个人都能够得到一定的利益,这样一来,一个宗门,一个大的体系才能够健康的运转。 而类似于莲花湖门人这般杀鸡取卵,出手就绝人户的歹毒风格,虽然前身是个正道宗门,但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只怕就连人家魔门,都瞧之不起。 寻常的女修宗门,就比如说揽雀门和素女观这两个代表性的宗门,她们实力强横,足以在大陆上与其余的顶级宗门分庭抗礼,但是门下弟子做事情的时候,还是十分的守规矩讲道理,即便是素女观罗刹殿那些烟视媚行,行事风格颇有些接近魔道宗门的女弟子,为人处世的时候,也绝对没有她们这么霸道。 大陆之上的修行者,不知何故,男修的数量总是要比女修 多,而且随着修为越往上攀升,女修的比例就越发的少。 以至于即便是二流宗门和合宗这样专精双修之道,在明面上为许多人所不齿的宗门,暗地里,和合宗的那些女修其实也是极为受欢迎的。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 所以大陆上不管正道魔道,对于女修,尤其是女修聚集的宗门,都是十分宽容并且照顾的。 但同样是女修为主的莲花湖,在七珠连池的众多势力之中,就完全不是这样。 且不说坠星湖,洗刀池和如意湖,就连相邻的鹤鸣湖的高手,对她们也是嗤之以鼻,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若不是因为詹台凌颜这个掌教确实争气,年纪轻轻修为就已经直逼法域后期,而且她的背后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已经迈入了天纹境界,云游四海,却也有可能归来的师傅,实在是让人忌惮,不用别人出手,鹤鸣湖自己就要倾巢出动,把莲花湖给灭了。 就在二十多年前,鹤鸣湖的大弟子池岳峰通过正当的渠道,花费上万元液,获得了一次进入到莲花湖中央区域进行修炼以及寻宝的机会。 因为七珠连池天然阵法的缘故,越往湖泊的中央走,星力洗礼的力量就越发的浓郁,在那里修行淬体可能得到的效果就越好,而且在湖水之中能够找到的宝物,其价值也就越高。 事实上,各大势力所掌控着的湖泊,湖中最珍贵的宝物早就被他们自己提前搜刮一空,至于后来的那些,一部分是不怎么珍贵的,故意被他们留在和湖中继续接受洗礼,等待后人来取,也等待那些肯付出元液进入湖泊的高手来寻,还有一部分,则是他们自己丢下去,让那些与星力契合的宝物接受洗礼,同样也是为了他们所谓的生意。 否则,若是别人花了大价钱,进去之后却什么宝物都捞不到,慢慢的,也就没有人会来了。 所以,包括坠星湖芝兰宫和听风楼洗刀池在内的所有势力,都达成了一个协定,那就是,只要人家花了元液进去,不管找到了什么宝贝,都要归那人所有,当然一个人进去,最多只能取两件宝贝出来,若是多取被发现,那么这个规定就作废,所有的东西都要重新放回湖中,而他们也将永远失去进入湖泊的资格。 这样一来,对于双方来说,就都是一个比较公平的生意。 进入湖泊之中的人,非但能够借助星力淬体,还有机会得到宝物,即便是找不到,他们也不会太亏,因为单单是那些星力,就是不可多得的东西,没有类似于平穷姑娘身上的那种星力修行法门的话,寻常的那些日精月华,修者就只能凭借这吐纳之术汲取到少许,完全不够用。 而对于宗门这边来说,在没有星力修行 法门的情况下,每个人的身体能够容纳到的星力数量是极为有限的。 因为星力在丹田并不主要贮存在丹田之中,丹田只是身体之中的一个特殊的窍穴而已,而在星力修行者那里,他们就需要在每一个窍穴之中开辟气旋,用来储存星力,而没有这样法门的人,身体对于星力的需求很快就会达到饱和。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以及门人弟子用过之后,这些星力在那里放着也是放着,完全没用,倒不如去别人那里换点实实在在的元液有用。 既然是一笔双赢的生意,那就要遵循生意的规则,这样,生意才能长久。 但是,莲花湖偏偏就没有这么做。 那池岳峰运气好,先是在莲花湖的核心区域,借助着月圆之夜的浓郁星力完成了淬体的突破,紧接着又在湖底找到了一块刚刚成型的寒石晶精,足有一人的头颅那么大。 池岳峰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是这原也就是他自己的机缘。 可是那业已死在陈清平手下的二长老程尔竹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以一门长老身份,不顾脸面暗中偷袭,杀掉了池岳峰,夺走了寒石晶精。 好巧不巧的是,人家池岳峰天赋异禀,生来就是少有的双心之人,所以他的师傅,也就是鹤鸣湖的掌教就特意取出了一颗心脏,以其为本,花费了大量的材料,用高昂的代价为他炼制了一具身体备用。 肉身被杀死,魂魄却逃回去的池岳峰,得以在师傅的帮助之下,借助着这具身体秽土重生,大难不死,莲花湖的丑陋行径至此也就大白于世。 从此之后,原本关系还算得上是不温不火,井水不犯河水的两方,在此一事过后,也变成了水火不容的态势。 更可笑的是,鹤鸣湖联合多方势力对莲花湖施压,最后明知理亏的詹台凌颜,迫于压力,又把那寒石晶精重新归还给了人家迟岳峰。 程尔竹什么都没有捞到,最后还被鹤鸣湖命令追杀,只要她敢踏出莲花湖的势力范围,一律格杀勿论,是一点脸面都不给詹台凌颜留下。 想想也是,人家掌教花费了极大代价,为自己培养的继承人,结果还没到继任掌教的时候,就先丢了半条命,不得已借助另一具身体复活,实力虽然没有打多少折扣,但是变相的算是丢掉了一条命,人家对他不恨之入骨才是怪了。 而程尔竹与无拘仙子之间的过节,也无非就是她自己嘴贱,先嘲讽人家无拘伤风败俗,豢养面首,结果被人家拿这件事情揭了老底,到最后,就弄得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在池岳峰事件之后的这二十年,程尔竹果真就被逼的一次都没有踏出过莲花湖的范围。 而这一次,她不知收敛,死在了陈清平的手上,鹤鸣 湖那边,可谓是人人拍手叫好,恨不能立马把这件事情传的尽人皆知。 他们就是要折莲花湖的面子。 而当下,又到了詹台凌颜出面,为自己这些不争气的长老们擦屁股的时候。 詹台凌颜脸色一冷,道:“虽然这件事情是你们有错在先,但是连杀我莲花湖两位长老,还扬言修为进阶之后要杀更多,那我也不得不出手,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走,带我去那八果梅小院!”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91章 紫衣的轻蔑 陈清平依旧在屋子里巩固着自己的修为,而刚刚出去了没多久的包大庭,却回来了。 “可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紫衣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包大庭在院子里头嗯了一声,紧接着就快步走到了房间之内。 “快说说。”紫衣催促道。 两人来了这里已有些时日,除了包大庭的这个师妹晴儿之外,关于那青花郎的消息,却一直都是一无所获,当下,她也微微有些着急了。 很多事情,即便是传承悠久的青玄,都不一定知道,但是出自星神塔的咒神宫,却是十分清楚的。 算算时间,大陆上真正的波澜就要掀起了,南蛮入侵到现在为止,都不过是在小打小闹,现在各大王朝战场之上虽然死了无数的人,可那些说到底都不过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兵卒,他们的命运,本来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足为奇。 而真正的波澜掀起之时,那是连天才都要喋血,宗门都会大批大批覆灭的时候。 包大庭自己也急,当下就道:“这半个月内,在莲花湖,鹤鸣湖,如意湖,白龙湖的地界之上,均有妙龄女子无故失踪或者死亡,一共是一十三起,我已经托人整理成了卷宗,还请仙子过目。” 一抬手,一个长长的卷轴就出现在了紫衣的手中。 她拉开卷轴,一条一条地往下看。 那青花郎虽然需要生人魂魄不假,但是前有晴儿之魂已经到手,至少都可以支撑半个月的时间,剩下的半个月,他不需要一次性在这么多的地方拘走或者杀死这么多的人。 所以按照紫衣的猜测,这十三个或是死亡,或是失踪的女子之中,最多只会有两位与青花郎有关,和有可能,名单上所有的这些女子的死亡,都与青花郎没有关系。 他的手法隐蔽,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紫衣顺着卷轴自右往左一条一条的看了下去,皆是皱眉摇头。 只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叫做朱碧莲的名字之上,这才缓缓地停在了那里,没有再接着往下看。 “朱碧莲,风尘女子,父母双亡,膝下无子女,应客人的要求,出门之后失踪,后被人发现死于如意湖大牛角火山亭湖镇西坊市的鱼池之中,尸体被鱼儿啃噬一夜,面目全非!” 当紫衣读到‘面目全非’这四个字的时候,一瞬之间就仿佛抓到了什么一般,定定地看着那里。 “面目全非,面目全非,”紫衣呢喃道:“无父无母无自无女,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人在意。掉入鱼池,被鱼儿啃噬地面目全非,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眉心之上会有一个青花印记,那人的第二个猎物,是有八九就是她了。” “你且先在这里照顾晴儿和臭姐 姐,我要先去如意湖一趟,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先哪儿都不要去了。” 包大庭正想点头,一道足有小院那么大的掌印从天而降,强烈的压迫感直让他当场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连小院儿的地面都开始在这种压迫之下震动了起来。 若不是紫衣及时撑起了一个护罩,将整个小院儿都包裹在了其中,只怕包大庭当场就要被压碎了。 “哼,”紫衣真元鼓荡,一道声音带着真元穿过小门冲天而上,“你们莲花湖,还真是没完没了是吧?” 话还没有说完,紫衣的身影就已然出现小院之中。 她头也不抬,扬手朝天就是一掌,上下相对,以地撼天,双双掌印在天空交击,轰然碎裂。 紫衣纹丝不动,而天上一言不发就率先出手的詹台凌颜在,则是轻轻地在空中飞旋而下,落在了八果梅的另一侧,紫衣的面前。 “怪不得那女人先前这么嚣张,原来背后站着你这么一个法域境!”那大长老出言道,其意原是提醒詹台凌颜,眼前这个姑娘,并不是先前杀死无拘仙子和程尔竹的那个星极八层。 紫衣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道真元打向了天空之中的大长老,“我和你们家掌教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同为法域境,那大长老原本还想反驳几句,但是等到紫衣的那一掌裹挟着浓郁的真元,真的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却发现,自己不得不全神贯注地抵挡,否则只怕就会受伤,当下只得硬生生把出言反驳的欲望强行压下,全力应对紫衣的随手一掌。 当下,她不得不承认,虽然都是法域境,但是在眼前这个女子的面前,她这点实力,根本不够看,非得自家掌教亲自出手不成。 “她们两个虽然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你的朋友杀我莲花湖两位长老,那我这里就容不得她!” 紫衣心中一阵的白眼,心道若不是我们两个恰巧修为厉害些,早在碰到杜连生的时候就死翘翘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儿好端端的和你说话?她们既然要取别人的性命,就自然要做好了自己丧命的准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但是她当下急着赶时间,哪里与会那詹台凌颜费什么话,当即又是一掌直接朝着对方打了过去,冷然道:“少废话,动手吧!” 小院之中,两人一左一右,接连出掌。 绵绵密密,勾合绞缠,近身肉搏之下,短时间内,竟然谁都没能占到上风。 紫衣急着赶时间,哪里有功夫在这里与詹台凌颜纠缠,一掌多用出了三成的力道,掌与掌的交击之下,两人借力纷纷拉开了距离,翩然而退,各自站在了小院的一个方向。 “确实有些嚣张的资本,”詹台凌颜道: “可惜你只是法域中期,我却已然是后期。” 紫衣冷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区区一个后期,又能如何?你这样的,便是修炼到了地器,也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废物?”詹台凌颜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怒极反笑,“很久都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紫衣长声一笑,轻蔑道:“哼,那本姑娘今日就要让你听得耳朵起茧!”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92章 詹台的离去 一个暗金色的罗盘突兀地出现在了紫衣的手中,三百六十五周天,天干地支,各色神兽的纹样皆有。 那罗盘除了颜色有些不同之外,其余的地方,大约都与云雾城之中,专属于机杼阁的那一方大罗盘一模一样。 莲花湖的那些长老坐井观天,没有什么见识,紫衣倒是不怕在他们面前露出几手咒神宫的奇门手段,但是法域七层的詹台凌颜却不一样,她有足够的实力在大陆上游历,知道的东西也远不是那些长老可比。 若是用木签对敌,只怕很快,咒神宫弟子在莲花湖大开杀戒的事情就要传遍这个七珠连池之地。 她紫衣倒是不怕什么,咒神宫本就亦正亦邪,行事随心所欲,倒也没什么所谓。 但这个消息若是传到了那青花郎的耳中,打草惊蛇将他吓走,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取这罗盘出来,就是要用别的手段,将这詹台凌颜逼退,若是她真的这般不知好歹,那待会儿就直接杀了,也不是不可。 反正莲花湖这样的势力,即便她不动手,等到了蛮族真的全面开战的时候,她们这些人中,十个有九个都活不下来。 詹台凌颜欺身而上,又是一掌。 紫衣手中的罗盘则是急速旋转,停在了一个奇异的兽形图案之上。 那兽似鼠非鼠,似狐非狐,浑身之上呈现出灿金之色,若是有看过上古图录志的,就该知道,这乃是上古异兽,食金兽的模样。 食金兽鳞甲之上凝聚了各种珍稀金属的精华所在,坚硬非常,一嘴的牙齿更是无坚不摧,无物不破,锋锐无比。 随着紫衣一手掐诀,罗盘之中,当下就有一道兽影钻入了她自己的身体之中。 “当!” 詹台凌颜带起一阵凌厉的掌风,直接劈在了紫衣的右肩之上,却是传来一阵金铁交击的声响。 紫衣分毫不动,那詹台凌颜却是血气上涌,手掌发麻,整个人直接在大力的反弹之下连退十几步,双脚又在地上划出了两排深深的沟壑,这才缓缓地在将要撞到墙壁的时候停了下来。 “食金兽魂!”詹台凌颜捏了捏有些发麻的手掌,面沉如水。 “难得你还有些见识,倒也不像那些人一样,个个都是废物。”紫衣轻蔑一笑,还不忘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旁边天空上那些莲花湖的长老。 可是当下,即便对方如此轻蔑,她们却还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出来,只是一个个人脸上憋得青紫,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那领衔的大长老,同样是法域境,她竟连接下人家随手一掌都如此困难,她自问,即便这么多长老一起上,也不够人家紫衣一个人收拾。 实力不济的时候,就得乖乖的当孙子,对于这一点, 她们的理解倒还算是极为的深刻。 紫衣见那一帮长老此时竟然连一个敢说狠话的都没有,心下更是鄙夷,转守为攻,一掌朝着詹台凌颜抢攻而去,嘴里还不忘揶揄道:“我看你这个莲花湖的掌教也没必要当了,找个山清水秀的洞天福地当野修,也比给这帮废物当掌教来的好,说不定哪天,就因为她们,稀里糊涂地,就把你自己的命都给丢了。你若是下不了手,我也可以帮你把她们们全部解决掉,你在这莲花湖的势力范围之内,找些资质好心性好的重新教上一些,说不定你这莲花湖还能有些转圜的余地!” 詹台凌颜闻言心中也是一苦,紫衣所说的方法她未尝没有考虑过,只是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病入膏肓的时候只有下猛药才能治,她自然也清楚,但是真要把这么多的长老和门人都换掉,重新培养一批,以莲花湖当下的财力来说倒也可以勉强支持,但是若这些人真的走了,那么她一个光杆司令,想要维持这偌大的一个势力的运转,那是痴人说梦,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周遭的白龙湖,鹤鸣湖甚至是如意湖给吞并。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撒手不管,就这么走了。 但是师尊当年的活命教导之恩历历在目,深铭于心,而且她的修行之路,离开了这莲花湖这座庞然大物的资源支撑,往后也是要举步维艰,两相权衡之下,竟然是维持当前宗门腐朽的现状对于自己最为有利,所以她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出来,为那些不知收敛的门人长老解决问题。 说时迟,那时快。 两人的手掌再一次碰撞到了一起,但是这一次,食金兽兽魂附体的紫衣,手掌之上的力道和坚硬程度,都远远不是方才可比。 而且这一次是紫衣主动出击,威势比起方才用肩膀硬抗更加逼人,詹台凌颜即便一身修为高于紫衣两层,交手之后,却是立时就落入了下风。 “风月无边!” 单用掌力无法退敌,詹台凌颜只好立刻用出了真意! 挥掌如云推月,力道自是强横了几分,就连那出掌的轨迹,都开始变得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天空之中的一种莲花湖高手,还有那些闻声而来的看客皆是眼花缭乱。 紫衣却是从头到尾都只是淡定地接掌,从容不迫地将那一道道诡异的掌印全部都接下,一掌都没有漏掉。 悬于她头顶的罗盘再一次旋转起来,‘唳’的一声鹰啸,又是一道异兽兽魂钻入了紫衣的身体之中。 这一次,就连她的眼眸,都变成了金色。 “上古异兽--金睛隼!” 兽魂融入之后,自己的速度和视力几乎在一瞬之间就提高了三成,脚下带起一道残影,化掌为爪,在詹台凌颜的身侧一闪 而过。 风月无边的掌力扑空,而詹台凌颜的肩头带起了一道猩红的血花! 此时此刻,天空之中,所有的莲花湖高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掌教,这就受伤了? 直到此时此刻,她们才彻底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待会儿就连掌教都要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上,她们这些人,又哪还有活路可言? 一些自认为实力不济的莲花湖弟子,在观战者的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就开始偷偷地退出莲花湖的队伍,一离开大队伍,就速度全开,直接往前三门去,想要逃离这七珠连池。 而当下,那些领队的长老非但没有出言阻止,就连她们自己都开始面面相觑,提前动起了树倒猢狲散的心思,见势不妙,就准备大难临头各自飞。 在詹台凌颜的肩头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爪印之后,紫衣轻笑:“喂喂,你还没有输,你的人就已经开始跑了,我真是有点想不明白,你这个掌教是怎么当的,这样的门人,让她们都去死就好了,有什么好保护的?” 紫衣不说还好,原本正聚精会神地战斗着的詹台凌颜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当她这么一说,詹台凌颜的元神感知瞬间就辐射开来,场上那些接连不断逃逸的弟子,以及不断后退,见势不妙正准备先行离去的长老们,心中当下就是一冷。 一大帮子人之中,除了她自己的亲传弟子依旧站在原地,有些担忧地看着场上的局面,并没有理会此时已经退到了她身后的那些长老们之外,其余的人走得最慢的都已经跟她之间隔开了三丈还多的距离。 而那个少女,似乎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些师叔师伯们什么德行,当下根本没有要劝说的意思,甚至干脆都没有打算要理会她们。 欺软怕硬,贪生怕死本是人类乃是与任何一种生物的天性,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但是,面对自己宗门的掌教,自己的手足兄弟,师姐师妹,而且那个处于危难之中的人,之所以会如此,还是为了要替她们出头,那就称得上一句可耻了。 詹台凌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的看着天空中那些正准备逃跑的师姐师妹还有弟子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而当她的视线落在了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原地的那个人,落在了自己的亲传弟子的身上的时候,眼眸之中又多了一丝欣慰。 旁人如何先且不提,那丫头,自己总算没有白教。 詹台凌颜浮空而起,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弟子身边,扭过头,对着紫衣抱拳道:“阁下说的对,有此长老,有此门人,合该我莲花湖没落,今日之战,是我败了,日后若是修行有成,再来找阁下讨教,问薇,我们走。” 莲花湖掌教詹 台凌颜携弟子离去,那八果梅小院二人,一人挫败众长老,一人打退莲花湖掌教,这在七珠连池之地,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可以想见,在未来的时间里,这两个女子的名号,将以最快的速度在七大湖和周遭的众多火山的地界之内疯狂地传播开来。 由于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名字,于是在日后,蝴蝶刀仙还有魅影紫仙这两个名号,就代替了二人原本的名字,响彻了整个七珠连池之地。 詹台凌颜带着她的徒弟消失之后,一道瘦小的身影却是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所有莲花湖长老和弟子的面前,与紫衣二人,一前一后,将所有人的去路都给隔断。 陈清平的手中出现了一双乳白色的元磁子母刃,刀锋指着人群中央的大长老,挑衅般地笑道:“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93章 紫衣入亭湖 姜宁和哥哥都曾经不止一次地与陈清平说过,但凡是想要让自己死的人,只要有机会,一定不要放过他们。 上一次,陈清平几乎力竭,若不是突然进阶,若不是有紫衣在,自己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这一次,既然詹台凌颜走了,她可没有那么好心放这些屡次三番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回去。 紫衣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尤其是对于那些自己讨厌的人,她从来都没有放过他们的习惯。 咒神宫的人在大陆上杀人向来不喜欢解释,不管是正道,魔道又或者是王朝的人,只要是他们想杀,那人十有八九真的就会死。 君不见当年大唐神皇如日中天多么的不可一世,到了最后,还是在咒神宫和幽极谷的高手联合之下,伤重不治而死,那可是一个一只脚踏入了弦动的紧的恐怖强者,一样没能在咒神宫的秘术诅咒之下成功地挺过来。 如此重要的人物被杀,揽雀门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人去找咒神宫算账,南宫雀为了报复,处心积虑,联合青玄,黑泽,咒神宫多方势力将魔道魁首幽极谷一举歼灭,算是狠狠地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可是在这件事情之中,甚至都有咒神宫的参与,而她却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找咒神宫报仇。 这其中的缘由不为人知,但是足以让人么对咒神宫忌惮万分。 咒神宫不显山不漏水,多年来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出世,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每当他们在某些事件之中现身,那就免不了会出现一场腥风血雨。 修行不易,尤其是高阶的修者,往往要花费成百上千,乃至于数万年的时间来练就,但是当他们死去的时候,需要的也许仅仅就是一刀而已。 那一战,很多人都在场。 但是真正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却没有几个。 只是在第二日,各大势力的情报机构,都在几乎同一时间向自己的顶头上司的桌案上送来了一条消息: 莲花湖自大长老之下,被二女全灭,至于二人的身份为何,尚在查证之中。 白龙湖,鹤鸣湖,如意湖,甚至于是芝兰宫,除了听风楼之外的所有势力,几乎都在暗地里蠢蠢欲动,打起了莲花湖的主意。 当然,这场针对于莲花湖,针对于詹台凌颜的灾难,她和她的弟子,究竟要如何面对,那就不是陈清平与紫衣二女需要考虑的了。 这一战过后,两人只是稍稍修整了一日,紫衣便拉着陈清平离开了莲花湖的范围,径直穿过鹤鸣湖以及白龙湖,来到了如意湖的地界。 二人一出莲花湖,便在无人的山林之中换上了紫衣带来的生根面皮。 修者虽然是凭借着元神波动和气息来识别一个人,但是当时在 场的法域全部都死在了二人的手上,没有元神,就无法感知元神波动,至于气息,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伪装,见过她们俩战斗的人虽然不少,但是比起整个七珠连池的所有人来说,也不过就是沧海一粟罢了。 没有见过她们的人,就无从识别她们的气息,所以,唯一能够识别二人的途径,就是她们的兵器招式还有长相了。 不出手的情况之下,只要随便换个长相,没有人能够认出她们来。 出名固然可以帮她们省却很多的麻烦,但是太过出名,一旦接近如意湖的地盘,就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吓跑她们要追踪的人。 紫衣并没有带着陈青平去寻找青花郎,一来她是嫌弃这个臭姐姐跟在身边会碍手碍脚,二来呢,那青花郎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主儿,就连她自己,也没有一定能够成功的把握,陈清平跟在她的身边,一来危险,二来也会成为她的软肋。 所以,紫衣就把她带到了如意湖第二大的势力--居辛庵的地盘之上,这个势力与莲花湖一般,以女修为主,所以即便突然之间多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也不大会引人注意,更有一点是,居辛庵作为第二大势力,同样掌握着一部分如意湖的核心区域,她十分清楚,姜宁那家伙在分别之时,留给陈清平的元液不在少数,轻轻松松就可以拿出一万,而如意湖核心区域的星力极其地浓郁,这对于急需要将星力修为追赶上真元修为的平穷姑娘无异于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而且,如意湖的核心区域,有如意湖各大势力的高手同时保护,陈清平此时待在其中,也要比在别的地方安全许多。 当然,平穷姑娘对于紫衣这般‘瞧不起’自己的行径虽然在嘴上进行了一番刻薄地控诉,但是一来她心知紫衣说的很多,二来紫衣对此也完全免疫,二话不说,丢下她,就直接离开了,至于当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的时候,想要找到陈清平,有的是办法。 就这样,两人在此分道扬镳,而陈清平也十分听话地,直接找到了居辛庵在如意湖湖边的驻点,爽快地上交了一万元液之后,就直接进入了如意湖的核心区域,踏踏实实地修炼了起来。 而紫衣则是开启了她那诡异的潜行之术,找了个无人的丛林,然后整个人直接就化作了一堆等人高的绿草,然后逆生长一般,越来越矮,越来越矮,直至消失在了土壤之中。 而在如意湖的另一端,大牛角火山山脚下的平原之中,一处同样是四下无人的地方,紫衣又缓缓地诡异地从地下长了出来。 亭湖镇虽然只是个镇,却是个堪比县城的‘大’地方,但是这样的地方对于紫衣来说,用元神扫过一遍,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 她十分确信,如果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的话,那么,在这个地方,当下很有可能已经有人被那青花郎种下了青花。 但她却不敢用元神,那人很有可能就藏匿在这座小镇的某个角落。 这里修为最高的乔家家主也不过就是个生虚后期,突然出现一个法域境在使用元神四处探查,他很有肯呢个会选择放弃此地已经种下的青花,跑到别的地方重新布局。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94章 酒馆的风声 虽不能用元神直接探查,但是紫衣一点儿也不急。 即便是县城,在她的眼里一样只不过是个小地方。 西坊市里死了人,还是一个风尘女子,死法有如此奇特,几日下来,如此大好的谈资,想必已然是在亭湖镇的每一个人的耳朵中都传了一遍。 当下,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和一张脸的紫衣,缓步走入了一家酒楼,丢下一锭纹银打赏,很快就在楼上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酒小菜,上了满满一桌。 她就这么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市井风情。 都不用专门找那小二打听些什么,只是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凭借着自己绝佳的听力,把整个酒楼之中所有酒桌上的对话都听了一边。 而这其中,十桌之中,就已经有八桌是在谈前几日西坊市的杀人案件。 一桌子菜还没有吃完,一壶上佳的黄酒还没有喝完,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经听了一个七七八八。 达到了目的,紫衣起身就想走,却不料刚刚站起来,又马上坐了回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邻桌的一个男子,正和一起吃酒的兄弟吹嘘,说者本无意,听者却生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说起这西坊市鱼池杀人案,我那日正好去了西坊市,还看到了一幕奇怪的事情,关于这件案子,旁的事情大家想必也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但是这件事情,我打赌看到的一定不超过五十人,真正注意道这件事情的,只怕就是这寥寥一只手数的过来。” “切,你就吹吧!”另一人伸手,在碟子里面捻起了一粒花生米,随意地丢入口中,笑道:“西坊市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注意到的只有一手之数?” 那人也不恼,而是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日一死人,除了鱼池的鱼户被留在里面盘查之外,其余的人都被赶了出来,在外头等了许久才进去的,而兄弟我碰巧正要去西坊市里买些东西,就一直都在那里等着,坊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那叫一个混乱,那些商户一拥而入,都只顾着忙自己开张的事情,哪有闲工夫关注别人,至于像我这样的买家,在外头等的时间久了,十之八九都因为没有耐心先走了,所以坊门初开的时候,买东西的客人并不多。虽然也有些,但是我敢打包票,那会儿绝对不超过五十个人,而且西坊市那么大,每个人要买的东西都不一样,要经过的地方自然也就不一样,所以,真正看到那件事情的,也许连二十个都没有。” “得得得,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那人终于有些被勾起了兴趣,催促道。 那人压低了声音,就连脑袋都微微低着,等到坐在桌子其他三面的男子都把脑袋 凑近了,这才道:“乔府那个送冰的小子你们认识吧?” “顾子安嘛,当然认识,在咱们这么热的地方,那小子的造冰术可是一手稀罕的本事,听说虽然是个力巴,但是这些年,凭借着卖冰,积攒了不少家底子呢,据说现在都要娶老婆了,是乔家老爷钦点的婚事。”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那个小子!”先前那说话之人笑道:“我那日正好经过那鱼户的摊子附近,就看到那小子,花了二缗钱,把鱼户那一池子吃了人的鱼,一股脑儿的全部都买下来了。” “什么,他脑子抽了吗?吃了人肉的鱼又不能吃,他买那些鱼做什么?”另一人道。 “是啊!”那人一脸认同地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那小子就算是有些钱,也不是这么个浪费法呀,所以,我就想看看他买下那些鱼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不瞒大家说,我起初还以为那小子有吃人的爱好,碍于不能直接杀了人吃,所以就买了那些吃过人肉的鱼儿,想要把它们买回去吃掉。” “既然不是,那他买来那么多不能吃的鱼,要做什么,难道是放生?” “当然不是,”那人道:“人家刚刚买了鱼,就让鱼户把那些鱼都捞出来,在自家的店里当场就都杀了。” “这是有钱没地儿花呀!” “我看不像,”那人笑道:“那日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些被杀掉的鱼儿,只是取了内脏,鱼肉一律扔了,那小子好像是还在鱼内脏中翻翻捡捡地找什么东西,你们说怪不怪?” “鱼肚子里能有什么东西?不就是那窑姐儿身上的肉吗?那小子从来都不去花柳之地,莫非却是好这口?这也未免太过恶心了吧?” 那人摆摆手笑道:“这就是你们想多了,那小子只是不停地在里面翻找着些什么,并没有拿来吃或者带走,等我买了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他从那鱼户的铺子里出来,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带,那些内脏,还有那些个被扒拉出来的窑姐儿肉,都一股脑儿的给留在了鱼户的铺子里,虽然弄得很脏,到处都是血,但是那鱼户能够不亏就已经是赚了,哪里还敢说三到四?但是这件事情,老弟我回到家里翻来覆去的想,也没能想明白,那小子究竟是在做什么?” 另一个人脸色突然一变,捏住酒杯就一口闷,继而道:“你们说,那个杀死窑姐儿,陈尸鱼池的,会不会就是那小子?” “怎么可能?”另一个人说道:“那顾子安一介凡身,不过铸魄初期的修为罢了,便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那窑姐儿,又怎么可能穿坊过市,在不被那一队队凝血护卫察觉的情况之下把尸体丢到鱼池之中?要知道,那小子可是住在镇子东边儿,去西坊市要 连过三坊,加上西坊市的守门兵士,那就是四拨凝血人马,就算没有窑姐儿,让他自己去闯,怕也闯不过这第一关吧?” “那你们说,顾子安他这是在做什么?”那人的猜测被否定之后,有些着恼,当即就反问道。 另一人笑道:“或许他以为自己比仵作和乔家主还厉害,想要破案子?”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95章 道人的要求 紫衣出了酒馆,却并没有直接往镇子东边去打听那顾子安的居所,而是在镇子里闲逛了一圈,直接找了一个环境还不错的客栈住下。 一个卖冰的,却要处心积虑的查探一桩风尘女子被杀案,为此,甚至不惜花大价钱买下一整座鱼池里所有的鱼,这本就不合常理。 二缗钱,对于紫衣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凡人,尤其是力巴来说,那就已经是一个相当不小的数字了,即便顾子安赚的比寻常力巴多,也不至于会随随便便如此挥霍。 那么,在这背后,就一定会有一个让他不惜代价也要追查到底的原因。 青花郎的下手对象明显是妙龄女子,所以,顾子安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查,那么原因就很好猜了,他是为了救自己的女人。 那么,乔家赐婚,顾子安的女人自然是祁芙无疑,那就说明,这个叫做祁芙的女孩儿,十有八九已经纹上了青花。 既然那纹了青花的少女祁芙已经跟着顾子安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那么青花郎就一定在这附近。 紫衣有把握在气息收敛的时候,绝对不会被青花郎察觉。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两人距离不能够太过接近,尤其是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若是自己尚未找到青花郎的位置,却率先曝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中,那么青花郎究竟会不会察觉,就连紫衣自己也不清楚。 故而对于紫衣来说,直接在亭湖镇中打听顾子安的下落,无疑也是一种打草惊蛇的举动。 对于她来说,显然,这是一个笨到不能再笨的办法了。 她紫衣这么聪明一个人,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七八种更有效也更安全的主意。 …… …… 对于祁芙来说,顾子安的小院并不算陌生。 少时顾子安父母尚在的时候,过年过节的,就经常会花钱请镇子里的帮闲女工去乔府里面替这丫头几日,叫她来家里一起过年,小院里不仅有着祁芙相当多的记忆,在以前,这里还有一间专门供她居住的小屋,只是这一次回来,她就将为人妇,那间小屋,如今倒是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子安哥哥!” “还叫哥哥?”顾子安轻笑。 祁芙的俏脸上略过一丝羞涩,低头嗫嚅道:“子安,我去给你做饭。” 女孩儿一入家门,就立刻进入了自己妻子的角色,熟门熟路地走到了灶房之内,撸起袖子就先打扫了起来,顾子安毕竟是个男人,家里虽然不是很乱,但也真的谈不上干净。 顾子安宠溺地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笑道:“那我就先去冰窖里看看,这几日多做了些,除了给府里用的,咱们自己吃的外,还能有些富余,我都拿到外头去卖了,得了钱,就去弄些鸡鸭鱼 肉回来,你瞧你,这些日子,好像又瘦了些。” “嗯嗯嗯!”少女连连点头,府里下人们的伙食确实不怎么好,所以顾子安每次给她带来好吃的,都是祁芙最开心的时候,唯独在吃好东西这一方面,祁芙这丫头从来都不与顾子安客气,大约是因为从小来顾家的时候,顾子安的父母都会给做很多好吃的,所以不知不觉之中,就把自己真的当成了这家的人。 眼看着那丫头已经在灶房里操持起了‘家务’,顾子安微微一笑,心中的那股紧张感稍稍轻了些,转身就开门进入了地下的冰窖之中。 他很清楚,在自己这个小院里,能够全然放心大胆地说话,而不用担心被祁芙那丫头听见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他清楚那道人的手段,即便外边儿是锁着的,对方也绝对有能耐进入到冰窖里面。 果不其然,刚刚进入到窖里,一道人影就突兀地出现在了顾子安的面前。 “你下一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跟鬼一样,很吓人的知道吗?要知道你是神仙,我可是个凡人!”约莫是抱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顾子安当下就连与道人说话都变得放肆了许多。 “你以前确实是个凡人,”道人也不恼,反而是笑着戏谑道:“但是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知道,”顾子安道:“从那条彩色的丝线进入我的右眼之后,我大约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顶多就是一具牵线木偶,你想怎么操纵,就怎么操纵。” “这你就误会我了,”道人笑道:“我从来都没有要操纵你的意思,包括那彩色的丝线,我也根本不能够凭借着那东西掌控你的行动,从头到尾我都只不过是在与你做交易罢了。” 顾子安眉头一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就道:“那你说我不是凡人?” “我只是把你变成了‘我们’中的一员,仅此而已,”道人笑道:“但是我,包括现在的你,都远远称不上‘神仙’二字,比起那些凡人来,我们也不过就是稍微大只的蝼蚁罢了。” 顾子安才没有心思去管那些,在他们这些凡人的心中,能够飞天遁地神出鬼没,就已经算是神仙了。 “可是我怎么半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哪里变厉害了?” 道人笑了,“那自然是因为你眼珠子里的彩色丝带还不够!” “你是说,那东西能够让我变强?”顾子安道。 “三根,”道人笑道:“这样的彩色丝线,只需要三根,你就可以变得和街上的那些凝血高手一样强大。” “天上不会掉馅饼,你助我变强,总是有目的的吧?”顾子安道。 “当然!”道人道:“所以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一旦答应了我, 祁芙就绝对不会死,至少我不会杀她,但是,你自己的处境会变得相当的危险。” “你就直说吧,我该怎么做?”顾子安道。 “你的眼睛现在可以直接抽取活人的魂丝,不论男女老少,皆可增强修为,”道人笑道:“但是我不一样,我要那些少女们的魂丝,而且必须是额头上纹有青花的少女,她们的魂丝。”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96章 莨菪的变化 “这样的事情,你自己应该就可以轻松的办到吧?”顾子安道:“何须借我之手这般麻烦。” 道人也不掩饰,笑道:“要你替我去做,自然是因为我被人盯上了,而你没有。” “那如果我被人盯上了呢?”顾子安道。 “那人也许会直接杀了你,也许会尝试着消除你眼睛之中的能力,然后救你,也或许,他或者她,会把你带走,带到一个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大约也永远都不会想去的地方。” “你,就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吧?”顾子安冷笑。 道人身上的杀机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意的微笑,“你猜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真的很聪明,所以你应该知道,你若总是这般窥探我的事情,不会有好果子吃,有那闲工夫,最好把你那聪明的脑袋,用在思考如何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让别人查不到你的身上,明白么?” “你太高看我了,”顾子安道:“亭湖镇就这么大,人与人之间,彼此又相熟,即便是不认识我的人,大约也认识我这张脸,你说,小芙额头的青花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这个乔府的人都知道,即便那人没有想要找我,但是因为小芙那朵青花的缘故,也一定会来到我这里,一个能让你都四处逃窜的人,我又有什么本事能够瞒过他的法眼?” 道人冷笑:“你的目的并不是瞒过他的法眼,我需要你做的,不过是瞒过乔家乔冯涧那些人的法眼就好了,只要你能够瞒过乔冯涧,将乔家的那帮拥有青花的女子的魂丝抽出一部分就好,乔冯涧若是发现了出手之人就是你,那么你一定会死,至于那个人,你倒是不必担心,即便他们找到了你,你也未必会死,反而很有可能会长命百岁,不过你很有可能会被抓到我之前逃出来的那个地方,若是没有特殊的机缘,这辈子就都别想回来。” 顾子安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过,你也不要想因此就不把我交给你的事情放在心上,我既然说了不会杀你,不管你能不能完成任务,我都一定不会杀你,但是你要记着,我交给你的事情,你若是办不到,你那个小芙妹妹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且提醒你一句,我来的那个地方,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人间天堂,但是换个角度来看,无异于人间地狱!” 两人又在冰窖之中交流了一番具体的任务,顾子安向道人求心法,却反遭拒绝,理由也很简单,只有不懂心法的人,伪装成凡人的时候才更逼真,若是真的突然有了修为,反倒会让别人生疑。 从不冰窖里上去的时候,顾子安的手里就已经多了一个青铜冰鉴。 在这燥热的 大牛角火山的山下平原,不管吃什么东西,有些冰饮和清凉舒爽的果实相配,都是极为不错的。 “子安你上来的正好,晚饭我已经做好了,快过来收拾一下,就可以开饭啦!”祁芙的小脸在青花的映衬之下愈发美艳,看的顾子安更是一阵心动。 他放下青铜冰鉴,轻轻地拦过女孩儿的腰,把头枕在少女瘦弱的肩膀之上,仔细着嗅着少女身上那熟悉的体香,笑道:“今日过后,我们就彻彻底底的是一家人了。” “恩恩!”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害羞的事情,把头埋在顾子安那不算宽阔的胸膛之中,轻声应道。 一夜好眠自不必说,第二日一大早,顾子安就又抱着青铜冰鉴来到乔家府上,这两日因为搜查罪犯的事情,搞得乔冯涧和褚宸舸连个人着急上火,所以昨日那乔家家主在他们临走之时又额外订了一些冰饮冰食,乃至于相当亮的普通冰块。 顾子安只有两个青铜冰鉴,一个是用来送如意湖水做成的冰,一个则是专门用来送凡冰的,没办法混用,一次又不能够把乔冯涧所需要的东西都带足,故而就这么抱着青铜冰鉴在乔家和自己家之间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这才总算是完事儿。 若是换了寻常,经过这么一个折腾,他早就累成一条死狗了,但是当下,他虽然也有些累,却不过也就只是稍稍觉得身体有些疲乏罢了,力气,精神头儿什么的,竟然依旧十分充足。 他知道,这是自己右眼之中的拿一根魂丝起作用了。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和命魂,天魂地魂命魂皆可化作魂丝,而昨日他从那乔家夫人身上带走的,就是地魂所化的魂丝。 今日,他还要来取天魂! 之所以不取命魂,是因为命魂乃是三魂之基,人的基本意识就在这里,若是取走,就会立即出现晴儿当下这般痴痴傻傻的局面,除非被取走天魂和地魂的乃是拥有元神的法域境存在,否则,即便是星极高手,亦是不能幸免。 所以,经过了道人的吩咐之后,顾子安已经知晓如何区分三魂,也明白若是不想让人发现,就最好不要有人疯掉傻掉或者直接死掉。 而今日,顾子安的任务就是,至少带一条魂丝回来。 莨菪近日格外的美,似乎在被顾子安‘恶言相向’之后,反倒想通了什么似的,就连纹了青花之后嗜睡的毛病似乎都好了许多,晨起晚睡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 这倒并不是因为青花不起作用了,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 道人这青花对于宿主的嗜睡影响并不是永久性的,只是每次抽取魂丝之后,都会对于泥丸宫中之内寄居着的魂魄产生一定的损耗,形神相依,魂魄能量损耗,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 也需要肉身消耗一定的能量进行滋养,自然就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困倦期。 再者,青花本身确实是一种可以汲取周遭天地能量滋养身体,使女子变得更加美丽的一种阵法,但是这种阵法的根基,最初启动的时候,还是需要以这些女孩儿身体本身的生命能作为引导,同样也是她们嗜睡的根源。 一旦长时间不再抽取魂丝,加上青花阵法启动止呕消耗的生命能补充完全,嗜睡的毛病就会逐渐恢复,这一点,道人倒是没有欺骗她。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97章 又一朵青花 仅仅不过是半日的功夫,莨菪已经彻底的从昨日的伤心欲绝之中恢复了过来。 人生本就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在这一条路上,风景无数,我们在一处驻足,流连忘返,我们做出了选择,我们跌倒,然后爬起来,接着向下一个路口走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莨菪是一个豁达的女子。 敢爱敢恨敢追求,失败了,也一样敢于重新站起来,继续昂首挺胸,热爱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过是和她们一样,喜欢那顾子安制冰师傅的身份,还有他那与人为善的脾气。 但是就在昨日,她为了祁芙,第一次在乔府西偏院儿所有的丫头面前发了脾气,然后他就带着祁芙那个好命的丫头离开了。 一夜春宵,被翻红浪,不用别人讲,她们这些伺候老爷的下人,便都清楚昨天夜里,顾子安带祁芙回家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她们脱离奴籍,成为自有人的唯一希望,如今已算是彻底的破灭,往后的日子,就只能指望老爷宠幸,或者是命好,被什么大人物看上了。 只是这些生虚境的高手,从来都不缺女人,即便是良家的闺女,尚且未必能入他们的法眼,至于西偏院儿里的这些丫头,哼,痴人说梦罢了。 但是莨菪知道,她与那些人完全不同,她是真的喜欢顾子安这个人,至于他是不是制冰师傅,甚至于是不是自由人,完全不在她的考量之中。 可她从来都没有与别人解释过,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只是区区一夜,她便已经准备向前看了。 昨日夫人罚了她,那些丫头们背地里如何嘲笑,可想而知,但是这管事丫头的身份,却还依旧摆在这儿。 惩罚不过是做做样子,夫人和官家用她用的顺手,这个管事丫头的位置,倒也不至于因为昨日那么点儿小事儿就被剥夺掉。 她终归还是西偏院儿这帮丫头的老大,而她们的嘲笑,终归也只敢躲在暗处。 当顾子安抱着冰鉴来到西偏院儿的时候,正巧看到莨菪在那里安排丫头们做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在额头纹有青花的管事丫头面前站定。 “昨日情绪有些失控,对莨菪姐姐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姐姐宽宏大量勿要计较,”顾子安挤出了一个还算和善的笑脸,见莨菪挥手让那些丫头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便当即把手里的青铜冰鉴举了起来,陈恳地道:“承蒙姐姐错爱,但顾子安这辈子都只会有小芙这么一个女人,这大热天儿的,这些冰饮和冰食就都送给姐姐,还望姐姐消气。”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莨菪大大方方地接过了顾子安手里的青铜冰鉴,笑道:“昨日的事情,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横刀夺爱本就是我不对在先,被子安你骂了也是活该,只不过,好叫子安知晓,那句话,即便重来一次,即便知道要挨骂,莨菪还是要说。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不过嘛,这天儿确实挺热的,你的这些好东西难得送我一回,姐姐就却之不恭了,至于这冰鉴,用完了之后,自会托人还给你。” “如此甚好!”顾子安笑了笑,脚步却一下都没有移动。 以至于当下已经提了冰鉴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出了几步的莨菪又停了下来,回眸一笑,“怎么,瞧你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子安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没,没有,”顾子安在心中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把想要问的话问出来,转而道:“就是没想到姐姐今日会这般好说话,倒是子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子安惭愧。” 莨菪微微眯了眯眼,她似乎从顾子安的神情之中察觉到了什么,但似乎又没有,只是当下两人已不再有那种可能,所以她也就没有多事,双手抱着冰鉴,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走进了自己的屋内。 顾子安方才其实是想问,出了她自己,祁芙,还有乔家夫人之外,那些个纹了青花的女子究竟是谁,可是想来想去,又不知从何问起,毕竟若是直接开口问的话,也未免太过奇怪了,容易惹人生疑,至于祁芙那丫头,昨夜他就已经问过了,可是莨菪只是说给几个人纹过,却并没有对她提及那些人的名讳。 乔家夫人昨日刚刚被取走了一道天魂,短时间内不宜再下手,否则就会使得她陷入沉睡。 祁芙不能下手,莨菪手里拿着道人的彩墨盒子,彩墨用尽的时候,才是对她下手的时机,当下条件也不成熟。 至于乔家夫人的那些朋友,不过是她出门玩乐时候认识的罢了,这样的朋友,在这亭湖镇中,她有不下百个,顾子安毕竟只是个稍微不同些的力巴,终究还是个力巴,夫人的事情,他们这些男人,是不关心,也不能关心的,否则叫老爷知道了,可没好果子吃。 这就让他当下有些失了方向。 亭湖镇虽是个镇子,但终归也有小二十万号的人,比起北方大晋,天禄那些王朝的县城来,人口许还要多上一些,顾子安也不可能说每个人都认识,即便额头的青花是个很明显的标记,但是在二十万的人中,找到区区几个人,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当他在踌躇不展之际,负责浣衣的桂花刚巧端着盆子从外头进来,好巧不巧地打了一个哈欠。 顾子安惊觉,回过头来,果如自己猜测的那般,那个昨日额头之上还一片光洁的少女,今日的眉心,竟也出现了一朵青花。 他猛然意识到,也许在昨日之前,桂花就已经在 莨菪这里纹上了青花的花苞,只是直到今日,那花苞才算积攒够了能量,彻底的盛放开来。 顾子安眼前一亮,顿时有一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今日的目标,就是你了!” 顾子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快步朝着少女迎了上去。 “桂花姐姐,又见面了!”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98章 赵集遇紫衣 日头西斜,当顾子安回到自己小院外的时候,祁芙已经早早地侯在了门口。 桂花的魂丝,他很快就拿到手了,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回来,而是趁着街道上行人往来比较多的时候,又从几个没有青花的人的泥丸宫中抽取了几道魂丝。 道人说过,他当下虽然无法修行,但是可以通过抽取魂丝的行为,提高自己本身的实力,道人没有骗他,他只是抽了四道魂丝融入目中,就已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凝血高手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血气。 而他当下的身体,依旧是那个铸魄层次的凡人肉身,没有多少真元存在,更别提什么精血了。 可是当下已经拥有五条魂丝的他十分清楚,除了那些凝血中后期的兵士长之外,其余的那些凝血兵士,在他的面前已经不值一提。 太快了,实力的提升,实在是太快了! 别人辛辛苦苦修炼十几年,日日费尽心思打磨肉身,至此也不过就是个凝血初期修为。 而他不过是一日光景,便抵了别人十年之功,颇有些剑走偏锋的魔道意味了。 得到的好处与付出的辛苦不相符,往往就会出问题。 这样简单直白的道理,顾子安自然不会不明白。 但他心知道人所言并不全然属实,自己死亡的概率远比他说出来的还要高。 虽然说为了小芙他愿意去死,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不怕死,能够不死,自然还是不死的好。 所以,哪怕明知那道人有所保留,明知是饮鸩止渴,但是顾子安也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其他的,像是乔家夫人,像是桂花,失去了天魂,地魂之后,究竟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变化,顾子安都顾不上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一个利己的人,平日里安全不受威胁,自然愿意做个好人,但若要用别人的命去换自己的命,他也丝毫不会犹豫。 也正是因此,当他在确信自己竟愿意无私的为另一个人去死的时候,他就知道,祁芙,便是那个对的人无疑了。 “子安,怎么站在门口发愣呀,快进来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去给你端出来。”祁芙温柔地笑着,三两步走到了顾子安的面前,自然而然地挽起他的胳膊,拉着他就来到了屋子里坐下。 看了看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女,顾子安心中的不安以及恐惧立时就被温暖所代替,整个人都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突然有种别样的明悟。 人生一世原不是只能以长短而论的,拥有过,幸福过,温暖过,便不算白来一趟。 吃过晚饭之后,顾子安借口去冰窖看看,再一次见到了藏身其中的道人。 将那彩色的魂丝引渡给道人之后,那道人便给了他十 日的休息时间,十日之后,顾子安这才需要再次出发,去寻找新的猎物。 因为桂花的地魂和乔家夫人的地魂还在的缘故,顾子安知晓自己可以轻松地渡过接下来的两个十日,倒是也没有太过担心。 前十日,几乎日日都在家中与祁芙相伴,其中缠绵悱恻自不必说,倒是那原本该有的婚礼,顾子安却是迟迟没有准备。 祁芙自然是想要一场婚事的,但是两人当下既有夫妻之实,那些俗套的东西省了倒也无所谓,反正她在意的是顾子安这么一个人,如今二人父母皆已不在人世,便是举办婚事,也不过就是请些不相干的人来,反倒尴尬,她也想开了。 几日之后,又到了往乔家送如意湖冰的时候,顾子安一来一回,又是几道魂丝入账,一道是那乔家夫人的地魂丝,其余的,则是他在人群中随意抽来,供自己提高实力的普通魂丝。 这样一来,等到十日期限来临的时候,直接把东西交给道人便是,顾子安反倒不必急着再出去了。 紫衣在客栈之中一待就是几日,除了修炼,睡觉还有吃饭的时间,都会出来在客栈二楼靠窗的地方点上一桌子小菜,一壶小酒,品酒吃菜看风景,似乎早已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给忘的一干二净,倒是乐得清闲。 不过看风景的人,往往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虽然带上了面皮,改换了容貌,但是咒神宫圣女日积月累特别气质,加上紫衣自己鬼灵精怪的神情,即便是新换的这幅样貌比起之前逊色了不少,在这小小的亭湖镇中,也依旧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 这世间男人向往之物,无外乎修为,权利以及美人。 即便是亭湖镇这样小地方的人也不例外。 赵集乃是镇子上赵记药材铺的少当家,若是要论势力,他们十个赵家也比不上人家乔家,毕竟人家是青虹会手底下的势力,生虚凝血境界的高手,在这亭湖镇都是最多的。 但若是论财力,这个比例就要反过来。 赵家乔家两家的关系也十分不错,在这亭湖镇上相互帮扶,几百年来风雨不倒。 一直到这一代,乔家的老爷乔冯涧膝下一直没有子嗣,身为第二家族的赵家,其少当家赵集,也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这亭湖镇上的第一公子。 赵集并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相反的,在这个镇子上,他算是很有本事也很有自知之明的那一类。 十三岁开始接触自家的药材生意,十七岁就开始逐步接管,等到了二十二岁彻底接管的时候,赵家的药材生意已经扩大了一倍有余,从单单一个亭湖镇,做到了相邻的几个镇子之中皆有分号,从单独的药材售卖,到租用大片农田,雇佣专门的药农培养药材,再借着这 七珠连池芝兰宫的东风,高价把药材买到连池以外的地方,赚取大比的差价。 药材这东西,因为芝兰宫的缘故,在七珠连池实际上是不怎么赚钱的,尤其是这些元丹境以下的高手们需要的普通药材,对于芝兰宫来说,短时间内就能够培植出一大批,都是给宫内的弟子拿来练手的,可即便是别人练手种出来的,都比寻常的药农要好得多,价格还是按照市面上的普通价售卖,以至于七珠连池的药材生意,基本上九成半都被芝兰宫给垄断了,开辟内部市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赵家也就是因为亭湖镇距离芝兰宫所在的坠星湖还算比较远的缘故,才得以在这如意湖发展壮大起来,再加上那些低阶药材人家芝兰宫根本不在意,人家种的可不止是灵药。 在芝兰宫中,除了药材以外,他们还会种植灵果,灵品的茶树,培养酿酒的灵酒师,还有最基本的灵谷,这些在外面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而且又因为拥有一整片坠星湖经过了星力淬炼的湖水辅助,他们种植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天然要比同等阶的灵植要好上一筹,所以,对于底层市场的占领度,他们反倒没有那么重视。 赵集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及时占领了周边的低端市场,这才得以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将家族的产业一点一点的扩大,财富积累的速度,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已经有些不够。 但是钱赚的快,赵集花的也快。 而这些年,他花出去的钱,一部分用在了自己的修行之上,剩下的一大半,则都是用在了女人的身上。 赵集喜欢女人,但他却不是那种色中饿鬼,只有他自己看上了的女人,才会费尽心思去追求,去得到,若是那些他看不上的,即便相貌再漂亮,身份再高贵,也不会给一点好脸色看。 说道女人,其实这么多年下来,被人们认为好色的赵集,他的身边也不过就只有区区三个女子而已。 这三个女子,一个普普通通,一个文采斐然,还有一个冷若冰霜,生人勿进。 人们都在津津乐道,谈论这赵集公子喜欢女人的标准是什么,到了最后他们就都放弃了,好似他喜欢女人,并没有一个特殊的品味,或者说是喜好,大约只是心动之时便自知心动,仅此而已。 虽是个公子哥,但赵集从没有那些提笼架鸟斗蛐蛐,酗酒打架赌骰子的不良爱好,除了自家的药材生意之外,他唯一感兴趣的,似乎就只是女人。 前几日闲来无事,就带着自家那三个丫头出来走走,走的累了,顺便来酒馆吃点饭,没成想饭没有吃多饱,美人却是让他看饱了。 当即那赵集就凑到了紫衣所在的那靠窗一桌,搭起了讪。 说起来,这人泡妞儿也的确有一手,若换了旁人,这么赤裸裸滴跑到紫衣面前搭讪,只怕下一刻,就已经从客栈的窗户飞出去了,可是偏偏那紫衣非但没有出手,还伸手请他坐了下来。 且先不说那咒神宫圣女不得破身的事情,但是紫衣自己的眼界就何等之高,连陈清平中意万分,在云雾城十三国大比之中获得了一条真龙气运的姜宁都瞧不上,又岂会瞧得上一个修为不过是凝血后期的凡俗公子?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699章 始料所未及 “这位姑娘,你的原貌,想必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吧?” 这便是赵集走过去之后,与紫衣说的第一句话。 紫衣挑眉,示意对方坐下,那赵集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女孩儿的对面,也不急着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叫了小二过来,要他添一副碗筷和酒杯。 紫衣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把目光转移到了赵集先前坐着的那一桌,三个截然不同的女子,坐在那里,就连气场都是泾渭分明,却偏偏能够在这小子的身边和睦相处,倒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 更为难得的是,赵集如此光明正大的跑到自己这边来,那边的三个女子却仿似没有看见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来的琐事,似乎对于自家男人又跑出去找女人的行为根本无动于衷,毫不在意。 正常一点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不说乱吃飞醋了,只怕醋坛子都早已经打翻,就在这客栈里头撒泼打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你倒是挺有些本事的哈!”紫衣道。 赵集拱手:“承蒙姑娘看得起。” “说说,你是怎么判断出这不是我的真容?”紫衣接着道。 赵集自顾自地添了一杯酒,笑道:“就凭姑娘身上的香味,姑娘吃饭的动作,姑娘的穿着衣品,举手投足之间,皆是美人味。” 紫衣笑道:“这种程度的花言巧语,可骗不来隔壁桌那样三个姐姐,又或者说,你到我这里来,就只是为了显摆,自己对女人有多么了解?” “当然不是,”赵集道:“我来这里,是因为知道,姑娘你一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哦?”紫衣立即就来了兴趣,“说说,你能帮到我什么?” 若换了旁人,此时大抵要提起自己的身份如何,在这亭湖镇又是何许人物,紫衣当下也正是做好了如此的打算,这赵集看穿着气度,已经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三个女子,就足以说明他在这亭湖镇上是一号人物,自己一个法域境界的陌生高手在这个小地方实在太过扎眼,有什么事情若是能够交给这里的地头蛇来办,反倒是一件极为方便的事,也许对方甚至不需要出手,只是开口说两句,就能解答自己的很多疑惑也不一定。 “靠窗的这一桌,原是我的位置。”赵集笑道:“平日里我不来,自然是谁爱坐谁坐,只要我来,其他的客人见了,定然就会换一个位置坐。这小小的亭湖镇,我不认识的姑娘很多,但是不认识我的姑娘就少了,那小二方才正想提醒你,是我叫他算了,因为姑娘这样的美人,自当是爱坐哪儿坐那儿。” “说正经的。”紫衣提醒道:“我自然就想坐哪儿坐那儿,即便你要我让位,我也是不 会让的。” 赵集闻言只是一笑,却丝毫不恼,美人都有美人的脾气和傲气,而他赵集,从不与美人置气。 “姑娘修为我观之不出,”说着赵集把目光转移到了另一桌的三位女子身上,笑道:“她们也看不出,所以姑娘至少都是星级境的存在,或者是身上有什么藏匿气息的宝物,所以赵集此来,绝不敢有半点恶念,因为我们小小的赵家,在姑娘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我说的可对?” 紫衣道:“算你有见识,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帮到我什么?” “姑娘来这亭湖镇,若是观光,此时正过午后,原是大好的时间,可你却坐在这里,所以这一条不成立。”赵集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接着说。”紫衣扬了扬下巴。 “姑娘若是来做买卖,就不会选择客栈二楼这么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所以这一条,也不成立。”赵集笑道。 “没错。” “姑娘若是要买药材或者求如意湖的湖水,都不应该来这儿。”赵集道:“似你这等修为,去芝兰宫那边求药才更加合适一些,而若是要湖水,去湖畔直接找青虹会就好了,也不必来这里。”赵集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接着说。” “若是幽会情郎,这里也没有与你门当户对的人存在,即便有,让如此一个美人在这里等如此之久,无论如何也是不合情理的。” “一个外地之人,修为如此之高,来到这里之后却一直坐在客栈吃东西,不出去玩儿,也不见人,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赵集笑着伸出了第四根手指,笑道:“姑娘你是来打听消息,或者说是来找人的,我说的对吗?” 眼看着紫衣依旧不说话,赵集道:“姑娘的耳朵一直在以某种细微的频率跳动,显然是在偷听这一整栋楼里面的声音,显然是想从我们的身上获取到一些什么样的信息,可是以姑娘你的实力,原本大可以自己出去找的,效率也会高一些,但是你没有,所以我猜因为某种缘故,姑娘你并不好在这小镇之上抛头露面一直现身,我说的对吗?” 紫衣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找一个人的。” “那就请姑娘说出对方的性命,样貌或者别的特征,在下一定会把这个人帮你找到。” “你既毛遂自荐地跑过来帮我,自然也应该有所求,”紫衣笑道:“说说,我能帮你什么?” “我想看一下姑娘的真容!”赵集道。 紫衣眉头一皱。 赵集又立刻道:“当然,若是姑娘不愿,赵集也不强人所难,今日能与姑娘对面而坐,同桌吃菜喝酒交谈,赵 集知足。” “不得不说,你这家伙泡女人确实是一把好手,若是修为再高些,指不定会有更多的女子投怀送抱,”紫衣笑道:“不过嘛,这一套对我来说没有用,就省省吧,至于我的真容,你若帮我,待我离开这里的时候,给你瞧一瞧也未尝不可。” “一言为定。”赵集轻笑,随即起身离开,回到了他自己那一桌的作为之上,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倒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至于紫衣要他做的事情,方才已经直接以传音入密的手法印在了他的耳中,此时与那桌上的三女说说笑笑,心中却已经在琢磨起了接下来要办的事情。 …… …… 这几日,镇子里面又开始接连有人死亡。 只是死者,倒是不同于先前乔冯涧和褚宸舸的判断,再不是单纯的风尘女子,而是而是男女皆有,且各种年龄层次的人都存在,也就是说,凶手杀人似乎变成了一种随性所欲的情境,并不是刻意针对某人或者某一类人,似乎他杀人就只是为了取乐,心情好了就出来杀一个,心情不好了,就多杀几个,所杀之人遍布亭湖镇的各行各业,各个年龄段,各种身份之人皆有,一时之间,在亭湖镇内掀起了巨大的恐慌,许多人,尤其是那些连凝血修为都没有的外来游客,纷纷都选择离开亭湖,去往了周边,有些甚至就因此直接准备离开七珠连池之地,去别的地方玩耍或者直接回家。 就连本地居民也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直接背上行囊,准备去周边的亲戚朋友家避个风头先,等死人的事件都处理完了,他们再回来也不迟。 只是这样的事情,有人怕,就有人不怕。 镇子里面但凡有凝血修为的,就没几个离开亭湖,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段时间,乔家家主乔冯涧和客卿褚宸舸又总结出了新的规律,那就是凝血境以上修为的人,从第一次死人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被杀的情况,那就说明,凶手的修为也许并不足以杀掉一个凝血境。 当然,这显然是乔冯涧和褚宸舸想多了。 在亭湖,其实和在大陆上绝大多数的镇子一般,拥有凝血境的修为,就已经开始逐渐有了一些身份和地位,这些天他们之所以一个人都没有死,一是因为这些人真的很少出现在外面,有钱有势的他们,大多都待在家里修炼,其他的事情,有下面的人帮着做。所以顾子安一般很难碰到。 至于那些凝血境的护卫,顾子安根本就不想引起这些人的注意,所以每次出行,都尽量的避开这些人,而且他们之中有许多都在乔冯涧的手底下办事,却是认得自己的,下手的时候,要是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出现在附近,到时候即便乔冯涧不怀疑, 也左右需要例行公事,对他进行一番盘查,虽说他早就准备好了充足的说辞,但是这种老在河边走的事情难免湿鞋,能不做,顾子安还是不愿意做的。 反正当下,他随便抽走一个人的魂丝就可以增强自己的实力了,又何必非要找那些不好惹的凝血境下手? 只是,对于自己抽走别人魂丝,会造成那些人死亡的事情,顾子安事先却是一点不知的。 他原先以为,自己抽取了桂花和乔家夫人的魂丝,二人皆没有大碍,抽走别人的之后,大约也就是有那么一旬半旬的日子会觉得瞌睡,却不曾想到,竟造成了如此惨烈的下场。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0章 子安的请求 “你从来都没有和说过,抽取那些人的魂丝,会害死他们。” 冰窖之中,顾子安厉声问道。 “可是我问过你,如果这样做,莨菪会死,你怎么办,你说你不在意,”道人一脸的平淡如水,“既然你连一个喜欢你的女人的性命都不在意,又岂会真的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的性命,不要装了,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我们这种人的眼里,除了自己的幸福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会关心,包括那个祁芙,你愿意为她死,那是因为你觉得,没有了她,你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这样的女人我也曾经遇到过,爱情能让我们为某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但那只是我们心中对于至死不渝这个词美好的幻想,你爱的也许只是你心中对于那个女人的幻象,那个从小你的父母给你展望出来的,你们两个未来在一起的美好场景,你们两个青梅竹马渐成佳话之后带给你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而不是她这个人,归根结底来说,祁芙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儿,比起那个喜欢你的莨菪仍有许多不如,人们正常的情况下选择配偶就和动物是一样的,都会倾向于选择那个更加优秀的个体,可你却不是这样,你自以为违背了自然选择的规律就算是所谓的真爱,其实不过是一种另类的自我标榜,你是在以一种别人难以察觉到的方式显示自己不一样的优秀,那个叫莨菪的女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喜欢你,可你明知如此却还选择了祁芙,因为你根本不喜欢那种被人看出了感觉,所以,其实那个女人想你告白的时候,你的内心除了有一点开心之外,更多的则是恼羞成怒,比起知心的爱人,你更喜欢祁芙这么一个傀儡一般的女子,因为只有这样的女子在你的庇护之下幸福地活着,才能更加凸显出你这个人的优秀,归根结底,你不过是一个自私,虚伪,又狭隘的懦夫,和我没有什么分别。” “不,我和你是有分别的。”顾子安冷笑道:“如你所言,我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这些年,我从头到尾都并没有要故意伤害过什么人,而且人们的爱情并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般不堪,也许有的人真的是那样,喜欢选择身份,条件,地位,容貌更加优秀的人作为自己的伴侣,生活或者攀比心所需,这也无可厚非,但我不是这样。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顾子安接着道:“是,你说的没错,比起小芙来说,莨菪她确实更加了解我,这一点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但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和我其实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她喜欢把那些东西都展现出来,而我则喜欢悄无声息的藏于暗处。但是相似,理解,并不一定就要爱,不相似,不理解,也并不一定就没有共 同语言,或者说不能相爱。爱是什么?于我来说,就是一种无法违抗的,天命所归的感觉,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认定了是她,仅此而已,没有别的理由。” “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我小时候的事情,但是,”顾子安道:“有一件事情,你还是没有弄清楚。” “什么事情?”道人挑眉。 “当年我的婚事,也就是说我和小芙的事情,并不是乔家主一人独定的,那一日这丫头恰好被人卖入府中,而我父母带着我去乔家谈婚事的时候,恰好就在门外见过。” “那又如何?”道人不解。 顾子安笑了,笑得有些开心。 “所以说,从头到尾,不懂何为爱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说完这句,不论那道人如何追问,顾子安却是再也不愿与他谈论这件事情了。 久问不答,道人也就懒得理会顾子安,从他的手里接过这个十日份的彩色魂丝之后,他就重新在冰窖里的冰块上面盘膝坐好,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你还没有说,那些人被我抽了魂丝,为什么会死?”顾子安皱眉道。 先前一番对话本想嘲讽顾子安几句,却没想到这聊着聊着,反倒把自己聊得有些窝火,道人当下也懒得起身睁眼,只是一边旁若无人地运转心法修炼,一边道:“一般来说,缝魂针抽取魂丝的时候需要一扇能够打开泥丸宫的大门,这一扇大门乃是双向的,既可以打开,又可以关上。” “而那所谓的青花,就是这一扇大门。” “我懂了。”顾子安道,“破门而入,门都坏了,里面的东西自然就会暴露出来,别人你拿一个我拿一个,屋子里没多久就空了。但门若是好的,你拿钥匙开门进去,拿走了一本书,然后出来又关上了门,那门内的空间里,少了的,就只有被你拿走的那一本书,其他的东西自然都还在。” “你说的很对,但青花的作用却远不止如此,”道人道:“泥丸宫又叫神庭,乃是道家之人口中所谓的藏神之地,亦是人体的一处大穴。” “所有的窍穴,都联通着周身的气脉,青花不仅仅起到了一个防止魂魄流失的作用,而且还起到了一个封穴的作用,分魂针虽然经过特殊的处理之后,寻常之人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点你自己应该十分清楚,在没有青花的时候,你强行用针在别人的神庭之上破开一个洞,走时带走了魂丝不假,却也把人家的一个重要的穴道用外力破开了。人体里储存的精元也会随之不断地流失,而泥丸宫又不同于其他的窍穴,破损之后一般人难以察觉,所以他们就会因为精元的流逝而逐渐衰弱,等到精元消耗超过一半,人的身体就会支撑不住,继而死亡,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十多天前抽掉魂丝的人,到了今日才会死的原因。” 顾子安皱了皱眉,“那你教我制作青花的方式,能不杀人,我还是不想杀。”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1章 先生说要冰 “青花的彩墨制作材料乃是蓝湖冰石还有你们这七大连池里面的星湖之水,水我不缺,你要是能够找到足够的蓝湖冰石,我没意见,至于我的那些彩墨,你最好别打主意。” 嘴上虽是这么说,道人的心里却是冷笑。 如此珍贵的彩墨,也只有抽取七彩魂丝的时候他才舍得用,用在那些随便什么人身上,岂不是暴殄天物? 再说了,亭湖镇二十多万的人口听起来不少,但是像你这么个做法,见个人就先想办法在人家额头之上纹个青花,然后再抽取魂丝,别说人家会不会把你当成神经病,到时候满大街额头纹着青花的人来回乱窜,追着自己的那些人就算是之前没跟过来,听到消息之后,也要知道他如今的藏身之处了。 为什么单选那些死了也没人管的风尘女子出手?可不就是因为没人真的打心眼里在意自己毁尸灭迹的行为么? 而后选择乔家的那一众下人和乔家夫人,一来是因为可以抽取出自己需要的七彩魂丝,二来则是因为,这些人平时是很少出府的,不常在街上晃悠,就少了被别人发现的可能。 七珠大连池的地方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想要找到他这么一个人,那就是海里捞针,所以即便是有人搜索到了这里,想必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在这里久待,若是元神魂念扫过,青花自会规避,这也是蓝湖冰石特有的效果,否则他这个所谓的‘青花郎’也不会这么难抓。 若是一个一个的查,这七珠连池之地,就连亭湖镇这么一个小地方,都有足足二十多万人,即便真的一个个查,那得查到猴年马月才能查到这里,他早就吃干抹净逃之夭夭了。 所以,道人清楚,那人不出来的情况下,想要抓到他,根本没有那么容易,即便对方此刻就在亭湖镇,除非十分确信,否则也断然不会久待。 而且狡兔三窟,这亭湖镇,也并不是他青花郎在七珠连池唯一的一个据点。真要是察觉到苗头不对,他一样也可以在被找到藏身之处之前,先一步逃离掉。 因为当有人发现青花的时候,他也同样可以凭借着自己留在那彩墨之中的特殊手段,凭借着青花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所以,蓝湖冰石粉末制作的彩墨材料如此珍贵,要他用在那些一条七彩魂丝也抽不出来的废物身上,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当然,这些东西,他自然都不会与顾子安解释。 顾子安也很识趣地没有再往下问。 别说蓝湖冰石这种材料他听都没听过,但是瞧那道人说话的语气,他就知道这东西即便是对于道人这种层次的存在都十分珍贵,那就自然远远不是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能够弄得到手的。 更何况正如道人先前所说,杀人这种 事情,杀过一次之后,再杀第二次,第三次,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如今十多日过去,已有数十个人在被他用缝魂针抽走了魂丝,当下死掉的不过是十多个人,但是随着日子的推进,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会因为精元的流逝接二连三的死掉,既然已经杀了人,而且是几十个人,那么将来杀多杀少,对于自己都没有什么分别了。 顾子安也就不再去纠结死人的事情。 他要活着,他也要祁芙活着,对于道人的威胁他无可奈何,选择那些人活,祁芙就会死,五十,一百,一千,乃至于一万个人的性命,若是换了往常,他会以人命的多少来判断价值的多寡,但是现在,祁芙就是一切,一万条人命放到天平的这一边,那一边的祁芙还是会沉下去,即便这样做的代价,是他顾子安永远的沉沦。 只是,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呢? 顾子安问自己。 取得足够多的魂丝,使得自己变得比那道人更强吗? 足够聪明的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要是吸收那些寻常之人的魂丝能够强大至此,那道人又何必专挑七彩魂丝? 吸取足够的七彩魂丝吗? 只怕自己刚刚抽到一根,那道人便立刻发觉了吧?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顾子安想了又想,最后他笑了。 悲哀地笑了。 也许只有自己和祁芙都死了,这样的生活才有可能划上句号。 魂丝要继续抽,戏,也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别人演戏是演书中传说中的人物,他顾子安,演的是自己。 准确的说,是道人来临前的自己。 这些日子他的实力突飞猛进,比之乔家的那个客卿褚宸舸也相差无几了,整个亭湖镇里常住的人,也就只有家主乔冯涧能够稳稳压他一筹。 所以这两回去乔家送冰的时候,他都要仔细控制着自己那越来越轻盈的步伐要发出像以前那样沉闷的声音,控制着自己的步调要向以前那样缓慢而有节奏,这些各方各面的细节原本只是他的常态,轻轻松松便可以做到,根本无需模仿,但是到了当下,每到乔府送一次冰,他却都要累个半死,因为很多原本稀松平常的事情,他都需要十分的专注,有意识地控制着身体的每一分肌肉,才能够勉强保持原样。 每每从里头出来,走到那无人之地,又是长长地松一口气。 这一日,当他端着空空荡荡的青铜冰鉴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人在背后叫住了他。 “顾子安,顾子安!” 顾子安回头,看到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那人他是认得的,邻居五婶家的小孙子齐麟,如今正在私塾里学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虽然五婶儿每次都要强调,说得叫叔叔, 再不济也得叫哥哥,可是那小子还是喜欢冷不丁儿地从后头出现,顾子安,顾子安地叫他。 “是你呀,小麒麟,”顾子安笑道:“今日私塾怎么关得这么早?” “私塾没有关。”小麒麟摇头晃脑地道:“是我们先生要我来找你!” “先生找我?”顾子安愣了一下,小麒麟的先生当年也曾经是顾子安的先生,私塾的古先生如今已有七十高龄,却还不肯舍了书本享清福,在这东城一代也算颇有令名。因为离得近,顾子安每隔上两旬一月地,也喜欢往先生那里送一次免费的冰,这么大的年纪,先生自是受不了寒的,那些东西,也就被他转手都送给了私塾里的小家伙们。 顾子安觉得有些古怪,再一次确认道:“先生,是古先生?” 小麒麟噘着嘴不满地道:“不是古先生,难道还是你顾先生?” “先生就没说他找我什么事儿?” 小麒麟挤眉弄眼地道:“先生说要冰!”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2章 提冰见先生 顾子安回到家里,去冰窖里鼓捣了一会儿,一手一只,提着两个青铜冰鉴走了出来。 小麒麟并没有跟着,跟顾子安说完话之后,他便又回私塾了。 当下,顾子安循着记忆在大街上七拐八拐,朝着古家先生私塾的方向而去。 演戏就演全套,顾子安即便是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也从来不愿意让自己露出一点破绽。 只是,他没有破绽,这路却出现了破绽。 走啊走,走啊走。 古家的私塾就在镇子的东边,往常他大约走上一刻钟的时间也就到了,但是当下,分明已经走了将近两个刻钟。 顾子安非常想要掉头,朝着家的方向走,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提着两只青铜冰鉴继续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古家私塾’走去。 没有想象之中的鬼打墙,虽然多用了一些时间,但是顾子安还是成功地来到了私塾的门外。 跨过高高的门槛,顾子安一步迈了进去。 进了院子之后,书墨之香伴着朗朗的书生扑鼻而来,古先生年逾古稀,讲话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顾子安当下就想着,果然是读书之人养浩气,别的不说,光是远远地瞧着那一双透亮的眸子,还有虽然苍老却挺拔的背脊,这个瞧着有些古板的糟老头子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似乎是因为专注地缘故,古先生到了现在都还没有注意到站在学堂的教室外面不远处,提溜着两个青铜冰鉴,气喘吁吁的顾子安。 顾子安也不急,把冰鉴放在了地上,就那么静静地侯在了一边。 没有等太久,今日的课业就彻底结束了,先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交代着什么,小麒麟就已经小马儿撒欢一般地从那学堂里跑了出来,一眼看到了顾子安,就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顾子安,顾子安,”小麒麟狡黠地笑道:“我这么卖力的替你跑腿儿,你是不是该有一点表示呀?” 说这话,小家伙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顾子安的那两个冰鉴。 顾子轻笑,正待开口说话,那小子的手就已经贼了吧唧摸到了青铜冰鉴的盖子上。 一巴掌拍掉小麒麟那脏兮兮的小手,顾子安道:“替我跑腿儿,你小子分明就是在替先生跑腿儿!” 小家伙鼓起嘴巴,不服气地道:“你的生意你赚钱,我当然是替你跑腿儿!” “我不管我不管,你拿冰来,不拿冰就别想走!”小家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稀里糊涂地蹬着腿,不管不顾地抱着顾子安的青铜冰鉴,死活都不放手。 “今日先生要了两个冰鉴的冰,想来是要招待客人,可不是给你们这些小子吃的了,你赶紧松开,回去之后去我家找你小芙姐姐,她自会去冰窖给你拿 些冰来!”顾子安笑道。 “哼,我才不信你呢!”小麒麟撇嘴道:“谁不知道你们家冰窖门上的钥匙从来都只有一把,一直都在你的手上,女人的不能碰的,你骗谁呀?” “那是我爹爹的规矩,到了我这里,已经,没有了,”顾子安道:“我临出门的时候,就把钥匙给了你小芙姐姐,你找她要冰,她一定会给你的。” “我不,我不!”小家伙索性躺在了地上撒泼打滚,“我就要吃,我现在就要吃!” “齐麟!” 小家伙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背脊一颤,当下朝着顾子安摆了个鬼脸,就立马松开了抱着冰鉴的手,灰溜溜的跑过去,站在了古先生的身侧。 顾子安会心一笑。 朝着门外已经走出来的古先生鞠躬行礼之后,顾子安这才笑道:“先生叫一声名字,倒是比学生我与他一百句好言还要管用了。” 老头子点头微笑算是致意,目光随即变得严厉起来,没有急着与顾子安多说什么,直接就落在了那小麒麟的身上。 “齐麟,你说说,今天在学堂,你都学会了什么?” 小麒麟顿时严肃起来,挺直了小腰板儿,正儿八经地道:“回先生,齐麟今日学到了八个字,‘莫贪钩饵,解脱牢笼’。” “糟糠不为彘肥,何事偏贪钩下饵,锦绮岂因牺贵,谁人能解笼中囵。”古先生道:“你想吃冰,就自己想办法赚钱去顾子安那里买,而不是看顾子安脾气好,就撒泼耍浑与他强要,你现在能从顾子安的手里轻松的要来冰,以后卖冰的要是变成了李子安,王子安,说不定就不是你的邻居了,万一人家不高兴,就要打你一顿,贪图小利就容易吃大亏,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先生。”小麒麟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也不知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因为害怕先生的缘故嘴上答应了一番,总而言之,没有再去纠缠顾子安,而是背上了小书囊,直接朝着私塾的外边儿走了出去。 眼见那小麒麟走远了,古先生才道:“子安呐,给你添麻烦了!” “先生说的哪里的话,小家伙是邻居家的孩子,看着长大了,也就是淘气点而已,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有先生的谆谆教导,慢慢自会懂的。” “你这小子倒是宽心。”古先生笑骂道。 顾子安提起青铜冰鉴,跟在那古先生的背后,绕过了学堂的教室,就朝着私塾的后院儿走去。 “先生今日这是有客?” “是啊,”古先生笑道:“我一个穷书匠,客人来了,旁的好东西也招待不起,就是你这冰饮,总是肯给便宜一些,所以思来想去,就叫小麒麟去了你那里。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呀!” 顾子安笑道:“先生又来 了,教导之恩没齿难忘,换了旁的学生是卖冰的,大约都不会如我这般收先生的钱,说起来,倒是学生惭愧了。” “你们重情重义重师恩,不肯收,但是我多多少少总是要给些的,”古先生笑道:“不然日子久了,往后就都不好想见不是?” 顾子安没有多说什么,先生执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只得提了青铜冰鉴跟在后头,随着前面的矍铄老头儿,三两步走到了那翠竹搭建而成的雅致房间之内。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3章 九签迷魂阵 顾子安提着冰鉴跟着先生走进竹屋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子正坐在房间里的竹椅之上,笑盈盈地看着二人。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改换了容貌之后的紫衣。 而此时的紫衣,与那赵家赵集见到的,又已经不是同一个模样。 已经按照赵集所给的话画像,制作出了一张全新的面皮,如今的她,眉宇间的神色,看起来与正在家里的等候着的祁芙更有七八分相似。 但是在一些细微之处,与那祁芙又有些许的不同。 有那么一刹那,顾子安仿佛觉得自己是看到了一个眉心之上没有青花的祁芙。 但是他又十分清楚,她不是。 因为,眼前坐着的女孩儿,脸上的青色刚刚褪去,还多多少少带着些婴儿肥,皮肤细嫩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单单从面相上看,眼前这个少女,比起自家那个丫头来,显然要年轻许多。 “先生,这?”顾子安放下冰鉴,有些疑惑地看了古先生一眼。 之见那先生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目光在顾子安和紫衣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笑道:“这位是新认识的朋友,年纪轻轻,就已经学富五车,经论典籍样样熟识,叫我老朽自叹不如呀,今日请她来,就是为了交流一下读书的心得,怎么的,你们俩认识?” “不认识,”顾子安开口道:“只是,这位姑娘的容貌,与我们家小芙十分相似,故而有些意外罢了。” “哦?”这时紫衣道:“阁下的身上也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好像就是我的气息,可是又稍稍有些不同。” “父母早年故去的时候曾经说过,我还有一位姐姐被送到了这亭湖镇乔家,幼时被养父母领走,直到最近这些日子成年了,才有机会独自出门,就想说,来这亭湖镇看看那素未谋面的姐姐,还真是巧,阁下的认识的那个人,想必就是我姐姐了吧?” 顾子安默然不语,祁芙确实有个妹妹,只是那个妹妹和她一样,出生没多久就被父母亲送给了别人,只是母亲尚且在世的时候,在与她的书信之中提到过一次,两人打小天各一方,就从来都没有见过面。 古先生道:“既如此,那我们谈论书文的事情大可以往后放放,子安你不若先和这位姑娘谈谈,若是方便的话,最好安排他们骨肉亲人见上一面,这血缘,总是割不断的。” 语罢,那古先生就走出了竹屋,不知到哪儿去了。 顾子安也没有多说,两人随意地聊了几句各自这边的情况之后,顾子安就一路上领着紫衣,一步一步朝着自家的方向而去。 他别无选择,虽然知道那个自称是祁芙妹妹的人乃是假的,连带着那小麒 麟,还有古先生都是假的,但是他根本不敢轻易地戳破,将计就计,尚有缓和的余地,说不定能够找到机会逃离出这个幻境,可若是当面揭破,对方就未必不会撕破脸直接出手。 而依他对于紫衣身上的能量波动来判断,自己大约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仙人们的手段不知凡几,他虽然因为魂丝的缘故如今也有些力气,但是不通打斗之术,即便力量相当,也断然不是别人的对手,就更不要说,是紫衣这种完全看不清深浅,而且还能从容布置幻境的存在了。 聊天的时候道人曾经说过,剪纸作月,撒豆成兵,那乃是法域境界的存在才能够拥有的能力。 既然自己先前来到的古家私塾不是真正的古家私塾,那么自己见到的古先生和小麒麟就不是真正的古先生和小麒麟,连带着方才私塾里下学的那帮学童,也不是镇子里真正的学童。 “那些人,只怕不过是那女子拿了几根筷子变成的吧?”顾子安如是想道:“逃?又能往哪里逃呢?” 顾子安立时就想到了一条路--想那女人坦白自己的事情,也就是出卖道人,转而投向这位女子,她既然十有八九是来追杀道人的,那么实力自然就不该在道人之下,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在道人浑然不知的情况之下,帮助他把祁芙营救出来,都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顾子安打消了。 自己的左眼和道人的左眼到了现在都没有换回来,那道人未必就察觉不到自己当下的处境,一旦出卖了他,祁芙必定会死。 聪明如他,在当下却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很多时候,智慧这种东西在面对绝对的力量和复杂多变的神奇手段的时候,往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用。 你聪明,别人也不都是笨蛋,你的手段又远不如别人丰富而强大,有时候,刚刚想耍一些小心思,就被人家轻易识破了,顾子安知道,的那个下最佳的选择,就是乖乖滴领路,这样一来,祁芙固然有很大的可能会死,但是至少他自己的小命十之八九还是能够保下来,但还是原先的那句话,祁芙若是死了,他顾子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子安不知道那道人究竟是否能差距到自己当下的处境,但是事到如今,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保住那丫头的性命。 而唯一能够保住祁芙性命的方式,就是在死之前,选择无条件的相信那个道人,即使他明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顾子安在头前引路,紫衣则在后头跟着。 她不是不知道顾子安的家在哪里,有那个赵集帮助,在这小小的亭湖镇,找出一个人的位置简直不要太简单。 但是他并不能确信自己要抓的青花郎,一 定就藏匿在顾子安的家里,即便他们之间现在看来有着某种极为密切的关系。 紫衣利用九只迷魂签铸造出了这个幻境,为的就是引导出顾子安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起初她只是觉得,一个卖冰的竟然回去查证一个风尘女子的死因,实在是有些奇怪,再加上那个窑姐儿的死法太过诡异,这才推测下手的可能就是青花郎,但即便她在来到亭湖镇之后,也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就一定是正确的。 这年头,隔三差五的就会死一个人,尤其是这种风尘女子,也许只是因为她害别人染上了什么花柳病,也许是她贪得无厌要的太多激怒了客人,也许只是人家想白嫖,所以就下了杀手,之后抛入鱼池毁尸灭迹都有可能。 并不一定就是青花郎所为,喜欢杀人,又偏巧有一点修为,能够骗过西坊市里面那些凡人和护卫耳目的,其实只要有生虚境界就差不多能够做到了,青花郎到底在不在这里,她并不能够确定。 但有一点自己知晓。 那就是,既然这个男人要查那女子的死因,而那死去的窑姐儿恰好脸部被那些鱼儿咬烂,看不清原貌,那就不能够排除青花郎下手的嫌疑。 那么反过来看,假设凶手就是青花郎,而他又恰巧果真就在亭湖镇中,那么顾子安的行为就只有两种合理的解释,第一,那窑姐儿是他的亲戚或者姘头,这第二嘛,就是因为这窑姐儿身上有某些地方与他自己或者他认识的人有相似之处。 赵集的手下查来的结果显示,顾子安在此之前,显然是一个标准的良民,这辈子都没有去过那中桃红柳绿的地方,更没有与外边的女子有过什么不堪入目的勾当,而且他们顾家代代单传,而那窑姐儿既不是顾子安这边的亲戚,也不是顾子安那死去的娘亲那边的亲戚,所以,第一种可能很快就被完全排除掉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第二种可能。 顾子安有一个未婚妻,叫做祁芙,而这个祁芙,在前一段日子,正好除了府,已经跟他回家过日子去了,而青花郎下手的目标,本就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因为他当下要的那种七彩魂丝,只在一部分年轻女子的泥丸宫中存在,年老了那些魂丝就会褪色,所以,祁芙正好符合这个要求。 至于顾子安和道人之间的关系,她又不是神仙,事先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当她看到了顾子安那以一只左眼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判断虽然出现了些微的差错,在大局上的方向,却无疑是完全正确的。 这个人非但能够为自己找到那青花郎提供一定的线索,而且,算是彻底暴露了那青花郎的存在。 那只幽蓝色诡异的眼眸,在旁人的眼中虽然依旧是漆黑 如墨的颜色,但是在紫衣的灵目之下,却是暴露无遗。 只是,正在她心里暗自得意的时候,那顾子安却是一个低头,并指弯钩,就朝着自己的左眼抠了进去! 撕心裂肺的疼痛顺着眼眶传遍了顾子安的全身,顾子安一把握住那带血的左眼,猛然朝着自家的方向抛去:“臭道人,眼睛还你,放了小芙!” 顾子安几乎是用了自己毕生的力气,将这一句话嘶吼了出来,却是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还在。 扭过头,就看见一个紫衣少女,正在笑盈盈地看着他。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4章 先惊而后安 “一言不合就挖眼睛,你这是什么毛病?”紫衣坐在竹凳上,双腿支着手肘,双手托着下巴,有些好笑地看着从床上起来的顾子安,“你刚才还笑眯眯地要带我去见姐姐,这会儿怎么就想不开了?” 顾子安惊醒,只觉得方才那一切无比逼真,不管是呼吸,心跳,温度还是疼痛,都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但是此刻,竟又突兀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方才那些,都是梦?”顾子安道。 “当然,”紫衣道:“要不是梦,你的眼珠子这会儿早就吧唧一下掉出来了!” 顾子安当即伸手,又想去抠眼睛。 他知道,不管方才是梦还是真,这女人必定都已经在自己的身上获得了某些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而这些,若是让道人知晓,那么祁芙就断没有生还的可能。 紫衣笑道:“别抠了,你抠不掉的,你这样抠,只会让自己再痛醒一次,可是即便醒来,你还是在我布下的梦境里,我这九签迷魂阵,一共有九九八千一百层梦境,即便你把自己痛死,只要我不放开阵法,也是出不去的。” 顾子安愣了一下,旋即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道:“你是说,我现在还是在梦境里?” “当然。”紫衣道:“我既然有办法让你在不知不觉之中入梦,又岂会让你如此这般轻易地醒来?” 顾子安颓然地坐在了那里,一时之间,算是真的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紫衣对此早有预料,一点也不奇怪,当下只是笑道:“青花郎的一颗眼珠子在你这里,这么说,你现在是在为他做事喽?” “如果你说的,是一个会在女人的身上纹青花图样的道人的话,那么确实如此。”顾子安道。 既然一切都在这女人的掌控之中,自己就连把眼睛还给那道人的机会都没有,那么顾子安觉得自己即便抵赖也没什么用了。 因为正如眼前这紫衣少女所言,她已经从他的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自己仅剩下的一点利用价值,就是帮助她确定那青花郎的具体位置。 眼见那顾子安一脸绝望的模样,紫衣却依旧在笑。 “让我来猜猜,你之所以会答应帮着那道人作恶,是因为那个叫做祁芙的姑娘额头纹了青花,而且现在,她的生死就在那青花郎的一念之间,”紫衣笑道:“而你觉得,只要你出卖了他,你那个小芙妹妹就会丧命,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顾子安沉默点头。 “啊,既然是这样,那你也不必太过悲观。”紫衣道:“你虽入了我的迷魂阵,但是在现实世界中,不过是提着冰鉴在走而已,根本就没有见过我,所以你不必担心自己在这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或者见过的人被那家伙 发现,那家伙的眼睛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能耐,但是还没有强大到就连梦境都能感知到的地步,你只要出去之后,正常带着冰鉴去私塾见过古先生,那家伙一定什么都察觉不到。” 顾子安疑惑道:“不对呀,我刚刚出门,本是想抽取几道魂丝的,无意间碰到了小麒麟,说是先生要我送冰,这些难道都不是梦境?若是梦境,那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道人的藏身之处,可若不是,你又是如何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演这么一出戏,却丝毫不被察觉?” 被人问到了自己这九签迷魂阵的妙处,紫衣有些得意地道:“首先呢,古家私塾的先生今日确实是要了冰的,当然,他要冰并不是为了招待我,而是为了招待赵家的少公子赵集,他年少时也曾在古先生的私塾里上过几天学,你应该是知道的,而他也确实是要小麒麟回来找你要冰,所以,小麒麟在路上找到你,说取冰的事情的时候,你们两个其实都还处在现实之中。” 紫衣道:“等到你们分开,你回家里取青铜冰鉴,而那小麒麟就在返回私塾的时候率先进入了我的迷魂阵之中。” “你之前在第一段梦境之中见到的那个小麒麟,其实是真的,我把他的意识投射到了这个梦境之中,以降低你的防备心,但是现在想来,你大约在第一次顿住脚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所以我的迷惑从头到尾都没能起到效果。” “当然,对此我也完全不在意,”紫衣道:“你只要陷入我的构建出来的梦境之中,我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至于你会不会意识到自己当下的处境,又或者会不会认出那古先生其实并不是真的古先生,一点儿也不重要。我要的,就是在梦境世界之中与你沟通,这样一来,不管那青花郎用什么样的手段控制你监视你,他都一定察觉不到我的存在,至于我的阵法在自己并没有现身的情况下是如何布置好的,那就不老你费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紫衣循循善诱:“只要你告诉我他当下的藏身之所,我就有办法帮你救出你那情妹妹,并且把他抓回去,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会威胁到你和祁芙,还有亭湖镇的数十万百姓的性命。”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子安皱眉。 紫衣冷笑:“你觉得你自己有选择的余地么?” 顾子安地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 是的,即便他在最初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梦境的存在,但是紫衣说的没错,只要她愿意,顾子安甚至在梦境里待到死也没有办法出来。 他若是超过十日没有为道人找到弄回来新的七彩魂丝,那么下次,道人就会直接从祁芙的身上抽取,等到天魂地魂命魂都抽掉,若是自己还没有回来, 那么祁芙大约就连小命的保不住了。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紫衣真的是在帮自己,哪怕只是顺手帮。 而若是他拒绝,那么祁芙就必死无疑。 “好吧,我答应你,青花郎就藏身在我家小院儿里的冰窖之中,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顾子安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告诉了你,希望你真的能够如你所说的那样,保证小芙的安全,把她平安地送回到我的身边。” “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乖乖等着就好了,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把她平安地带出来,就一定会做到。” 话音刚刚落地,顾子安就发现,自己突兀地又出现在了街道之上,而这一会儿,他已经站在了古家私塾的外头。 提了青铜冰鉴进去,正好看见私塾小院儿里最中央立着的那块日晷,看看时间,从出门到现在,竟然刚刚好一刻钟。 “竟然能够加快梦境之中人们对于时间的感知能力,”顾子安心道:“这个人的手段如此厉害,大约真的能够收拾掉那个道人吧!”顾子安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只是稍稍地在原地顿了片刻,私塾那边正好下学,古家老头子一步走出高高的门槛,远远地一笑,朝着顾子安挥了挥手,就转过身去,径直往后院儿竹屋的方向去了。 不知怎的,顾子安瞧着那熟悉的神态还有笔挺的背脊,莫名地觉得,自己当下可能还是处在那紫衣的梦境之中未曾醒来。 只是稍稍想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可笑,那女人已经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了她一切想要知道的消息,此时若还拿梦境玩自己,难道真的是闲着太无聊不成? 大约是因为方才那连环梦境让自己心中隐隐有些迷茫了吧? 顾子安摇了摇头,收拾好了心情,便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一如往常那样,提着青铜冰鉴,朝着竹屋走了进去。 而在另一边,在一片幽暗的冰窖之中的地面上,有一团草从那盘膝而坐的道人的脚边长了出来。 道人惊觉,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之人并非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一位,原本砰砰跳起的心脏这会儿又立刻平复了一些。 惊恐从他的脸上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轻松和无所谓。 “山主没来很正常,四王不来,就连七君子也不来,却派了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来,”青花郎笑道:“还真是被人看扁了呢!” 那道人笑,紫衣也笑,“他们几个之中,要是哪一个真的来了,你现在还有心情坐在那儿笑吗?” 青花郎不以为忤,笑着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若是这一次找到我的是他们几个中随便一个,我现在估计都已经交代在这儿了,但是那又如何,你毕竟 不是他们,区区法域五层,信不信,即便不用万劫魂眼,我也能够轻松地收拾掉你?” 说到这里,那青花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接着道:“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因为某种原因,杜鹃山的运转确实是出了问题,以至于山主他们几个不能够轻易地离开子规城的范围,所以,才会派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抓我回去,只是他们未免也太过小看我了,区区一个法域三层,能奈我何?”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5章 做一笔交易 紫衣一副残念的样子,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哎,为什么总是有人觉得,修为比我高一点,就一定能够赢我呢?” “一点?”道人的笑容中透着一丝鄙夷和轻蔑。 “我现在已经是法域九层,你不过是五层,法域境足足四层的法力差距,至少四种真意领悟的差距,你觉得这些真的只是一点么?” “夏虫不可语冰。”紫衣冷笑。 她懒得去与那人解释自己远超修为的真意领悟,还有其他一系列的手段,等到待会儿那人失败的时候,他自然会什么都明白过来。 “还有一点,你猜错了,”紫衣冷笑道。 “你说我猜错了,我猜错了什么?”道人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紫衣道:“七王他们找我来,不是要我抓你回去的。” 道人抱臂,“不抓我回去,那他们是想干什么?” 紫衣冷笑。 “他们叫我帮忙清理门户。” “这句话要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说,我不意外,”青花郎道:“但是你,你凭什么?” 冰窖并不小,但是这个地方对于一个攻击动辄就一招打出十里八里之外距离的法域境来说,终归还是太小了。 道人欺身而上,双拳化影,压向了紫衣。 紫衣则是从容不迫,同样以双手应对。 二人在这寒冷的冰窖之中见招拆招一直斗了几十个回合,竟是势均力敌,没有一个人能够占到哪怕是一丝上风。 此时此际,方才还颇为看不起紫衣的道人,却是不得不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个少女。 法域境的层次,足足高出了对方四个小境界,但是在之前的打斗之中,他竟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优势所在。 对方的真元分明是木相,却似水相真元一般浑厚绵长,源源不绝。 而在力量方面,紫衣那瘦弱的身躯之内,竟似是藏着龙象之力,每次与她碰撞,竟然令他微微觉得有些吃不消。 在速度方面,由于冰窖地形的限制,两人此时倒是基本都发挥不出来,难以分出个长短。 但是,紫衣的骨龄,分明就只有不到五十,而他这个所谓的青花郎,寿元耗尽早已不知多少年,若没有魂丝来续,早就天人五衰,一命呜呼了。 道人内心就有些不甘。 凭什么那些天资好的人轻轻松松就可以修炼到法域,只需要几十年的光阴,就可以做到他们几千年几万年历经千难万险才能够得到的成就,在他们的面前,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这点修为未免也太廉价! 可世界从来就只是这般存在着,命运也一样,不会与任何人讲道理。 每一个人所要做的,不过是把自己手中的牌打好,仅此而已。 法域九 层的他又何尝想过,那些星极,元丹,甚至连生虚境界的修炼,都需要花费毕生时间却不得门而入的人,对他当下的成就,究竟又是何等的羡慕。 盏茶的时间之内,两人又是交换了三十多招,依旧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道人渐渐开始没有了耐心。 不同于紫衣这种寿元还有九成九的年轻人,青花郎的每一次攻击,每一次能量的施放,都需要他用远远不断的魂丝来弥补,战斗的时间若是太过持久,那么他的生命就将加速流逝,若是太久无法解决掉眼前这个紫衣少女,他就必须选择逃窜,否则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魂丝一旦被耗尽,那么他就必将会死在这里。 这种单纯的体术战斗消耗的只是一部分身体的力量,对于道人来说,生命能的流失还不算快,但那些消耗也是实实在在的,尤其致命的是,身体内部难以抗拒的衰老,使得他的肉身基能每况愈下,即便有魂丝吊着不会死,但是这种贴身肉搏的战斗力也已经大打折扣。 若是他能再进一步,领悟规则成为地器境的高手,那么他就会有新的寿元降临,这具干枯的身体就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重新焕发生机。 介时,即便是眼前的少女,要想单纯用肉身就与他匹敌,也没有当下这么容易。 只是,如果终究只是如果,虽然只差那么一丢丢,但是他现在终究还没有彻底进入地器,他的谋划也依旧没能够彻底的实现。 “既然你非要缠着我不放,”青花郎的眼眸之中,同时飞出了七道彩色的丝线,原本他还可以放出更多,但是当下让他有些郁闷的是,左眼此时正在顾子安的眼眶里,而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在自己掌控之下的顾子安,在战斗开始不久之后,自己居然失去了对他的感应。 顾子安当下的那只左眼,分明就是自己的,若是在寻常时候,只要顾子安不是突然飞出了如意湖的地界,他基本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动用隐藏在那只左眼之中的空间秘法将之在短时间内重新召回来,但是现在,不论他如何催发空间秘术,都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感应。 眼看那青花郎刚刚打起来,脸色就变得这般难看,紫衣冷冷一笑,“怎么,是不是突然发现,找不回来你那只左眼了?” 道人抿了抿嘴唇,有些仇恨地看着面前那个古灵精怪,却让他十分忌惮的少女,咬着牙道:“小型断空阵!你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出一门小型断空阵!” “不就是黑心石吗?”紫衣笑道:“那东西我有的是!” 道人双眼微微眯起,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杜鹃山的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紫衣轻轻一招手,三十六枚令签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三角形的签头朝外,在她的背后整齐地排列成了一个圆环,如同异界的神祇降临,光辉四射,叫人不能直视。 道人当即脸色大变,轻声道:“咒神宫!” “算你还有点见识!”紫衣冷笑。 道人皱眉:“你们咒神宫乃是星神一脉的传人,杜鹃山则是子规妖仙一脉,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要帮他们做事?” “我可没有在帮他们做事,”紫衣笑道:“我只是和他们做了一笔交易而已!”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6章 紫衣的心思 “你想要什么?”道人道:“说出来,如果我有,给你便是!” “好哇!”紫衣冷笑:“我要百劫雷丝,你可以给我吗?” 道人眸子中的恨意更甚,“原来我就是你的目标!” “正是如此!”紫衣道:“寻常的时候,你们杜鹃山的魂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要到手的,我宗当年用一百件上品灵器,也不过就换到了区区一百根,说来说去,其实那些魂丝,不过就只是三十多个特殊点的凡人便能够造就,实在不值这个价格,偏生这萃取魂丝的手段,八大陆上至此一家别无分号,便是那些道和尊者也无能为力,若是不如此,又换不来魂丝,我们当年可是大出血。” 紫衣笑道:“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正如你所说,子规城确实出了一点小问题,以至于那些个王呀,君呀,此时一个都没有办法出来,可他们的规矩又不能坏,这不就便宜了我,他们承诺,只要杀了你,你身上的这些魂丝,就都是我的,你说,这些好东西,你能自己给我吗?” “这还不简单!”青花郎道:“我把抽取魂丝的手段教给你,你放我一马,以后你们咒神宫想要多少魂丝,就可以有多少魂丝,岂不是更好?” 紫衣当下就掩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在你之前,为什么每一个入山之后突破失败,又选择逃出来的人为什么每一个都死了吗?” 道人沉默不语。 紫衣道:“因为寻常的子规城中之人若是杀你不死,就会有神将出手,神将杀你不死,就会有七君子出手,七君子杀你不死,那你就有一次决斗的机会,杀死其中的一个,成为新的七君子之一,魂丝的供应自然会水涨船高,七君子联手若都是杀你不死,那么你会有一个选择,成为王,王的待遇更高,而且并不需要决斗,对于子规城来说,王的个数越多越好,而若是你依旧拒绝,几王联手都杀不死,那么恭喜你,山主就会亲自出手绞杀,你若胜了,你就是新的山主,若败,身死道消。” “这些我都知道,没必要你来说!”青花郎道。 “可是,”紫衣道:“我一来不想入你们杜鹃山做什么君子,二来又着实打不过那些王,就更不是山主的对手,即便我从你这里拿了抽取魂丝的手法,到最后一样要落得一个被人追杀的下场,我们咒神宫虽然不惧杜鹃山,但是也不会为了区区一门抽取魂丝的手法,就和杜鹃山开战,所以呀,算来算去,还是杀了你比较合适。” “杀了我,你不会收取魂丝的手段,一样没办法把魂丝从我的身体里取出来!”道人冷笑。 “所以说你是笨死的!”紫衣道:“我都说了,他们和我做了一笔交易,交易的内容,就是你身上的魂丝 ,只要我替杜鹃山清理门户,他们就会抽取你身上所有的魂丝,免费送给我,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杜鹃山的规矩没有坏,而我们咒神宫,则是得了一笔天大的好处,而你,自然就只有去死了!” 青花郎此时心中死志已生,他知道,类似咒神宫这种顶级宗门,他们要杀的人,即便是天王老子,也一样会死,大唐神皇司伯昊,一代弦动尊者一样要死,似他这种法域九层的小蚂蚁,即便这一次侥幸不死,下一次,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追杀到来,直到自己死亡为止。 “我与你们咒神宫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呵!”紫衣双手叉腰,彪悍地嘲讽道:“都是婊子,你给我装什么纯?那些被你抽取魂丝的凡人,与你也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可曾想过要放他们一马?” “那就战吧!”青花郎道:“想要我死,即便你是咒神宫的人,也一定要付出些代价!” 道人的身影一闪而逝,嘴上说战,脚下却在溜,一瞬之间,就已经在冰窖之中消失的是干干净净。 紫衣却是半点不恼,她一早就防备着这一手,早在对方与自己进行贴身肉搏的时候,就有印记不知不觉间留在了他的身上。 她很清楚那道人溜走的目的,亭湖镇并不大,法域境的元神扫过便一览无余,他是在找被自己用断空阵隔绝之后,藏起来了的顾子安。 当下只要能够找到顾子安,拿回那只原本属于自己的眼珠子,到时候,不管是战是逃,他青花郎都有更多的选择权,否则的话,他要是跑了,那只眼珠子,包括里面所有的魂丝,都将彻底失去,他的实力也会因此大打折扣,即便面对着这个来自咒神宫的紫衣少女,也并没有多高的胜率可言。 只是这一次,他能够想到的,紫衣同样想到了。 隔绝着道人对与顾子安之间感应的,不仅仅是断空阵,还有隔绝元神探查的离乱阵,辟邪签,以及被紫衣留在了私塾之中的九只迷魂签! 即便道人真的找到了那里,想要在短时间内破开这三重阻碍,还是有些困难,只怕到时候没等他出手,后面的紫衣就已然追上来了! 事实也正如紫衣事先设想的那般,道人从冰窖里出来之后,刚刚来得及用元神扫过这亭湖镇一遍,紫衣的身影就如影随形,立即跟了上来。 又是一阵短兵相接,青花郎不愿恋战,而紫衣却是紧追不舍。 期间,那道人曾接连出招,迫开紫衣的身位之后,就立刻选择放开元神进行探查,只是多次探查却只得出了同样的结果,那就是‘没有结果’! “与我交手,还敢分心?” 紫衣玉指连点,竟是一次性放出了六枚九星木签,以六化九 再化九,一时之间,亭湖镇的上空,就被那密密麻麻,锋锐之中带着火焰一般的爆裂的签雨所笼罩。 道人挥手打出了一道圆形的护罩,却只是支撑了片刻,就在那流星火雨一般的签雨之中破碎了开来,道人也不气馁,接连打出蓝色的护罩进行防御,一直等到那地九层的护罩撑起之后,总算彻底的扛过了整整一波的九星签雨! “进阶签术!你是咒神宫的圣女!” 紫衣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道:“咦,被看穿了吗?” 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腾蛇以及勾陈同时出手,紧接着使用木桩遁术欺身而上,葵水护罩不套着自己,反倒一下子撑大,朝着那道人当头扣下。 原本应付自如的道人在那葵水护罩降临之后动作就开始变得越发迟缓,越发不连贯。 紫衣的嘴里依旧不停,“壬鱼,辛鱼,风雷巽篆!” 紫衣当下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弓箭手一般,每一指点出,都有一道攻击精准无误地朝着那道人的身体追踪而去。 木签勾连天地规则,每一道都有各自独特的效果,而且在进阶签术的催动之下,威力比起陈清平施展的基本签术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道人见招拆招,动作却是变得越发的迟缓,也越加的手忙脚乱。 紫衣一边操控着连绵不绝的签雨对着那道人进行一轮一轮的能量消耗,目的并不在于杀伤,只是要借着不断的消耗,让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生命力一点一点地流失,直到生命力流失殆尽,道人就将会因为寿元枯竭的缘故不战自败,身死道消。 紫衣如此阳谋,道人自然也看的出来,但是葵水护罩一层接着一层从头顶套下来,加上密集的签雨,道人应付起来都极为忙乱,往往是刚刚破开一重攻击,下一层攻击就已经接踵而至,威力不算很大,却也不是太小,不防守的话难免受伤,一手上,生命能的流逝就会因此加剧,可若只是一味防守,体内的生命力也会持续高强度的消耗下去,所以,虽然明知紫衣是逼他放大招与自己决一胜负,可青花郎当下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出招,就要被耗死。 一直漂浮在他的身侧,却从未有何动作的那几道七彩魂丝终于按耐不住,分别注入了那道人的四肢,躯干,以及眉心之中。 道人身上的气势不断地上涨,短时间内就有大量的生机从他那充满死气的身体之内焕发了出来。 就连他身上那些皮肤的颜色,当下都变得莹润光泽犹如十几岁的少年。 道人的速度突然之间就提高了五成不止,在分神抵挡紫衣攻击的同时,很快就在那葵水护罩之上撕开了一道裂口,凭借着骤增的速度,从那裂口之处脱离了出来,紫衣的这一轮 攻击,有八九成算是扑了个空! 紫衣不惊反喜,因为对方终究是按照自己的设想使用了魂丝的力量,虽然当下的战斗力几乎加强了将近五成,但是身体对于能量的消耗却已经是提高了一倍不止。 她有十足的把握,即便在对方实力提高一倍的前提下,也绝对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当下那道人借助魂丝提升的实力越多,消耗越大,他死的就越快。 果不其然,刚刚脱出了自己能量倾泻的范围之后,那道人就化作了一颗流星,笔直地朝着自己的方向逼来!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7章 道人的悲哀 脚踩青花,道人的手中则是随着两人距离不断的推进,冒出了一连串的蓝色半透明的气泡。 紫衣当即就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攻击,乃是法术。 修术法之人因为本身肉体的脆弱,而不被人所喜爱,所以绝大多数的人即便修行法术,也只是作为辅助之用,专修法术,或者特别精通某一类法术的人,到了现在就越来越少,除了那些法术天赋确实好的逆天的存在,大陆上当今九成以上的高手修炼,走的都是一身体为本的路子。 但是对于道人这般生命力和真元都极为珍贵,不能随意消耗的存在来说,以本身一点真元,引动天地灵力对敌的法术,显然在战斗之中对修者本身的消耗更少,也更符合他当下的处境。 “清波流萤!” 那些半透明的气泡随着道人向前的不断飞行化作了一长串的泡泡绳,在那道人的操纵之下,化作了两截长鞭,远远地朝着紫衣所在的方向甩去。 期间紫衣朝着对方打出来的签雨在被那长鞭扫中之后纷纷溃散,即便是碰到了上品的灵器,也不至于这般不堪一击。 分明是极柔之物,到了那道人的手里,却仿佛是天下至刚,九星,腾蛇,勾陈,葵鱼,在那泡泡长鞭的抽打之下竟都不堪一击,触之即溃。 就算是平日里无往而不利的葵水护罩,也是被那长鞭一抽而破,化作了漫天零星的水花,还未落下,就已经蒸发在了空中。 道人意念操控着那两条泡泡长鞭,而他自己的前冲之势却是丝毫未减,眼看就已经到了紫衣的身前。 紫衣也不托大,当下手中罗盘就已有三道光芒同时亮起,熟悉的食金兽,风铃鸟,还有紫云豹的三道上古异兽的兽魂就同时附着在了紫衣的身上。 她的速度几乎在一瞬之间就翻了一倍,加上那食金兽带给她的强大的防御和无匹的锋锐,紫衣在接连躲过那两条泡泡长鞭的情况之下,化掌为爪,与那道人疯狂地战斗到了一起。 拳影和爪影来回交击,这一次,两人的碰撞愈发激烈,拳爪交击带起的气爆从天空之中直接扩散到了地面,以至于下方的亭湖镇之中,不断有建筑被这些零星的战斗余波波及,破碎开来,也有人避之不及,直接受伤流血。 好在那两人飞的足够高,一点点余波落下来,经过能量的扩散已经没有那么凝实,虽说伤到了不少人,到目前为止,倒是没有造成什么人死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道人快,紫衣竟然比他更快,连续的碰撞之下,食金兽和风铃鸟还有紫云豹兽魂的附着之下,紫衣的双爪变得极为锐利,防御也因为食金兽和紫云豹先天的防御加持,变得愈发的强横。 道人的攻击虽然比之前强大了 不少,打了半天却依旧没能伤到紫衣分毫,反倒是紫衣的一双利爪,加上那三十六枚木签不断地骚扰,道人的身上开始逐渐地出现了一丝一丝细微的伤痕。 “万兽罗盘!你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有了!而且还收集了这么多的兽魂!”道人有些气恼,有些不甘,却是无可奈何。 说时迟,那时快。 罗盘急速旋转,紫衣的身上又出现了第四道兽魂。 “九幽寒雀!揽雀门竟然会把九幽寒雀的兽魂给你!” “哼,”紫衣冷笑,“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寒雀附身之后,紫衣的身上顿时就多出了一丝彻骨的冰寒之意。 “给我封!” 仅仅只是一抬手,那两条从战斗开始不久之后就一直威胁着她的泡泡长鞭就彻底的冻结。 “给我碎!” 紫衣双手握拳虚空一捏,那两条烦人的泡泡长鞭顿时节节断裂,继而散碎成为冰屑,在阳光还有这大牛角火山热量的侵袭之下融化成为雨水,散落在了地面之上。 道人的拳芒已至,紫衣却是慢条斯理的一指朝着前方点去,“停!” 果不其然,一整块的寒冰在一瞬之间将道人整个冰封在了其中,道人的前冲之势戛然而止,紧接着,进阶的九星签重新化作签雨一股脑儿地砸向了那道人所在的冰块。 若是被打中,这道人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葵水护罩再次当头而下,刚刚套住那变成了冰人的青花郎,就再次在寒冰的力量之下彻底冻结,将那道人的身体困在了其中。 道人破冰而出,双手接连拍打出一连串的劲气,将那九星签雨尽数绞碎,继而以托天之势高举双手,大声喝道:“九日耀阳!” 九朵青花模样的大日同时出现在了道人的头顶,几乎在一瞬之间,寒冰之意尽去,道人借以耀阳之力出招,顿时就将那冻结了的葵水护罩直接汽化,在高天之上带起了一连串蒙蒙的白雾! “给我落!” 九轮大日当空而落,迅猛地朝着紫衣的头顶砸下,紫衣却是反攻为守,身上那属于紫云豹的紫色纹路和属于食金兽的金色纹路同时亮起,紧接着,一连九层的葵水护罩套在了自己的头顶,继而借用九幽寒雀的冰力将之冻结,在身体的外围形成了九层坚固异常的防雨罩! 打出一记辟邪签,护在了自己身体最外围之后,紫衣再来不及做更多的事情,那九轮大日,九颗烈阳已经轰然落下,硬生生地砸在了紫衣的护罩之上! 葵水冰罩如纸一般,在接触了烈阳的情况之下一瞬之间就汽化了两层,紧接着那道人的攻击层层深入,紫衣的抵抗也是愈发地强烈。 九层护罩尽数破灭之后,辟邪护罩堪堪挡了一下,也就只是一下 ,就立时破碎。 紫衣不急不缓地念了一句甲控,境阶之后的签兵,签将,还有之前陈清平没能够使出来的签王,接二连三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紫衣一挥手,那些签兵,签将,签王的身上就出现了一层厚厚的冰甲,加上木相真元跳动之下荆棘藤蔓的缠绕,那些傀儡虽然当下变得有些不伦不类,防御力和厚实程度却已然是达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九阳曜日轰然落下,即便有冰封的签兵阻挡,那些无孔不入的热量还是透过签兵的身体传递到了紫衣这里,好在紫云豹兽魂的隔热能力十分卓越,加上九幽寒雀的寒冰之力,还是成功地将所有的热量彻底隔绝,至于那法术的冲击力,紫衣倒是完全都没有担心过。 三十六只签兵齐出,每六个摆成一个圆环,将紫衣彻底护在其中,一连六层挡在最外围,内里是六只签将,最后还有一只巨大无比如同小山的签王! 九阳曜日每破开一层签兵的防守,速度和热量就会减少一部分,等到了六层签兵组成的屏障境界化作青烟消散,本就已经消耗掉了两成能量的攻击又是消耗掉了两成,六只签将同时摆出防御姿态,将自身的强度提到了最高,随着那法术一点一点的侵袭过来,紫衣的寒冰之力也是源源不绝地加持在了那签将的身上。 不等那六只签将的防御破碎,小山一般的签王,两条巨大的手臂之上附着了一层厚厚的冰晶和棘刺,猛然就朝着天空中的那就只巨大的青花烈日爆锤而去! 轰隆隆! 震撼人心的音波一瞬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亭湖镇,就连上方高耸入云的大牛角火山都随之一颤。 签王双拳一出,所有横扫,一连四只曜日分别破碎。 紫衣也没有闲着,挥手轻敕:“幽夜毒泉!” 天空之中突然下起了紫色的雨,雨水化作泉水,泉水又扭拧在一起,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毒蛟,绕过那九阳曜日,直接逼向了其后同时冲过来的青花郎。 道人双手之上青花图腾若隐若现,脚踏虚空,硬生生止住了前扑的势头,辗转腾挪,避开那毒蛟的蛇尾抽击,侧身躲过蛟爪,以掌为刀,一道蓝芒激射,霎时间就到了那毒蛟的七寸之处! “哼!”紫衣冷笑,“哪有那么简单?” “凝!” 九幽寒雀的力量从那毒蛟的核心之处迸发出来,整条毒水化作的长蛟,立时就变成了一条坚硬如铁的冰蛟! 蓝芒在蛟身之上切开了几道鳞片,却是没能彻底将之一分为二! 紧接着又是一尾巴抽过来,伴随着后方紫衣支援而来的密集签雨,那道人瞬间就又陷入了被动之中。 而在紫衣这边,巨大的签王双拳再挥,又是四只要阳陨落,最 后那一只在道人的操控之下绕过了签王的防御,想要直捣黄龙,却不料紫衣早有准备,一个闪身掠到了那签王的肩头,耀阳回旋追踪目标,却被反身而来的签王一拳砸爆! 紫色的毒冰蛟尾是绝对不能硬碰的,故而青花郎接连闪躲,对于那些签雨当下却是避之不及,只能勉强躲开了要害,四肢和和躯干之上当下却已是鲜血淋漓! 身体机能在两人高强度的缠斗之中再一次回落,道人的双手因为衰老的缘故此时因为微微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他还有几根魂丝可用,但是用出了那些,若是还不能找回自己的左眼的话,本体就要因为生命枯竭的原因死掉了。 道人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悲哀。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8章 绝命引火山 生命力已经开始加速流逝,伤口处流出的血液竟然已不是鲜红而是即将凝固的暗红。 体内的星火疯狂地燃烧,但是伤口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修复。 无他,寿元尽时,天地规则便默认他已是个死人,所以星火用于修复活人肉体的规则之力完全没有办法修补他的身体,要想修复,就需要使用一些能够直接补充生命能的天材地宝,在药力化开之时,借助星火的力量直接催发。 但是他现在一来身上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东西,二来即便有,他也没时间了。 因为破开了九阳曜日的紫衣,已经控制着巨大的签王一拳朝着他砸了下来! 道人清楚,即便自己现在立刻停下攻击,他怕也活不过今日了。 “既如此,那就来吧!” 情知必死,道人反倒是放开了许多,右眼之中大大小小的魂丝,七彩的,普通的,一时之间同时释放出了所有的能量,他整个人当下光彩大方,能量疯狂地外泄,就像是一个被刺破了的气球。 单手接住那冰蛟之尾,毒素侵入身体也丝毫不管,巨大的毒冰长蛟被他一把就朝着大牛角火山的山体砸去,轰隆一声,山体无甚大碍,只是被砸出了些坑哇落石而已,倒是那冰蛟,被生生地砸开了数十枚鳞片,凄惨地哀鸣。 速度开启到了最大,整个化作流光,在签王的双拳之下来回闪躲,却没有一次被击中。 “砰砰砰!” 冰蛟被连续砸在那山体之上,紧接着,那道人一步远遁,竟似在战斗之中领悟了所谓的缩地成寸一般,一瞬之间,就彻底的甩开了签王,来到了那休眠的火山口之上。 “大丈夫死当轰轰烈烈!”道人笑道:“就让这大牛角山下的人,都为我青花郎陪葬吧!” 庞大的法域飞速运转起来,虽然紫衣有心压制,但是在法域层面上,她的五层法域比之对方的九层终归还是要差了一些,虽然能够起到一定的制约作用,但是在法域层面上,这片空间之中,占据主导的依旧还是的那青花郎。 九重真意化作九个巴掌大小,明亮的青花光团,在周遭灵气的汇集之下,猛然之间光芒大盛,一股脑地就钻入了那火山口之中。 而被青虹会架设起来,专门防御火山喷发的阵法,此时已经在那道人手下彻底的崩裂,普通的宗师级阵法原本就无法困住法域境的存在,更何况那毒冰长蛟就被那道人我在手中当武器使,一遍一遍地砸在了那阵法的壁障之上,裂痕急速扩大,很快就支离破碎。 没有了阵法的约束,大牛角火山在那青花郎最后力量的搅动之下,开始剧烈地颤抖,大量的岩浆宣泄而出,高高地喷发而起,冲上了云霄。 浓密的火山灰疯狂地 扩散,几乎在盏茶的时间之内,整个亭湖镇,以及大牛角火山周遭的十几个镇子上空,阳光就已经被尽数遮挡,剩下的只有天魔灭世一般的滚滚乌云! “混蛋!”紫衣忍不住啐了一口,她当下并没有短时间内建立阵法的能力,而这里就连法域境的高手都没有几个,想要找人联手约束火山的破坏力都做不到,更何况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把那耗尽生命力的道人,从火山岩浆的潮流之中给保下来。 她这一趟来七珠连池,确是要杀青花郎不假,但是这人的尸体若是无法保住,那么到时候就更没有办法从中把自己需要的魂丝取将出来了。 紫衣原想这用那签王巨大的身躯堵住火山口,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从脑海中清理了出去。 火山已经喷发,虽然她确有把握让那签王挡住火山口,但是急剧的热量和岩浆若是真的被堵在了火山口之中,等到能量凝实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整座大牛角山只怕都要跟着爆炸开来,到时候,甚至非常有可能会引爆相邻的小牛角火山,而在这两座火山的附近,更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火山群落,一个不好,整个七珠连池之地所有的火山,都会相继爆裂开来,到时候,那可就是毁天灭地,上亿人都要殒命的惨烈结局了! 与其这样做,倒不如让那大牛角火山喷发个干净,顶多也就是周遭的十几个镇子有人遭殃,倒也还在如意湖的承受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紫衣不再犹豫,身体披上了一层冰甲,外加九层的葵水护罩,催动签王抵挡那些大块大股的岩浆,而她自己则是直接冲到了那火山口的正上方,在那岩浆即将要把道人的尸体吞没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一条手臂,生生将之从岩浆之中拉了回来。 于此同时,坐镇如意湖的两位法域高手也已经在感应到火山危机的刹那挪移了过来。 两人虽不是什么阵道高手,但是一人催动法域抵挡岩浆,一人引动冰冷的如意湖之水浇灌在那火山口之上,整座火山就开始渐渐地冷却下来,喷薄而出的岩浆也是越来越少。 但是即便如此,下方的亭湖镇,还有周遭的几个镇子,还是有不少人都受伤乃至于殒命,至于镇子里的那些建筑,更是被毁掉了超过三成,可想而知,若是任由那火山继续喷发下去,所有的建筑和所有的人都会死! 紫衣救下那道人尸体之后,也没有闲着,一边操控签王阻挡落向亭湖镇的岩浆,另一面,则是撑起了一个足足有数百丈方圆的葵水护罩,而那护罩在九幽寒雀的寒力催发之下直接凝冰,更是阻挡下了相当一部分溅射而出的岩浆和火山灰。 好在那火山只是刚刚喷发,并没有中期那种完全抑制不住的势 头,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之后,总算所有的岩浆都复归于平静,而那些火山灰也彻底的落下来了。 紫衣与青花郎的打斗威势如此剧烈,那两位高手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等到二人胜负已分火山爆发,这才能够如此及时赶到。 原本心中对二人引起火山爆发还有些不满,但是知道了紫衣咒神宫弟子的身份之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毕竟,那是他们惹不起的实力,吃一些亏,换来与一位咒神宫弟子之间的交情,倒也还算过得去。 只是,紫衣这边虽然一切搞定,但是下方亭湖镇古家私塾那里,顾子安的情况,当下就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09章 亭湖尘埃定 道人的身体乃是法域之躯,即便已经死了,寻常的岩浆,短时间内并不能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 但是那一颗原本属于顾子安的左眼,却并不在此列。 凡人之眼,只是被灼热的火山灰稍稍熏了一会儿,就已经彻底的坏掉了。 而在另一边,因为本体青花郎死去的缘故,冥冥之中的死亡之力,循着因果就来到了顾子安当下的左眼之中。 整只眼睛都在神秘力量的侵蚀之下彻底坏死,只留下了一颗瞳孔扩散,幽蓝色之色彻底显现出来,却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珠子。 疼痛顺着坏死的左眼侵袭着周遭的血肉和神经,短短不到半日的光景,顾子安就已经因为疼痛醒来又昏死过去多次。 紫衣离去之前留下的葵水护罩完整地保护住了顾子安的小院儿,以至于在里面忙活着收拾家里做饭的祁芙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外边的一丝变化,就连那火山喷发造成的震动,也被那葵水护罩尽数缓冲了下来。 一直到天色渐渐地昏黄了下来,祁芙这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往常子安哥哥出去卖冰,不到黄昏的时候就会回来了,但是今日,眼看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他却迟迟未归。 祁芙掀开了门上的竹帘,缓步走到了门口,推开小院儿的大门,一如往常一般依偎在了门框上,却是看见了一副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建筑融化,甚至被火山灰掩埋,只有少许几栋因为有阵法护持还算完好,有人伤了,有人死亡,有人抬着担架,担架上面躺着受伤的人,从她的门前经过。 可是从头到尾,她都听不到半点外边儿的声音。 祁芙拍了拍了手,发出啪啪的声响,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紧接着有开始担心起了外出未归的顾子安。 她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事。 顾子安提着冰鉴去了学堂,祁芙放不下心,就想要往学堂去,却撞在了那透明的葵水壁障之上,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她这才知道,自己之所以没事儿,是因为小屋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保护了起来,只是当下,这一个葵水护罩,也成为了一个牢笼,紫衣若不解开,她就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这原就是紫衣的本意,她既然答应了顾子安保住这个女孩儿,就绝不会食言。 战斗结束之后,紫衣便立即回到了古家私塾之内。 这里虽然因为紫衣和赵集的原因被选作了隐藏顾子安真身的地方,但是也正是因此,他们事先在这里布下了多重防御阵法,得以在火山喷发的时候安然无恙。 紫衣心知青花郎死后顾子安将要面临的危机,火山的祸患刚刚消除,她与那两位法域境高手寒暄了 一番之后便立即闪身出现在了私塾的竹屋之内。 此时,赵集和他的三个女人,还有私塾的主人,年逾古稀的古家先生都正坐在床边,看着那昏睡中也因为疼痛而不能安稳的顾子安,只能不断敷以麻痹的药物减轻他的痛苦。 见紫衣一出现,那赵集就赶忙道:“那小子快要受不住了,你还是出手帮帮他吧!” 紫衣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背后的令签由大变小,化作了一把指头长宽的小刀,出现在那顾子安左眼的眼窝处,寒光一闪,那本就不属于他的眼珠子就从顾子安的眼眶之中飞了出来,一挥手,又被紫衣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 眼球虽已取出,但是那小刀却依旧不曾停止,锋锐的寒光来来去去,直割掉了眼眶之中的大部分坏死的血肉,这才作罢。 敷上了药以后,不一会儿,疼痛渐止,顾子安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了些。 又是一个时辰,昏睡中的顾子安终于醒来,突觉自己的视线有些窄,摸了摸左眼的眼眶,空洞洞的,这才知道,自己当下已经变成了独眼。 “我的眼睛。” “被我挖掉了,不然你会死!”紫衣道。 “能活着就不错了,一只眼睛而已,没了就没了吧!”顾子安道:“那道人呢,死了吗?” 紫衣点头,“死了,尸体已经被我收走了。” “那我现在算不算是彻底安全了,”顾子安略带忧虑的道:“我记得那道人曾经说过,有了抽取魂丝的能力,就会被抓去那个地方,否则就是死!” 紫衣点头道:“他没有骗你,不过好在你那左眼的能力刚刚开启,并没有留存下超过三根的彩色魂丝,倒是还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顾子安点头,这段时间他虽然抽取了几次彩色魂丝,但是都是用那属于道人的左眼直接抽取的,右眼之中,就只有那原本属于乔家夫人的唯一一条。 紫衣道:“把你这只右眼也挖下来。” 沉默了片刻,顾子安道:“能不能让我再看她一眼。” 紫衣沉默,依旧还是点了点头。 葵水护罩撤去,顾子安回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没了左眼。 祁芙只是远远地看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她冲了过去,把自己的子安哥哥抱在了怀里。 一夜无眠,大难已解,顾子安终于能够敞开心扉,把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而那个丫头,除了听顾子安讲话,就是流眼泪。 朝阳升起,两人在门口的大石墩子上并肩而坐,看过了那属于顾子安的最后的日出,紫衣出现,按时取走了顾子安最后的一只右眼,从此以后,他将再也看不见一道阳光,只是那阳光似乎已经照耀 进入了他的心里,祁芙一路扶着他,从石墩子上站起身来,走回到了屋里,一路上,顾子安都在笑。 只等那两人走回了屋内,赵集这才皱眉道:“顾子安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你们法域境,不,星极境就有断肢重生的能力,你为何不还他一双眼睛,难道是在意自己的那点生命力么?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出足够的药材帮你补回来!” 紫衣并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化作一滩液体,迅速地渗入了泥土之中,继而消失不见。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10章 同旦亦同息 紫衣离开亭湖镇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找陈清平,而是直接挪移离开了七珠大连池,直往北边,一路来到了杜鹃山。 陈清平的境界已经到了,差的就只是修为,所以她清楚,在星力修为一路提升到星极八层之前,她是不会出来的。 这一去就是两日两夜,等她重新出现在杜鹃山下的时候,青花郎的尸体,包括从顾子安身上取下来的两颗拥有魂丝的眼珠子,都已经不见了。 紫衣摊开手掌,那东西就直接从储物戒指之中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原本属于那些魂丝和七彩魂丝的光泽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深紫色闪耀的雷光。 “百劫雷丝!啊~,这么好的东西,真想自己留着呀!”紫衣看着手中的那一条如同梦幻一般的雷丝,忍不住有些羡慕地呢喃道。 良久,她才终于忍住了心中的艳羡之意,皱了皱小鼻子,自语道:“算啦算啦,那臭姐姐欠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以后赶路,吃的喝的,就都交给她来弄好了!” 回到七珠连池之后,立刻就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那詹台凌颜带着自己的亲传弟子,还有莲花湖宝库中近半的资源离开了这个地方,不知所踪。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那所谓的大长老在詹台凌颜离开之后,迫不及待地就登上了掌教的尊位。 但是修为与她只差一点点的二长老似乎并不服气,私下里在宗门之中也聚拢了一大批的追随者,如此一来,本就实力削弱了大半的莲花湖又再一次陷入了混乱的内斗之中。 白龙湖,鹤鸣湖蠢蠢欲动,各自扶持了其中一方,如今,莲花湖在这两大势力的介入之下早已名存实亡,沦落成为了别人的傀儡,倒是叫人唏嘘不已。 因为最近的争斗十分频繁,以至于周遭的实力和那些商户,野修,游客们都纷纷离开,流向了七大连池其他大湖的势力范围之内,就连本地的生意也变得萧条不已,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也算是雪上加霜了。 紫衣对此并不意外,真正让她意外的是,那詹台凌颜到了最后选择的并不是大刀阔斧的改革,重整莲花湖,而是带着唯一的弟子了,选择了离开。 以咒神宫的情报机构对于詹台凌颜的描述来说,她并不是这等没有果决狠辣手段的女子,如果她想,是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些的,但是她没有。 紫衣并不怀疑那个女人的能力,区区一个三流宗门的掌教,能够将她的万兽罗盘都逼出来,实力,战斗经验和天赋,还有手段,绝对都是有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还是不忍心对那些跟着自己数百年的元老们下手,只好离开,任其自生自灭。 “如此也好!”紫衣心道。 没有了莲花湖要保,等那场劫难真正来临的时候,若是独善其身,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回到莲花湖后,她立即就去了包大庭的八果梅小院儿。 包大庭知道有人回来了,立即就从小屋子之中跑了出来,满脸期待地道:“仙子,仙子,那青花郎可是抓到了?晴儿的魂魄找回来了没有?” “青花郎已经死了,”紫衣道,随即她摊开了一只手,一根黯淡的魂丝在元神之力的灌注之下微微亮起,重新化作了一道指甲盖儿大小的光团,“其余的魂丝因为能量透支已经无法恢复,我只找到了她的地魂。” 包大庭眼前一亮,紧接着又微微地暗淡了下来,道:“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紫衣道:“命魂才是一个人的主意识所在,地魂归体之后,她只是能够稍稍地恢复一些意识,大约也就是六七岁小孩儿的程度,往后的余生,只怕还是需要你来照顾了。” “其实晴儿她能够活着,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即使一丝意识都找不回来,我也会好好地照顾她一辈子,”包大庭道:“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还得多谢仙子你们,若没有你们,只怕晴儿和我包大庭如今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你不用谢我,”紫衣道:“是那臭姐姐心软要救你们的,如果是我的话,在前三门那里杀掉杜连生之后,大约直接就离开了。要谢呀你谢她去。” 离开了八果梅小院儿,紫衣就直接回到了如意湖居辛庵的地界住下,等待闭关修炼的陈清平出来。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 是日星华耀夜,一道冲天的气机从那如意湖的中央升起。 这已经是三个月以来的第六次了! 原先第一次有人突破的时候,许多同样在如意湖中修行的高手们只觉得不知道是那个家伙这么好运,一来这里就突破了,可是紧接着,每隔上一段时间,这样的天地赐福的场景就会出现一次,这样的事情出现三次之后,已经引起了如意湖高层的重视,在湖泊周遭布置下了大量的高手守护。 每每有人突破境界的时候,总是有不少的人会心生嫉妒,甚至还会有人忍不住出手。 虽然如意湖中不允许打斗,而且进阶之时的天道赐福也是如此,但是,每每进阶完毕之后,还是会出现一阵的骚乱,这不,消息刚刚传出去不就,慕名而来,等待着观看下一次突破的游客还有修行者们就都聚在了如意湖畔,虽然这样一来给他们的生意带来了不少的红利,但是人太多了往往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为了保证外头的这些人不会干扰到里头那高手们的修炼,如意湖还是不敢太过掉以轻心 ,这倒是让原本想要在湖边给陈清平护法的紫衣非常满意。 更是因为陈清平接连进阶的缘故,好多原本并不打算花大价钱进入湖中游览一番的客人,都纷纷咬牙掏了腰包,想要进去一窥究竟。 更让紫衣好笑的是,甚至还有不少的人在湖边设了赌局,赌局的内容就是‘里头的那个高手接下来还会不会突破’。 紫衣来的时候,陈清平不过刚刚突破了第二个境界,她自然是清楚那个臭姐姐至少都会突破到五阶八层的地步,突然来了兴致,就在湖畔的各个盘口接连下注,这些日子下来,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倒是让她心中对于那‘百劫雷丝’要送给臭姐姐的怨念稍稍的减轻了些。 最后一次下注是在陈清平进阶到了星极八层的时候,这些赌来的元液虽然有很多,但是自己什么时候看得上这种东西,不过就是玩玩,所以虽然明知陈清平很有可能在突破到八层的时候就直接从里面出来,但紫衣还是一如既往地压在了会突破那一边。 如今更叫她意外的是,那个天天被自己嘲讽的臭姐姐,居然还真就突破了! “星极九层,真元和星力同时进阶,臭姐姐,行呀你!” 陈清平一出来,紫衣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大帮的东西,都是他从那些盘口赢来的,接连六次进阶,一次比一次慢,所以越是到了后面,相信陈清平还能够进阶的人就越少,所以,这一次紫衣下了了自己前面几次赢下来的所有的东西做赌注,而赢回来的东西,自然就更多! “哇!”饶是在姜宁那里得到了许多元液的陈清平,当下看到自己手里的那一大堆的东西,眼睛里头也是不由自主地冒起了小星星。 “元液,心法,战技,灵药,丹药,甚至还有灵器!”陈清平瞪大了眼睛道:“你这死丫头,我闭关的这一段时间,你是跑出去打劫了吗?” “呸呸呸!”紫衣没好气道:“你才去打劫了呢,我这呀,都是从外头的那些盘口里面赢回来的,我赢的不过是小头,那些坐庄的,赚的可比我多了去了!” 陈清平闻言一脸的黑线,“你堂堂一个顶级宗门的圣女,掌教的继承人,居然跑到这里跟人家赌钱,你还真是够可以的,不怕你师父知道了打你屁股?等等,话说我进去的时候,这里分明什么都没有,怎么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外头就多了这么多人,赌局盘口,卖吃的的,卖宝贝的,卖灵果的真是什么都有,这里都成了集市了,要不是看见你,我都以为我走错方向了呢?” 紫衣笑道:“我师父?她才不会管这些无聊的事情,说起这些东西,只怕她比我还要在行嘞!” “哎,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陈清平扶额。 离开了如意湖之后,两人一路并肩而行,架着各自的银签北返,经过那小山庄的时候,陈清平本想下去看看,又怕看到什么自己不想看到了场面。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和紫衣就看出那老太太寿元无几,怕也就是一旬半月的光景,之所以还能下地,不过是在强撑着,虽然陈清平在那些鱼儿的腹里偷偷撒了些元液和丹药粉末,但是那种能够延年益寿的东西,她是没有的,即便能帮那老人回光返照多活个一两月,到了如今,只怕也已经没了。 紫衣原本想直接走的,但陈清平终究还是有些挂念,用自己的飞刀如法炮制,在上一次相遇的小河边上抓上来了一大篓的鱼,又在紫衣的建议之下弄了些山菜,蘑菇,果子,野味什么的,统统在小河里处理过,又清洗干净,用真元浸透了,这才御空回到了那小山下的篱笆院儿外。 老人闻声,扶着自家那个走路已经有些颤颤巍巍的婆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依旧带着暖洋洋的笑意,挥手朝着她们两个打招呼。 “两位姑娘之前说事情忙完了,还会回来看看我老头子,我原以为你们只是在说笑,不想两三个月而已,你们还就真的来了!” 老人脸上的气色也不太好,似乎是因为这段时间妻子身体的缘故,要照顾操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就连脸上那一层层的褶子,看着都比以往更厚了些。 这样的日子再久一些,只怕那老伴儿刚走,他也要随着去了。 陈清平皱眉,微微有些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生老病死乃是天理循环,即便他们这些修行者,寿元绵延千万载,修炼不到真一境界,总也还是有那么一天。 陈清平提了提手中现编的那几个篮子,那些篮子里面装着的东西,瓜果鱼肉应有尽有,因为是经过了真元浸透的缘故,几个月的时间之内,倒也不用担心它们会坏掉,除了手里的,她的储物手镯里,还有紫衣的储物戒指里,也还有很多很多,二人在那里忙活了一阵子,等到把所有带来的东西都在地窖里头安放好了,这才又重新回到了小院之中。 “有了这些吃的,还有这些柴火,加上小院儿里面的这口老井,今年冬天,您就不要再出去忙活了!”陈清平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老头子也许还好,但是当下被他搀扶着的老妪,生命力已是风中残烛,只怕已烧不过今晚了。 那老婆子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打起了几分精神,朝着陈清平笑了笑,道:“老婆子我,在这小院儿里看这山上的花花草草开了一年又一年,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如今,自己这株草,也到了要变黄的时候,我心里呀,早就有数了,什么来世不来世的不 敢去想,也没什么念头,这一辈子下来竟是些叫人吃苦头的事情,若有便罢,若没有,到这山上土里,作一堆无知无觉的枯骨,也挺好,只盼着这老头子你哪天要是也随我去了,不要埋得太远就行!” 那钓叟看着自家的婆娘,就像是五六十年前,在山间初遇,第一次见着那丫头赶着羊儿唱山歌时候的水灵模样,轻轻浅浅地一笑,道:“你就放心吧,等哪天我呀要走的时候,这把老骨头肯定埋在你的跟前儿,咱们俩来来回回折腾了一辈子,临了临了,还是没有走出这座山,还是住在这个小篱笆院儿里,我呀,哪也不去,就守着你了。” 陈清平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句诗: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锦衾角枕,麻衣草鞋,同旦亦同息。” (本章完) &/artile> 杜鹃山_711章 引雷丝缝魂 灵签之上,雪花飘飘,大吴十几年来,难得下了一场雪。 虽算不得多大,却总是让人欣喜。 “你这算什么呀!”陈清平没好气的道:“说是带我出来做事儿的,结果你倒好,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更可恶的是,我连站在一边儿看戏都没能看到,杜鹃山呀,七珠连池呀,包大庭和晴儿他们呀,到了现在我都是一头雾水。” 紫衣白眼:“臭姐姐,你就不要再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要不咱俩换一下,你去杜鹃山和那些可怕的家伙打交道,你去如意湖把那个法域九重的青花郎找出来杀掉,我跑到如意湖里舒舒服服地泡上三个月的冷水澡,起来修为还能提升六层?我这一路操碎了心,好处却都让你这个臭姐姐给得了,我还没抱怨呢,你抱怨个屁呀?” 平穷姑娘回以白眼:“大姑娘人家的,一天天不要一开口说话就是屁呀屎的,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我本来也嫁不出去!”紫衣小声道,情绪显然有些低落。 平穷姑娘沉默,咒神宫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星极九层能够管得了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之上,她根本没有发言权。 “不说这个了,”陈清平赶忙转移话题道:“咱们这大吴一行,到了这里,事情就算办完了吗?我是不是可以回南唐找那小子去了?” 紫衣摇了摇头,“还不行,因为事情到这儿只能算是告一个段落,距离做完,还差最后一步!” “哪一步?” “缝魂入体!”紫衣道。 “缝魂入体?”陈清平愣了一下,“缝什么魂,入谁的体?” 紫衣抿了抿嘴,似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道:“缝迦楼罗魂,入你之体!” “小卢?”陈清平掩嘴,“他的魂魄还没有消散?” “我的万兽罗盘,可以保护魂魄在离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灭,但是他的主意识到了现在,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只是一些深层的意识,除了你之外,怕是没有什么人能够唤醒了。” “为什么要缝在我的身体里,一直放在罗盘之中不好吗?” 紫衣摇头,“我的万兽罗盘之中,皆是可以与我契合的兽魂,这一个迦楼罗魂,原本当时从姜宁那里抢过来,就是要与我融合的,就像是食金兽,紫云豹,九幽寒雀的兽魂一样,但是从那之后到现在,我尝试了不下百次,都无法成功地融合那一只迦楼罗兽魂,他待在我的万兽罗盘之中就是占地方,而且,没有与我之间的这一层关系,即便是在万兽罗盘之中,他的魂魄一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削弱,直到最后消散,前段时间,碰巧宗门为我抓到了一只碧水金睛猿,我回去之后融合兽魂,就需要 使用到万兽罗盘,既然这迦楼罗兽魂与我融合不了,那就正好把位置给那碧水金睛猿腾出来,至于如何保住这个兽魂,就只能看你了!” 陈清平立即就明白了那丫头的意思,心中微微有些发酸,道:“你是说他的心中尚有执念,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融合这一道迦楼罗兽魂,而我若是不要,那么他就真的会灰飞烟灭,对吗?” “没错,”紫衣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现在想想,把以前老相好的魂魄与自己的身体融合,”紫衣调笑道:“以后若是真的见了姜宁,臭姐姐你可就有些难做了呀!” “试想一下,你们俩以后见了面,免不了要卿卿我我一番,到时候那姜宁看到你背后那迦楼罗兽魂的图案,然后想到那个死在他自己手上的男人,之前还是你的老情人,也不知道他的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儿!” “可是小卢…”平穷姑娘道:“我可以不用星力帮他重塑肉身,防止他继续为害,但要我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魂飞魄散,我做不到。” “有什么做不到的呀,”紫衣道:“旧爱和新欢,活人和死人,究竟哪一个更重要,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了一个可能注定无法投胎转世的魂魄,你就要冒着与姜宁之间产生裂痕的风险,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又或者说,你觉得你这样做,对他公平吗?” “缝吧!”陈清平咬牙道。 “想好了?” 平穷姑娘点了点头,“姜宁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我相信他。” “免费提醒你一下哦,不管是男人女人,在这一方面都是小心眼的,若是他真的表现的十分大度,那么恭喜你,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许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陈清平愣了一下,旋即一指点在那丫头的眉心,白眼道:“你个死丫头,长这么大连男人的手怕都没有拉过吧?怎么讲起道理来一套接着一套的?好像比我还有经验来着!” 女孩儿瘪了瘪嘴,不满地道:“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呀?虽然在这一方面我的经验比你少,但是这男女之情呀,我知道的东西比臭姐姐你可就多了去了!” “哼,”陈清平笑道:“你就吹吧你!” 两人乘坐这传送阵,几日之间就回到了紫衣的住处。 先前定好的事情,说干就干,毫不拖沓。 陈清平脱掉衣服坐在床上,背对着紫衣丫头,露出了一个光洁的后背。 罗盘缓缓地旋转,紫衣的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灿金色的光团,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属于卢又礼的迦楼罗之魂。 紫衣将自己的令签缩小,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帖在了陈清平的后背之上。 陈清平的背后,立时就 出现了一道湛蓝色的,类似于天空般的光门。 于此同时,一手将那灿金色的光团按入了紫衣的背后,过程之中,原先在修炼之时极为不配合的迦楼罗魂,这一会儿却是无比的顺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原本设想之中最为艰难的融魂,却是以一种极为顺利的姿态,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之中就彻底完成。 接下来的,就是缝魂,紫衣将那缝魂针显形,又以前段时间得来的百劫雷丝做线,一点一点地,将那在虚空之中打开的蓝色光门重新缝好,期间,陈清平的背后虽然有强烈的不适感和麻痹感,但是她从头到尾都咬着牙,什么话都没有说。 光门缝合之后,紫衣手中的百劫雷丝正好用光,而在陈清平的背后,则是出现了一对灿金色的翅膀图腾。 等到整件事情告一段落,也不过就是一个多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就连视线做好了打持久战的紫衣,当下也是有些开心,毕竟按照原先的推断,这个过程应该会有七八个时辰到一天那么久,这些时间如今都省下来,她就可以稍稍地准备一下,明天回到宗门里去,接收她自己的碧水金睛猿的兽魂了,有了这个兽魂,她的实力又将再上一层楼! 整个缝魂的过程无比的顺利,以至于向来习惯了兽魂激烈反抗的紫衣,当下反倒是觉得有些枯燥乏味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陈清平后背的那个图腾就渐渐地开始由明转暗,一点点地归于虚无,等到整个过程彻底的结束,陈清平的后背就恢复了一片光洁,竟是什么痕迹都找不到。 陈清平一边保持着原先的坐姿,一边没好气地道:“你骗我!这分明就什么痕迹都没有嘛!” “我可没有骗你哦,笨姐姐!”紫衣道:“寻常的人,即便你脱光了给他们看,他们也是看不到你背后的痕迹的,但是姜宁不一样,他身上有瞳术,而且是品阶相当不错的那种瞳术,最重要的是,那青电瞳修炼之时本就需要雷电一类的能量,所以,对你背后那些百劫雷丝的感应是十分敏感的,即便他在看你的时候不开启瞳术,一样可以轻松地感应到你背后那迦楼罗图腾的存在,正因为这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所以我之前才会和臭姐姐你提起,否则,你大可以瞒着他就好了,反正只是善意的谎言,你又不会因为这个对他生出什么别的不好的心思不是?” 陈清平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也被紫衣无情的打破,但是正因为这样,她不知怎的反倒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总是藏在心里,这份秘密就会像蚌壳里面的珍珠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直到最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即便如愿以偿的待在自己 喜欢的人身边,却也总是因此开心不起来。 但是,真要是摆在了阳光之下,反倒会轻松一些,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总会有一个痛痛快快的答案。 “臭姐姐,你往图腾之上注入一些真元试试?”紫衣收拾好了东西,站到了一边。 陈清平起身,穿好衣服之后,与紫衣一起来到了院子之中。 灿金色的真元流转,顺着经脉来到了背后的图腾之中。 两只灿烂恢弘的羽翼从她的背后缓缓地展开,一股血肉相连的感觉从翅膀之上传来,陈清平只是新生一动,整个人就扶摇而上,来到了云端。 当平穷姑娘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穿过飘雪的云层,阳光落下的高处,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看到了小卢,在笑着朝自己招手! (本章完) &/artile> 饮黄泉_712章 初入燕南地 有木棉这么一个天纹的巅峰在,赶路还是很快的。 至少姜宁不觉得,山天秀幸的速度,能够比木棉还快。 可是他们一路往北,越过黑泽都直接到了大燕的南部平原之上,依旧没有任何收获,甚至就连木棉和小蜜蜂之间的那一点微弱的感应,到此都没有了。 “怎么样?还是感应不到?” 木棉有些忧郁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我们走错方向了?” “不会的,”木棉道:“这一路都有小蜜蜂的气息留下,我的感应绝对没有错。” “你的意思是说,”姜宁道:“小蜜蜂的气息,到了这里之后就消失了?难道他真的出事了?” “暂时还没有。虽然感觉不到具体的位置,但鬼胎和母体之间有一种冥冥之中的联系,他若是出事了,我一定会知道的。” “那就好,”姜宁道:“既然我们找不到,那不妨请别人帮我们一起找?” “谁?” “机杼阁。”姜宁笑道:“整个大燕都有他们的驻点,只是这些驻点一般都比较神秘,想要找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木棉道:“我知道,你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找到他们的办法,对不对?” “哎,又被你看透了,现在我是卖个关子都不行喽!” “少废话,快说!”木棉指尖一点,一道冰寒的劲气就精准地落在了姜宁的额头之上。 姜宁吃痛,白了木棉一眼,奈何形式比人强,他现在还远远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对手,只好在木棉冰冷的目光之下乖乖地就范。 “不过,我有这个!” 说着,姜宁手中就出现了一枚玉简,真元注入之后,湛蓝色的光芒凝结成为丝线,交织在一起,整个东庭域的地图就呈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这地图上的标注,竟然小到了村镇一级,比我们南唐王朝的官方发行的地图都要详实!”木棉道。 “那是当然的,术业有专攻,人家机杼阁就是做这个的嘛!”姜宁笑道。 “地图上闪烁着的这些蓝色光点,就是机杼阁在整个大陆上的驻地喽?” “没错,不过,亮着的那些,只是明面上的驻点,那些灰色的点,则是他们隐藏在暗处,除了机杼阁自己的人之外,很少有人能够知道的地方。”姜宁道:“机杼阁在大燕王朝明面上的驻点只有十五个,但是你看这些灰色的小点……” 木棉的目光顺着姜宁的手指,望向了地图之上,大燕的南部平原地带,道:“这些灰色的小点,光是在这燕南平原之上,就至少都有五十个了!” 姜宁加大真元的输出,光图进一步扩大,随即他的一只手指在了燕南平原之上的某处。 “喏,我们现在是在这里,” 姜宁道:“最近的地点,应该是在这里,北任村!按照距离来算,离我们这里应该就只有不到二十里地,怎么样,走一趟?” “可是,小蜜蜂他…”木棉有些犹豫。 姜宁笑道:“你放心吧,机杼阁就是做消息生意的,他们和那些所谓的正道不一样,不是见了生魂就非要把人家拘走,而且只要我们出价够高,他们也很愿意封锁消息,放心吧,我有多少元液,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封锁个消息而已,妥妥儿的。” 片刻之后,两人就来到了所谓的北任村的村外,高高的门楼之上,北任村这三个字已经有些掉漆,却总算是干净整洁,显然虽算不上多富裕,但是总算每年都还是有人多多少少打理一下的。 “你有没有发现,咱们一路走过来,路过的许多村子都人去楼空,好不容易见到几个人,都是些老弱病残,看着就像,就像……”木棉皱眉道。 姜宁笑道:“你是想说,看着就像是有力气的青壮都逃难去了,留下这些老弱病残在这里等死,是不是?”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木棉道:“我记得你说过,这燕南平原,是大燕王朝除了王都圈以外,最为富庶的地方,一路走过来,虽然近冬,农事不多,但也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儿人吧?难道他们真的是糟了什么灾?” 姜宁道:“换了往常的时候,要是遇见这种事情,我怎么说也是要管一管的,但是现在么,还是小蜜蜂的下落更加重要一些,我们不妨先去北任村里发布一下任务,然后趁着等待消息的时间,出来管管这里的闲事儿!” 木棉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面上却是如常,只是点头道:“那走吧!” 两人一路进入了北任村中,村子里的情况,倒是与一路上经过的那些村子有所不同,几乎家家户户门前皆有人声,小村子而已,虽不说有多热闹,总归也不像之前经过的那几个村子一般的冷清。 “这有人庇护,就是不一样哈!”姜宁笑道。 “是呀,”木棉也是有些感同身受地道:“头上有一把伞,不管风雨多大,总归是淋不到自己,自然也就不需要逃了。”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找到那机杼阁的人呢?”木棉道。 “用这个!”姜宁拎着一个木牌,在木棉的眼前晃了晃。 这东西不是别的木牌,正是当时在云雾城大比之中,属于姜宁的那一枚鱼龙令。 比赛结束的时候被人收走,到了后来确定了名次之后,他们这几个获得了真龙气运的人,机杼阁又重新把木牌又送了回来,当时木棉还问过,大比都结束了,这东西留着究竟还有什么用,姜宁只是笑笑没说话,现在看来,这鱼龙令的作用,显 然就是姜宁在机杼阁这边的身份认证了。 “这个东西很好使的,”姜宁笑道:“打听消息都给七折优惠,不管到了哪里,哪怕是离开东庭域,到了别的大陆之上,这东西也一样管用!” 说着,本源木之力就注入到了那鱼龙令之中,令牌亮起,而在这村子里的某处,几个农夫模样的大汉,原本正聚在一起喝酒闲聊,突然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目光,便立马站起身来,往村口走去。 不多时,一连四个农夫模样的糙汉子就走到了姜宁二人的面前。 木棉一脸的错愕,姜宁倒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大老远地就朝着那四人挥了挥手。 “南一号鱼龙令,阁下便是本届云雾城大比积分第一的姜宁了吧?”四人之中,恰好站在姜宁面前的那个男子拱手笑道:“不知阁下来此找寻我等,有何贵干?” “自然是打听消息。”姜宁轻笑,说话的时候,已有一个装满了元液的黄皮葫芦出现在手中,直接就递给了面前那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阁下还请随我们来。” 村子里窄小的街道皆由就地取材的石头铺道,比起寻常那些到处都是泥土的道路总算是稍稍好上那么一些,四人在前头领路,姜宁二人则是在后面跟着,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一处充满酒气的院子前。 姜宁举目朝着那院子里望去,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桌子上,还摆着些黄酒,几碟花生米和两个小菜,显然方才在他们二人到来之前,这几个家伙,就坐在这里喝酒聊天侃大山。心中只道,这云雾城的人,也是挺有意思的。至少比起青玄和揽雀门的人来说,多了些烟火气。 花钱布置任务的过程繁琐而无聊,乏善可陈,等到交易完成之后,大约是因为姜宁这个南一号鱼龙令的缘故,所以,那四个人还是专程出来送了一送,算是对他也是对机杼阁自己眼光的尊重。 既然方才木棉提起,姜宁也就顺带问了那么一嘴,道:“我们二人初来燕南,一路之上所过村镇之人十去八九,荒凉的紧,几位兄弟可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一场闹剧罢了,”其中一人笑道:“我们是卖消息的,规矩所限,多的也不能说,既然阁下赏脸,叫我们几个一声兄弟,出去之后,不妨打听一下这燕南前一段时间的蝗灾和近来的水患,以阁下之聪明,想必听了之后,就一切都明白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拿消息?”木棉道。 “短则三日长则五日,必有消息,到时候,自会有人把消息送到二位的手上,倒不必专程再来这边一趟了,”其中一人道:“当然,如果我们真的没能查到二位所需要的消息,介时也会 把所收之资原数奉还。” “如此甚好!” 姜宁笑了笑,便同木棉一道离开了北任村,再往北七八十里的地方,有一个上百万人口的苍梧城,城里正有一处机杼阁在明面之上的驻点,二人决定还是先去那里等着,小村小镇的人走得玩,如此大城,却是不太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的,再者,这段日子,刚刚孕养成为中品的小灰,和原本就是中品灵器的白竹,在战斗之中,越发的让姜宁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每每到了战斗的时候,总是觉得再多用一分力,手中的剑,就很有可能会断掉。 既然是人口大城,就该有一朵拍卖会,他决定去碰碰运气,找些材料来,介时回了南唐,也好去洗剑池求小姨给重新炼制一番! (本章完) &/artile> 饮黄泉_713章 论摩云旧事 七八十里地的路程,放在以前,怎么着也要走上半日,现在倒是容易,一个挪移,立时就到。 约莫是被二人这神出鬼没的身法给吓到了,苍梧城的门将连入城费都没有收,慌慌张张地拉开拒马,便放了二人入城。 有虚土的帮助,姜宁的灵影稍稍一放,城里的格局就了然于胸。 他没急着去一朵拍卖场那边,虽然‘一朵’的名号在东庭域大陆之上无人不知,在拍卖这一行也是处在了龙头的位置,但是天底下的好东西就那么多,总不能像花柳之地夜夜笙歌一般,真的就每天都有拍卖会。 很不巧的是,灵影扫过的时候,姜宁就已然看见了拍卖场外头那个关张的牌子,告示上还一五一十地写着,本月例行的拍卖会,将在十五日之后开办。 小蜜蜂如今不知怎么样了,机杼阁那边三五日之后就有消息,姜宁和木棉断然是不可能在这里逗留那么久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姜宁索性也就不去拍卖会了,带着木棉,直接就往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走了过去。 “怎么,不去拍卖会了?” 富源街,苍梧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街面上做的,大多都是凡人的生意,毕竟在每一个城池里面,凡人都是最多的。 而那些专做修者生意的商人,他们的铺子大多都在二楼或者地下。 而此时,姜宁和木棉就站在了一处草药铺子的门外。 “拍卖会要等半个月才开,我们可没那个闲功夫在这里耗着。”姜宁道,“我还是顺便进去,看看里头有没有需要的药材,就算是根茎,种子也行,反正小天地突然变得这么大,在里头添个药园子也是不错的,就算是拿些药草的种子随便往里头那么一撒,过上几年,也该长出些个好东西不是?” 木棉白眼,“你那么有钱,还缺这些?” 姜宁笑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我这三天两头往外头跑,也不见得总是有功夫来大城池里买东西不是?小天地里到时候要有,我顺手摘了就是,也省的来回跑!” “这倒也是。” 药材铺子有个很大路的名称,叫做‘回春楼’,其普通程度,与那些什么九芝堂,杏仁堂,春风堂,济世堂有的一拼。 一楼正如姜宁所料,乃是卖些凡人们治疗凡人们头疼脑热的普通药材以及一些跌打,壮阳药酒之类。 墙壁的四周摆放着一排满是木头格子的药柜,还未进门,就有药香扑面而来。 内里是几个负责抓药煎药的学徒童子,中间摆放着一张红木桌子,桌子后头坐着一个年逾花甲的白发老头儿,显然就是这小铺子里的坐诊大夫了。 进门的左侧有偏门通往内院,那坐诊的大夫见二人一来就往偏门走,抬起的眼皮立刻就 又耷拉了下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走过了偏门后方狭窄而悠长的通道,眼前的小院儿便叫人豁然开朗。 小院儿之内,通道之外,立着两个貌美的女侍应,其中一人见有人来,二话不说便领着他们来到了地下所谓的‘药窖’之中。 一入那药窖,姜宁便立刻问那女侍应:“你们这里,可有出售的药材种子,最好是灵药,再不济,也得是人参,灵芝那一类,还活着,能够移植的灵草幼株也行!” 那女子一见姜宁这样子,下意识地就把他当成了灵植夫那一类的存在,当下也没有多言,直接就带着他们二人穿过几道门,来到了一处专门储存灵药的房间之中。 开门就有微微的寒气扑面而来,在这里,各种各样的药材种子和根茎,被完好地储存在了泥土,木盒,半透明的水晶,岩浆,甚至是元液之中。 姜宁能够理解,不同的灵物所需的生长环境亦是不同,所需要的储存方式自然也是不同。 “我们这里有普通的灵芝幼体十七种,人参五十种,灵药还有灵果种子一十二种,都在这间屋子之内,二位可以先自己看看,有什么想要的,奴家就站在门口候着,只需要与我知会一声即可!” “不用那么麻烦了,”姜宁笑道:“把你们所有的存货都给我吧,算好价格,现在先带我去看看那些现成的灵药,到了最后,两样的费用给你一起结算。” 女孩儿眼前一亮,眼前这个财大气粗,显然今天她是接下了一笔大单子,光是这比单子提出来的份钱,怕是都够她大赚一笔了,当下自然殷勤了起来,朝着姜宁抛出了一个媚眼,笑道:“先生这么大的单子,奴家一个认可接不了,还请等我一会儿,我去通知店主。”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快步来到了屋内。 与姜宁交流了一番,确认背后那女侍应所言不假,便立刻招呼人把姜宁要的东西统统都摆在了屋子的中央,而姜宁则是一挥手,小天地的空间之力就自主地将那些药材种子和根茎连同着它们当下的容器,一股脑儿地就都丢了进去。 价值几十万元液的药材种子,在一日之间就被姜宁尽数买走,连价格都没有还一下,这一次,他可谓是转了个盆满钵满。 “听闻阁下还想买一些现成的灵药?”那店主笑得真诚。 “没错。” 在那店主的带领之下,两人把药窖里所有的灵药都看了一遍,姜宁也是一口气买买买,只要是稍稍看得上眼一些的,统统花元液买了下来,一副暴发户土财主的模样,倒是叫那回春堂的店主当下觉得有些好笑。 除了一些对姜宁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二人几乎把整个回春堂药窖里的都东西给搬了个空。 这一来一去,就又是几十万元液出手,姜宁因为小天地开始反哺的缘故,收集元液的速度近来又快了不少,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的。 等到姜宁一次性付清了所有的元液之后,那店主见有机可乘,就三两步走到了姜宁的面前,笑道:“我们这里还有一样十分珍贵的藏品,算是这里的镇店之宝了,只不过因为价格高昂的缘故,所以很多人买不起,既然公子今日出手如此阔绰,那在下倒是觉得,公子不妨跟我来看一看!” 姜宁来这里原就是为了搜刮资源的,又岂会在乎那点元液,当即就跟着那小店的主人来到了地下通道最后的一间房门之前,等到对方开锁之后,一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药材颇多,姜宁环视了一周,却是不怎么看的上眼,这些东西,瞧着与他刚刚买走的那些灵药瞧着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那回春堂的店长似乎看出了姜宁的情绪,当下就笑道:“公子莫急,这些东西不过是障眼法,毕竟我们这个小药铺子在这苍梧城里没什么大势力,有些人来光顾的时候,一文钱不愿意付,就要拿走这里的东西,偏生我们又惹不起,便只好把真正的好东西都给藏起来。” 对此姜宁倒不意外,任何地方,都会有一些欺行霸市,喜欢白嫖的人存在,那些人十分讨厌,偏生又惹之不起,大多数人见了他们,都只能自认倒霉,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若是狗咬你一口,你反过来再咬他一口,那么你就会粘上一嘴的狗毛。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吃些亏,忍些气,很多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那些恶人自有别的恶人来磨,整日做这种坏事儿的人,早晚有一天碰到硬茬子,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用老话来说,这就叫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姜宁笑道:“店家倒是个智慧人,不过嘛,在下可不是那种拿了东西不给钱的货色,所以,你有什么好东西,还是直接拿出来吧,只要你给的价格我付得起,在下是绝不会少你一分一厘的。” 至于一边的木棉,倒是没有姜宁这么好脾气,大约是前些年在村子里被丈夫亲手害死,原本温顺的性情多多少少变得冷厉了些,虽然在姜宁的面前还是挺好,但是换了旁人,常常就是不假辞色。 “啰嗦什么?快把东西拿出来,我们赶时间!”目前有些不耐烦地道。 那店家当下就被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他的注意力就都放在姜宁的身上,因为跟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下意识地就以为这只是眼前这个公子哥儿家里的贴身丫鬟,或者是在哪里认识的花瓶姑娘,这么长的时间,倒也没怎么在意,当下对方开口,这才发现,凭自己元 丹境的实力,竟然是一点也看之不透,高手,都是高手呀! 店家的心里和身体几乎是同时一哆嗦,当下手中就拿出了一个滚圆的珠子,法诀催动之下,珠子缓缓亮起,紧接着店家并指轻点在那珠子之上,神秘而繁复的机械纹路从那不到巴掌大的珠子之上就亮了起来。 “机关珠!”姜宁眼前一亮,“这东西可是当年只有摩云剑池才能够制造出来的宝贝,剑池没落这么多年,没想到在大燕,竟还有流传。” 店家轻笑,“公子慧眼,我们家祖上本是摩云剑池的三代弟子,想当年剑池盛极一时,祖上就是剑池之中机关堂的弟子,对于这傀儡之术和机关珠还是颇有些研究,他们这些擅长生产却不善战斗的弟子,在剑池没落之后,覆灭之前,就被宗门给送了出来,祖上便回到了这里,凭借着多年的积蓄,在这里做起了机关生意,至于后来这机关生意怎么做不下去,我们家又是如何变成了药材铺子,这就说不清楚了。” 木棉有些不耐烦,姜宁对于这些别人家的故事倒是颇感兴趣,时间还早,倒也不觉得无聊,且那摩云剑池与他之间确有一些渊源,如今虽然改修了《木皇经》,但是《苍木剑图》陪伴了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且那出自酒剑仙李太白的《三千尺》,直到如今还是他姜宁主要作战手段,也算是承了人家一份天大的恩情,所以,难得能够遇到这摩云剑池的隔代传人,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亲切。 当下姜宁就心道:“莫非这世上因果,真就如此应验不成?” 自己拿了人家摩云剑池的东西,如今机缘巧合来到大燕,来到这苍梧城,灵药铺子没有二十家也有十五家,偏生自己别的地方不去,直接就来了这里,若说是缘分吧,总觉得有些巧合,可若说只是巧合,偏偏又觉得好有缘分。 思来想去,姜宁还是觉得,自己今日这几十万的元液,约莫是注定要送到这个素昧平生的药材铺子里了。 “我这,算是冥冥之中,变相的在还那摩云剑池的恩情不成?” 药窖平整的地面,在那机关珠的作用之下缓缓地裂开,一道石柱从地下升起,而在石柱的顶端,则竖立着一个长条形的寒冰玉盒。 那盒子仅仅只是初一入眼,姜宁的心头猛然一条,似乎立时就明白了那盒子里头是什么东西。 “玉佛手?”姜宁挑眉,这东西,他之前在阙京城的时候,也曾经得到过一个,只不过当时的那一株,勉强只有千年的年份,虽然在当时的效果明显,但是在修炼了四时符之后,对于身体的改造,就远没有那么明显了。 那店主见姜宁如此有见识,还未开盒,就已经判断出了盒内之物,当下也就不再卖关子 ,笑道:“公子果然眼界不凡,只不过,我这玉佛手可不是寻常之玉佛手,乃是极为罕见地生长在极寒的冰漠之上的玉佛手,所以,自从祖上得到这一门宝物的时候,就给它改名叫做冰佛手,具体效用与生长在极热的沙漠之中的玉佛手想来应该不差,只是这属性嘛,估计就要从原本温和中带着些热烈的木相,变成了如今的冰属性了。” 说着,那店长就挥手带起了一道真元,隔空把那寒冰玉盒的盒盖给掀了起来。 药香扑鼻而来,姜宁当即就快步走了过去,失声道:“十万年的年份?” “准确的说,是十三万年!”那店主道。 姜宁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随便进了个小小的灵药铺子而已,自己竟是碰到了如此机缘! 即便是在一朵拍卖场里,他也不敢期待能有如此收获。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姜宁道。 那店家温和一笑,道:“也不怕兄弟你笑话,我们这一脉,在机关和药材一道都算是颇为精通,但是修行方面的天赋,着实是差了些,我一个元丹境,十万年份的药材吃下去,怕是连一万年年份的药力都吸收不了,吃了也是白白浪费,我们店小力薄,旁的人来了,这么好的东西又不敢真的随意示人,否则怀璧其罪,大难临头,今日若不是在兄弟你的身上感应到了剑池之剑的气息,即便你再有钱,这东西,我也是断然不敢拿出来的。” 姜宁翻手一握,小灰便出现在了手中。 他把剑递给了那店家,笑道:“就是这一柄,我给它起名叫小灰,乃是几年前摩云剑池的遗迹大开的时候,在里面得到的,虽说后来又经过了一次改造,但这柄剑,却是摩云剑池所产无疑。” 那店家见此,一只手微微有些颤抖地在剑身之上拂过,此时竟是已经有些热泪盈眶,“没错,没有错,这样的剑,我们家也有一柄。” 姜宁心道,你祖上是摩云剑池的弟子,就算元丹境寿元几百岁,到了现在也传了三四代了吧,怎么着瞧你这老泪纵横的样子,就像是自己呆了一辈子的宗门被灭了一般? 当然,这话他想想也就罢了,是断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毕竟,那些祖祖辈辈,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归属感和使命感,于幼年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一个人,这些东西,都是打小无父无母的姜宁所不能理解的。 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他尊重。 木棉冷不丁地道:“你们家不是还立志要复兴摩云剑池吧?” 那店家闻言,老脸先是一白紧接着又是一红,笑道:“我一个元丹境,有如此不自量力的志向,倒是教二位见笑了,这样的梦想,只怕到死也无法实现,但是,不管怎 么说,当年摩云剑池子酒剑仙李太白之下,为抵抗外来者倾巢出动,虽然鼎盛之时也只不过是一个二流宗门,但在我的心里,比之那些明哲保身的顶尖宗门,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姜宁点头,对此他是深有同感,“当年若是所有的宗门都有这等倾巢出动死而后已的烈性,东庭域如今,说不定早已危机尽除,再次繁盛起来,又何至于被其他的七大陆所瞧不起!” 对于那平生放荡不羁的傲气,才情皆是一等一的李太白,姜宁是极为敬重的,当年他若是不死,以他一路自创修行法门的天赋和才情,如今只怕也以已经几声弦动境界,将摩云剑池一起带入顶尖宗门之列了! 店家深有同感地点头。 话锋一转,姜宁道:“缘分归缘分,生意归生意,不知这宝贝,店家打算怎么个卖法?” (本章完) &/artile> 饮黄泉_714章 请受我一拜 “一百八十万元液,或者一门至少是中品的诀字心法!” “哼,你卖完情怀就跟我们狮子大开口是吧?”木棉冷声道:“十万年份的灵药确实珍贵不假,但是一百八十万元液?你是不是穷疯了?一门中品的诀字心法,至少也得二百万,你觉得你这个冰佛手值那么多钱么?” 那店家也不恼,笑道:“十三万年的玉佛手是不值这么多钱的,别说是一百八十万,就算是八十万都不值,但是冰佛手,我敢说,二位只要是买了,就绝对不会失望。” 木棉有些恼,姜宁却是淡定的很。 进阶法域之后,不用姜宁主动汲取,小天地每日反哺的元液就不在十万之下,一百八十万的元液听着虽多,但是在姜宁这里,也不过就是十来天的光景而已,算不得什么。 当然,即便钱多,他也不是个冤大头,随随便便的就把元液扔出去,只是这人毕竟也算是摩云剑池的后人,先前那些真情流露也不算是作假,因为在姜宁这种法域境界的高手面前,他的灵魂波动尽在姜宁的元神感知之下,做不得伪。 如此一来,即便那玉佛手真的不值那么多,加上自己欠摩云剑池的情分,也差不多够了,毕竟单单是能够凝聚剑元强化兵刃和真元的《苍木剑图》,就远不是区区一百八十万元液能够买到手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李扶摇和白星芷兄妹,当年随随便便就把这么好的东西丢给自己,也真是够大方的,毕竟,那《飘雪刀经》再好,想来李飘雪也不会觉得山庄的藏书楼里多上一门图录级别的剑诀是平白占地方吧? 萍水相逢,交浅言深。 这世间揭盖如旧的好友,大抵都是如此模样。 李扶摇如此,呼延风亦是如此。 姜宁略微思索了片刻,便挥手放出了一排黄皮葫芦在地上,不多不少,正是二百万元液。 《苍木剑图》与他原已是无用,姜宁本想直接给他,但是思来想去,正是那店家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图录级别的心法,依他这样的天赋,根本就没希望修成不说,还是个祸害,保不齐哪天就因为这个家破人亡。 反倒是那二百万元液,实打实的能在修炼之中用到,即便是换成诀字心法,也远比修炼那个连姜宁自己修炼起来都有些困难的《苍木剑图》,在境界突破方面的可能性要高一些。 更重要的是,元液这东西只是修行界的通货,你不拿着到处炫耀,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你究竟有多少,毕竟每个修者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元液,即便要抢要夺,你也不能见人就抢不是?即便是流氓,也不是这么做的。 所以,这店家只要小心一些,财不露白,往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二百万元液,冰 佛手归我,可好?”姜宁道。 那店家正待点头,偏巧就有一人破门而入,强悍的真元直接将药窖的石门给一脚踢了个粉碎,石粉石块朝着内门的三人激射而来,姜宁没有动,木棉冷哼一声,那些石头和灰尘就在里三人还有一尺远的地方诡异地停了下来,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 先前那得令出去值守的女侍应哭丧着脸,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守内院儿的女侍应,面色难看地道:“店主,我们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拦不住秦大少!” 不等那店主开口,那侍应门口中的秦大少就缓步走了进来,目光灼灼地望在了那石台之上的寒冰玉盒之中。 “万年以上的玉佛手!”那秦大少眼前一亮,神情贪婪,毫不掩饰。 “许深呀许深,你藏得是真深啊!”那秦大少冷笑道:“以前我每次来,你都拿旁边这些垃圾货色来糊弄我,怎么着,小爷我就这么好欺负,你宁愿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也不肯给我?” 店主心中当下只觉得大事不好,这冰佛手,可是他换下二百万元液,为家里的一双子女买下那独门的诀字心法,为日后组建自己的势力,作为复兴摩云剑池的第一步所用,燕雀虽小,却也有鸿鹄之志,可却没成想,刚刚碰到了一个阔绰又靠谱还有些缘分的大主顾,眼看就要事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今日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要把眼前这两个有缘人的身家性命都给搭上。 许深一边陪着笑,一边接连朝着姜宁使眼色,示意对方趁着那家伙不注意,先把自己的元液都收起来,否则今日,自己的冰佛手不保且不说,就连这个有缘人也要跟着遭殃。 姜宁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依旧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半点都没有要把东西收起来的意思,反而是两步走到了那寒冰玉盒的前面,封上盒盖,端起来就准备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故意道:“店家,这说好的二百万元液我已经付齐,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既然你有客人,宝贝我这就先带走了。” 木棉眼神古怪,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深知姜宁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相反的,他管过的闲事,怕是比谁都多,‘所谓剑仙,天下不平事,我自一剑了’,这句话虽然平时这家伙老是拿来自吹自擂,也没少被虹双她们嘲笑为‘天下女子之不平事,我自一剑了之’之类的调侃言语,但是跟着姜宁这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麻烦事,明里暗里,他不知帮着别人出手了多少回,还真就不是只看见了美女才救。 所以,木棉确信,这家伙是不会走的,当下姜宁虽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但是木棉似乎根本不信,双手抱臂,站 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钉子一般,半点都没有要跟上的意图。 “二百万元液?”那秦大少闻言也是一惊。旋即依循着那微弱的能量波动,把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一排排的黄皮葫芦之中。 这东西进门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只是下意识地以为那只是这里新酿出来的药酒之类的,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在意,当下听姜宁提起元液,立即就贪念大盛,平日里来这个药材铺子,也不过就是逛几株百年千年的药草,对于元丹境的他来说,虽然也还算蛮不错的,但是他的家里本来就是家财万贯,这些东西拿了也只是给家里省点钱而已,对于他自己来说,好处并不算太大,而且,这整个苍梧城里几十家灵药铺子,这样的药材,不管去了哪一家,他都可以随随便便的弄来几株,而且一分钱都不用掏。 起初从别人那里抢来一些这样的东西还颇为兴奋,到了现在约莫就已经习以为常,好像别人家的东西真的就是他自己的一般,根本就没有把那店主许深和姜宁他们二人放在眼里。 “站住!” 那秦大少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一句话就止住了姜宁的脚步。 倒不是说,姜宁真的有多么听他的,只是门口此时已经站着一左一右两名护卫,皆是元丹后期的存在。 三十万人口的城池,元丹境就可以做城主了,但是百万人口的城池,城主的修为即便没有法域,至少也要有星极后期了。 苍梧乃是燕南第一座大城池,战略地位不言而喻,在姜宁先前的判断中,城主十有八九都是一个法域境的高手。 只是即便如此,现在的他也不怎么怕了,别说他自己就有杀死寻常地器高手的实力,只要木棉在,就算是天纹境的高手,他也敢碰一碰! 所以呀,即便眼前这小子是城主的儿子,今日若是敢打这冰佛手和元液的主意,他也是杀定了。 姜宁回头一笑,道:“不知这位小,哦,不知这位爷,您有何指教?” 那秦大少见姜宁竟叫他爷,心中的底气当下更是十足,冷笑道:“看在你叫我一声爷的份上,东西放下,人就可以走了,否则,单凭你方才当着爷的面,就想要把爷我的宝贝带走,就已经难逃一死了!” “那是,那是!”姜宁一脸赔笑地道:“常言道天材地宝,有德居之,爷您一看就是有德之人,这东西嘛,自然是送您!”说罢,姜宁真就把那木盒交给到了其中的一个护卫的手里,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即不做声,也不走了。 那护卫端着盒子恭敬地来到了秦大少的面前,把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继而又反身回来,站在了门口。 “走走走!趁爷我现在高兴,快给我滚!”那秦家大少结果 寒冰玉盒,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姜宁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那秦大少见姜宁还不走,当下就恼了,怒道:“嘿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你今天是要找死么?” “不敢不敢,”姜宁点头哈腰地赔笑,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一旁站着的木棉,笑道:“那个,那个大爷,小子这就走,只是我想问一下,我可不可以把那姑娘也带走,那是我的未婚妻,再过几个月,我们两个就要成婚了,求求大爷你成全!” 木棉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事情,姜宁总是时不时的喜欢干一下,而且每次都要借助自己的色相。 当然,她倒不是对此有什么不满,相反的,每次姜宁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呀,什么媳妇儿呀的,其实木棉的心里都挺高兴的,甚至还希望着可以弄假成真,她不满意的是,姜宁这个家伙,每次总是得磨磨唧唧的,非要等到那些混蛋把自己的取死之道一点一点的说出来,这才肯下杀手,要是换了她,就才方才那护卫出手拦路的时候,这三个就已经变成三具尸体了。 拗不过他,木棉当下也只好无奈配合。 等那秦家大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木棉特意抿起小嘴,低下脑袋,做出了一个含羞带怯的可人模样。 那秦家大少看的是色心大起,当即就对着姜宁怒喝道:“滚,再不滚,杀了你!” “你,你怎么能够这样?”姜宁佯装愠怒,愠怒之中又带着些惊惧。 “我?我怎么了?”那秦大少奸笑地挑眉道:“我父乃是这苍梧城之主,作为他唯一的子嗣,这苍梧城所有的东西,将来就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女人,我现在想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你有什么意见?” “又或者说,你可以去问问你那个未婚妻,她现在是愿意跟你,还是愿意跟我?”说着,那秦大少就抱着寒冰玉盒走到了木棉的身边,一把揽过木棉的腰肢,把她的娇躯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大约是不爽姜宁总是玩这一套,木棉这一次竟出奇地没有反抗,任由那家伙抱着,脸上不知怎的,还露出了一丝勾人的红晕,一时之间竟是媚态十足! 回春堂的店主这一会儿反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的修为乃是元丹,实力比起那二货秦家大少其实还要高上一些,只是碍于那元丹后期的贴身护卫,还有苍梧城城主的实力不敢出手。 先前他一点都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而她又明显有修为在身,摆明了实力比自己还要强,当下却任由那秦家大少如此轻薄,半点不做反抗,莫非真的是看上了那混蛋苍梧城城主之子的身份? 可是,先前她那冷冰冰的态度, 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呀? 非但是那回春堂的店主,就连姜宁都是愣了一下,而且,看到木棉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隐隐的心中还真就有些不舒服,那不一定是爱,但却一定是男人自私的占有欲作祟,总归,他还是在乎眼前这个女人的。 眼看着姜宁神色一黯,木棉的心情反倒好了不少,当下变本加厉,装模作样地对着那秦家大少暗送秋波,搞得他是一阵的心神荡漾。 姜宁佯装痛苦地离去,脚步却十分的慢。 那秦大少也懒得理他,当即也顾不上看木棉这么一个大美人,而是伸手去掀那盒盖。 美人他玩过的多了去了,显然在他的心里,还是宝贝更加重要一些! 盒盖子打开,入目的却并非是期待之中的冰佛手,而是一只七彩斑斓的毒蛇! 那蛇当然不是姜宁凭空变出来的,而是小天地中,束莲养的那只小花斑。 毒牙闪电一般在那秦大少的手掌之上留下了两个小孔,而法域境的花斑蛇,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回到了姜宁的肩膀之上,十分恶趣味的,一圈圈地缠住了他的脖子,遥遥地对着那脸色灰败的秦大少,嘲讽似的涂着蛇信子。 “呀,这么好的宝贝,爷你都不要,那我就自己带走了哦!”姜宁冷笑,却是反身站定,目光之中尽是揶揄,那里还有要走的意思。 毒液迅速蔓延全身,几乎是刚刚开始,那所谓的秦大少就已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护卫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一人一拳逼向了姜宁。 姜宁依旧没有动,小花斑的蛇尾猛然变长,挡住两人拳头之后,一尾巴抽了出去,就将其中一人的脑袋直接给从肩膀之上抽飞了出去,死的不能再死,另一个则是口吐鲜血,甩出了门外。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他的儿子是我干掉的,若是想要报仇什么的,也冲着我来!”姜宁冷笑了一声,又道:“我就在这里等他,他若不来,他儿子的尸体,就别想要了!” 那人逃命似的跑了,而在他刚走不久,另一边的那个到现在也不知姓名的秦大少瞪大了眼睛,嘴巴里发出无意识地咳咳声,扑通地倒在了地上,死掉了。 小花斑法域境的毒素,见血封喉,尤其是寻常元丹能够抵挡的? “法域境的大妖?”店主许深面有惊色,一颗不安的心却是放回到了肚子里。 既然能够收服法域境的大妖,那么这两个人至少有一个是法域境的修为,那么至少两名法域高手,面对苍梧城主一名,怎么说,他这小店也是保住了。 至于那二百万元液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担心。 那护卫回去定然一五一十地禀报城主,而那苍梧城主知道之后,为了这百万元液,也 一定会选择杀人灭口封锁消息,到时候,知道元液消息的人,除了在场的三位之外,就只有那城主一个,城主以一敌二自身难保,若是待会儿死了,那么他可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即便他只是败逃,当下也没有功夫去管自己,到时候,自己带着元液随便换个城池落脚,再想要找到他,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了 “多谢二位助我!” 姜宁笑道:“昔年在摩云剑池之中得了一份天大的好处,若没有这一份好处,就没有现在的我,店主你既然有重建摩云之心,帮你一把也是理所应当,就算是换摩云剑池,还酒剑仙李太白一份情!只盼着店主你不忘今日之志,将这份雄心传承下去!” 名叫许深的店主正色,他没有说话,只是躬身对着姜宁深深一拜! (本章完) &/artile> 饮黄泉_715章 秦苍的怒火 玉佛手的炼化原本需要些时间,对于刚刚招惹了苍梧城城主的姜宁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但姜宁还是这么做了。 杀人这种事情,交给木棉去就好了。 虽然一早就放弃了《苍木剑图》而转修《木皇经》,但是剑图的一些特性还是被姜宁理智地保留了下来。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自然就是剑元。 其实《苍木剑图》初创之时的理想,本就是让人体之内的真元无限地接近于本源之力。 而木皇经直接赋予了修者一丝本源之力,只是起点,就要比《苍木剑图》的终点还要高。 作为最为纯粹的本源之力,其本身的纯度已经无法再次提高,但是真元的凝练程度和密度,比起同等级的《剑图》真元来说,反而要稀薄的多。 而在这一方面,剑元的存留就是一个极为明智之举。 及比如说,在分化吸收药力这个方面,由本源木之力加成的剑元,效率简直是不能再快。 一晚的时间过去,药力彻底被姜宁吸收,修为虽只是堪堪来到了法域五层,在寻常人那里,十三万年份的天材地宝,对于法域境高手来说,不论如何,也该能够帮助其提升七八层的修为,但在姜宁这里,就只是区区的两层。 本源木之力的纯度和剑元的凝练程度让他在同级之中堪称无敌,但是修为提升所需要的真元量,那也是寻常法域高手的十数倍还多! 这也是他能够在初入法域之时就杀死地器高手的根源所在。 只不过,对于这冰佛手的吸收来说,修为的攀升不过是附带的作用,冰佛手真正的作用有二。 第一,这一味药材乃是修行者之中典型的以形补形的药材之一。 彻底的吸收药力之后,姜宁双手的强度和韧性已经堪比上品灵器,当下是真正意义上的可以空手夺白刃。 而且,在那双手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膜,与人对掌或者对拳之时,寒冰之力就会顺着姜宁的手掌传递到敌人的身上,迟缓其行动,破坏其节奏。 第二,这世间灵药有一条亘古不变的定律,那就是,不管是凡品还是灵品,仙品,但凡是药材,能够存活十万年以上的,每一株之内都蕴含着至少一条完整的规则,不是真意,而是一条完整的规则。 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彻底的吸收药力,修者进阶到地器境的硬性要求就算是彻底的满足了。 但是,大多数的修者根本不可能在法域境之前彻底的吸收完一株拥有十万年药力的灵药,更不可能似姜宁这样,一日之间,就彻底的将冰佛手的药力吸收完毕。 而这一株冰佛手之中蕴含着的,乃是一道完整的寒冰规则,还有另外三条真意,分别的是生命冻结真意,木之凝真 意以及一条生长真意。 “却是没有想到,规则的领悟如此之难,这一次,竟能在短时间内同时领悟两条完整的规则,进入地器之前的路,算是彻底铺平了!” 冰佛手之中蕴含着一条完整的寒冰规则,除此之外,拥有木相真元的姜宁,这一段日子对于木之真意的领悟已经有了九条,唯一的缺的,便是这一门木之凝真意,领悟之后,木之规则的修行也算是暂时完满,告了一个段落。 一日之间领悟两条完整的规则,姜宁的修为虽然并没有因此进境多少,但是他与地器境界的高手最根本的两条差距,如今已然被抹去其一。 以前他虽能胜地器高手,但是靠的乃是自己四时五行符带给自己的强大肉身,尤其是血魔断臂事件之后重修肉身,身体的强度比起经过玄黄之力淬体的地器高手还要强大。再加上纯粹的本源木之力还有星力的配合,以及姜宁自己卓绝的战斗天赋,诸多因素堆积,这才造就了他的强大。 可事实上,他比起地器高手来,还是却少了玄黄之力淬体以及完整规则领悟的优势,某种程度之上,算是强行以力破法,但是在修行境界之上,还是与地器高手有着本质的差距。 现在就不同了,领悟了两种完整规则的姜宁,在境界之上比起大多数的地器高手不低反高,肉身经过冰佛手的冰膜强化之后更甚一筹,尤其是双手,如果他想的话,此时完全可以做到徒手将自己的两把宝剑小灰和白竹给掰成两段。 在欣喜于修为进步的同时,姜宁也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感叹,剑术,在自己的各种战斗能力方面,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出众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事实上,在肉身,阵法修行和符道之上,姜宁总共投入的精力都不到三成,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部被用在了剑术的打磨之上。 但是剑道真意,由于本身威力巨大的缘故,领悟起来原就比寻常的真意要困难的多,尤其是最近的战斗接连不断,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即便他有意识地加大了练习剑术的时间,但是因为相当长的时间之内并没有得到新的剑术秘籍,也没有碰到什么使剑的高手,姜宁的领悟就渐渐变少了起来。 《木皇经》之中,虽有很多厉害的招式和法门,但因为创造出此心法的乃是木天尊,而木天尊本人并不兵器,他的战斗方式就是拳脚,以至于这些东西虽好,姜宁暂时却没有心思修炼,除了基础的心法之外,木皇经中的各种法门,姜宁自得到之后就一直搁置着。 虽说学习些拳脚也不错,但是姜宁最近的符道,阵道皆遇到了瓶颈,剑法更是并没有领悟到太多新的东西,倒是在之前的战斗之中领悟了一些类似于‘心烛’的奇 特手段。 但是,心烛虽好,但终归只是在克制感官剥夺和元神禁锢封锁一类的情况之下才有奇效,寻常的时候,还不如姜宁的灵影好使。 所以,当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其他方面的修行全部暂时搁置,而把自己修行的重心彻底的转移到剑道上面了。 当下,他并制作剑,本源木之力凝聚而成的剑元在指端锋芒毕露。 碧绿色的剑气在密室之中激荡,因为动作实在是太快的缘故,原本十分宽阔的密室之中,当下在剑气满溢之后竟有一种狭窄逼仄的感觉。 遥想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回忆起自己的心路历程,姜宁的剑锋随心所欲,由初时欢快的律动转为之后的平静,平静之中,又隐隐的带着一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之感,再而后,便是狂风骤雨般落下,一如姜宁掉下听风崖,被人千里追杀的不甘与愤懑。 剑锋继而由急变缓,再由慢转快,开始有些亦真亦幻,起伏不定,再之后,又重新回归了初时的欢快与平静。 一剑酣畅淋漓,从头舞到尾,其中虽有些许破绽,但姜宁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修正改良一番的打算,而是随心而动,一鼓作气舞到了最后,剑势停下之时,汗水淋漓,衣衫尽湿,整个人的心境都开始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直到此时,他才开始发现,自己真的渐渐地有些明白那李太白《三千尺》的意境所在了,也明白,自己先前从呼延风那里偷师二来的心刀术,不过只是领悟了皮毛,真正的心到手到,并不是简简单单地‘指哪儿打哪儿’的境界,这只是所谓心刀术的第一层,懂得了这个,只能勉强算是入门。 而真正的心刀术,真正的《三千尺》,乃是以心御刀,以意使剑,招式有尽而剑意却无穷。 以无穷之意念御使有穷之剑招,这便是人剑合一之后,师傅佟植所说过的那个无我无剑的玄妙之境! 一时之间,姜宁兴致大起,一翻手,小灰的剑柄出现在了掌心,心动之时,整个密室皆是剑影,心止之际,万剑齐齐消失,犹如万籁俱寂之夜,落针可闻。 姜宁收剑而立,这一次,整个人已经全然被汗水打湿,一双眸子却灿若永夜星辰,分明是个男子,却美的不可方物! 经此一悟,姜宁在见到明面上规则领悟之中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提升,但是在剑术的境界之上,却是出现了飞跃性的提升。 前些时间,若是以当下这种境界面对那被残魂附体的竹王,绝不至于那般狼狈。 推开密室的石门,姜宁就听到了秘术轰击结界的声音。 他没有理会,只是慢慢悠悠地去了那店主许深安排给自己的房间,丢了一串铜钱,差这里的杂役帮忙弄了两大木桶的 水,在其中一个木桶之内将身上的汗渍清洗了一遍之后,又在另一个木桶之中,把之前从店主这里买来的药材之中取出几样,用剑元绞碎之后,将之融入木桶的清水之中。 药浴之法,自修行初期开始,即便到了道和天尊之境,一样管用,只是到了那时,所需要的药材会有所不同罢了。 这份药浴,乃是记载于《春秋繁露》之中的一则炼体外篇,因为修行星力的缘故,周身各大窍穴都已经提前被开辟了出来,姜宁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照着上面的药材名单做药浴泡上那么一泡。 虽说他一早就了解这《春秋繁露》修炼之难以及所需资源之多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自己这点药浴只能算是九百牛一毛,在大境界的攀升之上的作用可谓是微乎其微,但是,春秋繁露修行之上的进步,只要是有那么微不可查的一点,就足以让姜宁的实力出现明显的进步。 最直观的,莫过于重修四时五行符了,数千种普通药材再来一遍淬体,姜宁原以为也就是只能恢复到原本的实力,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肉身比之先前竟然又高出了整整一个档次。 双手最强,堪比上品灵器,身体其他部位堪比中品,而内脏则是堪比下品。 这样的身体配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那千锤百炼的《千锤锻》,都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境界突破之后,乃是药浴的最佳时间,每每此时,身体的基能,细胞的活力,以及修为进阶之后随之水涨船高的身体上限,都是吸收药力化为己用的最佳时间。 这些药材,虽然加起来都比不上姜宁方才吸收的那一枚冰佛手,但是胜在药力温和,药效包含了几乎所有的方面,对于姜宁肉身的提高,乃是全方位无死角的。 药浴的时间也不长,自从有了本源木之力之后,分解吸收药力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仅仅只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先前那一桶浓如汁的碧绿色药液,到了现在,又重新归于清水。 姜宁一个纵跃从木桶里面跳出来,半空之中就已经用真元蒸干了身体,换上了一身宽松些的道袍。 随意伸了个懒腰,姜宁这才走出了房间。 时间还不到晌午,外头攻击结界的声音却是早已不见了。 姜宁走过长长的廊道,来到了地下药窖,拐过墙角走了两步,就看见那许深正和木棉一起坐在那里吃饭。 自从被炼制成为式神,有了味觉之后,木棉对于吃东西的兴趣又有了大大的提升。 今日这一桌,乃是她心血来潮,借着回春堂的灶房自己做的,吃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没想到仙子你实力高也就罢了,就连下厨,都这么有水平。”许深不吝溢美之词,夸赞着木棉的手 艺。 “店主过奖了,我以前不过是个山野村妇,一些家常菜而已,别的也不会做,当不得你如此称赞。”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木棉的眼睛里,还是颇有一些自得之色流露出来。 当年那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们,都说自己的手艺好,只可惜…… “难得你亲自下厨,上次的葱花鸡蛋羹的味道还在我嘴边晃悠呢,这次,我可要多吃点儿!” 姜宁不请自来,一屁股坐在了木棉的旁边,没脸没皮地从桌子上巴拉过一个盘子放在自己的旁边,抄起筷子就吃了了起来。 木棉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一巴掌扇在姜宁的后脑勺上,没好气地道:“我有说给你做的吗?你过来就吃?” 姜宁头也不抬,兀自在那里大吃二喝,好大一口烧鸡下肚,这才笑眯眯地道:“你们就两个人,桌子边上却有三把凳子和三幅碗筷,不是给我留的,难道是给外头的那个看诊的老爷子?” 木棉羞恼地夺过碗筷,道:“没错儿,就是给老爷子准备的。” 许深见二人在这里打情骂俏,当下也只是略有些尴尬地在一旁笑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是,姜宁转变话题的速度就和女人变脸的速度一样快。 见木棉把自己的碗筷夺走了,他反其道而行之,不去抢回自己的,反倒夺过桌子上木棉的碗筷,又在那里吃了起来。 许深一阵汗颜。 木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恼怒,只是看向姜宁的眼神,愈发的炙热了。 可是这个家伙把人家姑娘撩得动心了,却是突然之间又问起了一剑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那个苍梧城主呢,被你搞定了?” 木棉白眼道:“我才懒得理那家伙,只是随便弄了一个结界,把他阻挡在了外面而已。你修为刚刚进阶,而且还是连跳两级,不找个人来练练手,怎么能行?” 姜宁无奈道:“他一个法域境,哪里够格给我练手,我还没出几招呢,他就要倒下了,你分明就是懒得动手,还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反正我就是不管,”木棉耍赖道:“至于这个什么苍梧城主,你爱打不打。” 姜宁心知目棉因为小蜜蜂的事情当下有些烦躁,不想出手倒也是情有可原,当下倒也没有与她计较什么。 “那他人呢?”姜宁道:“莫不是因为破不开你的结界,转头就走了吧?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堂堂苍梧城主,难道就这点血性都没有?” 木棉没有说话,倒是那店主许深道:“苍梧城主破不开结界,放了几句狠话,之后就走了,看那样子,大约是去找阵法宗师破阵去了!” 许深的话音刚刚落地,整个药材铺子之外的结界就猛地颤动了一下,就连身处 地下药窖之中的几人,也是跟着一个晃悠,总算都有些修为在身,没有让那一桌子的好久好饭给糟蹋了。 木棉有些诧异地挑眉道:“我布下的结界被人破了!” 姜宁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轻笑道:“也好,我也正好想试试,这冰佛手的效果究竟如何?” 苍梧城主秦苍,此时正站在高天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回春堂。 在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各立着一个同为法域境界的高手,而这两位,除了是法域高手之外,还是苍梧城里有名的阵法宗师。 只是,正待他朝下方喊话的时候,一颗滚圆而黑紫的物体从那回春堂的院子中飞了出来,直接就射向了那秦苍的身体。 秦苍下意识的用真元包裹着手掌,接住了那飞来的东西。 仔细一看,那东西乃是一颗滚圆而发紫的头颅,头颅之上,直到此时,还有毒素不断地渗出,侵蚀着他手上的真元,若不是有一层真元庇护,只怕此时此刻的他自己,也已经中毒了。 “儿!” 秦苍看那头颅的面容,顿时怒发冲冠! (本章完) &/artile> 饮黄泉_716章 疑似月之国 “你儿子死了,你马上也要跟着死了!” 姜宁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三人身旁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区区法域五层,真是大言不惭!” 秦苍目光渐冷,手中出现一把长戟,当即就像姜宁的胸口刺去,长戟之上带着浓郁的水汽,仿佛是有惊涛骇浪一般,恢宏壮观。 不是别的,真是浪涛真意和流水真意合二为一所创造出来的戟法,威势确实不容小觑。 姜宁不闪不避,淡定地伸出了一只左手,稳稳地将那长戟的戟刃捏在了手中。 “法域七层,就这么点力气?”姜宁挑眉嘲讽道。 “怎么可能?” 秦苍心中大骇,自己的流水戟可是妥妥儿的中品灵器,附加上两层真意的威力,以及他自身法域七层的力道,在姜宁那里,居然被轻轻松松地接了下来。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最让他恐惧的,乃是姜宁空手接戟的时机。 若是选择在他刚刚出手的时候接下戟刃,虽然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但是许多肉体较强的法域境高手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姜宁并非如此,他接下自己流水戟戟刃的时候,自己全身的力道,以及两重真意的融合,威力已经全部发挥了出来,正常情况下,即便是有玄黄之力护体的地器高手这么托大,他自己的手也要被整个削下来。 但是姜宁非但安然无恙,手上还有一股奇异而冰冷的能量顺着那戟身急速攀爬,一瞬之间,就将他持戟的双手尽数冻住,就连那浪涛和流水,也都在姜宁的寒冰之气下变成了冰晶,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中品灵器,不值一提!” 说话间,姜宁反手一掰,那戟刃竟直接就被他掰下了一截,三叉戟,当下就变成了两叉。 虽然三叉戟被掰断了一叉,总算还是让那个被姜宁限制住了行动的秦苍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运转真元,强行将自己的手臂之上蔓延着的寒冰给融化掉,却也是在不经意之间,耗费了大量的真元。 想要用真元来对抗人家的规则之力,付出的代价,自然就要大的多。 “助我!原先答应你们的条件翻倍!”秦苍急道,初初一教授,他就清楚,单凭自己一人,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儿子报仇,他都需要旁边的这两个阵法宗师的帮助。 “山海阵!” “都天烈火阵!” 一时之间,姜宁的头顶,两座宗师级别的大阵同时扣下,他却是不慌不忙,半点逃窜的意思都没有,任由那两座大阵落下,将他包裹在了其中。 山海阵中,蕴藏着土灵珠和水灵珠各一枚,在阵法的催动之下,两枚充能完毕的灵珠会化作一个山岳 巨人和一个玄水巨人,以阵法为基,对那些闯入阵中的人痛下杀手。 而那都天烈火阵,有九阴九阳各就枚都天烈火旗,在强大法力的操纵下,化作火海,火雨,火鸟,火兽等十八种火劫,疯狂地燃烧,直到入阵之人被灼烧成为灰烬之后才肯罢休。 可是,两座大阵前脚把姜宁套在了其中,后脚那家伙就已经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 他如今在符道和阵道两道之上都已经接近于王级的水准,所谓的宗师阵法,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笑话,青电瞳亮起,刚刚入阵,姜宁就循着折法之中力量运转的轨迹,已然找到了阵法的阵眼所在。 并指朝着四周接连点出几道剑气,灵珠俱碎,而火焰也是登时就熄灭了下去。 “班门弄斧!” 流云渡月的身法愈发地娴熟,姜宁的话音尚未落地,两道剑元就已然穿透了那两个阵法宗师的心脏之处,剑元入体之后接连分化,借助着姜宁刚刚领悟到的生长真意,在那二人的体内不断地分化,几乎是一瞬之间,剑气就分化了超过一万道。 等姜宁重新出现在那秦苍的对面的时候,他左右两侧的两位阵法宗师,此刻就已经像是被宽度只有一厘的刀网切割而过一般,鲜血爆散,肢体爆碎,尸骨无存! 而站在中间避之不及的秦苍,当下的脸上身上,满满地都是那二人的血液! “疯了,真是疯了!” 秦苍心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法域境的高手,竟能在一招之间,同时秒杀两位相同境界的高手。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面这个年轻人的对手,当下也顾不上儿子的杀身大仇,加下空间波动,就欲逃跑。 此时此刻的姜宁,原已经有许多办法能够打断这空间挪移之术,但是他没有。 在苍梧城里,如此果决地杀死一个城主,那无异于是站在正面与大燕王朝宣战。 虽然在心底,姜宁对于这个所谓的大燕王朝有些瞧之不起,但是当下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之上,起码的尊重总还是要有的,不然的话,到时候人家王朝倾巢出动杀你一个,就算是姜宁三头六臂,只怕也不好应对。 所以他一早就做出了决定。 人是一定要杀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得罪了,还是要杀光的好,留下一个活口,还是个法域七层,你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就会坏了你的大事。 但却不能在城中杀,因为如此,就算是得罪了大燕王朝。 而若是杀人的地点是在城外,而又没人看到,那么即便先前两人打了起来,但没有确凿的证据,那王朝就不能凭借片面之词对姜宁出手。 那秦苍的小挪移只是刚刚结束,就看到了姜宁当下正 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嘻嘻地朝着他招手。 “跑啊,我看你往哪儿跑?”姜宁学着那些恶人们惯有的套路,桀桀怪笑,却是不急着出手。 秦苍再一次挪移,前脚刚刚落地,后脚就又看见了姜宁那张让他恐惧的笑脸。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挪移的位置?” 一把长剑透体而过,生长真意催发之下,剑气暴涨,瞬间就摧毁了他身体之的所有生机。 “想知道呀,”姜宁道:“那你下去问阎王吧!” 其实他之所以总是能够后发先至,判断出那秦苍的位置,是因为他的灵影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秦苍的小挪移,也不可能一下子飞出他五十多万里的虚土范围之内。 既然在这个范围之内,那么不管他往哪里跑,姜宁都能立刻知悉他的意图,继而凭借着更加强大的实力,后发先至,率先挪移到了秦苍将要出现的位置。 杀了秦苍之后,一如既往持家有道的姜宁,自然是把他身上的东西统统搜刮了一番,这才慢悠悠地回到了苍梧城中。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半日的时间眼看又过了,黄昏的时候,机杼阁来人,说是小蜜蜂那边有消息了。 “落雁谷?”姜宁皱眉道:“他们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落雁谷和南唐的酆都,大延的沉梦山并称为东庭域大陆的三大‘黄泉之门!’,顾名思义,乃是通往黄泉的入口。”姜宁皱眉道。 “我们之前在黑泽金竹耶朗部落那里见到的排风洞,也算是一道黄泉之门,只是那排风洞,一次不过只能容纳一人出入,过去之后,不知要经过多少年,才有可能重新再开启一次,即便再次开启,也还是与上一次一般,一次只能通过一人,或者说是一个魂魄。” “但是那黄泉之门就不一样了,”姜宁接着道:“所谓黄泉之门,指的是,大陆与深渊之间定期,多人可通过的通道,一般来说,每一年的上元,中元还有下元三个时节,都是黄泉之魂还阳的时机,只不过,没有特殊机遇的话,通过这些门还阳的魂魄,都是有期限的,过了期限之后,就会被深渊的规则强行召回,若是一些魂魄强大到足以抵抗深渊的规则,就会出现咱们上次遇到的那种状况,残魂在深渊和阳界的中间地带找到一个栖身之所,抓准时机打开通道,便可成功返回阳世,但,同样的,若是实力不够强劲,到了时候,还是会被深渊规则强行接引回去,这也是为什么,那残魂千方百计,一定要得到一具契合自己的肉身,才能彻底还阳的缘故。我原以为这件事情到了那残魂死去就算是彻底结束了,但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呀!” 木棉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说,我先前之所以感觉不到小蜜蜂的气息,是因为他已经不在阳世,而是去了深渊?” “从机杼阁传来的信息来看,的确是这样的,他们几个的速度分明就没有咱们快,我们反身去追,竟然都能离开你的感知范围,除了他们不在此界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说到这里,姜宁想了想道:“说起来,那山田秀幸一家子,学的本事都是些和神神鬼鬼打交道的东西,说不定他们去深渊,有什么自己的目的,小蜜蜂你当下倒是暂且不用担心,他如今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鬼王,入了深渊只怕比在我们这里还要如鱼得水,我唯一怕的就是,他们并不是自己想要进去的,而是受迫于某种不可抵抗的压力,不得不选择逃遁到了深渊中去!” 木棉一下子就响起了姜宁先前在漏月坪下抓到的那个大妖,“你是说,监视山田秀幸的那一帮人?” “除了这两点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解释!”姜宁点头道。 木棉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道:“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那落雁谷,你就不要跟着来了。” “这是为何?”姜宁道。 “我是鬼王,入了黄泉接着做鬼王也无所谓,但你不一样,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若是进去了回不来,那就一辈子只能永远地待在那里,再也无法回来,再也见不到苏鹊,陈清平,还有那个韩水烟了!我不想害你,也不想害她们!” “你放屁!”姜宁道,“小蜜蜂叫了我这么多年的爹爹,现在有难了,我这个便宜老爹难道就撒手不管了,你当本剑仙是什么人?” “我当你是爱人。”木棉脱口而出,姜宁则是有些尴尬。 “不论如何,我都要陪你去这黄泉走上一趟,那残魂做不到的事情,本大爷未必就做不到!”姜宁笑道。 “不后悔?”木面眸中含泪。 “大丈夫只谈应该,不谈后悔!”话说的慷慨激昂,姜宁的脸上,还是一副欠揍的贱笑。一瞬之间,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当下反倒是缓和了不少。 “可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这样会耽误的。”木棉道。 “这就是没有上过私塾的坏处了,”姜宁笑道:“鬼言三年,人间三日,这就和所谓的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一般,我们下去一年,这里阳世不过刚过了一日,我可不觉得我们下去之后,要走几万年,才能够找到小蜜蜂他们。” 木棉当即就赏了姜宁一个暴栗,心底却暖烘烘甜滋滋的,像是刚刚被人拥抱过了一般。 三日之后,两人出现在了落雁谷的外围,本想直接进入,却发现此地已经被一大帮高手给团团围住,而在那些人中央的位置,更是有 一个强悍到即便是木棉,都要感到颤抖的气息。 两人刚刚出现,就被那人给发觉。 一瞬之间,一个国字脸的男子就凭空出现在了姜宁和木棉的身边。 “你们是何人,来此做甚?”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大燕王朝传言之中已然暴毙而亡的大将军--姬从天! 因为有小天地的存在,加上之前也见过不少神象级别的高手,姜宁当下倒是淡定的很,笑道:“这年头,莫非去死都有人要管?” 姬从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来此,是为了下黄泉?” “不是下黄泉,难道是来看你呀?”姜宁道。 姬从天的养气功夫何等高明,又岂会被姜宁这等蹩脚手段给激怒,当下只是笑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其实也十分好奇那黄泉之下究竟是何等的模样,只是那些事情,等我死后,自然会知道,现在倒是不必急于一时。” 说道这里,当下那姬从天便伸手一延,笑道:当即那下方的守卫就让出了一条道来,笔直地通往那修罗地狱。 “既然二位想去,我自不会阻拦,只是你们若是见到了一个叫做山田秀幸的男人,不妨告诉他,他是被一个叫做吉田的人给逼进去的!” 姜宁不动声色,做茫然状,表演的算是天衣无缝,但是木棉关心则乱,听到‘山田秀幸’这三个字的时候,呼吸明显的加快了许多。 如此细微的差别,换了旁人也许察觉不到,但是姬从天,那可是一个实打实的神象高手,木棉的呼吸在他的耳中就像是雷鸣一般明显,但是他的脸上只是微微闪过一丝异色,便立即就接着笑了下去,似乎根本什么都没有察觉。 对于木棉的失误,姜宁自然是看在眼里,就连那姬从天的反应,他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对方既然不打算深究,姜宁也就乐的继续装糊涂。 当即转身,拱手对着那姬从天笑道:“如此,那我们二人,这便下‘黄泉去’了!” 说着,姜宁拉起了木棉的小手,一下子,就顺着下方那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的无底洞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姜宁默数着心跳记时,在他估摸着两人坠落的时间大约持续了一个月的时候,似乎永无止境的坠落终于停止了下来,一翻身,落地之后,引力似乎立刻倒转,两人起身之后,就看到了一轮猩红的血月! “月之国?” 姜宁和木棉几乎脱口而出! 强大的重力,古怪的植物,猩红的血月,狂猛的罡风! 更为重要的是,那无处不在的强大星力。 一切的一切,都与姜宁在月之国中的经历无比的相似。 “所谓的黄 泉,难道便是阙京城之中的异度空间--月之国不成?”姜宁道。 “可是南唐王朝分明就有办法让那些人从月之国返回到阳界中来,而且你难道忘了,那里的人,可是个个都有肉身,根本就不是什么亡魂?” 姜宁思考了片刻,道:“深渊的存在毕竟只是传说,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活人进入到深渊之后,还能成功还返的经历,即便有,也是我们能够知道的,所以深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大多都只是人们的臆测,如果说月之国就是所谓的深渊,那我觉得,也未必就没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木棉的修为原本远远高出姜宁,但是习惯使然,只要他在身边的时候,她就从来都懒得思考,既然他那么聪明,思考的事情就交给他好了。 “我们先到处走走看吧,若这里真的是月之国,那我们未必就见不到几个认识的人!”姜宁道,“我的灵影什么都探测不到,这种事情,在上一次来的时候,是没有发生过的。这次下来的感觉和上一次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我总觉得,这里虽然和月之国有些相似,可未必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月之国。” (本章完) &/artile> 饮黄泉_717章 九劫与开门 混乱荒芜的砂石地貌,强大的引力,浑浊的视线,还有怪异的植物。 两个人走的越远,姜宁就越发觉得,二人来的地方,正是月之国无疑。 而最让姜宁确信的一件事情,便是这里和月之国当时一样,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元存在。 非但如此,就连他自己体内的真元都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外流失。 木棉道,“你方才说‘鬼言三年,人间三日,’我们离开月之国一年多,这里会不会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若果真如此,沧海桑田,我们不认识也是情有可原。” 姜宁想了想,道:“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月之国的星辰砂的开采就已经变得十分困难,如今四百多年过去,资源枯竭,结界破碎,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即使这样,也不至于所有的人都死绝,至少那些星力三阶以上的高手,还是勉强能够存活的。再者,地面上没办法生存,大可以转移到地下,以岩之一族的能力来说,开辟出一个地下城堡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而其他几族,只要给些好处,想必他们也会很乐意帮忙,毕竟别人若是都死绝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我们现在走了这么久,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哎!”木棉抱臂,有些不耐烦地道。 这里的能量形态单一,星力对元神状态的存在本身就有一种孕养的作用,反倒是那些糟糕的环境根本无法伤到木棉,所以对她来说,这里的环境比起阳世来说,反倒让她觉得更加如鱼得水。 “你要不要试着感应一下小蜜蜂的位置?”姜宁道。 木棉白眼:“早就试过了,就是我们现在正走着的这个方位,只是怎么说呢,我的感应非常微弱,他们距离我们似乎相当遥远。” “按道理来说,他们不可能走得比我们还快,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之前所推断的那两界之间的时间流速的差异是正确的,虽然他们只是在我们前面进来了几日,但是进来之后,他们就已经在里面走了几年的光景,如此一来,我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也是情有可原。” 木棉显得有些烦躁,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姜宁道:“还是先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活人,哪怕是鬼魂也行,只要能够与他们交流,我们就有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若是这里也有传送阵一类的东西,那我们想要追上他们的脚步,也未尝就不是一件办不到的事情。” 这片荒漠,远比姜宁想象之中的还要大。 两人在其中足足走了有一个月,竟还是没能找到一个类似于城池或者村落一般的聚集地。 残魂恶鬼倒是遇到了几个,让姜宁微微确信,这里确实是黄泉无疑。 只是那些魂魄大多残缺不全而 且相互吞噬,记忆杂乱无章,就像是一团乱麻,即便是木棉,也无法找到有效的信息,只能出手击毙了事。 姜宁身上的真元也依旧在流逝,好在小天地总算还能够打开,从宇宙之中吸收真元的能力并没有受到限制,所以他在这里还是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真元补充,否则单单是这一个月的光景下来,姜宁估摸着自己的修为都要倒退回法域四层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姜宁能够感觉到一股阴煞之力在不断地侵蚀着自己的身体,只是因为这阴煞之力的质量远远不及姜宁体内的本源木之力,加上他的肉身极为强悍,所以才一点事情都没有。 只是,当初在月之国的时候,大陆上虽然也有阴煞之力,但是更多的,则是与狂暴混乱的天地灵气混杂在一起使人无法吸收,但是在这里,阴煞之力就极为的精纯,精纯到已经可以在陆地之上的任何一处地方生出煞尸或者煞魔。 姜宁道:“按道理,这种程度的阴煞之力,已经足够生出那些所谓的拥有煞身的‘鬼’了,可是我们从到了这里开始,见到的除了强悍的植物和古怪凶残的鸟兽之外,遇到的就只有残魂,这有些不合常理呀?” 木棉道:“两种情况,第一,阳世的生魂在肉体死亡之后并不会来到我们当下所处的位置,而是在这片大陆之上别的地方,第二就是,这里有某种不一样的地方,让那些煞尸和煞鬼不敢接近。” 难得木棉主动分析,还说的头头是道,姜宁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当即姜宁就笑着道:“还要加上一点,那就是这个地方的特殊只对于那些鬼来说有效,对于拥有肉身的活人,还有你这样的强大鬼王,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说话的空档,两人就在一处平整的大石之上落了下来。 “不对呀,”姜宁道:“这个石头,好像就是咱们刚刚从落雁谷跳下来之后,落下来的那一块石头,我们又走回来了。” 木棉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也清楚地记得这块石头,因为实在是太过平整,平整地都有些光滑,在这样风沙遍地,而且皆是如刀琢磨一般的罡风面前,鲜有石头能够长时间保持这样的状态,以至于就像是被人专门打磨好的一般,让人看过一眼就不会轻易的忘掉。 “我不记得咱们先前走过的风景有重复的情况,”姜宁道:“若是我们真的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走的是直线,那么回来的路上就一定会出现重复的地形和风景,但是这样的事情显然没有发生过,那就说明,我们是绕着某个东西走了一个大圈,或者是进入了某种类似于迷宫一般的天然阵法,所以才会走回原地。” “你的心烛不是可以应对感官欺骗和剥夺吗?你 开启心烛再走一圈?”木棉道。 姜宁点头。 一个月之后,两人又再次回到了原地,这一次,远远地在那块平整的大石之上,姜宁和木棉就看到了山田秀幸,山田惠子和八千草熏。 只是不同于上一次见面,这一次,三个人的状态都差到了极点,体内的能量处于一个近乎枯竭的地步,三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那大石之上,闭着眼睛修养,等到他们察觉有人接近的时候,姜宁和木棉也已经落在的大石之上。 “是你们。” 初时的惊吓之后是紧随而来的喜悦,喜悦过后又是悲哀。 “你们怎么也跟来了,”性格活泼些的惠子有些悲哀地道:“这个地方就像是迷宫一样,几年了,我们走了不知道多少遍,换了不知道多少个方向,可是不管怎么走,到了最后,总是会走回到这里来。” 姜宁挑眉,敏锐地道:“以你们的实力,即便是几年的光景,面对着煞气侵袭和能量流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变成这个样子吧,更何况你们还有大镜和浊镜护身,不应该这么狼狈才对。” 这时,那惠子已经把小蜜蜂放了出来,小家伙见到姜宁和木棉之后,立刻就飞了过去,叫了一声娘和爹。 比起那三人来说,小蜜蜂的状态倒还算是蛮好,根本没有一丝损伤,这倒是让木棉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山田秀幸苦涩道:“我们先前在大陆之上的时候,被一帮来路不明的高手追杀,一路逃窜到了这里,跳下来之后,才算勉强保住了一条小命,能量的损耗本来就很大,来到这里之后,根本就无法吸收这里的能量,得不到补充,状态自然一日不如一日,而且,每过一年,那个东西就会出来一次,每一次出现,我们都必须全力应对,我们的状态本就不好,连番战斗之下,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个东西?什么东西?” 山田秀幸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把目光望向远方,道:“很快,如果我没有算错时间的话,那个东南很快就会来的。” 话音刚落,姜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在镜海世界之中,姜宁为了对付那长生境的女子,对于周遭气流感知的练习在当下起到了作用,在这里,所有能够延伸于身体之外的感知皆不可用,就导致几人有些束手束脚,就仿佛习惯了用洗衣机洗衣服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非得拿手洗不说,水龙头没有,就连洗衣粉儿都没有,还需要抱着一个盆子跑到河边拿木棒子锤,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但是五感之一的触觉却是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虽然那股扑面而来的气流还很微弱,但是姜宁已经能感觉到,真的有什么东西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正主未到,已 经有源源不绝的石头,带着炽烈的尾焰,以极为迅猛的速度从天空盒子上砸落了下来。 “流星雨?”姜宁有些愣了。 木棉接连出手,打出一大片的能量雨,迎空而上,将那些流星尽数击碎,但是很快,第二波就立刻来了。 这一次过来的,不是流星,而是密密麻麻,刀子一般的风刃! “干嘛呢?又是流星雨又是风刃的,这是要我们渡劫?”姜宁一边调侃,一边掏出小灰,放出了自己的浑圆剑罩,罡风被尽数阻挡在外,不得而入,大约持续了一刻钟左右,风刃退去,又是一片火雨! 姜宁和木棉一左一右将几人护在其中,抵挡着潮水般从周遭涌来,压力不断增强的攻击。 “这些攻击分明就是锁定了我们,”姜宁看了一眼天边飞过的凶鸟,道:“那些凶鸟,凶兽还有植物,在我们受到攻击的时候,并没有同样受到攻击,这就说明,这里的攻击是在针对我们这些人,而且针对的不仅仅是活人,而且还有煞鬼和元神。” 木棉道:“若是人人调下落雁谷之后都会来到这里,那么黄泉之中应该无人才对。使我们跳下落雁谷的时机不对么?” 姜宁没有接话,现在去想那些根本没有意义,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走出这个古怪的地方,虽然待在这里也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正如木棉所说的那样,他在大陆之上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根本没有太久的时间在这里干耗着。 挥手洒出了一大把金刚符,以法域境撒豆成兵的手法,将他们一一点化成为金刚天将,对付周遭那些攻击,而他自己则是盘膝坐下,思索了起来。 不多时,姜宁就站了起来,抬头看着自己在几人头顶架起的浑圆护罩,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这些攻击,一共有几重?”姜宁道。 “九重!”惠子道:“流星雨过后是风,火,雷,冰,四劫,四劫之后,还会有三大骨将分别带着一大堆的白骨骷髅出现,最后,还会出现一只实力在法域巅峰的煞魔,总之,九重劫难,一个比一个难缠!” 姜宁没有再多说,而是在火劫之后,飞身而起,以进阶的双瞳直接吸收了所有的雷劫之力,为自己青电瞳的再一次进阶储备了相当的能量,继而以梅花剑阵绞碎冰劫降下的那些持续不断的冰锥和冰块儿,这五劫的威力,虽然一劫强过了一截,但就算是最后最强的冰劫,也不过就是法域中期的强度,对于当下的姜宁来说,可畏是完全没有压力。 紧接着,就有浩浩荡荡的白骨骷髅大军出现,入眼就有上千只,大小各异,形状也不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人类的骸骨,唯一不同于别的骸骨的地方,就是在他们的头骨中央 ,有一团色彩不一,大小也不一致的火焰,而那团火焰持续不断地燃烧着,透过两个没有血肉之后,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子,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在白骨骷髅大军的最后方,有一只骷髅手持双锏,坐在一头足有小牛大的骨狼背上,身上骨头并不是白色,而是灿然发亮的金色,显然他的骨质已经产生了某种异变,再也不同于寻常的白骨骷髅。 “果然是有些麻烦呀,”姜宁皱眉,却又有些惊叹地看了盘膝坐在地上修整的山田秀幸三人,道:“话说,你们几个下来的时候状态就十分糟糕,能够在这里头坚持过几次这样的劫难,也是不容易哈!” 嘴上虽然只是说不容易,但是姜宁心里清楚,这远不是一个不容易就能够形容的。 山田秀幸的实力略弱于自己,而八千草则略弱于山田秀幸,至于惠子,这样的劫难,若是让她一人去抗,恐怕在第一次的九重劫难降临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 以这样的实力,在战斗力大打折扣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接连成功地渡过几年几次的九重劫,实在是让姜宁有些刮目相看了。 似乎是看出了姜宁心中的疑惑,之前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八千草,当下抬头对着姜宁笑道:“是姜宁兄弟想多了,起初那一年的九重劫,大的方面虽然与我们当下所经历的这一场一模一样,但是就劫难本身的威力来说,就算只是让惠子一个人应对,应该也是可以勉强过去的,而在那之后,每一年的九重劫难,其威力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增长,直到当下,单单是第一层劫难的威力,就已经可以比得上初来那一年地九重的威力了!” “照这么下去,要是再过上个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的,这九重劫的威力怕是连弦动,道和,甚至是真一仙人都挡不住了,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绝对不可能困住真一境的存在。”姜宁道:“所以,我猜这劫难一定有一个开头和结尾,开头嘛,自然就是我们从落雁谷中落下的那一刻,至于结尾,则应该是我们度过最后的那一层九重劫之后的事情了。” 木棉知道姜宁还有话没有讲完,故而道:“所以呢?” 姜宁看了一眼与自己之间越来越默契的木棉,笑道:“所以呀,当下,想要走出这里,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两种办法。” “快说,是哪两种?”惠子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第一,找出这个空间的破绽所在,我们既然能够进来,就一定有出口,找到这个出口,我们自然就能够出的去。” “不可能!”惠子道:“我们这些年,已经把这个空间来来回回地走了不知道多少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出口存在。” 姜宁摇头道 :“一切空间,有来处便自有去处,你们没有找到,并不能说明,那出口就不存在!” “臭姜宁,”惠子双手叉腰,白眼道:“你瞧不起我们?” “我没有瞧不起你们,”姜宁轻笑:“我只是找到了从这片空间之中出去的那扇门而已!”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而姜宁却是转头,把视线从惠子的身上移开,落到了前方那一大帮白骨骷髅的身上。 “你倒是说呀,那扇门究竟在哪里?”惠子急道。 姜宁不答,只是轻轻抬手,小灰顺着头顶冲天而上,以一化千,组成了一个微型的梅花剑阵,将所有人都护在了其中。 而他自己,则是一步走了出去,笑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待我破了九重阵法,那扇门自然就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本章完) &/artile> 饮黄泉_718章 骊珠吸魂火 仅剩的一柄白竹握在了手中,姜宁这一次,冰没有选择分化剑光或者开启剑阵,直接进行群攻,而只是一人一剑,在白骨大军之中缓慢地游走。 “他在干啥?”惠子回头,习惯性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了木棉一眼,突然意识到对方当下并不是他们的式神了,所以小脸之上立即就堆起了笑容。 木棉对于惠子态度的改变并没有在意,她原本也不在乎除了姜宁之外的人怎么看她,当下只是道:“他的剑术有了新的突破,当下正缺个练手的对象帮忙完善,之前倒是遇到了三个法域境的高手,只可惜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没过几招就死了,这下倒好,几千号的白骨骷髅,还有一个骷髅神将,应该够他玩儿了!” “玩儿?” 惠子有些无语,他们几个这段时间艰难应对的骷髅大军,到了姜宁这里,就只配的上一个玩儿字? 抛却身上那些宝物来说,惠子不得不承认,姜宁比他们三个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强,但是在他的心中,姜宁的战斗力比起自己的哥哥山田秀幸来说,也不过就是强上一线,根本就没有到那种可以肆意地戏耍如此之多的骷髅大军的地步,所以,木棉的话让她听起来有些不舒服。 但是很快,她心里那一点‘被针对’或者说‘被嘲讽’了的的怨念,就立即消失不见了。 姜宁当下在战斗之中用的乃是真元,所以惠子几乎是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就注意到,姜宁的修为,如今已然是法域五层了! 他们几个和姜宁初初相见的时候,对方不过是法域二层的实力,便已然可以稳压自己法域巅峰的哥哥山田秀幸一筹,随后在漏月坪复园一战之后,姜宁的境界就到了提升的边缘,这一点她也清楚,所以,若是说这一次相见只时,姜宁突破到了法域三层,她一点也不会意外。 但是,以阳世的时间来算,他们从分开到再一次见面,就连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但是姜宁却已然是法域五层。 姜宁的真元质量之高乃是惠子生平仅见,所以短短两个月之内,修为直接提升三层,对于姜宁的战斗力的提升究竟有多少,惠子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来。 她心里当下明镜儿似的,知道就算是三人当下以全盛的状态联手对付姜宁,在不用大镜的情况下,也根本没有办法获得哪怕是半点胜机! “这个家伙一段时间没见,好像已经变得越来越可怕了!”惠子神情有些失落地道。 原先姜宁拒绝了她,她还只是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并不喜欢她这么一款,可是等到现在她才知道,以对方的实力和在修行之上的天赋和潜力来说,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人家,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可能只是两三年或者一两 年,姜宁就会水到渠成地进入到下一个境界,成为更高一阶的地器境高手,而她的修为,在成为式神之后,进步的就比较缓慢,虽然之前拥有血肉之身的时候天赋还算不错,但是当下,即便想要提升一个小境界,也至少都需要个十几二十年,多的时候,甚至需要三四十年,可是等到三四十年之后,姜宁的修为,只怕就已经是天纹境界了。 试想,一个百年之后至少都是天纹境界的高手,有怎么会看得上一个百年之后很肯能依旧只是法域境界的式神? 惠子当下有些心灰意冷,更多的则是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虽然姜宁这个人脾气大抵还算很温和,也从来没有在表面上看不起她或者哥哥和嫂子,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惠子才更加失落,可能自己就算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到下一层的地器境界,即便哥哥得了那宝贝,而她自己只要从这里出去之后,很快就会有肉身,但是即便如此,他这一辈子大约也都别想进入天纹境界了。 这句话,乃是他们山田家老祖宗尚在的时候,对于自己天赋的批言,可姜宁,惠子是肉眼可见的知道,对方的成就一定不会止于天纹,至少他在自己当下的年龄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已经高过了许多神象级别的存在,所以,姜宁的未来,至少也是一位神象高手。 一个神象境,是不可能喜欢到时候可能开始一个法域境的自己的,虽然她心中其实也并没有真到了说没有他就会很痛苦的地步,但是当下心中被强烈的不甘所占据,与那些原本就有的情愫糅合在一起,变成了一股奋发的动力。 “变强!一定要变强!”惠子在心中告诉自己,也许天赋如此的自己,一辈子可能都再也追不上姜宁的脚步,但是,只有不断的变强,在以后的日子里,才会让这种不甘心,无法掌控,身不由己的情形愈来愈少,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真正的脱离哥哥和八千草的羽翼,真正的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惠子的心思姜宁不知道也不在意,他当下在意的,唯有手中的剑。 小的时候,姜宁长长幻想自己有一天可以达到那所谓的无我无剑的地步,在剑术的境界之中,只有达到了无我无剑的地步,才代表了一个剑客,真正的在剑道方面,迈入了超一流的层次。 而这一个层次,即便是他自己的师傅佟植,也并没有达到。 这样的境界并不会被修为所拘泥,凡人的江湖之中,那些修炼内力的高手,若是在剑术方面臻至完善,同样可以达到所谓的人剑合一和无我无剑的层次,而若是领悟的不到位,即便修炼道了天纹,乃至于神象境,同样无法在剑道之上称宗做主。 可如今真 的达到了这个境界,姜宁反而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 返璞归真之后,方才知晓剑道之浩瀚就如这滚滚波涛,满天星辰,无有止境。 单纯的出剑,以心使剑,以气御剑,以元神御剑,以剑术模拟山岳,星辰,大火,波涛,皆是剑道。 心之道,世之存,人之情。 寰宇之周,皆可为剑,也皆是剑道。 步月登云用的越发熟练,残影分化之处,竟自然而然的,就带着几分凌厉的剑意。 银芒连闪,姜宁在骷髅群中不断地变换着方位,白竹握于手中,剑元灌注,强度已硬生生地被姜宁那本源木之力融合而成的剑元给拔高到了上品灵器的层次。 寒芒在那些白骨骷髅的关节之处精准地划过,直接将他们身上某些关节给卸了下来。 坐在梅花剑阵之中修养的山田秀幸看的那是一阵的眼花缭乱。 白骨骷髅,在于他们之前的较量之中,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其中有一点就是,除了把那些灵魂之火扑灭之外,不管怎么做,那些白骨骷髅到了最后,即便被断肢或者砍下脑袋,还是会用尽一切办法对他们进行攻击,这样一来,为了精准的杀死他们,就浪费了山田秀幸他们相当多的力量。 而姜宁就不同了。 自始至终,他的剑都没有瞄准那些白姑骷髅的头部,而只是用精准的操控能力不断地卸掉那些出手攻击自己的白骨的关节。 而被姜宁卸掉的关节,最多的就是腿部! 小腿或者大腿的关节只要一被卸掉,那些白骨骷髅当场就丧失了快速行动的能力,以姜宁的速度而言,他们就很难再有效地攻击到他的身体。 惠子当下还是有些疑惑,“我们当时也试着卸掉那些白骨骷髅的关节,可是那些东西很快就又把骨头接上,再一次起来和我们作战,可是当下,怎么那些白骨骷髅就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上去半点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八千草颇有些佩服地道:“你再仔细瞧瞧,人家可不是单纯地把那些骷髅的关节给卸了,分明是用剑削掉了关节与关节之间的联合部的骨头,这样一来,它们即便想要把骨头重新拼接在一起,短时间内也做不到,只有催动魂火再生骨殖,可是在战斗之中做这种事情,还是相当费时间的,等他们将骨殖修复完好了,更多的骷髅,就已经倒下了。” 惠子眼前一亮,点头笑道:“这小子还真是个机灵鬼!” 当下,那山田秀幸却道:“不,姜宁做的远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这下,就连八千草也觉得有些惊讶了,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一剑扫开七八具白骨骷髅的关节,是需要相当强大的实时感知能力,变招能力以及控制力的,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还能够特意将每一具骷髅关节连接处的骨殖消去一部分,就还需要增加一定的力道和精准度,这样细微的控制力,已经是绝大多数的法域高手所触不可及的境界了,如今,那山田秀幸,竟然说这还没完?这个人,难道是怪物么? “那些白骨骷髅断掉的骨殖之外的横切面之上,还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寒冰,这个冰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冰,应该是附加了某种特殊的真意!”山田秀幸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场上的某一处地方道:“你们看那里!” 八千草顺着山田秀幸的指引,目光落在了一个断掉一截小腿,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的骷髅。 那只骷髅头部眼窝之内的幽蓝色魂火熊熊的燃烧,魂火的能量化作一条幽蓝色的线条,顺着上身的骨骼一直来到了下方小腿关节的断裂之处。 那骷髅放下兵器,双手握住自己的腿部断掉的骨骼,想要用魂火的力量将之接续起来,但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魂火的蓝色线条仿佛与下方的骨骼之间隔了那么一层薄薄的膜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那层隔膜的阻挡,重新注入那断掉的小腿骨之中。 八千草和惠子几乎同时将力量注入了自己的双眼之中,在强大的目力的支持下,她们终于看清,在那小腿断骨之处,有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清的细微冰膜覆盖在上面,而正是这层冰膜,成功地将那魂火的力量封闭在了那断骨骷髅的体内,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修复。 可是,就在二人看到了山田秀幸所说的事情之后,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异变骤然发生,那白骨骷髅的上下两片没有肉的嘴巴嘎巴嘎巴地开合着,刺耳的带着魂能的音波从战场之上扩散了开来。 紧接着,那骷髅一把抓住自己的大腿,重新抄起地上的长刀,将自己的整条大腿直接砍断,紧接着,魂火在大腿的端口之处熊熊地燃烧,不多时,一根骨殖莹润的骨腿就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糟糕,”八千草脸色一变,“那些家伙想到应对之策了!”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之上,几乎所有断肢的白骨骷髅都有样学样,各自挥出武器主动将自己的断肢再次截断,在确认没有了冰膜的阻隔之后,再一次用魂火的力量修复起了断肢。 不一会儿,当姜宁打到战场的另一头的时候,战场这一头的白骨骷髅,就成片成片地重新站了起来,惠子有些无奈的捂脸道:“这下好了,贪小便宜吃大亏,还不如学我们,直接将那些魂火一起打灭了多好!” “他跟你们可不一样,”木棉冷笑,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先前那具骷髅直接挥刀砍断了自己的大腿么?” 木棉还没有说完,一旁的 山田秀幸就疑惑道:“对呀,既然那冰膜只是堵住了断口,直接在小腿的断口之上重新切割掉一小段,那些骨殖就可以再一次生长出来了,为何要多此一举,直接将整条大腿都砍断,这样一来,修复骨殖的魂能消耗的岂不是多了很多?莫非?” 说到这里,山田秀幸的眼前一亮。 “你猜的没错!”木棉抱臂,在一旁笑道:“你们所看到的冰膜,只是薄薄的一层,覆盖在了那些骷髅断骨的横截面之上,但是姜宁使出的冰之规则的力量,在封住断口的同时,顺着那些骷髅的骨骼就往上攀升,只是那些骷髅的感知能力并没有我们人类这般灵敏,往往到了发觉之时,冰之规则的力量已经向上攀升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而在这个时候,若不将冰之规则封锁的骨殖全部剔除掉的话,那些冰封之力就会逐渐向上攀爬,一直到最后,将整只骷髅,连同那些魂火都一起冰封在其中,而姜宁之所以不直接消灭掉魂火,而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那是因为,这魂火,非常有用!” “魂火?那东西能有什么用?”惠子道:“难不成,那个家伙还有汲取别人魂魄之力的手段不成?不应该呀,上一次遇见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这种能力吧,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到底学会了多少东西,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种手段他当然不会,”木棉莞尔一笑,又接着道:“但是我会!” 无论是魔道法门《驭魂诀》,还是那从鬼王之体诞生之日,就已经拥有了的那颗骊珠,都有吞噬,囚禁,并且消化他人魂能的手段,这些魂火,对于木棉来说,无疑是大补之物! 只不过,早在很久之前,木棉对于魂能的吞噬就已经到达了天纹巅峰境界能够达到的极限,若不进阶神象,魂魄根本不会有一丝增长,吸收这些魂火,于当下的她来说,自是完全无用的,但是对她虽然无用,但是对于依旧只是法域的小蜜蜂,还有在魂之一道上,尚有很大的进阶空间的姜宁,同样都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之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那些骷髅下杀手,就是因为,姜宁感觉,在泥丸宫的九层小塔的第一层之内受了那么多的磨炼,到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去小塔的第二层试试了! 而他当下唯一缺少的,正是足够的魂能支持。 接上全肢,对于那些倒下过一次的白骨骷髅来说意味着极大的能量消耗,短时间内,在战斗之中无法有效的补充回来,这就很直观地使得他们的魂能下降,能够威胁到姜宁的力量就越来越少。 一千多的白骨骷髅,爬起来倒下,爬起来再倒下,用掉的,也不过就是姜宁不到四百剑而已。 虽然没有用处群攻技能,但是这些骷 髅倒下的速度,还是如割麦子一般,比起之前他们三人联手为之,速度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坐在骨狼背上的金色骷髅蠢蠢欲动,正想要上前将那些魂火全部收回来,却被姜宁手中的白竹阻挡住了去路,一剑就将那狼头斩断,连带着其中的魂火,都跟着直接熄灭! 姜宁吊儿郎当地伸出自己的白竹长剑,指着那金色骷髅的脸,笑眯眯地道:“你的骨头真好看,能不能送给我一些?” 那金色骷髅从软倒的狼背之上一跃而下,抽出背后的斩马刀,直接朝着姜宁的头颅斩去。 而在战场的中央,木棉已经高高地飞起,天纹境的气势滚滚地释放开来,将所有骷髅都压迫在地上无法站起,而在她的手中,一个滚圆的暗黄色骊珠被高高地举过头顶,战场之上,无数的魂火,就那样,被生生地从那些白骨骷髅的眼窝之中飞将出来,化作一道道光点,直接融入到了那骊珠之中! (本章完) &/artile> 饮黄泉_719章 溶与锻与毁 金色骷髅将军大怒,转身一步横移了数百丈,一枪直往那木棉手中的骊珠而去。 而木棉却是冷笑着站在原地,即使那长剑已经快要刺到那骊珠之上,木棉依旧没有丝毫闪躲的意图。 “叮!” 白竹的剑锋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那枪头之上,姜宁的手腕轻轻地向上一挑,枪头刺出的轨迹就立刻发生了偏移,紧接着,姜宁欺身而上,一把直接抓住的那枪杆,寒冰规则的规则之力顺着枪杆攀附而上,速度比起方才那些白骨骷髅之上的寒冰攀附的速度要快了不知几许,几乎是一瞬间,就将那金骨骷髅的整条手臂都冻结。 一股诡异的波动从那金色的骨骼之上散发出来,原本僵硬的骷髅手臂,其上附着着的那一层坚韧的寒冰立时在那股波动的作用下层层碎裂,就像是龙身上的鳞片一片片地散落一样,那金骨骷髅身上的寒冰,也是,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只是那奇异的震荡之力刚刚过去,金骨骷髅立时就发现,自己的手臂之上,又一次出现了厚厚的一层坚冰。 姜宁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木之规则之下的一门真意--生长真意!”木棉笑道:“即使是寒冰,一样可以生长!” 震荡之力再一次释放出来,但是这一来一去,耽误的时间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之中,束手束脚的金骨骷髅一门心思全部都放在了破除那寒冰的问题之上,反观姜宁这边,已经借着这个机会欺身而上,在那金骨骷髅的身上接连拍下了数掌。 每一掌都如先前那一掌一般,带着双重的寒冰规则,第一重乃是基本的寒冰规则,至于第二重,则是寒冰规则之中,又附带了一重生长真意,以至于在被破掉的第一瞬间,那些寒冰就会重新地生长出来。 两次震荡之后,金骨骷髅好不容易解放出来了那一只握枪的右臂,紧接着,整个人,除了右臂之外的所有地方,就又一次被冻结了起来。 姜宁对于自己这几掌的效果了然于心,所以根本就没有去关注那金骨骷髅身上的变化,而是直接一剑削向了那金骨骷髅暴露在外的那一条手臂。 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先前那样保留实力,而是将这段时间身体之内积蓄的力量尽情地施放了出来! 一次性修为提高到了法域五层,姜宁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自己的肉体和真元的力量上限,加起来到底在哪里! 金骨骷髅的金色骸骨无疑是比寻常的那些白骨骷髅要厉害的多的,但是当姜宁的剑锋落下来的时候,那金骨骷髅提枪的右臂还是毫无悬念,就像是菜刀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地就断裂了开来! 姜宁挥手一招,小天地世界的力量从空间门之中投射而出, 直接将那一截断掉的骨臂收入了那只属于姜宁的异度空间之中。 金骨骷髅身上的魂火大放,奇异的波动就像是风暴一样,以那金骨骷髅为中心扩散了开来。 自上而下,那骷髅身上所有的寒冰,不管是内层还是外层,第一重还是第二重附着的寒冰规则,都立即像是阳春白雪一般烟消云散。 只是即便如此,也已经为时已晚了。 姜宁手中的白竹更快一步,不等那新的手臂生成,剑锋略过,金骨骷髅的另一节手臂,也应声而断,被姜宁以同样的手段收入了小天地之中。 断了两条手臂之后,那金骨骷髅基本上已经陷入了任打任杀的局面,姜宁的剑锋如庖丁解牛一般,一节一节地将那金骨骷髅的骨骼从他的身体之上拆将下来,然后又一点一点地放入到了小天地自己的院落之中。 姜宁的心中一直有一件事情,想要办,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拖来拖去拖到了现在,依旧没有办成。 这件事情,就是为木棉重塑肉体。 虽然式神之身已经让木棉恢复了寻常人类的知觉,但是那式神的身体毕竟是由画满了符咒的纸张做组成,纸张的强度再高,毕竟还是纸张,总有一天,他还是需要用自己的星火,为木棉重新塑造出一具血肉之躯。 而塑造身躯的时候,若是直接用星火无中生有,则需要消耗一个人大量的生命能,这也是姜宁之前一直不敢这么做的原因。 但是后来在泥丸宫中构造法术模型的时候,姜宁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其实只需要在泥丸宫中,用元神之力构造出了一副木棉肉身的雏形,紧接着,再寻找足够的材料作为框架,加上足量补充生命能的药材辅助,这样一来,重铸肉身这件事情对于他本身实力的减损就降低到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地步。 而眼下这个金骨骷髅,他的骨骼,就是将来为木棉塑造肉身时候上佳的骨骼材料。 但是,因为之前听山田秀幸几人说过,后面还有几重骨劫,姜宁拆了这金骨骷髅的骨骼,也不过就是做个备用材料,既然后面的那些骨劫一层比起一层艰难,那么那些领头的骨将的实力也将一层比一层强大,那么显而易见的,他们的骨骼也应当要比当下的金骨骷髅优秀一点才对。 当所有的骨骼都已被拆解完毕之后,姜宁的眼前就只剩下了一个灿金色的骷髅头,骷髅头深深的眼窝里面,有同样是灿金色的魂火在熊熊燃烧。 足见那金骨骷髅直到现在都不甘心,依旧在尽力地修复着自己头颅一下的骨骼。 只是,修复的速度,在绝大多数的时候,往往都是比不上别人破坏的速度的。 木棉手中的骊珠高高地扬起,一股难以抗拒的吸扯之力从那骊 珠之上传来。 金骨骷髅极力抵挡,灿金色的魂火熊熊燃烧,虽有些被吸扯地从眼窝之中冒了出来,但是很快又因为那金色魂火的抵抗,再一次回归到了那骷髅的头颅之中。 姜宁咧嘴一笑:“你小子倒是挺能抗!” 说话的同时,一脚带着强大四时符和大凝血境界所赋予的强大力道,直接将那骷髅头踩的那叫一个七荤八素,差点直接碎裂开来。 而仅剩的骷髅头之中,魂火的抵抗就越发的微弱。 骊珠的光芒只是再次照耀到了那魂火之上,那灿金色的火焰,这一次就乖乖地从那骷髅的眼窝之中飞了出来,水流一般,汩汩地注入到了那骊珠之中。 “不错不错!”木棉突兀地出现在了姜宁的面前,一只小手在他的脑袋上面轻轻了摸来摸去,高的姜宁直翻白眼。 奈何对方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强悍,当下的自己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也就只能逆来顺受,暗中不要脸地告诉自己,有些事情,若是真的无法反抗,那就权当享受了吧? 木棉在姜宁的脑袋之上揉了个够,两人在那里墨迹了半天,木棉总算是玩的心满意足,一翻手,那骊珠之上,就有一小颗幽蓝色的珠子悬浮在了那大上几号的骊珠的上方。 “喏,”木棉伸手,把那幽蓝色的珠子握住,又放到了姜宁的手心,笑道:“这些是我从先前那些白骨骷髅的魂火之中提取出来的那些灵魂精粹,这其中蕴含的皆是极为纯粹的魂能,你可以直接吸收,完全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存在。” 姜宁犹自不满足,道:“那那个金色的骷髅火呢?” “这朵骷髅火,我想留给小蜜蜂用!”木棉没有用商量的语气,而是理直气壮的直接道。 与此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习惯性的钻入了木棉腹中的小蜜蜂,两只手巴拉开木棉那血淋淋的腹部,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头颅,笑道:“爹爹,那朵金色的骷髅火,我想要!” 姜宁立即败下了阵来,道:“既然小蜜蜂想要,当然可以,只是,你现在长得这么大,还往母亲的肚子里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呀?” 小蜜蜂瞬间化作一道幽光,从木棉的腹部飞了出来,甩干净身上的鲜血,轻声笑道:“确实有些不合适,”他一边用小手挠着后脑勺,一边有些尴尬地笑道:“方才见到母亲的一瞬间,本能地就钻入了她肚子里,结果一进去就发现,我现在实在是有些大了,以至于母亲的腹部已经有些容纳不下了,里面太窄,挤的很呐!” 木棉只是笑。 姜宁也不客气,既然木棉说这些灵魂之力可以直接吸收,他自然也放心,如今身为天纹巅峰的存在,元神的强度已经极高,加上她乃是伴着骊珠而 生,对于骊珠的使用方式自然就十分清楚。 趁着那第二波骷髅大军和骷髅将军没有出现的时候,姜宁催动元神之力,一股脑儿地将那幽蓝色的珠子摄入了眉心的泥丸宫中,在泥丸宫的自行运转之下,一点一点的元神之力开始从那幽蓝色的珠子之上散发出来,就像是下了一场蓝色的雨一般,幽幽地分化做了点点滴滴,滴落在了泥丸宫的识海之中。 姜宁能够清楚胡地感觉到,自己脑海之中的元神之力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长,不多时,就突破了原本饱满状态之下,堪比天纹境界的元神强度,开始进一步想着更高层次发展。 而随着那股力量越来越多,姜宁识海之中的那个元神小人再一次开始产生了变化,他就像是一个橡皮捏成的小人儿一样,当你一用力,他就再一次回归到了一片混沌的模样。 紧接着,那股全新的产生了质变的魂能接着发生变化,在识海之中来回翻腾,紧接着,幽蓝色的云雾从泥丸宫中升腾而起,就连姜宁自己,都有些无法看清自己的泥丸宫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只等一段时间过去,识海之中烟消云散的时候,姜宁这才重新恢复了调用的元神的能力。 而他仅仅是初初地将意识回归到自己的识海之中,就发现,先前的元神小人彻底的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幽蓝色的剑柄和一小截,不过村许长的剑身。 无奈地摇了摇头,姜宁心道:“没有那金色魂火的补充之下,这些元神能量对于塑造出新的元神实体来说,并不足够,所以才会仅仅只是产生了一只剑柄和一把没有不完全的断剑。” “看来,只能等待下两拨的骷髅大军对自己的魂能进行补充了。”姜宁如是想道。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浮现,第二波的骷髅大军就应声而来。 这一次,白骨骷髅有足足三千个,而金骨骷髅将领两个,还有蓝色骨骼的骷髅将军一个! 姜宁的眼神里冒着绿光,二话不说,当即就提剑冲入了白骨阵中!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同样的手法,姜宁在这三千多个的骷髅大军中,一样是纵横驰骋,无处不在。 短短的一个时辰的时间,姜宁就再一次成功能的将那些白骨骷髅打成残废,而那手握骊珠的木棉,则是负责帮忙吸收那些白骨骷髅身上掉落出来的魂火,这些,以后可都是小蜜蜂进阶的口粮,还有姜宁元神的增长! 姜宁的面前,再一次出现了两个金色骷髅和那更为强大一筹的银黑色骷髅! 由于姜宁先前给了几人一些黄皮葫芦的元液,还有小天地中梨树林子里面产的那些灵果梨子,当下他们的元气也已经基本修复完毕,皆是下意识地起身站 在了木棉身边,远远地朝着姜宁战斗的方向望去。 “这个骷髅,显而易见的,已经比上一次最后的那一只纯黑骷髅还要强大了不知多少,真是难为姜宁竟然能够那么轻松地就应付下来,他现在的实力,似乎比方才要更强大了!” “那是当然,”木棉笑道:“那家伙的实力每分每秒都在进步,那两只金骨骷髅和银黑色的骷髅虽然强大,但是,到目前为止,还远远没有超出姜宁的实力所能承受逇范围!” 而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姜宁的剑锋已经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那两个金骨骷髅瞬间枭首,紧接着剑芒连出,将他们的骨骼彻底的拆解开来,一瞬之间再一次吸收道了小天地之中。 而木棉更是毫不迟疑,骊珠高高地举起,借用《驭魂诀》的手段,直接将整个战场之上,骸骨之中的魂火,连带着那两个金骨骷髅的金色魂火,一起吸收到了骊珠之中,开始静静地盘膝坐在地上,提纯了起来。 而姜宁自己,则是与那银黑色的骷髅战斗到了一起。 无我无剑的境界,实在是太过卓越了,以至于姜宁当下只是一人一剑,在招式之上,就压得那手持双锏的银黑色骷髅即便是防御都有所不及。 那银黑色骷髅使用双锏的速度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堪堪与姜宁手中那一把剑的速度相当,若然那幻化成为梅花剑阵的小灰也在手中,当下的那个银黑色的骷髅可能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便要像之前那两只金骨骷髅一般,当场殒命,但是现在,从表面上看来,两方之间似乎还有的打。 但是,他忽略了,姜宁确实没有了剑,但是他的左手还是能够出掌。 一剑‘铁锁横江’拦住那银黑色的骷髅砸下来的沉重双锏,姜宁一掌直接朝着那骷髅的头部排除,强烈的寒冰规则之力几乎在一瞬之间就将那银黑骷髅将军的头颅以及他的全身尽数地包裹了下来。 就连那同他骨骼一样银黑色的魂火,竟然也诡异地被冻结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不等那骷髅将军效仿先前的金骨骷髅一般震开冰层,直接就开始了拆股的过程。 等到那冰层彻底的破碎开来,那银黑色骨殖的骷髅将军,就已经落得一个和刚才那第一只金骨骷髅一样的下场。 骨骼尽数被姜宁收入了小天地自己的院落之中堆积着,而那熊熊燃烧的话魂火,则是又一次被木棉吸入了骊珠之中。 不一会儿,一个和骊珠大小相当的幽蓝色魂珠就出现在了姜宁的面前,姜宁一如先前一般,一鼓作气将那魂珠吸收完毕,识海之中的柄长剑就已然彻底的完成。 只是等到那长剑完成之后,姜宁的心中立即生出了一种不甚满意的感觉,他当即就趁着还有足够多的 魂能,借助着九层透明小塔的力量,直接出现在识海之中的那柄长剑之上,强大的压力将那长剑压得粉碎,再一次化作了纯净的魂能回归到了姜宁的泥丸宫中。 而此时,木棉已经又将一颗黑白色的魂珠和两颗金色的魂珠递到了姜宁的手里,他迫不及待地盘膝坐下,将那些魂珠尽数吸收完毕,这一次,一柄全新的魂能长剑出现在了姜宁的脑海之中。 “不够,还不够!”虽然此时那魂能长剑的强度已经超越了普通天纹高手的程度,而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临门一脚地迈入了神象境的门槛,但是由于并未真的迈入,所以当下他还是有些满意,初入法域的时候,他体内的魂能就足以与寻常的天纹高手相提并论,而今他已是法域五层,多次修为晋级带来的魂能和魂能上限的增长,再加上超越时间线的肉体强度,让得他有足够的信心用自己当下法域境的肉体,去承受一个神象境界的元神! 所以,九层小塔在姜宁的控制之下再一次降临,以绝对强势的力量将脑海之中的新生之物重新崩碎瓦解,将充盈满溢的魂能回归到了一个最为原始的状态之中。 仅仅只是如此,姜宁就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速度和反应速度灵敏了数倍,反倒是原本那觉得无比强大的肉身,在当下的意念感知之中,开始逐渐变得有些迟钝,甚至他渐渐地开始觉得,若是以当下的身体状态与接下来的那些骷髅作战,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的肉身的执行速度有些跟不上那元神的反应速度! 这种元神空前强大的状态竟然让他觉得微微有些错位的难受,而就在此时,这段时间搜集而来的药草所浸泡过的那些药浴的能量就开始一点一滴的从姜宁周身的窍穴之中流溢出来,在元神无意识的控制之下,自发地反哺着姜宁的肉身。 时间每每往后再多走一刻,姜宁就觉得自己的肉身又强大了一分,甚至隐隐已经有了越过地器巅峰,与天纹境的存在分庭抗礼的可能! “好强!”感受着身体之内爆炸的力量还有泥丸宫之内无比灵敏和清晰的意识,姜宁的状态在来到了这个疑似是月之国的深渊之地后,第一次来到了前所未有的最强层次。 正在这时,原本就已经有些黑暗的血月之下,突然乌云滚滚,一只与姜宁的身量差不多的深紫色骷髅,就缓缓地从那乌云的旋涡之中落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乃是一左一右两位黑白骷髅,足足八位金骨骷髅,还有将近一万的白骨骷髅! 见到这一幕的姜宁,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尴尬地看了一旁的山田秀幸还有木棉一眼,笑道:“这些骷髅也太多了,要不咱们三个一起来?” 寻常这个时候,木棉一 般是不会拒绝姜宁的要求的,更何况对方的要求是如此的合理,而且他之所以来这里,也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找到小蜜蜂。 但是这一次,偏偏那木棉就摇头拒绝了。 不单单是她决绝了,就连山田秀幸都是讪讪一笑,是一脸的爱莫能助的表情! 山田绝不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姜宁的心思只是微微地一动,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唯一的解释就是,木棉自己不想帮助他,就连那山田秀幸,也不允许前来帮足他。 “呼!” 姜宁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把小灰拿回来,总是可以的吧?” 木棉轻笑着点了点头! 全然处于优势之中的磨炼,对于练习普通的招式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姜宁这种境界已经高到没边儿,每一丝的领悟都极为困难的剑客来说,还是一场势均力敌,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之上小劣势的战斗,对于剑技和各种招式的熔炼更为有效,说不定姜宁在战斗的时候,还能够领悟出一些什么平时难以领悟出来的东西也说不定。 深紫色的雷霆,环绕着那深紫色的骷髅的身躯缓缓地降落了下来,甫一出现,战场之上,就有了一丝沉甸甸的压迫感,这个骷髅将军的实力,分明是已经越过了那法域境九层巅峰的壁障,来到了地器境的强度! 而且,单论骨骼的强度来说,那个深紫色骷髅将军的骨骼强度,怕是也已经足以比肩上品灵器! (本章完) &/artile> 饮黄泉_720章 明悟与决胜 那紫色的雷霆骷髅甫一落下,就直接仰天咆哮了一声。 那诡异的音波之中到底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姜宁并不清楚,但是当他手下所有的骷髅将军和白骨骷髅同一时间把目光全部聚焦在姜宁的上的,抽出各自的武器,尽数对准了姜宁之后,他的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个颤抖。 那股来自于上万人视线聚焦的压力实在是有些太大了,更何况,即便是那些当炮灰的白骨骷髅,真实的战斗力都已经堪比元丹境的存在,试想一下,一万个元丹境的高手同时出击,那种场面,能够造成的破坏力和压制力也是相当的恐怖。 团队的力量之所以可怕,就在于此。 “很聪明的骷髅嘛!”姜宁心道。 “只是,就算你们想要群起而攻之,那也得本剑仙同意了才行!” 姜宁的脚下银光一闪,这一次,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道残影,而是三道! 《流云渡月》的第二式--彩云逐月! 灵魂本源之力的增长,在某种程度之上,变相地增强了姜宁对于各种术法和剑技的领悟能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知道自己在剑道之上的天赋非凡,姜宁在修炼阵道,符道,以及承受那九层塔压力的时候,都是颇为的积极,因为他十分清楚,灵魂的强大虽然不是天赋强弱的决定因素,而这些东西的修炼,正好能够增强他的元神之力。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当下的这些远超于同辈修者的成就,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与元神之力的朝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现在的这个状态,就想当是以一个一只脚踏入神象境界的高手的视角,在做着法域境层次的修炼,如此一来,自然就会进行的无比的顺畅。 在大磐江上领悟到步月登云之后,到了现在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为他自己锲而不舍的练习,以及在漏月坪上对于夜叉步伐的研究,彩云逐月本来就到了领悟的边缘,当下有了强大的灵魂能力的支持以及接连不断的战斗进行磨炼,水到渠成的,这一手绝佳的法,在比姜宁自己预计的时间还要早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蜕变。 当下,整个战场之上只有一个个模糊不清的残影在来回的游弋,而那些白骨,金骨,还有黑白骨骼的骷髅的攻击,皆是毫无意外的落了空,反倒殃及池鱼,将姜宁的残影所经过地方的那些白骨骷髅尽数打成了碎片,反倒是帮助姜宁解决掉了不少的麻烦。 那紫骨骷髅王眼见战斗刚刚开始,就已经朝着自己不可控的方向而去,立时就选择了亲自出手,这一点,就明显要比先前那些骷髅将军要理智而聪明的多。 那紫骨骷髅王手中握着一双骨质的九环骷髅大刀,双刀在手,雷 霆缠绕,一左一右舞得是虎虎生风,左右双手之间的招式各不相同,而且威力都不容觑,倒是与姜宁当下双手双剑的场景是极为的相似! 九环大骨刀随着那紫骨骷髅王的形齐齐落下,一左一右,分别朝着周的两个姜宁的残影招呼上去。 姜宁的形并没有出现,但是在战场之上,却能够清楚的听见两声刀剑碰撞的‘叮’‘叮’的声响! 显而易见,那紫骨骷髅王的两剑,皆是锁定了姜宁的位置,若然不是他出剑阻挡的及时,此时就已经被那骷髅王的九环大刀给砸飞了出去! “不应该呀?”姜宁心道:“他虽然有雷电护,速度也相当不错,但也勉强就是我施展步月登云之时的状态,照理说根本不可能找到我真正的位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能够打到我呢?” “也许只是蒙的!”姜宁一边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一边接着使用彩云追月对那紫色骷髅王发起攻击,而是接下来,他的攻击就接二连三的被那家伙给逐一的挡下! “娘的,真是见了鬼了!”姜宁一边在心中郁闷,一边避开了那紫骨骷髅王,倒不是他在真能够被发觉的前提下就怕了那个紫骨骷髅王,而是他的心中清楚逇知道,自己一旦与那骷髅王碰撞,速度就会在短时间内锐减,这样一来,就给了那些骷髅将军和白骨骷髅兵群起而攻之的机会。 虽然即便是硬碰硬,他也有信心在腹背受敌的况下战胜所有的骷髅,但是后面明显还有一个煞魔王的劫数在等着他,再此时要是力道用的太过,到了后面,只怕就只能够请求木棉那家伙出手帮忙了。 可是当下瞧那木棉的意思,显然是一点儿力气也不愿意出,那么姜宁就只好省点儿力气,稍稍讨巧一些,用更为轻松省力的手段对付那些骷髅。 而,以速度优势逐一破之,自然就是上上之策。 只是当下,他似乎脑子里头的聪明劲儿在领悟彩云逐月的时候用光了,平时大概很容易想到的问题,在元神进步了一大截之后,反倒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在成功地与那紫骨骷髅王拉开了距离之后,姜宁持剑飞退,生出手掌就是接连七招叶子舞! 法术,在面对群攻的时候,也是相当不错的手段。 残影所过之处,白骨骷髅在那如刀的叶子龙卷的侵袭之下接二连三的飞起,一波叶子龙卷飞起,就有将近千只白骨骷髅尽数被打散,木棉依旧不紧不慢的在一边吸收着那些白骨骷髅的魂火,不急不缓地炼化着。 “这家伙居然还会法术?”惠子颇有些受打击地道。 “不但会,而且还不只会一招!”木棉笑道。 “翠神傀儡!” 姜宁的轻敕声音刚刚 落下,七个巨大树形巨人就出现在了战场之中。 荆棘连连甩动,树枝横扫,树冠之上的叶子也犹如箭矢一般疯狂地散而出! 翠神傀儡的威力比起叶子舞来说显然更加强大,但是对于法力的要求也是相当的高,唤作以前还没有修炼木皇经的姜宁,当时一次就只能够放出来一只! “法域,压制!” 这是姜宁在修炼到法域境至今,第一次使用自己法域的压制能力。 由于自己那神奇的虚土无休无止的成长,就使得法域这个存在对于姜宁来说无比的鸡肋,不管是感知还是能量的汲取方面,法域的能力都远远不能够与自己当下五十多万里的虚土灵影相提并论,但是有一点,法域还是有着独一无二的独特。 那就是它的压制能力。 尤其是高位修者对于低位层次生灵的压制能力。 即便是白骨骷髅这样的死灵生物,也一样不再话下! 那布满数万本源星辰的法域张开之时,还是覆盖住了周围上千里的地方,比起寻常法域修者几十里的覆盖范围,一样的大了不知凡几。 “轰隆隆!” 沉重的压迫力将那些只有区区元丹实力的白骨骷髅压制地一个个弯下了腰,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一剑化千,潋滟剑光四散,每一个光点都极为精准地投到了那些倒地不起的白骨骷髅的关节之上。 木棉趁机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黄色骊珠,将那些白骨骷髅的上万团魂火尽数吸收在了那骊珠之中! “却是不曾想,这家伙的手段如此层出不穷!”此时此刻,就连那一向还算沉稳的山田秀幸都有些忍不住,用略带羡慕的口气感叹道。 “你看到的这些,还不过只是那家伙真正实力的冰山一角。”木棉昂首,对方夸赞的明明是一边儿战场之上的姜宁,她却是在这边骄傲的紧。 只是,这些人大约从一开始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给想歪了,所以当下倒也没有太过奇怪,一个女人,对于自己的男人如此的骄傲,也实属正常! 白骨骷髅一死绝,那些剩下的骷髅将军和骷髅王就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只是当下为时已晚。 七个翠神傀儡分别追上了七个骷髅将军,与他们战斗在了一起。 而姜宁自己则是借助着速度的绝对优势,穿梭在了骷髅将军和骷髅王之间。 这一次,他倒是有些不怕硬碰硬了,因为那些骷髅将军被分出去了一大半儿,白骨骷髅也是一个不存,他的压力已经大大的减,体的强度却还在随着体内窍之中药力的溢出不断的增强! “当当当!” 又是接连三剑被那紫骨骷髅王接下,而那几个金骨和银黑骨骼的骷髅将军则是趁着 姜宁体在碰撞之后的一霎那僵直,纷纷出手。 姜宁确实不以为意。 他的上已经贴上了金刚符,加上五行符由内而外自然而然产生的防御护罩,以及体表的那一层冰膜,硬生生地就接下了那几个骷髅将军的联手一击。 而他自己,背后连一块儿皮都没有破,只是稍稍被打的有点气血上涌,却是能够借助寒冰规则的冰之力强行压制下去,继而催动大凝血的,借助着背后攻击的推力,直接就往那与翠神傀儡战斗着的那些骷髅将军而去。 等到那紫骨骷髅王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迟了!” 姜宁轻笑一声,整个人重新化为残影,脚下银芒一闪,飞花折枝双剑齐出,一次就将两位金骨骷髅打爆。 空出来的两个翠神傀儡立即补上位置,拦住了后方追过来的紫骨骷髅王! 九环大骨刀连环扫出,雷电化作锁链将那些锋锐的叶子尽数挡住,双管齐下,登时之间,其中一只翠神傀儡就失去了最为粗大的两只树臂,轰然倒地。 而姜宁则是借着这个空档,又轻轻松松地解决掉了两个金骨骷髅将军! 一时之间,再次空出来的两只翠神傀儡挡住了后方的两位银黑骷髅将军,而姜宁则是借着第二只翠神傀儡被那紫骨骷髅王砍碎的时间,加速前进,将剩余的那些骷髅将军尽数歼灭! 当下,姜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压力大减。 当下,他就命令着剩下的那些翠神傀儡一股脑地朝着那紫骨骷髅王怼了过去,而他自己,则是冲入了后面追上来的银黑骷髅将军和境金骨骷髅将军的阵营之中! 一剑秋杀冲袭而过,三只骷髅尽数陨灭,场面上,就只剩下了一只金骨,一只银黑,还有一只紫骨骷髅王! 而在这个时候,余下的所有翠神傀儡,在那骷髅王的双刀之下,也已经尽数倒地。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到,那紫骨骷髅王深陷的眼窝之内,紫色的火焰伴随着雷电疯狂地燃烧着,足见那紫骨骷髅王当下心中的愤怒! 对此姜宁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白竹轻轻地举起,远远地对准了那紫骨骷髅王的头颅,姜宁笑着道:“我明白了,本剑仙知道你子为什么速度那么慢,却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挡下我的攻击了!” “哥哥你说,那是为什么?”惠子不解。 山田秀幸和八千草见到惠子的视线过来,也是接连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 只有那木棉,从头到尾都只是笑。 而在此时,姜宁突兀地闭上了眼睛。 接近于神象境界的元神突兀地放出,整个人瞬间化作了一道流光残影,一道剑光从那双持九环 大骨刀的紫骨骷髅王的脖颈骨骼连接之处一贯而过,一颗大好的紫骨骷髅头,带着浓郁的紫色雷霆魂火,高高地抛飞了起来! 姜宁的体缓缓落地,接连两剑直接就让剩下来的两具骷髅将军遭受到了与那紫骨骷髅王同样的结局。 木棉高举骊珠,吸收着战场之上那源源不绝的魂火,笑容愈发的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