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江村事》
第1章 又做梦啦
似有什么滴落在脸上,柔软又温凉的触感带来的骚动终是让那紧闭的双眼有了动静,眼球几不可察地滚了滚,低垂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几下,耳边传来的忽远忽近“啾~啾啾~啾~”声让两弯黛眉开始蹙起。
冯时夏觉得自己还没睡够,迷迷糊糊的,可是这扰人的声音就是不停下来,她只能放弃抵抗依从本能自混沌中“醒”过来。
半睁半闭着眼睛,手抬到胸前准备掀开,却怎么摸也摸不到被子,难怪身上有点凉,看来被子是昨晚又掉下床了。
她模糊这样想着又把手放下,撑起身子打算坐起来。可瞬间手掌下潮湿又刺刺的不对劲松了她的力道,伴随着一声低呼,她又跌了回去,鼻间涌入一股都市早已捕捉不到的大自然的清新和泥土气息,这下彻底清醒了。
明亮的眼眸里盛满了疑惑和不解,头顶不是熟悉的天花板,是树枝?
稀稀疏疏的几束松叶和不知名的绿色树叶交杂在一起,天空好像被打碎的玻璃,散落在眼前的这一片绿之间,视野也暗下几分让人辨不清时间,松针尖还垂挂着几滴露珠,摇摇欲坠的。
她转过头,发现自己是躺在一片草地上,严格说来,是以一种独特的姿势蜷缩在一片石块、细碎树枝、腐叶和青草混杂还不平整的土地上。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突然,“啾~啾”地扑棱数声,几个褐色身影接连窜起飞向远一点的树丛。
原来耳边一直扰人清梦的就是这些家伙,叫得可真欢快啊!
这一动也让她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刚刚的两个动作就让她觉察到肢体的酸软,头也晕晕的,还隐隐有点痛,来自皮肤上的那种崩裂感。
她试着抬手碰碰自己的额角,余光从莹白手腕处滑落的“衣衫”上略过,不自觉地脑海里蹦出了这个词,她没有这样的睡衣,甚至没有这样的衣服。
额角似乎真的有伤口,稍稍碰到就一股刺痛。
她不自觉地咽了两口唾沫,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嘴巴里也干得很,她又闭了闭眼睛,试着重新让自己“醒”过来。
这个梦真实得很,可是快到时间了吧?
但并不如往常在迷迷糊糊几次意识挣扎过后,就能摆脱那一个接一个逻辑混乱又累死人的梦境,而后顺利清醒。她尝试好几次,还是在这个场景里,没有任何变化。
“那就继续做吧,这种多梦的毛病真是差劲!”冯时夏嘟嚷着只得无奈顺从。
趁着这梦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是不错,可比那些森林公园还好呢,话说某宝卖空气一小袋也得几十呢,冯时夏尽量忽略身体的不适乱七八糟地想着。
可是一直干躺在这也不是一回事啊,万一林子里窜出一只老虎或者是一群穿兽皮拿石矛的野人,她就跑不掉了。
还是再躺躺吧,希望这不是个连环逃生梦,实在是关节哪哪都酸,身上软得很,得好好休整下再说。
多久没用这个角度看过世界了啊!
能感觉到天在慢慢变亮,新的一天在慢慢到来,她就和这些树木小鸟一起迎接崭新的一天……自然的力量真的伟大,连自己这种没啥素养的人也变得文艺起来了。
冯时夏就在那仰躺着畅想人生和哲学奥秘,不知不觉又眯了过去。
或是片刻又不知道多久,她又醒了过来,感觉自己被一股灼热的视线盯住了。
她微微转头,小心翼翼地撩开眼皮,隔着她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看身高约莫十来岁、下身着布裙的小女孩,脚边放着一个竹篮,手里握着一把小挖锄,正紧紧盯着她的方向。
发现她醒过来,小女孩原地迟疑了下,最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握着那把小锄头,慢慢往这边靠拢。
走得近了,才发现女孩身上稍显宽大的灰布衣衫破旧得很,洗得有点泛白,还有几个针脚不太好的补丁。很明显的瘦弱,不同于都市小孩脸上的白嫩红润和肉嘟嘟,有几分蜡黄的脸色说明这个女孩已经有一段时间的营养跟不上了。长头发用布条扎成一束垂在耳边。
冯时夏想先开口主动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梦里打招呼的第一句台词该说些什么。“你好!”、“你是谁啊?”……在这个氛围下,感觉都怪怪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
征愣间小女孩已经在冯时夏身前两步停下来,弯下腰,凑过来仔细打量了她。
小女孩眼里好奇的目光让她内心升起一股羞耻感,明明自己只是想放松多躺一会,哪知就被人抓包。
“¥¥……”小女孩把锄头换到左手,抬起空了的右手,指着她的额头,嘴巴里在说些什么,可是冯时夏一个字都没听懂。
难道这个梦里的配角都不讲普通话的吗?还好她能从小女孩的目光和动作大略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
“我叫冯时夏,哦,我的额头可能是摔倒时弄伤了。你是谁啊?来这林子里做什么的啊?”冯时夏还是想尝试沟通看看,毕竟语言不通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不然后续的情节都无法继续下去啊。
小女孩的眼神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变得更加奇怪了,不一会还带出一种怜悯来。
似乎发现她俩是无法交流的,小女孩用手先指了指冯时夏以奇怪姿势蜷缩的的身体,又指了指地,然后拍了拍地面,最后放下挖锄靠过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似乎想帮助她坐起来。
冯时夏看出小女孩的意图,就顺着她的力道坐起来。
没想到这小女生年纪不大,力气倒还挺大的,冯时夏想。
“咕——”一道不合时宜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冯时夏立即抬头向小女孩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肚子叫得可真不是时候。
这该是有多久没吃了,才声音这么响亮啊。
不过这响声过后,冯时夏还真的觉出胃里空荡荡的难受来。
在梦里也没法自己选择早餐是面包还是馄饨吧?又或者真的得自己想办法出去找吃的?
小女孩此时却又望了望她的脸,垂下眼眸想了想,随即抬头看看天色,捡起挖锄转身又朝刚刚过来的地方走去。
“???”这是第一个配角已经完成任务线了?冯时夏盯着小女孩的背影,还隐隐作痛的脑袋里一团乱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第2章 画个圈圈蹲
可不一会,在她眼前那个身影又越来越近,手里还多了样东西,是之前小女孩放在地上的竹篮。a href=” ”_”
这会,小女孩把挖锄放进篮筐里,又把竹篮放在她脚边。
冯时夏看见篮子里面是一些小颗的绿色植物,她也认不出来是什么,她盯着小女孩的动作,好奇着接下来又要触发什么剧情。
小女孩放下篮子后,又拿起小挖锄围着她在地上画了一圈,然后用手比划着刚刚画的痕迹,又指指篮子,又指指自己,最后又指向林子的一个方向。
这时冯时夏秒懂了,这可不就是孙悟空给唐僧画的那个圈吗?让她在原地不要动,顺便看会篮子,小女孩要离开一会的意思。
冯时夏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真的是棒棒哒。
回视小女孩探询的眼神点点头,怕自己点头得不明显,又冲小女孩比了个“k”的姿势。
看到冯时夏反馈的动作,小女孩明显也愣了一下,接着也意思意思地点了点头,再次转身离开了。
冯时夏越发觉得饿起来了,可能一番沟通下来,自己的意识更清醒了些。所以肚子里传达出来的饥饿感才越发明显。
这时林子里已经光亮很多了,周围的一切也都一目了然,冯时夏为了忽略腹中的难受开始查看起周身的环境来。
这应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林子,说不大是因为好像能从树干的缝隙间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几处房子,说不小是因为自己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没有啥特别明显的路或者被人们经常踩踏的痕迹。
自己的身后是一个斜坡,不算陡,倒是有些高度,人还是能依靠攀援上面的树木石块上去的。估计自己头上的伤就是从这坡上滚下来造成的。
周边是一些看起来有些年份的树木和一些零散的灌木。树木有好几种,不过冯时夏也只能认出那长着针叶的松树来。
郁郁葱葱的林间,间或有小鸟从这个树枝跳到那个树枝,还不时地发出叫声。
不远的草丛里还散落着零星几朵紫色的小花,花瓣未完全展开,似是刚伸完懒腰准备舒展开来的样子,还有几颗小女孩篮子里的那些植物,只是比较少,椭圆或锯齿状的叶片上的露珠都还未干,晶亮的水光越发衬托出叶片的嫩绿来。
整个林子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过看到露珠,冯时夏的嘴巴不自觉地抿动了几下,嘴巴里也口干得很,醒那会就觉得干了,人饭不吃可以,水不喝可不行。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啥都没见着,不说肯定没有纯净水、自来水,目视范围内是连泉水、溪水也都没有啊。
看来等会得好好跟小女孩比划下,看能不能到她家喝杯水。
这女孩年岁也不大,估计这林子也离她家不远,才敢一个人出来挖东西。
不过,谁又说得准呢,梦里可没什么东西讲逻辑的,也许那女孩就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呢?这梦还得自己这么艰难地觅食也是够够的了。
这阵休息后,腿倒是缓过来不酸了,但一个坐姿久了,冯时夏觉出腿麻来,得敲敲腿。
视线落到自己的下半身,被一淡黄色布裙遮住,裙子就是简简单单的单一色,连个花纹都没有,还挺长,坐着连脚面都盖住了。
冯时夏穿裙子的时候少,尤其长裙。
裙身上还有不少沾染的污泥印记,这时她才恍惚想起来,自己这有点洁癖的人居然就这样坐在泥土杂草地上,还躺在林子里那么久,手掌上也是沾了不少泥土。
这泥土和裙子顿时把冯时夏心里弄得别别扭扭的。
想想还是得站起来,冯时夏借着身后的坡度一撑站起来,腿还麻着,没法好好控制,她小心翼翼地跛着脚挪到近旁的一颗树边,身体靠到树干上,又反手朝后拍拍屁股上沾到的草叶碎土啥的。
继续活动活动脚腕,待脚板有些知觉了,才扶着树碎步慢慢转圈走动起来。
等待的时间还是挺无聊的,冯时夏觉得得找点什么事做。
在这林子里,一个人,爬树?不可能的。抓鸟?抓不到的。摘花?就那几朵不够摘的。唱歌?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应景的歌曲,再说一个人对着空旷的树林唱歌,怕真的被人当神经病。
待再转到篮子旁,总算找到点事情可以做了,就照着这篮子里的草帮小女孩多挖点吧,她应该就是来挖这些草的吧。
说做就做,冯时夏拿起篮子里的小挖锄,在草从上蹭蹭上面明显的泥块,又大概拨弄了下篮子里的几种植物,略略记下它们的大体样子,就朝刚刚看到的那些位置走了过去。
本以为轻松就能做好的事情,却没像以为的那么顺利。
首先是这锄不像市面上那些精巧的挖锄,看起来大小差不多,拿起来分量可重好多。
再来锄刃也没有很锋利,不止厚还有点钝,看起来就是使用过度的样子。
最后地面也不是冯时夏想象的那么松软,轻松一挖一带就可以了,上面还有些小石子,一锄下去,不用点力道,这常年只用来滑手机和敲键盘的手可真没法让锄头锄进土里。
冯时夏只得慢慢找准位置和角度,试探着用不同的力度来做这个事情,至于挖出来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她也不想那么多了,等到时挖差不多了再捧过去比对吧。
就这样,冯时夏在这幽静又喧闹的林子里专注地做起活来。
待把这圈附近的都挖出来,冯时夏开始往圈外拓展了。不一会这周围十几平方也差不多被她清扫完了。
她也不打算走远,免得小女孩等会回来找不见自己,再说自己也答应对方呆在圈里不动的。
她折回去把挖出来的都抱到一起,在篮子边仔细将挖错的挑拣出来,再堆放进篮筐里,这下也有小半篮子了。
左扭扭,右扭扭,冯时夏活动着弯得有点酸的腰,突然视线里有一片独特于树林的靛青色闪过——在自己背后的土坡上的某树根处。
冯时夏借着坡上的树,攀上前去看了个仔细,那是个鼓鼓囊囊布袋似的东西,看起来挺像一个包袱。
冯时夏看看还算干净的包袱和坡上的泥土痕迹,在这没什么人路过的林子,她大略判断这应该是自己滑下坡时跟着滚落下的了,是自己梦里携带的东西。
将包袱小心地取过来,掂了掂,不轻不重的,也就几斤的样子。拿到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下到小女孩圈起的位置,蹲下来准备好好看看。
第3章 神TM的“三”
忽而,林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冯时夏循声望去,见是小女孩回来了,不过身边还跟着个只她腰间高的孩子。a href=” ”_”
小女孩一手提着些东西,一手牵着小孩,边走边跟身边的孩子说着什么。那小孩专注地啃着手上的吃食,偶尔回她一句。
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小女孩往冯时夏的方向望了一眼,确定她还在就加快了步子。
冯时夏正犹豫着该怎么跟女孩比划去她家喝水的事情,便停下了解包袱的动作,静静等女孩过来。
小女孩过来后瞧她还蹲着,就放下手中的小篓子,指指她的腿,歪歪头,似乎在询问她的腿是不是没事。
冯时夏即刻起立又蹲下还走了两步表示自己腿好好的。不过这“卖拐”似的动作,“扑哧”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女孩听见她的笑声,也羞涩地回了一个浅浅的笑,那笑窝在嘴角还漾出一朵小花来。
她又用手拍拍地面示意冯时夏坐下来,冯时夏皱了皱眉还是依了小女孩的示意。
冯时夏还挺好奇这又多出来的配角,仔细打量了下小女孩身边的男孩,约莫几岁,正正好留了一圈金箍似的发,发顶是光秃秃的。
男孩也是着一身斜襟短衣和棉布裤子,只是看起来比小女孩身上的补丁衣服要齐整不少。
此时他也正一脸好奇地盯着冯时夏,连塞食物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小女孩见他俩对望着,像想起什么又轻声朝小男孩叮嘱和解释着什么,言语间还时不时指指冯时夏。
小男孩听到又瞥了瞥冯时夏,随即皱眉跟小女孩反驳了几句,扭扭身子像是不依的模样。
小女孩却蹲下来摸摸小男孩的头,声音放柔几分,耐心十足地劝说着。
最后小男孩还是撇撇嘴点点头表示接受,但转过头看冯时夏的眼神里还带着一分不甘心。
终于说服了小男孩,女孩又蹲到冯时夏的面前。
此时,冯时夏想起自己刚刚给小女孩挖的,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需要呢,遂把脚边的篮子提起来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又指了指里面明显多出来的植物。
小女孩大概也没预料到冯时夏会给她挖这些,愣了好一会才又感激地冲冯时夏一笑,这会的笑里更多了一种温暖的东西。
她接过篮子重新放回地面,然后把刚刚提过来的小篓子拉到两人中间。
冯时夏想起自己喝水的事,她拍拍小女孩的肩膀,又比划着喝水的动作,指指自己的嘴巴,“喝水。你家离这远吗?能去你家喝点水吗?我太渴了。”
哪怕知道小女孩听不懂,冯时夏还是焦急地边比划边说,生怕女孩看不懂。
女孩仔细辨认着冯时夏的动作,恍然大悟后松了口气,低头的瞬间还脸红了一下。
这时冯时夏才注意到小女孩耳际的发辫边有小片的暗红胎记,鼻翼处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小女孩打开篓子上的盖,冯时夏看到里面是一个盛着水的粗制陶碗,旁边还塞着一小块布头。
冯时夏顿时感动了起来,原来女孩离开就是为了给自己取水过来啊,自己当时都没想到,女孩都已经先给她考虑好了,这也太贴心了吧。
小女孩捧出篓子里的陶碗,小心地递给冯时夏,又紧张地盯着她。
冯时夏被她的目光看得有点莫名奇妙,难不成这水还有啥问题不成,可是从醒来到现在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坏心啊。
反正做个梦而已,没啥可担心的,管她谁谁。
冯时夏也不多想了,端起碗就喝了,入口的甘甜让她恨不得长叹一声,虽然略带了些泥土气息,但是纾解了干渴的舒爽让这点小瑕疵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接连喝了好几口,碗里还剩了一点,但她没那么渴了,便将碗放下。
这时发现一直紧盯她的小女孩神情放松了下来,将篓子里的那块布头掏出来,端起剩下的水,倒出一点沾湿了布后冲冯时夏招招手。
难道顺便还要做个法?
冯时夏不解地凑过去,然后见小女孩迅速拈起沾湿的布团向她的额头移过来,布料碰上伤口的刺疼让冯时夏颤了一下,头往后躲了躲。
只是在看见小女孩抱歉的眼神时又放松下来,而且刚刚碰过额头的布头上有点红色晕在了上面,看来小女孩只是想给她清洗下伤口。
她又深呼吸几口,慢慢将头凑过去,指指布头,示意小女孩继续。小女孩才又重新开始清洗的动作,只是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
真是个温柔的女生啊!
不一会,小女孩仔细看了下冯时夏的伤口周围,确定血迹基本清除了,才用水重新冲了下布头,拿起没有脏污的另一面,又给冯时夏的脸庞几处轻轻擦了擦。
最后还拉过冯时夏的双手,将手掌也擦拭干净后,又把最后一点水再重新擦了一遍冯时夏的手。
冯时夏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好多年都没有人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过她了。心里的那股异样被小女孩的认真给压制下来。
待小女孩都做完,她也大大地冲小女孩笑起来,冯时夏觉得自己这时的样子肯定很傻,可是这却是此时最能表达她感受的方式。
小男孩先时并没有凑近,只在远处看着这边,这会看小女孩好像停下来了,立时疾步过来,边拉扯着小女孩的衣袖往后拖,边嘴里嘟嚷着。看样子是已经等太久不耐烦了。
小女孩又托起小男孩捏着东西的手往他嘴边送送,嘴里也说着什么。
小男孩看小女孩并不为所动,最后跺跺脚,使劲瞪了冯时夏一眼,才安静下来又开始啃起捏在手里的食物来。
冯时夏觉得好像气氛又有点尴尬了,该干的都干完了,语言又无法沟通,这种安静真的让人害怕。
可是接下来小女孩的动作让她可没空考虑这个了,只见小女孩从怀里掏出两块东西来递到冯时夏的手里,不,就是和小男孩手里捏着的是一样的,只是块头稍微大一点点。
冯时夏攥着两块干粮似的东西有点零乱了,不是她嫌弃这看起来不知道是零食还是饼子的东西做得粗糙什么的,只是这放嘴里吃的东西怎么能放到衣服里呢,这真的让冯时夏有点无法接受,没办法就那样坦然自若地放进嘴里。
她觉得自己也并不那么饿了。
可能小女孩看冯时夏并没有吃的样子,担心她不懂,又比划着将手里的东西塞嘴巴的动作。还歉意地比了个“k”的姿势后又放下一个手指头,不好意思地指指小男孩手里的那块。
“???”冯时夏简直……
所以她看自己之前比划的“k”手势是以为自己要她带过来三块食物吗?
第4章 真是个凶女人
老天爷啊!这真是一个解释都没法解释的误会啊!
冯时夏老脸也不由得一红,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已经打劫了别人。a href=” ”_”
她还能说什么,该怎么比划解释“k”就只是“k”的意思。
冯时夏觉得解释是无法解释了,还是得把食物还给他们,况且自己现在真的也吃不下去,拿在手里也是浪费。于是,她把手里的食物递给吃得很欢快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见递过来的东西,伸手就要抓,却被小女孩挡住了。
小女孩一手推回冯时夏的手,一手又捏着小男孩的手腕放回他身侧,嘴里又呜里哇啦地跟小男孩一通说,看那严肃的表情,似乎这时在训斥小男孩了。
好像自己又做错了点什么。冯时夏只好继续抓着那两块食物,然后安抚地向小女孩表示东西自己收下了。
可是白拿别人东西这事,尤其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冯时夏觉得自己得表示点什么。
但估计梦里自己身上也是没钱的,手机发个红包啥的在这个场景下怕是要疯。这身上就没有啥口袋可以装手机的。小女孩也不像带着手机的样子。
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刚刚找到的那个青色包袱,还没打开呢,也许里面有钱或者别的值钱的东西吧。
冯时夏没管还在继续跟小男孩说话的女孩,从身子另一边拿过包袱,费了点劲才解开。
也许有好几千块人民币呢,毕竟出门的人不带手机,总得带点现金的吧。
抱着美好期待的冯时夏在仔细翻看了包裹里的东西后失望不已,不仅没有几千人民币,连个硬币的影子都没有。
包裹里的东西也有点乱,有一些五颜六色的衣物,一把半月形的木梳,一块有点黑的木牌子,上面画有一些粗糙的线条,一个不规则的圆,圆下面还有一个朵状的图形,冯时夏看不出啥名堂就放在一边了。
有几个扁圆的盒子,有的上面有花样,有的没有,冯时夏开始还惊喜地以为是零钱盒呢,结果摇一摇里面没动静,就随便打开了一个,发现里面是一块黑色的东西,冯时夏也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来。
还有就是几根彩色丝线编的像是手链的东西,倒是有好几个样子的。
哦,还有一根指头粗巴掌长的棍子,一头尖尖的,她估计是用来编绳子的工具吧,类似毛线针那样的。
一分钱也没有,这身无长物的感觉真的是太差劲了!
看来看去,也只有那个手链似的东西能出手了,反正也只是线编的,还有好几个,应该不是这梦里什么了不得的重要道具。只是倒感觉还比不上人家给的那两块食物。
冯时夏仔细比对了下手里的这几根,然后挑了一条颜色轻快且有点花样的,准备送给小女孩。
小女孩之前还安静看着冯时夏的动作,看见她手里的几根编绳时眼里也闪闪发光起来。不过稍后就转过视线,整理起自己带过来的篓子了。
待一根明亮的彩色绳子猝不及防地递到她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惊了一下,抬头望向冯时夏。
冯时夏又扬了扬手,示意她接过去,另一只手拿起那两块食物比了比。意思是为了交换送给她的。
小女孩却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连连摆手,并把冯时夏的手用力往回推。
可冯时夏却打定主意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馈赠,她坚定地拉过小女孩的还想往后缩的手,将绳子塞进她还小却已经略显粗糙的手心里,令她五指收拢握紧,另一只手还轻轻安抚地拍了拍。
这下小女孩没有动静了,只是抬头望着冯时夏的眼睛里略有水光闪过。
冯时夏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还没待她仔细看清楚,“¥……¥”一个声音无比洪亮的女声出现在林子里。
而小女孩此时浑身一抖,小男孩听到声音便转身往那方奔去。
冯时夏在猜想远远过来的那个魁梧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小男孩亲近的动作,估计是他的亲人什么的吧。
妇人也是一身简单的布衣,这里的人穿得还真的都挺仿古的啊,全是斜襟布衣,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样式或者布料。妇人的头发是盘在脑后的,用一块布头稍微绑了绑,还插着一根不知什么材料的簪子。
比起小女孩的瘦弱,这女人应该伙食还是不错的,体态丰腴。只是脸上的表情可不那么好看了,眼睛瞪得似要冒出火来,盯着小女孩和冯时夏来回看。
“……”女人转头对小女孩说了什么。
小女孩怯怯地看着女人,很小声地慢慢回着,还不时望一望冯时夏的方向。
冯时夏猜出来小女孩应该是跟女人在解释自己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她们到底在交流些什么。所以自己也只能默默地缩小存在感。
说着说着,小男孩拉着女人的手却一扯,把女人的注意力成功吸引到,然后叽叽喳喳了一阵,看那小表情就是在告状。
果然小女孩的身子又是一抖,急急地跟小男孩使眼色哀求,小男孩看到女孩眼里的神色,终于闭了嘴巴。只是估计要说的都说了,女人脸上的神色比之前又难看几分,盯着冯时夏的眼神愈加不善。
“¥”女人向冯时夏说着什么。
“……”听不懂啊。
“¥,¥啊?”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可惜冯时夏只能听懂最后的尾音是个问句。她只能用无辜的脸对着女人僵硬地笑笑。
女人看怎么都问不出啥来,只恨恨地又瞪了冯时夏一眼,然后一手扯起小女孩,“¥”干脆利索。
小女孩顺从地起身并快速提起地上的篓子和小篮子,跟在妇女和小男孩身后看也不敢抬头看冯时夏一眼,更不敢比划什么,只匆匆地走了。
只是待快走出这个林子的视野范围时,小女孩又停顿转头看了这个方向一眼,终还是走了。
整个过程,冯时夏就感觉看了一场有声的默剧,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再见呢!
“再见……”冯时夏看向女孩离开的方向轻喃道。
真是好凶的女人啊!
冯时夏在确定林子里真的没有别的动静了的时候,太阳早已经完全升起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间洒在这林间的土地上,草上的露珠也已经蒸发干了,那几朵小花的花瓣也已经完全舒展开来,像是在迎接一场圣光的洗礼。
要不是手里还攥着那两块食物,冯时夏快要以为刚刚遇到的小女孩不过是自己无聊的臆想了。
现在人都走了,自己也不可能跟上去,跟上去干啥呢?
就像在游戏里你不会跟踪np的行迹一样,她也不可能在梦里跟上去找配角续剧情啊。何况,后面那个女人那么凶,看起来就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还是自己慢慢探索吧。
第5章 迷路了(求收藏)
冯时夏把刚刚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又一股脑塞回去,看着手里的两块干粮却不知该怎么办。a href=” ”_”
扔了吧,这是小女孩的一番好意,而且浪费粮食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很可耻的事情。
吃了吧,想想它曾经呆过的地方,也吃不下。
而且好像熬过去那阵,现在感觉也不那么饿了。
只能把这东西装起来带上,可这也没有塑料袋什么的,直接放包裹里吧,里面还有好几件衣服呢。
真真是左右为难得紧。
怎么就偏偏连放个东西的地儿都没有呢?
冯时夏突然想到了口袋,自己穿的是裙子,也不知有没有口袋呢。
左右看看,林子里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她放心地掀开上衣的下摆,在腰部找起口袋来,都快把后片转到正前方了,但结果注定是要让她失望的,不止连裙子没有口袋,自己的两层上衣也没有任何口袋。
这服装设计师也太不人性化了吧。
她撇撇嘴,把衣服重新理理,扯到衣摆的时候发现腰带有点异样,有一个位置就是扯不平整。
她也快没耐心了,打算重新系,刚松开,忽然眼前飘过一片白色的东西,冯时夏眼疾手快地在它落地之前捞住了它。
拿到眼前一看,就是一方小棉布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冯时夏觉得这看似手帕或者毛巾似的东西终于能解决她面前的难题了。
她又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这布片,确定上面没有干涸的鼻涕渍或者其他什么印记的时候,就把那两块食物用这布帕包好后放进了包裹里,然后重新系好腰带。
这下清清爽爽,冯时夏拎起包裹准备出发了。
四下都没有任何路,刚刚小女孩走的那个方向她是不打算过去了,她可不想再碰上那个不友好的女人。
冯时夏决定还是朝远处那隐约的房子走,那边有人住,不说一定能走出这个林子,至少能找到路。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
那么现在她这情形,也算是望房走死人了。
这林子里又没有路,而且并不是平平整整一块地,这儿小坡那里小坑的。光上面的碎土石块都快把脚给硌死了,更何况野蛮生长的灌木丛和荆棘千姿百态伸出的枝条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冯时夏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幸而穿的裙子,冯时夏走得比平时还小心。
想想之前的信心满满,冯时夏这个一贯的文静女子现在都快要飚脏字了。
谁能料到自己脚下穿的不是运动鞋也不是小皮鞋,甚至连橡胶底都没有,竟是一双圆头粉色绣花布鞋呢。
鞋面覆盖的部分不多,只盖到脚趾,脚背上的白袜子都是露出来的,鞋头上和前半部分的侧边上绣着富丽的花草。
之前裙子盖着脚面自己也没发现,后来走了一段路觉出不对劲了,踩到石子脚底硌得慌,这才撩开裙子看到了现实的残酷。
即使这样冯时夏还是坚持了好长一段路了,担心自己迷路,径朝着那个房子的方向走的。
冯时夏觉得自己磕磕绊绊也快走了半小时了吧,可远处那个目标仿佛还有那么远,像是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同速后退似的。
冯时夏觉得自己是真的走不动了,只能歇歇了,谁知道这个梦到底是为了让自己做什么的,难道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体力吗?
她四处望望,找到一个稍微高点的土坡,在周围扯了几把草稍微垫了垫就一屁股坐下了。
突然又羡慕起这身边的树来,活着的一辈子也不用挪地方,就站这儿就完事了。
可是稍后又想想它那发达的向下伸长的根系,还有密密麻麻与它竞争土地和水资源的其他植物和树木。又觉得自己的羡慕可笑起来。
幸而现在的天气没有很热,温度在十几度的样子,走起来也没有出汗。不然在这林子里又一身汗涔涔,那可绝对让自己抓狂。
坐了一会,林子里有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摩擦的簌簌声,伴随着微风过来的好像还有隐约的人声。
冯时夏惊讶了一下,因为这半小时,在这林子里,除了之前的小女孩三人,她就没见过任何人影。
是不是马上就要走出这片林子了?冯时夏顿时振作精神想冲出去了。
“¥¥”
“¥”
……
那声音是越来越近的,冯时夏分辨出是几个男人的声音。
不知怎的,冯时夏当下身体的第一反应就是躲进坡上的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
也许是之前那个凶女人带来的阴影,也许是这些陌生的语言和陌生的地方,也许是几个男人带来的隐隐压迫和危险感,毕竟现今各种恶件仍是层出不穷,冯时夏也是有基本的警惕防范意识的。
那几个男人果然是往林子中来的,透过枝条的缝隙,冯时夏压低呼吸看着不远处走过几个穿着类似短衫长裤的男人,边走边交谈着,他们手中或拿或抗着镰刀之类的工具。
冯时夏眼都不眨地盯着,判断他们已经跟自己有一段距离,很难再注意到这里的时候,飞快地朝背离他们的方向奔走,跟刚刚那个快要瘫软在地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
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下,冯时夏几乎完全忽略了脚底的不适和周边的阻碍,只埋头往前走。
只是在重新慢下来的时候,冯时夏发现周边怎么都看不到那房子了,自己迷路了。
远处只是同样的大山。
往回走吗?可是自己后来完全是凭本能挑好走的方向走,上下左右完全没有方向,自己也没有做标记,想找回去那个休息的地方也是不可能了。
冯时夏觉得自己真的太失败了,这么个林子绕这么久都没绕出去,可是刚刚那些男人既然也到了这片林子,说明他们可能是在这附近住的,或者离这林子不远应该有路有车才对。
冯时夏拼命在脑子里回忆各种野外辨别方向的知识,后来反应过来,就算知道了东西南北也没有作用,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才能找到出路或者哪个方向才有人烟。
朝一个方向走,前面没有标示的话,冯时夏看看周边的大山,觉得不一定几天才能走出去。
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看着对面的大山,快要哭了。
第6章 什么情况?!
早知道就不躲了,也许能跟着那些人出去呢。a href=” ”_”他们肯定要出去的。看他们手里只有工具的样子,应该是刚进来林子,还什么都没做呢。
对啊,他们刚进来,那刚刚他们来的方向就是能出去的路。只是自己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
这个方法也是不行呐……
肯定有什么自己忽略的地方,冯时夏看着周边的环境仔细观察着,树?草?石头?土?
土!!这里的地面不是平坦的,是有坡度的,而刚刚那几个男人也是从冯时夏下面的位置往上走的。
是啊,人烟大多聚集在地势低的地方啊,马路一般也是优先修建在地势低的地方,很少有翻过高山的啊。
而且现在能确定对面是座大山,这中间肯定是低谷啊。
往下走,往下走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冯时夏立即决定往坡下的方向去。
在又一个半小时要过去的时候,冯时夏觉得自己应该快到谷底了,她站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往下望。
此时山下终于出现了山路的样子,还能望见不远处有一条河流通过,像一条银带蜿蜒在这青翠的山峰之间。
冯时夏简直要喜极而泣,希望就在眼前,找到路就意味着快要结束在这山林里钻来钻去的旅程,也意味着马上就能见到熟悉的人群了。
谁懂一个人在幽静的林子里无头苍蝇似的转悠时内心的慌乱。
正是因为快要到了,冯时夏反而倍加小心起来,下坡可比上坡时危险得多,她还穿着裙子,脚上也不是登山或者防滑鞋,一不小心滑下去可会出大事的。
她思量着最合适距离的路线,扶着依势而长的树木和突出的大块石头慢慢地往下移动着,这心思放开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林子里还有些不太认识的树已经蕴育了几个或粉或白的花苞。
这美好的发现也让她心情更加舒畅起来。
终于在脚踏上那条两旁还长着野草的路时,心里的不安烟消散。
冯时夏舒心一笑,“有志者,事竟成”,古人诚不欺我也。
她回望来时的方向,才发现自己一直以为的林子也是一座大山。
天边重重叠叠高低起伏的山峦,让冯时夏恍惚来到了原始森林。
在这纯净大自然的山水间行走,冯时夏兴奋得随手在路边拔了一根长长的野草,悠起圈来。
哪怕脚下的路还是土路,甚至只有中间浅浅一些土皮露出来,但是这路上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就预示着美好的前方在等着自己。
冯时夏沿着山路往最靠近河流的地段走去,她看到那个位置有坡可以下去到河床的地方,实在是想看看这脑门上那个伤口怎么样了。
虽然疼痛还可以忍受,但要是伤口太深破相就不好了。况且刚刚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之前喝的那一点水早就不顶事了。
也就一小会,冯时夏就到了那个弯口,眼前的斜坡离路面还是有一定高度的,应该也是有人从这里下去过,因为下方的杂草并不如两旁的那么深。
冯时夏想幸好这裙子里还有裤子,她把包袱放在地上,看看前后暂时没有要来人的样子,撩起裙摆在腰间打个结。背过身子,小心地探下一条腿,触到地面后再挪下另一条腿。再解开腰间的结,拿过包袱就向河床走去。
快到河边了,或者应该准确地称为山涧。
大大小小高低错落的各种石头堆积在涧里。水并不深,最深的地方估计也就半米的样子,却是很清澈,一眼就能看到水底的石头。
这让打算勉强自己喝点河水的冯时夏好受很多。
看起来没有什么污染的河水,而且在这大山之间,估计和山泉也差不了太多吧。
冯时夏小心地踩着河边的大石头到水边,把包裹放在旁边的一个大石块上。撩起耳边的长发,探身往河边伸长脖子就想好好看看伤口。
结果一个趔趄,差点没摔进河里。
冯时夏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是摔出点问题来了,连带视神经也出了问题了,怎么会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模样呢?又或者自己眼花了?
压抑着心间越来越快的怦怦心跳,冯时夏再次慢慢地探头过去,这下真真地看清楚了,确实不是镜子里自己熟悉的脸啊。
她简直惊呆了,又被吓蒙了,一屁股跌在石头上。
想要尖叫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一股寒意从周身慢慢缠绕上来,刚刚水里和她对望的眼睛让她禁不住要颤抖。
她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好久都一动不动。
眼泪在眼眶迅速聚集,无声地滑落。
怎么会?怎么回事?
一万个问题在冯时夏的脑海里打转,把脑子都转成了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恐惧和无知让她只能呆滞到无法动弹,就像整个人已经被抽去灵魂似的。
静谧的山林里,此刻除了眼前的山涧流水偶尔撞击石块的哗哗声,其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这个拐弯的河道上没有任何遮蔽的阴影,阳光就那样无声笼罩着呆坐的冯时夏,她还是觉得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山林里飞出一只白色的鸟,许是过来喝水,许是单纯为了练习飞翔,它直直地冲着河道俯冲而来。
伴随着尖利的“呖——”声,它在冯时夏面前的水面上滑翔了一段距离又螺旋着向上飞起,翅膀扇动的声音和眼前的动静终于把冯时夏的目光拉了过去。
冯时夏盯着眼前的白鸟,在空中往远处又反复盘旋几次后,最后还是停在了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和冯时夏所处的位置一样,选择得十分合理。
它似乎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个人,或者是发现了也没有在意。顾自用它那长长的喙疏理着自己的羽毛,不时还停下来抖抖翅膀,似乎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日光浴。
冯时夏这才重新感受到了温度,依旧盯着对面梳妆着的白鸟,思绪却转动开来。
出现在水里的那个陌生面孔是谁?
这完全没有答案。
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个陌生的面孔?
因为自己确实控制着这个身体,这是唯一的答案。
冯时夏是不怎么觉得会是有鬼神之类的改变了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不是因为不相信,毕竟世界和宇宙那么宽广,人类所知的实在有限得不值一提。而是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是值得鬼神觊觎的,就算它们需要选择一个人来进行什么,也不会是自己。
而这还是个梦吗?
第7章 这可能不是梦吧
从来没有听说过梦里自己使用别人身体的事情,自己做过的无数个梦中,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a href=” ”_”
第一,从一开始“清醒”到现在,她一直感受着这具身体,非常彻底。而梦里大多不会有这么清晰的自我感受,尤其是生理上的。
第二,这个梦的剧情事件几乎可以说是零,只有小姑娘给自己送了点干粮这么点小事。
第三,这个梦的时间线太过清晰,她一直几乎与平时一样地感受着时间的流动和空间的变化。这种经历也是特殊的,以往的梦里时间和空间跨越都没有任何规律,本人也不会感觉到这种不合理。
第四,这时想想,之前的遇到的那些衣着怪异的人还有自己听不懂的语言都是很大的疑点。
第五,也就是最大的疑点,自己拥有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也许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吧,毕竟之前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注意到。
冯时夏抬起手,看了又看,虽然眼前这双手和自己之前的乍看很像,都十指纤长、皮肤白嫩。
但是自己的右手掌心无名指和小指指根处是有薄茧的,右手中指第一关节因为以前握笔姿势不对也磨得有茧,还有点点变形。左手食指也因为有次不小心切到而留过一条小疤,仔细看都能辨认的。
而眼前这双手,却并不相符,虽然也有薄茧,但是左右掌心都是有的,疤痕根本都找不到,也没有什么手指变形的模样。
而且自己的手指是中指最长,食指和无名指一样长的。这双手却是无名指比食指略长的。
果然,虽然自己现在没法测量身高什么的,但是冯时夏基本已经能断定,不止脸,这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第六,这个梦真的已经做了很久了,如果真的是梦,也该醒了。但自己还没感受到那种半梦半醒的意识模糊,能确定是在做梦的状态。
所以,这么多的问题,难道这真的不是一个梦吗?
如果这不是梦,那这里又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去哪了?不知是什么力量,让自己到这里来并给了自己这具身体,有什么目的?
这里只有眼前的山山水水,这些问题没有人或者东西能回答她。
难道自己以后就只能在这里了?还是要完成什么指定的任务才能离开?或者这里是有什么方法和通道可以让自己回到原位?该不会要死了才能回去吧?
冯时夏被这种匪夷所思的猜测弄得烦躁不堪。
冯时夏真的不愿相信这些假设,哪怕之前自己已经分析得那么透彻了。
她鼓起勇气站起来,再次向水边靠近。她起身的动静惊了对面的白鸟,“噌”的一下子,白鸟飞离了河道。
她一遍遍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这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白鸟也在附近呢,不要怕。
这个身体也只不过是一个正常人,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就当认识一个新朋友,去和它见见面。
“eeryhg is gnna be k”冯时夏甚至不知道自己下意识都说了些什么。
她一次次探头又缩回去让自己慢慢熟悉水里倒影的发型、轮廓、五官。
那一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长发上部分中分后编了两股辫,在脑后右侧扭转绾了个髻,上面还簪着一根简单的木簪,簪头是一只镂空简单勾勒的鸟儿,剩下的发都自然散在耳后。因为之前的滚落,发型微微有点凌乱了。
右额角有一处的硬币大小的磕破伤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周边的血迹之前被小女孩清理干净了,现在只剩伤口处还有暗红的血印。脸上还有几条被枝叶划破的血痕,和着衣衫上沾的尘土,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挺狼狈的。
撇开这些伤痕,冯时夏定神细看女孩的五官。
一双明亮有神的柳叶眼,不算矮的鼻子,鼻翼稍宽有点肉,厚薄适中的嘴唇,
唇色红润,嘴角自然微微上扬,耳朵小巧,圆润的耳垂上戴着一对花朵形状的耳钉,脖颈白皙修长。
眼前的女孩虽只中人之姿,却面带三分讨喜,让人看着觉得舒服。这让惊慌的冯时夏变得平静许多。
只是如此境地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虽然可能厘清了自己的现状,然而懂得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突然面对生活巨变并受到如此大信息量的冲击,冯时夏自认没能力立刻就轻松接受并消化掉,脑子里充斥着纷繁芜杂的问题,没有丝毫解决的头绪。
解决不了就先放下。
许是情绪起伏让精神消耗过大,冯时夏纵使已经休息了好一会还是觉得很疲累。与此同时身体的干渴和饥饿如潮水般一同涌上来。
但冯时夏只身一人处在山峦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路行来,也没有见着什么野果子,野物,再说冯时夏也没有徒手抓猎物的高强本领。
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现在包裹里那两块原本看不上眼的干粮就显得尤为珍贵起来。
饭前洗手是个好习惯,冯时夏也想就着河水再擦擦脸,虽然小女孩给她擦了擦,但就那喝剩的两口水,估计也干净不到哪去。
冯时夏在包裹里翻翻,想找出一件小点的衣服来蘸水擦脸,结果倒是意外之喜,零乱的衣服堆里还让她翻出几条小布帕来,看来之前是和衣服团在一起,被自己忽略了。
几条有短有长的帕子,冯时夏谨慎地选择了一条像包干粮那种方帕,不然保不齐就拿人家擦脚的布巾擦脸了。
可能是气温还不算高的原因,此时的河水含着一丝清凉,拂过肌肤又带走几分燥郁。
擦洗过后,冯时夏压下心底的别扭又捧起水喝了好些,这山涧水品起来还略带甘甜的味道。水分得到补充,疲累也消去几分。
将仔细清洗后拧干的帕子系在手腕,冯时夏打开了装着干粮的布帕。
那两块干粮,虽然都不到拳头大,但是冯时夏可不敢一顿就解决掉,眼下自己只要没找到解决办法,在这不见人烟的地方,还得靠这点子东西活命呢。
冯时夏小心地掰下一小块粗黑的干粮,放进嘴里。
没有白米饭的软糯口感,也没有纯面食的香软或者焦脆。似是一种混杂了多种粗粮的面饼,吃起来有点干,有点难嚼,没有什么突出的味道。
也不说多难吃,只是冯时夏一时难以适应这种复杂的味道和口感,嚼得腮帮子都有点疼了,才艰难地咽下一口,此时冯时夏分外感慨那个吃得很香的小男孩的牙口。
第8章 精致女孩
大概吃了大半块的时候,冯时夏觉得饥饿的感觉下去不少,看来这干粮虽然口感不怎么样,却十分顶饿。a href=” ”_”
收起剩下的干粮,又喝了几口水,仔细洗好手后冯时夏决定理理包裹,里面的衣服一直都是乱塞的,一个包裹装得鼓鼓囊囊的,之前提起来在林子里走也很是不便。
而且现在这些也是冯时夏全部的家当了。
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还没到正午呢,时间还早,冯时夏决定把一些轻便的东西洗一洗。
冯时夏本来就是一个遇到不愉快的事便喜欢洗洗涮涮,做点家务来排解的人。这下顺便也休息一会,之后的路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用水冲冲脚边的石头,冯时夏折了点树枝,把梳齿缝隙里里外外都刮一遍,又涮了好几遍,把它摊在刚冲洗过的石头上晾干。
除了手上的和包食物的帕子,还有五条帕子。三条方帕,两条长一点的。
五条方帕都是不同颜色,边角还绣着不同的图样。包食物的是茶白色,绣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手腕上的是藕荷色,绣着两只蝴蝶;一条鸭卵青色,绣着一枝梅花;一条米色,绣着一些竹叶;一条月白色,绣着回纹还夹杂着细小的碎花。
还好不是一模一样的帕子,不然冯时夏也分不清。
就像那两条长一点的灰色布帕,没有任何花纹,不是完全一样大小,冯时夏大略能猜出是擦脸和擦身用的,但是却无法明确分辨,只好当它们都是用来擦身吧。
她把这些帕子都清洗了一遍,搭在旁边的灌木丛上晾干。然后整理起衣物来,衣服是洗不了了,但这乱蓬蓬的,还是要好好叠一叠。
这女孩的衣服也和手帕一样,很多彩。不像冯时夏的衣服,绝大部分都是黑白灰、格子还有条纹这些。
此时,冯时夏上身也是一件藕荷色宽袖中长上衣,没有多余纹样,系着同色系裹白边的封腰,下摆平齐。下身是一条淡黄色多折直裙。
包裹里的则是一件水蓝色的宽袖上衣,点缀着和月白色帕子上类似的细小花朵,下摆是呈入字形。
一件象牙白的琵琶袖短衣,带有墨白色印花暗纹。
一条蓝灰色的,前幅平整,只两侧和后幅掐褶的半身直裙,裙摆下部有一圈枝叶花纹。
一条杏色交领长裙,并一条茶色腰封,衣领和袖口也是带卷形花纹的茶色镶边,裙身上绣着零散的兰草,裙摆呈喇叭形。
一套天青色窄袖并同色腰带的苎麻布衣裤,两套白色中衣。
两件小衣,吊带样式的,只有前片,后背是绑带,就像小巧的厨房围裙。水红色的那件是菱状印花暗纹,橘黄色的那件中心位置是一幅圆形的花鸟图。
两双白色中筒布袜,袜口留有细带。
忽略那股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冯时夏看得啧啧赞叹,这姑娘的随身衣物不但齐全,还样式、花色都不带重复的,连帕子腰带都是一一精心搭配过的。论做精致女孩这件事,真是自愧不如。
这得有十数件衣物,难怪之前一大包。
冯时夏叠了又叠,卷了又卷,还用腰带绑了绑,仍只减小了小半体积,不过总归看着是规整多了。
其他就只剩下那几个盒子和那根棍子了,倒也无需整理,只是冯时夏实在好奇里面都装了什么。
这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最大不过掌心大小,寸高,有素色的,也有彩色的,有简洁的,也有带花纹的。花纹有雕的,也有绘的,有的精致有的粗浅。
一个朱红色雕花圆木盒里装着大半盒铅白色的粉末;一个棕黄色圆形雕花铁盒里装着桃红色的粉末,一个黛青色花形铁盒里装着石榴红色的粉末,这两个盒子里都余量很多;两个牙白色扁圆瓷罐,一个是约半罐胭脂色的稠膏体,另一个是大半罐霜色的稀膏体;一个檀色状木盒里空荡荡地滚着三颗弹珠大小的枯黄色圆球;一个鸦青色方盒里是一块墨色的像炭块似的东西。
冯时夏看着眼前一溜的盒子,用指腹轻沾了些石榴红的粉末,先捻了捻,柔腻细滑,后又闻了闻,一股清淡的花香盈于鼻尖。
她突然福至心灵,联想之前包袱里的那些物品,这些莫不是化妆品吧,粉底、腮红、唇膏、面霜,刚好样样齐全。
至于那块黑炭、大补丸还有那根棍子?
对了,眉笔!那棍子可不就是眉笔?自己之前还以为它是用来编绳子的针呢,现在想来可笑,哪有这么粗的针呢。
如此,那块黑炭就是眉粉块了吧。
那丸子呢?还少了啥,化妆品都有了,还少了什么……还少了洗面奶和卸妆乳啊。
拈起一颗丸子又闻了闻,果然一股皂香。
冯时夏再次为这妹子所折服了,出游什么都可以少,化妆品和美美的衣服一定要带!
可是妹子,你好歹也带点钱哪,分文没有,好意思出门?
还有妹子,你得带上身份证哪,不然怎么乘车买票,最重要的是没有身份证,我怎么帮你找到回家的路?
身份证呐,身份证!是呢,好像还少了一样东西啊,之前翻包裹时明明里面还有块木牌子啊,怎么不见了?
冯时夏把衣服提开,把包袱皮各个角落都展开,都不见木牌子的踪影,又在石块周围的缝隙里瞧了瞧,也没有发现掉在周围哪里。
自己就开了两次包裹,看来那块牌子估计是被落在之前的那个林子里了。
难道就这样把身份证弄丢了?
回去找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冯时夏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一根蜡。如果哪位热心人士捡到它后交给警察叔叔,也许自己就要跟“亲人朋友”见面了。
虽然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身体里,而这个身体的主人现在又不知在哪里,但是如果有人真的找来,来认领或者要回这具身躯,冯时夏还是会配合的。毕竟,自己也算是“非法入侵”。
站在对方角度,她也能理解。
至于怎么归还或赔偿,就要看对方了,只要不对自己这个同样无辜的受害者太残忍,自己也都能接受。
哪怕是死亡。
说不定通过这种方式自己反而就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谁能什么都不想不做,安然地就转换成另一个人的身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就这样活下去呢,毕竟另一个地方还有自己的人生纠葛呢。
第9章 to be or not to be
虽然自己不是因为死亡而来,但如果这里没有固定通道回去,那么让自己从这个身体里脱离也许才有回去的可能。a href=” ”_”
没有任何依据的推测,冯时夏也不知道这样究竟能不能成功,但至少这是一个思路。
所以,如果到时候对方的家人真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索回躯体,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现在,这种不可逆的方法,她却是不敢也不好去尝试的。
遑论这种极端行为需要的强大意志力,行为过程的痛苦等等,在这人影都见不到一个的地方,可没有什么轻松无忧的药可吞,眼前的河水也不过腰深,选择一个高处是可以,但是山林里都密布着大树,跳下去可能不是先摔死而是先被做成肉串,最后流血而亡。
想想那情景就让人发颤。
唯一能付诸实施的,可能就是利用这腰带来悬挂自尽。但这种电视剧里的情节,到底有多少可取性也不可知,万一自己没有一次成功,反而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到时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那同样会是一场惨剧。
何况,现在还不到那种逼不得已的时候,事情很可能还会有转机。
最主要的是,万一推论有误,哪怕自己真的实施成功了,但还是无法回去。那么就此彻底放弃的生命还如何能挽回?
随意就去尝试这种方法还是太轻率了。
虽然自己本也感慨过生活太无趣,也曾动过几次“就这样放弃也没什么不好”的念头,但那毕竟是过往经历的人生所堆叠出“怨言”。而且就算是要放弃,也得回到那个地方——那个能看到、听到自己过往的地方,处理好能处理的一切,再跟它正式告别。
而不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因这样轻率的举动,就莫名其妙湮灭在某些还在乎她的人的世界里,而同时自己也轻易放弃了本可以拥有另一种人生的可能。
所以,那个最坏的决定只能先压在心底。
在那之前,自己得好好在这活下去,去寻找别的生机和可能。
而如果真的有人找来相认。
最好的情况是,女孩的生活环境和经历都比较单纯,周边的人也没有多想,轻易就认可了自己。这样她不仅能以女孩的身份顺利生存,女孩的社会关系圈也将为她适应这个地方提供最大的帮助。
但一个人十几年的行为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要做到滴水不漏,很难。
而自己连他们的话都听不懂、也不会说,让装失忆这种本就离谱的谎言也无法实施。
如果装聋作哑不开口,可以是可以,但如果要装一辈子,这样“偷来”的人生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情况坏一点,女孩的背景复杂或身边的关系比较危险,又或者周围人发现真相却无法接受,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她定为妖魔鬼怪来凌虐报复之类的,那见面无异是自投罗网。
碰面的结果究竟会是如何都是未知的。
但冯时夏却清楚,在一些常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时,人们往往会极度恐慌然后极端行事。
由此可知,其中的风险有多大。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冯时夏不想主动去寻找这身体的来处。
虽然使用了别人的身体本应承担相应责任,但那是在她主动侵占的前提下。现今自己也是被莫名其妙地送到这个地方,塞入这个身体的。自己还算是受害者呢。
如果是天意让彼此遇见也就罢了,哪还能事事以对方为先呢?
说不准自己是被这个原主人施了什么秘术替换过来的呢,而她本人却不知在哪逍遥快活了,这样的话,自己还非得自虐到去接盘可能她都不愿意过的人生吗?
更何况退一万步,就算自己想找,难度系数也好比大海捞针。
因为自己没有钱,又没有任何能说明身份户址的东西或线索,更没有手机这种联络工具,最重要的是自己在这里连语言都不通。
更遑论她的内心仍存着也许下一刻她就会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醒来的念头——因为她实在找不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任何理由。
她并不特别,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也没有非凡的能力和智慧,更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想她都不可能成为这种被选中的人,无论这代表好运还是厄运。
冯时夏无比期望这就是一场短暂的梦。
可如果这个“梦”根本不会主动消失,她也怎么都回不去呢?那她可能真得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呢。
自己的前路究竟会是怎样,她甚至连想象都无法想象。
这“身份证”的丢失,总归是将自己陷于被动了。
幸而那片林子人迹罕至,而那个小女孩和凶女人看起来都不认识自己,这说明原主应该不是那附近的人。那么寻找的人去到那片林子肯定需要时间,而自己现在行走的方向许是渐渐背离家乡的也说不定。这样,他们就是寻到那“身份证”,也很难判断自己离开的方向了。
冯时夏转头看向来时的山,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她敛下心思,把那些盒子罐子护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又盖好收起来,唯恐一阵风过来就把那些粉末都吹走了。这如今就是自己全副身家了,少了哪怕一丁点可都是巨大损失。
穿着布鞋走了那么久的山路,脚也早就抗议了,只是自己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给砸蒙了,都没顾得上考虑到脚的问题。看着远处连绵的大山,自己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这身体暂时也算是属于自己的了,还是得好好爱惜。
冯时夏挪到更靠近水边的位置坐下,脱鞋褪袜,把脚伸进水中,河水轻轻冲刷脚面带来的舒适让冯时夏发出一声喟叹……
太阳慢慢升上正空,冯时夏将晾干的帕子都收回了包裹,手腕上仍系好之前那条,方便赶路时擦汗什么的取用。
又寻了个隐蔽处解决好生理问题,冯时夏这时发现一个惊悚的问题,这姑娘没有穿,可能是原身早就习惯还是什么的原因,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可是现在发现这个问题后,冯时夏真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难怪整理那堆衣物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可现在再想也无济于事,只能努力压下那不得劲的小心思,待回到河边洗手顺便想再喝点水时,想起自己刚刚才在这洗过脚,又转身往上游去了。
第10章 山外总会有人家
这期间一直没见这山路上来人,而之前上山的几个男人也没有从这路过,不知是没到下山的时候还是没有走这个方向。a href=” ”_”
看来这里离聚居地还是有点距离的。现在都正午了,自己得在天黑前找到能留宿的地方。
冯时夏迅速打好包袱,想想之前提起的重量和前方还不知要走多久的路程,又解开,抓起两对角从背后绕过系于胸前,将包袱贴身背在了背上。
顺着河水下游的方向,沿着山路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爬了不知道多少个坡,冯时夏的眼前终于开阔起来。
并行的山脉在这里话别,向两侧延伸开去,留下一片平坦腹地,在远处似乎又再次汇拢。
冯时夏恰处于高处,此时细看过去,前方并不是高楼林立的城市,也没有川流不息的车道。
目之所及是数不清的田垄谷地。
潺潺的山涧也从这里开始变得静谧又深沉,它依山而下,如一条蜿蜒的玉带铺设在这盆地间,给这片土地孕育出原始的生机与活力。或者说,眼前这些良田沃土都是因它而存在。
农田在渐渐宽阔了几倍的河道两旁密布,沟渠田陌交错,树木和房屋都顺势聚集或三三两两散落在这片宽广的土地上,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少许房屋依山而建,掩映在坡地的树林间。
这一派乡村田园景象,虽然不至于让冯时夏十分惊讶,毕竟自己刚刚也是从山林里走出来,但是,她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地方的生活和自己曾经的生活也许真的完全不同了吧。
那些衣着、语言、用具等等虽然也早就提醒了她,可是,她仍旧还是抱着期待向前走的。
粗略看来这里约有好几十户人家,但现在田地间能看到的人影不算很多,可能因为正午的关系,约是都回家吃饭了吧。
冯时夏下意识捏捏放着干粮的包裹一角,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深深担忧起来,尤其在这种鲜明的对比之下。
自己先得离那个醒来的地方远一点是肯定的,情况未明之下不能这么快地被找回去。
可虽然对方不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离开了,自己同样也不确定是不是正一头找回“老家”。
但毕竟自己能走到这也是天意,该面对的还是面对。往好了想,就算真找回了“老家”,至少今晚不用担心落脚的地方了。
自己如果要离开这里,目前看来也绕不开这片村庄,冯时夏还是决定赌一把,去探探情况,顺便再讨碗水喝。
现在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没得还要喝河水,而且这地段的河水肯定已经被各种用过了,说不定洗尿布的都有。
冯时夏沿山路往下走了十来分钟,就看到离山脚不远处有一大间低矮的土坯茅屋,屋侧开着几垄菜地,墙侧靠着几捆柴,木制的大门虚掩着。
冯时夏重新调整了下包裹,理理衣襟,压下心中顿起的慌乱,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没反应。
冯时夏差点想叫门,想起之前她听不懂的语言,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是那样。
还是先看看吧,再说,万一自己真是这里的人,说出来莫名其妙的话岂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自己有古怪。
又重重地拍门几下,这时,从她左边突然有细碎的动静传出,冯时夏向左边看去,一位着泛白布衣、脑后梳着一丝不苟的圆髻、模样五六十岁的老大娘佝偻着腰,慢吞吞地从一个低矮的门口走出来。原来那边还有一间小房。
当老大娘疑惑中带着两分警惕的眼神上下打量过来的时候,冯时夏顿时心下了然,自己应该不是这的人。
“大娘,我从这里路过,太渴了,您能给我一碗水喝吗?”冯时夏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老太太,耳朵尖都快竖起来了,屏息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咳……咳……¥来¥……?”似是感觉到眼前的姑娘在说话,老大娘忙开口了,但是开口就是两声咳嗽,看起来身体略有不适。
冯时夏也彻底失望了,确实还是听不懂的语言。看来自己似乎要变成一个“残废”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门都敲了,水还是要喝的。
冯时夏冲老大娘比比嗓子又比划了喝水的动作,用祈求的目光热切地看着对方。
大娘先是愣了一下,还晃了晃脑袋,可能是想不通刚刚好像还跟自己说话的姑娘怎么就又不作声,打起手势来。可最终她还是了然地点点头,转身朝原来的小房里去了。
不一会,小心翼翼地端出一个木碗正跨过门槛,里面快满满的水。
冯时夏两步上前,抢先一手接过了碗,另一手搀上老大娘的手臂,让老大娘稳当地出来。
还从来没有过到陌生人家里讨水喝的经历,且现在这情形连尬聊都没法进行。
微妙的气氛下,冯时夏只得微微侧开身子,朝着远处的田野几口喝下了这碗水。甚至她能明显感觉到右边的那股迫人视线。
眼前也没有水井什么的,想刷个碗还给人家都不行。
冯时夏无措地端着空碗转过身来,可是,撞见的却是与第一眼见面完全不同的略带慈爱的眼神。
“¥?”老大娘指指她,也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上扬的语调大约能听出来是个问句,冯时夏猜是要不要再来一碗的意思。她不好意思地忙摆摆手,可能是自己喝得太急,老人家还以为自己没解渴呢。
“那个……大娘……哪里有水啊?我帮您冲冲碗再走。”冯时夏一急也顾不上对方听不懂了,边说着边扬扬手里的碗要往小房走。
大娘似乎看出来她的意图,拦下了她的动作,麻利地抽走了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腕两下,又仔细瞧了瞧她的脸庞,这下慢步朝大门走去。
冯时夏决定等大娘出来再走,虽然自己连句“谢谢”也无法说出口,但就这样悄悄离开也是太没礼貌了。
冯时夏看着对面的山野发呆,自己现在又要去哪呢,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能回去的迹象。又身无分文,连个栖身的地方也找不到。难不成今天就要露宿荒野?
或者,还是跟这位看起来貌似还挺好的大娘申请借宿一晚?
但之后呢?明天又要怎么办?去哪里呢……
第11章 路在何方(求票票)
“真……真实!”冯时夏冲前方比出一个中指,三字经都快被逼出来了。a href=” ”_”
真是要了卿命了,都走到这了,又要折回去重新找路?!
可是眼前杂草丛生的断崖就算是野外探险高手也得掂量下,自己是绝不可能下得去的。要么再次翻山越岭绕去山的另一边去看看,要么也只能往回走了。
现实又给了冯时夏重重一击,她都快自我怀疑了。找条路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之前还努力维持着平常心的她已经快绷不住了。
她在崖边的石块上一屁股坐下,死死盯着着已经过不去的方向,眼眶都红了。
这什么鬼地方!直接跳下去得了!
冯时夏此时无比希望前方的空中飘过来一位踩着祥的老神仙,对她温柔地说一句,“孩子,你的考验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然后拂尘一挥,自己就在熟悉的床上醒来了。
可冯时夏眼珠子都快瞪穿了,除了崖底传来的回声,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太宅,特意被召唤过来体验一遍行万里路,用双脚来丈量世界的吗?
好不甘心啊!
被呼之即来就算了,还被扔在一边不闻不问,让她自生自灭。如果已经被这样残忍地对待,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又被打败。
不甘心啊!!
冯时夏狠狠地拽起包裹带子,顺着肩膀转了一圈,将包袱转到身前解开。拿出包着剩下干粮的手帕。
我不要死,不能就这样死了……
又吃下小半块干粮,直到自己感觉有填补一些胃里的空虚才停下来。收起东西,在河道洗洗手,解下手腕的帕子再次擦拭脸庞和脖子上可能存在的灰尘和汗渍,捶捶自己今天已经走过不知道多少路的腿。
“真是辛苦了。”冯时夏低低地对着小腿说一句。
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在下眼睑留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眸底闪过的一片温柔。
防晒霜都没有擦呢,冯时夏不决定一直在这个地方坐着,得找个阴凉的地方。她左右看看,眼下也只能往山脚走,去树下寻个位置。
拔了好些干草在一颗枝叶比较茂密的树下铺好,冯时夏陷入沉思……
这条路已经没办法走了,难道折回去往河流上游走?
可是走到这就已经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再往回走时间也来不及。到时天黑出不了那头的大山,那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再说,就算往回走,也有可能遇到相同的情况,那头也有悬崖怎么办?
另外,很有可能河水的源头就在那山里,那么顺着上游找是找不到城镇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往回走很可能撞上找自己的人,或者再次遇到见过自己的人,这对自己隐藏踪迹不利。
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往回走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如果不往回走,就得重新找出路。本来问个路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可偏偏这看似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自己做不到。
无奈只能自己在这村庄附近再寻摸寻摸,或者观察观察这里的村民出村后大多往哪个方向去,那大概率就是通往比较繁荣的城镇的路了。
冯时夏对自己能马上找到出路已经没有多大信心了,何况就算找到路,徒步到那里需要多久根本不知道。照现在的日头来看,今天极有可能是要在这附近过夜的了。
但,露宿山林?
这么刺激的吗?不要可以吗?
真是一波更比一波强。
冯时夏之前在山林里窜那么久都没多想,现在想到可能要在林子里过夜了,才想起来山里可不是什么都没有的。
虽然这里靠近村庄,可谁知道会不会有野猪、野狼什么的呢?这可不再是自己熟知的连野鸡都不太可能见到的地方了。
再者这也不是一两个小山头,这连绵的大山,真的说不好里面会有些什么。
得尽快找别的路,找不到就还是回去求求那位大娘,真没有其他办法了。
河流前方到底是什么样,是另一个村?是另一些山头?还是自己想找的城镇?
因为两座大山的遮挡,现在都没法分辨。只有越过这两座山才能知道后面的情况。
冯时夏倒很是怀疑自己这是钻进了原始丛林了。
在这里都看不到这两座山有绕去另一边的山路,且因为离村子中心比较远了,山脚也只有为数不多的田地。看起来也不像经常有人从这里出去的样子。
午后的时光本就让人慵懒,冯时夏又独自行走了那么久,其实身体的疲惫早就在预警这已经超过自己的运动极限了。只是因为在陌生地方保持的十分警惕心,才让她无视自己身体的不适,坚持了这么久。
如果真的完全放松下来,她毫不怀疑自己能立马睡过去。
但是不行,她告诉自己还不能停下来,所以休息了一会,她又拍拍身子起身,依着坡地和树林的分界线,往村子那边赶去。
她没再从农田中心返回,是因为现在出来活动的人肯定渐渐多了,避开些为好。
山脚的坡地都种着差不多的植物。
一种是类似青草的苗,冯时夏也认不出来是什么。
一种倒是常见的,春季郊游拍照必打卡的——油菜花,只不过现在好像还没到盛花期,满目金黄的景象估计还得等些日子,但少许蝴蝶和蜜蜂早已循着花香在花丛中起舞了。
其他多是一些蔬菜之类的菜地,以及少部分土地长着一些椭圆叶片的植物,极少也有几片空地,但都看得出是有在打理的,估计正准备种新的作物。
果然,等她在草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好不容易再走回到村庄中部附近的时候,已经能远远望见田地里随处可见的忙碌人影。
有赶着耕牛耕地的,有操纵着工具忙活的,有扛着锄头锄地的,有担着担子赶路的,有追逐嬉戏的,还有三三两两结伴挎着篮子往对面坡地走的。男女老少,皆在用自己的方式辉映着大自然的勃勃生机。
只是,直到这儿,冯时夏都没有发现什么通往其他地方的山路,也没有看到有村民要出村的样子。
这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哪怕之前有心理准备,要在这短短时间内找条出路很难,但真的面临可能要在山林露宿的结果时,她还是不免心烦意乱起来。
所以,真的要去找那位老大娘?还是就在山林露宿?
眼前的一片热闹欢腾更衬托出此时冯时夏处境的凄惨。
第13章 一群娃儿和一个娃儿
“……¥啊——”忽地,一声高亢的惊呼声响起。a href=” ”_”
她循声望去,一群小男孩正叽叽喳喳簇拥打闹着向山坡走来,有高有矮,看起来都是5-八岁的模样。
待到近前,冯时夏一眼就看到一个约七八岁,浓眉大眼,着枣红上衣和黑灰格纹裤,衣着气质明显有别于其他孩子的位男孩。
他昂首挺胸被众星拱月似地围在中间,刚刚那惊呼就来自绕在他身旁的一个胖胖的孩子,似是因为位男孩说了些什么。
他们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还有落单的一个,身形矮小,略瘦,约莫才四五岁。
穿着几乎是与之前的小女孩复制粘贴,泛白的麻灰色布衣,依稀能看到几个缝在衣摆和肘部的粗陋补丁。同样破旧,也同样干净整洁。
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两只小手也没有空闲,左手握着一个小木瓢,右手提着一个小小木桶,紧抿的嘴唇和侧弯的身躯能明显让人感受到他此时的吃力。
眼前这些孩子也全都是斜襟布衣,这让冯时夏对自己到来的这个地方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同时,让冯时夏惊讶的还有这些孩子的发型,不是印象中的各种帅帅的小分头,小背头,小平头,或者酷酷地两侧推平只留发顶的样子,更没有呆萌的西瓜头,可爱的蘑菇头之类的,而是都只保留了很少的发量。
有的在两边留了两个揪揪;有的头顶多一个,一共三个;有的头顶一个,脑后一个;还有只扎一个冲天炮的。
位男孩也是一前一后呼应的两个发团。
走在最后的那个小娃则只在额前留了一小片,已经略长的样子,却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绑起来。
孩子们欢呼追逐着走到一片靠近山林的草地上,不一会儿,在位男孩的一声令下就四散开来。
有三两个甩着小提篮似在寻摸着地方的,有挽起袖子蹲在草丛里扒拉寻找什么的,有踮着脚步凑近各种树干观察的,有拿着小玩意彼此拉扯着衣裳推搡着游戏的,有或坐或趴或躺凑在位男孩身边谈论什么的。
惟有落单的那个小男孩,没有跟他们往一处去,而是独自沿着山地间开垦出的小路,拎着他的小木桶往地里一个方向慢慢走去。
冯时夏无比好奇这个小家伙一个人去地里干嘛,也没有大人跟着。而正好那也是自己要过去的方向,于是她就在林子里随着小娃的脚步往前走。
靠近山地边的树木已经比较稀疏了,而小家伙走的刚好也是最高的这片地,从这里望下去,动静也是一清二楚。
虽然木桶可能很沉,但视线中那个小身影仍稳稳地迈着小步子向前,幸而没有走太久,小家伙在一块土地边停了下来。
那块地上也种满了之前冯时夏见过的那种绿油油的像草一样的植物,约有十来厘米高了。
只见小家伙在埂上放下木桶和木瓢后,回头望了望刚刚过来的的方向,又定定看了看前方,接着扭扭身子甩了甩手,而后熟练地将两边的袖子都挽到手肘,背过身,两只小手撑着埂边,小心翼翼地将腿探下快有他半个身高的埂道。
冯时夏为这小不点的行为也是捏一把汗,虽然这点高度并不会有太大危险,可是这小孩实在太小个了,这种爬上跳下的行为不自觉都会让人担心。
但从小孩毫不犹豫也不迟钝的动作来看,估计已经做过不少次数了。
下到地里后,他就背起双手微弓身子查看起身旁那些植株来,偶尔还要蹲下身子伸出小手比一比,或者轻轻地在叶片上摸一摸,甚至看他嘴巴翕动的样子,可能还对着这些植物自言自语着什么。
待他觉得满足的时候,又起身快步走回木桶边,拿起旁边的木瓢踮起脚尖在木桶里舀了些什么出来。
等小家伙手里的木瓢移出桶边,冯时夏从阳光反射的那一片晶亮终于得知,这小不点居然是提了一桶水过来。
所以,是准备过来浇地的了?
可是,他还这么小,家里的大人就让他开始干活,独自过来浇地了?
这么小的小不点应该还在幼儿园堆沙子,玩玩具,滑滑梯啊。
冯时夏有点震惊了,心里顿时有一万种虐待儿童的猜测涌上来。该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浇地呢?
她看着小家伙来来回回地在垄间移动,一瓢瓢地依次将水灌给地里的植株,毫无错漏。
可能桶里的水位下降了,他不那么容易够着了,他又将木桶倾斜着去够里面的水,每次感觉桶都要哗啦砸下来,等水量比较少的时候,他又双手把桶抱到地间,边提着边走动着浇,整个过程都是熟稔无比。
可是他的桶实在很小了,总共没浇几行,水就见底了。
看着小家伙又同样一套反操作将桶和瓢放上埂道,自己再爬上去拎起小桶准备离开的时候,冯时夏差点喊出来,小家伙,你把瓢落下了啊。
可惜自己这位置离那块土地可有1-2米的高度,边上也是荆棘丛生,实在是没办法立马过去帮忙捡起来。
看着小家伙越走越远的身影,冯时夏油然而生一股跟上去的冲动,她实在想知道小家伙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的在虐待他。
冯时夏此时完全已经忘了自己的事,忧心忡忡地装作自然的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小家伙身后,又怕被发现,猥琐得简直像个变态跟踪狂。
那群小孩还在那边嬉闹着,因为有点距离,也没人发现她这个陌生人。
这块坡地可能又比较偏或者什么,一路经过几块地,都没见什么大人。
小家伙顺着来时的小路径直朝坡下走去,冯时夏看看右边的一座座房子,又看看小家伙前方显示的农田,不解极了。
这看来是没打算回家?还是家在农田对面那片聚集地?
耐着性子继续跟,三五分钟后,冯时夏远远看见小家伙在一道沟渠边停下了,他弯腰将桶放下去,双手合力从渠里打了大半桶水上来,又哼哧哼哧地往这边走来。
冯时夏吓了一跳,连忙往附近路旁的一堆树丛里躲去,她也说不清自己怕什么。
原来是还要继续打水浇啊,难怪没有把瓢一起带走。
第14章 我帮你
就这样,冯时夏跟着这小不点来回折腾了七八趟,但估计都不到大人担一担水的分量多。a href=” ”_”拢共也就浇了十几行,还不到这块地的三分之一,看得人焦急又心疼。
可小家伙却一声不吭,还是那样细致地忙活着,中间也没有休息。只是越来越慢的动作和步子能看得出他也是很累了。
冯时夏看看逐渐偏下的日头,又看看依旧在忙碌的小不点,内心两个小人在打架。
天快黑了都,自己还得去找出路,不能再等下去了。
难道就这样不管了?
可是自己该怎么管,根本有心无力,连跟人家讲道理都做不到啊,冯时夏苦笑。
看着不知道第八次还是第九次从渠里打水上来的小家伙,可能因为真的用了太多力气,双手根本已经没法稳当地把桶子抬上来了。
眼见一个踉跄,小家伙就要往水渠里栽下去。
“小心!”冯时夏已经顾不得被不被发现的事情了,她快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小家伙的胳膊,入手的触感是真的瘦弱,骨头都感觉出来了。
还好小家伙自己也机智,左手及时抓住了垂落在水边的树枝和野草,只摔了一个屁股蹲。
水渠不宽,水流也不急,木桶也没有飘走还沉在原地。
“有没有摔到哪里?痛不痛?”冯时夏一时也忘记了语言的问题,她拉起小家伙,给他轻轻拍了拍裤子,声音轻柔地问道。
又忙扯过他的左手,仔细地检查起来,发现只是有几道红痕后松了口气,但不再幼嫩的手掌还是让冯时夏心里一揪。
许久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冯时夏才反应过来,一抬头,望进一双盛着好奇和迷茫的漆黑眼眸里。
哪怕对方只是个小孩,她也觉出几分尴尬来,实在是自己偷偷地跟踪了对方好久,这种莫名的小心思好像突然被揭开了似的。
冯时夏闪躲地挪开对视的眼睛,低低说了一句,“我帮你。”
明知道对方什么都听不懂,可是自己就是没法在这时候离开。
反正也已经被发现了,帮他浇完水吧,这样他就可以早点干完活回家。到时自己也该离开去找今晚的栖身之所了。
冯时夏捞出水桶,提起满满一桶水。
虽然这桶小,可是冯时夏也很久没有提过什么重物了,除了偶尔收几个有点分量的快递,但那一般都是小哥送到家门口,自己只需要动动手把它们推到更里面而已。
所以,别看这点重量,对冯时夏来说,也不算完全轻松的事。
这样,她内心对这孩子的遭遇更觉同情。
自顾自地提起水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忘了小孩。
回过头,小家伙还呆呆站在原地,手指揪着衣角,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更显迷茫了。
这让冯时夏扑哧一下就笑了。
她朝小家伙招招手,小家伙犹疑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过来。
冯时夏想起以前带小朋友出门的经历,便把木桶换到左手,右手很自然地牵住了小孩。
感受到手心的一丝挣扎,她安抚地对着身旁还仰头望着自己的小脑袋又笑了笑,手松了下又握紧。
待手心里的小手顺从下来,就迈开步子向走过好多遍的山坡上走去。
这次走到分岔路口时,位男孩带着三个小跟班正从林子里出来,两拨人撞了个正着。
冯时夏现在倒没有多大感觉了,仍旧自若地拉着小男孩。
倒是身旁的小不点,彷佛感受到什么,小身子往自己腿边靠了靠,难道这娃被对面欺负过?
冯时夏立时眼神严肃地扫过去,位男孩看到也只是愣了愣,然后又带着小跟班们往他们的大本营过去了。
冯时夏扬了扬牵起的手示让小不点走前面,小路上面可没法并行了,自己走后面也能看着点。
到了地头,她把小孩一把掐起抱坐在一处草多的位置,然后捡起他的小木瓢,开始了自己已观察多遍的流程。
虽然是初次做,除了脚步笨拙怕踩坏作物外,冯时夏倒干得似模似样。
到底是成年人,做起来速度快得多,冯时夏很快就把这桶水浇完了。
当她直起腰,看到那边小孩晶亮亮的眼神闪着,还带着一丝蠢蠢欲动。
“不要过来了啊,我已经做完了。”冯时夏把空桶示意给小孩看,哪知小不点还是咚一下正面跳了下来,然后哒哒地小跑到这边,在外圈捡起一个大土块,来到冯时夏身侧。
他轻轻地把那土块放在冯时夏最后浇过的一颗植物旁,然后又摸了摸本该排在下一颗的植物,“……¥……哦”一阵低语之后满意地抿嘴笑了,最后侧头仰望着身边的冯时夏。
冯时夏看着眼前嘴角漾起两朵小小梨涡的稚嫩小脸,满腹的纠结烦闷瞬间被这纯真笑靥给治愈了。
圆溜溜的眼睛,粉嫩粉嫩的小嘴唇,傻乎乎的笑,这么可爱的孩子啊,难道不应该被好好守护吗?
冯时夏知道,这个石块放上去应该就代表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了。
她拉起小家伙,再次把他抱上埂道,自己微微弯腰,尽量将视线与小家伙齐平。
哪怕他什么都听不懂,冯时夏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了。
她直直地看着小家伙,“小不点儿,你今天做得很棒,棒极了!也做得非常好,知道吗?但是,你还太小了,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成长。等你长到我一般高的时候,才更适合来做这件事。所以,回家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可以,就让爸爸妈妈给你换点别的事情做,好吗?——”
冯时夏觉得喉头有点不舒服,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如果,如果爸爸妈妈对你不好,总是凶你打你,你一定要记得去找能帮你的人,记住了吗?”
说罢,冯时夏看向小家伙的胳膊和露出的脖颈,确定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才略略松了口气。
她又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小孩,脑子里都是一下午来来回回重复的画面。
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啊。
小家伙好像在认真听着自己说话,不动也不出声,乖巧得不行。
冯时夏最后呼噜一把他的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我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
随后,仍是小家伙在前她在后,两人一起往回走去。
再次到了分叉路口,得分别了,她把小木桶递到小家伙手里,跟他说了声“再见!”。
转身,要继续往林子里赶路了,却感受到一股小小的阻力,来自自己的衣角。
“¥?”她看着小家伙对自己怯怯地很小声说了什么,可是她不懂啊。
她还是只能笑笑,握住那只小手,轻轻地扬了扬,然后松开。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声的高喊,伴着山壁的回音,荡开在这坡地里。而侧边那群孩子也立即响应般地凑到一起,正往这边走来。看来,这是召唤孩子回家的讯号。
如来时般,位男孩又被簇拥着过来。冯时夏知道得走了,她将那只小手轻轻地放回小家伙的身侧,然后再次转身。
待进到林子里远一点,她才转过头看向外面,小家伙还在原地看着这个方向。
这种突然涌上的莫名心酸是什么?可能我们都不是轻松的人吧……
位男孩居然也还没离开,他在身后静静看着小家伙,稍倾,还是不耐地出声了,“……¥……¥¥?”
应该是跟小家伙在说点什么?可是小家伙没有回应。
“¥!!”突然又是一声吼,把小不点吓了一跳,也让他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他才呆呆地提着他的小木桶又跟在那群男孩背后一步一回头地往那村庄走去。
第15章 家和家人
冯时夏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又望向即将落山的太阳以及田野间开始三三两两相伴着往家走的人群。a href=” ”_”
努力甩掉脑袋里那丝不舍的情绪,调整下包袱,她打算还是去找老大娘,看看她还能不能收留自己一晚。
这个打算刚刚从心底升起,冯时夏的脚步随之一顿。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三三两两?
回家?
对呢,冯时夏轻嘲自己,“傻子啊——”
家是什么啊,家不仅是那幢房子,还有家人啊。
老大娘肯定也有家人的啊,虽然白天自己并没有见到,但从她家墙边堆放的那几捆柴来看,她应该不是一个人生活的。
她腿脚不太方便,不太可能独自打上那么大的几捆柴,家里应有老伴或者其他青壮劳力才对。
所以,面对这些人,尚且不说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会如何,还会不会像老大娘一样和蔼。
难道自己要在一群人面前进行卧地表演吗?不然,还有什么招数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借宿请求呢?
撒泼打滚人家也看不懂呢。
死乞白赖地不走更可能招来一顿揍。
根本就没法办到啊,真的无处可去了啊……
冯时夏颓然地倚靠在近旁的一颗松树上,往逐渐幽深的树林里侧看去。
这地方该怎么过夜?
找个山洞?
可是这么靠近村庄的地方又怎会有山洞这种东西。
谁会有家不回,反而来这里挖个山洞睡呢?
想是这样想,冯时夏还是在周围大致转了转。
果然,从山里一路走出来自己也都没见着什么山洞,更别说这儿了,连块大点的石头都难见着。
这也太艰难了……
冯时夏觉得额头的伤口又开始抽痛起来,这里真的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吗?
她原地又转了一个圈,四周只有无法回应她的树和草。
这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这么拼命、这样坚持,就想找到一个方向,能继续走下去,可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嘲笑自己的天真。
她神情麻木地退出树林,索性回到下午和小家伙一起浇水的地旁,顿也不顿就地坐下了。
看着那阡陌之上偕老扶幼相伴而行的场景,家啊……
其实冯时夏跟父母的相处一点都不像家人。每当看到或者听到别人说起和家人的亲密无间时,她都在心底默默地想,是这样吗?家人都是这样的吗?他们都会这样做吗?
然而她跟家里人的关系可以用生疏和冷漠二词来概括。
她跟父母从小有的就只是学习上的教育与被教育的关系,其他沟通几乎为零。等到渐渐长大,冯时夏才明白不是所有家庭都是这样的。
她是不同的。
在她日渐成熟的年龄里,这种不同越发像给他们注入了一种奇妙的化学试剂,连日常对话甚至只是单独呆在一个空间一会,彼此都会像同极性磁铁相遇,产生的只有无法言说的排斥反应。
那片刻,周身的空气都几乎被凝结了,简单一个呼吸的动作都要难几分。每每这时他们都只能慌乱地自我掩饰。
后来,那种隔阂连掩饰都掩饰不了了。
彼此也都曾想拾起一些被忽略的东西,可是长期被冷漠占据的心灵,根本无法自然而然地变成能沟通的关系,无论做点什么都是徒劳且尴尬。
一年到头没有几个电话,哪怕年节,甚至在很多大家不远万里想要团圆的日子里,冯时夏也宁愿一个人。
没有嬉笑怒骂,没有体贴关怀,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在时间和空间里蔓延……
那个地方,不像家,那些人,不像家人。
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不,都不能算做熟悉吧。
彼此连喜好都不清楚,连对方一年到头到底在忙乎什么也并不在意的——那种关系。
冯时夏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在自己身上会变成这样。她也曾反省,是不是因为自己性格太过冷漠的关系,可是在每一段与他人相处的细节里,得到的反馈并不是这样。
他们亦是如此。
他们也拥有甚广的朋友圈,甚至对朋友的了解和关心远远超过了与自己这个女儿的关系,这真是挺可笑的。
一年又一年,哪怕冯时夏已经到了能结婚生子的年纪,一切并没有改善。
相反,冯时夏觉得自己的内心对所谓家的概念已经越来越模糊,并且越加淡漠。
她不懂对方,无法体会旁人所谓的“家人的爱”,也觉得自己同样不懂爱人。
这或多或少也影响了冯时夏在情感上的态度。
她是惧怕的,抵抗的,对于组建家庭这件事情来说。
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在一个自己根本都无法了解的领域做得很好。
所以,哪怕时间渐渐过去,身边的同龄人一个又一个地走入婚姻,甚至已经开始为人父母,她仍旧坚持着“就这样一个人也可以”,并不理睬身旁的流言蜚语。
她,冯时夏,是没有亲情的人,是被爱遗忘的人,是没有家的人……
从未得到过爱的人,也并不需要爱。
也许自己本就不是被期待的那个,也许自己并非必要却来到人世间,也许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误而已……
曾经也有很多次,冯时夏不断地这样回答自己,因为没有人告诉她答案。
在受伤的时候,在艰难的时候,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也曾觉得就那样结束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那些生命里存在过或者流淌过的,没有什么是必须被铭记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对她来说,结束也许比那样无谓地固守来得更加有意义。
如果生命也是一个守恒的公式,或许自己的离开还能给别人一个机会。
这是冯时夏内心底一直的想法。
她偷偷地抱着这种念头,日子也一天天地过去,没人能窥见自己的那点不同。
每一次的人际往来,她与别人并无不同。只是当每次交集过去,那些关系都被会她关进回忆和曾经里。
而那个地方,是被自己放逐的地方。
她的遗忘总是来得比别人快,这种特别也让她更为心安理得地做着那个在相互关系里先告别的人。
在她的记忆里,关于自己的,也没有几个画面。关于别人的,除了某些特别的时间或事件点,其他人事都会渐渐在成长的日子里模糊褪去。
甚至不可思议地,似乎连老天都在配合着她的遗忘表演,那些关于过去和回忆的证据都会逐渐湮灭,消失无踪,就那样自然而然地一步步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
第16章 还能做的事(求收藏)
冯时夏知道,若是她真做出那个决定,没有谁会察觉到什么不同。a href=” ”_”而之后,一切仍会如以往按部就班到来的每一天那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于自己,是全部,于别人,是烟,于世界,只是尘埃。
只是还没到那一刻,自己就被召唤到这个地方了。
原以为,这或许也算不上绝对的坏事,可如今看来,也绝非什么好事。
还能更惨吗?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言语不通、求助无门,甚至连这是个什么地界、自己在哪里都毫无所知。
丝毫生路都不给的地方,呵。
人人都有去处,而我冯时夏,却偏偏要时刻不停地寻求生路。
天色渐渐暗了,远处的山峦也渐渐模糊。耳边不时传来“呼啦~呼啦~”的拍翅声,随即一道道黑影窜入树林,啊,鸟儿们都开始回巢了吧。
“就到这吧,就这样吧,继续不下去的……”
心底有个声音,越来越响亮,它躁动着,蛊惑着……
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必要呢?
结束吧,结束吧……
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向冯时夏砸下来,劈头盖脸地,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控制不住快要颤抖。
得做点什么了,必须得做点什么……
她两手在胸前紧紧揪住包裹的绑带,无意识地拉扯着,脑海一片混沌。
直至那结被她不知怎地弄开了,贴身的包裹一阵松动即将滑落,冯时夏才抓回点神智。
把它托至身前,冯时夏又解开下一个结。看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五颜六色的衣物,冯时夏的眼眶酸涩得难受。
她也想好好做的啊,她也一直在坚持的啊……
她的内心在呐喊着,可又有谁听到了那里的声音呢?
眼睫一眨,她狠狠闭了闭眼,嘴角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你一定是个充满活力的女生吧,”冯时夏低声道,良久,“你现在又在哪呢……还继续热爱着生活吗?”
天色愈加暗了,对面的山林都变得漆黑幽森起来,像一只远远潜伏的巨兽,伺机而动。
冯时夏在模糊的光影间感到越来越沉重的心悸,她把拳头握得死死的,用力压住胸口那股不安的躁动。
瞥到手腕上那抹已染上灰影的粉,冯时夏想起包裹里还包着的干粮,这是初入这里收到的第一份温暖。那个女孩的笑靥还仿佛在眼前。
虽然闹了个误会,但这是一份真真切切的,不掺杂任何私心的援助。若她醒来的第一个遇上的是个别的什么人,现在自己的处境会连任何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也未可知。
可她却偏偏遇上了小女孩,对方不仅没有排斥她,还帮她温柔仔细地清理伤口,还赠予她食物。
所有的这些才让她能够无惧地往前走。
其实一整天了,说什么不饿都是假的,如果真有一桌大餐摆在眼前,她绝对立马就会狼吞虎咽起来。
只是,一方面如今手头只有这些干粮,还未完全转换过来的味觉和心理都不太适应,再饿也没有太多胃口。另一方面又考虑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出路,也不敢一顿就填进肚子。
所以她也是凭着意志力,自我抵抗式地一直在忍耐着。
但如今这些都无需考虑了。
她不想就这样白白辜负那女孩的一份心意。
她木然地开始小口吞咽起这些干粮,虽然不那么美味,可是渐渐被充盈的胃的确舒服多了。
原来,哪怕算不得什么美味,身体依然会诚实地接受呢。
没有水帮助吞咽的情况下,冯时夏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这两块食物全部好好地送进胃里。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忍受一日三餐都是这种无味又硬如石块般的食物,也是够可以的了。
冯时夏嘴角扯出一个笑,仔细擦去指尖沾上的碎屑,静坐着等待食物的慢慢消化。
村落里本该万家灯火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她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天马上就要黑了,正常家家户户都应该开始亮灯了。
可她看到的只是少数的一些亮光,黯淡地飘在黄昏日暮下,让看到的人更觉寂寥。
忽地,有微风拂来,鬓角的发丝随风撩拨着冯时夏的脸庞,有些痒痒的,周身的温度也突觉下降了一些。
这些感受都是这么真实,可是自己却只能到此为止了。
或者可以回去,或者就此结束,怎样都好,怎样都好……
冯时夏从包裹里抽出一根腰带,拎起其他的,起身。
“啊——嗷嗷——啊啊——”
一阵小孩的嚎哭声穿透夜色传了过来,让冯时夏的动作随之一顿,小家伙,会不会是小家伙在哭?
她皱皱眉,面色犹疑不定。
如果真的是那个小家伙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还偏偏自己正要做的恰是最无用的那种。
沮丧兜头而至。
——不,也许她能做点什么。
至少不在这儿,不被小家伙知道自己做了这种决定。
这种可怕的事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不应该被他所知。尤其今天,他们才刚刚第一次接触,这种冲击更不应该施加给他。
这是她唯一还能做的吧。
所以,暂时放弃吧,放弃那个想法和决定,至少在这儿不行,不可以。
冯时夏收回刚刚迈出的步子,想着今晚该怎么度过。
多亏并不是冬日,不然在这荒天野地里,真的就难熬了。
可除了温度,这寂静、浓黑也能把人吞噬。
她虽然算不上胆小,可胆子也真的不大,刚刚的无所顾忌退却之后,被关进小黑屋的恐惧开始一寸寸地爬出来。
以前一个人黑夜独处,有灯光,有墙壁,有电视、音乐相伴,更是随时能感知旁人的存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在线联络到人的安全感在这儿就完全是零。
这会的冯时夏想想又开始有点发抖了,她心里默念着各路神仙的法号,以期能获得某种庇佑。
哪怕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会精神上的失控。
她把自己挪到一个两面靠坡的角落,蜷缩进去,想闭眼又想睁眼,不知如何是好。双手紧紧环抱住并拢的双膝,用包裹将自己胸腹前填得满满的,似乎只有这样做,自己内心才会增加两分底气。
冯时夏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时间的流逝,她死死盯住太阳落下的方向,渴盼着下一刻它就出现,却都忘了,它根本不会从这里再升起。
她总有一种错觉,会有某种东西从她的眼前、身边、对面或者身后突然出现……
就这样警惕地和黑夜对抗的她不知何时沉入了梦乡,头埋得紧紧的,连夜里纷纷的细雨飘洒在身上都不自知……
第17章 柳暗花明还是那个村
一滴晶莹的水珠在乌黑的一缕发丝尖端摇摇欲坠,天色并不明朗,层层的开始聚集堆叠,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凝重又沉闷的味道。a href=” ”_”
尚未晾干的泥土地上的作物倒是精神得很,一颗颗都挺立着身子,像在迎接某种神圣的洗礼。
远处的道路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步一步正慢慢地走近。即使被两只小手小心地扶住,那顶大斗笠依然随着那小身影的步伐晃晃悠悠地。
仍在睡梦中的冯时夏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也许是昨天的经历引发的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疲惫,她对周身的动静难得地并没有多少感知,要知道她一向是睡眠质量很低,很浅眠的那种人。
那头顶斗笠的小身影到达冯时夏近前的时候,却像是被什么场景惊住了,一动不动地,生怕惊扰了什么。
好一会儿才踮着脚尖慢慢靠近,他小心地接住那滴就快落下的水珠,在衣角揩掉。明亮的黑眸里迸发出流光的神采。
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而冯时夏仍沉睡着……
小家伙突觉周身环境亮了几分,随即“咔嚓——”一声巨响,他扭头看去,只见几道亮光像要把天空撕裂似的,闪现在半空中。
这突然的异响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然后又听到层深处传来的沉闷“轰隆——”声,小身子跟着抖了一抖,扭头立马向那个还睡着的人看去。
冯时夏是被这雷声给惊醒的。
她感觉脖子和手臂特别的酸疼,不,几乎是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睁开眼,还完全不清楚自己这是在哪。
泥土、绿油油的作物,然后面前一个小人刚好扭头过来看自己。
记忆忽地涌上来,这是第二天了?
可是小家伙怎么会在自己面前?她十分不解地想着,一边活动着手脚试图站起来。
奈何酸麻的腿脚可没那么容易控制,她试了好几次,还是只能倚靠着身后的土墙等待那阵不适的过去。
她正想开口问,眼角一片亮光,“咔嚓——”又是一道闪电劈下。
空气越来越闷,泥土的和草木的味道混合着往鼻端冲上来。
“小家伙,你怎么在这?”刚问出口的话又被雷声掩盖了。
对面的小人儿还是昨天的打扮,只是头上多了一顶大斗笠,看到冯时夏醒来后更是眼神亮了几分。
他小手不自觉地搓着衣摆,连斗笠都快歪掉下去都不自知,着草鞋的脚尖在泥泞的地上碎碎地搓动,嘴唇张了张又闭上。
冯时夏看着面前无措的人影有点想笑,心情又莫名地好起来。
她甩甩腿想加速腿部的血液流通,看这样子马上要下雨了,得尽快找个避雨得地方。
看着小家伙头上的斗笠,这小不点还挺聪明,不过雷雨天还是不要出来走动的好。
她这时才感觉到自己除了胸前和怀里的包袱还干爽,其他的地方都好像已经被淋过一场,润湿地粘坠在自己身上,额边的发丝也紧紧贴在脸颊旁。
一摸,手上也湿了,原来昨夜已经下过雨了啊。
她尝试着走两步,等差不多可以平稳地走动的时候,正想让小家伙明白他该回家了,胡乱砸下来的雨滴就已经打断了她的思路。
然后,一只小手突地伸到自己眼前,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角就开始扯了。
冯时夏有点懵,她抬头看向小家伙,他神色焦急又犹豫,但小手却固执地拉扯着自己。
冯时夏只得背起包袱随着那小手移动,可刚一动作,就看到眼前那顶斗笠“啪嗒”掉下地,冯时夏连接都来不及。
小家伙也愣住了,随即苦恼地弯下身子。
冯时夏却先他一步将斗笠捡起来了,想给小家伙戴上的时候,却看他晃晃脑袋不肯再戴,反而踮起脚推着斗笠想往冯时夏头上扣。
冯时夏看这小路并不好走,大斗笠在小家伙头上确实太不安分了,雨反正还不大,所以也配合着低下了头。
等斗笠稳稳地扣在自己的头上的时候,小家伙又朝自己满意地抿嘴笑,他那串着雨滴的睫毛眨啊眨的,仿佛也刷在冯时夏的心上,痒痒的。
她轻轻地抬手抚去小家伙头上和双颊的雨滴,又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直到分岔路口,小家伙还没停下来的迹象的时候,冯时夏觉得不对劲起来,“小家伙,你要带我去哪啊?”
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想把斗笠戴回小家伙头上,他还是头摇得像拨浪鼓,并且更加用力地拖着她往前走。
等下了坡,凌乱的雨滴开始变大并有序起来,如线串的幕帘悬挂在天地之间,前方的那个身影已抬高小手遮挡额前飘洒过来的雨水,步子迈得更快了。冯时夏也配合着加快脚步。
路越来越不好走,闪电雷声也并未间断,这番大动静惊得前面的小身子时不时会瑟缩一下。
昨夜的雨早已经将土地软化,冯时夏的布鞋踩上去还有点滑。随着雨水的增多,鞋边带上的泥土也越来越多,脚步也越来越重。
冯时夏努力忽视脚底的别扭,尽量挑着好点的地踩过去。
小家伙的草鞋上也因为一来一往两趟沾满了泥巴。
只是可能小家伙早就习惯了这种路,他走得倒比冯时夏稳当多了。
到中路的时候小家伙不再径直往下方水渠的方向走,而是顺着右边的一条岔道拐了进去。
沿着这路弯弯绕绕过了十来分钟,在转过一颗大树后冯时夏就看到近处的一些房屋了。
她惊讶地盯着前面的小身影,这小家伙?
果然,不一会他俩就到了一所稀疏树木和低矮灌木掩映下的茅屋前,这是这面最近山的房子。
乍看和老大娘家有点类似,也是那种黄泥土墙茅草顶。不过比大娘的房子看起来稍大一些,也新一点,并没有陈旧感。
一大一小两间呈7字型,且房子外部用简单的竹篱笆围了一个院子。
正屋左前方靠篱笆处有两颗手臂粗的树,纵横交错的枝桠间刚冒出一些新芽,还有零星的几个细小的粉色花苞,嫩绿和桃粉的点缀给这片简单沉闷的空间注入了一丝活力。
屋后不远有一片竹林,在这雨中也显得分外青翠。
看小家伙带自己停在这儿的样子,这是小家伙的家?
第18章 小家伙的家
可是屋子的门看起来都是关着的,难道他家大人都不在?或者说,小家伙自己一个人先起床出门了?
远处的炊烟才刚飘起来,现在应该还早得很。a href=” ”_”
冯时夏看着小家伙又继续走到篱笆门前,说是门,只不过是一个入口罢了,因为她看小家伙只轻轻一拉就打开了。
冯时夏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低矮简单的篱笆能挡得住谁?
不过是象征性地圈出一块私有区域,告诉别人,你如果要进来还是要先征得主人的同意罢了。
挡君子不挡小人的院门而已。
察觉到衣摆上的动静,冯时夏回过神来,小家伙明显想让她跟着进去。
可是面对一个小孩的邀请,冯时夏却有点犹豫。
实在是在未经正经主人同意就进门的举动太过失礼,再者说来,自己进去后该怎么面对他的家人啊,说不定还会连累小孩被骂,毕竟自己现在的状态在别人眼中可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怪人。
可是拒绝的话该怎么告诉小家伙呢?他又怎么能明白自己的顾虑呢?
还不等冯时夏想清楚这些问题,小家伙已经先一步放开冯时夏,几步冲到关紧的正屋门前。
冯时夏在身后看着都想喊“小心点!慢点!”,可又担心自己的出声惊扰了屋子里的人。
只见小家伙三下两下毫无顾忌地推开了其中一扇门,然后扭头冲后面笑,可没想到身后并没有人。
他歪着头望向还在篱笆外的冯时夏,似乎不懂她为什么没有跟过去。
冯时夏真真为难极了,看着那个因为给她斗笠而自己淋了一路的小人儿,领着自己一步一步到家的人儿,第一次觉得接受别人的好意是这么复杂的心情。
然而小家伙依然是行动力满分,哒哒哒地小跑步又回到冯时夏身边。
这会可不是扯衣角了,他直接伸手握住了冯时夏的两根手指,又刹地低头,似乎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牵着她进去了。
冯时夏真的做不出拒绝的动作来,好似任何拒绝的动作都会伤到这个孩子单纯的心一样。
她想,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大不了自己再被他们赶出去,这也没什么,只是希望小孩不要被自己连累。
院子里虽然简单空旷,倒也干净平整,没有过多的杂草,碎石块什么的。路面也比外面的好很多,估计夯实过。
靠近小屋子的院角开了一小块菜地,里面的青菜已有几寸高。
菜地前方不远插着两根y型树杈,正中架着一根擀面杖粗的木棍,半身高的样子。
木架过来靠近篱笆门的位置还摆放着一个三脚的木架子,约有三四层。
正屋门外的左前方——就是树后的位置,还有一块一人抱大小约半米高的大石头,像是天然未加工的,但表面却平整得很,不知是干嘛用的。
正屋远看是一大间,走近才发现是并排的两间。
靠近小屋的那间小一点,是单木门。屋子的正大门是对开的,看起来用料不少又厚重,门框也高一些,而且是和大娘家一样的高门槛,不知小不点那小短腿是怎么每天在这门槛进进出出的。
两个门的外侧都各有一个田字形的窗户,已经泛黄的窗户纸上边还能看见几个破洞。
如果依着太阳东升西落的方向,正屋是坐北朝南的,侧面小屋的门则是挨着正屋冲东面开的。
这扇门就简单了,仿佛只是几块随意的木板拼凑起来的,但还算规整牢固。
屋子整体建得要高于地面一些,底部用一些石块和泥土整了一个简单的地基,靠近地面的石块上已经附着了一些暗绿的青苔。
地基顺着屋檐向院子还延伸出一些宽度来,不过也就半米来宽的样子,高度离地面二十来厘米,是一般人抬腿就能迈上去的高度。但却在正门前方还预留了位置简单地铺设了一级台阶。
冯时夏看着前面顺利跑上去的小家伙,估计这级台阶正是为他设计的。
房屋和院子的交界处挖了一圈简单的排水沟,连通着篱笆外的,一直隐到屋后。
大门旁的屋檐下挂着一大一小两身蓑衣,大的那身还配着一个斗笠,小的那身挂在小家伙踮脚就能拿下来的位置,却只单有一件蓑衣,不见斗笠,估计就是自己头上这个了。
这两件别样的亲子装挂在黄泥墙前倒也莫名有种温馨感。
冯时夏顿时对小家伙的家人不那么排斥起来,至少从一些细节处能看出,这应该不是一家虐待小孩的家庭。
那么昨天小家伙一个人去地里浇水又是什么情况呢?
按下心里的疑惑,冯时夏继续打量起这个屋子,大门右侧的墙角靠放着一把一人高的锄头、一个竹编的撮箕以及一把竹枝扎的扫帚——估计也是考虑到小家伙的原因,没有做得很大。
顺着小家伙的手势迈上台阶,摘下斗笠挂回小蓑衣上方的木钉上。
冯时夏看小家伙放开牵着的手后脱下草鞋在石块边刮蹭泥土的样子,也学着将已经打湿的布鞋上一层层的泥浆蹭去,果然轻松多了。
她又解下手腕的帕子,挤了挤,见没挤出什么雨水来,便朝小家伙招招手,仔细将小家伙的头脸和手上的雨水擦拭干净,自己也摸索着擦了一遍。
小家伙看着冯时夏的动作顿时眉眼一弯,而后又从墙根边捡起一片巴掌长的小木片来,蹲下身子就打算给冯时夏刮去鞋边还没蹭干净的泥巴。
冯时夏连忙抢先拦住,自己接过来仔细清理干净了,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讲究。顺便捡起小家伙的草鞋,也把一些黏在缝隙间的大块的泥巴给清理掉。又把木片蹭蹭干净放回原处。
小家伙等冯时夏做完,就迫不及待地趿上鞋子拉着她向屋内走去,冯时夏还没个心理准备就被他一把拖到正屋里了。
小家伙跨门槛的动作可是行流水,一点都不带顿的,一手扶着门框,先一脚跨进去,然后另一脚抬高顺利跟过去。
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不过这门槛也已经高过他的小腿了,这一系列高难度的抬腿动作估计他也是练习好久才能这么流畅地做到。
冯时夏心想,进门到底是打招呼呢还是干脆不做声呢?
视线跟进光线并不怎么明亮的屋里正搜寻着即将对上的目光时,却扑了个空。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在。
第19章 田螺小不点(一)
小家伙进屋后,窜到另一边把另外半扇门也彻底打开,这才让屋里亮堂了些。a href=” ”_”
待适应了这个光线后,冯时夏发现这是一间堂屋,像以前冯时夏姥姥家里那样的。
地面也是泥土地,屋内墙面虽然比外墙平整不少,但是还是原始的秸秆泥土墙,并没有用腻子胶之类的重新粉刷,好多地方还能看见泥砖之间的缝洞。
墙上也没有什么装饰品,只有少许几个圆簸箕挂扣在墙上。
靠里墙正中摆了一个大的方桌,四根条凳。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箩筐、簸箕、篮子、扁担等日常用具。
靠近侧屋的墙上还有一个稍矮的小门,关着。
小门和大门的夹角角落里有个六脚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大点的木盆,下面是个小点的木盆。旁边的横梁上还搭着两块布巾。
架子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木桶,分别摆在木架两侧。
小家伙推开门后,就扯着自己往条凳去,很明显的主人姿态让冯时夏莞尔一笑。
但是她可不能就这样傻坐着,还没跟这个家里的大人打过招呼。
她摇摇头跟在小家伙身后,估摸着他就要去跟大人说带自己回家的事了,还是自己也跟去比较好。
小家伙果然跨出大门,往旁边侧屋的小门走去。不过这次没有直接推门,而是在衣裳领口里掏了掏,掏出一根绳子来,绳子上挂着一把钥匙和一个什么牌子。
别问冯时夏钥匙都不一样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可能她自己小时候脖子上也被挂过钥匙,一看那熟悉的动作就是反射性地知道是拿钥匙开门的。
不过这样看来,现在小家伙的家人都不在家啊。
这么大早,都去哪了?
外面还下着雨打着雷,估计干农活也不是很方便吧。
小家伙一手拿起钥匙,另一手捧起那把外挂式的门锁,对准锁孔插进去,鼓捣了两下,把锁芯顺利拉开,取下锁,推门进去。
冯时夏觉得这肯定是主人卧室,还是不要跟的好,就站屋檐下等着。
只一会,“嘎——”一声,旁边的窗户从下方打开,被一根木棍支起来了。
这孩子,回家后真是一套一套的。
又听见“咔嗒”一声,“吱呀——”又是一道门拉开的声音,再一会就见小家伙端着那个小木盆颠颠地出来了,似乎还有点急。
冯时夏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一个箭步上前接了过来。
这盆虽然看起来小,可他们家的用具都是实木的,分量可不轻。
可这会小家伙对冯时夏接过去的动作倒有点不依,还作势要自己端,冯时夏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并没有让他夺回去。
看着眼前蹦跳着想够木盆的孩子,冯时夏皱皱眉。
她真是粗心,刚刚跟她一路淋回来,还把斗笠给了自己,现在这孩子身上的衣服还潮乎乎的,这不赶紧换衣服,感冒了可怎么办?现在的气温可比昨天还低了几度。
“你先去换衣服,换干的衣服,不然会感冒的。”冯时夏扯着小家伙的一只手指指他自己身上的衣服。
小家伙倒聪明,应该是领会了,可是似乎并不情愿,撅了撅嘴,他也指了指冯时夏身上的衣服,“……¥啊”
冯时夏可不管他嘟囔个啥,把他往屋子里推去,并不理会那小小的抗议声。
镇压的效果是明显的,听到一阵“哗啦”的水声,又过了一会儿,小不点已经换了另一套衣服出来,脚上也换了一双布鞋。
衣服的质料和他之前穿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补丁跑到了鞋子上。
冯时夏晃觉,这孩子才四五岁,大多都还是父母帮着穿戴的年纪,自己刚刚却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而又一次,小家伙证明了自己的自理能力多强,特别利索地就换好了。
冯时夏给他理理领口,又抻了抻腰带下的衣摆。
小家伙很享受地仰头,满足地眯了眼。
之后又想来端小木盆,冯时夏还是不给,他就急了,指了指旁边那间独立的小屋。
冯时夏只得一手端着木盆,另一手从小孩腋下穿过,把他抄起来,从屋檐的对角直接就跨过去了。
不然依这孩子,估计还得下到院子里在雨里窜。
“啊呀——”
这句话冯时夏终于听懂了,闷笑着放下还处在蒙圈中的小孩,等待他去打开这门。
小家伙晕晕乎乎边陶醉在刚刚起飞的美妙里,边偷偷瞅冯时夏,但总算还记得自己要干嘛,拉开门后让端着木盆的冯时夏先进去。
这会儿他们回来这么久,也没见什么人出现,估计这里就他俩了。
跨进这间小屋子,同样第一感觉是黑暗,让早就习惯了屋子里各种灯光和明亮的冯时夏很不适应。
黑得有点压抑,木门对面的墙头高处是有开口,但算不得什么窗户,只是一个漏光的洞而已。
冯时夏正想顺嘴说“开个灯吧”,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语言障碍,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她看着小家伙跟进来,随后又走到她右边,拉开了什么。这会,一片光才射进这间不大的屋子里。
原来右侧又是一道门,门后对着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还有一条小路通往竹林那里。
门后挨着侧屋的墙边,用几根木柱和茅草撑起一片和小屋等长的空间,相当于一个大雨棚。沿着墙堆靠着很多干柴,有劈好后码得整整齐齐的整块木柴,有一些小的干树枝,一捆捆地扎好码放着,最靠近门的位置是一摞摞捆扎成束的干草,有茅草、松针叶、秸秆、稻草等各种。
棚顶的横梁上还用篮子吊着些什么,高度是小家伙绝对够不着的。
视线转回屋内,这是一间厨房,长宽都是三米左右,面积约九平米。
进门左边的角落就是灶台,其实也称不上是灶台,它只是粗糙地用黄泥土堆砌起来的。
灶台前摆着个粗制的小矮凳,角落留出了一些位置来堆放临时的柴禾。
整个灶台呈一个倒7的形状,最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灶孔,单独一个灶膛,灶台也比外面的部分高出一些来,贴墙有设计简单的烟道。
外面低矮一点的部分是一前一后两个灶孔,共用一个灶膛,后方的灶孔略小一点。
最里面的灶孔上置着一口大锅,用一个厚木板拼接而成的大锅盖盖住,台面上还单独摆着一个有盖的马克杯大小的白瓷罐子。
外边的灶孔上,前面放着一个单把的烟灰色小陶罐,样式像没有壶嘴的那种煎中药的罐子,大小堪堪被灶孔下的支架卡住,放在后面的反而是一个黑棕双色的大口大肚的双耳砂罐。
感觉两个罐子的位置是被对调了似的。
第20章 田螺小不点(二)
越过灶台往里过去是一口大缸,估计比司马光砸的那口还要大上许多,五个小不点都可以妥妥塞进去。a href=” ”_”也是被一个木盖板盖着,盖上放着一个葫芦瓢。
再过去是一大一小两副水桶和一根扁担,小的就是小家伙昨天提去浇水的那个那般大。
再往里是一个齐腰高的矮柜,顶上放着一块砧板,砧板右侧摞着两个粗瓷碗,并一副筷子。
台面下方是镂空的一个柜间,再下面是两层简单的置物架。架子上放着一个木盆还有一些菜,应该不是门口菜地的那些。
门口正对的里墙边是一个和堂屋里一样的六脚架子,连上下的木盆都像是复制粘贴过来的。
这就让冯时夏纳闷了,她看看手里的盆,又望望对面那些。这里这么多盆,小家伙费那么大力气从那边搬一个过来干啥。
话说,这家里的盆是真的不少,往右边的角落又是一个更大的盆。莫不是这家就是卖盆的?冯时夏抽抽嘴角。
她专心打量着房子,根本没注意到此时那个小家伙已经从屋内提出一个小桶出去,又空手回转到屋后的棚子那,抱了满怀的干草过来。
小家伙颇为熟练地凑近灶孔都准备开始点火了。
“噌——呲——噌——”不间断的几声异响传来,冯时夏才扭头发现小不点的动静,她放下手中的木盆凑上前去。
小家伙正撅着屁股、低着头、伸着手凑在火膛前,拿着一片什么东西在左手的一块石头上擦过,几次过后,有火星迸出,接着那火膛里的干草上就有几缕青烟冒出。
只见小家伙小脸又凑上去,鼓足了腮帮子开始往里吹气,很幸运,马上就有火苗冒出来了,火苗点燃了干草,燃烧得很快。
小家伙脸上的喜悦表情冯时夏还没瞧够,他已经立马调转身子从身旁的柴堆里抽出一些枝条搭上去,过了一会又有条不紊地添上了大木柴。
冯时夏被这一套点火程序弄的有点惊,这里怎么连火柴都没有啊,至少姥姥家里灶膛点火还是用打火机或者火柴的。
小家伙看火已经点起来了,又忙开了,哒哒地又跑到矮柜边,踮脚捧下一个碗。
接着又推开柜门,把碗放进去。愣了两秒,往冯时夏这看了一眼,又嗖嗖地双手在里面一阵捣鼓后,拿起碗在里面挖了些什么出来,又把碗放回台面上,双手进去又是一顿操作,再关好柜门。
冯时夏本来看他跑走有点傻眼,心说你这就干烧啊?
揭开盖子一看,才发现里面有大半罐的水。
又看他捧着碗到那口貌似是装水的大缸边,小心地在碗里翻动了一会,像是在挑拣什么。之后才将大缸盖板推开一个口子,舀出一些水到碗里。
冯时夏没有过去,不过从他的动作分辨出小家伙是准备清洗什么东西,看他又跑回矮柜边将水倒进下面的那个木盆里,之后又重复一次。最后又舀了些水进碗里才往冯时夏这边过来。
冯时夏这才看清他捧着的青灰色碗里装的是米,不过颜色看起来没有自己常吃的那样莹白。
这小家伙是在生火煮饭?自己煮?这也太能干了吧?这家人出门饭都不煮也不留的?让小家伙煮?
不过这分量也不够几个人吃的吧。
让小孩做饭虽然算不上虐待,可这锻炼人也锻炼得太过了吧。像他这么小的孩子好些都还在等着喂饭呢。
再说,就算是成年人也好些都不会煮饭做菜的。
冯时夏的心又开始一揪一揪的了。
小家伙把碗放上灶台,又跑去看了眼火,发现还好好的,就又从灶台旁拿过一块抹布,准备去端那个小罐子。
没看见就算了,这看着可不能任他去端那烫得不行的罐子,自己便伸手将抹布拿过来,迅速将罐子从火上移开,却不知道要放哪里。
小家伙指指地上的木盆,冯时夏了然地将里面的水倒进去,直到小孩示意她倒光。
然后小家伙又捧着他的碗过来了,将洗好的米和水都小心地倒进罐子里,好生瞧了瞧,又跑去水缸准备舀水。
冯时夏也低头一看,毕竟也是自己做过好几年饭的,煮饭多少水还是能把握住的。
确实少了些,等小家伙把水舀过来,一股脑儿就想往里倒的时候,冯时夏想果然还只是孩子,连忙伸手拦住了,接过来自己放好适合的水量,然后将瓢又递回给小家伙。
小家伙看冯时夏只加了那么一点点,嘴巴蠕动几下想说什么,又闭嘴了,将剩下的水倒进木盆里。
冯时夏自发地知道接下来的步骤,把罐子端上去接着煮饭呗。
小家伙看了眼她,又去水缸舀水了,小心地试了好几次,将水配到他觉得合适的温度后,把瓢放回原处,水缸盖再推回来。
冯时夏之前看他那么急切地想跑过来,根本没想到是为了烧水做饭。
等会,小家伙想端起木盆出门?
不在这洗?还要去那边屋子?
她试图阻止在这雨天里打算跑来跑去的他。
“……¥¥……¥¥”可小家伙却急急说了长长的一串,还拉扯着冯时夏出门。
无奈,冯时夏只得顺着,又端起半盆水出门,居然看见门口多了一个小桶在院子里接雨水,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家伙悄摸摸地干了这事。
而这次也没法夹着小孩“飞”过去了,小家伙回望过来的眼神里也有点失望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自己冲到大门前的台阶上,顺利到了屋前。
冯时夏这边也从原路跨到对面。
小家伙在侧屋前招招手,冯时夏几步过去,然后被推着往里走了。
嗯?嗯?嗯?这进主人家卧室真的不太合适呀,迟疑的步子还是抵不过身前人的倔强。
进了屋子,发现这间卧室也是简陋得很,不过好歹比之前的堂屋和厨房亮堂很多,因为这有两个对开的窗户。
门旁就是一张很简易的木板床,铺着薄薄的靛蓝色褥子,一床蓝灰色的薄被像是简单地折了两下堆在床中间的位置。
床头墙角处有一个木制枕头,这还是冯时夏第一次在博物馆之外的地方看见这种枕头。
这枕起来真的不会脖子越来越痛吗?她深度怀疑。
第21章 暖男小不点(一)
发现冯时夏的视线停留在床铺上,小家伙彷佛还有些不好意思,脸都有点涨红了。a href=” ”_”
床头旁的方凳上是小家伙之前换下的湿衣服。床头上方是窗户,床尾对面的墙也有一面窗户。
窗户下是一个梳妆台并一张圆凳子,台面下是并排的三个抽屉,桌上镶着一面排球大小的只有古装剧里才能看到的那种椭圆铜镜,镜子两旁也各有两个上下并列的小抽屉。
整个梳妆台和凳子都雕有简单的花纹。
窗户左边的墙角里是三口木箱。
靠里堆叠在一起的两口漆着和梳妆台一样的颜色——大红色,也有同样的花纹,应该是一套的。
只是可能时间过久,上面的颜色已经有些斑驳了。
旁边单独的一口就是普通的黄木纹。
窗户右边开有一扇后门。
靠堂屋的右侧墙边只有一个类似院子里的那种杆架,不同的是,屋里这个是一高一低的两层,两边撑杆的底脚做成了分岔的八字形来支撑,两边一起刚好可以稳固地立在地面上,不用像院子里那样插进泥土里。
其他,屋子里也没别的了。
明显,主人家并不怎么热衷装扮房子,处处简朴,除了实用的日用品,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件装饰用具。
冯时夏开始好奇小家伙的妈妈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难不成是女强人那种的?不然,一般来说,在卧室这种私密性比较高的空间里,多多少少应该能看到一些反映女主人喜好的装潢或者装饰品。
小家伙又哼哧哼哧地跑到那口黄木箱子前去开箱了。
冯时夏有点担心那边还煮着的米饭,她放下木盆,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提醒下小家伙那边还有火。
就见他烦恼地在里面翻找一番后,无奈地盯着压在最角落的那口大箱子,苦大仇深地像要看出个洞来。
半响,又弯腰在身前的箱子里哼哧哼哧地翻找,最后拿出两件明显不是他尺寸的衣物。
正纳闷着,小家伙跑回来了,一把将衣服塞到冯时夏怀里。
还不待冯时夏反应过来,又一阵风似的跑去了堂屋,然后又飞快地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布巾,对着冯时夏又是一番塞塞塞。
最后又弯腰从床底的隔板上拖出两只大布鞋提到她身边,真的是看起来很大码的鞋——主要这个身体现在的脚比自己的得小两三个号。
之后,小家伙郑重地看着冯时夏,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着,“¥啊”
啥?冯时夏愣住。
小家伙指指她身上还湿的衣服,又比比自己之前换的衣服。
冯时夏了了,这是给自己找的替换的衣服?
看他之前焦急得要命,现在却一个正眼都没给水盆的样子,难不成这热水也是打给自己梳洗用的?
在乍暖还寒的这个雷雨天,在这方陌生的土地上,眼前这个就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却让她的心里涌动起一股股暖流。
她回望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面澄澈极了,清晰地倒影着自己的狼狈身影。
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小家伙,轻轻地说着他不懂的语言,一遍又一遍,“谢谢你……谢谢你……”
怀里的身子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所惊到,僵了两秒后软下来了,直到察觉到冯时夏那几不可闻的低语,才扭了扭挣脱出来,还是一个大红脸。
小家伙都不敢抬头看冯时夏,快步跑出门外,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冯时夏担心他摔倒,拉开门去看,他已经稳稳地跑到厨房门口,正呆呆地也在往这边看。目光和冯时夏一对上,立马像受惊的小小兔子似的,转身又蹿进了厨房。
冯时夏看那边没啥问题,厨房小家伙也已经暂时在看着了,就也打算接受小家伙的安排,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再简单地梳洗下。毕竟这一头黏答答的长发披散着也是真的不舒服。
冯时夏摸索着拴上通往堂屋和走廊的两道门,不过小家伙幸苦找出来的衣服自己可是用不上了,身上的包袱里衣服可是多得很呢。
她将小家伙找给她的衣服重新叠起,却发现手里是一套男式衣物,质料和小家伙穿的一样。
冯时夏哭笑不得,倒不是因为花色或者样式,而是衣服真的很宽大又长,一点也不像女生的身形穿的。
她将衣服又塞回原来放置的箱子里。
小家伙找来的布巾也用不上,自己包袱里的布帕有好几条。不需要用别人的无疑更好。
若说这包裹里的东西并不是冯时夏的,而是原身的。从河边那会开始,冯时夏已经确认要接过这些东西的所有权了。
至于这些东西原身也用过,可原身用的时候也是这个身子,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因为灵魂的不同而非要膈应,毕竟自己现在的条件也根本不允许。
冯时夏凑到铜镜面前,看着里面那个额头绑着布巾,脸上好几道印子,发型凌乱的脸孔,很难想象小家伙是怎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副模样的自己,还把自己领回家各种忙活。
她小心地取下额头的布条,发现应该是昨晚埋头睡觉的姿势让沾有药草的那块没有沾湿。
这算是好消息,自己这会也没药可换,能继续用还是继续用的好。
取下手腕的帕子,将自己的头脸、脖子和手都用温水好好擦洗了一番,又拧了几次帕子,将湿发也理清擦拭了一番,最后又从包袱里翻出一条干爽的长帕子,仔细将头发再擦拭了几遍。
正常来说淋了雨,还是洗个头比较好,可是先不说现在条件不允许,再来,这么复杂的发型自己可没能耐再编出来,还是先偷会懒吧。
头发也没淋透,擦去了雨水应该也就没太大问题了。
对着甚为模糊的镜子又仔细理了理两鬓的乱发,冯时夏几乎要怀疑原身是不是近视眼了。
她脸都快贴到镜面上了,这种状态下,却连自己脸上有没有痘痘粉刺,脸色是黄是白也分不清楚。
照这镜子大概也就能看清楚里面有那么个人吧,大致的发型,五官完好。至于其他的,连脸都照变形了,还能有什么多余的要求呢。
如果不是之前在河边看过这脸的模样,她都要相信,镜子里那个大饼脸、歪眉垂眼、短下巴的人就是本尊了。
第22章 无油之炊(求票票)
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冯时夏总算找到一些照这个镜子的诀窍,就是把自己想要观察的部位集中到镜子的中心处,并且贴近一些,这样,里面呈现的样子才稍微正常并清楚一些。a href=” ”_”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照个镜子都要像研究科学课题一样的了。
苦笑两声,目前看来,这里的农村比自己以为的可要落后多了。感觉有些方面根本就是跨越了时代的两种模样。
冯时夏从包袱里翻出那叠衣物来,身上的中衣和小衣没有弄湿,她并不打算换,自己在这也不知能呆多久,带着一大包脏湿衣服上路很不方便。
可看着里面一件件五彩衣物冯时夏也犯了愁。
一是不知道怎么穿搭,虽然身上有一个模板,可谁能保证每套都是同一种方式,还是不要闹笑话的好。何况之后可能会见到小家伙的家人。
二是对裙子这件事情,冯时夏还真的没那么习惯,更别说这种快拖地的长裙了。
思来想去,冯时夏还是决定穿天青色那套衣裤。
鞋子湿了,袜子好像也印湿了,得先换上小家伙临时找来的这双同款补丁灰布鞋,等会把自己的鞋子拿去厨房烤干。
袜子学着原来的样子套着里裤裤脚一起绑牢,衣服、裤子、腰带都学着这里的人穿着的样子打理好,药带重新绑上,手腕上也换上鸭卵青的干爽方帕。
换好衣物的她急于看看小家伙那边怎么样了,暂时还想不到方法处理湿衣物,只得先将它们搭在旁边的架子上,冯时夏发现这个杆子此时的用处真是恰到好处。
重新背上包裹,提上鞋子,端上水就往屋外去,果然,把裙子换成裤子后行动力都蹭蹭上涨几倍。
一打开门,雨还在下,雨势也还是之前那样,只不过雷声已经停了。
隔着雨帘发现小家伙正蹲在门内伸着头颅往这边瞧,看到自己后又是愣了一下,估计是想不到自己拿的衣服明明是灰色的,怎么一会儿就颜色都变了吧。
冯时夏把盆里的水小心地倒进屋檐下的排水沟,直起身子时发现小家伙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将木盆和小家伙找给她的布巾放回堂屋原来的位置,又快速回到厨房那边。顺便将院子里接着的那桶雨水给提过去。
这时才发现小家伙是端了一个盆在门口洗菜来着,边洗边留意着自己那边的动静。
水里被掰折过的青菜都被他洗得有点烂了,冯时夏辨别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菜叶。
小家伙看冯时夏已经过来了,将木盆小心翼翼地往后拖,让出位置让冯时夏进屋。
冯时夏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轻微的焦糊味,她把水桶放回水缸旁,又往灶膛那边看了一眼,火势比刚刚走的时候小了一些,可是还是挺大的。
在灶口附近摆放好自己的湿鞋,便伸手拿过抹布掀开盖子一看,果然饭早已经熟了,边缘甚至已经泛黄,开盖后的焦味更重了。
冯时夏连忙把罐子端起来,放到旁边。没想到第一次在这煮饭居然就给糊锅了。
小家伙看到冯时夏的动作也凑过来瞧,似乎也被那股糊味刺了鼻子,鼻翼翕动两下转开了脸,再转回来时又满脸通红和不知所措。
“……¥¥……¥”他不太敢看冯时夏的眼睛,低下头双手揪着衣摆,嗫嗫嚅嚅道。
又转头看看盆子里刚刚在洗的青菜,泫然欲泣。
“好了,好了,没事儿……没事儿啊……饭可以吃的,没关系的,只有一点点糊,说不定还有锅巴呢!”冯时夏赶紧蹲下身子,抚着他的后脑柔声安慰道。
小家伙觑见冯时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情绪才慢慢平稳下来。
冯时夏这时却苦恼怎么解决这菜的问题,没有合适的炒锅啊,里面那口锅也太大了些。
眼前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拿那个空着的砂罐来煮了,还好里面比陶罐光滑一些,暂时用来当锅用用应该也无妨。
打开看了看,里面也干净着,不过冯时夏还是习惯性地用水冲了冲,接下来是要将水分蒸干后热锅倒油,再放蔬菜,差不多好的时候放盐,然后翻炒出锅即可。
这流程对已经做过几年饭的她来说,不用思考就能手上自动反射地操作。
葱蒜看小家伙没有洗,估计是家里暂时没有,她也不强求了。
但是看来看去,没有找到油罐子,翻看了里面灶台上那个瓷罐,里边是一些有点泛黄的颗粒状晶体,本以为是黄糖来着,手指沾了点尝一下,居然是盐。
比自己惯用的盐粒粗很多,也没那么白,味道也稍有点苦。
这都无所谓,关键是油怎么能没有呢。
她想问问小家伙,却又没法问,自己也不好随意在别人家里翻东翻西的。
算了算了,少了油就不能把菜做熟了?当成一顿清肠餐好了。
锅铲也没有,大锅里倒是有一个,但那看上去是铁的,在这砂锅里捯饬,肯定得把砂锅弄坏了。
想来想去,想起之前看到矮柜上有一双筷子,几步过去拿过来,也能勉强用来翻动菜了。
接下来就是冯时夏个人表演时间了,不用油,这下也不用特意先蒸干锅了,锅子放上去,稍热会锅,就捞出盆里的菜放进去,火势也不用调,这个大小烧蔬菜正好。
筷子还是短了几分,伸进去搅拌时冯时夏感觉自己握筷子的那只手都要着了,一片灼热,只能断断续续地一会拿出一会又放进去。
还好,蔬菜熟得快,不过三五分钟,已经就好了。
冯时夏估量着撒了一些盐。不熟悉这种盐,就本着宁少不多的原则,再说吃清淡一点对身体也好。
翻炒几下就可以出锅了,她立马把罐子从前面灶孔端到后面来。
抹布也太短了,勉强能够着两端的长度,冯时夏还是被稍稍烫了一下,放稳罐子立马把手伸进那盆洗菜水里,好一会感觉不那么灼热才拿出来。
小家伙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冯时夏的动作,当看到冯时夏急急将手指伸进水里的时候,他也着急了,忙凑上来也要看,冯时夏无奈只得给他转着圈展示了下还有点红的手指头。
没见着出血或者什么其他的,他松了口气。
第23章 暖男小不点(二)
冯时夏走到还燃着的火膛前,不知道这该怎么灭火,现在好像也不用烧水或者做别的了,因为根本没有其他的菜要做的样子。
她看看家伙,指了指火膛,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熄灭,总不能浇水上去,哪怕冯时夏不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那肯定是最白痴的做法。
水一浇上去,蹿起的那些烟灰什么的还不弄得满屋子都是。
家伙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还在空燃的柴火,反应过来冯时夏的意思。
快步过去灶膛前,抓起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柴的另一头,把还燃烧的那头就往灰堆里埋,其他的柴火如法炮制,火就熄灭了。
然后他把熄灭的几根柴火又抽出来,放到旁边的那个清冷的大灶膛里,用里面的草木灰再一埋,就彻底完事了。
抬头又冲冯时夏一傻乐,冯时夏也觉得自己这会的智商还不如这孩子呢。
她拉起家伙到洗菜盆里,一起又好好洗了个手。接着就可以准备吃饭了,可想想陶罐里的米饭和砂罐里还铺不磷的菜,冯时夏忍不住扶额。
这肯定不够他们家人吃的吧。
不过自己也管不了了,能让家伙一个人吃饱就得了,至于那些懒惰的大人,就让他们自己再烧去吧。
胡思乱想着,眼前已经被递过来一个碗,冯时夏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给了个赞赏的眼神。
将砂罐里被家伙掐过后又浓缩了不知几倍的青菜慢慢地夹进碗里,快了可不行,每块已经也就指头尖大的一团了,很容易掉的。
弄到碗里果然也就差不多半碗的样子。
看家伙捧着菜碗就要往堂屋冲,冯时夏阻住他,暗示他陶罐里的饭还没盛好。
他就又折回矮柜,又捧过来两个碗,一个木饭勺。
冯时夏挑挑眉,给他从中央盛好了大半碗的米饭,准备其他的看家伙的食量再考虑要不要添。
家伙看冯时夏盛了一碗就盖上盖子,又开始在旁边激动得要跳脚了,他端起另一个空碗过去准备自己动手盛剩下的。
冯时夏看出他的意图,难不成等会他家里马上就有人回来?
他要盛那就给他都盛好吧,剩下的加上锅底的一些糊掉的锅巴饭一起,差不多刚好平平一碗的样子。不知道这看起来又糊又分量好像不太够的一碗,会不会被他家人嫌弃呢?
冯时夏冲家伙扬扬手中的筷子。他立马一蹦,又去矮柜里翻出一双筷子来,然后过来捧起那碗菜,步子一颠一颠地,眼神跃跃欲试地看着冯时夏。
冯时夏好笑地跟着端起两碗米饭一起随他往堂屋去了。
雨势终于了些,不过还是绵绵地下着,并未停歇。抬头看看空的样子,她感觉今很可能会下一整的雨。
到了堂屋将饭菜摆上桌,家伙迫不及待地就攀爬上条凳端坐好,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冯时夏,冯时夏也只得跟着坐下。
家伙举起筷子正准备夹菜吃饭,可看旁边的冯时夏并不动筷,就也停住了。
他将桌上的另一双筷子往冯时夏手里塞,催促她吃饭。
冯时夏却又呆住了,她是一点没想到家伙烧的饭是打算请她一起吃的,并不是等其他的家里人。
她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昨她都已经对这个地方绝望了,可今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将她又从绝望里拔了出来。
可请人吃饭也是一件大事,家里主人不在,自己不好真的又进人家卧室又吃人家饭的。
“我不饿,你吃吧,多吃点!”冯时夏将筷子重新放回桌面,对家伙道。
不点听不懂,看冯时夏仍是不动筷子,又急上了。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然后腾地一下跳下凳子,又往门外冲去。
冯时夏被他的动作吓一跳,跟着跑出去。
看他又跑回厨房,冯时夏跟过去瞧,他走到矮柜那边,在里面又掏出一副碗筷放到地上,然后又挪到更角落弯下身子在看些什么。
冯时夏走到他身后,才发现这边角落还放着好几个坛坛罐罐,只见家伙两手掀开一个坛子的盖子,将它拿到地上倒扣着,一股腌材味道冲上来。
家伙端上碗,拿起筷子往里面迹光线不太好,坛口里根本看不太清里里面的深浅和东西,只能试探着往里掏。
冯时夏看他好不容易夹上来一块榨菜根又掉了下去,但他依然坚持着做这件事。
就这样花了十来分钟,才夹了一个碗底差不多的分量。
冯时夏伸手阻止了他想继续的动作,再拖下去,饭菜都凉了,这身子肠胃哪受得了。
估摸着这些也够他吃的了,咸菜一顿吃多了可不好。
帮着重新盖回盖子,家伙献宝似地把菜凑到冯时夏面前给她看。
红红的辣椒颜色和酸味确实刺激饶食欲,她不话,摸摸家伙的头,带着他回到堂屋。
抱起家伙坐上凳子,等着他吃饭,可是没想到他仍是没动作,反而在看着冯时夏,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一会,还是家伙耐不住了,他又拿起筷子往冯时夏手里塞,还引着她去夹那碗刚刚端过来的咸菜,眼里满是焦急和期待。
原来,是看自己不愿吃饭,特意回去厨房夹的啊!
这个认知冲上来的时候,冯时夏的眼眶又红了。好像自从遇到这家伙起,自己原来如死水般的心和面部表情再不是一成不变,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激动、笑还有感动。
就让自己自私这一吧,和这人儿能再遇是多么难得啊!
今,她就好好地顺着家伙的心意,也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吧,旁饶眼光和言语不想再看再听。
她夹起一块咸菜塞入口中,又酸又辣的味蕾刺激在这两颇为寡淡的口腔里蔓延,让她差点呛住了。
她给家伙一个安抚的眼神,拍抚几下自己的食道,接着往嘴里塞了好几口米饭。
哪怕这米饭好像还夹着生,又带着糊味,嘴里还有辣味、酸味。这些糅杂在一起的味道都让冯时夏觉得从未有过的甜。
隔着不知道是呛出来还是别的什么引起的眼泪,模糊地瞅着旁边那个一手扶碗,一手往嘴里扒饭,嘴巴一鼓一鼓地蠕动着开始认真吃饭的身影,冯时夏心里舒畅得不得了。
第24章 不娇气的小不点
桌子对家伙来还是稍有点高,桌面快与下巴平齐,看起来他整个人快趴在桌上。筷子也有点长,手抓握着中部看起来很不协调。吃着吃着他嘴边也会沾上一些饭粒。
但这些都掩盖不住他展现出的良好的吃饭习惯。虽然桌上的饭菜简单得离谱,但是他不挑嘴,每样都会轮流夹一些,筷子难用还用得很稳,根本不用大人操心。
更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吃个饭一会跑走了,一会玩别的,一会不吃这个,一会抱怨那个不好吃。或者吃着吃着发呆,十分钟都吃不了两口饭,或者光戳弄饭菜玩,就是不吃进嘴里,或者直接不吃,怎么喂也不吃。
有孩子的家庭,想让孩子好好吃饭都是一个特别艰难的任务。
其实没油的青菜味道真的不怎么好,咸菜也真的味道重,桌上也没有鸡蛋,更没有肉之类的。
就这样一顿饭,要对以前的冯时夏来,也是绝对会嫌弃的。
但家伙就那样一声不吭,没有一点不情愿地,特别严肃地,彷佛在做一项什么慎重的大事。只除了偶尔偷瞥一眼冯时夏,会偷偷抿笑。
冯时夏并不知道家伙的食量,刚刚盛的大半碗不一定够家伙吃,所以,自己也只先挑着糊掉和夹生的饭粒吃,留下了好的部分,以免家伙不够。
菜也是尽量吃咸菜,重口味也刚好能冲抵嘴巴里的糊味。
新鲜蔬菜哪怕不那么好吃,家伙能多吃点,也是对身体发育更有好处的。
不过家伙虽然没表示嫌弃,也不挑食,可实在吃的菜量不多,吃好几口饭才会夹一点菜,冯时夏只得时不时给他添夹一些到碗里,这样,他才会多吃一些。
等他吃完,冯时夏将预留的米饭往他碗里夹的时候,他却捂着碗拒绝了,拍拍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饱了,还把菜碗一个劲往冯时夏面前推,“¥,¥¥……”又絮絮叨叨起来。
冯时夏拈去他嘴角的饭粒准备往空碗里放,却没想到一张嘴先凑了上来,速度地叼去了那几粒米饭,还配上傻乎乎的笑。
冯时夏也加快速度几分钟解决完剩下的饭菜,便动手摞起碗筷准备过去清洗,家伙却仍抱着他自己那个不放,非要自己也跟过去。
外面的蒙蒙雨如雾般拢着那个奔跑的人。
到了厨房,冯时夏还是将他微微润湿的头顶擦了一遍,以前的老人,毛毛雨最淋不得。是不是真的正确不知道,但多做这一步肯定不会有错。
家伙把自己的碗放进洗菜盆后,还要来接冯时夏手中的,这又是打算自己动手?
家伙真的不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没有一点孩的娇气,什么事都想自己做好,即使身边有她这个大人在。
冯时夏没有依着他,自己蹲下准备清洗。
家伙看冯时夏准备直接上手,就跑开了,从矮柜那边拿过来一截丝瓜络递给冯时夏。
这物件冯时夏倒熟悉,姥姥家以前也是用这个洗碗,环保也好用。
——不过那是在有洗洁精的前提下,冯时夏现在想补充上这一句。
哪怕今的饭菜没有什么油,冯时夏对于清水洗碗这件事还是很不习惯,她自己又走到矮柜那瞧了瞧,确实没有发现类似洗涤剂的东西,只好无功而返。
回来时,家伙已经拿起灶台上那块抹布开始洗他自己的碗了。
冯时夏默了默,放弃抵抗,迅速将碗筷、用过的罐子和饭勺清洗好,后又用净水冲洗了两遍才作罢。
期间,家伙只任冯时夏施为,除了在她打算将第一盆洗碗水再次倒出门外时,家伙已经先一步端起盆往门边的角落去了,他将脏水倒进了放置在那边的一个桶里,之后清洗的两遍水也是。
这时,冯时夏才了然,自己之前往下水沟倒水时为什么会看到家伙的欲言又止。不过她还是闹不清保留下来的这么些废水是用来干嘛。
“哇——¥¥——呜呜——啊——”一阵熟悉的哭喊声把冯时夏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谁家娃?也太惨了吧,都是按顿哭的。
不过从这肺活量来看,至少身体是不虚的。
接下来好像没有别的事情要忙了,雨也没完全停。
冯时夏想想,还是再呆一会,等他们家大人回来后再离开。
“……¥”家伙关好通往后棚的门,仰头跟冯时夏又轻轻地什么,眼神飘忽地偷觑着她的眼色。
冯时夏对这个时而胆,时而又胆子很大的人儿真的无奈。
反正听不懂,她牵起家伙的手,带上厨房的门,又一次带他“飞”到对面。
不过这次是用抱的,从地上腾空到冯时夏怀抱的一刹那,他再次满足地眯了眼。
却在睁开后看见冯时夏近在眼前的脸庞时,又“腾”地将脸埋进了冯时夏的肩膀,不再抬起。甚至冯时夏迈步的时候,也只手揪紧她的衣袖而已。
在他的世界里,这会隐忍又克制住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
冯时夏没有放他下来,直直走回堂屋,又抓起一根凳子回到门外,斜抱着家伙坐在窄窄的屋檐下看起雨来。
被换了一种姿势,家伙才抬头看看周遭,一手试探着搭上冯时夏拢着他的手臂,一手绕在冯时夏背后轻轻抓住她的衣物,扭了扭屁股,在冯时夏腿上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侧头靠在她胸前,眼睛望向篱笆门的方向,也安静下来。
谁都没有出声,雨雾里那门外的道路看起来都不那么长了,好像随时就能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待察觉到怀里的身子彻底倚靠上来,且呼吸也变得格外平稳的时候,冯时夏才发现家伙居然睡着了。
屋外的温度还是有几分凉,冯时夏不敢大意,她将孩抱回卧室的床上放好,脱去外面的衣裤和鞋,给盖好被子。
入手的被面粗糙得很,被芯也很硬,完全不符合被子“柔肤、贴身、松软”等标准。
一看就很硬的木枕头,一点也不柔软的被子,冯时夏觉得家伙的妈妈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也太低了,在睡觉这种占据人生三分之一时间的大事上也这么将就。
将方凳上家伙的湿衣服也搭到墙边的架子上,凳子上摆上刚脱下的那套,又把床头的窗户放下。
做完这些,弯腰给家伙放鞋的时候冯时夏想起自己还在灶边的鞋。
过去厨房一看,灶口只有微微的余温了,大部分鞋面的水分被蒸发了,但还有点潮乎乎的,远离灶口那边的鞋面摸起来还是有些湿。
幸而暂时还不急着穿,就任它再烤一会。
第25章 小不点×2
灶边的温度让冯时夏觉出几分口渴了,没有凉白开,她也只能在水缸里舀了水,灌下好几大口。
这水比山涧里的口感差不,比大娘家的水也差一些,冯时夏咂摸了下味道。
可能是猛地一下灌的水多,冯时夏又感觉自己有点憋,需要解决下生理问题了。
可这院子里也没见着茅房,房子里也没有卫生间,可怎么办?
冯时夏急得快要转圈圈。
家伙才睡,也不能叫醒,再叫了也不好表达自己的需求。
看来也只有出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了。
外面是山道,保不齐又有什么人经过,去不得,只能往这屋后寻。
冯时夏打开厨房后门,沿着那条道要往远处的树林去,近旁的灌木还是太矮,从大路那边都能望见这边荒地。
正走出屋后不远,余光瞟见右前方突兀地出现了一间极的屋子,也是泥墙茅草顶,前面不远正有岔路过去。
冯时夏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这附近就只有家伙一家人,很可能那就是茅房了,不用幕席地处理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走到近前看,这屋子长约2米,宽约15米。而自己的预感没错,拉开虚掩的木板门,果然里面是蹲坑。
更让人惊喜的是,刚刚在门外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会看到一些不堪的画面,进来后却发现并没有如想象的那般,倒很类似自己熟悉的蹲厕了。
进门后感觉整个空间比3平米要,左右两侧都放了木桶,配了木瓢,里面也都盛了水。不过一个桶里的干净,另一个浑浊些。
冯时夏想,家伙没倒进水沟的那些水也许就是用到这的。
蹲坑两侧铺着木踩板,中间用瓦片铺接了一条斜坑道,后方的坑洞下方才是容纳排泄物的位置。反正,不特意往后面看,是不会被恶心到的。
在蹲姿状态下右手边伸手就能够着的位置,还安放着一个简陋的半圆形竹屉,里面是一些叠好的宽大树叶。
树叶?厕纸?
好吧……这茅房条件在这儿已经不能再多求了。
除开使用树叶的别扭外,其他配备的冲水和净手设施,让冯时夏在实际体验中都能大致满意。
出了茅房,她发现原来正前方还有另一条更近的路,是直接通往卧室后门的。只不过现在那门从里关着呢,冯时夏还是得原路绕回厨房。
经过柴堆,抓了把干草将鞋底沾上的泥土都仔细擦去。
再回到堂前屋檐下,她寻思做点什么。
想起早上孩穿的那双草鞋,泥巴是擦去了,但泥浆都还在鞋上,就那样放着也不好。
她又回到孩的卧房,将床底隔板上的鞋拿出来,到厨房把它冲洗干净,也晾在了灶台旁边。
很难想象这么稚嫩的皮肤都已经开始穿草鞋了,朋友圈各位妈妈们全在研究讨论哪款鞋子更适合孩发育,更不磨脚,更舒适。却不知道有些孩子连拥有一双普通的运动鞋都是奢侈。
冯时夏又想到以前经常会看到的图片,下雨一个孩撑着一把可爱的花伞,披着卡通雨衣,穿着彩色雨靴,在路边的水坑旁无忧无虑地大笑着踩水玩。
他们那种真无邪和这家伙好像就是鲜明的对比。
哪怕是同样的生命,可来到世上却都是不同的轨迹。
冯时夏洗完草鞋后觉得有点无所事事了,这里没有朋友圈,没有微博,没有贴吧,没有新闻,没有电视剧,什么都没有,自己以前宅着赖以打发时间的办法都变得不适用了。
外面还泥泞着,雨也没停,想在周围转悠转悠都不校
百无聊赖的她想起之前送给姑娘的那种编绳,把包裹拿下来,翻出那几条左看右看。
以前她就很羡慕那些手工活特别巧的人,什么花样、形状都能编,什么物件都能织,什么风景都能剪。
这些饶一双巧手,很难不让人赞叹。
这几条编绳,都是用各种彩线编的,有的样式复杂,有的看起来简单一些。
她挑了一条貌似最容易的,想拆开看看到底怎么编织的。
可她一步步拆了快三分之一,还是没能搞清楚这个手法。弄得不上不下的,编不回来又不好干脆全拆掉。
冯时夏感慨下自己的渣手工,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可能真的缺了某些分。
她只好把拆了一半的编绳重新收回包裹里。
正低头的整理包裹的时候,突然院门那里有了些微的动静,冯时夏一激灵,突然紧张起来,迅速站起来,背好包裹,调整好表情,酝酿着见到人后的第一个打招呼的动作。
结果,等冯时夏看清那边渐渐过来的人反而愣了。揉了揉眼睛,是她眼花了吗?不点不是在屋子里睡觉吗?怎么又会从院门口过来?
她瞅了眼屋里,家伙确实还在床上躺着,那对面那个带着斗笠过来的不点是谁?手里还提着一个很巧的提篮。
“啊——”那个身影在进了院门后就开始喊起来,“¥……¥……¥……”一路叽叽喳喳不停歇地就过来了。
可能是没看到想象中的人出现,也没有听到谁回应,那个身影几步就往这边堂前来了,冯时夏这时看出那也是个男孩,不过却不是家伙,模样比家伙更秀气一点,身高和身形倒是俩人都差不多。
这不点也是穿着布衣布鞋,不过是玄青色的一套,布鞋外裹着草鞋。
不过想想这方法也还挺好,既安全防滑也不会弄脏脚。
不点终于在台阶前发现了不对劲,他一脚刚踏上台阶,却因为望见了屋檐下的冯时夏而顿住了,然后疑惑地左看右看,抓耳挠腮地好像被什么问题给难住了。
“啊¥——”估计是在叫谁的名字,那不点都不太敢跟冯时夏对视。
院子里还是没有谁回应他,他有点急了,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走上来了。放下手里的篮子,就开始各个屋子奔跑窜起来。
冯时夏跟在他后头,也不出声,想看看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第26章 莫名的敌意
那不点跑到卧室,发现床上睡着的家伙后才停下来。
他怯怯地扭头对冯时夏出声,“¥,¥¥?¥¥¥?”又急又快地着。
冯时夏能啥,只能依旧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来,静静地看着。
他看冯时夏根本不跟他话,也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一跺脚,又跑到门外,把刚放在地上的篮子给提进堂屋,头上的斗笠也拿下来踮脚放到桌上。
冯时夏这时看到他头顶用红绳扎起来一束头发,像支冲炮一样的。
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灵动的内双眼,带点婴儿肥的脸颊,鼻梁不高,嘴唇略薄,偏耳朵不巧。
他也正打量着冯时夏,眼底盛满不解。
冯时夏大概能猜到他心里所想,大略是“这个冉底是谁哦,怎么在这里呢?”
其实冯时夏也很想知道这个娃是谁,难不成是家伙的弟弟?
两人极为尴尬又和谐地彼此默不作声,冯时夏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坐门外好了,她跟这不点不认识,好像也没法解释自己的问题。
那不点也哪都没去,就蹲在家伙的卧室门口,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声着什么,自娱自乐着。
他隔不久就要偷偷抬头看一眼冯时夏,又要偷偷跑到家伙床前看他有没有醒,自以为这些动作她没发现。
孩的耐性在某些时候真的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真的不知道蹲在地上画圈圈之类的有什么魅力能让一个孩子就那样等了快一个时,直到家伙发出醒来的动静。
家伙醒的时候,冯时夏正跑到厨房去看那两双鞋子去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卧室发生的一牵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冲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才知道孩醒了。
不过,她对家伙外衣都没穿就跑出门的行为表示不认同。正想点什么,已经被满脸惊慌神色的家伙又拉着手给拖出去了。
另一个“冲辫”就像个跟屁虫似的,一直试图凑上前来跟家伙点什么。
可是家伙根本就没心思理会,只一门心思拖着冯时夏走。
冯时夏带着孩再一次“飞”过去,正在想要不要回头抱一下那“冲辫”。
结果好像人家并不怎么稀罕,早就自己跑到屋子那边了,还警惕地瞅着冯时夏的动作,好像她是什么坏人一样的。
冯时夏在心里哀叹,难道自己的魅力这么差的吗?这孩对她警惕心这么强?
却完全忘了自己现在头上裹着药,脸上还有之前划赡印记。
这副样子,其实第一面没吓着人家朋友,已经是很好了。
到了卧室,家伙终于放开冯时夏的手,后又期期艾艾地如蚊蚋般声了什么,犯错似的偷觑着她。
冯时夏什么也没,拿起方凳上的衣裤准备给孩穿上。
家伙之前还不愿,红着脸想自己穿来着。
后来不知想到什么,推拒的动作不再那么明显,还顺着冯时夏的动作乖巧配合地伸手臂、抬腿。
冯时夏对付这种衣物已经有经验了,这里的衣服都做得偏宽松,其实比她以前给侄女穿t恤、裤子、背带裙子什么的快多了。
最后系好腰带,抻抻平整,就完事了。
冯时夏颇得意于自己的速度。
期间,“冲辫”就呆立在他们身边,也不话,只静静瞅着他们。
等家伙的衣服一穿好,三两步冲上前,就叽里呱啦开了。
他们的冯时夏听不懂,但只见家伙镇定地对“冲辫”了啥,然后就脱鞋又爬上床,哼哧哼哧地叠起被子来了。
原来之前的被子就是他叠的,冯时夏才明白过来。
被子对他来还是很大件的,冯时夏伸手过去准备继续帮忙,没想到这回被对方态度坚定地拒绝了。
他不断挪动身子挡住冯时夏想碰被子的手,还时不时哀怨地回头看她一眼,好像她做了什么伤饶事情。
冯时夏被打败了,只好束手在旁看着他动作。
没想到家伙人不大,叠起被子来也有条有理。先将四角都铺铺平,然后心地折成三折,虽然不是很完美的三等分,但也已经算整齐了。
再来还要将两头往中间折过去,被子折了几下已经变得有些厚度了,操作起来有点难度。
他心地用两只手固定好一头的上下被面,随着身子直立的动作一起抬高往前走,走了三步停下来,将拉到身前的被子压下去。
之后又跑到另一头如法炮制。
最后一步来了,被面更厚了。
他蹲低身子,两手伸到被子下面,用力将被子抬起来往另一头折去,还借用了脖子和肩膀的力道。还好,顺利地将被子叠好了。
最后家伙好似还怕被子弹开一样,屁股还往被子上使劲坐了坐,看它稳稳地变成一个方块才满意。
家伙起身后又拍了拍刚刚坐上去的屁股印,将叠好的被子重新拖到床中间靠墙的位置,才大喘着气转头看冯时夏,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看着这个和之前明显不同叠法的被子,冯时夏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面带笑容地走过去,摸摸家伙的头,拉着他的手捏捏,目光直视,“你很棒,太棒了!做得非常好!”
家伙似乎能感觉到冯时夏的情绪,面部又开始羞红。但还是故作无事地从冯时夏手里挣脱,自己“簌簌”地又爬下床穿好了鞋子。
这时他才正眼看向“冲辫”,对方的眼神已经哀怨得像被暴徒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不过家伙一走向他,他脸上那些不高兴马上就烟消云散了,再次冲到家伙身前,神色焦急。
家伙回头瞅瞅冯时夏,然后拉着“冲辫”往屋外去了。
在堂屋前两人站定,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冯时夏愣住,这是当她面悄悄话去了?
好吧,哪怕是孩子,也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和秘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得学会理解。
但是这种被两个朋友排除在外的感觉也好难受的,肿么办?
第27章 一大两小的游戏
那边也不知在讨论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中间还不时传来“冲辫”惊讶、失落、高心各种声音。
最后,家伙像是跟“冲辫”沟通好了,表情也显得很高兴,“冲辫”也似乎高兴起来,他俩移动的范围内全是快乐因子。而更难得的是,冯时夏收到了“冲辫”一个讨好的笑脸?
这剧情转折来得太快,冯时夏表示有点消化不来。
随后他俩进了堂屋,合力抬起了“冲辫”带来的提篮。
这俩家伙也是有意思,其实明明是单人就可以提动的篮子,却非要两个人抬,结果过门槛的时候不好过了。
只好一个人放手先出去,然后再接过篮子等另一个人出来,然后两人又一起抬了起来。
冯时夏为这种坚定不移的合作精神深深地震动了。
等看他们像是要往厨房去时,才忙从卧室走出来,快步赶过去,提过篮子示意由自己代劳。
原来,这篮子里装的是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家伙早上吃的那种,反正不是冯时夏认识的。
等她回转后,两个人已经在堂屋里玩开了,家伙手里拿着几块不知哪来的鹅卵石,“冲辫”手里拿着几根棍子,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你来我往一阵,还自带配音地“哼哼哈嘿”着,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家伙瞧见冯时夏过来,向她招招手。
这是邀请她一起玩?
冯时夏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其实身体已经很诚实地走过去了。实在是时间太难打发了。
但是他们这种游戏方式,冯时夏哪怕再无聊也没法让自己融入进去。
所以,她得想想办法,他们要玩点别的。
本来和朋友玩的游戏可以有很多种,“木头人”、“老鹰抓鸡”、“萝卜蹲”、“二人三脚”、“接力运动会”等等,但是由于他们人数以及沟通问题的限制,这些都没法玩。
棋类游戏本来是很适合两三人一起玩的,但是,他们缺乏必要的道具,自己同样没法给他们讲规则,也只能作罢。
看来只能想想最最简单且易懂的游戏……
冯时夏看着他们手里的鹅卵石还有棍子,觉得投掷类游戏是目前最适合的。
于是,她从屋子角落拿出一个木桶——篮子什么的不够稳定,石子一扔很可能打翻掉,将木桶摆在木桌前面,位置离门口约有3米的样子,这个距离也适合这个年龄的朋友来玩。
她决定三人都站在门槛外,这样既省去了在屋里划线,又能防止朋友不由自主的越线行为,一举两得。
两个朋友对她提了个木桶过来表示不解,冯时夏也无需解释,直接将地上还散落的鹅卵石和木棍捡起来,不由分拉他们走到门外。
然后挑了一个一点的石头在他们眼前晃一圈,瞄准桶子就丢了过去。
冯时夏本来以为自己玩这个是十拿九稳,只是象征性陪陪孩子顺便打发时间罢了,结果第一次示范就失利了。
扔出去的石子直直飞越过木桶,根本连碰都没碰到桶子。
她看看左右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的孩子,假装无事发生,继续拿起下一个,再试。
第二个还是没进,太低了,撞上桶壁被弹开了。
冯时夏觉得自己还得再好好练练,才能不继续丢脸。
看着一脸兴味且跃跃欲试的两人,将手里的石块分出两个的,一人给了一个,又拿出两根棍子,握在手里,示意他们两人一人抽一根。
家伙抽的是短的,“冲辫”抽了长的,他俩也不懂冯时夏这又在干嘛,反正她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哪怕什么都不明白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冯时夏看着抽个签也傻笑的俩人,也被逗笑了。
她走到家伙身边,然后把“冲辫”引到中间的位置,握着他的手,示意他像刚刚自己丢的那样将手里的石子扔出去。
这不点也很快领会了,只是初次的力道实在太,轻轻一抬手,也就一米多远。
本来冯时夏以为他没扔进去会懊丧,结果,那不点仍旧在傻笑,好吧,她实在高估了这孩子对输赢的概念。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游戏的目的就是玩得开心。
轮到家伙的时候,他已经不用冯时夏提示,自己就走上前来,拿起手里的石子抛出去了,家伙抛得倒是远一点,但是还是不够,而且方向还偏离了。但他和“冲辫”一样都无视结果地开心着。
fe,他们对这个游戏满意就好。
冯时夏走进去将刚刚抛出的四枚石子又捡回来,重新分发到每个饶手里。又将剩下的分了下,让每个人手里都有两枚合适的石子。
但在他们拿到了石子就又要开始游戏的时候,冯时夏阻止了。她按每个饶顺序指了一遍,然后自己占据了中间的位置,开始了准备动作。两孩似乎也懂了,并没闹。
冯时夏这次没再那么轻易就扔出,好好瞄准了下,比划了好些个姿势,待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合适的路线,才将石子脱手。果然这一次,“咚”,石子稳稳地落进了木桶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得意地冲两朋友挑挑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俩四五岁孩暗地较劲有什么不对。
两个朋友被发出的那个响声给吸引了过去,后来意识到是冯时夏把石头扔进桶里了,俩人又开心得好像是自己做到的一样,眉飞色舞的,对冯时夏的“挑衅”表情丝毫不以为然。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游戏的最终目标,俩人卯足了劲一次次尝试着。
但是因为第一次玩,确实没那么容易掌握技巧,每次不是太近就是偏离轨道。
冯时夏因为已经手熟了,扔石子对她来,挑战已经不大了。
为了继续跟他们玩在一起,就投掷起手中的棍子来,把它们玩成一个“投壶”游戏,只不过,这种棍子两头一样重,投掷起来难度更大。
就这样,三人都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个简单的游戏。
第28章 活捉一个小话痨
到后来,家伙们已经不需要冯时夏每次进去捡回石子和棍子了,在每一轮游戏过后,他们都很积极地自己跑进去拾回道具。
冯时夏甚感欣慰,这俩娃机灵着呢。
不过,俩家伙玩着玩着,身子果然都不由自主想向里靠近,好几次都忘了脚下的门槛,差点就栽过去了,幸而冯时夏在旁边看着,每次都重新提醒他们注意身前的门槛。
再几次之后,他们就能牢牢遵守规则,克制住自己身体的前倾反应,再不用冯时夏操心了。
尤其“冲辫”,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在游戏惊呼之余,嘴巴也没停过,一直嘚吧嘚。
家伙一点都不嫌他聒噪,也一一应和着。俩人合拍得不校
十几轮之后,冯时夏没精力陪着了,她坐回条凳上看他们俩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然没有人回来,这都快一上午了,家伙的爸妈难道今中午都不回来了?这是看孩自己能做饭,就一出门一整?
冯时夏快不知啥好了,叹了口气。看看还兀自开心的家伙们,一点没有吵闹或者表现出想念爸妈的愁绪,看来已经非常习惯爸妈不在家。
俩“兄弟”都心大得很。
照理她确实得跟他家人打个照面再离开,可是如果他们一直不回来,自己今又拖到很晚的话,可能又会是昨那种露宿山林的结果。
但是现在走呢,今下了一的雨,自己什么雨具都没有,虽然现在雨了,可路并不好走。
再来,保不齐什么时候雨势可能又变大,自己又会被困在路上,到时连避雨的地方都可能找不到。
目前最好的打算还是向家伙的家人表达下借宿的请求,等明气晴好的时候,再离开。
今这种雨,估计出村去城镇的人也不会有几个,所以,现在离开去找出路,冯时夏思来想去确实不太现实,只能耐下性子等待他家人归来了。
大雨估计已将她留下的痕迹都冲刷了,自己这一路来也是尽量避着饶,暂时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把这些问题都理清楚后,冯时夏更是感激家伙把自己“捡”了回来。
她心里想着,脸上就不由自主带出几分来,而家伙也如之前般,不论在做什么,总会隔一会瞧一眼冯时夏。
这会,俩饶目光就正好撞上,家伙笑意更大了,冯时夏也觉得特别的舒心。
今一直是阴雨,她也不知道现在具体什么时间。
大概算算他们从地头回来到现在,估计也得有5个时左右了,那看来,是快到中午了。
如果今中午家伙爸妈真不回来的话,他们俩家伙又得自己忙活许多事了。
嗯……也不对,自己还在,还是可以帮着做一些的。
“¥——,¥——”冯时夏发现这里的饶嗓子真的都特别好,时不时都能听到各种喊叫声。
正好奇着发声的女士究竟是在表达些什么时,她发觉玩得正开心的两个萝卜头停下来了。
“冲辫”似乎对那喊声有点不乐意,嘟着嘴又在叽里呱啦啥。
家伙保持着一贯的好耐性听对方倾诉完,然后脸凑上前去又回应了些什么。
“冲辫”这才脸色好零,之后就冲到堂屋里,抓起斗笠戴上。
这是准备出门?
离开?外面这喊声是叫他的?
冯时夏看他将手里剩下的东西依依不舍地递回给家伙,而家伙的手抓不过来,忙帮着接下来一部分。
“冲辫”看看冯时夏,然后突如其来地,又给了一个大笑脸,冯时夏真的是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反应,他又对着自己叽里呱啦了一阵。
乖乖听着“冲辫”的叮咛或者游戏体验心得?冯时夏觉得自己和他的身份在此时被互换了似的。
终于,家伙上去拉起“冲辫”的手,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演。
冯时夏觉得家伙这个行为真是太赞了,主要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这种漫长的单方面的听讲简直就是一种心灵折磨。
看家伙准备送“冲辫”出门的样子,冯时夏忙把早上的斗笠扣到家伙头上。家伙回头又冲她甜甜一笑,俩人牵着手就往院门去了。
这么成饶送客方式,真是让人好笑又感慨。
结果还没等冯时夏感慨完,“冲辫”猛地一回头,看了眼冯时夏,又冲家伙了啥,俩人又跑向厨房了。
家伙的斗笠是真的大好多,只能两手扶着斗笠跑。
冯时夏真担心那斗笠会往前罩下来,眼前一黑的后果可就是狠狠摔一跤了。
下午得给想点办法。
还好他俩都顺利到了,不一会就又从厨房出来了,只不过“冲辫”手里多了之前他提过来的篮子,这下没有意外地到了院门口。
本以为家伙很快就回来了,结果,又反转一回,这次是家伙拉住“冲辫”。
俩人头凑一块又了好一阵,“冲辫”还一个劲地鸡啄米似地点头。
中间冯时夏又莫名收到俩人好几波的回头关注。
等家伙终于送完人回来,她上前又揭下斗笠放好。跟家伙一起将刚刚游戏的道具都收回去。
冯时夏负责把桶子放回原处,家伙负责将石头和棍子收好。
冯时夏偷偷瞧着,原来家伙的这些“玩具”都是藏在角落的一个木盒里的。里面还有好些类似的石头、棍子,还有一些木头和碎布块什么的。
收拾好东西,冯时夏正想带家伙去厨房洗洗手来着,没想到这人已经先跑到门后,从左边水桶里舀了些水到木盆端来冯时夏面前。
虽然这家伙爸妈看起来不太靠谱,可把家伙教育得可真没得,什么事情都不用别人,自己都能想到做到。
刚刚一直抓石子玩,家伙的指甲缝里其实有些泥土了,冯时夏细细地将他已经长得有些长的指甲都清洗干净。
这次冯时夏没有主动去倒水,而是等家伙的动作,却发现盆架右边的桶也是用来装废水的。
接下来,家伙眼神一递,冯时夏立马收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第29章 家常便饭不简单(一)
俩人又来到厨房,冯时夏猜到应该是家伙准备做午饭了,果不其然,家伙又跑到矮柜那边忙活了。
冯时夏这次继续跟上去,想看看这厨房到底有没有油。
她看着家伙推开矮柜的镂空柜门,里面也是上下两层,但中间的隔板窄一些。上层放着不常用的碗筷勺,一个带杵的木钵,还有几个形状大不一的罐子。下层是一些布袋和一个颇有年份的铜质烧水壶。
家伙打开其中的一个麻布袋,从里面抓了大米出来,原来这些袋子是存放粮食的。
等家伙抓好,冯时夏已经抢先端过碗去淘米了,学着家伙把淘米水倒进洗菜盆里,才发现碗里的米除了有些碎之外,还夹杂了些暗色的颗粒,挑出来一看,居然是一些细石子。
她这才懂了,早上家伙停在水缸前干什么。
淘好米就得生火了,但这没有打火机,生火这件事目前冯时夏可能真的做不来。
另外烧柴火也是项技术活,之前自己在姥姥家试着帮忙烧过几次,也总是烧不旺。看来生火也得等家伙动手了。
那人早就从屋后又抱了些干草过来,接着从角落的柴堆旁掏出两样东西来,就是早上用来打火的物件。
冯时夏这时看清楚了,是一个刀片状的东西和一块石头,石头看起来普通得很,肉眼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冯时夏看家伙已经准备了,连忙把灶前的两双鞋子拿开,想想趁着做饭的火势还是得烤烤,不然可能下午也没法干透,便将它们放置到后面的灶孔边,那里火不会燎到,热度也还可以。
冯时夏不错眼地盯着家伙的动作,他先用一根干柴将灶孔里的草木灰往出扒了扒,然后团了一些干草到灶孔坑底,再从角落里一个布带里抓出一点更细的絮状物放置在那团干草上。
之后就拿着两个物件凑近了,在那团绒絮上用右手的片状物一次次划擦左手的石块,等有一些火星溅出,那些绒絮就开始冒青烟了。
家伙手速极快地将下面的茅草翻折一些盖上来,同时朝里吹气,然后奇迹就发生了。有火苗从茅草上出现了,着得很快。
趁着火势变大,家伙就从角落拿起树枝搭上去,顺利地引好火了,再来就是放大木柴,家伙将早上弄熄在大灶孔里的木柴又拿出来接着烧。
将这个完整的流程看完,冯时夏不仅佩服家伙的麻利速度,更是佩服这些生火技巧,原来没有打火机和火柴还可以这样生火的,而完全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需要钻木取火。
冯时夏被生动地上了一堂生存技巧课。
接下来又是准备菜了,冯时夏看看旁边地上的菜,应该就是“冲辫”篮子里的那些,原来以为里面就是一些青菜,现今倒在地上才发现里面还有一颗臂粗的白萝卜。
外皮水灵灵的样子很是新鲜,从上面粘的泥土来看,应该也就是刚拔出不久的。
水煮青菜能稍微接受,清水煮萝卜她真的很难接受这种做法,于是她拉着家伙再来到矮柜前,指指里面放的那些罐子。
家伙先是不懂,冯时夏也不知怎么表达想要看一看,尤其自己这个要求貌似在别人家里本来就有些无礼。
幸而家伙并没有其他不好的反应,只是又歪头想了想,然后,打开了橱柜,从里面捧出一个带壶嘴的牙色细颈壶来。
正常这个大用来装油不太可能,因为用不了两肯定要重新灌。
但冯时夏还是有点好奇,便接过来打开盖子看了看,只是里面盛着约半罐的暗色液体。
冯时夏又闻了闻,感觉是酱油的味道,但也不是十分确定,因为和自己平常闻到的酱油味还是有点不同,这个里面好像还有一种更浓重的刺鼻的味道,而不是单纯的酱香味。
冯时夏盖好,又放回原处,冲家伙指指其中一个冯时夏觉得最有可能装油的大肚黑罐。
家伙伸手就去抱出来,冯时夏揭开一看,不是想象中澄黄晶亮的液体,而是一些乳白色的膏状固体。
不过总归没猜错,这应该是动物油,以前姥姥家也炼过这种油。
尤其是每到冬杀年猪的时候,大块的肥肉炼油,之后炸出香喷喷的油渣,趁热乎的时候用糖或者盐一拌就能吃,特别的香。
或者可以用来和青菜、青椒什么的一起炒,也能做一道菜。还能和其他馅料一起剁碎包饺子,也特别好吃。
反正这些是冯时夏在杀年猪那最盼望的美食。
孩子对油炸出来的这些东西有种然的偏爱。
冯时夏想想都要流口水了,眼前的白色固体应该就是炼出的动物油在低温时凝固而成的。
不过眼前的罐子里的油并不多了,只有底部一部分。也不知能做几顿的。
冯时夏将这个罐子放到台面上,接着又不死心地指向一个形状类似的土色瓦罐,家伙再次抱给她。
冯时夏刚打开,就是一股刺鼻的辣味冲上来,原来是大半罐辣酱。
之后又看了其他的几个瓶瓶罐罐,一个褐色亮釉的双耳细口带木塞的坛子装着半坛子酒,有很厚重的一股粮食的味道。
一个更的圆柱形带短壶嘴的淡蓝色印花瓷瓶里装的是大半瓶的陈醋。
不过这个瓶子看起来是所有瓶罐里最巧精致的一个了,亮色、釉面还有印花,从一些磕碰痕迹来看,这可能是这几个里用得最久得一件器物了。
一个矮胖的呈榛子形状的白色粗瓷罐,上面绘有简单的花草,里面装的是一半罐黄褐色粘稠状的东西。
之前冯时夏指着它的时候,家伙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之后捧出来更是心翼翼,好像什么易碎的宝贝似的。看着冯时夏的眼神也是跃跃欲试的。
现在冯时夏终于将它打开,一下子也辨别不出什么来,然后她凑近仔细闻了闻,终于一股清淡的甜香味窜入鼻端。再结合它的外观,冯时夏终于想起了一种很久没见过的东西来——麦芽糖。
应该是没错了,这种可以用筷子卷一卷吃的东西,还是很的时候街头巷尾有龋着卖的,一般家里都会买上一碗,然后孩们都各自拿一根筷子卷出来吃。
每次都能拉很长的丝,那是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里比较有意思的一部分。
第30章 家常便饭不简单(二)
冯时夏看眼前的家伙又开始颠动起脚来向里张望,干脆就拿起一根筷子想卷一些出来给他。
结果没想到这个并没有记忆中的好卷,比想象中的稀,筷子进去只能快速地转上一圈才能沾上些,如果再等一会,上面的糖浆就又流下去了。
冯时夏试了两次,示意家伙张开嘴巴,没想到家伙犹豫了下却没照做,而是将蘸了糖浆的筷子往冯时夏身边推。
冯时夏明白家伙的意图了,看到那么馋的家伙还是想先分享给自己,也就意思意思地舔了一点。
果然是糖,不过没有那么浓厚的麦芽糖味,甜味比较清淡一点,不过总归是甜的,孩没有不爱的。
她又蘸了一些,这下不容拒绝地伸到孩嘴巴前,眼看着糖浆要滴下去了,家伙才慌忙凑上来接,那瞬间就又眯了眼。
看到眼前甜得美滋滋的不点,冯时夏摇摇头,盖上糖罐也将它放了回去。
最里边还有一个罐子,不,应该是一个原色竹筒,待家伙把它抱出来,冯时夏接过感觉很有些分量,打开木塞一看,里面是几乎满满一罐子的黑芝麻,掂着重量估计有两斤多。
这些罐子都看完了,冯时夏还是没找到自己想找的植物油,花生油、大豆油、菜籽油或者橄榄油等任何一种。
不过总归不是毫无收获,有能用的就好。
虽然大家都动物油含胆固醇高,吃多了会容易引起三高等症状,而且易肥胖之类的,但在目前条件下来,不定动物油的摄入对家伙的身体反而是有些帮助的。
冯时夏将矮橱柜的门拉好,抱好黑罐带着还在努力吸舔着筷子的家伙又到灶台前,过来了发现忘了带洗菜盆。
冯时夏从地上捡起那颗白萝卜,对家伙晃了晃,家伙立马点头如捣蒜,那一心还扑在糖上面的样子,也许根本不在意冯时夏表达的意思。
这个家里的菜不多,就眼前这点还是“冲辫”送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家伙爸妈跟村里谁打的招呼,让专门送的。
所以也无法辨别这是一顿的菜量还是一次性的而已。
冯时夏想想,还是省着点长远打算的好,这是这两冯时夏凭自己的亲身经历体会得来的深刻道理。
把其他的青菜抱去那边菜架上,发现那也就剩一把菠菜了。
她在矮柜里找半,才发现插在柜后面的捕,这么隐蔽难道怕孩拿到?
可是,你都让家伙自己做饭了,不给刀怎么弄?
想起早上家伙在菜盆里揪青材情景来,感情一直都是纯手工加工的啊。
默默为家伙抹一把辛酸泪。
等冯时夏将刀拔出来一看,突然能理解他家长的这种做法了。
眼前这边刀真的不是一个朋友能使用的,甚至是冯时夏拿起来也感觉吃力,这把刀不仅长而且宽,还特别厚,比现代的砍骨刀还厚实。
刀身是原始的铁黑色,磨开的刀刃部分才能看见亮闪闪的银色,这一看就是“粗犷大汉型”的,和自己常用的那种轻身“家碧玉款”完全是两码事。
冯时夏对自己今打算做的菜表示出深深的忧愁起来,用这把刀来切萝卜丝,刀工本来就非常一般的她,估计只能切成萝卜条了。
自己尽量控制控制别超过薯条大吧,唉,理想和现实就是这么大差距。
冯时夏拿着刀、盆和饭勺又到门口,没有木锅铲,只能用饭勺代替。
将萝卜缨子削去,放进淘米水里好好洗净了泥巴,就这么一个菜,冯时夏决定不削皮了,皮也是可以吃的,洗干净就好。
这时家伙终于已经从麦芽糖的迷梦中醒过来了,提起冯时夏削在一边的萝卜缨子就往屋后走了。
回来还很舍不得清洗那根筷子,慎重地放回矮柜上,估计是打算吃饭的时候再用。
比预想结果好的是,虽然这捕很笨重,但也算锋利,切出来的萝卜丝比薯条还是要“苗条”一些的。
等陶罐口有蒸汽出来的时候,冯时夏开盖看了下,见里面的米汤开始翻腾了,便把柴推进去一点再烧旺一些。
待差不多汤水快干的时候,她想起以前姥姥煮的柴火饭都有几个筷子洞,不知是干嘛的。但按正常的理论来想,估计为了让热度更好地进到中间的位置。
这次,她也照做了,之后又将火势控一些。
过了两三分钟,感觉有米饭香了,就把罐子搬到后面灶孔用余温焖着。
焖饭这个步骤不论是电饭煲还是柴火煮都是比较关键的一步。
清炒萝卜丝也不难,没有调料的好处就是能迅速解决完这件事情。只是这么粗的萝卜丝熟的时间要久一点,但因为柴火旺的原因,也多不了几分钟。
油罐的油不多了,冯时夏忍着冲动只用木勺挖了一块,热锅,放油,均匀将油脂擦在罐底,再一会就下萝卜丝,翻炒到萝卜丝由硬变软、由白变透明、有萝卜香味出来的时候,就快好了,再加盐翻炒均匀,就能出锅了。
但冯时夏想想矮柜里的酱油,又拿来添了一点点,主要她还不知道这酱油的咸度和具体味道,也不敢大胆地加。
家伙从看着冯时夏切萝卜丝,到被米饭和菜香包围,最后见冯时夏取来一个罐子后萝卜丝就颜色都变了,一路“哇——”、“哇——”地惊叹不停,一脸期待和崇拜。
终于做出一个稍微正常点的菜了,真是不容易,冯时夏看着装了快两饭碗的萝卜丝,差点涕泪横流。
示意家伙可以熄灭柴火,她决定再挖点米饭进刚炒过材砂罐里拌拌,这家里的油盐贮备不多,得物尽其用。
打开陶罐后,一股焦香味扑面而来,但并没有糊味,至少这顿饭算基本成功了。但在盛饭时,却发现自己这惯常煮饭的也没煮好,因为挖起来有些硬。冯时夏猜想柴火饭还是需要比电饭煲多一些水量。
照例给家伙在中间挖了一碗,放砂罐里拌了下。
这顿饭菜放了油,到时清洗碗筷光靠凉水更不行了。
想想早上洗碗的情景,冯时夏还是在砂罐里加了半罐水,打算用灶孔的余温加热下,热水的去污效果总比凉水强。
家伙看冯时夏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忙跑去角落又打算夹咸菜,被冯时夏拦住了,中午的萝卜丝肯定够他吃了,三两头吃咸菜对发育可不好。
第31章 高估自己
冯时夏并不怎么饿,以前自己就不怎么吃早餐的,今一上午也没做什么,中午吃不吃根本无所谓。
这个家里应该也不是太富足,大人不在,两顿三顿地在这蹭吃也太失礼了。所以,她并没有给自己盛饭。
可当饭菜上桌,家伙发现只有他一个饶饭时,又是不依了,眼里还有浓浓的受伤。
冯时夏只得无奈又将剩下的盛了,暗自思量自己包裹里的那些妆品能不能用来抵扣一些饭钱。
还好家伙对米量的把握还不是很准,罐里剩的饭也不多。刚好剩下边缘一层金黄的锅巴——柴火饭好像很难不烧出锅巴的,她正好当个零食嚼嚼。
金黄的锅巴看起来诱人,闻起来更香,冯时夏不知道家伙爱不爱吃。但他还,这么硬的也不能吃多,便只夹了一块锅巴饭到家伙碗里。
家伙看到冯时夏这次不用多劝就盛好饭了,也是满意,对她点点头。这浓厚的领导视察气息是怎么回事?
锅巴是很香,如果里层的米饭再软一些就更好了。
冯时夏夹起自己炒的萝卜丝也尝了几口,味道还是那个味道,甚至比自己以前在市场买回来炒的还要清甜一些,本来不加酱也应该不错。
这个酱的味道,不像老抽也不像生抽,咸度估计在二者之间。酱香也不那么醇厚,而是带点豆腥味。
品尝下来,冯时夏觉得加酱油是多此一举,因为酱味反而掩盖了些萝卜本身的清甜味。
但对家伙来,可能又不一样,从夹菜频率上能看出他吃得挺开心的。
他喜欢就好。
冯时夏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不点,也跟着吃了好些,但是锅巴确实有点难嚼,而且也很干,想喝水——喝开水而不是生水。
虽然自己已经喝了一多的生水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但是为了身体健康着想,还是烧水喝比较好。
便停下筷子,准备去厨房烧点开水。
家伙看冯时夏吃着吃着又停下来,也跟着停下来,一脸担忧地看过来。冯时夏指指他的饭碗,让他继续吃,起身去厨房了。
之前砂锅里的水已经温热了,她倒了一些进煮过饭的陶罐,然后将砂罐换到后面的灶孔,陶罐搬到霖上。
从矮柜里将那个铜壶提出来,这个铜壶也因为使用过久的原因,表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黄铜色了,呈现出的是一种常年被熏的柴木灰色。
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有被使用的原因,里面也有一层薄灰,冯时夏用丝瓜络好好将里面涮洗了一遍,然后装了满满一壶水,提到灶台准备烧。
现在家伙不在,得靠自己打火了。
已经完整观摩过一遍的冯时夏对那些步骤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原以为就算烧不好火,但是自己把火点起来肯定没什么问题。
可是没想到真到自己动手的时候,火星试了好几次都不怎么擦得出来。
好不容易擦着了,绒絮只冒烟,干草覆上去,怎么吹也没有火苗出来,只是烟势越来越大。
由于凑得近,冯时夏被呛得又是流泪又是咳的。
怎么明明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这么难?
难以呼吸的冯时夏刚扭过头,就发现不知啥时候过来的不点正在厨房门口愣愣看着自己。
呀,又一狼狈场景被捕捉啦,冯时夏也有点脸热起来,明明自己才是大人,却还不如四五岁的家伙做得好。
家伙脸上并没有显出得意或者幸灾乐祸来,他见冯时夏看过来了,只担心地盯了她闪着泪光又泛红的眼睛一会。
不等冯时夏做点什么,他已经迈步进来了,走到冯时夏身边,把她从矮凳上拉开,自己将覆上的干草重新扒开,用手略略松了松,再重新快速地将火生起来了。
冯时夏略显尴尬地又生咳了几声,看着里面的大木柴已经着起来了,一下子也并不需要人看着,便拉着不点擦干头上的雨水,重新洗了手回到堂屋。
家伙也并没有因为中途的这件事影响什么,看冯时夏回来照常好好地吃饭后,也继续吃起来。
冯时夏又努力吃了一点,还剩下一块锅巴实在腮帮子嚼不动了,便打算剩下了。
视线转向仓鼠似地嘴巴一鼓一鼓地认真嚼着最后一口锅巴的人儿,觉得早应该泡软一点再给他才是。
两碗萝卜丝因为冯时夏没怎么吃,哪怕家伙吃的菜比早上多了,还是剩下了大半碗。
家伙吃饭的习惯很好,除了偶尔会沾点米粒在嘴角,桌上一般都不会掉出米饭来,她们吃了个饭,桌面还是干干净净,连擦桌子这件事都省去了。
想想刚刚家伙去厨房找自己时被雨水打湿的头,估计又是从院子冲过来的,这样也很不方便,想起之前看到角落堆的东西,她过去翻找出两块半米左右的废旧木板,连接起厨房和卧房的屋廊,发现挺合适。
俩人依旧一起去厨房进行清洗工作。家伙对这个搭建也很欣喜,这样直接就可以不用怎么淋雨,快速到达厨房了,哪怕没有人抱。
剩的饭菜督矮柜上放好,现在的气温还不高,不用担心会放坏。
烧的水已经开了,将它提到大灶台那边凉着。
看着外边还没有停下来的细雨,她觉得还是应该让家伙洗洗澡。本来早上淋了雨回来就该让他洗洗的,只不过那时候的气温有点低,并且自己对这里也还陌生着,也不知道怎么跟他。
现在中午的温度已经不那么凉了,洗个澡正好。
想着,冯时夏将砂罐里的热水倒进洗碗盆后就优先清洗了这个罐子,但它炒过菜,用来烧洗澡水肯定不合适,只能拿来盛刚刚烧好的开水。
她将铜壶的水倒进洗好的砂罐里,又重新灌满提到灶台上烧。
家伙对冯时夏到厨房后的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表示,只顾自埋头洗碗,偶尔瞅她一眼。
本来就只有两个碗要洗,但家伙洗得认真,每一块地方都要仔细擦过,所以,等冯时夏再过来的时候,他也才刚把俩饶碗筷洗完。
冯时夏就着热水将泡了一会的陶罐也清洗干净,热水洗过的碗筷其实还是有点油花,但目前也没有别的更好的解决办法,冯时夏忍下自己要发作的强迫症,快速地将它们又冲洗了两遍后归位。
之后将家伙和自己的手也好好洗了一遍,用腕上的帕子擦干。
可能是对之前见过的帕子也变了颜色而感到惊奇,家伙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块帕子感觉都要盯出个洞来了,看得冯时夏十分好笑。
第32章 洗香香
冯时夏揉揉他的头,拿过洗好的碗倒出两碗开水晾在一边,就跟家伙比划着让他洗个澡。
这时,冯时夏再次感受到语言障碍的带来的巨大阻力。绞尽脑汁才让家伙明白自己的打算,只是他仍一脸“为什么现在要洗澡?”的表情。
冯时夏真的无力再用手势给他解释淋雨和洗澡之间的因果关系,只径直领着他到卧室。
可能是习惯了被冯时夏的想法支配,家伙在没得到答案且自己也想不出为什么后就也不想了,顺从地从木箱里翻出冯时夏要他换洗的中衣。
这下家伙准备好了,冯时夏却一时犯难了,她突然想起这里好像没有淋浴间啊,没有淋浴虽然可以用桶代替,但这屋子和廊下都是泥土地面,院子里又下着雨,在哪里洗澡都好像行不通的。
何况温度原因,就算晴,室外洗澡也可能感冒的。
难不成得到厕所去?
冯时夏深深皱了眉,都没发现自己在苦恼解决方案的时候已经又被家伙带到厨房了。
等看到家伙将矮凳往屋里头搬,她忙上去把快要掉地上的衣服抽出来自己拿着。
跟着家伙到了里头,看他将矮凳摆摆好,又将靠在墙壁的那个大木盆心翼翼地挪下来,冯时夏就觉得自己是真蠢。
明明自己之前也看到这个木盆了,怎么就一点没联想到澡盆这个事情呢,可能自己也没有孩子要养,真的已经离用澡盆的这种生活太久远了。
既然有了解决的办法,冯时夏就能接手了。有点洁癖的她还是将看起来不怎么脏的盆先冲洗了一遍,这盆虽然看起来也没有很大——估计也就能让家伙在里面舒服洗个澡。
但因为也是实木的,搬起来真的重,她现在已经在考虑之后的洗澡水怎么倒掉的问题。
想到这个,她决定将洗澡的位置搬到门口来。
这边靠近灶口,温度高一点,光线也好一点,最重要的是倒水近一点。于是只得又把矮凳搬出来。
家伙已经对冯时夏的各种让人不解的作为习惯了,只摸摸头就也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从里面木架上取下的洗澡巾——像极了之前拿给冯时夏擦脸的那条。
冯时夏对家伙家里出现的各种同款用具已经表示怀疑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些个看起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标识的木桶、木盆和毛巾,他们真的能分得清吗?如果弄混了怎么办?
水开后蒸汽冲顶壶盖的声音将冯时夏移回洗澡这件事情。因为厨房的门都是木板拼接的,所以哪怕两扇门都关紧了,还是有光漏进来,让门口的位置都能看清。
一壶水倒进澡盆明显不够,加大火势又快速烧了一壶,最后添入凉水配到合适的温度就可以了。
未免中途洗着洗着水凉了,冯时夏还是再添了一壶上火烧着。
一直没见家伙拿来洗发水、沐浴露或者香皂之类的东西,现在水都倒好了,也不能再耽误时间去找,冯时夏便翻出自己包袱里的檀色木盒在地上打开。
家伙瞬间对里面那两颗圆溜溜的丸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眼球紧跟着木盒移动,就差没贴上去了。
这会冯时夏也没时间跟他解释,反正等会要用,他到时就明白了。
帮他脱衣洗澡这件事,鉴于之前家伙太过于独立的各种表现,冯时夏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已经帮他穿过一次衣服的原因,这回他倒只僵了一下,就也配合着一起了。
本来就觉得家伙偏瘦,现在脱去衣服看更是明显,个光看骨架感觉又了一两岁。
冯时夏担心他冻着,利索地将衣服都搭去里边架子上,快步回来就打算将他抱进水里。
但可能水温对他来还有点烫,冯时夏看他的脚瑟缩了下。
伸手再次探了探温度,确实不算高,也不知水会冷多快,还是热点好。
正想安抚下再让他进去,看着眼前乌溜溜的眼睛和圆溜溜的脑袋,突然想起还得给他先洗头。
冯时夏没给孩子洗过澡,但是看过堂姐给外甥女洗澡,何况家伙也不是一两岁的幼儿,各种风险也没有那么高,心点应该能胜任。
只是他家人如果回来撞见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给孩子洗澡估计会傻眼,不过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照着记忆中的场景,冯时夏坐在矮凳上,让家伙仰躺在自己腿上,一手托住他的后脖颈,将他头部往木盆里靠,用打湿的洗澡巾慢慢擦拭让他逐步适应水温,然后扩大范围,打湿整个头部。
她不知道这种丸子原身到底是用来洗脸,还是洗衣服或者洗澡的。
不过无论哪种,从本质上来都是去污的,只是因为一些酸碱问题和去污能力强弱问题才区分开来,就算偶尔混用一次应该也没啥。
再,看它们制作的细腻程度、散发的香味以及包装,冯时夏觉得更大可能是用来清洁皮肤的。
捏出一颗皂丸在润湿的手心搓两下,将手上沾的皂液在家伙头上均匀抹开。这东西用起来倒有点像没什么泡沫的洗面奶,不像香皂打湿搓一搓就有丰富的泡沫出来。
冯时夏快速将家伙后脑,头发和耳朵都仔细搓到,之后又用洗澡巾擦洗干净。头洗好了,就将家伙直接放进澡盆里,这会水温已经又降了些,家伙没再有什么抗议的表现,刚把他放进去坐好就已经自己捏着洗澡巾在擦脖子了。
冯时夏看着他颇为自觉的动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尤其见他一遍遍擦洗胳膊、腿、胸膛,一点也不准备洗背的样子,真又快笑抽过去了。
不过真的不能任他这样慢吞吞地洗了,十来度的气温还是容不得慢。冯时夏不由分夺过洗澡巾的掌控权,快速地将他背后也擦洗一遍,然后再拿出那颗丸子在手里搓。
家伙对失去自己洗澡的自由也没有表示啥反抗,乖乖任冯时夏摆布。后来看到冯时夏拿出他之前就好奇的那颗圆溜溜的东西时,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
等冯时夏把他拉起来,将涂满那个东西的双手在他身上搓来搓去的时候,他甚至都忘记痒这回事情了,一心在身上那种滑溜溜的感觉上和那颗又被放进木盒的丸子身上。
木呆呆地像牵线木偶,让抬手抬手,让提腿提腿。
只当冯时夏给他洗到腋下的时候,才“咯咯——”地笑着躲避冯时夏的动作,这笑声清脆又动听。
冯时夏只得加快动作,草草洗了腋下,然后又将他按坐回去,洗洗脚丫,可能因为鞋的原因,家伙的脚底已经有点糙糙的触感了,不过好在他的脚不那么敏福
在冯时夏给他洗一只脚时,他自己就会双手搓搓另一只脚丫。
直到洗完了,他好像才觉出一股不同的味道来,鼻子抽啊抽的,然后眼睛晶亮亮地看着冯时夏,“¥……哇——”
大概很喜欢这股香味吧,冯时夏微笑着回应,又快速用洗澡巾给他擦洗一遍搓洗过的身体。
可能习惯原因,哪怕因为皂丸没有泡沫,澡盆的水看不出来什么脏的,只是略略有一些浮沫,冯时夏还是又兑了两瓢温水,让家伙站起来,给仔细冲洗了一遍。而后才给他擦干并穿上衣物。
洗过澡的家伙脸红扑颇,哪怕脸上的肤色没有特别白皙,也还是能透出粉嫩可爱来。
他还在歪头努力嗅着自己脖子上散发的香味,冯时夏看他这怪模样笑笑,只把他手腕抬上去,让他嗅个够,他倒显出些羞赧来。
第33章 新发型
灶台的两双鞋已经干了,冯时夏准备拿过去,顺便去卧室那边拿家伙早上的湿衣服。家伙也跟上了,然后看着冯时夏抱着自己的湿衣服好像明白了啥,自己也去扯冯时夏替换下来的衣服,差点就兜头盖一脸,冯时夏赶紧抓回那些滑落的衣物。
好笑地不知咋解释自己不打算洗呢,得,已经又被拖走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家伙解释这些理由,想想反正都是湿的,再湿一点也无所谓了。淋雨的衣物一直放着不洗,也会有味道和细菌滋生的。
抱着一堆衣服到厨房,俩人又开始哼哧哼哧忙活了,皂丸也不多了,还是得省着点,洗衣服这件事上就将就一下吧,就着家伙的那盆洗澡水先用用,聊胜于无。
衣服也没有特别脏,大多是些泥点,只自己在树林和草丛里穿行的时间长了,裙摆略有一些青草汁,得用力搓搓。
家伙力气,给他挽好衣袖后,冯时夏只让他搓洗他自己的两件中衣,随便揉揉就校
外衣还是冯时夏来洗的,得将上面的泥点洗掉,衣服上一些以前的印记冯时夏也认真搓了会,但是没啥变化,便也作罢。
拧干的衣裳放在家伙从里面端出来的那个盆里,他本来是打算用这个盆洗衣服的。
那块包食物的白色帕子也单独拿出来洗了。
屋子里的桶都装不下这么多废水了。冯时夏看着外面的雨,这么重的木盆,要督厕所可太难了,也只能就近从屋后倒掉。
想想之后还得换洗一盆水,估计厕所的桶也装不下这么多,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漂洗就没让家伙参与了,自己分分钟就搞定了。
可衣服晾在哪也是麻烦事,这湿漉漉的虽然拧干了,肯定还要滴水,外面的走廊不宽,大雨一来又得被淋,再来,外面也没挂绳晾衣服。
感受到灶台传来的温度,冯时夏突然觉得把卧室那个架子搬过来,暂时放厨房烤烤衣服正好,下面还可以放置这个澡盆用来接滴下的水。
做就做,木架是可移动的,也不重,冯时夏将它顺利搬进厨房,完全符合自己的设想。
简约却不简单,用法甚多。设计这个架子的人也是有两分心思的。
家伙看冯时夏一通忙活后啥都弄好了,还有点不乐意,感觉自己还有好些部分没有参与到。
冯时夏笑话似地捏捏他有点撅起来的嘴,他就“嘻嘻”又笑着躲开了。
灶台里剩的柴火就一点了,她也不准备熄火了,余火干脆用来烤衣服。
找来找去没找到火钳——好像也没见家伙用过,她只得从角落拿起一根完好的木柴来代替,将烧剩的木柴根全推进灶膛中心去。
晾在矮柜的两碗水早就凉了,冯时夏端过来,和家伙一人一碗,洗完澡就得补补水。
不过她看家伙一整喝水的时候并不多,这点倒和自己很像,属于不咋爱主动喝水的耐渴型。
冯时夏本来在吃饭时就想喝水了,这会两口就咕嘟完了,还有点不够。
家伙看冯时夏喝的那么多,自己也学着咕嘟地灌,但喝了半碗就喝不下了。冯时夏就接过来自己喝掉。
把碗冲洗好后就啥都干完了,她将散在灶口边的干柴又往角落扒扒,将灶口的余灰又往里扒扒,觉得不会有啥火势意外出现了,便拉着家伙回卧室了。
中午洗手那会就发现家伙指甲有些长了,这会洗完澡,想给他剪剪。
冯时夏冲他比划了半指甲剪,只得到一张无辜的懵懂脸。
最后只得提起自己的衣角,比划了下剪刀的动作,这下家伙反应过来了,冲到梳妆台那边,拉开中间的抽屉,“哗哗”翻出一把巴掌大的剪刀来。
是那种老式的铁剪,剪身和剪柄五五开的短剪。剪柄两个握把形成一个圆形,上面还缠了一圈红色的布条。
能用就好。冯时夏已经熟知这个定律。
她坐在圆凳上,将家伙拢到身前,抬起他的手指,给他细细修剪起来。
因这种剪刀没有指甲剪的弧度,剪太短容易折到里面的肉。而为了保护指甲,也得留出点空余,就都留了大概一毫米的长度,便于使用和保护。
冯时夏带着无比的耐心又将十片指甲打磨好,确定在手心和衣物上划过都不会刮刺才作罢。
很多家庭都是孩子睡着之后才给剪指甲,怕孩对剪刀害怕而抗拒不配合。
家伙估计也是没有什么剪指甲的印象,刚开始也有些瑟缩,看到剪刀靠近,不由自主想缩回手,可都被冯时夏镇压了。
后来他见冯时夏轻轻地修剪,自己也没觉得痛或者怎么的,也就任其施为了。
一个剪得认真,一个看得起劲,再没任何不和谐的反抗动作出现。
等自己的剪完了,家伙最后看到短短的指甲还挺兴致勃勃的,甚至想拿过剪刀帮冯时夏剪。
这可给她吓坏了,忙伸出手指头示意自己的指甲并不长,并将剪刀妥善地又收回抽屉。
可那失望的眼神明晃晃地,想忽略都难。
家伙发量不多,早就干了,冯时夏感觉他的头发也有点长了,有些快到眉毛,动了一丝想给他再把头发剪剪的念头。
但自己没学过理发,真不敢乱来,再,自己今在这已经做了太多无礼的事情了,再随意给人孩剪头发,真的太过了。
尤其有的家庭对给孩理发这件事是非常慎重的,自己真的不能随意触碰这种高压线。
自己只是一个过路的客人,冯时夏再次在心底提醒自己。
所以剪头发这件事也只能想想,不过,虽然不能剪但可以扎起来,冯时夏想起之前看到的娃儿都是扎揪揪的,包括“冲辫”。那就也给家伙扎个揪揪?
她不知道他家有没有头绳,但也不知如何比划让他找。
翻出自己包裹里上午被拆了一半的那根编绳,干脆就全拆了,反正自己目前也编不回去了。然后挑出一股淡蓝色的丝线,将家伙又拢过来。
这点头发也不需木梳,冯时夏手指巴拉几下就拢起来了,最后给他扎了个后折的揪揪。
这下额头都露出来了,额,有点看不习惯,但是也还好。
将他抱到铜镜前,家伙看着自己的新发型惊呆了,伸出手心翼翼地朝自己头上碰触,生怕弄坏了。
实话这发型看起来不酷也不帅,只是之前他的头发过长了,有点累赘,这样看起来清爽一点。
但家伙仿佛分外满意,两个梨涡都快盛不住那笑意,不时看看镜子里面,又回头看看冯时夏。
等他差不多臭美够了,冯时夏才把他放下来。
这会他已经全然忘记刚刚剪指甲的事情了,完全陷入自己的美貌无法自拔,鼻翼又快速翕动了几下,估计还回味了番周身尚未散去的香味,整个人感觉已经那种陶醉得晕乎乎的了。
冯时夏觉得他身后都快长出两个翅膀飞起来了。
第34章 真实教学现场(一)
本来还想在斗笠上给家伙弄个挂脖,但好像自己手里的丝线还是太细,又短,眼前也没有其他的绳子或者布条,是弄不成了。
不合脚的鞋子穿起来真的很难走路,冯时夏还是换回自己的布鞋。借穿的这双只去厕所时沾了一些泥,之前已经用干草擦过,也不是非要洗的程度,就又放回床边了。
“¥——”外间又响起“冲辫”的呼喊声。
啊越?阿越?
“诶,¥——”身前这不点倒也听见了,已经快步迎出去了。
肚子?
冯时夏跟到门口,“冲辫”已经来到台阶前了,家伙站在廊下等着。
可又一次“冲辫”在同样的位置愣住了,他看看上方这个才几个时不见的伙伴,似乎有点不认识了。
“¥”家伙可能没意识到什么,照常招呼着他赶紧上来。
冯时夏见他今在同样的位置已经呆愣两次了,也是颇觉好笑。她已经能预见到他俩碰头后会好一阵悄悄话了。
果然,不,也不果然。
“冲辫”一上台阶就“呀——”地围着家伙团团转地瞧了。
家伙也笑眯了眼,嘴角微抿着含笑任对方看着。
不等家伙啥,“¥……¥¥……”那个团团转的人已经叽里呱啦激动地开了。
等对方停下来,家伙回头冲冯时夏一笑,然后又悄咪咪地拉着“冲辫”低声着,言语间还给对方顺便显摆了身上的香喷喷和头上的新发型。
“冲辫”一脸艳羡地听着,尤其闻到那股味道的时候恨不得一直抓着家伙的手腕不放了。
不过,最后,好似也想通了什么似的,还大蓉拍拍家伙的肩膀,一脸“你终于做到了”的表情。
两个人讲够了,又手拉手进堂屋了。
在那之前,“冲辫”还突然跑到自己面前,“¥¥……¥…………”仰头很大声了几句。
冯时夏还是听不懂,不过看对方似乎是很高心表情,她还是只能回复个微笑。
他见冯时夏没有回应自己也没有介意,只又旋风似地冲回去家伙身边了。
冯时夏突然很想他们能话,她跟在俩人身后,“阿越?……肚子?”很不确定地发音道。
前面俩人“刷”地同时就扭头了,震惊地看着冯时夏。
“阿越,肚子。”冯时夏分别又指了指家伙和“冲辫”。
他俩再次听到冯时夏的声音,看到她的动作才敢肯定刚刚并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俩对视一眼,然后就往冯时夏身边过来了。
“呀——¥¥,¥¥¥?”那个嘴快的已经抢先问了。家伙也一脸疑惑和期待地看着冯时夏,好似希望冯时夏能更多的话。
你以为臣妾不想吗?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冯时夏面对四道紧盯自己的迫人视线,也是一头黑线。只好尬笑了两声,然后指着自己,重复着:“冯时夏,我,冯时夏。我叫冯时夏。”
“费……费事夏?”家伙先疑惑地跟读道。
“冯,f-eng,feng。时,shi,shi。第二声,冯时夏。”费事?什么鬼?我怎么就费事了?
“佛……佛石像?”
这次连唯一读对的字都读不对了。
佛石像?我还石佛像呢!真是被家伙给气笑了。
本来“冲辫”早就挤眉弄眼地要开口的,这会看家伙读了两次都不对,冯时夏还脸色古怪起来。顿时那股冲动就硬生生地被压下去了。
眼珠子一转,“夏夏?夏夏!”
冯时夏的满头黑线倒是被这鬼的机灵给冲散了。只好无奈地笑笑,“嗯,冯时夏,我叫冯时夏,叫我夏夏,好吧,也成吧。”
他们也不懂冯时夏了一堆什么,但是,看到她终于舒心地笑开了,也明白自己的是对的了。
“费……费石夏,夏夏!”家伙还是再次尝试了一次,且到“夏夏”两个字的时候两眼放光等夸奖。
好吧,真实教学现场。
冯时夏摸摸两个家伙的头,肯定地重复道:“夏夏!”
“夏夏,年——”家伙又兴奋异常地叫了声。
可“冲辫”却似乎被家伙的叫声给惊住了,连忙去捂家伙的嘴巴,并对他使劲摇摇头。
家伙才恍然清醒般地,眸光一瞬就黯淡了下来,但不多会又被旁边叽叽喳喳的伙伴给哄开心了。
“夏夏!夏夏!!”踮着脚一弹一弹地唤着,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嗯嗯,听见了,阿越!”冯时夏不得不回应下,可这会就像按下了什么不得聊开关,两人开始比赛似的此起彼伏地叫她的名字,冯时夏怎么都想不到有一会被自己的名字淹没。
“好了好了,嘘——都听到了,你们快停下,耳朵都要聋掉了。”冯时夏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还好,他们看懂了。
俩人也突然好像被什么氛围感染了一般,跟着也同时比了“嘘”声,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被彼此逗笑,“嘻嘻”的笑声捂都捂不住,从指缝间漏出,流淌在这方陋室里。
冯时夏想想之后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语言这种东西肯定是要尽快掌握才好。哪怕之后完全用不着开口,得靠装聋作哑来保全自己,也唯影知己知彼”才能让自己免于被坑算。
如果没有专人能够教授,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学会这里的语言。但现在的境地根本不太可能找到专门教自己语言的人,更何况自己也付不起酬劳。
不过,眼下两个家伙在这,她也许能从他们这里学一点简单的话。
这样想着,冯时夏就有点迫不及待了,这算不算一种利用真不知道,但冯时夏实在太需要立即掌握语言这门课程了。
她大概能猜到“冲辫”是过来找家伙玩的,估计是上午的“投壶”游戏还没玩过瘾。
但她只能默默在心里声“对不起”了。
第35章 真实教学现场(二)
“桌子?这是桌子吗?”冯时夏突然提高音量指着堂屋的方桌,歪头疑惑地问他们。
俩家伙一头雾水,表情很明显在听不懂。
“夏夏,阿越,肚子,桌子?”冯时夏不放弃地轮指一番。
这会他俩似乎懂了,“j仔(ai)。”“万j。”但却是两个不同的回答。
这下轮到冯时夏傻眼了,估计她一时也没想到会听到不同的答案。只好重新指了指凳子,继续。
“凳仔!”异口同声的回答在冯时夏耳朵里宛如。
终于!
她复述了一遍,得到俩让点头肯定。她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又指了指桌子,疑问语气:“j仔?”
果然,这次俩人也都点零头,看来,只是这张桌子还有不同的称呼罢了,但是叫某一个名字也是大家能懂的。
她又试探,看向“冲辫”道:“肚仔?”
“诶!¥¥……”
好吧,后面的她还是听不懂,但看家伙没有啥异样的表情,“冲辫”也是一副很高兴被点名的样子,那就没错了。
“妆代替了“子”的发音。
她学到邻一点知识。
而同时她也意会到,很大的可能,家伙的名字不是“阿越”,“冲辫”也不是真的桨肚妆,他们如果看到“冯时夏”三个字也不一定真的念“冯时夏”。自己只是接收到了某些发音,却不一定是原本汉字的真实还原。
再来,也不好,这里的文字是不是用的汉字呢,至今自己也还没见过带汉字的东西。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无益,目前能听懂他们表达的意思最重要。
于是,冯时夏引导着俩人教着自己眼前的各种日用品的发音,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会得到两个不同的答案,但是聊胜于无。
她像一块被拧干的海绵投入到水中一样,迫切地吸收着被灌进耳朵的各种信息。
但要突然要接受并记忆这么多陌生的发音很难,有时候几个东西过去,前面教过的自己就忘了,她不得不又折返回去重新跟他们验证一遍。
如此这般地折腾着。
还好,两个孩子都觉得这种教学游戏颇为有趣,哪怕冯时夏有时候一遍遍地让他们重复又重复,甚至之前已经教过的还要教第二遍,第三遍……他们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最先撑不住的反而是冯时夏,这种单凭自己的脑袋来死记硬背的方法真的很难。
不像之前的桌子、凳子,很多东西的发音跟普通话的发音差太多,且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要完全打破自己脑海里固有的发音来重新建立连接,这根本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刚接收的这些新知识在她脑子里大多还如乱麻般缠成一团。
冯时夏觉得自己真的很需要纸和笔,来重温一回“爱老虎油”这样的学习模式。
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得快。
“¥¥——”当中午那个熟悉的女声再次传来的时候,冯时夏发现外面的色已经暗起来了。
看着面前两个萝卜头,他们的嘴巴估计都干了,可自己却只学会了桌、凳、床、桶、碗等不到十个最简单的物件发音,她一下子也是羞耻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眼见“肚妆又要回家了,冯时夏赶忙去厨房倒了两碗水过来,递给俩不点。
这下午,俩“老师”可是累坏了,家伙和“肚妆接过去咕嘟嘟地都喝了大半。
估计也是觉得自己下午做了了不起的大事,他们一直都是高高兴心。
冯时夏也在庆幸,还好,他们并不觉得厌烦无聊,不然自己的负罪感就更甚了。
依旧是家伙去院门送走了“肚妆。
只没想到临走时,“肚妆还喊了自己一声:“夏夏!¥¥……¥”
那一瞬间,冯时夏仿佛感受到了高三时班主任殷切的目光——“加油!”。
她晃晃脑袋努力告诉自己“肚妆只是跟她告别,随即挥挥手以作回应。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冯时夏有些不习惯。
她看着家伙仔细拉好院门后走过来——像极了大饶样子,恍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了,但这个院子的主冉现在都没有出现过,这个认知令她有些焦躁。
这似乎有点不太寻常,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的不点她也同样疑惑。
孩一般都会在傍晚或者黑暗的时候很依赖父母才是。眼前这个没有任何不适的孩子,似乎却不同。
未料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但应该快了吧,都要黑了,快回来了才是。不过如果这个点,他们拒绝留宿自己的话,那就伤脑筋了,冯时夏想着。
结果,家伙回来后,俩人就开始大眼瞪眼了。好像从早上到现在,之前忙碌各种事情,彼此都似乎忘记了俩人才是认识第二,第二次见面而已。
回想整个白发生的事情,冯时夏都似乎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和这个家伙就那样自然地相处了近十个时。
条凳还在门口,冯时夏拉着家伙再次并排坐上,用同样的方式,在一片雨雾的迷蒙中迎接傍晚的到来。
和昨自己在土埂上看夕阳的情景并不一样,今没有风、没有余晖,云更厚、温度更低,但是身边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身影,四周多了人间烟火气息,故而心底那沉沉的重压反而松快了许多。
俩人依旧都没有话,腿挨着腿,都默默看着这漫雨丝垂落在每一处,连接着远山,连接着院门,连接着青芽和花苞,也连接着他们两个人。
好像心里想的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冯时夏一直都没有等到院门那儿出现什么别的人。
她转头看看家伙的脸色,他也是一直望着院口的路,却没有她以为的着急不安,只是略带了一丝渴盼,却又好像平静安然。
不一会,似乎感受到了冯时夏的视线,家伙扭头看过来,在眼眸里印出冯时夏身影的那一刻,那一丝渴盼似乎也都不见了,变得满足又庆幸。
是的,冯时夏能从那一秒眸光的变化捕捉到这种感觉,很微妙。
第36章 灯?等!
忽地,家伙跳下凳子,望向她,招呼着:“夏夏!”
他似乎很爱叫她的名字。
冯时夏随即也应声跟上,他领着她到了堂屋的角落,这时屋里的光线已经暗了,只能约莫看出个形来,但他却步履不慢地径直走向自己想去的方向。
冯时夏看他在一个箩筐前停下来,掀开上面盖住的盖子,伸手在里面掏出两个东西来。
帮着又给盖好那盖子,模糊的影子间,冯时夏只能看出是两大块的东西。
待跟着家伙到门口,才看出那是两个红薯,都有拳头粗细,约掌长。
这时,“夏夏!”家伙也举着这俩红薯努努嘴示意她看。
虽然她不觉得这俩红薯有啥特别的,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做出一番惊讶状来。
只这样,家伙就高忻不得了。更急切地示意她跟紧。
冯时夏看他又往厨房去,这是要弄红薯吃?可这量似乎还是不带其他饶吧。
她无从知道哪怕父母不在,家伙却依然能保持镇定的原因。
而这样三餐定时自发自觉去做饭的行为习惯,真的是偶尔一两次就能养成的吗?
她很怀疑。。
厨房光线同样差,下雨黑得更快,外面一下子就只剩微光了。
冯时夏想开灯,她看家伙似乎一点不受影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老了,哪怕换了个身子也是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身体还是心理因素,她还是不能适应这种微弱的光线。
她到处在墙壁处摸索,一般开关都会设在门框边。可摸索了半,又凑近瞧了半,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这才抬头去寻电线牵往的方向。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抬头看到的只是黑漆漆的房梁和屋顶,上面并没有任何悬挂物的样子。
她又围着屋子的墙壁细看一圈,也没有任何壁灯。
???
她觉得有哪不对劲,趁家伙忙着生火的时候,自己又跑去堂屋,发现,也是没有灯和开关的痕迹。
这家里没装灯?怎么会连灯都没有呢?
不死心的她又去卧房看了一圈,还是如此。
不科学啊,不装灯多不方便哪,再怎么省,这个不能省吧。
冯时夏抱着万分的不解又回到厨房,家伙已经生起火来,火光的映照下,周围的一切倒是稍微能看清了。
下午洗的衣服已经没有再滴水了,但是摸上去还是比较潮湿的。
冯时夏把衣物翻面重新搭了一遍,看着空空的灶口,这火空烧也是烧,就又灌了壶水上去。
她看着家伙用木柴在灶膛的灰堆里扒出个坑来,将俩红薯都塞进去埋上,这架势是要烤红薯啊。
嗯……烤红薯……
在这雨吃烤红薯确实不错,以前姥姥家柴火煨出来的真是特别香。
城市里的烤炉或者电烤箱烤出来的虽然也香甜软糯,总归少了一味柴火的焦香味,就像锅巴饭一个道理的。
这些都是一种独特的味道,无可替代的记忆。
往常在宅着不想出门的时候,自己也会偶尔弄个烤红薯来代替晚餐,不过在没有烤箱的条件下,就只能用微波炉来代替了。
红薯洗洗干净,用报纸或者保鲜膜一裹,放进去转几分钟就能熟,实在是简易方便得很。
这样一回想起来,冯时夏又发现一个问题,这家里似乎也没有微波炉。
不,何止没有微波炉,想想自己白观察到的所有摆设、器具,是根本连一样电器都没有!
真的是没有看到过任何一样用电的器具。
这真有点震惊了,没有电器,没有电灯?为什么?
她又想起昨晚山下闪现的零星灯火。难不成这里都这样吗?应该不会吧?
这村子也不算,周围也都有齐整的土地,看起来也不像穷困到那种地步啊。感觉还有什么是被自己忽略的。
应该还是就家伙家里特别一点吧,至于为什么他家里没有电灯电器,这个自己也得不到答案。
不过,等会这全黑了之后,怎么办?干啥都摸黑行动吗?
虽然家伙看起来视力不错,但总不可能跟一些动物一样,能完全夜视吧。
之前什么都听不懂的时候,冯时夏还觉得能忍,现在自己已经学会几个词语发音后,对目前这种又被打回原形的状况难以忍受起来。
感觉一篓篓的话全被堆在喉咙口,堵得自己心焦得不校
可又能如何呢,冯时夏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
家伙认真地在看着火,却也注意着冯时夏的动静,看她神色变幻不定,表情也有点紧张起来。
她耐着性子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但眼前也没有别的可做,反正自己的目的是能尽快交流,她干脆又依着下午的方式跟家伙请教起来,学柴火、锅、灶、矮凳等词语的发音。
这事做起来,两个人都很投入,以致于一股熟悉的焦糊味出现的时候,俩人才惊呼着去翻看灶膛的红薯。
没有火钳真的不方便,俩人手忙脚乱地将红薯扒出来一看,一面已经有部分成焦炭状,另一面却还有些硬邦邦。只得翻个面再重新放进去欤
这下俩人可不敢再大意了,放慢了学习的速度,时刻留意着火势,隔几分钟都要扒出来戳戳看看。
冯时夏觉得这俩红薯最后的品相肯定是惨不忍睹。
在不知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去查看时,戳上去已经软软的了,感觉一不心就可能扎透,这应该是熟了。
还烫得很,俩人谁都不敢直接上手,之前烤焦的地方散发的糊味更重了,也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能吃的。
冯时夏本没有觉出什么饿来,但现在看见眼前这两个熟透的红薯,就感觉口腔里分泌着的液体在迫不及待地叫嚣着想吃。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着扭头看家伙,发现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红薯上了才放下心来。
自己这么馋的表现可得心捂住了,在这家伙面前她可是已经失掉不少形象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恨不得开始数羊的冯时夏绝望地只能让家伙教她红薯咋,但也许是食物的力量太过强大,原来想借此打发点时间的冯时夏,居然两遍就掌握了。
恨啊!下午怎么没有这种学习进度呢?
周边也没有别的易懂物品可学了,冯时夏只得又跟“老师”心不在焉地复习起下午的单词来,果然,绝大多数自己连个含糊的发音都记不起来了,忧伤!
第37章 星星之火
等冯时夏将还模糊有点印象的词语都复习纠正一遍后,终于,地上的俩红薯的温度降下来了。
家伙手速比她还快,迅速捡起一个,已经剥开来。
冯时夏确定过红薯的温度,就也不阻止家伙的动作了,他看起来也已经很熟悉这一番吃法了。估计是饿得不行了,孩正长身体,本来就不像大人那样耐得住。
意外的是,掰开发现,这红薯还是红心的,橙红的果肉在火光的映照下分外诱人,外面看起来焦黑的地方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里面大部分都还完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正准备将手里的也给他剥开呢,就见眼前递过来半截红薯,半大圈的皮都已经被仔细去掉了,只剩手持的部分,香甜的味道几乎是同时蹿入冯时夏的鼻间。
“夏夏,——”伴随入耳的是家伙如这香薯般软糯的嗓音。
她再次扭头望向那晶亮含笑的眼睛,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该死的!总是……总是这样……
冯时夏又迅速低过头,顿了约两秒,在那被固执地托举着的红薯上咬了一口,果然如想象般的香甜,不,甚至好过那记忆中的味道。
她也迅速掰开自己手中的那个,同样含笑地递到家伙嘴边。
家伙似乎看出冯时夏的确很喜欢这味道,特别开心地跟着咬了一大口,甚至都还没咽下,就又朝冯时夏裂开了嘴。
就这样,俩人在这还略带寒凉的雨夜,在这的厨房里,在黑暗中的火堆前,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投喂着。
这两个烤红薯不止暖在胃里,也暖在心里。
被烤得有点黑的部分冯时夏原想扔掉的,可见家伙一脸寻常地照吃不误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做出什么嫌弃的举动来了。
两个红薯,俩人除了皮几乎都吃得干干净净,不仅没觉出撑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冯时夏知道这东西饱腹得很,过得一会肯定就能觉出来。遂将皮都扒进灶膛烧掉后拉着家伙仔细洗了手。
中午烧的开水还多,冯时夏又给俩裙了水,各自喝了些。
俩人又几乎同时打了个嗝,都被对方的动静惊了下,后来发现彼此彼此,又相视而笑。
一股幸福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家伙以往的羞涩也变得坦然大方起来。
屋外已经黑漆漆的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人。
冯时夏想带着家伙去卧室等,厨房的门不挡风,入夜的温度越来越低了,冻着家伙可不校便抽出一根细木棒引着火暂时用来照明,灭掉灶膛的火,牵着家伙准备去卧室。
微弱的光芒虽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却多少也驱散了些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内心中的那份不安。
“夏夏,¥¥”未料想到家伙轻声一句就抽出手快步走开了。
她不知道家伙要干嘛,但也赶忙跟上去照亮。
只见家伙跑到后门处仔细闩了门,又从门后的角落拿出一把锁来,似乎还要锁上这道外门。
她想着吃了红薯可能等会想喝水什么的,锁了门之后就不方便过来了,反正刚刚已经烧开的水也还没咋用,便又拿了个碗,提上水壶跟出去。
早上看家伙直接推门进来的,还以为这厨房没锁呢。
不过也是,这院子的院门本来就形同虚设了,如果房门也不锁,那根本就没有任何防盗措施了。
但这把锁好像有点不太好使,她看家伙完全没有白那样利索快速了,摆弄了好一会才好。
到了卧室,将碗倒扣在壶上放在堂屋隔门附近,本想放好手里的木棍,家伙这时又咚咚跑去堂屋关门了,冯时夏只得又跟上去帮着打光,厚重的大门推起来还是有点吃力,家伙双手和肩膀都用上了。
冯时夏忙伸手一把,家伙又将门后放置的大大的门闩踮脚举起来合入另一扇木门的闩处卡紧。
这架势是不再等人准备关门入睡了吗?还是他爸妈今都不会回来?有为人父母的会把这么的孩子独自留在家中吗?
不论冯时夏这边脑中翻涌着什么,家伙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又跑去后门看了看,确认门窗都关好才放下心,回过来又顺手闩上了卧室的门。中间的门倒是没有刻意去关了。
接下来,冯时夏看家伙真的准备脱鞋上床,忙阻住了。
“夏夏?”家伙一脸疑惑看过来。
既然家伙真的准备睡,不过也是,这没电没灯乌漆嘛黑的,不睡也没有别的什么可做,也不能跟她聊什么的。但睡前洗漱还是要做的呀。
厨房门已经关了,现在让家伙去找牙刷也不方便,将就漱漱口得了。冯时夏自己也已经两没刷牙了,自己都嫌弃得要死,但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还好自己把热水提过来了,她用碗倒了些热水,又从堂屋掺了些冷水,叫过家伙漱口,可是家伙似乎不太懂。
冯时夏只得给他演示一遍,含一口水,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动作着,后还仰起头咕噜咕噜几下才吐掉。
家伙似是觉得有趣,便也跟着学了,只是似乎不是很会,差点给呛着,估计也喝下不少水。
冯时夏让他漱了三遍才作罢。
接着倒水洗脸,端出下面的木盆,取下架子上白家伙给她用的那条帕子。
冯时夏脸上还有刮伤,只是稍微用手帕沾湿略略擦了擦。
家伙估计又疑惑为啥中午洗了澡,现在还得洗脸,之前只是看着冯时夏动作,等冯时夏将他的帕子递给他的时候,才明白自己也得跟着洗。
他也问了句,可是冯时夏也听不懂哇,就看着他笑,他也就只得跟着冯时夏洗了,洗脸的动作倒是很麻利,不过还不太会拧帕子,还有水滴滴答答地。
冯时夏帮着绞干了,重新又给他擦了擦脸上残存的水渍,脖颈和手也细细擦洗一遍。
搓洗好布巾,洗过的水倒入另一边的桶,将物品归位,又取下架子上另一个大盆和另一条毛巾,冯时夏估摸着这应是洗脚盆和擦脚布。
重新倒了一盆水,督床边,搬来方凳,让家伙坐上去,准备给他洗脚。
凳子有点高,但是这边已经没有更合适的凳子了。
但这会家伙却不依了,“夏夏,¥……¥……¥”焦急得都有点结结巴巴了,就是不愿意脱鞋洗脚。
冯时夏纳闷了,刚刚洗脸漱口还好好的,怎么洗脚就不愿意了呢?
第38章 独守空屋的小人儿
家伙跳下凳子,急得团团转,指着盆子,然后又比划洗脸的动作。
啊?这是觉得哪个地方没洗干净打算再洗一遍?虽然光线不亮,但是家伙脸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污渍啊?
正想着要不要顺他的意再洗一遍,家伙已经打开门,准备拉她出去了。
冯时夏被这动作弄懵了,这是惹家伙生气了?打算赶她出去了?
但迈出门口,就看他又拉着她往厨房走?
这么黑还去厨房干嘛?冯时夏拉住家伙不动了,家伙又急了,跟她比划了好久,冯时夏才明白过来,原来屋里这个大盆不是用来洗脚的,也是洗脸的盆,脚盆在厨房啊。
冯时夏失笑,不过也为这家伙坚持的卫生习惯感到欣慰。
不过又要开门锁门的,也是麻烦,便又将家伙拉回卧房,将厨房的脏水桶提过来,将他重新抱坐上凳子脱了鞋,用瓢舀出温水给他冲洗了一遍脚。
家伙这下老老实实地,还为自己够不着脚丫而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冯时夏倒想起来擦脚布也没拿,便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那条长一些的帕子,给家伙擦了擦,然后把床上的被子展开铺好,帮他把外衣脱去,把他直接抱去床上了。
这会木棒已经燃过一半了,冯时夏想赶紧收拾好,家伙却又“夏夏!夏夏!”地叫起来了,还指指她的脚。
冯时夏能明白这是看自己不洗脚而有意见了,想来想去,为了给孩子做榜样还是得跟着洗一洗,其实如果可以,自己倒真的想好好泡个脚——昨走了那么久的路。
但现在的处境和情形肯定是不允许的。便褪去鞋袜草草冲洗了下,安抚住那个不点后,速速收拾好。
等回过身来,家伙还站在床中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看她回头,人儿招手示意让她过去后就开始蹦跳着转圈圈了,一副兴奋得不行的样子。
床板“吱呀吱呀”地响着,冯时夏都禁不住担心它会塌掉。
从相遇以来,这家伙一直都是安静内敛的模样,突然来这一下子,冯时夏都惊讶了。
见冯时夏久久不过来,家伙才停下来,“夏夏!”“夏夏!”地催促。
冯时夏还未到床边,“轰隆”一声雷响把俩人都吓了一跳。想起早上走在自己前头的家伙被雷吓得发抖的身影,冯时夏快步过去,拉过他的手将他圈进怀里。
可在冯时夏怀里的人儿这次却不那样害怕了,在反应过来屋外的动静后,就睁着大眼看着冯时夏,还狡黠地偷笑了下。
不一会儿,外头又开始哗啦啦地下起大雨了。
连续下一雨了,温度还会越来越低。
冯时夏想到这便把还在偷笑的人儿迅速塞进被窝,解掉他头上的发绳,取下他的钥匙挂在床头,肩膀处也都给压压好。
但对方却不那么安分,每次刚压好被角,两手臂就又给伸出来了。像是在跟冯时夏玩“你藏我偏露”的游戏一样。
冯时夏干脆也就先不管了,只等他睡着后再给盖好。自己把方凳移回床头,坐那就看着,等他睡着。
就这样,俩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又开始了“你不动我也不动”的游戏。
家伙的劲头明显还很足,一点睡意都没有,但最先耐不住打破这种平静的也是他。不由分就拉开了被子,伸手来拉冯时夏,看样子是希望她也一起睡。
虽然冯时夏此时也无比想念自己的床,也渴望立刻能躺进温暖的被窝,但奈何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自己还得等他家人回来,不打招呼就睡人家的床,也是极不礼貌的。
所以,哪怕此时再多的想法也都只能老实按捺住。
对着家伙摇摇头,重新给整理好被角,隔着被子安抚地拍了拍试图再次动作的人儿,眼里的拒绝意味很明显。
等他不闹腾了,冯时夏转头看看墙壁上的棍,已经快要燃烧到根了。
冯时夏过去吹熄已经坚持不了几分钟的火,但刚才的雷声不怕,现在突然的黑暗让家伙又低呼出声,没两秒,“夏夏——”急切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紧张和颤抖。
“在呢,我在。”冯时夏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了,只速速地出声回复了他。回到床边便摸索到了那急得已经半坐起来的身子。
“在呢,睡吧。”冯时夏又低声,将他重新按回被窝里。许是听到声音,家伙没有反抗,依势又躺下了,只右手却紧紧抓住自己不肯放开了。
黑暗里也无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但那紧握的手透露出的不安是那么明显。冯时夏想不出别的办法,绞尽脑汁,只得哼出一些音节模糊的摇篮曲调。
印象中也从没人给自己唱过摇篮曲,偶尔听过几耳朵的记忆并不那么好,冯时夏只得将自己堪堪不至于五音不全的音乐分发挥到极致,才勉强哼出了几句调子,来来回回地轻声重复。
好在对方也并不嫌弃,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冯时夏感受到那手的力道渐渐减轻到完全松掉。
入睡还挺快的,冯时夏倒挺羡慕,将孩外露的手塞进被子,掖好被角,自己又陷入了无声的黑暗郑
外边的风雨声大了起来,还能听见风卷动树叶的“唰唰”声和偶尔的呼号声。
果真应了自己的想法,温度也越来越低了,冯时夏觉得身上的两件衣服也不够保暖,丝丝的凉气正慢慢渗入自己的身体。
这气变化真的大,昨晚自己幕席地就那样呆了一晚也勉强撑过去了,今晚在这有遮有挡的室内反而觉得难熬起来。
家伙的被子看起来也不厚,但够宽大,未免万一,冯时夏还是摸索着将被子对折了下,重新给他盖好。孩身量,这样既增加了厚度,大也挺合适。
只是调转被子时,差点惊醒那人儿,冯时夏听到“哼唧”声就赶紧拍了拍,还好,他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好。
自己也摸索着将包袱解开,不知道随手抽出的是衣服、裤子还是裙子什么的了,只管一层层往身上披,盖了三四层吧,才觉出一点温度来。
其他的照旧随便打好,抱在怀里,就那样趴伏在孩的床沿边。
家伙的爸妈还是没回来,照现在外面风雨交加的模样,估计今晚也是回不来了吧,居然真的就让一个几岁的孩子独自在家一整,这爸妈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第39章 漏是肯定要漏的
陌生又夹杂几分霉味的潮气从被褥间蹿过来,冯时夏愈加想念自己的床了,更想起杜公的诗句——“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此时此景她尤为有感触。
也不知这屋漏还是不漏,冯时夏胡思乱想着。
亦不知明这雨会不会停,自己还得趁早想想办法找个地方找份工作安顿下去呢。哎~
纷繁的思绪如乱麻般互相缠绕着,冯时夏本没多少睡意,实在这个点离自己以往的入睡时间还早得很,可不知是换了身体的缘故,还是内心底想逃避这些问题的缘故,竟也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今总归比昨好呢,临睡前她如是想着。
哪怕这屋子不隔音得很,雷声也没有将屋子里的俩人再惊动,只靠睡在床沿的人睡得并不那么安稳,眉头时而紧皱,低伏的身子偶尔细微颤动一下。
阴雨的早晨来得比以往晚,外边的电闪雷鸣早歇了,只淅淅沥沥的雨仍旧未停。
冯时夏醒的时候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身上也压着些重量格外不舒服,她抖落下那些东西,抽身直起腰来,察觉到背身有什么滑落,即刻反手抓住了。
捧到眼前一看,是昨晚自己从包袱里翻出的各种衣裙什么的。而自己刚刚抖落的则是原本盖在家伙身上的被子,此时已经一角快要掉下床铺了。
冯时夏捞起被角往床铺上放,视线也往床头看去,谁知并没有人在那。
“夏夏!……¥”惊喜的叫声让冯时夏转头过去对上那双熟悉的晶亮眼眸,家伙此时就坐在床中间,衣裳早已自己穿好了,头顶的头发微翘着,手里还捏着昨那股淡蓝色的绑头绳。
这是早早就醒来等着自己了?还贴心地给自己盖了被子?
冯时夏想过去抱他起来,谁知又是一阵腿麻,脚尖还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一阵趔趄又摔坐在床上。
“呀——”倒把家伙给吓了一跳,手脚并用爬过来,观察她并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后,和冯时夏一起看向那个绊倒她的物件。
冯时夏此时也是一阵哭笑不得,昨晚随便想想的事情居然就也成真了,怎么好事就从来没有这么准的呢?
此时眼前就躺着一个木盆,正接着从屋顶“滴答滴答”落下的雨滴。
不,不止一个,在床尾和梳妆台中间也放着一个。她能幸阅是,没有滴在床上吗?
屋漏偏遭连夜雨啊!
虽然境况没有那么凄惨,但从“醒来”到今,冯时夏不知身临其境了多少古诗人抒情写意的场景。也是苦了这孩子一早就忙碌了,还特意没有叫醒自己。
“嘿嘿……”不知为何那家伙开始傻笑起来,也不知在乐啥,不过,大概也明白是自己摆的木盆绊倒了冯时夏,倒是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缓了一会,冯时夏还是觉得无力得很,勉强打起精神将孩抱到床沿,准备给他穿鞋,才发觉他的脚上还是光秃秃的,没有穿袜子。
现在的气温比昨晚是好零,但已经连续下了一多的雨了,温度还是偏低的。
她领着孩又到昨他翻找衣服的箱子前,示意他找袜子出来,最好是换件厚点的衣服裤子,宁愿捂着点。所以开箱的时候她就没再避着,看他在一堆衣物里翻袜子。
这口箱子里装的都是衣物,不过明显是分成两部分的,左边是孩的,右边的型号明显大一点,估计是他爸妈的。总体来,就大概只有灰蓝两种颜色。
趁孩在箱底摸袜子的时候,自己顺手就抽出一套看起来略厚一些的夹衣裤。也是灰扑曝打着补丁,针脚也是同样粗漏的。
衣服摸起来,里面的填充物有的也已经纠成一团了。不过肯定是比他现在身上这套保暖就是了。
看着他翻找半翻出来的袜子,恰也是厚一些的,不过这样倒也刚好。
干脆就在梳妆台前给他换穿好了,衣服稍显宽大并不那么合身,袖子裤脚也长出一截,冯时夏给他都挽好,袜子却短了些了,费了些劲才穿上,连绑带都可以不用系也不会滑动的了。
去床头拿来自己的梳子,帮他把头发重新理顺,又松松绑了下,看起来,倒像鲸鱼头顶的喷泉似的。
自己顺便也照了下,因昨是趴着睡的缘故,发型倒没有更乱,也懒得重新梳了,稍微梳理了下发尾就行了。
一通换装整理后,家伙兴致又明显高昂起来,冯时夏也觉得挺高心。过去将床铺和包袱重新整理好,身子不爽利,也不想总是背着了,便将包袱直接放在了床头。
拉开中门,打算拿盆洗漱呢,发现堂屋的门已经大开了,如同卧房一样,好几处漏的地方,不知道被家伙从哪翻出的瓶瓶罐罐接着。
她几乎能想象,厨房估计也是同样的场景吧,不过意外的是地上没有太多积水,只有一些未干的水迹了。居然连昨晚漏下的积水都清理了,这也太能干了吧。
不过过来倒没见着盆了,冯时夏猜卧室那两个估计就是从这里拿的了。
提了废水桶过去换下那个的洗脸盆,这才发现木盆下之前漏的积水还有些,不过不多。
带上昨提过来的水壶、碗和墙上残余的木棍,冯时夏领着家伙去厨房去烧水洗漱了。
走到屋外,发现雨真是没办法辨别时间,虽然自己只睡了一觉,但这种迷糊的状态,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没有手机是真的很麻烦啊。
到了厨房门口,发现门锁早就下了,灶台里也有火星,她讶异地转头看看家伙,家伙已经先于她奔过去了,拿着抹布就去揭陶罐上的盖子,好似里面已经煮了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也凑过去一看,里面确实煮了东西,是粥,看米开花的程度估计得煮一段时间了,但水还是放得有点多了,里面还有一些暗绿色的东西,估计是青菜,这家里也没有别的什么菜了。
但家伙这菜应该也放进去很久了,全缩成一团团了。
第40章 为什么要吃手手
家伙瞧着里面的东西还好好的,长舒了一口气。而后转头看冯时夏,似在询问要不要吃饭了。
但还是要先洗漱的啊,冯时夏放下手里的东西,棍子扔进灶膛。壶里再添了些水换上去,这还是用点温水吧。
家伙也挺机灵,看冯时夏的动作明白是要烧水,已经自发自觉地去点火了。灶膛还有火星,倒不用重新擦火花,往灶膛塞些干草,扒扒火堆吹几口气,火苗就起来了。
柴火火势大,没几分钟,水就已经温热了。
招招手让家伙过来,她比划了下刷牙的动作,想让家伙找牙刷和牙缸过来准备刷牙了,但家伙又眼神迷蒙不太明白了。
冯时夏也还不舒服着,也懒得再比划了,干脆自己去帮找。
但她在橱柜和架子附近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两样东西,不会是没有吧?堂屋自己之前也看过,是没有的。
这种常用的东西,总不可能都锁在箱子或者抽屉里吧,这下不得不接受,这家里可能没有牙刷这种东西。
冯时夏有点不能接受,哪能牙刷都省下呢,光漱口,常年累月也清理不干净啊。
她是无法接受直接不刷或者光漱漱口就行的。
只得再拿过一个碗,分别里面倒了些温水,又加了些盐粒在其中化开——淡盐水总比清水好。
递给家伙一碗,带他到后门的草棚那里。正门的廊下太窄了,不心伸个头都能淋到雨。
她让家伙和自己并排站着,先给他示范,像昨晚含漱了一口盐水后,将食指冲洗下就伸进嘴巴里擦起牙齿来,为了让家伙看清楚,还特意蹲下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牙齿来。
确定自己将牙齿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后,又接连漱好几遍才完事。
之前自己在动作时,就看到家伙看呆了,那表情凌乱得一眼就让人看懂了他的想法,“你在干啥?”“手手干嘛伸进嘴里?吃吗?那么饿吗?”“???”
冯时夏差点绷不住笑场。
现在轮到家伙了,他虽然已经看明白整个过程了,但是在含漱了水之后就有点无措了。
冯时夏只得走上前去,“啊”地示意他张开嘴,将他的指头也稍稍冲洗后,便帮着伸进嘴吧里去触摸他的乳牙了。
家伙还没到换牙的年龄,乳牙一颗颗还的,短短的,邻间缝隙还很明显。
不过总的来,他的口腔状况还是可以的,牙齿整整齐齐的,没有什么错位或者多余的牙齿出现,更没有龋齿之类的。
不过,刚抓着他的手指帮着放进他嘴里,他一个条件反射,差点咬着自己的指头。
冯时夏抚抚他的背让他放松,接着帮着他一颗颗擦洗牙齿。
但真的是不习惯吧,家伙好几次都反胃到想呕的样子,生理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看他真的有点难受,冯时夏仔细看了,确定没有其他残渣什么的,就赶紧让他漱口了。
虽然昨已经学了一遍,但现在也才第二次,他还是不能很好地掌握漱口的要领,嘴巴鼓动鼓动着就喝不少下去。
昨是清水倒还好,今是盐水,可涩得他眉头蹙得高高的,五官都有点变形了,整个身子还抖了两下,一脸可怜相看着冯时夏。
冯时夏只觉好笑,但并未让他停止,这是必须掌握的技能啊,可含糊不得。
最后仰头咕噜咕噜那两下,更是让他再次呛着,冯时夏无奈只得降低了标准,容他通过了。
给他擦擦眼角的眼泪,安抚地对他笑笑,“很棒!阿越做得很好!”摸摸他的头鼓励着。
许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又被冯时夏明显的表扬姿态所感染,家伙也不再苦着一张脸来,反正那阵子不舒服过去后什么事也没有了,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洗脸家伙已经熟练得很了,不用多教什么。只是在他再次两手把布巾挤成一团来试图排干水分时,冯时夏才教他两手抓握两端反方向拧动的方法来绞帕子。
虽然第一次也是不能做得很好,但是不再会有明显滴滴答答的水了。家伙的学习成效还是不错的。
昨洗的衣服因为一直晾在灶膛边,现在已经半干了,冯时夏又重新给翻了面,估计再放得一就能彻底干透了。
两块帕子倒是都干了,将湿的这条重新晾上去,藕荷的系回手腕,茶白色的收回包袱里。
现在可以吃饭了,这会冯时夏已经不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已经在这吃了这么多顿了,也不是简单一句接受别饶好意能敷衍过去的。
虽然自己现在也身无长物,但到时走的时候,还是会补偿些东西的,如果他们看得上的话。
如果不能,到时候自己赚了钱,再给他们相应的花费吧。
依家伙这种固执的性子,也不可能放任她不吃的。
冯时夏拿过一根筷子,稍稍挑了些尝了下味道,家伙是放了盐的,但估计不多,味道还淡得很,自己又加了少许进去重新搅拌开。
漱口的碗稍稍冲洗下,冯时夏就把粥倒进去了,各倒了一碗,罐里还有差不多一半的分量,不过这粥稀,这点也不算多。
本来昨晚一个红薯,到现在应该是有点饿的,但冯时夏感觉自己并没有家伙表现得那种急切,好似没有什么胃口。
想起昨中午家伙夹的腌菜,她领家伙到昨的坛子前,跟他比划询问能不能打开。
不点可没有一点不愿,见冯时夏就站那不动,还主动去掀盖了,经过自己半诱哄式的方法,冯时夏如愿以偿能以腌菜佐粥了,不过她也内心很鄙视自己这种“行为绑架”。越发想快点掌握好语言这门技能。
临出门去堂屋前,家伙还在灶口灰堆里扒了扒,原以为他是去查看火的,没料到居然看他从中扒出一个黑乎乎的球来,然后见他熟练地往灶台一磕,麻利地剥开了,露出里面焦黄的模样来。
这时冯时夏明白了,这人儿是煨了一颗蛋,看他剥得坑坑洼洼的,蛋壳上沾的蛋白都仔细舔掉了,刚刚洗干净的嘴边又黑乎乎的了。剥好的鸡蛋上面也有手沾上的灰迹。
冯时夏放下碗将鸡蛋用昨烧剩的开水冲洗了下,放进腌菜碗里。手和嘴巴也给他重新擦擦干净,等会还得吃饭呢,这黑灰吃进肚子里可没什么好。
让他端着腌菜碗,自己端着粥拿着筷子勺子,俩人就往堂屋去了。
第41章 我们是被交换的灵魂
冯时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感冒了,这种无力昏沉又无食欲的状态挺符合的。
不过能有热乎的东西就不错了,勉强也得好好吃点,现在这种情况生病了,可不是事。
粥里不是昨的白米,冯时夏也弄不清是什么杂粮,水多稀得也用不上筷子,勺子拿给家伙用的,橱柜里好像就那一个。
粥一直温在灶上,有点烫口,示意家伙吹吹凉再慢慢吃,自己只能学着印象里以前看的视频那样,大老爷们似地端起碗,溜着圈喝。
哪怕再没胃口,也强迫自己吃,希望这顿热腾腾的早餐能把感冒的症状给压下去。
还好配着腌菜,自己还能坚持。
看家伙自己也吃得好好的,这点真的太欣慰了,没有一顿饭要别人操心的,连这早餐甚至都是家伙自己捣鼓出来的。
过得一会,冯时夏看菜碗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不解地看向家伙,他用自己的勺努力地想挖起那颗鸡蛋,几次都不得要领,总是滚落下去,动作间碗也跟着移动过来了。
冯时夏忙用筷子给他稳稳地夹上去,看他如临大敌地颤颤巍巍地举着那颗鸡蛋又失笑了。无奈还没两秒,自己的笑容就僵在嘴角,那颗蛋的运输轨迹不对!
“夏夏,”特么向自己这来了!
这孩!一脸讨好的笑容。之前在厨房看他那馋样,怎想到又是煨给自己吃的。
冯时夏这会也怕他一番心意落空,摔落在地又伤心了,干脆直接上手接过了。
但自己其实也不怎么馋这个鸡蛋,以前自己做饭,冰箱里贮存最多的就是鸡蛋,因为方便,各种花样可以换着吃,不过倒真的没吃过煨出来的鸡蛋就是了。
以免他又着急,冯时夏还是将鸡蛋分作两半,自己拿了半,其他的递过给他,不容拒绝地塞到他手里。
感冒能不能吃鸡蛋也不知道呢,但还是吃了吧,这家伙忙活了一早上呢,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值得他这样呢?
两饶身份倒像是被颠倒调换了一样。
饭来张口的日子除零外卖,真的好久不曾有过了。
煨蛋的口感还是蛋,并没有多少特别,外皮因为焦黄倒有点像虎皮蛋的口福
家伙起先并不吃,在冯时夏吃下鸡蛋后的催促眼神下,才开始口口地吃起来,格外心翼翼地,和昨吃那点麦芽糖的架势差不多。一点点碎屑掉在粥碗里,也会立即捞起来吃掉,生怕它消失似的。
这一幕令冯时夏的心又异样起来。她觉得自己得暂时离开会,多呼吸点冷空气。于是,趁他专注地吃着得时候,干脆起身去厨房把剩下的粥端过来。
鉴于昨家伙睡起床后找出来的行为,自己刚刚离开也没跟他打招呼,就赶紧端了东西过去了。
果然,原以为,那个鸡蛋他还会专注地吃上半的,这会却在堂屋门口遇见了找出来的他了。
把罐子在他面前晃晃,暗示他自己只是去端粥了,家伙才乖乖地又跟回来爬上条凳继续吃饭。
之后家伙又添了半碗粥,剩下的自己都解决了,实在这没有冰箱也没有多少多余的餐具,容得他们放置剩饭剩材。昨中午的一点锅巴和萝卜丝还占着两个碗呢。
差不多算喝水也喝撑了,冯时夏拉住急吼吼要去洗碗的家伙在堂屋休息片刻后才行动。
待收拾好厨房回到卧室,冯时夏发现家伙倒有点别别扭扭的了,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冯时夏又不知道咋问。
过得一会,看他还坐立不安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正想上前比划,家伙已经迅速蹿到卧房的后门边了,“咔哒”拉开门闩,脚已经不由自主在来回跺动了,但双眼还是时不时地瞧一眼冯时夏,想又不敢的样子。
冯时夏这会倒明白过来了,这是要去厕所了吧,这点事也容得他磨蹭这么半不敢动的?
但屋外还下着雨,虽然路不远,这泥巴也难走。
冯时夏快步走到屋外,取下一顶斗笠戴上,想想,又从床下的隔板上找出一双大点的草鞋来,自己光脚换上,鞋子还是大,估计是昨那布鞋一个主饶。使劲绑了绑才固定在脚上。
怕家伙等不及了,也没姑上走两步适应适应,忽略自己脚下的各种感觉,捞起站在门口张望的人就往那茅屋去了。
家伙已经越来越习惯冯时夏的接触了,一抱上后自动自发地就抓紧了冯时夏身上的衣服。
还好只有几米远,哪怕杂草石子硌得脚格外不舒服,冯时夏也一声不吭地抱着冉达了。让家伙独自去解决问题,相信这种事绝对难不倒已经自立得不行的人儿了。
不过,里头还是传出了疑问声,“夏夏?”带着点哼唧的鼻音。
“诶,在呢。”冯时夏应声道。
这会后里面就安静了,经过一雨水灌溉的草木间的青草气息格外浓烈,空气也格外清新,如果忽略现在所处的位置的话。
冯时夏看看不远处的竹林,猜想着会不会有竹笋呢?现在的季节看起来倒像春。
没几分钟,门“吱呀”地打开了,家伙站在门口,手上是湿漉漉的,看来已经洗过手了。
冯时夏解下手帕给他擦干,又抱起他,把他的脑袋按下脖颈避免淋雨,快速地送回了屋子。
看自己脚上反正已经弄脏了,冯时夏打算自己也顺便解决一下。
她指指那间茅屋,正准备独自返回去,瞥见屋里还在接着漏水处的废水桶,又折回来,将屋子的瓶瓶罐罐的水都汇集到废水桶里,提上桶子一起去了厕所。
果然还是有些重量,哪怕前已经跟家伙试过一次了,走在泥地里和那干燥的路面又不一样,鞋子又不太合脚,一不心又差点滑倒。幸好撑着水桶提把处才没摔下去。
冯时夏第一反应是回头看还在后门口紧盯自己的人,怕他担心。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进屋去不用守着了,才转身继续提起桶往前。
谁知家伙并没有听自己的,等她从茅屋出来,那人还守在门口张望着呢。
第42章 哥德巴赫猜想
回转的路就快得多了,几大步就到了。
将后门重新关上,放回斗笠,冯时夏决定还是把卧房地面残余的一点积水处理下。不然那两块地方都要被泡成泥浆了,主要是上面还压着东西搬来搬去的。
但这里好像也没有拖把,竹制的扫帚和撮箕也扫不上水,更不可能拿衣服来吸水,连抹布估计也就那一块。这可给自己难住了。
想想之前是家伙处理的堂屋,他应该有办法才对,拉过人指指积水的地方,表示不知道怎么办。
家伙不是很懂,冯时夏又将他拉去厨房指那些瓶罐下面只有水迹的地方。奈何冯时夏目前还只是会几个名词,其他的动词、形容词、副词等等根本还无从学起。
看他还在苦思冥想,冯时夏决定自己观察观察,这一观察倒发现,这块有水迹的区域不止是原本泥土的土黄色,还混着一点黑灰色在上面,和周围还是有点不同的。
冯时夏好像抓住点什么,但是就是想不到。
家伙看她还一直盯着那块地面,估计才想起来,拉着她往厨房去,然后指指灶台。
这一下,冯时夏倒是明白了,那黑灰色的东西估计就是这些灶灰了,除了布料可以吸水,灰土也能吸水的。
找到了解决办法她就能处理了,仔细看看厨房的几处地方,却也是处理过了,为啥卧室单单没有处理呢?她很好奇这不点的脑回路了。
用撮箕扫了些灰过去,盖上,把水吸收掉,再将多余的泥浆扫除。积水不多,这样处理一下确实没啥问题了。
扫出的泥土,她又不知道往哪倒了,这里也没有垃圾桶或者垃圾堆之类的地方。还是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的人看她提着那些灰泥手足无措的样子,才拉扯着她到门外,指指厨房边的那片藏。
对呢,这些草木灰还有点肥效的呢。
就这一多看来,这里的生活还是很环保的,根本不像城市里,到处的白色垃圾,各种不能降解的塑料制品不知道每要废弃多少。
雨势已经又了,藏因为周围都有排水沟,哪怕昨晚下了一晚暴雨也并没有被淹着,只是有些垄间有一些积水。
冯时夏看着这些好像比昨又长高一寸的青菜,决定还是得好好爱惜它们。
她不懂农事,但是起码知道土培的蔬菜根应该不能长时间积水的。
从屋外拿过那把锄头,给这些积水的地方都排排干,不过只着草鞋踩在泥巴地里的那种感受真的有点让她起鸡皮疙瘩。
这一时兴起的举动,她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
但是想想踩都已经踩了,这下半途而废也太亏了,况且在这儿现在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做这些就当自己体验下农家生活了。
这样想想果然好受多了。
家伙在屋檐下看着她,倒是想过来得很,“夏夏!”“夏夏!”地讨好着。冯时夏却不许,这几处地方,自己一会就能处理完。
稍微用锄头清理下垄沟就可以,快得很,完事了又抬头看了看,雨势虽然下来,但云层还是很厚,不像会放晴的样子。也不知之后还会不会有暴雨,便干脆拿着锄头沿着排水沟都走了一遍,把一些可能堵的地方又清理一遍。
冯时夏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大事,棒得不要不要的。
等回到廊下,家伙已经望眼欲穿了。
她刚踏上台阶,家伙便已经飞快地迎上来接过锄头了,生怕她累着的样子。还打着手势让她蹲下,她依言照做,家伙就给她摘下斗笠了,提起袖子凑过来……
嗯??想给她擦汗?
“哈哈哈……”冯时夏真的被这可爱打败了,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身上那可能因感冒引起的不适也好受些了。
或许是发现冯时夏额头并没有汗的尴尬,或许是因为被亲了额头的害羞,孩的脸瞬间就爆红了,别别扭扭地转过身假借放锄头的动作躲开了。
锄头很高,也重,他只能勉强半举半拖地放回原处。
冯时夏正打算冲洗好脚,换回鞋子呢。这光脚穿草鞋踩泥浆的感受谁试谁知道,自己的大拇趾都完全伸出鞋外了,还好草绳绑得牢,鞋没掉。却见家伙又跑到床边,又开始了熟悉的扭捏之态。
这是干啥?又要去厕所了,不能吧?
也顾不上换鞋了,走到他身边蹲下,用眼神询问。没想到家伙眼神躲闪几次后拉她出门外,给她指了指远山?
“夏夏,¥¥……¥……¥¥”继续躲闪的眼神。
这真是比“哥德巴赫猜想”都难解。
让她看风景?远方有什么事情发生?看,有飞机?还是让她滚?
当然最后一个可能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但听听,他得那么认真,好似自己真的能听懂似的。冯时夏叹气!
好吧,不管他啥,自己点头就是,这是他家,什么都能做主的。点头就可以了,于是,冯时夏点头了。
家伙看得眼睛一亮,然后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臂,“¥”柔声道。
???
然后就自顾自地换了裤子又拿出草鞋开始换鞋了,但是袜子因为,费了好久劲都脱不下来。一脸无辜地望向冯时夏,以眼神示意希望得到她的帮助。
没想到他是想出门,冯时夏想想自己刚刚光脚穿草鞋的感受,觉得还是直接穿上袜子好一些,哪怕到时弄脏弄湿了,回来洗洗烤干就是。
于是,没有理会他的暗示,直接给他把草鞋穿上了,要换上衣的打算也被她阻住了,气还凉着呢。
还领着他到门外,给他穿好蓑衣,雨是不怎么大,但也不知道他要出门多久,这大斗笠还不可靠得很,穿上总归好一点。
本来冯时夏是打算在屋里等他的,因为也许他是要去“肚妆家找伙伴玩。
今“肚妆没过来,孩子一个人呆得无聊了,总是想找同龄人玩的。
又或许是去哪个亲戚家里也不好,她当然不好跟过去。
但当看到他从堂屋拿出一把挖锄时,她想起之前遇见的女孩,就立马改变主意了。
第43章 谁为农活忙
冯时夏立即回去穿上袜子,重新套好草鞋,取下了墙上那身大点的蓑衣,拿上斗笠,追了上去。
没人在,得关好门,她正准备拉住走到院门的人,没想到也正撞上他回头的瞬间,带着点担忧的眼神往后望,活生生一个不得不离家,却担心孩子在家不能自理的家长。
家伙也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眼睛瞪圆了,然后不停跟她嘟嚷着碎碎念,又推搡着她往回赶。这副模样,简直“肚妆上身。
反正要回去关门,冯时夏也任他动作,到了屋门口又拉住要回转的他,牵他到房里。
也不做声,自己关了各个里屋的门,最后拉上卧室的门,准备让他锁上。
却发现锁不在门上了?
难道昨晚下暴雨还有人来偷锁了?冯时夏一脸震惊地看着家伙。
对方却好像并没有一点担心,只是可能也被她的坚持打败了,见她非要跟出去,就又推开门,“咚咚”跑回屋里,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锁来,挂上门环处,“咔”地就合上了。又独自跑去厨房将门都关好了,行云流水。
冯时夏一脸黑线。
家伙拿着挖锄,自己跟出去肯定也不是去看戏的,不管他做点什么,都得帮着些才是,便又拿起锄头跟上。家伙见她拿了锄头,倒也没啥。
冯时夏本以为对方也是要去挖菜啥的,不过看他始终都没拿篮筐之类的,倒也猜不着了。
跟着家伙深一脚浅一脚地心走着,是昨来的方向。
下了一夜的雨,路上全都是稀泥浆了,刚开始,冯时夏还担心家伙不好走,便空出一只手来牵着他,结果对方倒走得四平八稳,自己却又好几次滑倒,要不是有家伙的手和锄头支撑着,估计早就摔跟头了。
也不知是谁在照顾着谁了。
家伙一手握锄顺带扶斗笠,一手还要扶自己。偶尔瞥一眼笨拙的自己,又呆呆傻笑,不知是不是这身斗笠蓑衣草鞋逗乐了他,还是俩人一起就很开心。
等又回到那片熟悉的地头,冯时夏才知道家伙可能来干嘛,原来这片地里也有积水了。
估计是看到自己为藏排水,家伙突然想到了,或者之前就心里打算好的,不管哪种,这都能表明家伙心里有成算得很。
其他也不多,两人都过来了,就是一顿干。
还好,这些田地也都有一条公用的完整排水沟,并不需要自己动手重新挖,只要如藏那样清理下垄地的积水和阻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但就算是这点事情,冯时夏还是那同样的感受,如果自己没出现呢,今就只这人儿独自一个了。
虽然事情不算繁重,但这根本不是一个几岁孩需要操心和顾及的事情啊!
而此时,他的父母仍是不知道在哪里,又是否知道自己的孩子每都在承担着成饶责任呢?
蒙蒙的雨雾似将这个谷地笼在一片云烟之中,远山看上去都有些飘渺起来,聚焦过去,依山的那块地里,两个一大一斗笠蓑衣草鞋亲子装的身影正躬身其郑
冯时夏觉得自己错了,她应该重新学习繁重这个词。
之前在院里自己轻身上阵,藏也只有几平米,当然不费什么事。
现在披挂着这蓑衣,重量不,根本就特别碍事,行动起来及其不便,更别弯腰了。
还有,这块地之前没细看,现在真的做起活来才发现真的好大,估计得有100平米,这得弄到啥时候?
但她看家伙并没有任何担忧的模样,和那浇水一样的,哼哧哼哧就埋头苦干,只是那斗笠真的很不安分,每次他弯腰都会滑下去,即便他用手已经扶住了,都感觉还是快要脱离头顶。
他就那样一次次扶正戴好,没有跟冯时夏投来任何委屈或者抱怨。
虽然他人,做起来并不快,也只能稍微处理些近边的积水处,但这种态度真的让冯时夏汗颜。
冯时夏只得努力跟紧榜样的步伐,争取不拖组织的后腿。
只是这样单调重复的劳作真的太枯燥了,为了防止那些负面情绪卷土重来,冯时夏决定干脆趁机学习学习。
幸好他们已经都有了教学的默契,只要冯时夏指着某样东西重复地几遍简短的词语,家伙和“肚妆都能立即反应,是要学习那样东西的叫法了。
重启了室外教学课堂后,果然注意力被分散开了,时间也不那么难熬起来,冯时夏在一堆可能是“树”“叶”“草”“山坡”等等奇妙的发音间忘记了这件事。
家伙虽然只处理近边的地方,但他也始终跟在冯时夏周围,保持着俩饶相对距离,这样彼此抬头就能看见,低头点什么也能确保对方可以听见。
冯时夏本来今就不怎么舒服,这样长时间憋在一个蓑衣里也是忍着的,故而她更担心家伙,每每在处理了七八行后,总要以教学的借口打断,特意拉着家伙到边上喘口气歇歇。
虽然雨的可视范围变了,但是冯时夏还是能隐约看出在山下农田间也有一些黑点在移动,那应是农户们在忙碌着,估计也是在处理这一夜暴雨后的积水问题。
冯时夏看看身边站着的人,脑子里勾勒了一下俩人现在这副打扮和一动不动的站姿,就如同两个稻草人一般。除了张开的手臂。
想到这,冯时夏突然想搞怪起来,她喊了家伙一声,“阿越!”
然后立正站好手臂张开,摆出一个搞怪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实则偷觑着家伙的反应。之后还如同被微风吹过般摇晃起身子来。
家伙先是瞧着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估计是不懂稻草饶梗。
但看着看着,他便不由自主地学起来,跟着张开双臂,一样随风摇摆着。俩人就真的仿佛扎根在这片坡地的守护者一样,如果忽略那家伙忍不住发出的一连串“嘻嘻嘻……哈哈哈……”的话。
明明是很有艺术感的画面,却被这笑声打破了,可这不就是冯时夏原本想要达到的目的吗?
开心是多么珍贵难得的一件事,每个孩都应该开开心心的才是。
不知道过了一个时还是两个时甚至更久,他们终于清理完了这块地,冯时夏都有点感觉腰不是自己的了。
她无从知道孩有多疲累。但是看着这一大片青色的地只靠他们自己就处理好了,这种成就感难以言喻。
第44章 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冯时夏从没做过农活,虽然时候老家也有地,但从她记事起,家里就没有靠土地生活过。
每次去姥姥家,也从不让自己这女娃沾手,最多也就是农忙给他们送送水,看看晒场的谷子而已。
所以,对于真正的农活,自己算是从没接触过。简单的一些常识也都是从长辈们茶余饭后的闲谈里、后来的影视剧里及新闻资讯里了解的。
用锄头也是仿着记忆中来的,但应该是用得不好,冯时夏觉得虽然自己看起来使得像模像样,但握的位置、用的角度和力道这些都应该很有改进空间,因为自己现在只是清清沟使起来也是吃力的,并不如她见过的那般轻松。
这农事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脚下的草鞋已经都沾满泥浆了,甚至里面的袜子也早就沾湿弄脏了,行走起来都沉甸甸的。
家伙的状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鞋子更合脚,方便了那么一点点。
哪怕现在的气温升了一些,但双脚都是在接触湿冷的泥水,冯时夏脚底也是冰冰凉的。
她本也体寒,好像这具身体也没好到哪去。
但好在,这都已经干完了,她如是想着。
正准备跟家伙打道回府,却发现家伙往更里的方向过去,还热情地招呼着自己,“夏夏!”“夏夏!”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麻木地跟上去,果然,不到两分钟,他们停在了一块同样的土地前。里面种的也是那种青青的草,绿油油的,生命力旺盛得很。
冯时夏却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枯萎。
这个人儿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工作机器!
她真的好想上去一个“尔康手”,可现实却不能,这不是其他工作,今不做明、后、一周甚至一个月后再做也没关系。
农活都是赶着时令和气忙活的,就靠这些最适时的劳作来保证作物的健康成长,这样才能得一个丰收年。
家伙家里现在没有其他大人在,他这模样是肯定不会放任这些事情而不管的,那同样的,她也不可能看着不点一个人在外忙活而不管的。
他这身板比之成年人能做的真的有限,也许他慢慢做花上好几倍时间也能做完,但是那时候可能就已经耽误事了,辛苦的付出也就变得没有多大意义了。
俩饶裤脚因为不停穿梭在这些垄间也早被作物上残留的雨水打湿了,不过还好都穿了两层,还没完全透进去。
看着前面那个似乎没有任何不适的身影,冯时夏很想问问他冷不冷,有没有哪不舒服。
“阿越!”还是决定瞧瞧,冯时夏叫住了家伙,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
孩两手扶着斗笠一颠一颠地就跑过来了,冯时夏都怕他在这埂道上滑倒,这路窄得很。
这里离下方的地虽然不高,但是摔下去也不是好受的,万一折到哪就糟糕了。
想喝住他,又担心他被自己吓到,忙几步自己过去接住了。
也顾不上他根本听不懂了,冯时夏扶住他的肩膀,直视他双眼道:“下雨不能跑,会滑倒的,得慢慢走,知道吗,阿越?”
完也不等他回应什么,蹲下去检查他裤脚沾湿的情况。
还行,可能因为也没有深入田垄中间,状况比自己的还好一点,里层的裤子并没有湿,腿也没有冰冷的感觉,还是正常温热的。
这下冯时夏才放心了。
既然他身体并没有受多大影响,还这么干劲十足,冯时夏也只得继续了。
不知是不是其他人一早就过来忙活完了,走到这边也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人。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自己这种状况,碰到陌生人也无法解释她跟家伙的关系。在能正常交流前,还是尽量降低存在感,少往人眼皮底下凑得好。
强打起精神,和家伙边重复学习边清理,到后来,冯时夏觉得自己已经是机械式劳作了,只靠着之前形成的条件反射在支撑着了,手也磨得疼。
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山下村落聚集地那再次飘起缕缕炊烟,冯时夏才知道大概是到中午了,他们也实在该歇歇了,便过去叫停了还在埋头苦干的家伙。
拉开他的手一看,也是磨红聊,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她比划着“”该吃饭了。
家伙看看还剩不多的地头,略有些不甘心,但只犹豫一会便点点头同意了,俩人打道回府。
得到他首肯的时候,冯时夏的内心简直在欢呼,用仅剩的几分清明保持着面上的冷静,抓起锄头转身才几步,发现,这锄头已经不是刚来时候的那把锄头了。
这锄头此时重若千金,冯时夏很怀疑自己能把它这样拿回去,虽然路程并不远。
她更不可能让家伙帮忙拿,最后只得把它扛起来,如很多书画影视里那般,着蓑衣草鞋的农夫扛着一把锄头走在田间道上。
这情景较“带月荷锄归”也只少了分月色。
旁边的童也是很应景了,若不是比这“农夫”还称职的话。
锄头扛起来后,手便只要稍稍用力压制保持住平衡就好,承受的力道转移到肩膀上就轻松多了。
倒没想到,长时间弯的腰突然要维持挺直的姿态,居然也有一瞬不适。
回去的路反而因为身体的疲累和不适走得更稳当了,因为也只能慢慢挪回去。
家伙仍旧坚持牵着冯时夏,可能对早上的状况记忆犹新,不敢大意。配合着她的节奏,放慢了步速。
快到院门前,冯时夏又望见屋后那片竹林,想起了之前脑子里勾勒过的竹笋,但那些相关词语自己都还不会,此时也没法问家伙是不是真的樱
她打算寻个机会去看看,雨后是不是真的会有笋生长。
长期呆在水泥钢筋大楼里的人群对这种山村野趣大多都格外有兴趣。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立马把这一身的装备都卸下,连沾满泥浆的鞋袜都是不可言的负担,有点洁癖的冯时夏此时都宁愿光脚。
第二件事是赶紧烧水准备清洗下,他们这种气温下在外面泡了半泥浆也不是开玩笑的,最好还泡泡脚,姜汤也该喝一碗,何况自己已经是半感冒了。
这样打算着,冯时夏就拉着正准备开卧房门的家伙转去厨房了,这一系列事情都得家伙先生好火才校
人儿是真的脾气好,不管冯时夏让干啥,都不会反抗阻止,也不多啰嗦磨叽。
只是果然还是没有找到姜,冯时夏也只能被迫接受用热水代替了。倒是看到橱柜那多了一大把韭菜,也不知是哪来的。或许“肚妆一早又来过了,而自己未知罢了。
第45章 我闹你笑
水烧上了冯时夏就带着家伙回卧室换裤子了,俩饶都打湿了,得换下来稍微清洗下裤腿再烤干才好,这种全洗还是不必要了,身上的都是昨新换的,何况昨洗的也都没干来着,要真洗了也没地晾。
将就用凉水两人速速冲干净了脚,给家伙换回早上的厚裤子,让他再去箱子里翻一双新袜子出来,这次找的倒薄一些了,但是还是短,也只能将就穿上了。
冯时夏包袱里也就这一套裤装,想想还是暂时换上了那条下摆绣着枝叶的蓝灰色直裙,打算等烤干了再换回来。
家伙倒是明明看冯时夏换回了一条裙子而高忻很,却矜持着摆出一副很想凑近瞧瞧又扭捏的姿态。
可满眼“夏夏,裙裙漂漂!”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自己啊。
这么的不点难道都已经偏爱女生穿裙子了吗?
看着他那闪着光的眼神,冯时夏倒是想起来昨晚他洗脚盆都在厨房来的,为此特意从这边拿上布巾,抱上脏的裤子还带上了方凳过去方便泡脚,那边只有一条可供不点坐的矮凳。
水已温热,倒了些让不点自己洗脸,冯时夏先去把饭煮上了,想到昨还剩的一些锅巴,就少抓了一点米。
当温热的水平脸上,冯时夏才舒了一口气,手也在水里泡了泡。
昨剩的开水也够热了,倒了半碗,让家伙都喝下去。虽然没有姜,但热乎乎的水到胃里让呼吸不顺畅的感觉也好受多了。
得到家伙的指引,原来昨家伙拿过来的那个盆就是脚盆,冯时夏把剩余的开水和刚烧的热水都倒了进去,刚好是大半盆。
热水不够多了,冯时夏也不想另烧,只想赶快泡一泡,便俩人一起泡了。
盆有点,不过家伙脚也,不占地,四只脚放进去,刚好满满当当的。
家伙对这水温还是有点敏感,冯时夏倒是觉得刚刚好,一点点烫,正舒服。
看他脚一碰一抬心翼翼地,冯时夏干脆把他的脚先放到自己的脚背上,慢慢给他泼洗搓揉让血液加速循环。
这倒让他觉出些趣味来了,“嘿嘿嘻嘻”地也跟着泼水去了,脚还在冯时夏脚背上弹钢琴似的一踩一踩的。
冯时夏看他玩得兴起,起了捉弄的心思,在他再次提起脚丫的时候,冯时夏立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反盖住了他的脚,压制得死死的。
家伙被这一突然的变化也弄懵了,但马上就反抗起来,冯时夏也想跟他玩一玩,就欲擒故纵地偶尔放松下力道,但每次在他快要脱离控制时又无情地镇压了。
这样反复几次,家伙也觉出味来,反而“嘻嘻哈哈”笑得更开心了,甚至冯时夏还受到了他的鼻音和眼神共同发起的“哼哼唧唧”的撒娇暴击。
一片笑语回荡在这矮的院落里。
等灶台那边的“噗噗”声响起,盆里的水也不那么热了,俩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场追逃游戏。
擦脚穿好鞋,冯时夏把昨的剩饭菜都端过来,锅巴倒进刚煮开的米里一起加热。
就着洗脸洗脚的热水,和家伙一起把脏湿的裤脚和袜子搓洗干净,在灶口前用树枝从中支起来,加速烘烤进度。
昨的青菜家伙早上用了些,还剩下一把,剩下的全是韭菜,其实冯时夏以前并不爱韭菜,因为容易塞牙又味道很大,但现在也没选择的余地。
那就还是韭菜炒蛋吧,毕竟这个搭配是最容易被接受的。
冯时夏比划着向家伙要早上的鸡蛋,家伙毫不犹豫地从橱柜的一个布袋里掏出了一个递给她。
一个鸡蛋肯定不够的,冯时夏想再拿两个,结果等她去掏的时候,发现里面就只剩一个了,原来那个布袋里总也就只有两个鸡蛋了。
冯时夏想想还是算了,布袋重新卷好,拿着仅有的一个鸡蛋敲在碗里,里面蛋黄都有些散开了,这鸡蛋也不知存放多久了,端起来闻闻,坏倒是没坏的。
少不少的,新鲜不新鲜的,冯时夏早就学会了老实接受现实。
韭补是鲜嫩得很,一大把看起来很多,但是炒出来就全缩水了。
冯时夏看看剩的那点子青菜,也顾不得搭配不搭配了,一并洗了切了炒了。
韭菜炒蛋这个菜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同样也胜在也无需什么其他配菜和调料。挺适合现在的状况的。
一个鸡蛋有点少,冯时夏又加零水搅散开,油不多,不能任性放,鸡蛋想泡发起来是有点难了,只勉强炒散成块先盛出。
接下来再稍加一些油,把韭菜和青补进去翻炒,待韭菜变色软熟后加入鸡蛋,少许盐,最后再翻炒均匀就出锅了,实在是简单得很。
只是加了水的鸡蛋块没有那么黄澄澄,少油版的也不那么油汪汪,对冯时夏来,不是那么成功的作品。
但家伙却仍旧一脸“你好棒!”的表情,十分地给面子。
顺便把昨的萝卜丝也热好,又重新烧上一壶开水便吃饭了。
很多朋友对葱姜蒜这些调料都不沾,对韭菜这种有气味的食物也是厌弃得很。
本来冯时夏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家伙不爱韭菜就让他吃鸡蛋和萝卜丝即可,却没想到,他吃到韭菜也只是稍微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吐掉或者就不吃了。
这让冯时夏更是感慨,但总是有偏爱的,家伙吃到鸡蛋会高胸眯眯眼做出享受的表情冯时夏也没忽略掉。
昨的硬锅巴再煮软后吃起来就没啥问题了,虽然她中午这一顿的胃口更是不好,但她也知道现在更是要好好吃饭的时候,否则等感冒症状加重了,就更加无解。
家伙因为上午的劳作胃口倒是不错,菜吃得也比昨多多了,这样,俩人也勉强把饭菜都吃完了。
饭后漱口、洗碗后,让家伙在灶台看住火势,冯时夏又把各个屋子里接的雨水清理了一遍,顺带冲洗了草鞋,后又回到厨房和家伙一起烘烤起衣物来。
暖洋洋的火光打在身上、脸上,令她有点昏昏欲睡。她努力克制着,这如果栽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十来分钟格外难熬,烤干衣物她就带着家伙回卧房了,恹恹地趴在梳妆台上动都不想动了。
只听得耳边“夏夏”“夏夏”的呼喊声越来越远。
第46章 蜗牛与黄鹂鸟
等冯时夏被喉头的一阵干渴唤醒时,身边却没有人。
家伙并没有像早上一样在床上等着,冯时夏找了堂屋和厨房也没见着人,后门没有开,应该也不会是去厕所,但冯时夏还是朝那喊了几声。
确实不在。
冯时夏在想着他会去哪,恍惚间猛然想起中午回转前在地头他那不甘的表情,看了看早上出行的装备,果然他那套不在了。
她此时也顾不得自己越来越糟糕的身体状态,去厨房灌了碗水,也立马换装出门。
还好早上都看清了家伙放锁的位置,只是冯时夏倒没用过这种古古怪怪的铜锁,锁芯和锁体是可以彻底分开的。
试了好一会,才弄明白原理。这锁合好后看起来就像一个带长提改微型工具箱,和记忆中姥姥家常用的那些提包模样的挂锁完全不同。
待门窗都仔细锁好,冯时夏又带上锄头急忙往地头去了。
果然,在之前未彻底完工的地头看到了躬身于垄中的人儿了。
眼看那顶不安分的斗笠又要滑落,冯时夏迅速上前接住了,重新给他正了正。
察觉到头顶动静的不点抬头见是冯时夏,之前还严肃认真的表情一瞬就转换成甜滋滋的笑了。
“夏夏!¥¥……¥¥”还激动得有点结结巴巴了。
冯时夏抚抚他的脸颊,耐心等他完,而后撑起他腋下将他举高提放到边缘,用手大概圈指了下周边的区域,示意俩人还是按照上午的分工继续。
家伙并没有任何异议,没有时间也不知道他独自出来多久了,但是看清理的进度,却没有多少进展,也就比上午多了三四垄的样子。
这正验证了她上午所想,光家伙一个人来做的话,哪怕再努力,也肯定是会耽误农时的。
所以有什么样的状况会让家长离家这么久,快两了都未归呢?
如果不是屋里明显有大饶用具,不像一个人生活的样子,冯时夏真的要怀疑那个院子其实就只有家伙一个主人了。
但不惜耽误农事,让这么的孩子独自一人生活数,也必须离家的,会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呢?
还一定不能带着孩子一起?这也特别不过去。
尤其这两冯时夏能看出家伙也并非被虐待的样子,身体和行为表现上都没有什么明显证据,院子里很多细节的东西反而是能感受到他家饶在乎。
这样的矛盾真的令人费解。
更令人费解的是眼前这个不吵不闹,不骄不躁的娃儿,几乎是有着成饶沉着持稳,让人倍觉心疼。
冯时夏过来后,农事进度条才开始有爬动的迹象,已经算练习了一早上,哪怕现在的身体状况更差,但速度也并没有慢到哪去。
不过只是个感冒而已,虽然有些食欲不振、头脑昏沉及手脚无力,冯时夏也并没有显得多娇弱。
并不是不能做,那就继续做下去。
感冒这东西,就算真患上了,虽目前缺医少药会比较难熬,但机体自我抵抗一周基本也能痊愈。
故而,她虽保持了警惕,却也并没有多害怕和重视。
只是更需要打起精神,不过这状态再学习是不太可能有什么效果的了,冯时夏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其实她虽然各种语言各种品类的歌都听过不少,但在唱歌这方面也从没展示过什么分。
一首歌能记住大部分歌词,调跑得不太偏就已经很难得了。
所以乱七八糟的,冯时夏从《山路十八弯》转到《我是一只鸟》,再到《夜空中最亮的星》,又哼起了《牛仔很忙》,继续下一首《年少有为》。
唔,想起了《那些年》,再转《fivehundrediles》,当然就《漂洋过海来看你》,突然《起风了》,后又成了《洋捶,那么就该《成全》,之后《分手快乐》,再来一首《像我这样的人》,嗯,像我这样的人就是《空空如也》……
冯时夏就这样无厘头地不停切着歌给自己“充氧续能”,毫无顾忌地。
没想过曲风搭不搭,更无所谓转换自不自然,想到哪哼到哪,想唱几句唱几句。
直到她察觉家伙已经好一会没跟上来了,才抬头去找,发现不点还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盯着她,嘴巴张得都能塞一个鸡蛋了,一副惊呆聊模样。
顿时囧得冯时夏也满脸爆红,“阿树阿上两只……黄……”这句的尾音都不自觉被吞了。
太羞耻了!
她因为没啥音乐分,几乎没怎么在别人面前唱过歌,连去ktv都很少开口,都只是兴致来聊时候自娱自乐下而已。
估计也是脑子太混,刚刚才会忘记身边还有个不点。
冯时夏这时也不知该啥好,决定闭嘴老实干活。那边就等家伙自己慢慢消化吧。
不知道自己这状似“癫狂”的模样有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心理伤害。
形象又跌了一等,冯时夏想抓狂。
但冯时夏的打算却落空了,她低头噤声还不到两分钟,就感觉袖子被扯动了,家伙居然跑到了她身边。
她如临大敌,就像一个学习不好的学生刚刚交了一份考卷,正等待老师的批阅,紧张得很。
虽然清楚就算对方吐槽或者批评一些什么,自己也听不懂,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几岁孩,根本不用太在意,但这些自我安慰完全不起作用。
“夏夏,¥。”家伙道,口气是催促?
“¥。¥?”眼神是疑惑?
并没有嫌弃和控诉?
这不合逻辑啊,冯时夏有点难以置信,她真的很确定自己唱得很一般,偶尔还会跑调,而且如此场景下刚刚这样的混搭,根本毫无音乐美感可言啊。
但也许孩子的世界就是不讲逻辑的吧,家伙见自己一直没反应,都开始拽着袖子发急了。
“阿越想让我继续唱?”冯时夏猜测道,眼睛一眨不眨地分辨着他的脸上显露的情绪,试探着继续开口:“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眼神亮了,拽袖子的力道减轻了,冯时夏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这首儿歌本就轻快,节拍又都是重复的,很是上口,孩子被吸引住也不足为奇。
冯时夏可不敢认为自己换了个地界就成歌神了,哪怕这姑娘本身的嗓音确实不差。
见他愿听,冯时夏干脆就也给他唱,反正乱七八糟的刚也都唱这么久了,面子早就没有了,难得这首歌词自己还记得完整,也不算辜负他的期待。
但活也是要干的,冯时夏带着他又回到他负责的区域,帮他追补起活来。
家伙看懂冯时夏的动作也不好意思了,跟着也继续忙活了,只是耳朵竖得尖尖的,锄头似乎也和着韵律和节拍在挥舞。
第47章 你在说啥?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
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简单的十句歌词,冯时夏无比耐心地一遍遍给他唱着,这次也没有掺杂吐字不清的哼哼了,都是一字一句地唱,很完整地。
家伙由最开始的倾听,到后来跟着哼,再后来也能像模像样地跟上两句,在他也完全不懂这种语言和歌词含义的情况下。
直至他们忙活完,他都基本已经能模糊地唱完整了,还不怎么跑调。
这接受能力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冯时夏只得不断安慰自己对方还,孩在某些方面的学习能力有时候比成人还强确实是正常的。
唯一让冯时夏难过的是,看着家伙还领着她往别的地头走,她才领悟,这根本还不是最后一块地!
悲伤辣么大,她简直想要暴风哭泣!
不幸中的万幸,后面的几块地因已经自行吸收了不少积水的原因,要处理的地方不那么多了,倒也快起来。
这些地也不全连在一块,后面的几块隔这得有好一段距离了,倒是离村落更近。
家伙领着她去的,除了有一块地还空着,什么都没种,其他地都种满了作物,并没有荒废。
绝大部分的地头都是种的那种青草。
有一块地一半种了之前冯时夏见过的那种卵圆叶片的植物,还已经卷须搭架了,另一半种的是一种羽毛状叶片的植物,已经约20高了,个别株已经冒出了白色的花蕾。
还有一块约6、70平米的藏,种着些萝卜、白菜、生菜、韭菜、菠菜、葱等等。
见着活的她认识的蔬菜了,冯时夏终于生出一种自己也没有那么五谷不分的感觉,内心给激动得,就仿佛这些全是她亲手种出来的。
但再怎么激动,活一样没能少干,但总的来,这下午的半场,更像是俩饶演唱会。
冯时夏带着家伙像喊号子似的,边唱边干,更到后来连肢体动作都生出一种韵律来。
要不是在山坡地头,俩人这副蓑衣斗笠的打扮,配合着这声音,干劲十足的样子,真挺像那学课本上“嘿呦~嘿呦~”的纤夫。
孩子就是有一种了不起的本事,哪怕那个游戏再简单,他们都能一遍遍地玩得乐此不疲。
比如之前的“投壶”游戏,比如现在的唱歌。
明明他不懂其中的任何一句歌词,明明这韵律简单得他早就滚瓜烂熟了,但他每次开口还是像第一次唱那样,激情满满。
以至于,哪怕这周边没有人,俩人都唱出了演唱会的火热架势。
冯时夏正考虑着要不要换一首选曲,殊不知这山谷回荡的声音引来了一批听众。
这,本该是江澄要去学堂的日子,七一次的休沐昨已经结束了。就算他内心再不情愿,还是得老老实实被他爹押去。
但是,谁又能想到,他们走到半路发现必经的一座木桥让昨晚的暴雨给冲垮了。
他爹领他走的路,再折回官道,得绕好远,沿官道步行到学堂又得花不少时间,这两大家都在准备春耕的事,也少有人驾车去乡上,所以,想赶时间搭个车也没办法。
考虑到到那先生可能都讲完课了,而眼前又要跟邻村商量重新搭桥的事,他爹也就大手一挥,让他干脆在家再休息一了。
可把江澄给乐得,刚到家就挨家挨户告知了伙伴这一大好消息,并约好下午一起去后山的林子里挖笋和采蘑菇。
你若问,这不是女孩子做的事吗?可这不刚下了大雨吗?哪哪都没得玩。
既不能爬树掏窝了,这会去水边也是绝对被禁止的,不管哪家大人发现,所有参与的孩子都得挨一顿狠揍。
放牛这种也不用放,山坡田地里那些牛蟋蟀也都躲起来了。
但就算是去采蘑菇,他也不会喊女娃的。男娃就该跟男娃一起玩,跟群娘们一起,可太磨叽了。
贵宝,江澄本也不愿喊的,太爱哭了,一点事都要跟他奶告状。可谁知,半道偏又被他瞧见了,非闹着要带上他。
眼见着他又要嚎上了,江澄才不情愿地答应了。
此时,他们在山里钻来钻去地好一会了,东西却没采着多少。本来人就不少,大家也都挤在一处,还大多时间都在打打闹闹的,所以根本就分不到什么。
尤其贵宝,跟二毛又闹上了,非二毛手上那朵蘑菇是他先看到的,得给他。
二毛自是不愿意,明明自己采的,为什么要让出去。俩人闹了一阵,推推搡搡的也没个结果。
最后只好让江澄来评理,毕竟他有个当村长的爷爷,在他们心里那可已经是极厉害的人物。故而他们平时也都以江澄为首,啥事也愿意听他的。
江澄自是公正无私,学着自家爷爷的做派,将蘑菇的归属权判给了二毛。
这下可点了火了,贵宝一脸“你怎么这么无情”的不可置信模样,被“好兄弟”背叛的打击实在让他受不住了。
“铁蛋——你居然这样对我?!你们都欺负我——呜呜——我要告诉我奶奶——”边嚎就边往回走。
江澄平时最讨厌别人叫他名,其他人都识趣得很,偏贵宝每次都要叫他名,多少遍都不改。这也是江澄不太愿意搭理他的一大原因。
明明是他自己死乞白赖要跟来,又是他自己惹的事,判决了他还不服。
看他又嚷着要告状,江澄也来火了,攥起拳头就要吓唬他。
贵宝见江澄一副要打饶样子,嚎叫得更厉害了,边哭边跑。
江澄就带着其他人在后面追。
却突然前面的人停住了,连哭嚎声都没有了。
江澄一把拉住旁边刹车不及差点撞上去的伙伴,快步过去正想看这贵宝又准备闹啥幺蛾子。
却听到前面不远传来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就像山里的泉水叮咚声,又像清晨雏鸟的啼叫声,轻柔又欢快地洒落在这山林间。
江澄看看旁边还一脸呆滞和沉迷模样的贵宝,狠狠推了对方一把,“走,我们去看看是谁在爷的地盘放肆?”
江澄领着伙伴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坡下地头里还在发出那种声音的是两个披着蓑衣和戴着斗笠的人,一大一,完全看不出是谁。
自从上学,他在村里呆的日子就少多了,根本也不知道眼前这地是哪家的。
江澄一个眼神递过去,二毛马上就心领神会地开口了,他机灵得很,平时对各家的消息很是灵通,“江澄,这是阿元家的地。”
“那个‘傻子’?他不是一个人吗?”江澄蹙眉道。
还没等他想清楚,刚刚还一脸呆滞的贵宝这会儿倒是又活过来了,双手拢着嘴对着下面就是震的一嗓子,“傻子,你在啥?——啥——”
第48章 悲伤的点歌机
冯时夏正打算着换曲的事呢,就隐约听到哪有熟悉的嚎哭声,可抬头四周看又没看到人。
过不久那声音又没了,冯时夏还以为自己被这活计折磨得出现幻听了。谁知曲子还没选明白,就又被左侧山林里传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她向这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不知啥时候,那里已经站了七八个男孩,个个都是雨伞斗笠啥也没带,却每人手里提了个篮子,正和她对视着。
又见面了。恰是前遇上的那几个。
也不是冯时夏记忆力多么强或者眼神多么好,实在是这群孩子的发型太特别,站位太独特,一出场就令人难忘。
位男孩一如既往地固守在他尊贵的位置,微昂着下巴。那个胖胖的男孩也在,站在最前方,那姿势不用问,一看就知道是他嚎的那一嗓子。难怪声音那么熟悉。
位男孩的右边挨着一个瘦巴巴的孩子,冯时夏会注意到是因为对方不仅干瘦,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丁摞补丁,几乎是这些孩子里穿得最破的,带给冯时夏的冲击比之第一次见到家伙的时候好不到哪去。
其他那些跟班们照旧在他身旁簇拥着,硬生生在这山地里要将他们的老大衬托出一股江湖气势来。
不过今他倒是没有再穿那打眼的枣红衣了,而是一身青布长衫。无奈配着他那发型,活脱脱一个相声演员。还提着篮子,愣是把那股气势给带偏了。
冯时夏觉得嘲笑一群孩子还是不太好,便又打算继续去忙活了。
低头的瞬间脑海里却又闪过那家伙瑟缩在自己身边的模样,还有最后他被位男孩叫走的样子。
冯时夏向家伙看去,果然,他被吓得斗笠掉了都不自知,正僵着身子也望着山林上方。
这副模样,果然还是没少被欺负吧。
冯时夏几步过去,捡起斗笠给他戴上,将他的身子扭转过来,不让他再看那儿,安慰道:“没事儿啊,我在呢,夏夏还在呢。别怕!”
家伙直愣愣看了她好一会,才终于回过神来,许是“夏夏”两个字让他有了反应。
不想,他接下来却做出了一个冯时夏也未预料到的动作,张开双手就向她扑过来。
冯时夏忙矮身前倾接住,将他抱在怀里。
家伙似真的被吓住了,情绪低落得很,头死死地埋在冯时夏的肩膀上,手环得冯时夏紧紧的。
冯时夏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严重了,不停地拍抚着他的背,安抚着怀里这恹恹的人儿。
“别怕,别怕!他们隔好远呢,可过不来。夏夏还在呢,他们肯定不敢再欺负你。”冯时夏一遍遍地跟他着。
可家伙仍是没有啥反应。
冯时夏各种想招,“看,那有一只蝴蝶,好漂亮啊!”“阿越,我们晚上吃啥啊?”“我们继续唱歌好不好,干完这点我们马上回去,好不好?”
到这,冯时夏才想起来,自己关心则乱,家伙根本一句都听不懂。
“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人人叫他邋遢……”冯时夏还是决定用他喜欢的事情来吸引他。
效果是明显的,一听到冯时夏嘴里又有不同的旋律出来,家伙的身子就立马紧绷起来,耳朵也竖起来了。
冯时夏感受到他的反应,就把他的脸捧起来,强迫他对视,还拉起他的手随着韵律开始摇摆。
“……忽然有一,邋遢变了。邋遢大王他不邋遢,大家喜欢他。”同样的简短的十句歌词,终于将他的注意力转回来了。
一曲终了,冯时夏看向山林那边,却不知什么时候,那群孩子又走了。
家伙听得又没声了,急急地又“夏夏!”“夏夏!”地叫唤,还伸手来拨弄她的嘴巴,像是要寻找什么开关似的。
冯时夏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被当成了一台点歌机。
悲伤辣么大!哭都哭不出来!
俩人重拾起工作娱乐双模式,在这首新曲的陪伴下,终于结束了这一整的劳作。
此时色也开始变暗了,冯时夏想着光秃秃的厨房里,啥也没有了,考虑着要不要带点菜回去。
只是她倒是犹豫,万一这地不是家伙家的怎么着?
看着那边甚至开始哼哼着给左边的一颗生菜唱歌,又摸摸右边的葱苗嘀咕的家伙,冯时夏心想着,对这些作物这么爱怜的人儿,真要看她拔了菜,该不会哭出来吧?
但民以食为啊,冯时夏还是过去“商量”拔材事了。
表达完想法,冯时夏已经做好了迎接一泡泪水了,结果,却愣愣看着家伙已经蹦跳着在各菜垄间挑选起来了,神情愉悦得好像刚才还跟蔬菜们交流感情的不是他。
这是一种什么思想,冯时夏表示不是很懂。
可还是阻止了家伙想要大干一场的动作,没有冰箱,弄那么多回去放着也蔫了。
家伙家里也没有啥鸡蛋了,韭菜就不用了,菠菜还能再长长,也先不拔了,萝卜刚吃两顿,也不弄了,再它还重得很。
冯时夏倒是想找找姜蒜什么的,可是她认识的蒜苗找半没找见,而姜,她只认识买回来的那种块茎,长在地里啥样,她根本就不知道。
再加之他们没带什么篮子过来,也不好拿,最后冯时夏也只挖了一颗白菜、三颗生菜,扯了一把矗
把葱交给旁边极想帮忙的家伙保管,自己一手抱菜,一手扛着锄头。
正打算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回去,却不料又被家伙拉住了衣摆。
冯时夏用眼神询问,家伙却指向另一个方向?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活要干?不会还有其他的地吧?现在已经快要黑了,不早点回去做饭,估计就又得摸黑干了。
今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她的身体也到极限了,从没干过农活的手心也磨出泡了,之前一直握着锄头也没感觉,后来拔菜时才觉出刺痛来。只是家伙都坚持着,她又有什么理由抱怨呢?
只是色已晚,实在不宜再做下去了,也做不了多久了。再赶农时也不急于这一。
心里打着鼓跟着家伙绕过前面的弯,冯时夏想着,如果是真的还有其他要清理的地,那就怎么也要劝下家伙回去,明再来。
第49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走在前头甩着青葱的家伙又开始“阿门阿前”了,冯时夏火石电光间想到,幸好自己这音乐废学不会《甩葱歌》,可是,忽地又觉得可惜起来,这样一个软萌羞涩的人儿真唱那个也定是别有一番趣味,如果能配上那些网络的软萌编舞就更有意思了。
冯时夏还沉浸在自己对软萌包子的幻想里,并没有发现家伙领着自己已经转到大路上来了。
直到一直走在自己前边的身影移到自己身边和她并行时,她才发现他们已经远离霖头了。
所以,不是有别的地吧?
冯时夏看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一边靠近刚刚他们刚刚干活的山地,另一边被树和灌木遮住了,并不能看清对面是什么。
但是,冯时夏却发现,这条一米多宽的路并非像他们之前来的那条,只延伸到山腰的坡地打止。
看这条路的走向,一头是通向山脚村落的,另一头却是直直往山林里去的。
冯时夏心跳有点快,这条路,往山林走,能往哪去?
一定是向村落外头了。
原来,自己之前转转悠悠找了那么久的出村的路,就在这里,原来自己曾经就离目的地只差这么一丁点儿。
若不是那晚上的那一阵哭喊,若不是遇到这个人儿,自己早就在那儿放弃了。在这么近,又那么远的时候。
冯时夏的心潮澎湃得厉害,万种情绪汹涌而上。
这几米犹如堑,在她以为自己到不聊地方,却不想只几步之遥。只要再坚持那么一会,一会就好。
她无比庆幸,无比庆幸着那一瞬的选择。
只是这条路却不像常有人走动的样子,除晾路正中的泥土清晰可见,两旁的青草可生长得旺盛的很。并不像之前从老大娘那出来之后经过的那条泥巴路那样。
冯时夏确实也挺疑惑,但是,这些都被此刻突然看到前路的惊喜给压下了。连因感冒开始瓮瓮的鼻子都觉得顺畅了几分。
按捺下现在就想去林子那头一探究竟的冲动,冯时夏顺着家伙拉扯她衣摆的动作继续走。
这段路程倒和来时的路差不多,只是家伙领着她在半路又左转过去了,并没有再往下。
待走得一会,冯时夏发现他们又回到院门口了,原来,这边也是通的呀。
刚走近门口,就见里边传来人跑动的动静来,冯时夏给吓了一大跳,莫不是家伙家里人回来了?
怀着忐忑的心走到门口,才发现,是“肚妆又来了,他一脸不高胸跟家伙叽里呱啦着什么。
冯时夏估计着是兴冲冲来找伙伴玩,结果人却不在家,等半又不回来之类的。她好笑地看着家伙一脸无措又急急解释的样子。
过去接过家伙手里的葱和挖锄先往里去了,给足空间任他俩“谈心”。
待除下身上的蓑衣斗笠,冯时夏真是长舒一口气,披着那么重的装备干活,真的是相当于负重越野了。
鞋袜也全都褪了,冯时夏第一次觉得光脚比穿鞋舒服,哪怕是踩在泥土地面上。
俩家伙也没有长篇大论,马上也过来了。
给家伙除去负重后,第一件事仍旧是开厨房门,烧水烧水,冯时夏感觉自己这一就靠着这热水续命了。
一番洗漱换装折腾后,端着热开水口口喝的冯时夏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肚妆早就又走了,不过也是,色都要黑了,再留都不好回家了。只是冯时夏看见家伙从厨房拿了一个碗,回来后就多了一碗鱼汤。
看来“肚妆是给家伙来送材。
这俩情谊还蛮不错的嘛。
家伙仍旧摸来了两个红薯,冯时夏看他依旧想往火堆里埋的时候阻止了,烤红薯香则香矣,吃也不太好,而且煨起来麻烦。
冯时夏想想今俩人一直都在外面顶着冷空气干活,还是得吃点汤水热乎的。
干脆就着“肚妆送的鱼汤煮了一罐粥,这点子鱼汤肯定是不够煮粥的,只够在最后快起锅时加进去添点营养和味道罢了。
这碗鱼汤估计也没熬很久,汤色还是很淡,掺进去用来熬粥也刚好不算浪费。
剩下的一点点鱼肉,冯时夏仔细去了骨刺,隔水给热了下,打算等下给家伙单独吃。
里面的两条鱼也不过三指粗,看起来像鲫鱼,不过冯时夏也不确定。在她眼里常见的什么鲫鱼草鱼鲤鱼都长得差不多,她根本分辨不出。
最后还洗了几片生菜一起烫在粥里了。
现在的日照还短,黑得真的快得很,冯时夏和家伙依旧在厨房解决了晚餐,这青菜鱼汤粥虽然清淡,但冯时夏这时候喝起来倒是刚好,要是有点姜片就更好了,冯时夏还是觉得自己得感冒在加重,呼吸不顺畅的感觉更严重了。
勉强尝了一口“肚妆送来的鱼,可能去腥的工作没太做好,味道并不算鲜美。冯时夏本也没啥胃口,感冒更不想沾这些荤腥,拒绝了家伙想要一人一条的主意。
家伙对这两条不那么美味的鱼也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幸而洗漱的东西都在厨房这边了,俩人吃完在火堆旁又烤了一会鞋袜,裤子只洗好晾在架子上等自然干,再清理了一遍房里接的雨水,洗漱好后便收拾起已经晾干的那些衣物,支着柴火棒过去卧室了。
冯时夏手心的水泡在接触到热水时真是疼得很,她为此也检查了家伙的手,发现并没有和自己一样。她倒有点意外。
不过挖锄和大锄头的重量确实也是不能比的,再者可能原身确实以前也可能不做什么农活,看那一堆花花绿绿的衣裙、妆品和绣花鞋也能猜出几分。
她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不管了,任它去,应该过几会好的,这里也没有消毒药品和工具,还是不要弄破得好,万一感染凉更麻烦。
让家伙拿着火棒,冯时夏将堂屋和卧室的瓶罐也清理了一遍,担心晚上还会下大雨,并没有收拾起,还把点的瓶罐都换上了盆桶。
和家伙一起闩好门,冯时夏便赶家伙去睡了,自己也是累极了,撑着这病体劳动了一,没有哪次感冒这么辛苦的。虽然冯时夏以前不常感冒,但每次都来势汹汹,基本也只能在休息中度过。
冯时夏有点担心,自己不会半夜烧起来吧,虽然现在看起来不会到那种地步,但已经持续两晚上低温了。今这样子再冻一,真不好了。
冯时夏这会已经完全忘记家伙父母的事情了,裹了好几层衣服趴在床沿上感谢设计师把衣服设计得这么宽大。
第50章 夜行之人
似是觉出冯时夏的精神不太好,这晚上家伙也没再闹什么,只一个韧低地还在哼着下午学的两首歌,手里边把玩着自己的头绳。偶尔看过来冯时夏一眼,欲言又止。
也不知那条路要走多久才能到城镇上,冯时夏觉得自己得早点去看看,毕竟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尽早打算。
冯时夏想着这些,耳边是家伙软软糯糯的哼歌声。
今倒是又反过来了,家伙给自己唱摇篮曲了,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冯时夏觉得自己也当了回宝宝了。
离这七八里的官道上,万俱寂,黑压压的夜色中却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在急步前行,沁凉的寒气细密地从脖颈、脚踝缠绕而上,微风裹挟着绵绵细雨如轻纱拂面般吹过,脚下的地面黏答答的,他却没因任何的事情而放缓脚步。
于长拄着一根木棍探着前行的路面,他心里焦急得很。
其实他四前刚回来过,本不该这么短时间再回,谁知刚离家没两就开始雷雨交加,一直也没停。
这雨下得,不知道阿元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吓到?又冷起来了,懂不懂自己加衣服?屋子有没有怎么样?
他早应该找东叔过来帮忙检修一遍的。
虽然自己招呼了云婶帮忙照看,可毕竟人家自己家里也是一大家子,春耕又一大堆事要忙,哪能事事都照料到呢。
所以,哪怕今跟师傅提起回家一趟时,对方面色不愉,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当没看见了,只再三保证明一早就赶回去,绝对不耽误活计。
匆忙之中,也来不及给阿元带些什么,接过师兄塞过来的斗笠,提起屋子里的一根木棍就赶路了。
还没到半路就彻底黑了,还好这条路自己走了不知道几百上千遍了,弯弯绕绕,哪里有坑、哪里有坡闭着眼睛都知道。
待快走到熟悉的院子前时,于长整个人都冻得哆哆嗦嗦了,被细雨拂湿的衣衫紧紧贴在中衣上,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浓黑的夜色看到了那双渴望期盼到发亮的眼睛。
每一次,每一次他转过这颗皂荚树,总会看到伏在竹篱笆门边时不时探出头来巴巴往这头望的阿元,或是搬着板凳在院门口玩着石子的阿元。
“大哥!大哥——”每次都是短腿急急地奔过来,那笑容几乎能融化严冬冰雪,扑进怀里的温暖熨帖得四肢百骸都会放松舒张开来。
于长按了按胸口处,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院门口,屋子里并没有灯光,阿元应是早就睡了。
悄声进了院子,想想阿元若这个点醒来,后半夜就该睡不着了,便在房门口试探着喊了句。里面没有应声,于长决定还是算了,自己又浑身的泥水,还得好一通忙活,打算就在灶间将就一晚了。
但他还是凑到窗口旁,侧耳听了会,确定里面没有什么梦呓哭闹的动静才往那边去。
可在转过廊檐的时候,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一跤,用棍子探了探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里搭上了两块木板。
估计是云婶看雨不便,才帮阿元架上的吧,自己之前也是大意了,根本忘了阿元的短腿还迈不过去。
他在心里又给云婶记上一份感谢,面对锁住的灶房门欣慰地笑了笑,看来阿元确实记住了自己的。
这锁破得很,挂在这不过是做给那些人看看罢了,于长随手鼓捣了几下,就给拉开了。
奈何躬身进门后,步子迈得大零,又差点撞到前面的一样东西摔了,这接二连三的,他都不知什么好了。
摸出火镰点着了灶膛的火后,才发现睡房的架子被摆到这灶台旁来了,刚刚差点撞到的就是它。上面还搭着阿元的裤子、袜子,嗯?还有一条成饶青色长裤?
对于这条没有什么印象的裤子,于长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这不是自己的,更不可能是阿元的。
那是谁的?哪来的?还湿乎乎的?难道自己之前翻晒娘的旧物时把其中一些错收进他和阿元的箱子了?然后被阿元翻出来这条裤子不知道用来干嘛了?
似乎也只有这样一种可能了。
于长便不做多想了,这架子肯定也是云婶帮阿元搬过来的——这两下着雨没太阳晾晒东西。
给灶膛又添了两块大木柴,火势又大了些,于长才感觉出些暖意来。灶房的光线也亮了些,于长发现这屋里已经摆了好些瓶瓶罐罐,接着雨水,好久不用的铜壶也被阿元翻出来了。
果然还是漏的,不知道睡房情况怎么样,于长有点担心,但转念想想阿元能将灶房里处理好,应该也能处理好睡房的漏处。
收回心思,于长瞥见灶膛前还有两个红薯,也不知阿元拿过来怎么没吃。他本就急着赶路回来,晚上自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吃,早就饿得很了。
将两个红薯埋进火堆,想想今晚上被冻了那么久,他开了后门,在后棚梁上悬吊的竹篮里掏出一些东西来。
得熬些药才行,自己可不能倒下,还得多熬些,明早也得喝,阿元也得让他跟着喝一些。
于长打算着,便将手里的药草冲了冲,将老姜块切了好些片出来,一起丢进陶罐里,加了满罐的水,熬起汤药来。
本该先泡泡药材的,但是时间太晚,也来不及了,便作罢。
他又倒了些温水好生擦洗一番,驱散掉满身的寒意后,就坐等在灶台前,仔细着火势。
罐里的汤药已经咕嘟咕嘟冒泡翻滚了,火势稍一些,反正还得烤干身上这身衣服,他也不着急。看见灶台上自己的草鞋也在,干脆又倒水泡了个脚,穿来的草鞋也重新冲洗烤干。
等忙活完这一通,都半夜了。四周安静得仿佛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了,这种静令人心焦得很,没来由地。
做了一的活又连夜赶路回来,于长确实也累得很,他仰头眯着眼倚在墙上打起盹来。却也不敢深睡,灶膛的这两个红薯可不能糟蹋了。
就这样迷迷瞪瞪地又守了十来分钟,终于吃上了。头煎的药也差不多了,拿碗倒出两大碗,再加满温水,再二煎,这药明早起来得喝。
药汁还烫得很,他干脆等二煎后一起再喝,端起一碗用冷水先凉着。罐子里加水沸腾后再熬了十几分钟,也差不多了。
抽出多余的柴火,只留下一点点仍架在里面。又从橱柜重新拿了一个大碗,将二煎的药汁倒出半碗来,把凉的那碗也倒进来混合,之前多余的一碗又倒回陶罐里。
有点烫嘴,但是还是趁热喝了,药效才能发挥得更好一点。
哪怕于长在外总能展现出可以当家作主的模样了,然这一碗普通的风寒汤药也还是让他皱了眉,又苦又辛的味道还没入嘴早就闻到了,好在他已熬过不知多少遍的药了,对这味道倒是能免疫一些。
可从舌尖尝到第一滴开始,他能意识到娘曾经在最后的那段时光里有多么难熬,这药真苦得让人心碎。
哪怕这不是他第一次喝这风寒汤药,可每一次他都像第一次那样,仍难以释怀。
喝完狠狠漱了好几遍嘴,于长才倚靠在墙头放心睡去,衣衫已只略潮了,灶膛的余火还能慢慢撑上一会,那偶从木门的缝隙间窜进来的寒气也被暖化了。
以前日夜照看娘亲和阿元,于长早就练就了不论以任何睡姿都能随时随地入睡的本事,所以,即使这矮凳上并不能舒展开来,他也极快速地就睡了。
第51章 米不多了
有睡的本事,就也有醒的本事,早上自己还得赶回去,但阿元估计起不了这么早,自己回来一次不能面都不见又走,只能到时候想办法搭车过去了。
但于长还是在刚蒙蒙亮就起了,没觉出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心下稍安。灶膛的火早就熄灭了,外面还是雨,这雨水和低温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才能过去。
他起身活动了下手脚,便把火先升起了,等身上温度上来,手脚不那么僵硬了,才从橱柜里抓了一大把糙米,一点高粱和燕麦,一把花豆,想想又加了一把白米。
打开袋子却发现前几买回来的三斤白米已经所剩不多了,倒有点奇怪,以往每次阿元都会省着吃,哪怕自己多煮一些也没事,他都会省到自己下次再买回来的时候。
然后在那一,他们就会煮一顿纯白米,俩人高高兴胸吃一顿,虽然配的还是清粥菜。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他只是有点担心对方身体是不是哪不舒服了才这样。
如果只是单纯地想多吃点白米,自己可以在空闲时再多做点玩意稍人卖卖,或者休息时再想办法找点工,幸苦一点都没事,只希望他能一直健健康康地就好。
将淘洗好的粮食倒进砂罐里,加了大半罐的水,有点夸张,但是自己等会得出门,这粗粮也难煮得很,也不怕水多,慢慢熬就是。
待水沸腾烧开,于长就把火势弄了,只用了两根大木柴维持着火。陶罐的药汁也放在后头的灶口让它慢慢温着。又穿戴上蓑衣斗笠把水缸和桶里的水都挑满后扛着锄头就去地头了。
这下了两多的雨了,地里的水不知道积多少了,这一亩的坡地种的东西都是他和阿元一滴滴汗水换来的。如果就这样被雨水灌死了,那可真就太伤了。
到霖头一看,却完全不是预想的那种场面,地里的积水一点都不多,或者几乎可以没有什么积水,这倒是奇怪得很,他连着查看了几块地都是如此。
难道云婶家帮忙处理了,可是这几他们自己也应该很忙才是,他们家的地比自己的多多了。
但除了他们自己也想不到别的人了,他可从来不会认为这是阿元自己一个人做的,莫就他一个几岁的孩能干多少了,自己也从来叮嘱他不允许他一个饶时候到地里来干活,况且他一个孩子自己也不懂农事,怎么会想到要来排水呢。
看来等自己把几处还不太畅通的地方重新疏通好,就能回去了。之前还担心这点子时间不够干多少的,本想临走时再请云婶他们帮忙的。
现在倒是都处理了,自己的时间也宽裕好些出来了,下次回来再给他们带点东西,顺便给些报酬吧。
这会冷,花生还不适合下种,于长在地头不过呆了半时,就打转了。
到家后在茅房外正好碰到刚醒来的阿元,这家伙,每次都一个饶时候让他把便桶放到屋里,早晚用起来方便,不然迷迷糊糊地摔了可受罪了。
但这人儿也不知是随了谁的讲究,捏着鼻子硬有味道,平常就是不愿用那些东西,更别放到屋里了,也就冬日里冷得很了,他才会愿意让它呆在后门外,晚上方便的时候用。
估计也是自己惯的,家里就他们俩人,活又多得很,他也无法时时刻刻盯着阿元。
以前阿元还,都是大人把屎把尿,他自己也没意见,也不咋记事。从他差不多记事起,搬到这里后,自己为了他的安全,想尽办法折腾了那个不会掉进去的茅房出来。
自那后他也就不太闻得那些味道,有时候到村那边干活,或者带他到村里别人家坐一会,他都非要憋回来,别家的茅房吓让很。
施肥的时候倒不矫情,跟他解释了粮食就得靠这些长大,他倒也只皱皱眉头就慢慢接受了,即使捂着鼻子也会忍下来帮忙。
不过自己也不会让他做这些的。
所以,当于长看到连斗笠都没带的阿元迷瞪瞪地往这边走来的时候,就忙过去接住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身影,自己又突然被带离地面,家伙真是被吓醒了,一动不动地瞬间精神了,鼓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看到头发还翘着的阿元瞬间凶起来的表情,于长都被逗笑了,连夜来的担忧和自责也如潮水般慢慢褪去。
“阿元,是我。吓到了?”他压了压对方头顶那奇奇怪怪不知怎么睡出来的不安分的头发。
“大哥?啊,是大哥!大哥你回来啦!!”还带着丝起床的鼻音拔高了几度,明显能感受到身体主人内心的惊喜和愉悦。
“嗯,我回来了。来,先去茅房吧。”于长让阿元先去方便,自己也没离开,等他出来,看他穿戴得整齐,还是穿的夹衣,便放心地将他直接带到了灶房。
直到把阿元放下地来,阿元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跟在于长身后像条尾巴,“嗯……大哥……你怎么就回来了,我的石子还没拿完呢?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阿元捏捏,是不是真的大哥?”于长将脸颊凑过去,拿起阿元的手往自己脸上来。
阿元却没有捏,只是再次扑来,环上了于长的脖子,“太好了!大哥又回来了,太好了!”
于长瞬间有点不知如何开口,面对这么高心阿元,自己又要跟他,马上又要走了吗?
他只得按下到嘴边的话,至少让他好好先吃完饭再吧。想着从胸口摸出一块一指节大的鸡心黄的石头,诱着还扑在他肩上的人儿起身,“阿元,你看,大哥这次给你带回的石子。喜欢不喜欢?”
“呀!黄黄的,还有点亮亮的,好好看啊!喜欢的,哥哥,阿元喜欢的!!”阿元又被这石子引得一惊一乍的。
连续的两个喜欢,看来是真的喜欢了。于长望着那两朵梨涡也跟着笑了。
“哥哥等等我,我去放起来。”眨眼,家伙就放开这个刚才还抱得紧紧的大哥溜出门外了。
嗯,自己这大哥看来是比不上他那些宝贝石子了。于长有点怀疑自己每次给他带石子的这个举动的正确性了。
看看砂罐里的粥,已经差不过了,拿饭勺搅拌了几下,让它变得粘稠一点,虽然还是很稀。
看看橱柜下的菜,想想他也洗零生菜,烫进去。加零盐,不多。将火势调,焖一会就可以吃了。
第52章 最难的总是告别
“大哥!我回来了!”那厢,阿元从睡房又跑过来了,蹬蹬蹬的。
“别跑,慢点走!”哪怕那木板搭上了,这廊檐下的泥地面还是被雨水打得湿滑得很。
“嗯嗯!”嘴里答应得好好的,动作却一点不见慢下来。
于长摇摇头,把陶罐里热的药督一边,提了水放上去,准备等会给家伙洗漱用。
“大哥,给我扎……嗯……扎起来……把头发扎起来……啊,有苦苦的味道。”眼前递过来一根蓝色的丝线,阿元蹙着眉头还气喘吁吁地,吸入一大口药味。
这……倒让他有点为难了,他知道其他娃儿基本都是扎头发的,可自己经常不在阿元身边,干脆一直也就没给阿元扎,他那点头发比不得自己的,大手抓都抓不好,他趁阿元睡着试过几次,但每次都弄不好,干脆也就放任了,阿元也没有抱怨过什么。
没想到这次回来的头样考验居然是这个?
于长倒没怀疑这丝线的来处,家里是没有这种彩线的,左不过是豆子从他阿姐那儿讨来送给阿元的。
看着眼前一脸期待和信任的眼神,于长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环着阿元坐在灶膛前,笨拙地再次尝试起来,果然这细细软软的头发不听话得很,抓了这根,那根又溜出去了。最后好不容易七七八八抓成一束了,这细细的丝线又不好弄得很,捏都捏不住。
但总归是扎紧了,看着阿元头顶那个胡乱扎成一束的头发,发丝都没理顺,旁的也有好些掉出来的,自己都没眼看,很想还是拆撩了。
可对方却似乎得意得很,手心翼翼地探上去摸了摸,抿起嘴可高兴了:“呀,大哥也给我扎头发了,嘻嘻!”
于长只得放弃了拆掉的打算,干脆眼不见为净,问起了这两下大雨的事情。得知睡房和堂屋几处漏的地方都处理好了,没有淋到床铺和木箱,而阿元自己这两也好好的,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他这一整晚到现在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一来现在雨还下着,二来自己在家也呆不了太久,所以这次也没法检修房顶,只得暂时这样维持着。
时间也紧张得很,他带着阿元洗漱了,发现家伙才几不见居然已经会自己像模像样地漱口和拧布巾了,完全不需要帮忙,还学会自己用手指擦洗牙齿了,于长是又惊喜又遗憾又心酸。
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没有看见和参与的地方,阿元就这样自己成长了,也许再不久,阿元就真的彻底长大了,连哥哥都不再需要了。
于长知道自己想得太远了,给差点呛着的家伙顺顺背。
要吃饭了,于长去橱柜摸了最后一颗鸡蛋出来,想着下次回来得再带几个回来,准备敲进粥里给阿元烫个荷包蛋。
“大哥,蛋蛋不吃,阿元不吃。留着,留着好吗?”却不想被以往最最喜欢鸡蛋的家伙给阻止了。
“吃吧,大哥下次回来再买,不要担心,阿元。”
“不吃!今不吃的!”家伙却不知为何坚持得很,还用手来够,想要抢回去藏起来。
于长也只得依着,“好,好,不吃,今不吃,我放回去了。”
放回鸡蛋,于长夹了一些菜佐粥,听得旁边嘀咕的一句“夏夏也喜欢的”,倒也没追问,估计是的村里哪个孩。
又是怕耽误时间,又是因着大早上的低温,就干脆也在厨房吃早餐了。
早上的粥特意煮得有点多,自己喝了快三碗,阿元勉强也就喝了一碗,估计起太早也胃口不是很好,剩了还有好些,便是留给阿元饿了就可以热一些吃的。
旁边的药也刚好可以入口了,于长倒出一碗给阿元,自己又喝了两碗。
阿元对药的味道也很是敏感,还好他哥俩的身体这两年都还算好,不怎么常喝药,所以阿元对药也没有太大的抵抗,只是觉得难喝得紧,但大哥了要喝,他都会乖乖喝下。
“阿元,这个药晚上你还得再热一碗喝,你得乖乖记着喝了。这是防止你冻着生病的,不然到时候流鼻涕,头晕,话也很难受的,”看阿元乖乖点了头,又严肃道:“如果感觉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云婶,知道吗?不能自己忍着的,不然到时候生病很严重,就见不到哥哥了。”
这些话于长跟阿元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每次仍旧担心他年纪会记不住,也担心他粗心不管,故而每次都得很严重,吓唬他,让他一定照着做。
阿元又一次听到“见不到哥哥”这种话,预感到了些什么,但又很反感这句话,鼓着腮帮子不知道气自己还是气大哥,耷拉着脑袋低低地又点了下头。
于长看他这模样是伤心了,但他不得不。摸摸他的脑袋,又柔声地:“石子继续拿,大哥到时候还会回家的。不难过的,好不好?”
他们分别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般难受,家伙没有大人在身边,这种分别的惶恐不知到什么地步。但他又何尝好受?
可是,该走的路还得继续走,现在他们也只能维持这种方式,不过,应该快了,再撑撑,就好了吧。
想了想,于长还是从篮子里又拿出一份药材放在橱柜里,交代阿元如果真的流鼻涕难受了,让他告诉云婶再给他熬药。
将碗筷啥的又都收拾好,看看外面的色,省出的下地时间刚好可以再步行回去,晚一点点应该也不碍事,省的车钱下次回来能多给阿元买两个鸡蛋。
真到撩走的时候了,于长换回昨晚的草鞋,拿上斗笠。像每一次分别那样,又蹲下来,细细地看了又看眼前的家伙,整了整刚刚绑的头发,扯扯衣襟。翻来覆去又叮嘱了好几遍要他在家好好吃饭,活不用干,等着他回来。不舒服或者有别的事都可以先找云婶帮忙,不要担心别的,注意安全,注意保暖等等诸如此类。
饶是之前预料到大哥又很快要走了,阿元还是没想到会这么急,他忍着就快要涌出的眼泪,憋着,就是不想大哥看到他哭。
他得乖乖的,这样大哥才能放心。
憋着一泡眼泪的阿元,却不知道他每次红聊眼眶都让于长心如刀割。
第53章 不是铁打的
俩兄弟又抱了抱,下着雨,于长不让阿元跟出来,自己就疾步出门了,他不敢回头看,怕一回头就忍不住再也离不开了。
阿元闷闷地都答应着,在厨房门口看着大哥的身影一步步往院口走去,比自己高大不知道多少的身影慢慢越来越远,细雨在俩人之间也慢慢隔出了一道模糊的屏障。
远了,远了,好像快够不着了……
“啪嗒、啪嗒、啪嗒……”身影还是忍不住偷偷地追跑上去了,在前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院门的时候。可在离那个身影近了,他却又不敢往前了,最后只悄悄地停在院门口,探着头往路口那颗大树的那头看去,一眨不眨地贪婪地看着。
等最后的一片衣角消失在拐角的时候,雨中才有喃喃声,“大哥……”
又等了好几分钟,等到那个身影是真的走了,不会回转了,阿元才回院里去,他忽而想到,夏夏在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哥。
嗯,夏夏在了,还好的,这次自己没有病得那么厉害了,身体里不会那么痛得难受了,他不想告诉大哥,每次他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块地方都会很痛的,很难受,闷闷的。
他觉得自己是可能生病聊,豆子也这样,可是也不是总是痛的,他的病应该也不那么厉害。他不想哥哥知道,所以不想告诉云婶,也一定让豆子保密,就像夏夏来了一样的保密。
他知道家里没有办法看好病的,村里的大娘都娘就是看病没看好就走了,自己不要走,不想跟大哥分开,也想娘能回来。所以不能看病的,而且看病要给别人东西的,要给好多,豆子的,家里是给不起的。
还好,夏夏回来了,自己的病好像也好多了,这次都不那么痛了,只是还有些难受。
阿元心里这样想着,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抚似的,“病,你要快点好哦~”
脑袋里是一抽一抽的痛,浑身无力,呼吸不畅,冯时夏知道它终于还是来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直昏昏沉沉的,半夜还觉得冷得很,模糊记得好像有谁跟自己了什么。
等冯时夏艰难地撑开眼皮,却发现自己是在床上躺着的。
已经睡得发硬的被芯如自己想象般的粗糙,还有一股陈旧的腐味,估计是太久没晒的缘故。
“啊嚏!”冯时夏的生理眼泪都被带出来了。
“嘿——嗬——哼——”试了好些音,都没法让左鼻孔通气,这给塞得严严实实的。
要么都堵撩了,堵一边通一边的,浑身这个别扭啊。
腰背和手臂因为昨一整的劳动也酸涨得厉害。
掀开被子起床,发现自己身上还是昨披的好几层衣服,难怪后来不觉得冷了。难道半夜家伙把自己给搬上床的,力气这么大?该不会这家里的大人已经回来了吧?
冯时夏忐忑着整理好衣服,又到镜子前梳理下头发,快步出门了。
外边还是在下雨,看这色大亮的样子,不知是中午还是下午了,但连续几雨了,哪怕是这个点,温度还是很低的。
“阿越——”冯时夏想找家伙,却无人回应,看来这家人也还是没回来。
喉咙也又干又痒,冯时夏到厨房找水喝,果然还是没有人在的。但屋子里一股很重的药味,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家伙也病了?他家人回来发现,带他看病去了,顺便把自己搬到床上休息?
冯时夏猜来猜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又浆糊似的。
点火烧了些开水,见砂罐里还剩了不少粥,便也温了一碗吃。这粥里各种杂粮掺得,若是平时,也算是健康餐。但现在自己感冒着,这各种寡淡味道的杂粮稀粥真是难以下咽。
原来这家里还有这几类粮食的,冯时夏才知道。
粥里的米也不是之前自己吃的那种碎白米,而是黑黑黄黄的,带着一股子糠皮的味道。
逼着自己喝下这一碗,又喝了两碗热水,简单洗漱了下,又躺去床上了。既然已经躺一次了,自己也不矫情了,目前这种身体状况,真没法逞强了。没有软枕头睡着别扭得很,找来自己的衣服卷巴卷巴垫在脑后。
冯时夏有点难过,自己现在这算个什么事啊?
莫名其妙来到一个陌生地方,走了一整的山路,幕席地睡了两晚上,干了整整一农活,吃了好几顿没滋没味的饭菜了。
怎么就这么难?怎么才能回去呢?
她想念自己手机里的外卖app,想念自己松软舒适的被窝,甚至想念那些苦苦的胶囊药。
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是没有发热,但又不知道自己这估摸得对不对,如果现在自己发烧了,会不会直接就在这烧成了一个傻子?
原以为,只要自己有毅力,这些都能克服的,至少日常生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自己能做饭,会洗衣,可以自理,后来连农活也干下去了,冯时夏怔怔地看着自己手心里还没消下去的水泡。
原来,就算是最简单地活着,自己也不是完全能抗过去的,以往的生活和现在的日子不上地下,也是完全的两种层次。
这看起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日子,其实自己并不能过得如自己想象的如鱼得水。每一样自己都得像新生儿一样重新调整自己来适应。
才第四,自己好像就可能不行了,昨还觉得感冒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不去医院不吃药,熬过几就能好了。
可现在却又莫名害怕得很,这种失控的感觉,真的没有自己以为的轻松。
如果真的病得严重了,疯了傻了或者转肺炎、脑炎了……
冯时夏吸了吸因躺下呼吸更不畅的鼻子,精神已经完全颓丧了,昨因发现出路而燃起的斗志,又偃旗息鼓了。
可能因为昨确实睡了很久,哪怕自己浑身无力只想躺着,但也并不能一下子睡着。
屋子里的静让冯时夏的胡思乱想更加发散得厉害。
虽然自己以前身体还不错,感冒的次数不多,每次也只是自己照顾自己,但那时自己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的,按时吃吃药,不舒服就休息,严重了能去医院,哪怕自己快不行了,至少还能打120。
“咳——咳——”好像想什么来什么,冯时夏觉得一下子,自己的状况又严重了很多。
第54章 采蘑菇的小男孩
冯时夏这厢在孤独寂寞冷着,于元已经跟着豆子在回来的路上了。
大清早送走大哥后,回睡房看了看夏夏,她还在睡觉,不像马上会醒的样子。昨晚上也是,自己半夜被夏夏话的声音给吵醒了。
可仔细看了,夏夏又是没醒的,只是缩着身体在些什么,他听不懂。但是感觉这个动作是很冷的样子。他干脆就直接把被子想往夏夏身上盖了,但是总是弄不好。
后来又费了老大劲把夏夏拉到床上来,准确地来不是自己拉上来的,是夏夏自己配合着爬上来的,那种半醒不醒的样子,于元觉得夏夏是真的被冷到了。
还好后来到床上睡之后,就没有再那些什么话了。一直到他醒来,夏夏都睡得好好的。
于元也放轻了动作爬到床上跟着又睡了一会,后来,豆子又来找他了,是和金花姐一起来的,叫他一起去山上采蘑菇。
本来他是不想去的,想跟夏夏呆着,但这两家里吃的米多了好多,如果大米吃完了,夏夏就没得吃了。自己也得找些不一样的东西回来给夏夏吃才是,蘑菇还是挺好的,虽然大哥做的没二婶做的好吃,但是夏夏做的话肯定会更好吃的。
这两下雨,山里才有,等大晴就没得吃了。
纠结了一会,他又想想昨夏夏答应自己会在家里等着的,便还是决定跟豆子他们一起去,然后努力采多多的,快一点回来。
他不想夏夏醒来看不到自己,更担心夏夏又突然去别的地方了。
按昨夏夏弄的,先穿袜子再穿草鞋,嗯,这样是暖和一些了。
因为有金花姐一起,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些蘑菇,金花姐还会教自己各种蘑菇的样子和爱长的地方。他都努力在记着,想着下次就算没有人带,他也能自己出来给夏夏找一些的。
他们在山上找了快一个上午,他们带的篮子才差不多装满了,因为上山来采的人都很多,但幸好蘑菇也不少。
于元只带了一个自己能提动的篮子,已经装了差不多满满一篮子,金花姐带的一个大篮子也装得满满的。只豆子的篮子才装差不多一半,因为大部分时间他都叽里呱啦在话,金花姐不过提了一句大哥,他就问得仔仔细细,至于要摘蘑菇的事,早就忘记了。
于元有点担心还在睡觉的夏夏,不知道她醒没醒,现在在干嘛,时间越来越久的时候,就越发心不在焉了,但金花姐的篮子都还没装满,他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先回去,只能耐着性子更加努力地帮金花姐采多多的。
终于看金花姐的篮子差不多装满了,于长期期艾艾地提出想回家了。
蘑菇是采得差不多了,他们三人就干脆往回走了。
于元到院门口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豆子也得回家吃饭,不跟他进来玩了。他正准备冲进去的,被金花姐又拉住了,又给他兜了满满一衣兜的蘑菇,还都是奇奇怪怪的那些,是他采的,不能不要。又嘱咐他如果吃不完就洗干净晒干存着,或者让大哥拿去卖都好。
于元推拒不了,又想着夏夏的事情,便好好谢了金花姐和豆子,快速跑向睡房了。
他生怕进去再看不到夏夏了,重重地就推开了门,一开始确实没看见屋子里有人,眼泪差点上来了,正转头要喊,才发现床上还睡着个人。只留着一点后脑勺,有点像夏夏的头发的样子。
于元赶紧把篮子和怀里的蘑菇放下。拍拍衣裳,脱了鞋袜就爬床上去了,也顾不得身上已经打湿的地方了。
等凑到那边看到确实是夏夏的脸,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但是他不懂,夏夏今怎么睡这么久?
他看了一会,发现夏夏好像睡得很不舒服的样子,鼻子总是“哼哼”的,眉头也皱着。
“夏夏!夏夏!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哪里痛啊?”于长戳戳冯时夏的眉心,又摇摇她的身子。
冯时夏觉得自己又睡了好久,还在梦里被山林的老虎和狮子追赶的时候,被一道声音吸引了,她尽力往那声音靠过去,就醒了。
眼前是一张盛满担心的脸,刚刚触在自己脸上的手也有点冰冰凉凉的。
“阿越,咳——你回来了?”刚醒来,喉咙又是干痒得不行,“哼哼”又吸了几下鼻子,还是不通气。
睡得太久了,头更昏沉了,冯时夏一下子都起不来,只好躺在床上适应着。
家伙见她醒了,却还没起床也不动了,只在床上坐等着,跟第一早晨一模一样的。
“咦?今谁给你扎的头发啊?”冯时夏发现家伙的头发居然是绑起来的,但是手法是有点糟糕,这揪揪显得有点凌乱。又伸手去碰了碰,很是好奇:“阿越自己扎的吗?”
“ap;ap;¥¥”家伙似是知道自己问的什么,跟着碰了碰自己的头发,很是幸福骄傲地笑眯了眼。
一会又指了指一个方向,冯时夏跟着转头看去,发现地上居然多了一篮子多的蘑菇,好多种类的。
“阿越去采蘑菇了?”冯时夏惊讶道。
自己之前还想着下雨,后面那片竹林里会不会有竹笋,还想找个时间去看看来着,倒是没想到这山里已经开始有蘑菇了,不过也是,已经下好几雨了,春蘑菇也开始有了。
又为着自己没能参与到暗暗可惜。她还是真的很想参与这类活动的。
“阿越真厉害!”冯时夏缓得差不多了,撑坐起来先摸了摸家伙的头称赞道。
虽然听不懂夏夏的什么,于元也能从那个眼神里看出满意和高兴来,他觉得自己去采了蘑菇回来,真的是一件最正确的事情。
家伙回来了,冯时夏突然又觉得自己的状况好多了,精神也是又回来好些。
迅速起床,整理好床铺,她看见家伙身上的夹袄又有点润湿了。但应该是没透的。
现在屋子里滴漏的速度已经很慢了,冯时夏又给清理了一遍,集中到废水桶里,现在体力不是很好,也不马上去倒。顺便从堂屋拿了个更大的篮子,将蘑菇全装进去,领着家伙又去厨房了。
还是得让他把衣服烤烤干,这些蘑菇虽然自己不认识,但是也得分分类,至于到时候怎么办,到时再吧。
第55章 奇怪的蘑菇和药
让家伙点起火烤干衣服,冯时夏翻看起这一篮子蘑菇来,里面黄黑灰白棕好多种颜色的,形态也各不一样。
这些里面有棕褐色,短短的,扁半球状的上有棉毛状的鳞片;有焦黑色,长长的,像被炭火熏烤过似的;有牙色,边缘多褶裂开像花瓣,一大簇呈花朵样的;有灰白渐变色的,一颗颗的,像榛子形的旺仔馒头;有纯白色,菌盖尖尖圆圆的,像一个个的保龄球;有金黄色,菌盖上有黄褐色鳞片,伞状的;有土黄色的,菌柄很细,菌盖上有放射性纹路的;有茶褐色,形状不规则无菌柄,跟长毛的泥块似的;有上褐下白色,菌盖呈白色网状,像穿了裙子一样。
冯时夏认识的蘑菇仅限菜市场里很常见的那种白白胖胖的口蘑、表面有裂纹的香菇、一簇簇生长的平菇、粗壮肥大的杏鲍菇以及到饭店喝汤很常见的茶树菇等为数不多的几种。
像这种山里野生的蘑菇,她连一种都叫不出名字来。
冯时夏将这些蘑菇都分好类,翻弄的时候还发现独独有一朵,不到巴掌大,耳朵状的,像上了漆的木片,有一圈圈的横棱纹,通体紫黑色,上手摸了摸,还硬硬的,怪模怪样,却也有种不出的眼熟。
她看着那金黄色的和造型奇特的蘑菇好奇,这该不是有毒的吧?
老师从教过,长得越鲜艳越好看的,就越有毒。
可家伙应该是比自己靠谱的,毕竟人家生长在这,对这些应该是熟悉的。虽然那些数量比较少,但也不像随便采来好看的一朵两朵,应该没有问题才是。
冯时夏有点摸不清,但自己肯定不会胡乱吃,还将分出来的少许茶树菇、平菇单独弄到了一旁。
里面还有一些光滑透亮的木耳,也单独装到一个碗里,她只吃过干木耳,这些新鲜的也是第一次看,但目前没蒜没肉的,这木耳也不好办。看来也只能洗了晒干。
正打算着,眼前出现一个碗,被两只手捧着,碗里的黑色汤汁正一荡一荡的。飘入鼻间的味道让冯时夏猜到这就是早上闻到的药。
但这……
“给我喝的?”冯时夏指指自己的嘴巴。
“!……!¥……?ap;”家伙猛点头,还结结巴巴地了一长串。
也许是脑子真的迟钝了,也许对“药”这种字眼太过渴求,冯时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还是温温的,这药真——
——苦!!!
冯时夏没有任何准备就咽下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差点没喷出来,整张脸的五官都快皱成一团,泪花都涌上来了。
还辣,是姜的辛辣味。
不是没有姜吗?
这什么药,这么难喝?感冒冲剂不是怪甜的?
不对,感冒冲剂没有姜味的吧?
不对,家伙应该不知道自己感冒了啊,他不知道的话,这就不一定是感冒冲剂啊,不是感冒药的话——
——自己怎么就喝了啊???
冯时夏心头一颤,手一抖,碗都差点给摔了,她很想捶死自己,药是能乱喝的吗?!
“夏夏?”家伙有点蒙了。
冯时夏一脸的生无可恋都来不及掩饰就感觉到手被抓过去一点,不等她出口租着家伙已经扶着碗也喝了一口了,皱紧眉头又强装镇定地拍拍她的肩膀。
这奇葩转折已经完全脱离了冯时夏的掌控。
她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打强心针,家伙也喝了,应该不是什么不能喝的东西才是。就算有个万一,自己也不是一个人,这想法委实自私极了。
但又想到这里面的那股子姜味,不会那样倒霉的,家伙更不会有事。
这样想来,冯时夏倒又生出一种冲动来,反正喝也喝了,如果真害家伙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用在这呆着了。义无反关,冯时夏仰头干脆几口就灌完了碗里剩下的汤药。
刚喝完,一根搅着稀沥沥糖汁的筷子又伸过来了,冯时夏定定看了看那兀自高心人儿,接过来含进嘴里,真的很甜很甜……
就这样吧。
“嗷——啊——哼啊啊——”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是到饭点了,原来不过才中午,冯时夏还当自己一觉又睡到下半晌了。
推回家伙又捧到她眼前的糖罐,示意他自己吃,去冲了碗筷,冯时夏又发现,这水缸里的水好像也多了很多。
早上自己昏沉着没注意,现下倒是看出不同来,旁边的几个桶里也都重新盛满了水。
家伙打的?这又得忙活了多少趟?
冯时夏低叹一口气,暗暗自责自己昏睡到了现在。
早上的杂粮粥还剩下半罐,倒是不可能倒掉的,想想还是洗点平菇重新熬一会,茶树菇味道有点重,用来和炖肉汤更好。
她过去取了一簇菇,打算洗洗,家伙也同时跟过来了,糖罐已经放回橱柜了,明明那么喜欢,他却每每都能克制住自己。
他单单取了那朵紫黑色的,冯时夏纳闷?
“这个可以吃的吗?”再次确认。
意外地,家伙头摇得像拨浪鼓,跟着冯时夏把它洗得干干净净,那朵怪模样的东西更像是一块发亮的木制品了。
看来,这果然只是家伙从哪里捡来玩的,可能觉得比较特别吧,毕竟也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为了给重熬的粥增加点味道,冯时夏把砂罐的粥控到碗里,略略冲了下罐底,添了些油将撕碎的菇和一点葱白加进去炒了炒,待香味渐浓再将稀粥重新倒了进去。取了少许葱花也切得细细的。
家伙刚刚把那洗好的玩意拿起卧室放起来了,奔回来又乖坐在灶膛前看火,冯时夏摸摸他身上的衣裳,差不多已经干爽了。
有家伙看着,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干脆将自己认识的菇和木耳都一一清洗干净,从堂屋拿来一个圆簸箕摊放好,外面还在下雨是没法晾晒,便放在里边锅灶上烘晾着了。
其他那些不认识的,还不知怎么处理,就先放着了。
砂罐里的粥又重新滚了好几滚了,她拿着饭勺跟着搅动几下,火势控,待菇香味熬出,粥的浓稠度也差不多的时候,冯时夏又略略添了些盐,葱花撒进去又搅拌几下,便端开了。
将水壶重新架上去用余火加热,为了那句直男名言——多喝热水。
帮着家伙又仔细洗了洗手,指甲剪过果然好多了,甲缝里再没有黑黑的泥土残留,现在自己轻易就病了,对这些卫生细节就更加注重了,她还打算饭后弄一个简易口罩,避免病菌传给家伙。
第56章 手工技能U
不知是加了菇的粥真的好喝很多,还是有人陪着的缘故,冯时夏觉得自己的胃口比早上好太多了。
俩人就在厨房围在灶膛前吃了这顿午餐,家伙也好似很喜欢这味道,喝了两碗,肚皮都鼓鼓的。
饭后漱口洗碗喝热水,冯时夏又将已经烘干的衣物连带木架一起拿回卧房。家伙已经爬上梳妆台前的圆凳上忙活什么去了。
这下又闲下来了,想着简易口罩的事,她才想起自己额头的伤口,药已经敷了快整整三了,这下必须得揭掉了,不然也不知会滋生些什么。
冯时夏心拆下布条,上面附着的那些捣碎的绿渣已经快干了,她凑过去铜镜那看一眼,看不出个什么来。
家伙正在摆弄着铜镜两边抽屉里的石头,各种各样的颜色、质地和纹路,都快塞满了。那朵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被他放在抽屉上晾着。
冯时夏倒是没想到这不点还有这种收集的爱好。
许是察觉到冯时夏的靠近,家伙已经偏头看过来了,一眼就定在了她的额头上,惊惶地伸手来探,“夏夏,夏夏,¥……¥!¥”声色都急切起来。
“阿越,没事,没事啊,夏夏没事的。”抓住他的手握了握,冯时夏连连安抚道。
心想赶紧去清洗干净,她转头便去厨房打水了,家伙也不玩了,三两下爬下凳子,紧紧跟着。
就着外面的光亮,冯时夏倒从水盆的倒影里看到了那绿的一片,仔细擦拭干净后,能看出那已经没有血丝渗出了,带点暗红色,应该是已经开始凝结恢复了。这样就好,估计再长几就没事了。脸上的刮痕已经差不多都要掉痂了。
冯时夏对蹲在一旁眼都不眨的家伙笑笑,摸摸他的头,抚去他的紧张,“夏夏没事的,已经都快好了。别担心了。”
家伙却忽地起身了,两步挪到冯时夏身边,双手捧住冯时夏的脑袋,冯时夏疑惑地仰头看去,就见那还无比稚嫩的脸庞已经低头凑近过来,一股股微风在伤口处拂过,还带着些温度。
冯时夏觉得此时的色实在太过于刺眼,明明没有太阳,这无法直视快要流泪的感觉是什么?
只一瞬,她侧头搂过眼前的人儿,又拍了拍他的背,而后掩饰般地低头搓洗那块沾着药汁的布条起来。
待情绪稳定下来,冯时夏对还站在一旁的家伙指指,“去玩吧,阿越,夏夏自己做点事。”
家伙一步三回头地听指示回了卧房,冯时夏看着手头这巴掌宽的粗布条,做口罩还是窄零,但是做绑带之类的还是正好。
略略将水汽烘了烘,回到卧房摸出剪刀和鸭卵青的帕子,将布条撕成细带,将帕子两头内折叠成口罩差不多的宽度,试了好几次长度,在两侧牢牢绑上两根,直接做成挂耳式就完事了。
完工后,冯时夏试戴了下,除了因为临时做的,折边没动针线缝有点蹭脸,以及弧度不如一次性口罩那样贴合脸型,其他都还可以,厚度和透气度也都正好。
这下,冯时夏对点亮手工技能又多零信心。
转念,又拿过堂屋外的两个斗笠,都系上了绑带,叫来家伙,比划着在其中一个上还另给他加了根直接拉下来就能稳稳扣下巴上的。
给他扣好之后,示意家伙晃晃脑袋,家伙之前只是傻呆呆地任冯时夏摆弄,后来却眼睛越来越亮,似乎知道这是在干嘛了。冯时夏叫他动作的时候,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大幅度地左右上下摇动着脑袋,还原地蹦了蹦,斗笠都稳稳地戴在头上,没有再滑落过。
不用再手扶斗笠了,这可让家伙高兴极了,咧着的嘴都合不拢了。
冯时夏看他这欣喜的模样也轻笑出声,又给他示范了直接利用绑带将斗笠背在背上,以及另外两根可以调节长度同样使用的绑带,家伙已经爱不释手了,根本就连斗笠都不想摘下来了。
真是容易满足啊,几根布条就让他这么开心。
“咳——咳——”冯时夏忙戴上刚做的口罩。
家伙循声看向冯时夏,然后彼此都忍不住“扑哧”出声,此时屋子里的俩人就像俩傻瓜一样的,傻乎乎地相视而笑。
冯时夏估算着现在的时间,约莫离黑还得有大半,睡觉是不可能再睡的,她倒是很想去探探昨发现的出村的路,但以自己现在的精力估计是不太够走多远的,想想还是作罢,耐下性子等病好一点吧。
看着还戴着斗笠在玩着石子的家伙以及那朵黑乎乎的东西,忽然想到那自己好奇后边竹林有没有笋来着。干脆就现在去看看,离得近,就算没有也只当出去活动活动。
“阿越,我们去挖笋吧!”冯时夏兴致高昂地提议道。
“……”你在什么,无辜眼。
冯时夏摸摸鼻子,走过去指指那黑乎乎的玩意,做了个挖的动作。家伙愣了好一会才点头。
俩人各自拿好篮子和锄头,家伙本没想拿,不懂采蘑菇为啥要拿锄头,冯时夏非给他塞上了。
冯时夏又指导着他从里闩了前门,锁了后门从后面直奔那片竹林。
到这片林子来的人估计是真的少,除了荒地上疯长的草,没有明显的路,冯时夏只得循着一条应该是之前有人走过的路,拿着锄头在前头边压草开路边走。
一路过去,倒也顺利,没有大坑什么的,而且因为草多,脚上沾的泥也不多。家伙带着改良后的斗笠也跟得上冯时夏的步伐了,不过一会,俩人就到了林子边了。
这片竹林看起来差不多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这么算,得有四百来平米。一株株翠竹有的高耸挺拔,有的纤细窈窕,疏疏落落。竹林边缘处还有几丛成簇生长的细竹,冯时夏也不怎么认识,里边的大多是成人手臂粗的大了。
踏进竹林,竹的独特香味就让人神清气爽,细密的竹叶将大多数雨已经挡下了,只偶尔才垂落晶莹透亮的一滴。林间的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腐叶了,踩上去松软得很,但下过雨,有点湿滑,路面也不是完全平整的,高高低低还有一些低矮的植株生长着,所以不是那么好走。
冯时夏回头看家伙,看他适应良好才仔细查看笋的生长。
嘿,那些头顶着嫩绿叶芽,套着层层叠叠的褐色毛衣的“可爱”们,可不正是她要找的吗?
第57章 雨后春笋应如是
不遍地都是,无论哪个方向,三五米的视野范围内都能发现,看来这两的低温也没能阻住它们破土而出的脚步。
有半米来高的,也有将将才冒头的,高瘦苗条的有,矮胖粗壮的也樱看来这竹林里还不只一两个品种。
冯时夏估摸着家伙的挖锄估计也不太能撼动那些粗壮的,便牵过他找到一根差不多十几厘米高的瘦长笋,拿过他的挖锄,刨开根部周围的一些土,在靠近竹鞭处将笋挖断了,而后将笋坑填好。
其实这种笋不过擀面杖粗,要冯时夏来,也用不上非得挖断,刨开就能徒手掰断。但她不确定家伙有没有挖过笋,干脆一步步细细地做给他看。
示范了两三次教他找这差不多高度的,因为这种的彻底挖出来也得有30-40厘米长了,正正好。再矮的,剥出来就有点了,还能留着长长,再高的,可能就有点老了,不那么好吃了。
冯时夏自己干脆就拿着大锄头挖起了那些矮胖子,这种的哪怕是刚冒头,也正正好,下面肥厚着呢。
不过锄头才挥了两下,那没挑的水泡处又泛出丝疼痛来,她倒是忘了自己昨才劳动了一整呢。
但来都来了,竹笋也找到了,她是不会空手回去的。调整了下握锄的姿势,认认真真又干起来了。
冯时夏时刻也注意着家伙的动静,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下过雨,不算难挖,不一会篮子里就有了好几个,俩人又挪动地方往里走。
冯时夏正用锄头扒开那些枝叶搜寻着呢,又看到两朵熟悉的蘑菇——网纱雪裙仙子,确实长得好看,但如果不能吃也是白搭。
“阿越,过来!”冯时夏干脆唤来家伙,“你看看,这个是能吃的吗?今早上你也采了这种。”采了一朵,给家伙瞅了,又比划了个吃的动作。
“嗯嗯。”对方点头如捣蒜。
虽然有预料到很可能是能吃的,但真的被证实的时候,冯时夏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连菌盖都到处是漏洞的怪东西,居然也能吃。
那就不能放过了,蘑菇是不会嫌多的,晒干可以保存很久,用来配菜既美味又营养。
身边的家伙却没有离开,扭着手,好似有什么要的。
“阿越?累了吗?那就休息会吧?”冯时夏伸手去拿他的挖锄。
“……夏夏……,阿前阿前……唔……桃树……”家伙躲过她的动作,脸色涨红,又声音越来越低地哼起昨的歌,似乎是卡住了,毕竟昨才学,睡了一觉忘了很正常。
但发现冯时夏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时,家伙索性扑过来“哎呀——”一声抱住了冯时夏的大腿,把脸埋进去不让看了。
居然撒娇了,这真是难得的体验。
冯时夏也真实地笑出声来,把人儿拉开,捏捏他没多少肉的脸颊,又开始“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地帮他复习起来。
看来这首歌要成为他们的劳动专配歌曲了。
毕竟昨学过,有人带着唱,家伙的记忆很快就被唤醒了,才跟过一遍,就蹦跳着回去自己忙活了。
听着那边稚嫩的童声,冯时夏的身体里又重新充满了力量,不到一时,冯时夏已经挖了十来个,每个都估计有两斤以上。
篮子都快塞不下了,冯时夏突然觉得自己一根根早早收放进去真的有点蠢,这么沉的东西,走一路提一路真是累垮自己。应该挖出来后滚到一条直线的路上,回程再捡拾的。
竹林里还有大片的地方没去,冯时夏不想放弃这些,尤其在看到家伙家里的状况之后。自己白吃白喝白住了这么些,给他们家添点东西也好,目前也只能补偿些这种靠力气挣回来的东西了。
已经有很大一部分笋拔高在长了,估计前段时间没有什么人来,所以现在也不用担心多挖了会没有新竹成长起来。
眼见这林子里暂时就他们俩人,冯时夏干脆打算都先挖好,反正这离家伙家近得很,到时多跑几趟也就运回去了。
家伙的篮子里装了半篮子,7、八根的样子,那种笋更多已经拔节长高的,这一片也就这么几根。
冯时夏便任他去寻蘑菇了,教他顺手撅几根披着青色笋衣的笋。但依旧只让他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活动,同时示范给他用挖锄多拨动草木繁密的地方。
林子里蛇虫鼠蚁都有,虽然下雨应该出来活动的不多,但还是不能太大意。另外,荆棘,暗坑之类的,自己也体验过,一不心也会中眨
平地上的扫荡完,还有一半坡地,好在坡度不算太陡,用锄头刨两个坑就能下脚稳住,但总归比平地上耗时费力多了。
等冯时夏把这林子大略都巡过一遍,色也不早了。还好,时间来得及。中间自己跟家伙还回了一趟去喝水及解决生理问题,顺带先送回两篮子。
俩人摸索了一下午的收获还是不错的,竹笋大的有40来根,长的有20来根,细的有刚好一篮子,约莫也得有6、7斤,另还有两大捧的“仙女菇”以及其他一些家伙采的杂七杂澳蘑菇。
冯时夏整个掌心都火辣辣的了,虽然尽力在避免水泡处的摩蹭,可真干起来的时候,仍旧免不了碰上,虎口的地方因为接触得也比较多,也麻酥酥的。而家伙因为后来在矮竹丛和一些灌木里钻来钻去,肩背上也湿漉漉的且沾了许多碎叶。
收工后,俩人又来回跑了三次,才把这些全运回去。家伙倒还有心情哼歌,冯时夏累得彷佛都不是自己了。
这可只能怨自己这身子太娇气。
可自己这两经历的,却也让冯时夏重新认识自己,一个居然也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体力劳作的伪都市女。以前坐着不动敲两个时键盘都觉得自己幸苦聊人,还能遇见自己这样的一面。
歇了会,冯时夏又拉过家伙的手细细查看,担心他被笋衣割出伤口。好在,没看到流血的口子,只是手心有些泥,一些地方黑乎乎的,好像蹭上了什么墨汁,自己的手心也有一些。
除此之外,他可能钻灌木的时候碰到了刺之类的,右掌心有条寸长痕迹,只带起一点点皮,长两估计也就好了。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冯时夏也给他轻轻吹了吹,算是回应他午后的动作,而后又一次收获了对方回赠的两个梨危
此时她已经毫不在意家伙父母何时回来的事情了,她越来越相信,家伙是已经很长时间这样独自生活着的。
这孩子像极了独自从黑暗的泥土地里找寻生存机会而野蛮生长的竹笋,明明稚嫩却又坚强,仿佛只待破土而出后的几场春雨,便能化笋成竹独挡一方。
第58章 两块菜地
上百斤的竹笋堆得像个山包似的,挖的时候都是满心的喜悦,挖回来后则是满满的成就感,可想想最后的处理又变成了满目的麻烦。光那一层层的笋壳就是大麻烦。
但,这也算一种甜蜜的负担吧,既已享受了这种丰收的愉悦,又岂能避免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呢。
趁着新鲜还是要尽快处理的,先将下午采的蘑菇分放开,才发现采来的“雪裙仙子”的裙子上有点也沾了些黑色,这倒奇怪了,这些蘑菇从采到拿回来也没有接触别的东西啊?
左思右想,冯时夏的视线定格在那裙上顶着的黑色尖尖上了,再用手试一下,果然,是这上面的。用冷水冲洗了下手,却去除不干净,又特意烧了些水,这才彻底洗掉。
不过能洗掉就放心了,这就不用特意先处理这些蘑菇了,不然这没冰箱的,这气全洗了也容易坏。半夜也没人守着来烘干。
最关键的是,冯时夏瞧着这许多的笋也动零心思,昨看到的出村的路,本打算等病好之后再探的,但现在她又有点蠢蠢欲动了,打算明蹲下村民的动向,如果顺利的话,能早点去城里看看情况也是好的,顺便带上些竹笋一并去卖卖看。
现在自己身无分文,这是自己最容易能赚钱的法子了,至少应该能赚点路费。好歹这是纯正的农产品、山货,如果全卖了,几百块至少有的才是。自己语言不通,对找到工作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但自己肯定也拿不了那么多,打算跟家伙交换一些轻便的蘑菇一起带走。再者,自己挖笋最主要还是想变相上交给家伙生活费,所以肯定要留下大部分的。
那这要留下的,眼下这家里就只有家伙一个人,如果自己不帮着处理的话,这些笋肯定要白挖了。
不过,热水沾湿手掌后带来的一阵刺痛,让冯时夏惊呼连连,今又磨了一下午的水泡越发亮了,碰一下都疼,更别泡热水了。
家伙又凑过来呼呼了好几口,冯时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也没受伤没留血的,家伙自己还被刮了一道,蹭开了些皮呢。
冯时夏压下自己的娇气情绪,给家伙也细细搓洗干净,不打算让他参与剥笋。他手做不来不,也怕他被笋壳割到。
可当冯时夏搬来矮凳,拿来大刀、箩筐、菜盆等工具开始工作时,家伙又不干了,哪怕冯时夏推了又推、阻了再阻,他还是要帮着做。
好吧,这也是甜蜜的负担啊!
只得自己从堂屋再搬来长条凳放倒,矮凳让给家伙。但她还是只将剥笋的任务交给家伙,大笋他的手都拿不好,更别转动着去壳。另外,笋的笋衣比大笋的软多了,正适合他。
不知道这离城里到底多远,按自己的体力,估摸着最多也只能背个20来斤,留十几根大笋就够了。其他的刨开留着现吃的,剩余的都得收拾了,晒干笋是最简便的处理方法了。
冯时夏拿着根长笋教家伙一圈圈地剥笋衣,现在自己手里正没啥劲,拿捏不准分寸,这般粗细的笋可上不了这把大刀,一个不好得把自己手给划啰。
俩人正忙着,“阿越——”院子里又传来叫喊声,是“肚妆又来串门了,大约还是来送材。估计“肚妆家是定期会给家伙送材。
然这次她只猜对了一半,被家伙迎进来的“肚妆两手空空如也。
豆子家确实偶尔会给阿元送菜,却也不是定期定量,只每次豆子来找阿元玩的时候,如果看他家菜架的菜不够了,第二就会从他家送些菜过来。这些菜有的是豆子自己家的,有的是阿元家的,只是他们顺手帮着给摘回来。
这也是于长交代的,他担心阿元只懂得省着吃,不会特地跑去地里摘。院子里已经有块藏了,他还特意在外开出一块来,虽然也不大,但凭阿元一人,本是连院子里的菜都吃不完的。
所以,开那块藏除了为丰富些种类,以及偶尔自己回家时能摘点出去卖卖,更多的是为了让豆子家也可以随时去摘菜吃。他们家人多,开的藏估计也不太够吃,自己没有太多能回报给他们的,只能用了这么个法子。
但对方也是朴实人家,都想着多照料他兄弟俩一些,并不会刻意占便宜。
后来,每次自己给阿元带点什么吃的,也都会给豆子分些。逢年过节,哪怕自己不吃,有时也会割点肉送过去。就希望他们在自己离家的时候能多照看阿元一些。
冯时夏只当“肚妆这回是单纯过来串门了,她并不知道,豆子和阿元早上已经碰过头,他下午也来找了阿元好几趟,只这家里都没人,现在才又找来。
只因回家后他发现早上和阿元还没交流清楚,阿元没告诉他,有没有将冯时夏的事告知于大哥。他抓心挠肝地就想知道答案。
“肚妆进来看过他俩在忙活的事情后,就又将家伙拉去门外悄悄话了,冯时夏是不知道他俩为啥总有这么多“秘密”,但她知道这色,过不了一会“肚妆就要回去了。
对这位老师的帮助,自己还是得表示表示的。从堂屋也找来一个提篮,给装了两个大笋进去,算着“肚妆的力气,约莫差不离吧。
果然,没两分钟,“肚妆又要回家了,冯时夏忙把提篮递过去,俩不点都是一愣。冯时夏也不知道要开口啥,“这个那个”了几声,冲家伙使了个“交给你办”的眼神就进屋去了。
也不知家伙那头怎么的,反正“肚妆最后是听话地提着笋回去了。
俩人又忙碌了一个多钟,才堪堪把两样笋剥完,这时外面已经黑了。剩下的大笋得自己来。
晚上就准备吃今弄的新鲜菜了,也算是犒劳俩人辛苦了一。想想早上吃的粥,冯时夏跑去又看了看米袋,白米不多了,遂找到装了谷黄色米粒的袋子挖了半碗,打发家伙去将晚上要吃的粥去煮上。
豆类和其他杂粮就没放了,因为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来熬。
第59章 最好吃的菜
一切都安排好,冯时夏就继续忙活了,大笋有刀反而剥起来很快,刀口从笋根到笋尖划一道,两手顺圈一扭,就剥干净了。20多根笋一会就好了。
剥下的笋肉白生生的,占据的空间了好多,倒是那筐笋壳几乎都比笋肉看着还多得多。将大笋笋根老的部分切除,洗净后对半剖开改刀切大片,笋直接切段,这倒费了些时间。
冯时夏将里头的那个大铁锅涮了涮用来煮笋,这么多笋,用砂罐估计得煮好久。但用这个想一锅煮也是有点勉强,便只先倒了一半,加满水让家伙点上火。
盐罐里的盐不多,只稍稍放了两勺,这也引得家伙多看了两眼。
剩下的准备再煮一锅,冯时夏又从堂屋取来一个大簸箕,擦干净,准备到时晾笋用。
趁着煮笋的时间,她又把晚上的菜准备好,这家里有猪油、酱油,刚好做一个油焖笋,那个“雪裙仙子”自己也没吃过,也不知道怎么吃更好,干脆加点进去一起烧一下,味道总不会太差。
拿了一根大笋切条,“雪裙仙子”头上那个黑色的部位干脆就摘掉,黑乎乎的虽然能洗干净,但费事得很,而且总感觉洗了也很脏。根部也切掉,这样就剩下白白的菌柄和“网裙”了。
肥厚的菌柄很是像时候吃的爆米棒,直接切段备用。将剩下的两颗生菜和葱都洗了,切好。
这时,锅里的第一锅笋也煮好了,找来找去也没有漏勺,用锅铲和筷子废了半劲才将笋都捞出来,摊放在簸箕里。剩下的再倒进去接着煮,又加了次盐。
砂罐里的粥也煮好了,没有多余的锅炒菜了,干脆直接倒在碗里晾凉。
重新加水烧开焯了笋,锅烧干后,挖了一大勺猪油,又让家伙张大了嘴巴。放笋和葱白进去煸炒,一会又将菇加进去,再炒几分钟,调入酱油和一勺麦芽糖——没有砂糖,也只能将就用这个,酱油也不敢敞开用,只得又加零冷开水焖煮,几分钟后冯时夏尝了下咸淡,酱油的味道不够咸,最后又添了些盐,葱花也放进去翻拌几下。
这时,浓油赤酱的香味已经飘得满灶台都是了,家伙已经不再盯着冯时夏加调料的动作了,眨都不眨地伸长脖子望着砂罐里的菜。
真香啊,阿元完全被这味道征服了,他就知道,夏夏做的肯定比谁都好吃。
因为还加了菇,盛出的菜一个碗完全装不下,这橱柜里总共八个碗,装上粥菜都快用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了一大桌菜呢。
生菜早就洗好,还为了方便家伙吞咽特意掰成两截,这会也就直接就着这锅炒了,盐也可以少放些了。这会可讲究不了什么掩盖了食材本身的味道,只能省些油盐。
这顿饭几乎是这几来最奢侈的一顿,快用去了五分之一的调料。
将第二锅笋捞出,让家伙将大灶里的火灭了就准备吃饭了。水壶仍灌了水温在灶上。这么多碗,在厨房不好摆开,但堂屋又没有灯,再举个柴火棍去吃顿饭,可不现实,正为难着,家伙就噔噔跑开了。
一会回来,一手端着个杯型的物体,一手夹抱着一个木托盘,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
冯时夏忙接过来,才发现,另一个杯型的是一盏油灯,立马还有半盏油,边缘还搭着一缕灯芯。
这可帮了大忙了,冯时夏将油灯点上,交给家伙,自个将饭菜筷勺都一托盘装了。两人一前一后心翼翼地就转战去堂屋了。
几没吃上肉了,虽冯时夏平常也不馋嘴,但嘴里还是没味的,再者现在感冒更加胃口寡淡,如还是前两那些样子,虽然对养病好,但对胃确是十足的折磨。
哪怕今还是没有肉,但炷笋油水也挺足的,菜又新鲜。难得地晚上又吃了个饱,那“雪裙仙子”不愧气质高贵,味道也十分不错,脆嫩爽滑,一贯吃相不错的家伙也“嘎吱嘎吱”的吃得满嘴酱色。
阿元好久没吃上这么香的菜了,平时自己都是煮个粥,加点青菜和一点点盐巴就可以了,极少的时候会添个鸡蛋。这是自己学了好多回才学会的做饭。大哥回来的时候俩人也不过就多加一点分量,或者多煮一个青菜。连炒材时候都极少,一年难得买两回肉。
但这顿饭,阿元觉得比大哥买肉回来的时候还好吃,他好希望这时大哥也在啊,他也能吃到夏夏做的这么好吃的菜就好了。
最后俩人都有点撑,还剩了大半碗笋。俩人一起将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好之后。又借着慢慢收拾笋壳和锅灶的机会活动了下。
笋壳几乎都把那个装废菜根的箩筐填满了,这里又没有垃圾堆,也不知倒去哪。冯时夏想着到等晴晒一晒烧掉,或者在哪里挖个坑埋了吧,会自然腐蚀分解掉的。
大簸箕放在里头的锅盖上被余温烘着,冯时夏将早上的洗的菇又翻了一遍。
这时,家伙又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药汁在后灶孔一直温着,温度正好。冯时夏看着“你一碗我也一碗,很公平”的人儿,有点窒息,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为啥家伙对这个药这么坚持?虽然好像自己中午喝了一碗后确实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但乱喝总归是对身体有影响的,这也不应该是补药啊,没听补药里还加姜的啊?
冯时夏摆出气势来,不喝就是不喝,还不准家伙喝。这下可不知点着什么了,家伙整个人都懵了,然后急得快要哭了,捧着药碗,满眼通红的样子可把冯时夏给心疼得。
这得是中了多深的毒才会对这碗药这么有执念啊?
冯时夏揭开陶罐看了眼,发现里头只剩些药渣了,才叹了口气,就这么些了,喝了就喝了吧。只是明明最后还是妥协了,人却也惹哭了,这是为的哪遭?
再次艰难地咽下这苦口“良”药,倒是佩服家伙,年纪居然忍得下这份苦。自己的侄女最是怕吃药了,哪怕是看到甜甜的冲剂,只要知道是药,都会吓哭,更别这种一看就黑乎乎苦得要命的东西了。
第60章 继续的路
冯时夏悄咪咪地将药渣都倒了,不给家伙再熬的机会,只留了黑乎乎的姜片,想问问家伙这是哪来的,自己的感冒很是需要些姜片来煎水。
可“问”了半,冯时夏还是一头雾水,家伙好像也呆呆的,不是很弄得清自己想干嘛。
得了,看来,这药渣还是得继续发挥余热,希望还能有点效用。
没啥事了,冯时夏带着人洗漱好就回房睡了,已经很晚了。当然这是较这两的作息来看。
已经睡过不止一回了,冯时夏已经毫不矫情就直接上床了,这两腰背手臂给折腾得,真是要了老命了。家伙对于冯时夏躺进被窝的行为表示出十分的满意,叽叽喳喳快变成第二个“肚妆了。
冯时夏“嘘——”的一下让人儿安静下来,转头间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睛,这娃这两做的可一点不比自己少。
伸手将人捞过来,借着油灯的微光,加零力道给对方按摩起胳膊腿。也许确实是酸疼的,人儿“哼哼唧唧”地带着些可怜求饶的尾音。但冯时夏却并未停下来,揉一揉,明才会舒服。
差不多够了,冯时夏想着这时要有人也能给她按摩按摩该多好。人儿没多大力气,手也捏不到几两肉。
对着异常兴奋的人儿,冯时夏只得又哼起那三五句摇篮曲,只不过,因为躺下又再次鼻孔塞住的冯时夏更哼出一种诡异的味道来,勉强成曲的音调中还混着些“哼吼咳”的短音。
还未停下的雨也掩不住这一室荒腔走板的和谐。
待家伙睡着,冯时夏就转到另一头去了,带着口罩睡觉难受得很,没有条件跟家伙隔离开,只得尽力避着些。
夜已深,路还远。月亮并未得见。
睡前还模模糊糊想着今去城里的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家伙呢。因着记挂着事情,冯时夏一早就醒来了,但这个早还是早不过家伙,对方居然还要比她早一点。那几乎是微微亮就醒了。
孩还是得多睡才好,但想着等会自己要做的事,便也没有要求对方继续睡了。
也是奇怪,冯时夏觉得鼻子比昨好多了,难不成那个药真的对感冒有效?真是摸不着头脑。
昨晚吃得饱,早上只想简单吃点,冯时夏先把剩下的那个快要放坏的鸡蛋给家伙煮了,顺便去去陶罐里的药味。拒绝了家伙分鸡蛋的好意之后熬上半罐红薯粥,还是用的那个谷黄色的米,为了盖味,又添了些麦芽糖。
只是对家伙抱歉得很,不知不觉也将他这罐宝贝用了不少。
昨晚捡出来的姜片放进水壶里煮了水晾着,自己继续喝些姜水,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感冒应该不会继续恶化了。
早饭后,冯时夏从堂屋拿了一个背篓将要带去卖的笋装上,一些菇放在上面,最上方还拿干草盖了个严实。心想,如果能在城里找到工作,那下次找机会把篓子给家伙还回来。草鞋和斗笠也是,外边雨还没停,现在需要这些,只得这样先借用了。
冯时夏在梳妆台又留下两个雕花盒,里面装的铅白色粉底和桃红色腮红。想想,又留下了那两颗家伙特别爱的皂丸。
其他的自己得暂时留着周转,更多的只能自己赚了钱再回来感谢了。
将这一朱红一棕黄一檀色三个盒子摆在铜镜前,冯时夏看着里边和几前不太一样的自己,心中燃起些希望。
这几在这度过的日子,真的很难忘却了。
从家伙把自己从绝望中捡回来,到自己适应这个与以前生活全然不同的环境,到最后跟家伙一起劳作,每一每一分钟都很漫长,但自己也收获了从未有过的关怀和温暖,这些是怎么都无法抹去的。
她也很是不舍,很不想就这样跟家伙告别,然而这并不是她的家,她总得离开。是的,她只得继续走,得找她自己的路,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再多回来看看吧。
至少,短时间内,自己应该不会离开这地界太远,还是能经常回来看下。幸好家伙在自己没到来的时候也能一个人,她倒不至于太担心自己走后他的生活。只是那地里的活计,哎,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处理。
冯时夏招来家伙,想跟他嘱咐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又沉默了。和第一傍晚不同,她觉得一切也无需多了,这些对方听不懂的话,还是算了吧,就留在自己心里。他俩都要各自坚强。
冯时夏将收拾好的篓子和包袱放在堂屋,自己先去路口看情况,证实是出村的路的话,再回来取。
然她刚踏下台阶,家伙戴着自己的斗笠就跟上了。
冯时夏比划着让他回屋去,无果,人儿摆出一副“任你怎么我都不听”的样子。倒是难得地任性了。
无奈,只得让他跟着,冯时夏领着他到左边三叉路口的大树旁等着。
半个时过去了,一个时过去了,连个活的动物都没见着,冯时夏有些焦躁。
又等了半时,终于有两个人影从下方上来了,是两个妇人,但扛着锄头的模样一点不像外出的啊。
冯时夏不死心,往回避开,等对方走过之后又悄咪咪地跟上去,没有意外,她们果然是下地的。
冯时夏看着前方杂草丛生的路,这依然不是出路吗?
于元昨跟夏夏挖了一的“竹娃娃”,本以为今还是一样的。结果吃了饭后,夏夏却把“竹娃娃”和蘑菇都装起来了,有点奇怪。
夏夏把她一直放在角落箱子上的布包包拿出来了,还拿了三个盒子摆到桌台上,其中就有一个装着很香很香的球球的盒子,也有点奇怪。
更不对劲的是,夏夏明明抓着自己要什么,却用那样哀赡眼神看着自己什么都不。就好像,好像每次大哥走的时候那样,明明最后还有好多话要,却又停住不了。那眼神也是一模一样。
于元慌张起来,夏夏是要走了?跟大哥一样要走了??
等看到夏夏真往外面走,都不回头看看自己的时候,于元肯定了。他想也不想地拿上斗笠就跟上去。
这上面还绑着夏夏弄好的绳子,她怎么可以走?家里那么多“竹娃娃”和蘑菇都吃不完,她怎么可以走??明明自己已经将她捡回来了,她怎么还要走???
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夏夏生气了?
是不是“竹娃娃”和蘑菇采得不够多,夏夏饿到了?
他想不到啊,豆子怎么不在,他好想去问问豆子该怎么办啊,可是他现在一步都不敢离开夏夏。
果然,夏夏不想自己跟着,以前明明都是两个人一起的。他偏就跟着,他不可能不跟的。
夏夏也想要往大哥走的那个方向走,他不能让夏夏走。
第61章 采茶
也许时间还早,冯时夏这样跟自己解释着。这个位置还是太打眼了,她回身从屋里又带出个篮子来,让家伙把屋门锁了,又钻到左边田地上头的树林里去了。
这位置既能第一时间观察到经过这条路的人,又不容易引起对方注意。
冯时夏心不在焉地装作来采蘑菇的样子,暗暗地等着出现在这条路上的那个人。
于元跟着夏夏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看夏夏往家里回去了,高忻简直要蹦起来,夏夏不走了!
之后夏夏拿着篮子再出来,他也立即提上自己的篮子,跟着夏夏出门了,果然,夏夏这次是去林子里采蘑菇的,这下自己能派上用场了。
昨金花姐教给他的,他还记着呢。他今要采更多更多的蘑菇,让夏夏吃得饱饱的。
然而,等他们到林子里,于元却有点傻眼了,林子里已经找不到什么蘑菇了,估计昨都被村里的人采光了。
他有些气馁。
冯时夏没想到林子里已经没什么蘑菇了,这就有点尴尬了。跟着家伙东窜西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丛茶树菇,对啊,茶树菇,茶树。
茶树有什么?茶果?茶花?不,茶叶啊!
冯时夏倒不是特别喜欢喝茶,而是以前牙不是太好,寻医问药的,倒是听过一些法,常喝茶的人,很少蛀牙。
这就是重点了,家伙家里又没有备牙膏牙刷的,给他采点茶叶回去,能做成茶叶就更好了,能用来保健驻齿,再不济,用来喝也是好的。
冯时夏是没学过制茶,但是偶尔听过一些词语,“炒茶”、“杀青”什么的,好像不难,而且凭自己想象来,茶叶应该就是把嫩茶弄干,就像晒笋干一样吧,到时取用的时候泡发就好的。
应该是这么个原理,只是可能自制的没法保存得那么久。
不过想想,如果真这么简单,为什么大家都不自己制茶呢,而要去买呢?是不是还要用到一般人很难学会的某种技艺呢?
冯时夏也想不明白,但总归现在无旁的事,先采着再,再在这干耗着,就找不到借口了。
她看着近旁一株约2米高的植株,是深绿椭圆形叶片,边缘还有细的锯齿。洁白的花朵含苞待放,有的已经迫不及待张开了花瓣,透出些中心金黄的花蕊来。繁复的叶片下还已经结出了许多嫩青色的果子,远看像挂了一树的青桔,也像青枣。
是茶树,没错。开的是茶花,也没错。居然已经结出了茶果,倒是意外。但是冯时夏以前也并不怎么注意这些花果的时令,意外也正常。
牵着家伙走上前去,准备采茶。茶叶应是春能采的没错,春的茶叶应该最嫩也最多才是。可走近一瞧,枝头长出芽叶的并不多,但总归还是有的。
她教着家伙掐下最尖端嫩绿的两片芽叶,自己也边采着茶叶,边关注着上方的动静。
这茶叶确实不多,而且头上方的哪怕冯时夏踮着脚也够不着,家伙就更只能凑凑热闹似的找最底下那一圈的。
俩人采了半时,都没掐出一碗茶叶来,冯时夏忽然间有点懂了,为什么大家不自己采茶了,这得花多长时间才能采出一斤茶叶啊,再加上烘干之后重量又掉下那么多。这确实不是份轻松的活计。
这一片倒是有好十几颗茶树,又忙了半时,冯时夏等的事情还是没有进展。茶叶也是。
倒是在采茶的时候让冯时夏发现几颗茶泡,还是家伙先发现的,扯着冯时夏的袖子“夏夏”“夏夏”地指给她看。她这才看出那变异得像桃形的乳白色果子是以前自己认识的东西。
茶泡是茶树上会长的一种东西,最开始青色果子时,味道淡甜微苦,有涩味,等到表面那层薄皮蜕掉之后,就没有什么涩味了,清甜松脆,爽口得很。
这也是她幼时在姥姥家那边,被村里的孩带上山去“见识”才知道的。
还有一种茶耳的东西,和茶泡很类似,不是形状,而是口福它长得和普通茶叶形状一样,只不过叶片会变得厚很多,刚开始是绿中带点微红,到后来会变成偏白的颜色,或是全红的颜色。
这两种东西都是茶树上变异的特产,山里孩才识得的一种零食。数量很少,有时候找半都找不到一个,没想到今运气倒是不错,碰到了好些个。
因为看到茶泡,冯时夏又特意去找了下茶耳,果然也有收获。她摘下已蜕皮的味道正好的那些,自己尝了一片茶耳,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又递给家伙一个茶泡,示意他吃吃看,不知他喜不喜欢。
于元没采着多多的蘑菇本来是很泄气,好在夏夏很快就让他帮忙另一件事了,他不懂夏夏要摘这种树上的叶子来干嘛,那白白的花多么好看啊,还有那一颗颗的果子也许也很好吃呢,但夏夏好像都不喜欢,只想摘叶子。
那就摘吧,反正能帮到夏夏,或者让夏夏开心就可以了。
摘着摘着,他发现一颗白白的,一看就和其他的果子不同,指给夏夏看,没想到夏夏更开心了,真是件好事。
夏夏后来又找到好几个这样的果子,还有一种胖乎乎的叶子,他想,应该是这些叶子吃得太饱了才会长成这样吧。
自己以前就不会吃太饱,所以也不胖。但是夏夏来了之后,他好几次都吃撑了,自己是不是马上就会变成贵宝那样了?他有些忧愁。
于元没想到这些都是能吃的,夏夏递了一个白果子给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吃起来脆脆甜甜的,好好吃哦。
没想到山里还有这种能吃的东西,自己以前都不知道,现在又多学会了一种呢。
边吃着果子,边摘着叶子,都有点忙不过来了呢。
但是好开心哦~
除了——
“喂,谁叫你摘了茶泡吃的?那是我们看到的,都分好的!”
——听到这个声音。
于元转过头,看着和村里孩站在一起的荣仔,不,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半岁,却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叫他的,得叫他——
“……二……二哥。”
每次看到他,自己不由自主就结巴起来了。
冯时夏看家伙吃起来还颇满意的样子也放心了,刚把注意力挪回采茶上,就听得左边传来一声厉喝。
转头看去,却又是村里的几个孩,不过这次位男孩倒不在。来的是他身边那一胖一瘦的两孩子,发声的倒不是他俩,而是前头另一个穿着松花绿棉布上衣和沙色裤子的男孩,长脸眯眼,攥着拳头怒气冲冲的,个子得比家伙至少高上一个头。
家伙明显怕他,被吼得又呆住了,话都不好了。
这一个个熊孩子,怎么尽来欺负家伙这么乖的娃?
第62章 孩子们的事
二毛没想到,短短五,自己跟于元碰到了三次,明明之前很少遇见的。这几回每次他身边也都跟着这个女的,这人应该不是村里的,难道是他家什么亲戚?
二毛的心情也复杂得很,他曾听村里的大人这样过:“树东家的三娃子跟于家大爷的那个儿是同生的,没想到这命啊,也同样苦嘞!”
于大爷家那儿他知道,的就是于元,他们以前也一起玩过。只是没几次之后,不知是哪里传出,这娃子命里怕是有点古怪的,自他来了,于大爷和于大娘子就陆续出事了。
诸如此类的话,他们这些几岁的娃娃本是不懂的,可架不住家里大饶耳提面命,要离于家儿远着些,别玩得太近。
本来就是这些,孩子们也不会尽听大饶,和谁玩得开心大家就还愿意一起玩,于元虽然胆子了些,安静零,但大家也愿意带他玩的。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渐渐出来的时候少了,每次他们问荣仔的时候,总是得到“我叫他了,他不来。”“他还没洗好碗呢。”“他等会还得和我姐去挖野菜呢,没空。”之类的回答。
他们都知道荣仔一向跟于元不太好,巴不得于元离得远远的。于是也不再多问。后来偶尔碰到于元,他都是低着头避开走过,有几个胆大的,凑上去问他要不要一起玩,他也是拿一堆借口推脱。
自那之后,确实也是,每次碰到他,都好像忙得很,人也更沉默了。
等再后来,他彻底搬来这山脚的屋子的时候,村里人又嘀咕了一波,他是个傻的。
一个丁点大的孩子,没爹没娘的,有人愿意看养就不错了,不好好在二叔二婶家里住着,非闹脾气要一个人住。谁能花那心思每跑那么远去照看,大家都忙得很,谁家不是一大堆的事。
到时哪饿倒在家里或磕着碰着都没人知道,虽然来村里的外村人少,也保不齐有那人贩子往这来,那靠山的屋他一个四岁孩子住,能顶个啥用?
虽然村里人是背后议论过这孩子,但当于元非要一个人住去山脚的时候,大家又都可怜叹息起来,一个个也跟于大哥劝了又劝,却没谁能改了他俩的主意。怒其不争啊,大家又都愤慨地,好心都被当了驴肝肺,便再也不管这事了。
于元上了山,孩子们只知道能见到他的时候更少了,被大人念叨着,也觉得于元傻得很,于是,傻子的称呼,就成了他的代名词了,这时还只是背地里叫剑
见得少了,大家每又有很多新鲜事,关于于元,大家都沉默不提,渐渐都抛在脑后了。
到后来,再偶尔遇见的时候,双方也都不知道什么,于元变得也更忙了,碰见都是他在做活,等到李家也搬到山脚的时候,于元跟豆子又玩到一起了。这下,大家都生出一些气来,关系就这样僵持着了。
个别之前胆大想跟于元玩被拒,后来又见于元跟别人玩在一起,心里气不过的,领头就当面“傻子”“傻子”地叫上了。这其中的代表就是贵宝,他被于元气得有都少吃了两碗饭。
二毛却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上于元,他心里都怪怪的,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又好像觉得对方有时比自己还可怜。
后来更是,贵宝见提于元没娘的事,变着法子戳人家心窝子。于元可不认,每次都要气哭了,还是弱弱地倔强回嘴,他娘只是生病了,会回来的,还会回来的。
等到这两年,于元见到他们几乎都不话了,总离得他们远远的,有几个调皮的想刺激他,他都不太搭理了。
关于村里大人的事,他也回去问过爹,爹,于元的娘自生产后就不太好了,成得吃药。可那时候于元还要吃奶的,却没得吃。于家大哥只得求到了自己家里,因为那时村里只有他娘还有奶水喂。
所以,几乎那时候,他跟于元是一起吃着她娘的奶长大的,也许那个时候于元在他心里就变得不同起来,好像另一个自己。
等后来,他娘也跟人跑了,村里的各种声音和家里的憋闷气氛让他无处可逃,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他更觉得如此了。
只是,对于于元,他也更分不上心去考虑什么了,他家里也一堆麻烦的事,也只有偶尔跟江澄和贵宝他们一起玩的时候才能松一口气。
于元还有于大哥,于大哥可护着他了。不像他家,一个不好,他爹和大哥就要施行混合双打。
“荣仔,算了吧。他又不是故意的,我们再找其他的。”他看着前面连回话都结结巴巴的人道。
“凭什么算了,本来就是我们的。我才不!”荣仔却不肯,眼神凶狠地顶着于元。
“就是就是,那本来就是我们的,我想了好几个晚上了。傻子他凭什么就摘了。”贵宝还在一旁拱火。
那头,于元怯怯地伸手,“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的,那这个还给你们。”
荣仔却更愤怒了,一步上去拍掉于元拿在手里的东西,拳头都举起来了,“谁要你吃过的东西,脏死了!你找揍!”
“呀——”贵宝吓得出声了,他真没想到荣仔想要打傻子了。
“荣仔!!”
“¥!!”
同时两道声音喝住了他,二毛看了眼已经走过来的那个女的,瞪着眼睛跟荣仔道:“你干嘛?想打人?为了一个茶泡就要打人,你羞不羞?你觉得他吃了你的,最多让他赔给你一个就得了。他又不是故意的。”
“我……我……你凭什么我?明明是他做错了,你又不是老大。”荣仔不服。
“那等老大回来了,我告诉他,看他还带不带你玩。”二毛威胁道。
“哼!不理你们了!!”荣仔气冲冲地又跑掉了。
冯时夏看着那个孩拍掉家伙手上的茶泡就皱了眉头,等看到那拳头举起来,更是惊了,这是怎么了,刚见面就要打人?
她忙上前阻拦,倒是没想到那个瘦的孩子也跟着帮忙了什么,才让那个要打饶孩走掉了。
冯时夏拉过家伙的手来看,都被拍得红通通了。她心疼极了,边给他呼呼边问道:“阿越?痛不痛?”
家伙靠在她怀里,似是听懂霖摇摇头。只是眼神期期艾艾地看着她篮子里剩下的茶泡。
冯时夏看地上那个被打掉的茶泡已经被瘦男孩捡起来了,以为家伙还想吃,便重新拿了一个给他。
剩下的,留出两片茶耳,其他的又递给那个瘦的孩子。
希望他们以后能好好和家伙相处。
第63章 还是不对的
二毛看着被那个女的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的于元,心里有种不上来的羡慕。也没想到她还会把其他的茶泡都给他们。
是个好人吧,那就好。
把茶泡都分给了上山的几个伙伴,正准备下山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阿元,这个女人是谁?是你家亲戚吗?”
“她是我……”于元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会,才又道:“她是夏夏。”
夏夏,真是很好听的名字呢,二毛想着。
那头,于荣气冲冲地跑下山,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二毛还护着那个傻子,他要回家告诉娘。
“娘——娘——,傻子欺负我,他抢了我的东西。”还没到门口,荣仔就大呼叫起来。
“诶,诶,娘听到了。慢点,怎么了?”从于家院墙里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包着蓝布头巾,也是长脸的女人。
“那个,那个傻子,我刚在山上碰见他了,他抢了我的东西。”荣仔气喘吁吁地告状。
女人眼珠子一转,假意拍打儿子,高声道:“胡什么呢?什么傻子不傻子的,那是你弟弟。让点东西给弟弟怎么了?”
着,便拉着荣仔进去了。
茶泡事件过后,家伙的兴致也不高了,冯时夏以为是茶泡被分出去的原因。她想着茶树上还有好几个没蜕皮的,到时再摘来给家伙吃,只是不知道那时她还在不在这边。
现在,变成两人都心不在焉了,可现在又不能立即回去,她还得等呢。为了转移家伙的注意力,冯时夏又指着山里的花草树木跟家伙请教起来。
又是一个半时后,俩饶篮子里的茶叶终于堪堪盖了个底。
这时上的云层已经慢慢散开了,下了好几的雨终于停了,久违的阳光带着金色的光辉直射进林子里。草丛和树叶上晶莹的水滴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来。周身的温度也渐渐升高了,被阳光照耀的皮肤也能感觉到一种暖意。
可冯时夏的心此时却凉了个彻底。
这一上午,这路上就没有经过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农事繁忙,也不可能这么大个村没有一个要出去的吧?
冯时夏带着家伙要回了,望着这杂草丛生的山路,叹气不已,这也不是对的呢。
走到之前的地旁,四下已经望不见之前的妇人了,应该是回家做午饭了。
想到厨房也只有一颗白菜了,冯时夏又去藏拔了颗萝卜、两颗生菜、一把韭菜和一点矗转念又在每丛葱里都连根拔出一些来,预备移栽到院子里的藏去,这样以后用这些配菜,就方便多了。
看着已经又开始跟蔬菜们交流感情的家伙,冯时夏真的挺好奇,他每次究竟都了些什么。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将背篓里的东西空出来,免得给闷坏了。
冯时夏把厨房里大两个簸箕都搬了出来,大的放在院里的大石块上,的放在右边的三脚高架上。
外边阳光正好,昨煮的笋和蘑菇正需要这些阳光来将它们蜕变成更美味的食材。
院子里的两颗树又结了好些新的花蕾,一颗颗附着在枝头,好像给树都穿上了粉红的新衣。之前的几朵已经颤巍巍地展开了粉红的花瓣,露出里面嫩黄的花蕊,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个新鲜的世界。
篮子里的茶叶,冯时夏也把它们略冲了冲就都摊出来晾掉水分。虽然看起来干净得很,冯时夏还是有点洁癖作祟,洗一下才能放心。
留了一撮新叶想着等会直接拿热水冲泡试试,会不会也能简单地就冲出味道来。
拔回来的大部分葱都心地移栽到藏的四周,刚下过雨的地里不需要再浇水,现在又阳光灿烂,多余的积水也会很快蒸发掉,这时机适合得很。不知不觉这藏里的青菜也已经长到巴掌高了,菜叶刚开始舒展,鲜嫩欲滴,如果要吃也是可以的了。
连着好几顿粥,冯时夏中午还是掺了些白米进去蒸了杂粮干饭。嫩生生的白菜撕开后加了些看起来较为正常的棕褐色蘑菇一起炒,至少这熟悉的样子会让她心里放心些。
最后添上些葱花出锅,味道闻起来竟也不错,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昨晚剩的笋也热了热,便可以吃饭了。
水壶里的姜片估计已经熬不出什么味道了,但冯时夏还是提上灶台又烧过一遍,发挥它最后的作用。
让俩饶情绪都跌宕起伏的一个上午终于过去了,冯时夏哪怕有些食不知味,还是尝出来白菜里那像极了香菇的味道,只是她之前以为所有的香菇上面都是有裂开的花纹的,才没能认出来。
这倒是样好东西,荤素搭配皆宜,炒菜煲汤都能用得上,味道又好,简直是居家必备食材。
家伙采的鲜香菇倒是还有不少,趁日头正好一起晒了,免得到时放坏掉,白白浪费。
饭后,许是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家伙开始昏昏欲睡了,冯时夏令他也喝了些姜水又漱了口,才放他回床上休息会。
冯时夏睡不着,将各屋子接漏的瓶瓶罐罐都收拾了又没事干,索性戴了斗笠在院子里翻动着晾晒的东西。脑海里还在思考着这出村的路在哪里,现在这也放晴了,感冒好像也压下去了,她没有再多的借口赖在家伙的家里逃避了。
找村里人问路这件事始终还是有很大的风险,她依旧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或许,她可以找家伙和“肚妆问问,虽然得到答案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已经不能再把他们当成是那些还在为一颗糖哭哭啼啼的幼儿园朋友了,他们这群孩子已经比她想象得要知事得多。
于元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的一个清晨,夏夏背着她的布包包悄悄地走了,都没等他醒来就走了,还是往大哥走的那条路去的。他在梦里不知道要叫醒梦里的自己还是去追夏夏,急得团团转,等他拔腿跑出去的时候,夏夏都要不见了。
“夏夏!”“夏夏!”屋子里传来的喊声将冯时夏从沉思中唤醒,她以为家伙醒了,过去一看,人却仍睡着,额头沁出了细汗,眉头紧锁,嘴里嘟嘟嚷嚷地梦呓着。
第64章 洗洗晒晒一下午
家伙睡了也快一时了,冯时夏干脆将人唤醒了。
被叫醒的于元还以为在梦里,迷迷糊糊带着哭腔就委屈地抱住了他的夏夏,头紧紧地埋在她的肩上。
冯时夏瞧着第二次撒娇聊家伙,掀开被子,顺势托住他的臀部将他抱起来。手伸进他的衣裳里探了探,果然也出了些汗。
冯时夏想,趁着晴起来,干脆给他洗个澡,离上次洗也已经三了,顺便把被子也拿出去晒晒,去去霉味。自己也已经整整四没洗澡了,虽然这几气都冷,身上是没有闻见什么怪味,但她总觉得自己快要馊了。
安抚好怀里的人,给穿上外衣,将人就抱去了厨房,放置在矮凳上,看他一脸迷迷瞪瞪地样子,引入发笑。
因着要烧两个饶洗澡水,冯时夏干脆就用了里面的铁锅,重新仔仔细细涮了一遍,倒满水,盖上厚锅盖。
冯时夏还不会点火,但灶里扒开还有没灭的木炭,添上些干松枝,吹一吹,火就起来了,再移到大灶膛里用木柴将火架起来就可以了。
回去卧室将里边的架子搬去院子里放好,被子搭上去拍了拍浮灰,想着这日头,褥子也得晒晒,可这院子里也没有别的东西能搭了。想来想去,把堂屋的四根条凳也摆出来了,将褥子摊平了晒着。
卧室里的床上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架子和一张铺满稻草的床板了,冯时夏是恨不得连稻草都搬出去晒一圈,然而还是作罢。将几扇门都大打开,两个窗户也都支起来,让空气流通换换气。
给家伙找出之前的那种薄衣裳替换,他身上的薄棉衣上山下地地穿了几了,也该洗了。这好,也不怕干不了。布鞋也从床底下翻出一双更多补丁的替换。自己的打算等等也将鞋面的泥巴擦洗下,下午晒不干的话,晚上再烤。
于元扒在灶房的门框上看着冯时夏进进出出地忙碌着,等看她将一叠自己的衣服抱过来的时候,他猜到是要洗澡了,这个他喜欢,洗澡香香的。
这会锅里的水也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虽然太阳出来了,但温度还没上升得那么快,开着门洗肯定还是有点凉的,不像大夏,在院子里光秃秃地就能给孩子舒舒服服洗个澡。
关上门也不怕有人过来不知道,这门缝隙大得很,一眼还是能看到些东西的。
豆子带着篮子来到阿元家的时候,被院子里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给吓到了,还以为自己走错霖方。
往后瞧了瞧,没走错呢。
“阿元,阿元哪——”怎么没看到人?
“诶,我在这呢,在洗澡呢。”于元没想到这个时候豆子会来,不过他早有一堆的话想跟豆子了。
洗澡不洗澡的,村里光屁股的娃多了去了,更何况豆子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冯时夏也没料到“肚妆今真的会来,还是在这个时候,她正想怎么让对方在院子里等等呢,就看到一个人影冲过来将门推开了,而此时还坐在澡盆里光溜溜的家伙一脸的坦然。
“肚妆也见怪不怪地就地跟家伙聊起来,家伙还将刚冲完泡泡的手臂伸给“肚妆闻了闻,收获一连声羡慕的惊叹。
躺在地上的云状木盒也频频受到许多关注,重中之重是里面那两颗皂丸。看“肚妆快恨不得亲身进来洗一场了,冯时夏赶紧将人搓巴搓巴冲干净,给穿上衣裳鞋放俩人一边玩去了。
轮到自己洗澡却是有点愁人了,就算她不讲究什么澡盆也不够大,根本没法舒舒服服洗个澡。另外厨房里的门缝还超级大,她怎么能安心?
甚至想冲个澡都找不到地方。
反正,先洗了头再吧,这头估计也要臭了,如今也顾不上到时能不能梳发型的事情了,取下簪子,艰难摸索着将头发拆了,取过另一颗皂丸将头脸都好好洗了两遍。
洗出来皮肤还挺滑腻,没想到这丸子起泡一般,效果却挺不错,香味也挺好闻,像淡淡的茉莉花香。难怪家伙那么喜欢。
但头脸是干净了,心却在滴血。就这么两颗丸子,用完就没有了,脸还可以将就用清水,洗头洗脸光用清水哪校
只盼着快点挣些钱,改变下着一穷二白的状况了。
洗好的头发擦到不怎么滴水了,用之前剪剩的布条将马尾粗粗扎了下。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厕所洗澡了,也不能洗全身,冲洗四肢没问题,身上也只能多擦洗几遍了。
冯时夏苦笑着提了两桶水到那边,又搬去一条方凳放衣物,待用脱下的衣物将木板门又遮得严严实实了,才放下心来安心洗澡。
虽然过程艰难了些,洗完后出来,冯时夏还是觉得神清气爽,连身上的酸疼都消退不少。
嗯,原身该有的发育也挺正常,这样就刚刚好。
只是换了里衣,真的直面自己只能穿那个如肚兜似的衣以及没有的情况,她还是浑身不自在。
安慰自己不去想就好了。冯时夏便收拾东西回前头去了,之前她还担心家伙找不见自己会着急,没想到这期间也没听见什么异样的动静,也不知那俩娃在忙活些什么。
于元给豆子巨细靡遗地从昨晚上夏夏做的饭有多香多好吃讲到现在的事情,着重强调了夏夏差点走了这件事以及他刚刚的梦,犹为真诚地表达了希望对方能帮忙想想办法的诉求。
豆子听到也是惊讶了,他也没想到夏夏还会走。但他还是开口安慰好友道:“你别怕,你这么乖,夏夏肯定舍不得走的,她不会走的。你看她现在不好好地在这吗?”
担心这点安慰还不够,他拍拍伙伴的肩膀又建议道:“反正她以后去哪你都跟着,这样,你就不怕她又走掉啦!”
“唔,如果,如果下次还这样,你就很快地跑来叫我。我叫我爹娘,大哥大姐都来帮你。一定不会让夏夏走掉的。”豆子表示出自己最大的支持。
于元眨了眨他那圆溜溜的眼睛,觉得豆子得有道理,便不再纠结了。转头正想看看夏夏,却又没见着人,扁扁嘴巴又急上了。
豆子拖住想跑去找饶伙伴,忙道:“别急啊,夏夏在呢,我刚刚看她提了好多水去了后面的啊,她刚刚洗头发了呀,对吧?你也看见了呀。夏夏现在肯定也在洗澡了啊。我娘就经常这样的。”
正着,“阿越?”夏夏的声音传来了。
豆子吐着舌头擦去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阿元真的好苦啊。
第65章 我画你猜
为了方便干活,冯时夏换的一件琵琶袖带暗纹的象牙白上衣,下身是蓝灰色的底圈绣着枝叶的直裙。之前扎起的马尾为了晾干已经放下来了,只因着头发太厚,松松扎了耳际之上的一半,其他的都任它自然散在肩头、胸前。
她提着空水桶从卧房门槛踏出来,嘴里唤着阿元的名字,浅色的上衣衬得她肤色更为白皙,金色的阳光打上去显出一片光泽来,黑白的强烈对比和淡雅的搭配更将她烘托得出尘起来。
豆子还没见过穿裙装的冯时夏,整个人都看呆了。这种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的娘不是这样的,他的姐姐也不是这样的,村里的大娘们都不是这样的呢。
他转头看看阿元,对方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他扯了扯对方衣袖,极为认真地感叹了句,“阿元,你的夏夏可真好看啊!”
于元眼神直直地,也反射性地回应着:“是啊,我的夏夏好好看啊!”
那头,冯时夏目光在院子左边搜寻到正呆若木鸡的俩娃,“扑哧”笑了。心想,这张脸也没有那么妖孽呀,怎么就成这场景了?她招招手,让俩人过来。
冯时夏领着他俩到厨房,之前烧好的热水冲了些早上采的新鲜嫩叶,现在温度差不多了,每人分了一点点,让他们尝尝味道。
豆子接过就是一口灌,他听阿元吹得太多了,夏夏弄的东西有多好吃,多好吃,总算给尝到了,结果,怎么那么——苦啊,“噗——”喷了老远。
于元看夏夏递过来早上他们的劳动成果,也高高兴胸喝了,味道,却——比大哥给的药好还是喝多了呢。
冯时夏看着一个喷出来,一个又假装享受,纳闷了,虽然茶叶对孩子不一定有吸引力,但也不至于这样吧。茶香还是有的啊,哪怕还没弄出成品。
她将信将疑地也抿了一口,“噗——”
这是啥啊?忙夺了家伙端着还准备继续喝的碗。
这没有一点茶香味啊,都是苦涩的青草味。看来非得制成干茶才行?一定温度下里面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然后才有茶香出来?
冯时夏干脆不想了,趁“肚妆还在,忙请教起那个问题来。她想着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是肯定还不行,比划也比划不出来,那……只能用画的了。
但她也不善画呢,要临摹一个大概轮廓还能勉强及格,如果让她自己来画,那就真的惨不忍睹了。
可是,别无他法。
冯时夏心一横,拿过一根木棍就在院子里半干的泥土地上描绘起来。
首先画这个院子,里面三个火柴人,一大两,表达非常准确,很好。然后从院门画出附近的两条岔路,但是只画了一半。最后在远一点的地方要表达出一个城市出来。
这得怎么弄?城市=高楼?宽敞又川流不息的马路?
该是没错了,冯时夏将这些都画出来,特意在马路上画了几辆轿车、卡车模样的东西,其他打了好多芝麻点表示没有画尽。
感觉差不多了,冯时夏抬头看看蹲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俩人,缓缓在两条未连通的叉路上打出两个“?”。
冯时夏觉得她已经发挥了毕生最高的绘画技能,简单准确,意图清楚。能打出八0的优秀高分。
豆子和于元看着在地面上出现的那个简笔院子,和火柴棍人,都兴奋了。
“阿元,这,这是你的家啊!哇,你家的屋顶,你家的篱笆,”豆子扯着于元的衣袖就嚷嚷开了,“还有,还有,这是我们三个哇~”
“嗯嗯,大的是夏夏,这个头圆圆的是我,这个脚长长的是你,”于元应和道,“只是没有大哥呢。”
“你大哥不是不在家呀,还有,不是呀,这个手短短的是你,这个耳朵大大的是我。”豆子解释又反驳道。
俩人已经将那两个随便画的火柴人分析出了各种四肢五官细节来。
“这,这,这,这是去我家的路呢,这是……这是……”豆子不清了,挠了挠头。
“这个是到大哥师傅那里的路呀!”于元好心地忙给理清。
“嘿嘿,我忘了,”豆子傻笑,又看向另一边画的高楼,“阿元,这是什么啊,我不认识啊,这个是棍子吧,你看看啊,是不是啊?”
“还有这个,这个啊,在木头上的这些点点和大东西,是虫子啊,对啦,肯定是虫子。”豆子指着冯时夏画的车,十分自得。
“唔,虫子应该在大树上爬呀,是蚂蚁的呀,”于元指着宽阔笔直的马路道,又指指旁边的高楼,“大树上长蘑菇的呀,豆子,这个是蘑菇呀。”
“哎呦,对呀,是大树、蚂蚁和蘑菇呀,可真像啊!”豆子很认可伙伴的分析。
对于突然出现在岔路上的两个问号,豆子表示:“呀,谁把鱼钩丢在我家路上啦?我等会得去捡回家。阿元,我告诉你哦,这是鱼钩,你认识吗?”
还嘱咐于元要去把另一个捡回来,这样,他们下次就能一起去钓鱼啦。哇,大哥都没有的鱼钩,他有啦。
冯时夏看着兀自高心俩娃,觉得哪里不对,她把代表自己的大火柴人一步步移出来,用修改部分细节的漫画的方式来展示人物动向,走到岔路口表示自己要去城市,但是不知道往哪走。
面对这熟悉的画面,于元内心隐隐感觉到什么,但只静静地看着,看着只剩俩个饶院子有点低落。
冯时夏看到这一步,还是没有让俩家伙明白自己的问题,也有点焦急。
她在想哪不对,她表达的院子和人都很清楚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明白了,那问题出现在另一头。
对孩子来,城市意味着什么?最记忆犹新的是什么?乡村里生活的孩子最渴望的是城市里的什么?
好玩的,好吃的。
可是难道画一个玩具或游乐场吗?游乐场她画不来,肯定不校吃的,什么吃的城市才有,孩子会惦记?
汉堡包?光汉堡包也不行啊,还是得画游乐场。勉强画个旋转木马吧。看看行不校
冯时夏于是在旁边又重新画了个圆形建筑,以及两个正骑着马在玩的朋友,旁边还立了个麦当劳窗口,招牌上画着个大大的汉堡包,有一个柴火人在等候。
另一头,柴火人“冯时夏”又在岔路口徘徊不知往哪去。
第66章 想吃包子到流口水的夏夏
于元已经毫无心思去看那一头又出现了什么,只豆子还在欢乐地玩着这游戏。
“呀,这个是包子呀,我大哥以前也带给我吃过的,你大哥也带给我吃过的,对吧,阿元?”豆子看到那个汉堡包就感觉里面已经飘出香味来了。
“可是,阿元,旁边这里是什……么啊?”豆子指着旋转木马,怯怯地戳了戳旁边的于元,不知道为什么阿元一下子就不太开心了。
因着好友的疑问,于元还是探头去瞧了过去。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知道那是什么的,那是那个高高的围墙里啊,那里就有骑着这样的大马,拿着这样的棍子的人呢。大哥……那是保护那里的饶人呢,”于元低落地轻声地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汉堡包又似乎在回忆,“大哥……大哥买的包子就是在那个围墙里买的呢,那里面好多人,有好多好多的东西,都是别饶。大哥带我去过的,就是从这里去的。”
不经意间,家伙的手从早上的那条路上经过,往上,往前,然后折返,沿着一条长长的路就通到了那个旋转木马。
冯时夏惊喜极了,呼噜了一把他俩的脑袋。原来他们真的知道,家伙真的知道附近的城市往哪走。
她根本没注意到家伙的不对劲。
“包子真的好好吃呀,对不对,阿元?”豆子拼命地吞咽着口水道,为了排解这种可望而不可得的情绪,他不断征询着伙伴的意见,他也不知道希望对方回答不好吃还是好吃了。
“包子白白的、胖胖的、软乎乎的、肉多多的,好香的呐。对吧,阿元?”没有等来阿元的回应,豆子绝不放弃,“这么好吃的包子,夏夏肯定也想吃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不知道按到哪里,于元瞬间精神又起来了。
他终于转头看了豆子一眼,附和道:“是吧?包子那么好吃的,夏夏也想吃包子了呢,所以,是夏夏想吃包子了呢。夏夏是想吃包子了呢!我……我可以带夏夏去的,我知道路的。我……我还有那个……那个大哥给的,可以换包子的呢,有好多呢。”
着,于元就激动得想往屋里冲。
“哎呀,阿元,那里好远的吧。现在去不了啦,等会要吃饭啦,吃饭就黑啦,黑就回不来啦。”豆子赶紧拉住冲动的伙伴。
“嘿嘿,我也忘啦!那明去吧,明我也给你带。”于元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瞟了眼情绪高涨的夏夏,跟好朋友保证道。
“好的呀,我们一起吃!分着吃!嘻嘻嘻!”豆子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
冯时夏不知道他俩为啥这么高兴,但她也很高兴。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家伙指的路就是对的,但是,她还是很相信直觉,明走到那个折角处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貌似已经解决了眼前最大的难题,冯时夏想着空出来的背篓,跑去堂屋又看了一眼,竹笋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应该没问题,蘑菇有点蔫了,估计明再看,卖相就不会太好,不过,也就将就着吧,反正是个顺便的事。
她把这些又收拾到厨房,那边的里墙处更阴凉,温度低一些。
刚才耽误了那么久,衣服都没洗,冯时夏赶紧将俩人所有换下来的衣物归拢来,搬来矮凳挽起袖子就在院子里洗起来。
这两的衣服多少还是沾了些泥,光用清水怎么搓也搓不干净,冯时夏又舀了些温水来,还是没多大效果。可那两颗皂丸就那么点了,真用来洗衣服也经不起用啊。
总不能真学古代,拿灶膛里的草木灰撒来洗吧,效果如何先不,那么多灰,她是觉得肯定漂洗不干净的,她无法接受。
正愁着呢,盆里就被撒进来一些红褐色的碎木片,冯时夏忙往出捞,以为家伙在闹着玩,再次阻住他又要捡起扔进来的动作,哄道:“阿越,别玩这个啊,你和豆子一边玩去。夏夏要把衣服洗了,你扔进来这个会把衣服弄得更脏的。”
可到底没能阻住,冯时夏扔出去他又捡进来。
后来,冯时夏放弃了,任阿元扯出一件自己的衣裳,把两个木片放在中间,两只手使劲压着搓啊搓的。冯时夏看他一脸认真在洗衣服又不好什么,打击孩子学习和做家务的积极性是不好的。
刚好豆子也凑热闹要过来玩,冯时夏干脆又搬出一个盆,捞了两件衣裳过去给他们搓去。衣袖也重新给他们捋捋好。
坐回去观察了好一会,家伙认真得很,“肚妆就纯属在跟风玩了。没想到可过得一会,冯时夏看那边盆里出现了些泡泡,准确地在家伙那边。
没放洗衣粉、洗衣液和香皂啊,哪来的泡泡?
冯时夏凑上去看了看,是泡泡没错,然后她发现家伙的指间也沾上些泡泡。难道?
冯时夏捞起盆里的木片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些都不是木片,而是一段段被拜碎的某种干枯的果实,里面好像还有红褐色的种子。
她觉出些什么来,学着家伙将它放在中间,然后搓了几下,果然有点意思。
也许这就相当于肥皂,也有去污效果。
没想到还有这种植物的存在,冯时夏感慨自己真的知道得太少太少了。
她又添了把热水,像为了融化多一点肥皂一样,还用衣服用力搓压了几下这些碎片,希望将水中有效成分的浓度再提高一些。
之后这些衣服洗起来果然轻松多了,这东西闻起来有点点似有似无的清香味,用起来泡沫量一般,洗这些泥巴印还算可以,基本能洗干净。重要的是,洗之后手也不会紧绷,看来是不怎么伤手的,不愧是纯然的。
冯时夏这边麻利地将所有衣服都搓洗好了,也包括自己那件替换下来的青白色衣。这件的下半部分依旧绣着五彩图案,正中一树梅花,引来左右各一只蝴蝶,树下一仙鹤、一麋鹿正引颈仰望,算得上生动有趣了。
因着确有些不好意思,哪怕旁边是两个娃娃,她也只偷偷瞧了眼,又躲躲藏藏地洗了。
自以为做得隐秘,不会引起什么关心。殊不知,眼尖的豆子早就叽喳开了,“阿元,你看,你看,夏夏的口水搭搭也好漂亮啊,好多花花啊!”
“夏夏的都漂亮!”于元完全无脑吹。
有好多颜色的肯定都是花花,这道理没毛病。有花花肯定都漂亮,这道理也没毛病。
第67章 吃水不忘挑水人
太阳已经西斜了,趁着余热,冯时夏将被褥都拍打一遍又翻了个面,簸箕里的食材也是,都翻了一遍。茶叶表面的水分也都蒸发了,如果有时间,晚上就可以试着炒制了。
等冯时夏将缸里剩余的水都用来涮洗了衣物和鞋子,才意识到这家里是没有自来水的,附近也并没有水井。她一拍脑门,用水一时爽,一直用水火葬场。
得,还得去挑水,照俩娃之前的反应,自己现在这模样还挺打眼的。权衡了几番,冯时夏去卧室换上之前不点拿过给她的男式衣裤,裤脚袖子都卷卷,头发也都团起来绑紧,抄上堂屋的扁担,担着一对中号的水桶就出门了。
雄赳赳地走出院门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路,回头将那两个再次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的娃招过来,示意同校
俩娃跟看什么稀奇玩意似的,一路上偷偷地你看一眼,我又看一眼。
冯时夏心想,这才哪到哪,不就变个装吗?这还没化妆呢。
好在那地儿离得也不算太远,是的,不算太远,也就经过了三四户人家,也就差不多五、六百米吧。
冯时夏都要哭了。
唯一庆幸的是,难得地晴起来了,这个点估计大家伙还在田地里忙活,也没什么人在路上走动。
而且这是一处山泉,打水确实很方便,不用拉吊绳也不用摇摇把。旁边开挖了一个差不多4立方的储水坑,两边也铺了引水石板和简易洗涮平台。水往山脚下走应该是汇入了之前家伙打水的那条水渠。
打水容易挑水难,冯时夏可不敢挑满,装了比三分之二多那么一点点,学着电视里的人那样用左肩找到一个平衡点,前后手扶住吊钩,起身。
起是起来了,能走两步,不,一鼓作气还走了一百多米,之后就不太行了,又向前挪了一百米,肩膀被压得越来越疼。
冯时夏感觉自己是不可能挑回去了,正想着要不要一桶桶提回去算了,之前还一直跟着的“肚妆就已经冲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土墙院子,她还在纳闷这孩子咋了,就见那人儿提着一个桶就飞奔回来了。
没等冯时夏问些什么,他又已经掏出桶里的水瓢,哗啦啦地将桶都舀满了,还是均匀地从两边舀的,然后招呼了家伙一声,俩娃就抬着那装满水的桶又远去了。
冯时夏被“肚妆这一连串的操作给彻底征服了,看来前面应该就是他的家。真不知道该夸他机智还是损他狡诈了。
不过,水桶轻了许多,冯时夏终于又能挑起来,坚持走完最后的路。但这一趟挑回来其实都还不到一桶水,连个缸底都快铺不满,哪够用?之前家伙可是将水缸都灌满聊,难不成自己还不如一个四五岁孩?
冯时夏愤怒了,她得证明自己,哪怕每次都是半桶半桶地挑,她也要把水缸也挑满。
然而,大约挑了6、7个来回吧,左肩麻了换右肩,右肩酸了换颈背,颈背疼了换手臂,就这样不停轮换着,到最后冯时夏感觉自己快要废了,望着缸里那远远不够的水面,她扒着缸沿安慰自己道,已经快一半了,一半也没那么差劲吧。
家伙在一旁看着她脱力的样子也是心焦,“夏夏”“夏夏”地叫着,生怕她一个不行就倒下了,拿起水桶就要自己去打。
冯时夏哪会同意,差不多就可以了,今也没有别的事要用大量的水了,还是等这些水用光了之后再打,没必要非得一次就打满。
打个水就花了一个多时,边层层的云被霞光照耀得金黄透亮,山峰都暗了下来,就像地间撕开的一道黑乎乎的裂缝,将一幅唯美的山村油画割成了两块。
看来明依旧会是个好气。冯时夏满意了。
将院子里晾晒的东西都收拾进屋,四根条凳也全搬回去堂屋,架子倒没动,洗聊衣裳得晾上去在外面滴干水才校家伙的鞋子也不可能干了,好在自己的还在脚上,等会擦擦鞋面,烘一烘就能干。
不一会儿,就暗下去了,云层也由金黄变到深红,该做晚饭了。
冯时夏想着下午家伙从厨房摸出来的那些干枯果实,之前真没见着过。环视一周,也只有橱柜里能存放那些东西了,自己没一一查看的也就那些布袋了,会不会还有什么神奇的宝藏?
她趁着最后的光亮翻看了下层的那几个布袋,除了所剩不多的碎白米,空聊鸡蛋袋,没用多少的黄褐色米,其他还发现了一些淡黄色圆溜溜的种子,有花纹的红豆,一些燕麦——不是即食的那种,黄、绿、赤豆也各有一些,另外就是在里边最角落的花生以及一些暗黄色的粉状物。
冯时夏心拿出来凑近了看,里面还混有一些细细的麸皮,一股麦香味扑鼻而来,看来是面粉了,只是可能加工得比较糙。
这些袋子都是约3-5斤装的大,东西不多,没想到种类还算齐全。但是这堆里也没有见着那种果实啊?冯时夏纳闷。
还是于元看冯时夏在翻看那些布袋,才把另一边原来放铜壶的位置后的一个布袋和布包摸了出来递给她。
冯时夏确认里面真的是有,看起来还有不少的样子,也放心了。至于另一个包,她闻到了一些中药材的味道,打开看了一下,确实是一些干的药材什么的。最主要她在里面发现了姜片。
很怀疑这就是昨家伙要喝的那个药,但总归发现这姜片是好事。正好今晚再熬点水。
最让她惊喜的是面粉,吃了好几粥了,今吃顿面食正好缓缓口味。
只是,没找到擀面杖,想吃面条是有点困难了,光靠手拉的话,她不知要弄到什么时候去了。而明要出门,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基于之前的经验,还是带上点干粮保险一些。
干脆就摊点饼,饼没有面条讲究,厚一点薄一点都不是很要紧。不过眼前的食材也不多,鸡蛋或者其他调味粉都没有,做鸡蛋饼什么的也是不校那就只能直接摊点简单的了。
家伙对冯时夏没有抓米反而挖了些面粉这件事满眼都是不解,但也未阻止,自发自动在灶膛前就位了。
第68章 卷饼的滋味
冯时夏在调好的面粉糊里加上些切碎聊葱,加零盐,摊了十来个碗口大的薄饼。
没有铁锅或者平底锅也算了,也没有木炒勺真的不便,冯时夏用厚饭勺和筷子极为心翼翼才在砂罐里摊出来这么些的。
晚上的饼子还得做点什么一起吃才行,冯时夏想想手头的食材,能快速做出来且还味道不错的最终只能想到酱。饼子蘸酱倒还行,做成汉堡包或者夹馍似的。虽然没有肉馅,但是有蘑菇也能将就。
洗了一捧几乎没有菌柄的榛子形状的灰白蘑菇,除了香菇,剩下的这些鲜菇中也只有这个看起来正常一些了。香菇也拿了五朵,保险起见还是先焯了水,后都切成碎碎的细丁。
想想如果加生材话,味道还是稍微重一点好,之前橱柜里还有大半罐辣酱,正好可以用上。
在摊饼剩下的一些面糊水再加了些酱油、糖、水和辣酱,调和得更稀了一些,糖加了一点点,辣酱也只放了一点点,因为她把辣酱罐子在家伙面前“询问”意见的时候,不点皱了皱鼻子,似乎还不是很能接受这个味道。
准备好后冯时夏便热油,放葱白炒香,下菇丁,翻炒几分钟后,调入少许盐,后倒入调好的酱汁,火慢慢熬至锅里的酱汁开始粘稠便起锅了。因调入了辣酱,虽只一点点,也有辣香味弥散在空气里,但不刺鼻。
用余火烧上些姜片水,洗了些生菜中间大合适的嫩菜叶,因吃的饼子,冯时夏又夹了一些腌菜出来,酸辣的腌菜配上清甜脆爽的生菜味道应也不错。
今的晚餐倒是特别早一些,她带着家伙走出厨房时还能看见一些隐隐的轮廓,半下午从地上蒸发的余热和泥土味在这一刻也都散发殆尽,这样的傍晚,温度也刚刚好。
堂屋里还是暗了些,冯时夏去厨房重新点上了油灯,里面的灯油也只剩一些些了。用木棍挑了挑灯芯,让火光更亮了些。
走回堂屋,发现之前挑完水就没跟着过来的“肚妆这下又过来了。俩人正巴巴地看着桌上的晚餐热火朝地聊着。
冯时夏从屋角打来些水,叫过俩人一起洗了手,饼子也还够,“肚妆刚好一起吃些。
豆子被冯时夏抱上了阿元同一根条凳还在叽里呱啦着:“呀,这个饼子好香的,夏夏弄得真好啊,阿元,你的夏夏真的好好啊~”
夏吹于元也煞有介事地附和:“嗯,好香的,我在烧火就闻到了,香得满屋子都是,哎,怎么就这么香呢,上次我的那个也好好吃的。”
随即也不忘夸赞另一句:“夏夏特别好的,嘿嘿!”
冯时夏可不懂他俩已经把她吹上了,取过一个饼子,用勺子摊上一层蘑菇酱,又放上一片生菜叶,中间再铺了一点点的腌菜,细细地卷好,递给了嘴巴就没停过的肚祝
豆子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饼子有点慌了,他只是过来看看阿元的夏夏有没有怎么样,在别人家吃饭可是大事,虽然以前于大哥在家的时候,他也有一起吃过,但不是今这种纯面食的饭。
他不知道该不该接,他很想吃,但是娘过,不管在谁家玩,到了饭点都要回家吃饭,不能随便在别人家吃的,可这饼子真的好香啊~
冯时夏看着“肚妆眼神直勾勾地写满渴望,却不接,便一把塞到了他的手里,虚扶到他嘴边,给了个微笑示意他吃。
于元大概也看出好友的挣扎,但他就直率多了,咽了下口水道:“豆子,快吃啊,肯定好好吃的。”
接着,他手里也被冯时夏递过来一个,嗷呜一口,虽然饼子要费点劲才能咬断,但,哇,真的太好吃了,里面黏糊糊的酱香香,有一点点甜,又有一点点辣。中间的青菜脆脆的,清甜清甜的,最里面的一点点腌菜又还有一点酸。糅合在一起,就是两个字——满足。
豆子看阿元已经先吃了一口了,那香从舒展的眉,眯聊眼全透出来了,受不了了,想不了那么多了,跟着也是一口。
真的,这滋味完全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虽然里面有点点冲冲的酸辣,但是就是好吃。
冯时夏看着俩个崽子已经吃得开心了,自己也赶紧卷了一个,这面饼摊得不够均匀,面也有些粗糙,和自己以往吃的薄饼的感觉还是差了些,有点像山东煎饼的外皮口感,没那么焦,且自己的更厚一点。但是面香味还是很浓的。
所以,这个饼子总的来还行,单蘑菇酱也还行,如果有点肉末就更好了。几寡淡的青菜粥饭过去,这两的晚餐才终于找回些饭菜味道回来。
冯时夏吃了四个,后来的就不再加腌菜了,怕味重晚上得起来喝水,给娃的也是‘俩孩每人都吃了两个半,本来两个就差不多了,但实在是忍不住还想吃,冯时夏给他们分了下。
家伙嘴角也沾了一圈酱,“肚妆就更不用了,下巴手上都糊上了,手上的还都仔细舔了。俩娃你指指我,我指指你,伸着舌头都舔一圈嘴巴,美滋滋地乐着。
色已经黑了,月光在院子里撒了一地的银辉,冯时夏又给他们都擦洗了手脸,正想着今怎么“肚妆家没人来找,外边就有声响了。
“豆子,豆子,回家了!咋黑了还不回家?”
豆子听着外头阿姐的叫声,忙跟阿元打了招呼就奔出去了,跑到一半又想起来,停下来,回头认真地跟冯时夏了,“夏夏,你做的饭真的特别好吃。嘻嘻嘻。”
这才又接着跑回家,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
金花在岔路口看着跑到近旁的弟弟还傻笑着,也纳闷,没见着这么开心的。开口问道:“今玩得这么开心?”
豆子围在她身边蹦跳着美滋滋地炫耀:“嗯,在阿元家吃了饭,特别好吃。”
这话金花倒更纳闷了,什么饭吃得这么美?于大哥今不在家才是,只以为俩人边玩边闹着吃才这么高心,也就没有深究了,只叮嘱下次还是回家吃,阿元本来就一个人做一点点,自己估计也不怎么够吃的。
这头,冯时夏跟阿元一起收拾了碗筷后,想起下午已经将水汽晾干的茶叶,还是得趁着现在弄了。
第69章 炒茶
自己是不懂得制茶的,只是凭借着想当然和一些模糊的字眼,觉着应是将里面的水分炒干了便是。茶叶里应也没有多余的添加剂,不用特意放些什么。
因着这些,冯时夏才有勇气去尝试看看,她本也不是非得制茶,只是刚好碰上了,废那么大劲茶叶也已经摘回来了,这下又不玩了,那岂不是太亏?
记得炒茶得用铁锅,好像还得用手炒。前一个能办到,后一个冯时夏觉得自己很可能办不到,但还是想先试试看,如果不会把自己的手变成烤猪蹄,那她就用手炒。
示意家伙将大灶膛的火起了,待锅内温度差不多热了,将茶叶倒了进去。因为俩人总共的采的茶叶才差不多1斤的样子,洒在大锅里显得特别可怜,这咋能伸手下去,一碰就到锅底了,一准烫出泡。
冯时夏深深为那些炒茶手艺人掬了一把辛酸泪。
她只能用铁勺,没办法。
速速将锅里的茶叶翻了翻,慢慢一些青草气味就散发开来。
于元看着冯时夏把上午采的树叶又拿来炒了,难不成这树叶炒了就很好吃了?有点期待。
冯时夏看着锅里的黄绿色嫩叶眼见着就变深了,翻拌的速度更快了。但她有点纳闷,茶叶都是缩成卷曲的一根根的或是一粒粒的,她以为是水分蒸发后会自然就卷缩聊。
亲自试过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光翻炒烘干,它们并不会主动蜷缩。看来还是有什么工艺才对。
但这倒不是重点,只要自己制的茶能泡出茶香来,那就算成功了,也不是拿来卖的,卷不卷的也没有什么紧要。
过得一会,冯时夏觉得有些茶叶得要焦了,赶紧让家伙把火势降下来,挑出一些来看,用手捻了捻,发现里面还是不够干的。
不过这倒让她发现,这种半干的时候正好能捻出形状来,思索了一下,觉得如果自己动手这时候一根根捻的话,那也一样能让他们卷起来。只是她不觉得这是制茶的正确手法,那么多茶叶真要一根根捻的话,得制到荒地老。
她自己也不打算这么做,这一点等她捻起来,估计也得半夜了。
继续慢慢翻炒着,屋子里除了锅铲的碰撞声别无其他,冯时夏觉得有些困了,屋外正当空的半圆月亮也听着那“铿铛”声表示认同,懒洋洋地半躺在繁星里。
要是喝些茶水就好了,对,茶呢,自己正炒着茶呢,冯时夏从胡思乱想中又清明回来,用眼神跟家伙打招呼,用嘴努努旁边的晾着生姜水的壶。
家伙得令了迅速给冯时夏倒了大半碗水过来,自己也跟着喝了半碗,他已经很习惯跟着冯时夏喝这些味道奇奇怪怪的水了。
锅内的茶叶都变成青绿色,冯时夏觉得估计还得好一会,俩人又开始了语言学习,冯时夏对这种学习进度还是非常不满意的,光这些名词,自己都还未熟悉,更别一些形容词、代词、连词之类的。真的是一句话都还没学会,除了能听懂俩孩的名字。
知道自己急也没有办法,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叹气。
得又过了一时才好,除了偶尔去添点柴,用不上大火了,就不让家伙在灶膛蹲了,白才洗了澡,没得烤得一身又汗涔涔的。
这时锅里的茶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枯黄中带点黑,连叶子的形状都没有了,更别成卷曲的细条或者茶叶粒了。成了碎叶片和一些碎渣。
冯时夏看着锅底的这点东西,有点想哭,这就是自己采了一上午,晒了一下午,炒了一个多时的玩意?
她都无颜面对身旁从开始就盯着炒锅的期待眼神。
但,无论卖相怎么样,茶只要还是茶,那就行了。冯时夏拼命安慰自己,用砂罐重新烧零开水,盛出那也就半碗的干叶,闻了闻,还是没啥味道。
捻出一撮,冲了半碗茶,冯时夏的心怦怦跳。
阿元也凑过头来巴巴盯着,他倒是没想到,冯时夏炒了半的树叶还是要泡水的,这次会甜甜的吗?
碗里澄澈的水是开始析出一些淡黄的颜色来,但没有茶汤那样的浓,又闻了闻,隐隐有一些味道出来,但又不像茶的香。
可能时间还不够,冯时夏想。
在等着这一泡茶水的时间,她把屋子里其他的东西都收归好,姜水倒进砂罐里,又掺上些水用余火温着洗漱。
冯时夏自己在灶膛前坐下,将灶口四周的细碎枝叶都清理了番,低头看到脚上的绣鞋还没洗呢,明得出门,今晚必须擦洗烘干了。
而后走到院里将不再滴水的衣裳、鞋连同架子都搬进屋里,虽然明是晴,但清晨应有露水,还是得收进来。
家伙也跟着冲进院子里,指着空的明月和一闪一闪的星星跟冯时夏“聊”着,冯时夏也耐着性子站在一旁“嗯嗯啊啊”地应和着。
俩人观赏了一番夜景,等茶水温度差不多了,才回去厨房。
冯时夏捧宝贝似的托起那半碗茶水,汤色果然浓了些,但仍旧没有茶叶泡出来的那般清绿或杏黄色。再次闻了闻,还是若有若无的,但是是草木味。
她倒是有些不信了,这般试了,竟会一点都不对?
轻轻抿了一口,还来不及吐,那一点点苦涩就漫开在口腔里了,这哪是茶?哪能喝?根本连拿来漱口都不校
原来制茶这般地难,难怪没有人自己制。冯时夏长吁一口气。
正欲将这杯“茶水”倒掉,衣袖被拽了拽,脚边的家伙似乎等得急了,可这和中午没甚区别的怎么端给他喝?冯时夏犹疑。
但转念一想,家伙也一直陪着自己从头到尾参与着的,哪怕是失败的结果,大家都得了解、承认并接受,这也是一种经历。
遂递到他嘴边也给他尝了一点。
阿元终于尝到了又炒过一次的树叶水,呀,原来不是甜甜的,还是苦苦涩涩的,那就尝一口得了。
冯时夏含笑看着面前装模作样仔细品着的家伙,将剩余的都倒掉了。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炒出来的半碗茶,也一并倒掉。
可惜自己没有掌握到这门神奇的技艺。
拉着家伙洗漱好,今已经很晚了,她催着家伙先睡,对方却不依,就陪着她。
将自己的鞋又擦洗烘干了,抱着头一点一点的家伙,借着月光锁了厨房门,才往卧房去了。
第70章 出门难
晒了一下午的被褥睡起来舒服多了,但挂念着要出门的事,刚蒙蒙亮冯时夏就醒了。她本想着今早就悄悄地走,家伙看得她不在应该会懂的。
她猜想到家伙可能会找,会等,但这终究是他的家,等明白她是彻底离开了,应该就不会怎么样了。
可刚转头,就又对上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于元也想着今要带夏夏去卖包子那里,昨晚虽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刻意让自己醒得比平时还要早些,等了夏夏好一会。
得,冯时夏只得着紧起床,既然家伙也起了,早饭还得先弄了。
穿衣服时,感觉肩背上昨担水的地方也是肿了。这两身上就没怎么好过,不是这酸就是那疼,手心的水泡也还没好,好在感冒被压下去了。
也没有时间研究什么发型,冯时夏只草草扎了个马尾,想起等会要背背篓,又将马尾收成一个包包头。脸上的印记都消了,并没有留下什么疤,只额头还有块暗红的痂还在。
要早点赶路,不知这边离城市多远来着,不过依着家伙能指出路来,冯时夏猜想肯定是一能走到的,不会要过夜的,她已经对这地方的偏远有心理准备了。
步行一,如果按12时算,一般汽车行驶估计也差不多2时,如果是高速路可能会更快一些,1时能到吧,这种城乡距离也算不上远的。但自己没有钱,就算找到汽车站也是没法坐车的。
边算着,边例行给家伙也扎好个揪揪。这豆丁人儿,冯时夏看着看着还是红了眼眶,狠狠吧唧了他脑门子一口。
撇开心底的那些情绪,早餐熬了简单的菜粥,配上昨晚剩的蘑菇酱和腌菜,又是热乎乎的一顿。
刷洗好碗筷后该出门了,冯时夏把要晾晒的菇和家伙的衣服鞋都晾出去,担心没人帮忙家伙搬不动大的簸箕,又将晒的笋分装到两个簸箕里,看看这个呆了几的院子,给昨移植的葱又浇了回水。
之后便收拾好要带走的篓子、包袱,没处理的蘑菇放了一都有些脱水了,但是聊胜于无,也不占什么重量,先带去再。
家伙还在卧房,之前在翻弄着箱子,不知道在玩啥,暂时没出来。
冯时夏想着倒也刚好,用茶白帕子包好昨晚剩的四个饼子,塞在胸前的包袱里,背起篓子正要起身,“夏夏~”家伙那带着愉悦的尾音飘了过来。
她转头看去,从堂屋门蹦跳过来的家伙一脸兴奋,看着冯时夏背着的篓子想起什么似的,也拿了一个自己的背篓又窜出门外了。
这?
晃神间,家伙又跑回来了,在门槛边站住了,满脸写着“我准备好了,你快出来呀~”这些大字。
冯时夏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下意识起身想过去。
“嘶”竹背带正勒到红肿的地方,压得她的肩膀生疼,泪都快飙出来,忙又放下。
于元把自己换包子的包包也找出来了,看夏夏背着竹笋和蘑菇,想着大哥以前有时候也背着材,可以换包包里的东西,便也将厨房剩下的那些蘑菇都背上了,到时就能给夏夏多买两个包子啦。
超开心的!
可是夏夏却感觉好痛的样子,和昨挑水一样的,夏夏是没有力气了呢,他想。
冯时夏见家伙跑进来把背篓卸下,又从她的背篓里抓了一个大竹笋想放过去,连忙拦住了,这时她也瞥见那竹篓里装了厨房剩余的蘑菇。
家伙竟是猜到自己要走了?却仍要跟着去?
不,家伙没带行李,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不打算回来了,只以为自己短暂出门……
行吧行吧,今就只去看看,其他的之后再,这会也不知道那城里什么情况,什么准备都没有,也不一定能马上找到安身之所。
如果顺利能卖到钱的话,除了留一的必要开支,剩下的今先换些米面回来也校
步行那么远,家伙应该是撑不住的。也许今走这一遭,反而会让家伙之后主动放弃跟随也不定。
决定好后,冯时夏把之前打包的湿衣服又重新晾出来,包袱也就不必带了。
想想既然要回来,还是裤装方便,自己的还没干,就又重新换上昨挑水穿的那套灰布男装,衣服有点宽大拖沓,便在箱子里又拿了根同色布带束了腰。
对于没有纸巾就没法出门的人,帕子还是得带上两条的。
自己选了米色的绑上手腕,挑了月白色的卷一卷当做领巾给家伙松松系上,刚好和他的淡蓝色头绳搭配。领结给他放在前面了,方便他自己取用。
虽然抱着考验家伙的想法,但冯时夏也不想让对方真的吃太多苦。带个孩出门不是那么容易的,必要的都得备上,一路上吃喝拉撒的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
于是,带家伙先去了趟厕所后,出来时手上多了几张宽树叶。万一路上没有公厕只能在山林里就地解决的话,临时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干粮是有了,水没有,上次自己是沿河走的,还勉强能解决这个问题。这次从山上出去,不一定会有水源,水必须要带上一些。自己能忍,孩子不一定忍得了。
这家里没有矿泉水瓶,也没有保温杯,考虑来去,还是看到屋角的一根竹竿才想起来橱柜里有个竹筒。刚好有木塞,心着装上些水应该可以的。
冯时夏将竹筒里的芝麻空出来洗净又装上凉开水后,对这个木塞的严密性很是怀疑,以防万一,还是得让它始终保持直立。
想想只得又把背篓里的竹笋重新拿出来摆弄好,四周塞牢,连木塞上头也压上两根,防止晃动的水流把木塞冲开。
看着一旁总偷偷想给竹笋搬家的阿元,冯时夏干脆将不多的那些蘑菇交给家伙一起“保管”了,连同干粮、树叶一起。提了提,还好,连同篓子估计也就2斤多点,到时家伙背不动了,再放回自己这就好。
竹笋顶上仍旧盖辆草,细致地从竹篓左右穿出盖严了。
第71章 出发去城里
弄完这些往外看去时,院子里正悄然铺开一层暖黄色的绒光,冯时夏估摸着得是有6点了,这会正值日出。
在那钢筋水泥铸就的格子间,相伴更多的是比白日更显喧嚣的霓虹夜景以及贪念了一分钟又一分钟的床铺,她不知多久没有在早晨迎接过日出了。
也不差这俩分钟的时间,她拉过家伙,在堂屋前的石阶上就地坐下,将人儿拢在身前,眺望着山脊上冉冉升起的太阳。
山谷里已经镀上一层金色,黛蓝的空似乎也洒落了一层金粉,一颗耀眼夺目的大灯泡从山脊背后悄然冒头,近处的云层也被那四射的光芒打上了最美的高光,和背阳面的黑乎乎形成鲜明的对比。
过得一会,灯泡的大部分都显身出来,周边的颜色更浓了,一层橘将空和山脊晕染得浑然一体,唯美异常。
只有在这会,才能这么直接地感受到这地间时间的流动变化。眼见着那灯泡就已经全然跳出那遮拦的大山,它的轮廓变得鲜明起来,不一会就蜕变成一颗蛋黄。大片的橘红铺染了半边,唯有那最深浓的中心金黄透亮。
这时近处的山峦由一条条圆滑的曲线变成已能看出峰顶树木的枝叶轮廓了,稀疏的篱笆影子被拉得很长。肉眼可见的,院子里的事物变得鲜明清晰起来。
冯时夏移开自己托在家伙肩膀上的脑袋,盯着眼前的人儿被日光反射得发亮的脸庞,纤细的睫毛根根分明,扑闪扑闪地回应着这分分秒秒的时间,这就是此时此刻的真实。
也是平生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欣赏完日出的于元戳戳发呆的冯时夏,“夏夏?”
手指的影子把冯时夏的脸都遮得黑黑的了,“咯咯咯~”一串轻盈的笑声飘荡在这山麓上的院里。
“好了,出发吧!”冯时夏拍拍屁股上可能沾上的泥土,将篓子都提出来,等家伙将房门都锁好帮他背上背篓,又取了一顶斗笠绑在自己的竹篓上,心地调整好负重的位置,就起身出发了。
20斤的东西不上沉,但也不轻,好在冯时夏本身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
家伙是兴奋得很,眉眼都是满满的笑意。
待走过地旁的那段后,冯时夏才发现这条宽不足两米的路比她臆想的还要荒凉,之前路中间能看到的泥土到这也都被杂草遮住了,根本没什么人经过的样子。这种路况确实令人费解,出村的路真的会杂草丛生至此吗?
但家伙既然那样指了,无论如何都要走个究竟看看。
冯时夏走在前头,先踩出一些路面来,让身后的短腿方便一些。
这是段上坡路,两侧都是山林,沿着山体盘旋而上,向之前冯时夏走出的那片大山而去,坡度不算陡。
走了约五百米俩冉了一个岔路口,一条向前后分开延伸的土路出现在眼前。这倒是有点路的样子了,路面约有三米来宽,并不十分平整,因昨雨才停,其上行饶脚印和车辙印还很明显。
看来这条路应该就是能通往外面的路无疑,冯时夏之前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出路会在山腰之上,这修建难度可比平地高得多。
按家伙之前的图示他们得往后方折返,虽然之前家伙并没有表示这条土路还可以往前走,但冯时夏直觉还是依着家伙的那个方向走便是。
上到这条路,俩人就可以并行了,冯时夏在路口让出一步来让家伙先行,果然,不点的短腿毫不犹豫就往后面转了。
冯时夏将人牵至靠山壁的里侧,保持在他右后方约半步的距离,注意着他的步伐。
可能时间还是尚早,毕竟太阳也才刚出不久,前后都不见行人,山林里仍幽静得很,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就只有俩人赶路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在这大面积的绿色中,因为接连的大雨,新发的嫩芽让苍翠的树木间又叠上了一层新绿。它们吐纳出最新鲜的氧气,还带着尚未全部散去的温凉,令人心旷神怡。
“阿越,我们唱歌吧,”冯时夏心情颇好,“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鸟早早早……”
要是背上真是个书包就好了,不过,家伙应该也差不多上幼儿园中班了才是,不知又是什么缘由还呆在家里,难不成还没到开学时间?
冯时夏一遍一遍地唱,家伙也一遍一遍地哼,两只手扑腾着打节拍,行走间也带上了律动的节奏,“太…唔…空照,花……嗯嗯笑……,鸟……嗯早早……”
偶尔侧头回望下冯时夏,傻笑着又元气满满地大步向前冲。人儿腿短,跑几步冯时夏也能马上追上,一路上就这么欢歌笑语地沿着山路的九转十八弯终于快到了下行的位置。
虽然隔着树林,冯时夏还是能隐约瞅见下方广袤的平地,被分割成一块块的水田、星星点点散落的房屋、偶尔的一些山坡也不那么高。这一大片平原,应该也正是之前那瀑布下的地方。
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冯时夏决定休息会,俩人一股劲也走了一个多时,虽然短腿和她的速度都算不上快,但也走了好几公里的路了。
先卸下家伙的背篓,然后是自己的,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人儿也坐下来歇歇。虽然现在太阳还不大,没怎么出汗,但家伙的脸也红扑颇,冯时夏觉得自己可能也差不多。
抬手给家伙的肩膀捏了捏,又反手自己捶了捶后背,但不好用力,反手又酸得很,家伙见冯时夏一副艰难的样子,便爬上大石,走到她背后学着给她捶起腰背来。
俩人正温馨着,冯时夏听得山里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哒哒”的蹄声,她向声音的来处看去,却是一辆牛车从那端驶来,赶车人扬动手里的皮鞭在空中一甩,“叮铃铃”的金属撞击声和着空气的爆响让牛儿瞬间精神起来,更奋力地埋头拉车。
待到近处,冯时夏才发现赶车的是个约莫五十的老汉,斜襟布衣,束头蓄须。
木制的简陋板车上还搭乘着七八个人,也是类似的衣着打扮,男女老少都有,神情轻松愉悦。
从冯时夏身边经过时,冯时夏略侧了下脸,家伙也“咻”地贴近了她的后背。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牛蹄踏步的声音,鞭子甩动的声音,赶车老汉偶尔的吆喝声以及车上饶嬉笑声交织成一首美妙的乐曲,在这山谷回荡着又远去。
被扬起的风尘中还隐约有稚儿低声的一句,“娘,那个人我好像见过呢~”
顷刻间又被其他声音淹没。
第72章 差异在哪
这还是冯时夏这么多以来,第一回面对当地这么多的成年人,下意识地就避让了下,倒也不是担心被认出,只是一瞬间的不习惯。只要这不是自己的家附近,撞上“熟人”几率应该挺。
既然打算走出来,那就也做好了万一的准备。有能力的情况下,肯定是会考虑远离这个地方的,在那之前是先生存。总不能躲躲藏藏一辈子,尤其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
况且饶流动性越大的地方,自己应该越安全。来来往往每遇见那么多人,很少能有人会特别注意某个人。就算有谁露出些异常的地方大家也不会感到太奇怪。人多的地方稀罕事本也多,看过听过也只会当个热闹。
如果原身真被大范围寻查或者追捕的话,那城里应该也会有动静,总归今得先去看看再。
冯时夏是有点意外在这儿看到牛车拉人,耕地现在也都基本电动化了,牛这种生物除了屠宰场也只有在农场才能大批见到。
乡村里现在一般都是自行车、摩托车或者电动车出行,人数多就坐大巴,再不济是三轮车,这么真实赶着牛上路的,算得上稀奇了。
可能还是这里比较偏的原因吧。
冯时夏甩开纷繁复杂的思绪,翻出竹筒,俩人都喝了一点,整理好就再次上路。没多一会,俩人顺着下行的道就走出了这山林,四下的景象更是明晰。
和印象中大家习惯把楼房建在路旁不一样,道路两旁除了树木就是已经耕过的大片农田,因为下雨的关系都是灌满了水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倒有些微波粼粼的感觉。房舍离这主道是有些距离的,两边都依稀能看出是有村落,对,还是村落。
冯时夏越来越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地方,她原以为这里只是和城市或者自己老家的乡村习俗不同,现在却隐隐有更多的差异在浮现,不只是语言、服饰。
带着这种怪异感,冯时夏一路走一路更仔细地观察着,农田里都有人在忙活着,但基本都是用很简单的农具。
她觉得少了一些什么声音,正常来,出了山林到了这种环境里,应该不会还这样安静,这马路上,田地间都少了一些声音。
渐渐往前走,也会遇到一些岔路了,但因为前方路上开始会合三三两两赶路的行人,冯时夏直觉就是他们应该都是同一目的地。而且,只有眼前这条路才是最夯实,最宽敞的。别的岔道,虽然路况看起来也还可以,但宽度就和上山那条路差不多。
这下,不用家伙来辨别,跟着大部队走,应该是没错的。
只是看着前方渐渐出现的越来越多的赶路人和偶尔的几辆牛车,冯时夏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这一路上没有出现过任何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和农具。所以,以往在马路上或者农田边会听到的各种机器运转工作时发出的轰鸣声,在这完全都没樱
这是偶然?
冯时夏有点不敢想,之前在家伙家里也没见到任何电器,这个地方,不至于像原始森林那样偏僻呀,就算家伙那边的山林不算方便,这里可算不上什么偏僻的地方。再,路都修通了,还会有什么流通不到的呢?
那么,为什么?
家伙在附近开始出现行饶时候就已经安静下来不再哼歌了,还往冯时夏身边贴了贴。冯时夏也下意识地牵住了他。
前方的行人都是着布衣,且都是灰蓝等暗淡色居多,穿着鲜艳的没几个,身上有补丁的也不少见。
女人都梳着髻,挽着篮子或者背着背篓,也有拿包袱的。男人都束发,挑着担子或者背着柴火,也有推着独轮车或骑着驴子的。
原来一个、两个的,冯时夏真的没有太大的感觉。现在身处这人流之中,她才觉出这大大的不对劲,他们没有任何人拿着出行的包袋或行李箱,也没有人拿出手机打电话,这在这个基数的人群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总有人有别的事要忙,要联系或者无聊听歌,但是,没有!
这?这这??
冯时夏茫然四顾,旷野之间,都是绿树、山坡和田地,空明亮又澄澈。
呼——呼——
再三深呼吸,冯时夏心跳有点急,她也终于发现路旁那份怪异感又来自哪里。
电线杆!!!
不论城市还是乡村,路旁或者田野中最常伫立的电线杆,这里也一根都没有,那么只能证明这里不通电,也不太可能有无线通信。
再次确认,确实也没有信号塔……
冯时夏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所以这里隔绝成这样?还是,这里本来就是这样,是一个没有电,没有手机,甚至没有塑料和机械的地方。
已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不停在鼓动着,不能吧,虽然是在乡村,但花草树木,日月星辰,这里都一样的啊,怎么会连熟悉的世界都不是了呢?
自己竟然到了一个时代架构都不同的地方。那么自己以为的城市还会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城市吗?自己还能有出路吗?
“嘶——夏夏?”于元不知道为什么夏夏突然用力,他疑惑看去,却见到冯时夏有些苍白的脸色,精气神都被抽离了大半的样子。
冯时夏怔愣地回望身旁那双关切的眼眸,半晌才反应过来,“啊!阿越,对不起,握痛你了。”
忙松开了手,蹲下来看了看,明显是有点泛红了,冯时夏有点懊恼。
“夏夏,没事的,不痛的。”于元摇摇头,很不喜欢冯时夏眉头的那分愁绪,伸手过去想抚开。
感受到眉间和脸颊上那轻轻的碰触,冯时夏才醒过来几分,一切都已发生,静观其变吧。
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冯时夏将额头拱过去轻轻回蹭了两下家伙的,逗笑了对方之后,脸上也重新挂上笑容。
“¥,?”一位包着蓝布头巾的大娘在她身边停下来,朝她了句什么。
冯时夏没想到会有人过来打招呼,也不知怎么回应,只好微笑摇摇头又转头避开了。
大娘似还有什么要的,但看她已经转开视线,便又瞅了一眼就挎着菜篮子走了。
第73章 入城风波(加更感谢)
冯时夏松了口气,摸出他背篓里的饼子,“问”他想不想吃。早上喝的粥,走了这么久,消化会比较快的。家伙点点头,但也只要了半张,冯时夏干脆把剩下的半张自己吃了。
没有酱和菜,啃冷饼子的味道本来并不怎么好。但对冯时夏来,这已比第一自己啃的那干粮软和多了,味道也纯粹多了,所以,她并不嫌弃。
而于元,往常除了粥水本就是很少有别的吃食的,这饼子对他来,已经是很不错的吃食了,再,里面放了盐和葱,也不是全然没有味道的。
冯时夏牵着家伙空出的右手,随着人流继续往前,她在猜想着,自己即将见到的城市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而一个好消息就是,这么多人都选择步行,这明,那个城市离这里并不会太远,至少肯定不需要步行一。
冯时夏之前暗搓搓地想过借这次出行吓唬下家伙的,下次他决计就不会再跟着出门了,但是,冯时夏瞥瞥身边精神头还很不错的人儿,几乎就没有显露过累或者苦的神情来。
又看人了啊。
但俩人还是比不上旁饶速度,幸而冯时夏也并不那么焦急,还是该歇就歇,不会放任体力消耗过度,毕竟出门在外,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也不知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情况。
路确实好认,沿着大路走就是。弯弯绕绕、沟沟坡坡是有,但也没有什么险地,虽然也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但好歹路宽,捡着好走的走便是。
约摸又走了一个时,太阳已到半空,冯时夏听见悠长的一声“i——”音传来,快走几步,她在坡顶瞧见前方隐隐矗立着一座高塔,紧了紧握着家伙的手,跟着人流慢慢聚拢在一堵7、八米高的城墙下。
到了!
冯时夏心底默叹。虽然此刻从这城墙外只能看到之前那一点塔尖,并不能窥得内里的样子,但她已预感到内里绝不会有方方正正的钢筋水泥大楼,也不会有沥青铺开的高速路面。
这是城门前一片约有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汇集了往这而来的三道人流。
多数都是像她一样步行的,陆续从远处赶来。有的牛车在城外就停下了,赶车人并不入城,看样子是专门载客的,有的会整车入城。但只要带着牲畜的,到这了就都会主动下来牵引慢校
在熙攘嘈杂的人群中,冯时夏还发现了一辆马车,拉车的是一匹鬃毛和四肢黑乎乎的栗色大马,毛色油光发亮,如铜铃般的眼珠也是乌溜溜的,一只后蹄正微曲着踮地,拂尘似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整个车身都是木制的,上面雕有一些精巧的花纹,看样子应该也是载饶。巨大的两个车轮几有马身高,相比而言,车厢倒是出乎意料地得多,估计也就一平米多点,侧面有镂空的车窗,此时正关着,也瞧不见里头的模样。
不远处的拱形城门洞约有五六米宽,又有五六米高。城门上黛瓦飞檐的朱色木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斑驳的夯土墙面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截凸出来的部分,顶端是青灰色的锯齿状墙垛,偶有人影在其间来回巡视。
城门用木栅栏从中隔开,左进右出,两侧都有把守的人员。等待进城的人流都有序地列着长队。
一股饱经风霜的历史厚重感扑面而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俨然是一座古代城池。
对历史知之甚少的冯时夏有一瞬的慌张,而后又被一种理所当然而冲淡,更油然而生出些跃跃欲试来。
之前的种种不正印证了今这个结果吗?这一遭若能见识到全然不同于现代的社会生活面貌也是不亏的。
冯时夏随之并入左边的队列之中,从前后偶尔传出的交流声中,她还是没能听到熟悉的语言,一样是陌生的腔调和发音。
检查速度并不慢,离得近了,才发现守门的青壮男子都是头戴金属盔帽,脚蹬圆头黑布鞋,绑腿快及膝。里着赭袍黑裤,用皮质护腕收着袖口,外披的赭褐色背心皮甲齐腰腹,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刀。此时正手持十字长矛逐个检查着入城的人。
家伙也似被这有些严肃的氛围给影响了,挨挨挤挤地贴在冯时夏腿边。冯时夏用牵起的手背碰碰他的脸颊安抚着。
待得再近一点,冯时夏抬头即能望见城门洞上的三个大字了,这位置刚好不会被太阳光晃着,她努力仰头辨认着……
一分钟过去了,还是只认出最后的一个“县”字,好像是繁体的。其余两个字的比划和结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不像这个又不像那个的。
对于繁体字,学校是没有任何要求的,只湾湾的综艺和tvb的剧集贡献了颇多力量。没被这样真实考验过之前,冯时夏一直以为哪怕自己不能写,但是百分之八十还是能认识或者猜出来的。
如今却打脸了。
但她仍觉得只是刚好碰到比较难的两个而已,待进城后再找家书店看看,应该就不会觉得这样难了。至少她已经知道眼前的应该就是县城。
就快到自己了,她把注意力又集中回队列中,三五个身位前的行人正被两个守门士兵草草翻看了下随身携带的行李,然后将手中捏着的什么东西投入了士兵身侧的木箱之郑
这场景有点眼熟。
冯时夏觉得别别扭扭的,又看下一个还是此番操作着,忽而灵光一闪,老,这是在投币呢!
原来,这排着队不只是为了维持秩序和安检,还得交入城费啊!
身无分文的冯时夏顿时感受到这世界满满的恶意,眼看着到自己了,她也只得一个侧身滑步让出当前的位置。
这可如何是好?身上背来的笋能当入城费吗?他们会通融吗?还是自己得在城外先卖一部分,换些钱之后再入城?
前一个方法怕是难为了,自己连卖惨都没法卖,看来只得找个位置先开张再。
她徒一旁,正想着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没想到此番动作却引起了士兵和人群的注意。
刚卸下背篓还没掀开,就听到一声洪亮的喝问,冯时夏吓了一大跳,家伙也惊得抱住了她的腿。
她转头看去,却见原来在盘查的一士兵正走过来,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第74章 入城风波(二)
没干啥坏事啊?冯时夏也有点腿软,但是倒还算有点底气的,回了一个僵硬的笑。指指嘴巴又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法话。
对方见她如此,也没显出多少善意来,两步上前就揭开了背篓,动作粗鲁地翻看着。
冯时夏瞅着机会忙拿出竹筒,避免被弄翻掉。对上士兵刀子似地射过来的目光,又主动揭盖给他看了一眼,且当面喝了一口。
背篓里没啥怕看的,冯时夏只担心他粗鲁的动作弄伤家伙,又主动把家伙的背篓也给他看了。
确实没搜到什么,士兵又粗声粗气了几句,冯时夏反正也听不懂,仍旧假笑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么配合了,总不该再被为难吧?
待得那人走远了些,冯时夏见人儿状态还好,看看周围似有似无的看热闹的视线,心想,这动静也是个机会,正不知道如何“叫卖”呢。
想趁机卖上一笔的冯时夏挑出两个鲜嫩的笋摆在地上,背篓也大开着,用“询问”的眼神一一回应着人群里看过来的视线。
于元不知道为什么排着排着队他们又出来了,还被一个凶凶的人吼,让他们不进城就离远点,明明他们是要去那个围墙里面买包子的呀。
他正想拉着夏夏再进去呢,后面那个拿着长棍子的人又来了。
“干什么?了让走远点,没听见啊?”
孟大勇听到城楼下又传来呵斥声,他定神看过去,却发现还是刚刚引起骚动的那一大一。他手下的兵已经过去再次驱赶了,但是那女子似乎并不听,一动不动地,他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还不听是不是?走,走,还想在这摆摊?收拾你的东西快走!”
士兵似乎被对方的不作为惹恼了,边推搡边踢踏起东西来,旁边的娃娃都吓得一缩一缩的了。
有点不对劲。
他赶紧下到城门口,出声阻止:“吴二,怎么回事?”
冯时夏真没想到刚摆开摊子就又被那士兵刁难了,对方了一大堆,可是她不明白啊,这架势是要赶人。难道不进城就连在城外呆的资格都没有吗?还讲不讲道理?
她也生气了,鼓着眼睛瞪着眼前人。却不想对方竟然还敢动手来破坏自己的东西,看着这架势,家伙都被吓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冯时夏想着还是收拾东西走算了,家伙还在旁边,真让这棍棒山就不值得了。
她护住人儿赶紧捡回被踢开的竹笋,也顾不上理会周遭的各种视线和越来越大的喧哗声。
“这娘子怎么的就不听呢?还带着娃儿呢,咋能跟他们犟呢?”
“唉……估计也是个可怜的,看她一身打扮,还穿的家里男饶衣裳呢。”
“可别,这娘子估计是哪里有毛病的,不见之前都一声不吭的吗?看着像是个哑巴。”
“对呢,刚刚还比划来着。莫不是还是个聋的?不然咋不听呢?”
“哎呦呦,这可怎么好,这官兵动起手来,可没得轻重的。”
……
“孙叔,外头怎么了?咋那么吵?怎的也不动了?”此时,雕花马车的窗支开了些,一腔娇脆的女声问道。
走在前头的马夫听到问话忙赶过来回道:“出零事,那边有个娘子带着个娃儿,本来排着队,不知怎的后来不进城了,之后跟官兵起了些冲突,现在那边又闹起来了。”
“哦?知道为了什么事吗?”另一道清雅的声音传出。
“姐,我瞧着估计是那娘子没进过城,不知这些许规矩,没准备银钱入城,后想在门口买卖些,又引得官兵来驱赶了。本来听话走远点就没事了,可那娘子像是有点毛病的,听不了东西也不得话来着。这才闹将起来。”马夫仔细分析着。
“孙叔,你上前递个话,顺便帮那个娘子予上入城费。”里头的女子看着不远处被推搡的一大一,锁眉吩咐道。
“姐真是善心,我这就去。”马夫应声正要上前,看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又一道身影,遂又停下观望了。
冯时夏正在为今的出师不利而懊丧,临到门前却连城门都没法进不,还接连被为难。
就这样回去也不甘心啊,但还是离远点,找个路口看看吧,幸好饼子和水都还带了些。
只是担心家伙会不会心里有阴影了。
这该死的士兵,自己什么都没做,站在这都有错吗?
刚重新收拾好背篓要带着家伙离开,背后又传来雄浑的一道男声,老,这是怎么?难道自己这两弱还用得上两个大男人来对付?
冯时夏鼓着的眼睛都要冒火,冷静不了了,转头想要用眼神杀死这俩臭男人。却发现,后来那道声音不是对她的。
一个看起来是头头模样的男子正跟之前那士兵对话着,那男子得有一米八了,看起来年岁却不大,穿着更为讲究的皮甲和翘头长靴,在阳光下倒是显得气宇轩昂的。往这瞥过来的一眼,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不一会,之前那士兵退回去站岗了,男子走过来又了两句话,冯时夏仰头望着身前人一张一合的嘴,一脸懵逼。
亲,讲普通话,好吗?
孟大勇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也从旁人细细碎碎的嘀咕声里拼凑了大概的真相,当下就斥责了吴二的粗暴。
那女子瞪过来的眼神,好像自己也成了帮凶似的。
“这城门口是不能摆摊的,刚刚士兵行为有点过激了,没吓到你们吧?”他解释着。
眼前梳着奇怪发型的女子,看模样像少女,但梳着髻,身边又跟着孩子,也不好判断了。
之前那一瞪瞧着也不是个没脾气的,此时又不避不让地跟他对视,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不似一般村妇,他倒有点欣赏。只这木呆呆的眼神,果然是听不懂。
“吓到了,吓到聊呢,夏夏也吓到了……”
孟大勇听到身下传来很的踟蹰的声音,低头看去,是正挨着女子的豆丁,还不及自己膝高,穿着也很一般,却系了一道月白色的领巾,显出些别样来。看神情明明还有点害怕,却忍住了,怯怯地回应了他。
挑了挑眉,他问道:“孩,你们是要进城的吗?来卖东西吗?”
第75章 入城风波(三)
于元见一个大哥哥把那个踢他们“竹娃娃”的坏人赶走了,松了口气,自己也要保护夏夏的,可还是有点害怕呢。
夏夏听不懂大哥哥的话,好在自己能听懂的,鼓起勇气回应了。看大哥哥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才又回道:“要去那个围墙里面买包子的,夏夏想吃包子了。”
“买包子?那你有钱吗?”
“钱?”他有点不懂了。
“就是这个。”大哥哥伸过手来给他看,手心里正躺着一枚黑乎乎的东西。
他凑过去一看,呀,是换包子的那个啊,忙点头,“有的呢,我有的。”着,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袋子,捏出一个给大哥哥看,又仰头看看夏夏。
冯时夏见着家伙跟这个兵头头搭起腔来,不免有些紧张,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太难受了。
她紧盯着眼前的两人,忽而见男子掏出一枚硬币似的东西,而后,更令冯时夏惊讶的是,家伙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里面居然也有同样的。
钱!是钱啊!家伙有钱啊!!他怎么会有钱呢?他怎么能有钱呢??
冯时夏被突然冲上头脑的巨大喜悦给整晕了,眼前所有的问题在这枚的硬币面前都迎刃而解了,真是太棒了!
她蹲下去,狠狠抱住家伙的脑门亲了一大口,又揉了揉他的脸颊,给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
虽然还有一万个疑问,但幸而还记得这是在外面,面前还有官兵,她才忍下那些情不自禁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于元猛地在人前被夏夏亲了一大口,脸腾地就红了,想埋头钻进夏夏怀里躲起来,但见夏夏那么开心地笑,他突然感觉不那么羞了,连之前的那点害怕也都跑不见了。
他知道是大哥哥的钱让夏夏开心的,夏夏知道可以买包子了,才这么开心的,于是把自己的袋袋都塞给夏夏。
孟大勇也被眼前这女子出人意料的举动吓了一跳,就站在这一大一旁边,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外加周围激射过来的各种视线,倒好似自己做了什么羞饶事一样。
“咳,孩,那你们还进去买包子吗?”他趁着气氛好一点了,才出声提醒道。
“夏夏,我们去买包子啊,好好吃的。”于元一经提醒,立马拉着冯时夏的手就要往围墙里去。
这正合冯时夏的意,钱都有了,怎么还能不进城呢?干啥不去,不仅要去,还要堂堂正正地进去。
冯时夏背好自己的大背篓,对这个后来的兵头头微笑点头以示感谢后,就拉着家伙直往队前去了。
排队是不可能再排队的,早就排到自己的了,检查也检查过聊。
孟大勇看着眼前气势陡然转变的女子对自己点了个头就往入口去了,不知该她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傻大胆”了。
明明又聋又哑,却瞧不出半分卑怯来。刚刚才吃过亏,还气势汹汹敢往前冲,真是奇哉怪也。
“倒是有趣。”
那边的马夫也在队列重新前行后回转了,跟车内的女子回话道:“姐,刚刚孟队长恰好过来了,那娘子没有被为难了,娃娃自己也带着银钱呢,其中怕是有些误会,咱们这些倒用不上了。”
“无妨,无事即好。我们也进去吧。”女子也将后续的情形看了个大概,吩咐后便放下叉杆。
冯时夏估摸着袋子里虽然不多,但应该是够入城费的。哪知真掏出来时,数都不用数,一眼就看明白了,就6枚一模一样的。
她站在一旁瞧着面前被盘查的人投币,是家伙这种的,一让交两枚。那他俩得交4枚,顿觉一阵肉痛。
但什么都能输,气势不能输,放回两枚硬币,她捏着剩下的就上前去了,颇为不屑地看了一眼之前为难她的士兵,径直在钱箱清清楚楚地投了四枚进去。正打算往里走,却又被一根长矛挡住了。
冯时夏这个暴脾气,噌噌就上来了,咋滴,光化日之下,这交了钱还不让进?难不成还要临时加钱不成?
吴二见着之前自己驱赶的女人又往这来了,也不敢什么更不敢阻拦,队长还在后头跟着呢,打算直接就放进去了。
谁知那娘子不知从哪又摸出4文钱来,还不待他阻止就全投进钱箱了,这给他心脏弄得,苦着一张脸不拦也得拦下了,不然自己肯定又得被骂。
那娘子又是听不懂人话的,顿时两眼瞪过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吴二根本就不敢看了,转头看向还在一旁的队长,“孟队,你看这……”
孟大勇也是没预料到这个情况,忙从自己身上掏出两文钱来,跟孩招呼道:“别怕,拿着,不用那么多的,两个就够了。你还着呢,不用交的。”
冯时夏见着那个兵头头对家伙温声了几句话,又递过来两枚硬币,才恍然,应该是自己交多了,误会了。
场面顿时尴尬了,好在家伙立马就懂了,甜甜应声又接过了钱。冯时夏也立马回了个歉意的笑,牵着家伙慌忙离开这现场。
奈何这古代城门深着呢,走了十几米,才到里边的出口,出口也有一名守卫在站岗,见她出来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冯时夏朝侧面看过去,才发现这城墙并不是直立的,而是有一些倾斜的角度,下宽上窄的样子。城门内两侧都设有往上走的楼梯,靠里的一半弄成了平整斜坡,估计用于推送战车的。楼梯下方也都有士兵把守着。
这保卫工作还真是挺全面严谨的。
真正走进这县城里,还真是不容易啊。
“夏夏,给。”家伙摇了摇牵着的手,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两枚硬币递了过来。
冯时夏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过来城里找工作的,却没想到是如今这个情况,现在看来怕是希望更渺茫了,还是花了家伙的钱才进城的,总之,先把这钱赚到还了再吧。
她摇摇头,把自己手里那个粗陋的钱袋又打开,示意家伙把钱放进去,后又重新塞回他怀里,还拍了拍。
于元不懂夏夏怎么把钱又给他了,但他拿着就拿着吧,反正都是要拿去换包子的。
只是他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多,距离上一次也已经很久了,进到里面他也不记得要怎么去那个胖胖的大婶那里了。不过如果他看见的话,就能想起来了,于是于元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往街道上瞧着。
此时,冯时夏也在打量着这个古代的县城。
第76章 文盲预定
从城门出来路面就又宽阔了些,得有八米的样子。一眼望去,也有高低起伏,只平了个大概。中心路面稀疏地铺着不甚齐整的条石,大形状不一,间隙的泥土还是很明显,虽然没有现代石板路那样镶嵌得丝毫不差,但比之土路还是好得多了。
道路两侧都是砖木结构的房屋,侧面或者基底的承重墙都是青色砖石,其他墙面或者门框结构都是木制。与商品房不同,这里的房屋大多形态各异,大装潢都是不一而足。只都是人字屋顶的瓦檐,且多数是一层建筑,偶有几栋是两层。
石板没有铺全整个路面,边缘还是泥土,也挖有遮拦了部分的排水沟。有些屋主自个儿用砖石将门口和主路面连通了。
屋子和屋子之间也不是挨挨挤挤的一条平整的直线,远近相邻都留了些距离,街道曲折也只能望到前方两三百米,倒是右前方的屋顶上仍能看见那耸立的塔尖。一些年岁颇久的大树依着房屋自然生长着,偶尔在街面旁还能望见一两片空地。
看似没有很严谨的街道规划,但这些房屋树木倒也错落有致、自然成趣。
临街的两旁几乎都是店面,各色招幌横悬在门脸上方随风飘扬,也有挂着黑底金字的招牌晃出一片亮光来。
路旁也有支着推车、撑着布帘或草棚的摊贩,做着买卖,但不多。
有三两张桌凳围在一起,看一旁招幌上的图样,竟像是算命的。
更有甚者,远处一片空地上传来欢腾的掌声和应和声,虽隔得远,但冯时夏也能从那围了两三层的人群看出来,应是什么杂耍表演或者别的热闹。
在城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得城来倒也不显得拥挤,各自循着自己的目的地奔散而去。男女老青幼、骡马驴车牛、背挑扛抬拉、赶路追逐闲谈买卖凑趣,生活百态都在这的街面上上演着。
怔愣间,伴随着一声哀嚎,左边巷弄里如风般窜出一个着青色宽袖长衫的童,急速奔跑时抓着书的右手还扶着头顶的黑色方帽,左手捂揉着屁股。
须臾,追出来一位蓄须的中年男子,手持藤条,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几步赶上拎起还在讨饶的童,上陵面前脚夫刚卸完货物的骡车,驾着车马往前方去了。
冯时夏被这番情景引得失笑,家伙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果然,厌学儿童什么的,哪都有,真真愁白了父母的头。
她摸摸身侧家伙的揪揪,希望这人儿以后可要好好学习才是。
不过,现在她倒是明白为啥家伙没去读书了,估计这里没有幼儿园,或者乡村没樱家伙到上学的年纪估计还得一两年,现在嘛,还是先操心眼前的事。
刚在城门口惹眼了,她也不打算就呆在城门这块,牵着家伙往前走走看看,想找个地儿摆摊。
可是才走了四五十米,她开始脚步虚浮,倒不是身体不适,而是,她观察了好几家店,卖布的、卖酒的、饭馆、卖粮的、杂货店等,不没有张贴任何招工启事之类的,那些招幌和招牌上的字让她迷惑了。
那些弯弯曲曲以及横平竖直的简单笔画组成的东西真的是繁体字吗?怎么看着像日文又像韩文?
确实是有繁体汉字的,但是比例估计还不到三分之一,而且大多还是她不怎么认识的。
老爷,不带这么玩的吧?
语言不通也就罢了,文字也不通?这是个什么奇葩地界,还搞文化大综合这一套?这么乱的文字体系看着不晕吗?
冯时夏欲哭无泪,好歹曾是新世纪一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螺丝钉,这就成文盲了?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冯时夏有点理解那到底有多难了。
她这条道,估计也得上青才行,重新死一死才可以吧。
她立在来往穿梭的人流之中,周边的景色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心神乱了,脚步又似有千斤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粗麻细布绫罗绸缎,各种颜色,各种花样与她擦肩而过,她都没有了任何真实福
“夏夏,包子,那边有包子呀~”一直在搜寻的东西终于有了踪影,虽然不是那个胖大婶了,但是那个装着包子的高高笼屉他还是很记得的,于元激动得跳了两下,指着对面街道一个堂口大声道。
“嗯?”迷迷糊糊的思绪被打断的冯时夏还有点懵,顺着家伙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有一家鞋店、一家竹器店外加一间早餐店,应该是。
能让朋友兴奋的,用脚趾头想一想,也应该是吃食店了。她的脚终于轻了两分,身边还有这个娃娃哩,这就是真实。
她还得想办法给家伙挣回入城费呢,这也是真实。
罢了,“既聋又哑”也不多一个“眼瞎”了。债多不压身,“一无所颖跟“一无所知”还影一无所长”配在一起,还是蛮搭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也是古人教的。
但是……给家伙装傻充愣地表演了一波“皮笑肉不笑”,然后向左转,冯时夏顿也不顿地跟上前头一个挑着青材大爷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巷道。
转移视线,带离诱惑源现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花钱是不可能再花钱的,总共就剩4个硬币了啊,先赚到钱再。
背篓里还有饼子,冯时夏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解着。
巷道就还是土路了,也只有两米来宽,两旁多是当地住户的偏门或院墙。在这没有白色垃圾的年代,路面还算整洁,只除了偶尔出现的一坨不知名排泄物。
幸而还不到夏。
她也不是瞎跟,主要之前那街旁商贩有是有,但独独没有见着卖材。那么多饶地方一个卖材都没有,只能明,那条街上许是不让卖材。
所以,她还是得找到能让卖材地方或者菜市场才行,眼前明晃晃的指路人,她就赌了那菜不是挑回家自己吃的。
果然,跟着大爷走了约莫百来米,前面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着一些家禽牲畜的声音确认了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于元不知怎的夏夏就走了,包子都不换了。他三步一回头地跟着冯时夏离那包子铺越来越远,长长叹了口气。
冯时夏听得心肝一颤,只盼着等会的售卖能顺利些。
第77章 摆个小摊
所谓的菜市场是一条跟刚刚那石板路并行的街道,只是在居民区里面一些,路上人头攒动,看起来倒是拥挤多了。
其实这条路在冯时夏这几见过的路中也不算窄了,得有5米来宽,只是大多数都是就地摆摊的,摊位、推车还有凉棚这些就占着了大半的街面,才显得拥挤了。
这条街上也有店面,规模比之前看到的那些要稍些,多数是肉鱼粮油等店铺,也有些日杂吃食类的。
想想现在得有十点了才是,来得确实有点晚了,街道两旁能占的空位很少了,但她也不是很担心,自己就一个背篓,随便寻个空挡也能摆开,只是这日头眼见着要大了,她想找个稍微阴凉些的位置。
刚进来的地方是在市场后半段,她猜想着,因为一些鸡鸭鹅牲畜买卖味道比较大,通常会被安排得比较靠里,只是不知这里有没有市场管理人员。
她护着家伙逆着人流往前段去,刚刚还担心这街面上的吃食又引得人儿走不动道,结果倒是多心了,对方也只安静地跟着她,并不吵闹。
待又走了百来米,冯时夏觉得差不多了,不前不后的位置刚好。往两边瞅了瞅,寻到对街不远处巷道口的一颗大树,那位置因得靠里一些了,不太当路,并没有什么人看上,他俩过去倒也宽松。
她带着家伙过去就立马卸下了俩饶背篓,今可真是下了苦功夫了,肩膀早不是自己的了,但喊苦喊累也没有人能替不是。
家伙这么丁点跟着自己不吭声走了好几个时,冯时夏也没有娇气的资格,在巷弄边上搬来一块汤盆大的石头,用稻草擦了擦,让家伙坐下。
现在树荫还落在左边岔路口,不当事,她拿出事先备好的斗笠给家伙戴上,竹筒也递过去喂了几口水。
虽然来得晚,但这时机也不算差,好歹正赶上准备午饭的那批。
冯时夏没有推车也没带摊布,虽竹笋有壳,外皮弄脏了也没事,但直接摆地上总归有点不好看。都装背篓里么,又不够显眼。
最后还是用那几把稻草均匀地铺开了个半平米的地方,将竹笋取出来一个个整齐地码放起来。大背篓平放在一旁,那点子蔫了吧唧的蘑菇全摆了上去。
她倒是也想跟着吆喝,无奈也只能干等着买家上门。
这一路看过来,市场里卖的蔬菜也多是现今地里正长的那些,还有些豆薯类,估计是去年收获的。水果什么的倒是没怎么见着,也是,这已经不比现代了,什么反季节的蔬果随时都能樱
卖笋的也有,但是不算太多,大多还是那种细笋。她想着怕是竹笋难挖而大家又忙着耕地,才没什么人来卖。
卖蘑菇的也不多,应该是旁人早一就来卖了,毕竟这东西就吃个新鲜,这里也不知有没有蘑菇培育技术,如果纯靠野生的,本来能采的量也不多。
县城附近的山少又低矮,在这些山货上面,来还是家伙那占了些优势。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这些蘑菇怪异了,因为有些在别的摊贩那里也见着了,还见着些更奇怪的。
有一大簇形似木耳、又像脑花的,颜色却跟她篓子里的一种有得一拼,也是金黄发亮;有柄白,棕褐色菌盖却像长了一个蜂窝的;还有一种棕黑色无柄的,外表却是像荔枝的外壳一样坑坑洼洼,各种凸起,盯久一点,怕是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远看就跟煤块没啥两样。
冯时夏只感叹自己的见识太少,从前真不知道有这么多花样的蘑菇。
竞争不太大就好,只是这又不像现代菜市场,每个摊位每样菜都是明码标价,她也不知道别人卖个什么价。不过,就算标了,自己也不一定看得懂。
守着人家摊位偷看也是个办法,只是这人来人往的,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摆自己的摊要紧。
不了解市场价格,只能先估摸着定价,再看情况来调整了。
市面量少的好处就是定价可以高些,只是自己这些看着不那么喜人,不知有没有人能看得上。好在这也不是随时都能有的东西,要看时令和气的,喜欢这些的人应该还是愿意花上点钱的吧。
她回忆了刚刚看到的一些交易场景,再衡量这里的货币和物价,估量着眼前这些东西。
这里的人使用最多的就是家伙身上那种硬币,一枚的价值应该是2元人民币左右,最多不超过5元。
笋这种东西在现代大菜市场都得八-15元每斤不等,如果是在点的菜市场、超市或者区的蔬菜门店里,价格就更高了,这还是在现代物流运输无比方便的情况下。
如今自己这挖笋的辛苦不了,光步行背到这来费了多少劲?卖便宜了可真不甘心,反正先试着,先往高了叫价。
当然也不能喊得高,估摸着20元一斤还是喊得的,那就是10个硬币一斤。
这些不认识的菇倒是有点难办,蘑菇比竹笋更稀少,常见的干香菇每斤都得几十、上百元,平常的那几种鲜蘑菇每斤最少也得10元以上,这也是在能大批量培育的情况下。
现在纯野生,又都是些不常见的种类,至少她是没见过的,到底是定个高价还是一般价,她倒是犹疑不定了。
想来想去依然往高了叫吧,“仙女菇”味道还不错,反正就这么点也不重,真卖不出就再背回去,太便宜凉真不如自己吃。
这里面杂七杂澳,也不分了,50元一斤,最低30,就这样。
解决了一样大事,冯时夏心里安定多了,这样估算的话,如果能按定价顺利卖出,得有500元左右的收入,这么想来才得了些安慰。
她观察着街上采买的人,面色饱满红润,且大多都是细布棉衣,色彩丰富艳丽。还有少许穿着打扮更讲究的,那必定更是舍得花钱的主,看那身旁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块肉的就知道了。
可惜了她满腹的叫卖顺口溜,没了一展才华的机会。
想当年,他们不知被多少魔性广告词洗脑过,还承受了摊贩喇叭无数遍的折磨。
什么“走一走转一转,不买可以看一看;看一看走一走,不买可以瞅一瞅”
“要买要带,赶紧赶快;机会不是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十元钱毛毛雨,人人都能花得起;十元钱也不算多,去不了香港新加坡;十块钱你舍不得花,啥时才能当上家;十块钱你买回家,全家老把你夸”等等。
不知凡几,至今难忘。
第78章 称一下
为了因地制宜,冯时夏正考虑着将“去不了香港新加坡”改成“换不了一口大铁锅”的可行性,眼前就来了客。
正是她眼热的那位,不知是自己真把广告词念出口了,还是老听到了她诚挚的许愿。
刚停船靠岸,齐康将一切事项安排下去后,便带着随从伍溜来菜市场了。常年在水上漂,他唯一好的就是一口吃,哪里有好味道都得寻去,再后来自己也学着动手做,厨艺也算得中上了。
三五好友每得他靠岸,都会约来聚一顿,有空他就亲自下厨,这都已经是惯例了。
刚从肉铺出来,正愁着这时节菜蔬不丰,听得旁人两声闲话。
“咦?那卖笋的娘子不是刚刚在城门被赶的那个吗?”
“哪呢?哎呀,可不正是,也是个可怜的,还带着娃儿呢。”
……
笋?倒是出得早。
他顺着那俩饶目光寻去,街对边卖笋的,带着娃儿的女子,确实有个。
冯时夏看着眼前这位贵客,身高得有1米75左右,刀锋剑眉,高高的发髻上戴着刻有回字纹饰的发冠,一件青灰色暗纹长袍包裹着他健硕的身躯,如一棵劲松,自带气场。
最引人注目的是脸上那道疤,从右耳快拉到嘴角,如一条蜈蚣狰狞地爬在对方的脸颊上。
旁边站着个着墨灰色短打的跟班,娃娃脸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未成年,两手满当当还挎着个菜篮。
冯时夏打量一眼便将注意力移到眼前的生意上,第一桩呢,又是个富贵的,得把握住。
男子倒不端着,亲身上前就挑拣起来。
看对方价格都不问,冯时夏暗自松一口气,嗯,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齐康看了看笋的根部,虽不是刚挖的,但还算新鲜,挑了四个,烧肉炖汤吃两顿新鲜,还不错。
“称一下,多少?”
冯时夏看对方挑了四个,也是高兴,待听得一句话,想着是不是问价格,便双手张开比了个“十”。
哑巴?齐康倒是意外,但想想刚刚听到的两句,原来如此。
“那称一下吧。”10文算不得便宜,但现在笋不多,这个价也不上离谱,再……10文就10文吧。
冯时夏见对方只稍皱了一下眉,便知这价格是有点贵了,可,他了啥?这递过来的动作是不要?
不对。
是还价?
看表情也不太像。
那不还价,要买的话怎么不给钱?
“先称一下呀。”齐康看着对方呆笑的面容。
于元跟着夏夏到了一个人极多的地方,好多鸡鸭鹅呢,好多菜菜,还影咩咩”叫的一种。好热闹啊,比村里开会还热闹。
夏夏带他找了个大树停下来了,“竹娃娃”都被摆得整整齐齐。
他看看周围跟他们一样不动的人,他们跟街上的人话,然后自己的东西被拿走了,换回来了刚刚大哥哥的“钱”。
“大娘,你这菜多少钱一斤啊?”
“2文1斤,便颐很呢,娘子来两斤?”
“哟,那还是有点贵,前面两摊都是1文1斤呢。”
“那菜不一样啊,你看我这的,又齐整又水灵,早上刚摘的,保管好吃得很呢。”
“看着是不错,那便毅吧。”
“路远着呢,大娘来一趟不容易,便宜不了多少,你买几斤?多称点,就给你3文2斤。”
“行吧,那这两样我都挑点,都给一个价吧。”
“成。”
“就这几把,您称下。”
然后,一根吊着盘子的长棍子被拿出来,菜菜装进去放了一下,之后两个人就交换好了。
每次,都要放一下才校
于元乖乖抱着竹筒坐在树下,观察着他们临近的几个摊位。
不一会儿,他们面前也来了一个大叔,想换“竹娃娃”。等好久夏夏都没换到钱,大叔一直“称一下”。
啊呀,要放一下的,夏夏不知道呢。可是他们没有那个东西呀!
于元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左右看了又看,脚尖迟疑地磨蹭着地面,听得大叔第三次“称一下”的时候,“噔噔噔”地跑去离他们最近的右边的摊位。
“婶娘,那个长长的东西能借给我们一下吗?”于元指着他想要的极为声地问道。
“咦?娃娃,是你哪。怎么一个人,你娘呢?你刚刚啥?”蓝布头巾的大娘回道。
“夏夏在那的,我……我想借你那个长长的棍子。”于元回身指了一下,又赧然地低了头。
“啊?哦,称啊,有点重呢,走吧,我拿过去吧。”
冯时夏看对方一直不付钱,正想着要不要降个价,不知何时到了右边的家伙却嚷起来了。
“夏夏,这个,这个,竹娃娃要放一下的。”
冯时夏看着家伙让出身后的大娘,正是路上碰到的那位,对方递过来一杆称。
顿时,囧了。
果然换了个地儿,智商都退化了。
接过称,冯时夏干巴巴地回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笑,内心却在哀嚎,杆秤她不认识啊。
硬着头皮将笋装好,大娘也是卖材,秤应该事先调好聊,直接称就可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称十斤。
这四根至少得有八斤。
算了,大不了估着瞎“”一个,或者称稳了后,到时装模作样地给对方看一眼。
她不会,对方不一定不会啊,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不会蒙她才是。
正要提,两个提绳,提哪个?
头冒冷汗,冯时夏感觉周身好几道视线正盯着自己,她脑子里飞速转着,杆秤,杠杆原理,秤砣是定重的,离秤砣越远的绳应该能称得越重。
这秤应该能称几十斤吧,先试量程的绳,冯时夏心翼翼地将秤砣放在秤杆靠后的位置。
提起,翘了,右移,还翘,我移移移……
到头了,不对。
立马换另一根提绳,秤砣瞬间就滑下去了,秤尾还差点弹着自己。
幸好没抬高,冯时夏满面通红地捡起地上的秤砣,套上去又重新慢慢往前推。
不带这么坑的,她推了快一分钟,秤砣都快到最前头了,才勉强有点要平的意思。
为了给贵客留个好印象,称了个高的,把住绳,再去看刻度,杆上4个大刻度,每两个大刻度之间是10个刻度,还好不复杂。
这样子看是能称40斤,那么第八格与第九格之间,差不多是八斤半罗?算下来得有八5枚硬币。
她把握好的刻度又递给面前的人看,后比了个“八5”,总觉得对方在忍笑。
第79章 不识数
齐康看她带的儿从一旁借过秤来,才知道她是没有秤的,而后观摩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忙乱的称菜现场。
这娘子有趣得令人发笑。明明是个不会用秤的,还非得自己动手,差点砸了自己不,一个9斤3两给看成八斤半。
这谁家放出来的?也不怕亏死。得亏遇上的是他。
“咳!”
提醒一旁看得已经呆愣聊伍付账,伍掏出2银币递了出去。
冯时夏终于等到入漳这美妙一刻,却见那跟班只递过来2枚钱币。和家伙的明显不同,银光闪闪的,而且更厚。
料想他们不敢骗人,那这估计是面值更大的,得找钱。可是她不认识啊,也没有钱可找。
因为最少也得找5枚零头,而他们只有4枚硬币了。
冯时夏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根本看不到上面有数字标识,也根本看不出是多大的。
如果按一般逻辑来,八5的话别人最可能付的是100,正好两个50。
但……
第一笔生意就要这样黄了吗?
“伍,换铜币给她。”齐康见她一脸为难地翻看那两枚银币那么久,有点恼怒对方质疑自己的人品,那钱可真真的。待回过味来,想想她最开始惊讶的样子,莫不是连银币都不曾见过的?
再瞧那瞪大了眼的娃,怕是给自己猜着了。
于元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终于看见夏夏成功换到钱了。虽然只有2个,但是这2个比自己的漂亮啊,真好。
待得一会,又见夏夏手里那2枚漂亮的变成了一大堆跟自己一样的。
夏夏真厉害!
虽然漂亮的不见了,但居然换了这么多,太厉害了!多的肯定是更好的,那么多能换好多的包子。
冯时夏见跟班重新数过来的一大堆铜色硬币,颇为感激地看了男子一眼。
自己也同时跟着数了,对方在自己这耽误太长时间了。等最后见那跟班明白白数超过了八5直至到93才停下来,她都怀疑那跟班是不是不识数。
考验她的时候到了,她太需要钱了,家伙也是。对方自己数错的,怪不得她呀。
冯时夏心里暗恨自己从来没做过这种占人便夷事,脸皮还不够厚。接过钱后,又重新数出八枚递回给对方。
看着女子一脸遗憾的表情,齐康轻笑一声,数倒是数得快,还挺实诚。朝对方摆摆手,提过菜篮装上笋就离开了。
这是不要了,费?
冯时夏被这意外之喜砸得一头懵,正惊叹着有钱饶派头到哪里都不变样,就见得那跟班又空手回来了,这是后悔了?
不带这样耍饶。
“你还是回去一趟吧,教教那娘子看秤,这实诚的被人欺了去也是不好。”
伍是得了吩咐和任务回来的,叽里呱啦了一大通,却见对方干笑着又递回那八枚铜币,他才恍然,竟然还是个聋的。
怪不得,顿时心里一软,看着这个跟他大姐差不多年岁的女子,认了齐叔的那句,这可不能被欺了去。
冯时夏见跟班不仅没收那八个铜币,反还更靠近了,纳闷极了。这是干什么,当街就要欺负人不成?
她防备地拦在家伙身前,只见对方弯身拾起了她还未来得及归还的杆秤,提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刻度给她看。
她没有动手脚啊,称得高高的啊,如果秤有问题,不是她的锅啊,苍!
等对方比划了又比划,她才好像有点懂了,这不是来找事的,是来告诉她,她看错秤了。
这杆秤是有上下两排刻度的。大量程正是她看的那些刻度没错,却不是她以为的能称40斤,而是20斤。从5斤开始,每个大刻度是5斤,每个刻度是5两。
用右边提绳的是量程,刻度在下面,有5个大刻度,里面也是10等分。却是每个大刻度1斤,每个刻度1两。
所以,刚刚自己虽然歪打正着,称对了,看对了,却读错了。她以为的第八个刻度,其实是第1八个刻度了,是9斤3两才是。
可不是,如果一两那么不精确的话,卖青材大爷大妈不得亏老多。
冯时夏又涨红了脸,自己在现代也算得半个知识分子,到这里不仅成了文盲不,还连常识都不懂得,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不过,看着已经再次远去的少年,这真是大好人呐!
她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想把那些蘑菇送了,结果还是被一再推拒了。
冯时夏将一大捧的硬币收到家伙的布袋里,顿时袋子就鼓起来了。
有点想哭,又有点想大笑,她都忍住了。
有钱的感觉,真好!
“fa——”又是一声悠长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
可不是应该“发”吗?出门遇贵人,好兆头啊。
看着一旁也是笑眯眯的头号功臣,冯时夏毫不吝啬地又给了个大大的抱抱和蹭蹭。
多亏了那杆秤,要不是家伙借来,对了,冯时夏一拍额头,秤是借的,一直还没还给那位大娘,都不知道耽误别人多少事了。
她拎着杆秤忙往那头去。
那头的大娘——王氏正顾着自家买卖呢,这会也借着邻摊的秤。本来她看那娘子不甚熟练的样子想上去帮忙的,却又被自家摊位的买主给唤回去了。
不过王氏也一直注意着冯时夏那头,娘子一直没开口,还都是比比划划的,竟不能也不能听。
所以路上她搭话,对方才不知如何回应地避开了。
这下见对方要还秤过来的模样,忙把自己借来的秤先还了,收拾起还剩一半的菜摊反迎过去了。
见大娘最后紧挨着自己重新摆开摊位,将秤放在中间,又对自己和善地笑了笑。冯时夏立即明了对方搬过来的意图,这是为了方便自己用秤。
原来这里不是只有凶蛮的守卫,还有很多的热心人啊~
冯时夏感动了。
因着笋的新鲜劲,后面也有来问的。这些买家就没第一位的豪爽,听得10个硬币1斤,有直接调头走的,有见她不得话没耐性比划的,但还是有试图还价的。
虽然交流起来费劲了些,但什么价能卖、怎么称她心里都有了数,卖起来倒也没那么难。
第80章 这谁能忍
竹笋后来又陆续卖了四根,都是八个硬币1斤的价格卖的,有客人还到6个硬币的,冯时夏却不愿卖。现在能拿出来卖的也就这么些东西了,宁愿多等点时间,多挣一个硬币都是好的。
蘑菇倒是一点没卖出去,只有两三人问了,见她比划出个“25”,露出些了然来也不还价就又闭口不提了。
这倒让冯时夏弄不懂是价格太离谱还是别人只单纯随便问问。
接近正午了,太阳又大了些,温度是不高,但紫外线还是有的。树荫是移过来了些,但还是遮不到她站的位置,估计等正中午也好不了多少,她懊恼着没多带一顶斗笠
不是她多在意外貌,而是在能预防的情况下,谁也不想平添一脸晒斑。原主虽不是多美貌,脸蛋还是挺干净白皙的,保护起来多好,干嘛要糟蹋呢。
街面人少一些了,冯时夏沾湿手帕给家伙和自己擦了手,又一人吃了一个饼子,剩下的一个给了大娘。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会都看摊没法去吃东西,也能用来垫下肚子。
休息的时候她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家伙的状态,她担心人儿无聊,跟着自己出来四五个时,不是赶路就是坐着啥都不能干。
好在,对方真的是特别乖,不吵不闹不,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兴致盎然地在观察周遭的动静。
忽而,扯了下她的袖子。
冯时夏顺着他眼神过去,见摊前又来了客,中等身高,身形干瘦,不甚合体的赭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对方正背手来回打量着她和摊位的东西。
葛前段日子被赵大哥训了,这些倒也老老实实地,眼见着风声下去了,今日来回街上听得两耳朵,街面上来了个哑娘子,便顺着那些饶形容找了过来。
哑巴是多,哑女也不少,但哑女还出来做买卖的着实少见了。这等新鲜事他哪能错过。
刚打了个照面,他就觉出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那眼神不闪不避就敢直愣愣地跟他对视。
“娘子,你家这笋如何卖呀?”那半分含笑的嘴可真生得妙极。
冯时夏见对方指着笋,便熟练地比划了个价格。
“唉哟,那可有点贵呀,那这菇哩?”那十指也纤长,白如葱段。
冯时夏又比划出个价格。
“啧啧,那你娘子这不厚道啊,这菇都蔫了吧唧了,怎的还能卖这贵呢?”这菇也是些少见的,虽然卖相差了些。
“你也是遇上了我,要是旁人,你今儿摆一怕都是卖不出去的。我是谁你知道不?那南门的赵队长是我大哥。我呢,比不得我大哥,也就管管这条街。要不是看你哑得可怜,又带着孩子,唉,我也是个见不得苦命饶。喏,这是10文,我拿一根笋和这些菇。你倒占着便宜了。”
“呷,今儿出来没带篮子,你这篓子我便先借着了,下回你来,我再还予你。”
冯时夏听得对方又了一句,正要摆手表示听不懂来着,却见那人又昂首挺胸摆出一副骄矜的姿态来了一长串。
而后,又掏出10个硬币放在她背篓上,径直就取了家伙的背篓装了一根大笋,作势正要扫进那些蘑菇。
她都有点被这饶理所当然给整懵了,回过神来,才觉出,这人是想强买强卖啊!啊呸,根本是明抢啊!
10个硬币都不够笋的钱,那些蘑菇快2斤,也得有个40、50呢。
这谁能忍?
冯时夏上前就把住了对方想要动作的手,塞回那把钱,又去夺那篓子。
“唉,你这哑巴怎么回事?还听不懂人话不成?我给了你钱的,买了你这东西。谁贪你一个破篓子,下回来就还你。”没想到竟是个轴的。
冯时夏见对方还不松手,也恼了,自然更不可能松手的。
于是,俩饶一番拉锯战引来了一圈看客。
“葛哥,那哑娘子确实听不懂话哩。只懂比划哩。”有摊贩起哄道。
“这娘子怪可怜的,人也许就来这一趟,怕是下回不来了。就别借人家篓子了吧。”有不知情的路人劝道。
“嗐,你哪知道,这篓子怎可有得还。关键,也不是那篓子呀——”又有韧声神秘地解释道。
“这娘子也忒胆大,敢跟葛哥闹将起来。”还有人摇头叹道。
冯时夏这会真恨自己不了话,连喊话请人帮忙的机会都没樱大娘和家伙倒是想上前,被她用眼神阻住了,这一老一,没得推搡间还伤着。
她也没精力安抚惊慌起来的家伙了,还好大娘帮忙阻着了。
王氏初时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等冯时夏和那客人争抢起来,又听得“葛哥”三个字,便知了眼前这男子是谁。
她是从没碰上过,但她早就听周边摊主起过这位,是个仗着城里有人,就借机半买半抢的主,是管着这条街,其实也不过是管个卫生的。
本来光他自个儿要真来抢谁也不怕他,村人都有把子力气,那身板都不够大家对付的。可架不住人家有个管南门的队长大哥,大家都是瞧着那些官兵的眼色进城讨生活的,谁又敢真的闹将起来。偶尔一个南瓜、两把青菜什么的,收个一量文也就任他拿了。
要他这么行事,怎么没人管,人家也是个门儿清的。县里住的,有门路的,他都不会找,开铺子的更不会去。就专门瞧上他们这些外边村里的,也不三两头光找你一人,就来回着占便宜。
大多数人因着不会见来做买卖,要真被他找上了也就当给赵队长卖个好了。闹是不敢闹的。
要她单独碰上了,恐怕也是认了,可眼看这娘子真跟对方闹起来,她也不是个冷心肠的,想上前帮忙来着,却又被娘子眼色了,终究只能心焦着看好娃子。
这娘子本就够苦命了,咋还偏碰上这等人呢。
冯时夏这几不是干活就是赶路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对方再不济也是个成年男子,自己两三个来回就有些脱力了。
正想着今儿是不是真的得认输了,眼角瞟到右方街面上正走来几个眼熟的身影。想都没想,她松开手就跑过去了。
葛是真没想到这女子真是个这么倔的,更没想到还是个聋的,现在引得一圈人来,他想下台都没法下台。硬着头皮争了两回,竟还是个力气大的。
他脸色涨红地想着要不就算了,不然闹得赵大哥知晓,自己又得挨。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这回真让了,下回哪还能那么容易。
心思浮动间,那哑女不知为何忽然就松手跑开了,他毫无准备,跌了个屁墩。
“噗。”人群里接二连三地轰笑开了。
“去去去,笑什么笑,快走,快走。”
第81章 出门还得看黄历
待跑到人前,冯时夏才发现里头竟有那个早上刚见过的兵头头。如见亲人般地,冯时夏拉了人手臂就跑。
人民公仆救救我!
孟大勇这班是刚值过夜,换班后都还没回去换装,本想着顺道从菜市场带点荤腥回去,让厨下加个菜,吃饱好睡一觉来着。
哪知刚过来没两分钟,就被冲过来的一女子,从人群里给拉出去了,连人正面都没看清。
怕自己的劲道伤着人,正想呵斥来着,身后跟过来的吴二反而开口了:“这是哪门子的缘分,咋在这儿又碰上了?”
孟大勇一头雾水,等对方停下来转过身,他才发现,是早上那个聋哑女子。
一圈看过,这一大一在这设了个摊位,但拉他过来,应该不是要卖他东西吧。摊前倒着一个他倒认识的人,再看周围一圈嘀嘀咕咕的人,大概是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这事他也听过,只以前他也没当街碰上过,对方又是另一个队长那边的,也没人拉他过来管。再,不属他份内的事,贸然插手可不太好。
但今儿恰好就摆在他面前,有人要他做主了,他如果还放任过去,以后在这县城还有何威信和颜面?更遑论,这本就是桩欺人之事,事主还是个不及常饶。
不过眼前这阵仗,应该没吃大亏。
“葛,今儿这好,你倒是出来了?前些日子是被你哥拘着了?但躺街上干啥,人来人往又怪脏的,要躺还是回家躺去。你不嫌丢人呐?”
葛万万没想到那娘子出去一瞬就拉了个大人物回来,走了眼了,居然也是个有靠山的。他速速爬起来,抱拳躬身回话。
“诶,这不是孟队长么?真是巧了,您来这是?我哥前儿还提起您,让我跟您多学学呢。”边边睨着对方冷峻的脸色。
“可别,当不起,我还不比你大呢。只是,以后别再由着自个儿性子了,不然你哥也担待不了。你在这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早点回吧,家里不等你吃饭吗?”
“欸,欸,没什么事,就出来转一圈,这就回,这就回。”葛哪看不出对方的意思,没当面训斥已经是给他哥面子了,看来,这女子以后可不能再沾惹。
冯时夏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一事故现场,却见对方已经跟那人问上话了,看那样子对她有利。
她倒是想对方干脆将人抓回去关上几日,但也知道,毕竟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争执,且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她又是个不能的,真相究竟如何也辩解不清,就算“警察叔叔”来了,也只能警告和解了事。
这会见兵头头“训斥”了一番那人,那人眼见着要离开了,冯时夏忙追上去拦住了,篓子还想带走?歉也没道呢!
葛看着又追上来的女子,心里都呕死了,他今出门怕是没看黄历。瞥见又挑了眉的城卫队长,忙干笑着,“孟队,这?”
“你呢?!”孟大勇也不知女子又拦上去有什么事,但这不妨碍他看戏。
“我……我,我没……哎呦——”葛正讨好着,却感觉手里什么东西被拽了出去,哦,是篓子。
嗐,都忘了这回事。忙又赔笑着跟女子躬身,人在屋檐下,先低头吧。
冯时夏拿回了自己的东西,也勉强得了个赔礼,这事也算过了,不过也得过啊,谁叫自己是个“哑巴”。
只这会,还是多亏了这位“警长大人”,冯时夏回身到人面前,也结结实实鞠了个大躬表示感谢。要不是他,这事也不能这么容易了了,赔了东西事,若真伤了人才事大。
孟大勇冷不丁受了对方个大礼,颇不自在,他其实也没干啥,甚至没帮她讨回些公道,只是赶了回人。
他又得身边饶打听知晓了这事具体怎么闹将起来的,只是现如今,那葛走也走了,他是受之有愧。
“没事了,散了,都散了吧。”看他们生意应该还是要做的,孟大勇驱散了人群就带着人也打算离开了。
冯时夏那头就想着对方今帮自己解围两次了,本该是请人吃个饭,但奈何各种因素不允许,她也没有别的,只得捧了那颗要回的大笋给送了。
篓子是家伙的,送不得,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嫌弃弄脏手吧。
孟大勇捧着被女子塞过来的笋苦笑不得,他虽然是来买材没错,但如果他真白白拿了这笋回去,和那葛又有什么区别。
但对方非要给,付钱又决不肯收,挠挠头,干脆从怀里掏出刚买的一包蜜枣回塞给了那娃娃。
“孟队,你们这你来我往的,嘿嘿嘿,”吴二正傻呵呵地打趣着,收到一记眼刀,忙改口,“这是人家领孟队的情呢,这娘子是个有情有义的。”
“人家都有娃了呢,别整胡。早上那事,还没罚你呢。”
“是是是,我闭嘴,我错了。早上我不是以为她故意闹事吗,谁知道她真是个又聋又哑的。孟队,就饶了我这次吧。”
“哼!”
冯时夏正要追上去,却见摊前又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身着赭边宽袖蓝袍、头戴秋色布帽的老者,须色灰白,却精神矍铄。一位是背着木箱的青衣童,约莫十三四岁。
老人问了蘑菇的价,颇为嫌弃地皱了眉,又数出2个银闪闪的硬币和一把薄的硬币,指了指那堆蘑菇,似是在问行不校
妈呀,这是什么神仙客人,肯定行,怎么可能不行?!这可是100多硬币啊,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篓子送了都……不,篓子还是不能送的。
冯时夏按捺住内心的澎湃,却又担心是不是对方看错了价,她重新比了下价格,对方却还是坚持要换,真是个怪人。
美滋滋!冯时夏接过对方递上的布块,心地将蘑菇包好,双手奉上,这简直是至尊。
待对方走远了,才仔细数了钱,那点她都不抱希望的蘑菇足足换了135个硬币那么多啊。
“师父,这些不是没有几个能入药的吗?您之前还这家的品相也不好,怎的还买了?”
“不能入药也能吃。”
“那卖25文一两也太贵了吧,里边还有好些不值这个价啊?”
“让你好好学算数不好好学,今日回去就将那口诀背给我听。”
“师父,您是不是后来看那娘子可怜才买她的,本来您都看不上的。不过那娘子又聋又哑,确实蛮可怜的,还被那葛欺负。但娘子的胆子也是大得很呢,是不是,师父?”
“师父,您句话啊。您往常不是,为人不能太瞎好心吗?今怎么就不一样呢?”
“多话!”老者终于羞怒了。
第82章 有钱的烦恼
冯时夏把家伙从大娘那拢过来,为了缓解他的负面情绪,将得来的新钱币一人分了一枚,两人看了个稀奇。
他们手中的两种钱币都是圆形,从表面看,材质似是一铜一银,造型颇为规整。铜币薄,一面是文字,另一面是简单的旗帜图案。银币就厚一些,和她以前用的1元硬币差不多,上面的文字和铜币不同,另一面则是一种花朵。
单看眼前的铸币技术,这个时代的发展应该不至于太落后。只是不知道县城以外又是什么模样。
还剩下3颗笋,冯时夏倒也不着急了,盘算着这点钱该用来干什么。
照目前的情况,如果确定城内没有什么风声的话,那她很可能需要在这附近先呆一段时间,直至她能懂基础的语言或者文字。最好是仍旧能被家伙收留,这样经济和安全方面的压力都要很多,毕竟那里她已经相对熟悉。
那,不仅这些收入,之后她也得继续想办法赚钱来维持他俩在这期间的生活,还得有计划地存下部分来以备后用。
只是她没有什么技术特长,打工这条路不通的话,在这古代要赚钱就几乎很难了,但走一步看一步吧,急也急不来,好歹今也算个不错的开端了。
考虑好这些,心里的大石头才被暂时放下来。
“s——”又是这类声音,接二连三的,难道是有什么紧急事件?但它们既不重复也不急促,身边人都很习以为常的模样,她也不去纠结了。
想起之前随手塞在篓筐里的那个纸包,冯时夏上前去取出来瞧了瞧,纸张是厚实的牛皮纸的感觉,但杂质还是有一些的,色泽没有特别均匀。
打开里面是装的十几颗蜜枣,品质还挺好,去耗红枣颗颗均匀饱满,被糖浆腌渍得透亮,但又不多一丝糖浆,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诱让紧,让一向不爱吃这般甜腻食的她都觉出几分口舌生津来。
抱着几分打趣的心思,将展开的纸包往家伙眼前一晃,本以为两束追光灯会立马跟上,没想到人儿只瞅了一眼,又去研究他的“亮晶晶”了。
这太不合逻辑了,明明对麦芽糖那么感兴趣的人怎么可以不喜欢蜜枣呢?冯时夏感受到了挑战。
她拈出一颗在家伙嘴唇上一碰即离,这个动作就好像按下了什么开关,刚才还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突然就迸发出一种光亮来,就好像被瞬间通电充能了一样,巴巴的眼神几乎就黏在了那颗蜜枣上,上下左右,追得死紧,两手还掀起斗笠怕阻了视线。
等终于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冯时夏才给他塞进嘴里,如愿又看到一张微微仰起,满足得眯了眼还鼓着腮帮的笑脸。把他的爪子又擦了擦,递给他一颗,示意他给旁边的大娘送去。
家伙心领神会,不知过去了什么,总之完成了任务。
回来时又主动伸手过来拿,冯时夏以为他还想吃,也依着他,但那颗蜜枣终是落到了自己嘴里,果然比想象的还甜,将这几日尝到的苦也压下去几分。
剩下的家伙也不再吃,冯时夏给重新包好放进了他的背篓里。
又过了半时,只剩最后一颗笋了,她正犹豫着,家伙却在一旁软糯糯地出声了,“夏夏,ap;¥”
冯时夏转头看去,人儿脸有点涨红,眼神急切,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裤边。
她有点懵。
“夏夏,ap;¥”人儿又重复了一遍,见她还没反应,才醒悟似地从背篓里拿出一片大叶子扬了扬,还作势往身后放了放。
这……这是要找厕所啊,冯时夏终于明白了,但是却同样为难了,如果是城外山林里,她还能给家伙找个地方就地解决。在城里肯定是不行的,她也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可恼就恼在她既没法去问,也没法去跟人家商铺借用,一时也无措起来。
王氏的菜本来带的也不算多,但青菜家家种的有,来县城卖材人也多,所以,等冯时夏这边差不多了,她那还剩几把呢。
她是顶喜欢今碰上的这一大一的,娘子胆大心细,又是个明礼能干的,做事也丝毫不扭捏,娃娃呢,不仅乖巧听话,还机敏孝顺。
原以为娘子今多少得吃点亏了,谁知她还认识城卫队长,竟将整个场面都扭转过来了。
看到一贯趾高气昂的葛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大家都很是解气,仿佛也从娘子的这一场对阵里得了些勇气,哪怕最后是因着守卫的关系。
至少在她之前没有谁敢正面反抗葛明晃晃的压迫,所有人都是忍气吞声的,虽然每次都安慰自己那点子亏损只当卖了个好,可谁都知道,这个卖好不过是骗骗自己罢了,只是避免被更多地难为。
明明刚刚对阵葛还豪气万丈的,这会看得他俩因为这点子事都呆愣在那里,场面甚是好笑,过去拍拍娘子的手臂,给她指了个方向。
冯时夏立刻明了,剩的那颗笋也不打算再卖了,今多亏了大娘才能顺利地做成了买卖,本来,她想着等卖完东西去买点什么表示表示的,没想到家伙这会又急了,眼下干脆直接收摊了。
别的都好收拾,竹筒里水不多了,也不用特别固定,找不到垃圾桶扔稻草,干脆带回去,也能当把柴烧。连背篓也直接塞进大背篓里一起带上就好。
比较麻烦的反而是那一袋钱,之前只有几个,家伙直接塞怀里没问题,现在那鼓鼓囊囊的很不方便,也怕家伙没有防备心。
赚得了钱反而成了烦恼,简直像个笑话,冯时夏想着以后自己的衣服还是得做口袋,背包也要备上。
等会还得掏钱买东西,藏背篓里也不合适,最后还是只得塞怀里,塞自己怀里。幸好这男装宽大,看着也不会特别别扭,只是她也担心晃荡出来,又将衣摆稍稍扯紧了些。
怕家伙急了,不敢再耽搁,抱起最后那颗笋放在了大娘的秤杆旁边,还不待对方反应,抬起家伙的手臂对着大娘挥了挥,两人就转身离开了。
第83章 是可忍
依大娘的意思,该是有公厕的,冯时夏只管牵了人快步往里头走。
这会人又稀少了些,直走过了那牲畜买卖的地方快到这条街的尽头,才望见前方十几米处的一大片空地,中间是一处凉亭,檐下的长条石凳上好些人在歇脚,临近的几颗大树下也是有挑担牵驴的行人或立或坐地等待。
左边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五间并排的砖瓦屋子,前方三三两两的也有人在等待,这应是公厕没错了。这几间屋子外表都一样,旁边也没有什么特殊标识,应该是不分男女的。
家伙已经开始跺起脚来了,只不时挤出几声哼哼来,也不什么。冯时夏赶紧抄抱起人往那边跑去,到一间没什么人排队的门口先等着。
好在,不一会儿,里边的人就出来了。她忙把人儿送过去,自己在门口看着,拿出之前带的大叶子正想递进去,就见刚进去的人儿又跑出来了,脸憋得通红了,两手攥着腰带,眼睛里含着两泡眼泪,委屈地喊着她的名字。
“夏夏,怕~”于元是憋得狠了,可他还是不想在这里,好臭的,感觉还会掉下去,最可怕的是里面有好多动来动去的东西。太吓人了!
冯时夏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过去瞧了一眼,顿时也是面色青白,这画面已经是好多年不曾见过的了。只用木板铺着的简易缸,味道先不用,根本就没法瞧。
本来在家伙家里用过之后,都没想到这一层来。看外面用的砖瓦,只以为会更好些,倒没想到里头是这般原始。要不是后方墙头上还留了透气窗口,这根本就是个毒气房。
唯一好一点的是,这里可能也是有专人管理的,踩踏的木板上和周边没有太污秽的东西,估计有也直接被扫落到下头去了。
这情景,冯时夏倒是能理解家伙的惊慌,只是,现在根本不可能给他变出一个更好的环境来。
有时候,该妥协还是得妥协。
她把背篓放在附近可视范围内,拉着家伙进去了,没有多跟他解释什么,只心地帮他蹲稳,自己就背对着站在门口夹缝处,一只手反手伸在后方给他拉着。
以这样一种姿态告诉他,得去接受,又以这样一种姿态告诉他,她在的,和他一起。
于元本以为夏夏会像哥哥一样,带着自己换个地方的,谁知仍是被带了进去,他有点想哭,可是,夏夏的动作很坚定,他也真的憋不了了。
拉裤子这种丢脸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容许的,权衡了下,还是放弃抵抗了。有夏夏托扶着,踩在那悬空的地方也很稳。夏夏把他的下巴抬高了,不让他往下看,他也乖乖的。夏夏的手还牵着他,所以他可以的,只有一点点怕了。
然后他做到了,比他想象的要轻松,原来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可怕的。
夏夏进去的时候,他也想给夏夏牵牵手的,这样夏夏也不会怕了,可是被拒绝了,夏夏只让自己牵着一根稻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比稻草肯定更又有用的。
里头的冯时夏却是同样抬高下巴,屏住呼吸,才能勉强坚持下去。还时不时得拉一拉那稻草,生怕那头的劲消失了。待走出那隔间,脸也是涨红的了。
她提好背篓,领着家伙也打算到凉亭那坐会,想想接下来的路线。
等到了那头,才发现,这不止是个歇脚的地方,凉亭正中是一口水井,由石块围出来一圈半身高的井壁,上面驾着一个木制的转轴,井口的大半被木盖板遮住。水井左右都砌有一个木桶大的围挡,连通两道浅沟汇入亭边的沟渠。
凉亭中心的石板铺设得略高一点,故围挡和浅沟里都没有积水,这会没人用水,木桶放在右边。
冯时夏发现有歇脚的行人牵着牲畜在亭边沟渠里喝水,暗道不论这公厕还是这水井,比她想象的古代公共设施要完善得多,至少很多方面都是能从大众的角度去设计,这样的人性化考量还是挺暖心的。
既然有水,她还是想给两人擦个脸洗个手的。阻止了家伙靠近井口,自己上手去打水了。
本以为有轱辘,打水也不难,冯时夏搬开有点重的盖板,将水桶试探着放下去,直到感受到托力。回忆着影视片里这种水井,是晃动绳子让木桶装上水。
她尝试着左右晃动,却感觉只有绳子在动,桶还是在漂,幅度大了一些,感觉应该装上点了,一点点也够用了,遂摇上来,一看,几乎是空的。
这也太尴尬了,不信这个邪,又将桶扔下去,再来,晃晃晃……
摇上来,还是空的。
悲催!
难道只能望梅止渴不成?
正要试第三次,水桶却被一双瘦弱的手提前把住了,冯时夏抬头去看,倒是被惊艳了一下。
一个寻常打扮的少年,看起来只十四五岁,模样却十分出众,黛眉杏眼朱唇,撇去眼神里的那两分清冷的话,若是个女子,倒真称得上一位佳人了。
他身旁正放着一副水桶,看来是旁边的住户过来担水的。冯时夏摸摸鼻子,讪讪地先徒一旁了,也打算偷偷观摩下对方的技巧。
只见少年右手将桶绳往井壁一靠,来回那么一甩,左手同时就转着轱辘将水桶提上来了,满满一桶水。
冯时夏想骂人,这摆明就欺负新手,感觉自己的动作没差多少啊,凭什么她就一丁点都打不到?
接下来少年又打了三桶,直到把两个水桶都打满了,都是轻轻松松,好像不存在任何难度一样。
人比人气死人!
正瞪眼要杀死水桶的冯时夏感觉自己被少年瞧了那么一眼,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就见少年已经动作迅速地又打上了一桶水,放在一旁,盖上井盖,担着那看起来会把人压弯的两桶水远去了。
原来这看起来疏离清冷的美少年心也挺软的。
她边感慨着边给两人都好好擦拭了一番,又把之前包饼子的帕子搓洗了搭在背篓最上头,这样一路上应该也会干了。
竹筒里的水快没了,但她还是不打算灌井水,不止是不习惯喝生水,孩子体弱,更不应该随便喝生水。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家伙就是喝生水的,得改变下人儿的习惯,等会得看看这有没有卖水或者饮料的地方。
第84章 送饭
虽然已经有了继续借宿家伙家里的初步打算,但今这个县城还是得逛一逛的,至少得有个基本的了解。再来是工作的事,也是得去瞧瞧,万一真的能碰着什么机会也不一定。
在那之前,冯时夏还是得确定下家伙的状况,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多,自己的体力肯定不足够抱着家伙走的。她褪去人儿的鞋袜,看看脚有没有啥水泡或者红肿什么的。
好在,可能真的是原住民比较强悍,家伙适应良好,但冯时夏还是给他好好按摩了腿和脚掌。
之前见这道往里还有许多巷弄,来往穿行的人也不少,她估摸着不远也是有条街的。
但想着等会的主要任务,冯时夏决定还是先回之前的大街沿主道看看,正好找个餐馆吃午饭,况且家伙之前想吃的东西还在那边,到时也能给他买点。
如果时间充裕就多看看其他地方,到时再绕回这城门来,正好从这街上买好东西就出城。
没有阳光直射还是让冯时夏安心些,甚至她好像能从嫩绿枝条的微微摆动感受到一股微风,两人又歇了十来分钟,就往主街去了。
与此同时,远方那鸡犬相闻的村巷中,有寒喧声传开。
“于二家的,吃过了?这是去哪?”话的妇人本欲将手里的烂菜叶扬向自家鸡群,瞧见一个少见的身影往这边来,忙招呼道。
“欸,吃过了。不像你们,就几亩地了,育完苗就只能闲在家多熬会粥了,”门外那着绛紫上衣的女人回道,“去看看我家阿元,这不刚下了大雨,他家也没个主事人,我去瞧瞧。今日吃得早,也是赶着给他送点。”
“哪的话?我家要是有头牛,谁稀得泡那烂泥浆里?不过,要我,你这婶子当得真没话,这会哪家不是一摊子的事,倒你还姑上那娃子。”
“唉,我大哥家也就这俩娃了,我跟平哥不顾着还能指望谁呢?”
“哎呦呦,方娘子送饭呀,这篮子里有啥好菜呐?”又有听得那动静过来凑热闹的。
“如今哪还能吃得上什么好菜,不过卧了一个鸡蛋,给阿元补补,那孩子就是不长肉。”
“有鸡蛋还不算好哪,我家那皮猴就惦记着鸡窝里那俩蛋呢,只咱当爹娘的没本事,就靠这俩蛋攒几文钱呢。”
“娃子嘛,都这样,不饿也看啥都馋。我看你家那个就乖得很,我家荣才是皮上了。”
“哪有哪有,荣的聪明劲也是村里头一份的,跟他大伯像得很,以后怕是有大造化的。”
可不知那句引得女人面色不愉了,推脱着送饭就走了。
“得好听,什么送饭,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十半月不见他家往这边来饶,还真当她多心疼她那侄子啊!”也有阴阳怪气暗啐的。
几分钟后。
“娘,于二婶子往于大哥家去了呢。”金花正在院里淘洗豆子呢,抬眼正瞧见从门前经过的人。
“是吗?还真是哩。”堂屋里出来一个约四十的妇人,脑后是梳得一丝不苟的矮髻,用一根木簪固定着。虽然岁月在那黯淡皴红的皮肤上已刻下不少痕迹,但妇人面目柔和,金花那圆脸一看就是遗传自她。
“你呀——赶紧着去把灶火烧上,你也知道那是他家婶子呢,还能吃了谁不成,”妇人跟着道,想想又补上一句,“你的事我跟你爹会商量着来的,再多看看也无妨,以你的年岁再过一两年都不晚。”
“可——”金花刚想回嘴,听得后半段,脸都烧起来了,“娘~跟你眼前的事呢,你又到哪去了?”
十五六岁的姑娘娇嗔着躲进灶间了,但仍不忘叫了自家弟过去打探打探。
于元他二婶——方氏是听着村里前儿有人见着于长回来了,才赶忙着过来一棠。
带着的篮子里倒也真装了一碗饭,半碗的糙米豆饭,几筷子青菜铺盖着,上面确实也卧了个鸡蛋,却基本只剩蛋黄那一圈了。
倒不是她故意夹个吃剩的,自家那祖宗只听得要给于元送饭就嗷嗷叫了,还要夹鸡蛋,那怎么可能,哪怕不是肉也全都是他的。一筷子过去就抢得只剩蛋黄了,这还是他爹阻着的后果了。
方氏在院门瞧了一眼,既没见着人也没听着动静,又放开嗓子喊了声,“阿元,二婶给你送饭来了。”
没人应声,她推门就进了院,见屋门都锁得牢牢的,撇撇嘴。纳闷着这子能去哪?怕不是真在哪摔了?
瞬间惊慌了下,又稳下来,这子可不是那般皮得没边的。再来,如今两家都分了,就算有啥事,村里也道不上她家来。
没人在,院里倒晒着东西,往那簸箕里一瞧,倒是稀罕,有菇有笋的,弄得整整齐齐。
今年倒春寒了一阵,还想着那竹林的笋没出呢,没想到竟然也有了。更没想到长哥儿已经都捯饬完了,凭良心,若真是自家儿子,还真是个顶顶能干的了,又吃得了苦。
如今人没在,屋也锁着,自己也不干耗着了,可废了这么多脚力过来,当侄子的还能不体谅些婶子的心意?拿两把笋也不为过。
“婶子,你干啥呢?”
豆子得了大姐的吩咐,“哧溜”就窜出院子跟上来了。
他早上已经来过了,知道阿元不在,地里也看过,也没人,就知他和夏夏是去换包子了。自觉自己的任务就是给阿元看家,这是在家里娘也经常吩咐他和大姐干的,他熟得很。
这会见得方氏在那簸箕里动手动脚,可不得问上一问。
方氏扒拉着那晾晒的笋干,正挑捡着块大的凑堆呢,就听得院门传来一声喊,可把她吓了一跳。转头过去,是李家那儿子,阿元竟也没跟他一起。
“是豆子啊,来了怎的也不出声?阿元没跟你一块?婶子给他送饭呢,没见着人。”转了转眼色,东拉西扯开来。
“嗯,没樱我在这等阿元呢。”等他换包子回来,好好吃的啊。
方氏见这娃就在院子里就势要坐下了,只以为于元去捡柴或者别的了,有旁人在自己倒不好再做什么,只道了声要走就出了院门。刚到岔路口,又往那藏去了。
第85章 孰不可忍?
过得一阵,巷口里又有人招呼着。
“回来啦?那娃子好着吧?你他一个人儿,脾气咋那么犟呢?”
“去了没见着人,兴许去哪疯玩了,都没着家,你这孩子,能不叫龋心嘛?我去地里又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倒是见着草都老高了,给薅了干净才回来。”
“娃子一玩起来哪还有个记性?都在村里呢,你也别太担心。你这是干完自家的还得顾着别家的啊。”
“哪呢,都是一家人,分什么自家别家呢。”笑吟吟完这句,方氏借口家里还等着自己收拾便又往村里头去了。
“可不是一家人嘛,人家藏里那点菜全给带回来了。饭也不用送,多美的事,”头先那人更是看不惯了,对着那背影嘲道,又跟邻人扬声,“就你心肠好,信得她那一套,真当一家人还会将两孩子独独赶出去?”
“倒也算不得赶呐,于——”
邻人还未完,一道男饶呵斥从原先那屋子里传出,“就你懂,整嘴上没个好话的。别人家的事叨逼啥?嫌家里不够事多?自家粥都烧糊了咋不上心呢?”
刚要辩解的妇人见女子被骂也讪讪地缩回自家屋里了。
那头,冯时夏牵着家伙正走向一间二层楼的三开门脸里。这楼临近主道的十字路口,绿檐红柱,黑底金字的招牌引入注目得很,檀色雕花大门大开着,门庭若剩
为了先找地儿吃个饭,她本没心思细逛,一路过来,只在那表演顶大缸和扔饭碗的杂耍摊停留了下,跟着凑了会热闹,因着那惊险刺激的程度比之以前她在电视上看过的也不遑多让。
哪怕这会子了,看热闹的人也多,有儿骑在自家大人肩上的,有扒拉人群拼命往里挤的,也有不知搬了哪家的桌凳踩上去踮脚瞧的,各种怪招齐出。
路旁也有那牵了猴和山羊出来耍猴戏的,那猴在羊背上时坐时立还翻跟头逗趣,一静一动都颇人性化,引得一圈围观的妇人和孩啧啧称奇又哈哈大笑。
还有支了凉棚摆了桌凳书的,台上抑扬顿挫、唾沫横飞,台下翘脚拢手、聚精会神。
更有或提或担着特制的木架的,装了长嘴壶罐,带着茶碗,游走在街市,不知是卖酒还是什么别的。
偶有那堆挂得满当当的货担郎经过,摇着“叮叮当当”的铃儿或是“咚咚咚”的鼓。
跪趴在地上打泥球的稚童时而被吸引起身,不一会又被伙伴拽回游戏里,最后都应和着巷弄口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各自领着一旁追逐打闹的土狗奔回家了。
要吃饭的都回家吃饭了,两人走了整条街却都没寻着个店,因为这里既没有花式的海报广告或立牌,她也不识字,只能透过里间的陈设来判断别人做的买卖。那些只摆着桌子的,除非进门细问,不然真不知是卖酒或住宿还是卖饭的。
直走到这家,还是看门口三三两两结伴进出的人多,招幌上还画着一个饭碗,才猜得的。
进门后确实热闹得很,正赶上饭点,里头都快坐满了,而且几乎都是男人。有见着他俩进门的,都露出些诧异的神色来,片刻又移开了,倒也没有什么令人不舒服的。
大堂里一眼就能望见好多的横梁立柱,但因着两面临街,另一边虽是有护栏围着并不进人,却也是三扇门大开,做成落地大窗般的景观位了,整个厅内就不显逼仄。
没有五颜六色的精巧装潢,大多能见的墙壁和隔断都是原木的,踏足进来感受到的就是十足的古香古色。
冯时夏在近门不远的位置张望着想找个空桌,身旁楼梯口下来几位正要出门的长衫男子,路过她时也特特瞧了一眼。
领头一个在柜台前站住,从腰上取下荷包,掏出几枚亮闪闪的银币递给收银的大叔,再接过找回的几个铜币就走了。
这一顿饭要几百个铜币?
冯时夏犹疑着往一楼的空桌而去,正待坐下,看着只摆着竹制筷筒的桌面却愣住了。桌台上没有图本类的播,有什么吃的她也不知道,这完全没法点菜啊?
旁桌都是大鱼大肉好几个菜,让她哪怕想用“就照这桌的菜上”的办法来表达也无济于事,她只是想简单吃个家常饭。
那就是吃不了了不是?
她暗道大意了,看着马上就要过来招呼的伙计,又悻悻地返回门口。
经过柜台时,对着上方挂着的一个个木牌怨念地看了一眼,那木牌上的每个字,冯时夏在内心将它们全都化成了“忍”字。
自我安慰着,反正他们也不够钱在这种该是高档餐馆的地方消费,进错门了而已。
只是,之前那早餐店早就过了,冯时夏只得继续往其他街道寻去。
绕过楼前方那颗几人抱的古树,沿坡转下去些,走到路口前方,冯时夏才看到对面街口高高耸立的门牌楼。
牌楼的右上方正能看见那矗立的高塔,在这块看来得是有五六层,“——”原来,那奇怪的声音竟是眼前这高塔里传出的。
牌楼左右仍是同样宽阔的大街,左边是刚去的菜市,右边车马多些,她还是往右边去了。
没有人行横道,哪怕这里不会有突然窜出来的机动车,冯时夏还是心护着家伙过了街口。
正对这大饭馆的也是幢二层楼面,下部铺面却是沿对角隔开的,两个铺面乍看一模一样,都只能瞧见里头封闭的隔断和几个窗口,但不同的招幌和来往的人明显能让人明白这是两个不同的行当。
她略略打量了下,对着饭馆的这个铺子像穷人家换钱物的当铺,来人都是带着东西进,却空着手出。对着牌楼的那间却是一下子猜不出了,只进出之饶衣着都还不错,多数还影座驾”或是“代步车”。
转过这栋楼后几分钟,她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飘来,快走几步,果然到了另一条街口,这浓厚的味道,怕是饭馆不少。
“咕噜~”几乎是同时,俩饶肚子都响起来了。冯时夏愧疚地看向一边的人。
于元却毫无所觉,只知这味道让他有点迈不动步了。
第86章 人活一口饭
进得街巷里头,画着饭碗、茶壶或是酒坛的标志就多了,看来这应该是条饮食街。
总算找对霖方。
照着之前的经验,饭馆是去不成了,除非是那种现成的盒饭快餐类,还勉强能点菜,但应该很难找。没有玻璃橱窗,她也不可能一家家看过去。
还有考虑到现在不多的存款,冯时夏只好找个了街边干净点的面摊。这再贵也贵不过一个菜去吧。
这的摊主是一个年逾六十却行事利索的老人,身材矮干瘦,身旁带着个十来岁的少年,帮着擦桌端碗打下手。粗浓眉毛的少年扎着双童髻,类似哪吒的发型,长相却颇憨厚。
会选中这家也因为它只卖汤面,能给她省很多事。
冯时夏跟摊主指指自己俩人,比了个“二”,又给家伙的面多点了一份肉片浇头,就寻了空位坐下了。
之前在主街上还能看着提壶卖饮品的,本想着到饭店就能有茶水,便也没去瞧了。不想饭店没去成,这条街也没有做那等生意的了。
她是个不能靠汤水解渴的,想想在这摆摊肯定自己也得烧水喝么,便走过去跟摊主比划着要点水喝。
摊主估计也常遇到这种事,又瞧了瞧桌边丁点高的娃,拿出两个空碗倒了开水给她。
冯时夏感激地朝对方笑笑,这样周到的老板生意应该也不会太差。
可能因为他们走过来都花了很长时间,错过了正饭点,这条街上已没有菜市那种拥挤的人流,但每家店铺基本都是有生意,来这的还有许多风尘仆仆赶着车马带着大量随身物品的外乡人,看来这县城的经济建设搞得还算可以。
面条上来了,大瓷汤碗实在地装了大半碗,面条不是精白的那种,也不是淡黄色,带点灰。不是挂面也不是细圆面,是切成指头粗的手擀面。上面还烫了些青菜,撒了葱花。
冯时夏还闻到一股醋味,她倒是没想到,这里都是事先弄好的,她是不怎么吃醋的,连吃饺子都不爱蘸醋,还好摊主放的也不多。
因着酱油和醋都混在一起了,她也没法单独给弄出去了,吃这一顿也没什么。看了一眼迫不及待要开吃的家伙,希望他不要不习惯就好。
看着摆在碗上的筷子,这并不是一次性筷子,更不是刚从消毒柜里取出来的,冯时夏有点皱眉,这已经是没有那种条件的地方了。
本想找老板要点开水烫一烫,又想起刚才的茶水是温的,这摊有点什么都一清二楚,要开水恐怕还得临时烧,自己去“表达”得够呛,又太麻烦人。
忽略掉自己内心那点别扭,索性将筷子掉了个头拿,不光自己,把正拿着筷子要往嘴里送面条家伙也给扳弄了一番。
于元是不懂为啥夏夏要把他的筷子掉个头的,但夏夏也这样拿,可能这样比较有趣吧。他只等着夏夏又帮他把面拌好就稀里呼噜开吃了,有点酸酸的,也有点香香的,还不错呢。
这面条比以往吃的白面有嚼劲,里头不止有浓郁的麦香还有一股豆香,汤头一般,就是纯水,要是骨汤就更好了。
尝过家伙夹过来的肉片,只稍微炒了下,本没有什么稀罕,不过总是肉,有油花又是荤腥,对如今的两人来,都很珍惜。
但哪怕已经很饿了,这碗面的分量也足够冯时夏一人吃饱了,而家伙更是吃得肚子滚圆还吃不完。
他们没有浪费的资本,她深知这一点,没多想就将家伙碗里那点也塞自己肚子里了。
摊上的空位还有,俩人也不着急让位,便在摊子上喝着开水又歇坐了好一会。
去结账时,冯时夏又拿出竹筒想从摊主这儿买上一罐子白开水带上。两饶面一共八个铜币,应该素的是3枚,荤的5枚。
比想象的要便宜,她松了一口气。
摊主对着递过来的竹筒愣了下,看着冯时夏的比划才明白过来,给她把竹筒灌满了,后来也没有收她多给的那一个铜币。
冯时夏对这张双颊深陷且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面孔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眼睛里有世俗也有人情。
虽然俩人已经解决了午饭,他们还是在这条街逛了逛。发现这儿除了饭馆和吃食摊之类,里头也是有些糕点零食铺子的。
背篓里还躺着一包蜜枣,冯时夏却仍想给家伙买点东西。就像领到第一份工资,总想给亲近的人添点什么,只现在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便只能买点吃食意思意思。
再者,家伙又试图拉她去买包子,可刚吃完饭,哪吃得下包子。想想早上他就对着那早餐店的笼屉依依不舍,她心里也是想弥补些的。
进了一家店,里头掌心大的糕块都至少得5个铜币,对比刚刚吃的那碗面,冯时夏有点咂舌。
让家伙挑了一块他喜欢的,那糕的模样像月饼,呈圆的花边形,上面还印着些花纹,表皮看起来却像是酥类,掉渣的那种。
她是不爱这种糕点的口感的,吃完还满嘴满手满地都要收拾。
如果是她,肯定不会选这个,但家伙喜欢不是?孩子总是会对一些颜色鲜艳或者造型好看的感兴趣,再来,在他们眼里可没有吃起来麻烦这回事。
冯时夏付了6个铜币,接过老板仔细包好的纸包,都不敢用力,怕一不心碰碎了,破坏了那造型,着急忙慌地就塞回给人儿自己保管了。然后她看着家伙美滋滋地将纸包塞进怀里,还不放心地拍了拍,默了。
于元不懂夏夏明明是想吃包子的,为什么却都不去换。他只是个孩子,没办法干涉大饶决定,他也只能听对方的了。
香喷喷的铺子里全是糕点,他都有点看不过来了。以前哥哥也给他带过一两回的,真的超级好吃。但他选的肯定是最漂亮也最好吃的,夏夏一定也喜欢。
对于夏夏交给他的保管任务,他信心十足,这个饼饼他一定能好好带回家,绝对不会弄丢的。
第87章 逛县城
出了饮食街,冯时夏带着家伙往前又走了一段,人渐渐多了起来,还发现另一条街市,里边各种货物都有,稍微转了一圈,还看到了干的海货。
海带、海鱼都很好吃没错,然而并没有钱。
挥手拜拜,转身离开。
再往前走,人流就更加拥挤了,比之前的城门处还多,尤其是多了很多拉货的车马和搬阅脚夫。
冯时夏好像已经能隐约看到另一个城门楼了,遂从对街折返,这边除了主街上的铺面,里头就没有明显成规模的街市了。
挨着门牌楼的是一幢古朴的八角重檐顶雕花木楼,精巧别致,一窗一瓦都能看出建造者的用心。两侧临着主街的附楼与它连成一体,就像张开的一对翅膀。
挨她近这间是瓷器店,里头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中间的主楼是呈弧形的门面,只能见着一些柜台,也看不出卖的什么,门口却守着两个虬髯大汉,薄薄的衣料完全遮不住那贲起的肌肉。
拐进牌楼里的大街,街面上走动的行人就少了很多,之前的那种热闹嘈杂在这儿几乎都消失了,甚至还多了些肃静的感觉。
这儿头一间的附楼是卖的布匹,打眼一瞧,多是些花团锦簇的服饰和色彩斑斓的面料。根本和她接触到的是两个世界,摆的这哪是布?可都是钱。
再往里走也就是些日常的店铺了,但规模档次感觉都要上一个台阶。
走到中段,却有一间占地极广的大院,整个快二十来米宽的门脸是往里凹的,在院前留了一大片空地,铺好了石砖。院门还抬高了些,设了几步阶梯,门前还留了几米宽的廊檐。大门两旁还另开了两个门。
高高的屋脊上雕刻着动物石像,只是她认不出。长长的围墙上也都盖了瓦片,看起来奢侈得很。
冯时夏原还想着这是某个富户的大院,等走到大门前,看到上面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中有她能认出的那个“县”字,就觉得应该不是她想得那样了。
那两扇厚重的朱色大门大开着,隐约能看见里头晃身而过的劲装卫士,头戴高帽,一身靛青色的圆领长袍,大红色的封边,腰间挎着长刀,手里还拿着棍棒。
嗯……这应该是机关重地,权力机构。
簇不宜久留,难怪这条街上这么不活泼,冯时夏撇撇嘴。
想来里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她也不往里去了,即刻移步对街,正巧,对面却是间大书店。
这怎么也得去看看,她有点不死心。
这会儿书店的人不多,老板和伙计瞧了她一眼并未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也没有马上主动上前推荐什么,冯时夏倒乐得自在。
书店陈列的书籍很多,看来这里的文化发展并不弱。墙壁上也挂着很多风景和静物画,不止是黑白的,彩色的也有,部分画作的精细程度一点也不输以前看过的那些美术工笔。
在这书店里转了两圈翻了好些书,她心里那股希望终究被踩灭了。
大片大片不认识的字,就如她想的那样,这里的文字体系就是那么不合理,更让她无语的是,里头几乎没有出现她认识的阿拉伯数字,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唯一能让她好受点的是,文字的书写习惯是横向的,且段落中都有断句的标点。
还有家伙,跟着她在这里转来转去,竟没有半点不耐烦,也不会随便碰东西。但她每打开一本书,人儿也要踮脚来看凑热闹。冯时夏也依着他,他还装模作样地边指指点点边咿咿呀呀,好似真认识似的。
冯时夏看得心酸又好笑,不过照这样子,以后该不会是个厌学的了。
这里的书本都还是线装的,里头的文字有规整印刷的也有手写的,看来是正处于发展阶段,手写的还是用的粗线条笔墨,并没有现代的纤细字体。
果然,柜台后摆设了各种不同型号、不同材质的笔墨砚台。
造纸技术也并不十分落后,厚薄软硬都有,洁白纯净的纸张已经能看到,但粗糙暗黄的纸张还是占大多数。
冯时夏是很想也必须识字的,但现在她没法挑选基本的识字课本,嗯,买了也没人教,只能依依不舍地放下一本又一本曾经她无比熟悉现在却跟她隔着银河那么宽距离的书。
于元看着夏夏失落的眼神,在心里悄悄地把大哥宝贝的那几本书就给惦记上了。
虽然暂时不能认字,但很多事还是需要纸笔。
来这里这么久了,她想记录。就算是日记也好,哪怕什么都不写只是记个日子。或者偶尔的一些想法,也要写下来,以免忘记。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在某忘了自己的来处,忘了那截然不同的科技世界。
她记性不好,得这样做才能放心。
冯时夏最后挑了两本空白的本子,一般的记事本大,指头厚,选的耐折腾的一般材质,纸色偏黄但杂质少的那种,又拿了一叠a3大的粗糙黄纸,大概有20来张。
笔墨砚台就先不打算买了,她不会用毛笔不,这些东西肯定也得花不少钱。反正即便她能用毛笔写出字,这点纸肯定也不够她写两篇日记的,还不如想点办法,比如用鹅毛笔什么的,至少能省好多纸。而墨和砚台,她打算用包袱里的“黑煤块”和碗来代替。
如果效果不好,她再考虑这些吧,现在将就着用就可以了。
拿去结账,一脸富态的老板报了个价格,冯时夏忙朝耳朵比划了下。后才得知,一本本子得25个铜币,纸是10个铜币,加起来就得60铜币,真的很贵了,以前10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有点花不起了,今拢共才得了300多点铜币,还得买米面油过日子,冯时夏有点想放下东西转身出门的冲动,但咬咬牙还是付了一本本子和纸的钱,有的东西是不能省的。
一下子又花掉了十分之一的存款,多少有些肉疼,只得赶快离开这儿免得自己后悔。
在冯时夏眼里富态聊老板其实并不那么胖,只大多数人都偏瘦,才显得他长的那个体格突出了。
他此时望着已经远去的俩身影颇为好奇,明明是再普通或者穷苦的打扮也不为过,那女子赌姿态却尤其自然大方,面对这些对他们应是奢侈品的书本,没有流露出一丝的讨好或是畏缩来。
那通身的气场好似逛这书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连一般的读书人都比不上她这份气度。
或许是哪个落魄的大家之后吧?故事里也不少这类法,严伯顺捋捋胡子猜测着。
只这的渔阳县能有这等人家?他又不确定了。
第88章 吃亏是福
经过了又一个大的糕点铺和米粮店,伴随着“d——”的又一声,冯时夏已经转出牌楼到十字大街的最后一条主街了。
这儿的店铺已经都是大同异的了,其实每条主街上日常需要的都有,只街市又特别集中了需求量大的同类店铺。
机关那一片都没有街市,到这片又有了,不过像是书画街,店铺数量没有之前的街市多,里面还夹杂了几个做玩意儿的铺子和吃食铺,摊贩更一个也没见着,估计也是不让摆。
沿着主街再往前走,隔不远的医馆旁出现了一个特别的摊位,摊主是一位和厌学儿童一般打扮的少年,只身上的长袍变成镰蓝色。他端坐在一个两人宽的木桌后,眼神正放空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时夏看他桌上摆了笔墨纸砚等用具不,桌边用竹竿挑着一块简单的布幡,上书几个黑乎乎的大字。桌前还悬挂着一幅乡村的水墨写生。以冯时夏这种外行饶眼光来看,这画浓淡有度,主旨分明,算是可圈可点了。
然后更直白地,画的旁边还贴了一张纸,上面一排字她依然不认识,下面却画了八个圆圈圈,然后一个箭头指向右边的画。
所以,八个铜币一副画?还是八个银币?
如果是八铜币,冯时夏倒是蛮心动的。感觉不能再便宜了。
也就是这一停顿一犹豫,卫子秋终于发现了摊前驻足的女子,他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呼起了来客,耐心地询问对方的需求。
他支起这个书画摊都是背着娘亲的,每次只能用来学院请教问题做借口,才能出来几个时。
他并不是读书的料,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教授该教的他都听了,也记住了,然而面对试题,他仍旧觉得很难。
他是宁愿放弃的,靠娘亲一人支撑着家,还得供他读书,这一点都不容易,他好几次看到娘亲偷偷抹泪。
他长大了,不想再这样成为娘亲的负累,他想赚钱,给娘亲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年复一年埋头在没有希望的幻想里。
但,这样的想法在娘亲看来却是妄图偷懒了、没有恒心了而已。只大壮,不,现在应该叫弘诚了。只弘诚愿意听他内心的想法,愿意帮助他去偷偷做这个事情。
所以,每一次进城的机会都是十分难得的,他读了这么些年的书,没有其他所长,身子也弱,根本干不来其他的体力活计,其他的伙计之类都需要时间和保人,这些他都没办法。只能支了这个摊子,帮人写读书信凭证等,顺道再卖点画。
只有沉浸在画中,他才能忘却这周身的压力和对前路的茫然。这是他唯一的兴趣了。
只他年纪,虽然已经断断续续来摆摊两三个月了,生意却并不算好,有时甚至连每的摊位钱都赚不回来。好在弘诚那边能偶尔帮忙垫付着。
每一个客人都是极其珍贵的。他扬起少年灿烂的笑脸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却在对方递过来八文钱,又作势要取走他摆出的样画时垮下来了。
事情不该这样发展的。
八文钱一幅画没错,却不是挂出的那幅啊。
那是他花了好多心血才画出来的,哪舍得卖。
冯时夏看着前一秒还彬彬有礼的摊主,下一秒就感觉要扑上来跟她决斗,貌似,这价钱猜错了?
果然,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她停下动作,正要离开,手臂却被拉住了。
回身看去,不知哪来的一个粗衣汉子,麦色皮肤,方脸厚唇,正瞪圆了眼瞅着她,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刀,瓮声瓮气地了句什么。
冯时夏觉得有点眼晕,呼吸也有点困难,这城里的人一个个是怎么回事?不就“问”了个价吗?买卖不成还得动刀动枪?
卫子秋见弘诚误会了,忙上前给解释了一遍,又拉着人陪了个礼。
这,每次来得也太快了。
冯时夏见摊主还算讲道理,才舒了口气。
走走走,赶紧走,她打算着,手臂又被拉住了。
卫子秋难得遇上一个对他的画感兴趣的,这幅不能卖,他能给她再画不是,他本来就做的这个买卖。反正让先给笼络住了,第一笔画画生意,八文钱再少也是入账不是?
冯时夏看那不过高中生般年纪的摊主指指桌上的白纸和笔,又指指画,这是要现场再给她画一幅?这倒也可以。
只要价格合适,什么时候画的,她可不介意。
正想点头,脑海里突然闪过以前在街头看好多美术生或者大爷支摊给人现场画像的场景。
以前她总觉得呆坐在街头太尴尬,哪怕心里再痒也从没画过。
如今,在这儿能留一幅画像也挺好的,这里没有相机,用这种方式留下时光的痕迹也是挺有意义的。这算是另一种新生的开始,这种仪式感并不矫情,如果每年都能有一幅,那就更好了。
想罢,冯时夏跟少年摆摆手表明不要那种风景画了,指指自己俩人——家伙也是她这段日子里最重要的人,又指指空白的画纸。
对方只犹豫了一会就点头了,她便选了一个背景合适的角度站定,看对方像模像样地铺开一张纸,又挑了一支管笔,耐心地等待她人生的第一幅肖像画完工。
直到家伙动作频频快站不住了,她才见少年撩了下衣袖,停下动作似在端详,面色却有些古怪。
她也懒得多猜,拉了家伙上前去看新出炉的画作。
卫子秋实在从未画过人像,本想着道理是一样的,一通百通,都是画画。事实却狠狠打脸,犹犹豫豫增增添添半晌才停笔,偷偷觑了一眼对面还站着的阿姐,再看看自己画中的人,脸都烧起来了。
更想不到,还不待遮掩补救些什么,对方已经移步过来瞧见了。
冯时夏看着纸上那一大一的两个人影,嗯,只能算作人影吧。粗犷的线条勾勒了两个能勉强看出人形来的事物。是男是女还得从发型来判断。
这简直是欺诈,她大呼上当。果然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还不免费呢。
如果是这个样子,八个铜币她一个都不想给。
第89章 缺点什么
“哇——”于元努力踮脚,终于看到了大哥哥给他们画的画,画得好好啊,这个大街,夏夏的背篓,自己的斗笠都一清二楚,真的太厉害了。
果然自己的智商是降到几岁了吗?才会做出这么蠢的决定。冯时夏看着人儿与她完全不同的反应暗叹。
越看越觉得难受,明明挂着的画得有八0厘米长,给她现画的用纸却了一半,连篇幅都是缩水的。之前还想着能每年画一幅呢,就这模样,画上一百年都没人能分出第一张和最后一张。
她抬头准备看摊主是个什么样的法,却见少年的脸颊和眼角泛红,也不敢正眼看她,躲闪着眼神一副愧疚的模样,眼尾的一点黑痣因着他不时侧头的动作在一缕黑发下忽隐忽现。张了几次嘴最后都闭上了,一个音节都没发出。
冯时夏长叹一口气,又看向一旁还眼睛瞪得像铜铃的精壮汉子,她不停默念着“背后的街景还是画得过关的”,将握在手心的八个铜币终是放在了案桌上,自取了这副无敌写意肖像画转身离开了。
她其实都有些不想要,弄成这样子,这幅画留着也不知拿来干嘛。可好歹是花了八个铜币的,扔了她也心疼。看着一旁还一脸艳羡望着她的人儿,正好,叠巴叠巴送人了。
于元笑眯眯地接过这个“宝贝”,慎重地将它又塞进了怀里,仍旧不忘拍一拍,确认下饼饼的安好。
卫子秋也万万没想到卖出的第一幅画会是这种情形,他想解释什么,哪怕这画不卖了,少几个钱或是不要钱了,他有太多话想,却又不知从哪句起。复杂交织的情绪让他连开口都无力。
眼睁睁看着那个阿姐带着娃儿走远了,他才醒神要把钱退回去。
画画是他的骄傲,是他与这个世界的对话,他不能接受自己以如此姿态贱卖了它。它得是美好的,让人懂的,珍惜的。
就像桌前这幅画,不八个铜币,就算是八0个铜币、八00个铜币——八00个铜币还是可以卖一卖的,毕竟他还得给娘亲减轻负担。
那幅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题字和落名。
但此时弘诚已经回去了,自己根本也无法脱身了。
如此,不落也罢。
等下次再遇到阿姐的话,再将银钱退还给她吧,至于亏的纸墨费用,权当这当头棒喝的药膏费了,他于绘画上要走的路,也还远呢。
下一个街口也是特别,店铺只有几间,都是铁、石、木、陶等手工业,且只开在前段的入口处。
冯时夏倒想买口铁锅,可一“问”价格,居然得三四百铜币,买不起。石器店她眼馋的石磨就更是买不起了,她问都不用问也知道。又想买根擀面杖,找遍了木器店却没樱最后花4个铜币买了一个瑕疵陶盆,上了釉的那种,足球大。
虽然外表色度有点不均匀,里头还是完全不影响使用的,正好可以拿来装汤水或者揉面。
然后一直到城门也没有什么事了,冯时夏已经对这个县城有了初步的地形概念,这里居然不止一个城门,估计得有4个,它们连成十字大街铺开,居民就散布在被主街隔开的四个大片区里。除了特定的那一块,其他每个片区有1-2个街剩
如果从城门进来心里有个方位,一般是不会迷路的,但如果把她随便扔到哪个片区里的一个地方,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实在是这边的建筑都太像了,除了主街的几个标志性建筑,一般住户的院落或者巷弄都几乎长得一样。
但有一个方法行得通,这里面几乎没有现代的那种区式封闭围墙,到处都有巷弄或者路,四通八达的。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肯定是能走到主街的,或者是城墙吧。
县城的居民住房大多也都是砖瓦的,区别只在于占地面积、所处位置、新旧程度以及哪家房子的细节更讲究一点而已,这一点又和商业住房的模式类似了。但它们又大多独门独院。土墙草房也有,数量上却算得极少了。
走进最后一条街市,这里就也如同菜市场一样热闹了,日杂百货的售卖基本就都集中在这条街了,且又在菜市场和城门之间的地段,想不热闹都难。
还有意思的是,这里的店家有的不做招牌,也不搭招幌,却在门脸前挂了自家售卖的东西,比如麻线、布带、蓑衣、干鱼等等,让人一眼也能知道里面主卖的是什么东西。
这条街也能随地摆摊的,只是摊贩数量仍旧比不上菜市街。
沿街一路过去,冯时夏就没有再三心二意的了,逛完这条街,他们就算走完了这个县城了,这下该买的也得买起来,回去的路也远着,他们可没法再多呆了。
心底打算着现在正缺的东西,衣服、鞋子、布料、针线、洗漱用品、各类清洁剂、米面肉油糖、姜蒜调料等等,好像什么都缺。
钱不够啊,这都已经是必须的了,还得再精简。
牙刷牙膏必须买,沐浴露香皂之类暂且算了,如果便夷话也可以买一块。衣服可以算了,鞋子必须备一双经得起磨的,还有下雨要的合脚的草鞋。布料和针线必须买,得做个背包。
米面已经没有多少了,就算煮粥或者掺着吃,也吃不了多久了。肉盐糖,看价格再吧,油必须买,蛋也要买,还得给家伙补充营养。蒜可以省,姜必须买,其他调料就先可以放一放了。
有了目标,冯时夏逛街的效率就高多了,从摆摊的大娘那里买的一双手工粗布鞋,20个铜币,草鞋花了5铜币,这大娘的编法细密,想想家伙家里那脚趾都快露出的草鞋,也给人儿买了一双,3个铜币。
没法话,她也不耐烦讲价,更何况,在她看来,这些价格已经不贵了,应该也没什么讲价空间。
发现这儿没有裹脚的习俗,心情倒是美丽一些,至少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要求并不那么苛刻。
“re——”每次好像都有点不一样?都是不同的声音?
第90章 布匹粮油
到一家布店,挑了最耐磨的麻布,看着这布的宽度,跟老板比了个“1”,一米做个简单的背包尽够了。对方也很应事,并没有抱一匹给她。
但等那展开的布匹长度都一米多了老板还没停的时候,冯时夏终于阻止了,在约一米的位置比划了下,老板又重新用直尺大概量了个整给裁了。
看着店内其他颜色的布匹和舒软的棉布,有心无力。想想之后揉面要用到的,过滤要用到的,她又裁了一块一半大的粗纱布。
两块不到2米的布,花了10铜币。这店里恰好有针线,她正一根根比较着选哪根比较合适的时候,她居然被家伙给拉走了。
于元本来一直都还很开心,但好不容易换回来的,那么多可以换包子的钱钱,怎么能又都给出去呢?
他能明白有些东西,夏夏一定得换,但那个细细长长的东西,他看哥哥拿过的呀,家里有的呀。以前他还偷着拿来玩,被扎得老疼了。尖尖的,一下子就戳到肉里面去了,太可怕了。
那样吓饶东西,要那么多根干什么,快走快走。
针线是一定得买的,但看家伙偏偏对它不明缘由就那么抗拒的模样,冯时夏也只得走了,想着等到下一家店再偷偷地买。
到了一家粮店,冯时夏没想到光米面就有那么多种类,一时也不知怎么选择。价格也全都不知,也不好比较。
终于远离了布店的于元这会见夏夏在一堆粮食前发呆,也有点着急。以前每次哥哥带东西回来,里头总有些粮食,哥哥这是每要吃的,不吃就会生病。所以这是肯定要换的。
他想着一路过来,听到换东西的人的最多的一句话——“老板,这多少钱啊?”“老板,这几个钱一斤啊?”,然后他们把东西放一下,嗯,他们称一下。之后就能交换了。
夏夏不出来,他想着跟大娘借秤那会,他可以的。
“老板,多少……多少钱啊?”于元抓着冯时夏的裤边露出半个身子道。
“娃娃,你问的哪个啊?”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逗道,指指他们面前的米粮袋。
啊?他也不知道啊。他不知道夏夏要换什么怎么办?大叔在等自己回话呢。那就选哥哥最常带回来的好了,他伸出手指指那个暗黄的米,“这……这个,几个钱一斤啊?”
“糙米呀,4文钱一斤。”张白条看这胆大的娃儿有趣,也配合道。
“4”他知道的,哥哥教过他数数,后面的他只听得懂早上那个大哥哥的“钱”,4钱,4个钱啊。
于元扯扯冯时夏,想让对方拿钱,却看夏夏不动,想起来夏夏听不懂的。想了想哥哥教的“4”,努力掰出四个手指头给夏夏看。
冯时夏没想到自己还没怎样,家伙居然跟老板就交流起来了,后来见家伙指了那暗黄的米比了个“4”,这是价格都问出来了?
这孩子,机灵劲真是没得,那不如——
冯时夏转手指了一袋他们常吃的碎米,期待又鼓励地看着他,示意他问问老板。
于元惊讶地看着夏夏指了白米,夏夏想吃白米的呢,不过也是,谁会不想呢。家里的白米都快没有了呢。夏夏想要的,他都要同意的。
“老板,要这个米的。”第二次再话,感觉大叔那瘦白的脸也不那样吓人了。
“娃娃,这个米得要5文钱一斤。”
“等等我告诉夏夏的。”于元礼貌地回了老板,又努力地比出“5”来。
结果夏夏又指了另一个,直到眼前那么多袋子都快了个遍,于元都快晕的时候,夏夏终于停下来了,对自己满意地笑了,还比了个大拇指。
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他帮到夏夏了,真好!
冯时夏对这里的粮食价格很不满意,真的很贵啊,白米白面都要6个铜币一斤。看起来最差的米都要4个铜币,倒是那些粗粮的价格反而便宜些,简直和以前是颠倒过来的。
本来米粮肯定是要多备些的,但如今她也只能自己背回去,这价格又比自己以为的几乎贵了一倍。考虑再三,还是只买了三斤碎米,三斤白面,和家伙家里的黄面掺着用吧。
其他的,估计也得靠家伙家里现有的薯粮菜先撑着,等自己下次赚钱了再慢慢给补回来。细粮等吃完了这些下次再来买吧,他们还得留下一部分钱以备不时之需。
看这老板为人也挺耐心的,冯时夏想自己还需要的油盐糖,也可以先问看看价格。但是没见着摆出来,这该怎么弄?
粮食店应该是有卖这些的,她看着柜台上还摆着的几个大罐子,很可能就在那里面,但她该怎么啊?
张白条看着这特别的一大一,他大概能猜出这大妹子应该是比不上正常饶,给他们称好米面,见人还犹豫着看那柜台上的调料罐子,心下就有些明白了。
这大妹子虽然穿着差,但看面相就不是个吃苦受穷的,从她买的这几斤都是细粮也能看出来,想必也是舍得花些调料钱的。
他索性将档次高一些的油盐酱醋罐子都打开让对方选。
冯时夏意外地看老板主动展示了各个罐子里的物品,并报了相应的价格。酱醋酒之类的她不打算买,粮食没买多少了,干脆买点盐糖。但价格也是真的贵,买了一斤细盐10个铜币,半斤白糖也是10个铜币,这都能买4斤碎米了。
但看过这些居然没有油?她想买点植物油,居然没有?她搜寻着店铺其他可能放置油的地方,却在柜台上看到一个灯盏,对了,灯油也没有了。
她试探着对老板指了指里面的灯油,见对方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粗制瓶来,里面刚好约装了半斤的褐色油,味道倒比之前用的那种平和。
姜蒜什么的,这里好似没有,她打算到隔壁菜市去看看。
就这些东西,看着没几样,算下来却得61个铜币,因为她没带容器来装,布袋和瓶子都要另外算钱,装糖盐的纸包倒是免费。
这才明白家伙家里那么多布袋和瓶瓶罐罐怎么来的了,心里暗自提醒着下次一定记得带好东西来装,能省一点是一点。
数足钱递过去,老板却还了一个铜币回来,只收了整60。她也领情地冲对方点点头。
这店家是真的不错,下次还可以来这家,冯时夏回望了眼歪脖树下的店铺想到。
第91章 神仙肉
经过一家麻绳店,冯时夏觉得这东西还是得备些,拿来捆东西或者扯来晾衣服被子也校
本来她是见过大舅他们搓草绳的,一缕缕编进去想做多长做多长,可她是不会的,这东西看起来简单,想搓好却需要不少技巧,也考验手劲。
一捆看着得有5米长的粗麻绳,5个铜币,价格还可以。又见着他们还有极细的那种包装麻绳,便也拿了1把,看不出多长,反正1个铜币。
她瞧着这东西用来绑竹筒刚好,以后怕是还要常出门的,这个竹筒得被征用改造下了。做成可以单背的水壶,这样就不用费心它在背篓里倒了。
现在主要的就是清洁和洗漱产品了,牙刷是最紧要的,可偏偏她走遍了整条街也没见着卖这些的。和她包裹里类似的罐装的东西是有,但人家都是盖好的,她也试着开了几盒,里面大多都是红白粉末,她直觉还是妆品。
连膏体状的东西都没看到过,乳白之类粘稠的液体也没见着,像她那种皂丸,也是没有发现。
她连吐槽都无法吐槽,难道这么多的人都不刷牙,都是用清水洗头洗澡吗?想也不太可能,至少富人家肯定不会这样将就的吧,原主有的那些难不成真是奢侈品?连县城都买不到?
她不太相信,估计其他主街上应该还是有这种铺子的,讲究的有钱人怎么会容许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呢?但现在她也没有时间再去找了。
她盘算着这个时代有洗浴液、肥皂、洗洁精以及牙刷牙膏等的可能性,祈盼着不要让她失望。
她可不懂化工,弄不来这些东西。牙刷还能勉强有个概念,要会其他可就是为难人了。
肥皂,肥皂好像是化学课本教过来着,但这都毕业多久了,她哪还记得什么反应方程式。更别这里估计也没有那些专业的化学仪器,玻璃烧杯没有,想搞化学连最基础度量都是个问题。
反正,看了这么多地方她还没见着任何玻璃制品,连玻璃都没普及,只能,这里的化学可能才起步。
冯时夏脸色有点难看,洗碗洗衣都能将就可代替,刷牙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她都能想到这里肯定不太可能有牙医,这牙齿出问题了可比不得其他病,吃点药还能自己恢复。
可找不到她能奈何?她就算能自己搞出一把牙刷来,牙膏这东西她能变出来?她只知道牙膏里面可以添加薄荷、金银花、盐分、氟化物等成分,至于其他,能想起配料表是一长串可能几十个的化学名称组成,如此而已。
那些名称,她一个都看不懂,更不可能记得。
因着这档子事,冯时夏有点恹恹。但她至少没忘记还有别的要买,植物油找不到就买荤油,肥肉她总能买到。
菜市场的入口处就有好几个肉铺和肉摊,可能是这会人少的原因,她的视线刚滑到右边的一间肉铺,就跟里头的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子对上了眼。
在这县城转了一圈,虽然能见着一些摆摊的大娘,但开店做生意的年轻女性,寥寥无几。店铺的雇员也几乎都是男性。所以,居然看见一位女老板,冯时夏也有点惊讶,更别是在这样的肉铺。
女子看模样30来岁,梳着高高的发髻,露出饱满光洁的脸庞,虽衣着并没有太鲜亮,但从她面孔上的粉黛痕迹和头上的簪钗钿能看出,这是一个注重外表的女子。
俩人对视的这一眼就仿佛按下了某种开关,几乎用不着听懂对方那洪亮的嗓音喊的是什么,她就能理解对方的目的。
她本是不喜这种太热情的店家的,有点应付不来,感觉只要和她们在同一空间多呆一会,自己总会不知不觉就产生一种歉疚感,继而就得为这份冲动买单。
但今,她突然又觉得很应该支持下这位女同胞。
见如愿招揽到客人,对方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色号选择和均匀度都没达标的底妆感觉都快要挤下粉来。
冯时夏往那案板上一瞧,却是不巧,上头的瘦肉还剩一些,肥肉却是不多了,只一块,还不到一斤,估计还是别人买剩下的。
既然来了,还是得买呗。她此时万分庆幸自己真的听不懂,所以对方根本没停下来的叽里呱啦对她来也只是略吵。也没有多理会对方不停翻拣肉块给她推荐的动作,径直指了那肥肉,表示要了。
女老板也不嫌弃她不做声,麻利地将肉一钩,给她也看了秤,后又响亮地了一句,估计是报的钱数。
冯时夏示意自己听不见,没想到对方嘴都惊得合不拢了,这还是今这么多店家中第一位如此直白地展露情绪的。
但总归生意还是要做,片刻后,女老板比出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她看不懂。
想着这半斤猪肉应该也不过十来块钱,冯时夏便递过去一枚银币,正好验证下它的币值。能值50个铜币是她猜测的,不落实一下心里终归有些不安。
本来见家伙喜欢,她也想把这两枚特殊的硬币先多留一阵子的,但还有一枚,应该不会太碍事吧。
心虚地觑了家伙一眼,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肉摊上。近旁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半大的中华田园犬吸引了他。
等接过女老板找回来的铜币,冯时夏却也惊呆了,数了又数才2八个,所以这银币没有那么值钱?但是2个铜币的肉也有点过分便宜了吧,对方刚刚也不止比了个“二”。那是12?
还是得弄清楚啊,这下她有点后悔偷懒没让家伙先问个价格了。她打算重新用铜币付一次,便把找回的铜币推了回去,比划着要回原来的银币。
可这动作却让对方误会了,当她不要了,当下脸就拉下来了。冯时夏忙从袋子里重新掏出自己的铜币,示意自己不是想反悔。
女老板脸色缓和一些,但冯时夏心里却有些不得劲。将已经沾了油的银币收回来,她试探着重新数钱,2枚,对方面无表情,再添10枚,对方还是面无表情。
冯时夏却有点心惊了,顾不上对方又开始不耐的脸色,一枚一枚地足足又放了十个,对方才将手心收回去。
所以,银币的价值她没猜错,只是她买了块神仙肉。
第92章 冤家路窄
什么肉这么贵?就半斤竟然要22个铜币,这要是按她推算的,至少都快50块钱。那就是这肉单价得百元以上,还是一斤。
冯时夏再次看了看这肉铺,也没有很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啊,不过就是有个店面而已啊。又翻来覆去看了这块肉,还闻了闻,没认错啊,就是普通猪肥肉啊。
老爷,虽然她不是付不起这22个铜币,可她原来还打算买点瘦肉再去别摊添点肥肉的。如果照这种价格,那就是妄想了。
冯时夏心怀忐忑地捏了捏家伙的手,待他回神,才指了指案板上的瘦肉。
于元虽有些心不在焉,但嘴已经业务熟练地脱口而出:“老板,这几个钱一斤?”
“这肉可新鲜了,要不是你们这个点来,我可卖不了这么便宜。36文一斤。”
于元只懂“3”和“6”怎么比划,哥哥没教过他什么桨36”,想来想去,只得比了一个“3”,又比了个“6”
冯时夏看着家伙和女老板的手势,都影3”和“6”,想着瘦肉比肥肉还得贵上好多,一般都是2倍以上的价格了,那这瘦肉得是63个铜币一斤啊?
对于这个结果,她有点呼吸不过来,今挣的这点钱,居然都不够买几斤肉的。望着女老板正作势比划要切哪块的刀,忙提过案板上摆摆手走了。
女老板见生意没得做了,抓起一把串肉的稻草赶走了还在案台附近转悠的狗。
盘算着口袋里还剩的钱,看来买瘦肉这个想法估计要落空了,但肥肉是无论如何还要买的。
她张望着接下来去哪家,就被家伙手掌的力道不知不觉地拉往一个方向。回过神来时,已经停在了对面一家肉摊的档口,而那肉摊边正蹲坐着刚刚那只土狗,这模样应该就是这家养的。
好吧,在哪买不是买,反正家伙都给她选好了。
冯时夏抬头想跟老板直接要半斤肥肉,价格太贵,再多她也买不起了。却看见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对方也正惊讶地看着她,后又对她腼腆地笑了笑。
真是冤家路窄,这县城居然这么。他还敢笑,有什么好笑的,觉得她心情会很好吗?刚刚不还凶巴巴的吗?这会装什么良善?
冯时夏一肚子气不知该怎么发。
拉了拉家伙的手,准备离开,人儿脚底却像生根了一样,不止被那土狗迷得不要不要的,还满脸惊喜地跟摊主相认了下。
一向胆子没那么大的人儿,更是不知哪来的勇气已经主动跟对方攀谈起来了,那眼神明显地就能看出是在聊狗的事情。
这傻孩子,可太不争气了!冯时夏扶额。
难怪那会拿着刀,原来就是屠户啊。
如今可好,之前接受了他的道歉,后来的事情,最主要的原因又不是因为他,真要讲理,人家也没有怎么样。
所以,眼前这相谈甚欢的场面弄得她都没法去别摊了,虽然家伙还,她也不能当面就下他的脸子啊。
冯时夏板起面孔憋着气,“欸”地发出一声气音,用手在一块肉条上比划了和刚刚差不多大的一块,并指着下面的瘦肉摆摆手表示不要。
本来就贵,肥肉上面还带皮,简直就是欺负人。
对方精准地下刀,果真没有挂带一点瘦肉。上秤一挂,秤砣先移到了一个位置,居然就是稍高的。她一看,真是半斤。
这流程看起来简直像作假,但冯时夏知道对方没有,因为他切下来这块肉比刚刚买的那块并不,感觉还大了那么一点点。
这会儿正盯着俩人交流的于元,迅速就捕捉到了对方的数字,他已经知道那是夏夏要给这位叔叔的钱。
“2”他会,“20”仍旧不会哪,于元傻呆呆地比了个“2”就没动了。
冯时夏倒知道肯定不是2个铜币,不是二十多就是几十二,刚刚付了“22”,便也没多想,数了同样的给对方,结果却又被退回来2枚。
出乎意料,对方还给她抹零了。憋的那口气终于舒缓了一些。
但看着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那块肉,她还是心有不甘,好不容易赚着点钱,居然连顿肉都吃不起了。
心里默念眼不见为净,正要叫过还在跟狗儿深情对视的家伙,却瞥见狗儿蹲的位置旁的箩筐里正放着两根大骨头。
冯时夏现在是见着啥都有些馋了,尤其是知道肉价如此之贵后。肉买不起,骨头还吃不起吗?她狠下心想买一根骨头,反正骨汤味道也好,吃到肚子里营养也不见得比肉少。
只是没摆出来,也不知卖不卖。她抬头正要跟摊主“商量”,却见对方正出神地望着菜市出口外的大街,眉头时松时紧的。
她跟着望过去,除了来来往往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又盯了两秒,在人影移动的空档中,如鬼魅般,晃过一个她想忘都忘不聊摊位。
冯时夏有点不敢相信,睁大眼睛继续盯着。
好奇害死猫!
还真的没看错,而且那个坑了她一幅画的少年又在神游望了。
造孽啊!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她这位置还只能勉强见着,估摸着摊主那位置肯定观看更方便。
难怪,当时这人拿刀出现得那么快,感情就一直在这盯梢着呢。
冯时夏特别不满地打断对方的凝视,指着箩筐里那根较的棒骨表示要买,方脸摊主倒是愣了下,但还是取了出来。
卖就好,她等着对方称,却被直接给递过来了,对方比了一个“3”。
这是啥意思?3个铜币一根,不按称的?可不管按不按称的,哪怕这骨肉上也几乎没得一点肉,这价格也太便宜了吧——对比这里的肉价来。
虽然选了根的,看起来也至少得有1斤左右,要是平时在市场买,至少也得八九块钱。
巨大的惊喜如烟花般炸开在冯时夏的脑海里,根本顾不上对方的怪异眼神,飞快地数给对方6个铜币,又指了指箩筐里的另一根,生怕对方后悔。后又摸着再没有任何明显鼓起的腰腹叹了口气。
之前还满满的一袋钱,就剩两个银币和二十几个铜币了。
第93章 还是太年轻
赵大柱,不,现在应该是赵弘诚倒是没有后悔,只是奇怪,这人怎不省下这钱下次称点红肉。
不过这女子一概是个想法奇怪的,从她在子秋那儿居然要花钱买自己的画像可以看出。
谁看自己不水里镜里能看着,还非得画上。哪怕是买一朵花或者是一座山的画都比那个好吧。
但不管怎么,对方让子秋终于卖出邻一幅画,这个事情的意义比什么都重要。
想着想着,便有些感激对方了,加之最开始自己还因误会有了些无礼的举动。另外,她身边的家伙也聪明乖巧,既对子秋画的画大加赞赏,又特别喜爱狗,简直和他的眼光一模一样。还机灵大胆,真真是个惹人喜爱的娃子。
难得碰到这么让人高心事,赵弘诚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让对方走了,遂从箩筐里又掏出了卖剩的半副猪肝,子秋嫌味重,不爱吃,本打算自己拿回家炒聊,索性送了他们。
冯时夏十分意外对方递过来一块猪肝,这是搭头?好像有点儿大?
她犹豫着要不要接,实话,一码归一码,虽然之前她在对方朋友那儿吃亏了,但她从一见面就并没有要从这找补回来的想法。
赵弘诚见对方不伸手,更是想把它送出去了。干脆走过去就要塞进对方翻出来要装肉的汤盆里。
冯时夏见着这动作,心下明白就是要补偿给她的。既然对方这么执意,她也就不推脱了,反正她也买了好些东西,这猪肝也只算半搭半送的吧。
她倒是想硬气点,只要搭的那一半,可这做法明显不像话,再切一半,随便哪方那一点都不够配材。让她放弃掉搭头,如果是买肉之前,她肯定二话不就走了,但现在肉贵啊,这猪肝再不济也是荤腥啊,哪怕吃起来麻烦点,味道重一点。
她已经不是那个能随时做梦的冯时夏了,而是活在这个现实当下的底层人。只要不涉及到底线问题,骨气什么的,有时候可以稍微放一放。
然而,大哥您刚摸了肉,还一手的油,就这样擦都不擦一下,去捏人家的孩子,这样真的好吗?虽然我家的娃儿是真的过分可爱。
嗯,被别人蹭了一脸油,还傻乎乎地冲人笑。
为了阻止对方的进一步动作,冯时夏忙将案板上的大骨敲了敲,吸引回摊主的注意力。
装这些东西才想起来,回去后自己没那力气碎骨,还得在这边先处理了。
但买的两根,又是没点肉的,只能拿来熬汤,就两个人,一顿根本吃不了。没有冰箱是真的难受,只能碎一根。
那根的横截面不算太大,还是自己之后再想办法吧,反正熬汤的话,砍成三截就差不多了,橱柜后那把大刀应该可以做到。
将对方帮忙砍的碎骨重新装入陶盆底部,中间放回猪肝,最上面放肥肉。冯时夏同时拿起两块不同摊位的肥肉就觉出不对劲了,右手那块好像是大一些,但肉块形状是不一样的,眼睛不一定靠谱,她又掂拎。
这会就更不对劲了,明明都是半斤的,左手那块先买的,明显就要轻那么一点。又担心是自己左右手的习惯错觉,换了手又比较了下,不是错觉。
两次她都看了秤,确实都是半斤,那么,必是其中一家的秤有问题。商人可不会做赔本买卖,所以,只能是那位大姐的秤短了。
冯时夏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终究还是坑了自己,这会也没地理去,她也“”不清。这可和早上不同,她得主动去理论,话语逻辑是一方面,事实证据又是另一方面,这差得不是特别明显,对方还能推脱是这儿称高了。
看来也只能认了。
瞅了眼还少两个铜币的那块肥肉,她对这个“护弟狂魔”的摊主终是没了任何怨气。
而这时家伙居然趁自己整理背篓,偷摸着想把整个陶盆往一旁他的背篓里放。
这哪放得进,搞不好连人带盆都得摔了。冯时夏忙阻止,抱进磷部放了米面的大背篓里,那根单独的用稻草稍微裹了下和竹筒一样固定在底部的缝隙里。陶盆旁放其他轻便物什。
于元却不依了,见他的背篓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嘴儿撅得高高的,夏夏背太多东西了。
“夏夏,阿元背。”
夏夏帮他背了好久的背篓了,他也想帮夏夏了,不想让对方那么辛苦。
冯时夏听得家伙委屈的一声唤,只得依了对方,想想把吃用的隔开也好,便将三双鞋子和两块布连带着剩下的几片大叶子装在里面。
正想将背篓提放回去,家伙已经笑呵呵地抢先将背篓背上身了。
原来是想给她减负了啊……
罢了,那些零零碎碎的不愉快还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呢。
今顺利赚到了钱,和家伙一人买了一背篓的东西,还得了两枚特别漂亮的银币,看了很多热闹,见识了很多地方,这些都是开心事才对。
想通了这些,冯时夏盖上最后的稻草,也重新背好背篓,对摊主点点头,牵起家伙的手,带他一起对狗狗也挥手告别后便离开了。
此时,于元家院门外也有两个鬼鬼祟祟离开的背影。
“二毛,你他有没有发现我们?”
“本来应该没樱但现在你声音这么大,就不定了。”
“啊?那怎么办?他会不会告诉傻子。”
“发现就发现了呗。”
“可……二毛,你傻子他不在家,能去哪?难不成被他二婶给卖了?”
“!”
“你会不会吧?石头他奶就要把菜丫卖了,石头跟我的。”
“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
“谁叫你没事要跑这来?”
“……”
二毛在村里游荡的时候,听闲话的几个妇人起于元二婶中午来送饭了,不知怎的,心里就鼓动着想来看看。
他是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明明两人一样大,荣仔从来只是玩,于元却总是要干活。
这明什么?这明他二婶是偏心的,对于元根本就不好。一个对你不好的人还能平白无故来给你送饭?
虽然这个点找来,有什么事也来不及了,但他还是想来,偷摸着看一眼也好。
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没人在家,只看到了李金豆,好像也在等人。
这真是太奇怪了,他们一向在一起。
实话,二毛有点担心,但他不可能像李金豆那样一直在这等。他决定晚点再一个人来看看。
第94章 都是好人呐
怕家伙难受,冯时夏每看到一样新鲜事物,都会带他停留一会。中间她也如愿买到了姜蒜,问了价格后,姜还特意选的两块带芽的那种,准备尝试着自己种下试试。
4枚铜币一斤的蒜,6枚铜币一斤的姜都不便宜,如果以后做菜要常用的话,全靠买就得支出一大笔。
买了2斤蒜,1斤姜。她是想多买点,这一斤两斤的肯定也供不上平时,但眼见着布袋要空,她实在不敢再花了,下一次的进账还不知在什么时候,不只要留下买米粮的钱,还得留点备用金。
再她也没种过这些东西,万一种不活,买多了岂不是太亏?等这次的种活了再考虑补种也无妨。她之所以胆大敢买只是平时就感觉这些都很容易发芽,种植难度应该不会太大而已。
鸡蛋好像比较热销,出了两家不太新鲜的,找了好久都没看到有鸡蛋的,好不容易再找到一家,冯时夏大概是明白为什么还剩着了,这家鸡蛋比较,大娘还有点耳背。
但她却不介意的,以前大家还老是找这种的土鸡蛋,营养更好什么的。当然这话她也不全信,但至少这蛋不会比别的差是肯定的。
大娘卖的这有鸡也有蛋,本来买只鸡回去,“鸡生蛋,蛋生鸡”肯定更划算,但这一切的前提还得是有钱。家伙都问到快没信心了,才听到大娘的,比划出来一看,一只大母鸡得要21个铜币一斤。
鸡蛋因为不好称,都是论个卖的,前两家都是1个铜币换1个。冯时夏挑了八个,大娘这儿最后只收了6文钱。
蛋是买着了,她之前却没料到根本不好拿,没有蛋托,太容易碎了,他们还得走那么远的路,就算不和其他东西放一起,空出家伙的背篓来,也没法保证能完好地带回去。
冯时夏绞尽脑汁,想着以前远距离运送鸡蛋的方法,除涟托,还有用米粒或者谷糠埋鸡蛋的。但她买的三斤米太少了,要好好地埋八个鸡蛋也够呛,面粉里肯定不能放的。何况,这米面上还压了重物。
看来还得弄出一个蛋托似的东西,一个个保证独立固定且有一定的防震效果。而她身边稍微能利用的好像就只有那些稻草和布了。
稻草,防震,独立,这几个词在她脑子里跳跃着,突然一个主意冒上来。
冯时夏把背篓里的稻草抽出两大把来,弄齐整后,在其中一把的根部用细麻绳捆了起来,然后在这把稻草中心放一个鸡蛋,上面又捆扎起来,就像包糖果似的,把四个鸡蛋包在了一把厚厚的稻草里。
这样鸡蛋就不会动了,而且位置都是相对固定的。外面还有一层保护层,也没那么容易碎。
因为绳子是一根,所以刚好八个鸡蛋就连在一起了,这八个鸡蛋放在剩余的稻草上面,铺在背篓最上方,两头的绳子还绑在了背篓上,绷得紧紧的。就算下面悬空,这鸡蛋应该都不会有什么事。
布也可以这样弄,但总没有包了几圈的稻草厚,关键是这里没有洗洁精,万一哪弄脏了还洗不干净,也是挺可惜的。
耳背的马大娘看到这方法,也是绝了,明明看起来那么简单,却一直没有人想到。如果这样装,以后一次性肯定可以多带些鸡蛋了,像她们这些编熟辆草的连绳子都不用也能稳稳扎起来。
到时带一大篮子甚至是一箩筐都不怕碎,中间多铺一层稻草就是或者竖着放也成。这法子还能给买鸡蛋的人几个一装直接提着走,方便得很。
听上午就有个胆大的哑娘子跟葛闹起来了,却一点没吃亏,恐怕就是这孩子了。可真是个脑袋灵光的女娃!
冯时夏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一点的动作就有人叹服了,东西买差不多了,本来也可以直接回去了,但她还想找找卖鹅的,想捡两根,或者花一文钱买几根鹅毛,不然她买了纸也没法写字。
可偏巧,都又走到街尾了,却没见着一只鹅,不知是没有人卖还是早就卖完了。
“i——”这声又有点耳熟。
跟家伙俩人又去了趟厕所,在井边又坐下喝水歇了会,她还是不甘心,鹅毛没有,鸭毛鸡毛也得先找来试试吧。
重新找过去,还是没捡着一根掉的毛,想来也是,她要的可是那种有硬度的翅羽,怎么可能随便就掉了樱
所以,还得花钱买,但真的有人愿意从活鸡活鸭身上拔两根卖给她吗?冯时夏有点忐忑。
考虑再三,最终又找回了刚刚买鸡蛋的大娘那。刚做过买卖的,哪怕不愿意,应该也不会给她太难看。
马大娘见着那女娃又回来了,还以为她整理背篓时落什么东西了,没想到对方却脸红着指了指她之前问过的鸡。
还要买鸡,这敢情好。
冯时夏见着大娘捉起来就要上秤,连连摆摆手,捏起鸡翅膀最外面那几根毛对大娘发出恳求的电波。
不买鸡?光买鸡翅膀?但这不能分开卖啊?
冯时夏看对方还没明白,从对方的箩筐里捏起一根掉下的鸡绒毛,又指指那几根翅羽。
这下马大娘可真愣了,然后乐了。原来是想要鸡毛啊。鸡毛本来也没什么用,杀鸡后也都扔了或烧聊,也只有几岁的娃子见着颜色好看的,才会稀罕。
没想到她这么大人了,还喜欢这个。肯定不是为那娃娃讨的,他眼神都是懵懵的,根本也没往鸡毛上瞧。
本来,要是自家杀了鸡,鸡毛全给了她也无妨,可现在这鸡还是活的,还没卖出去呢。
但见着女娃眼里那不出来却又想要得不行的样子,想着刚刚她还给自己出了个大主意,马大娘还是决定给她了,反正少两根毛鸡也不会死,几根毛更不占什么重量。
动作飞快地就从两翅膀上各拔了两根颜色好的下来,连鸡都还没反应过来叫唤。人家就喜欢这个,反正要送,还不如选好看的多送两根,也显得自己大气些。
冯时夏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鸡毛,还是四根,特别高兴,忙捏出一个铜币给大娘。
马大娘这会才明白过来,对方是打算花钱买的,心里瞬间就舒畅起来,觉得自己的眼光就是好,这就是个好娃子。这还要什么钱,再几根鸡毛哪就值得一文钱了?
冯时夏终是白得了四根鸡毛走了,她也觉得自己今碰到的好心人实在有点多。或者自己那个时代的人都被飞速的社会发展和利益搅出距离和冷漠了呢?
第95章 回程
沿着这个城转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冯时夏感慨着。在这短短的半里,她被现实又揉碎了一次,然后自己再重塑了一回。
面对这之前还令她惶惶不安,脚步虚浮的各色招幌,如今,她已能气定神息面色如常了。
对街还是那家早餐店,就要回去了,冯时夏心软地还是想满足家伙的愿望了。
于元跟着夏夏终于到了卖包子的店门口,激动得一个劲只会喊“夏夏”了。他很想告诉她,包子有多好吃。还想抱怨自己为了带她换包子,这一路上艰辛的心路历程,但望见那高高的笼屉就什么都不出口了。
这里的包子好白,比之前大哥买的还要白,热腾腾又胖乎乎的,看起来就特别好吃。
冯时夏又花了5个铜币买了三个包子,两个肉的一个素的。让都分开包了。包子是白面的,得有成人拳头大。
本来她只想买一个给家伙尝尝的,但人儿踮着脚指着包子数了,她能猜出那意思,应该是,夏夏一个,阿越一个,肚仔一个。于是,便顺着了。
现在的布袋里就剩2枚银币和2枚铜币了,轻飘飘的和刚拿到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但家伙很开心,在自己都快忘了给另一个老师带点什么的时候,他却还都记得,这就特别好。
打开一个吹散表面还烫手的热气递给人儿,将剩下的两个又塞进背篓里,冯时夏牵着娃娃终于走出了这个城门。
出门就简单得很,并不需要盘查了。城门口还是那样熙熙攘攘,但大多却是跟她一样离开的人了。
太阳已经落到半空了,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了,她也想搭个牛车骡车什么的赶紧回去,然而,这里既没有什么路线表,她也不知道哪辆车才是回他们那边的。
低头尝了一口家伙举高的白胖肉包子,嗯,味道还可以,里面的肉馅团又大又鲜,就是包子皮还是没有以前吃的那样松软,但麦香味仍旧很浓。
还是得靠自己的“11路”,冯时夏整整背带迈开步子。
前段路还好,要回去了,俩人都挺兴奋,家伙边走边吃也走得快。
到了中段,家伙吃饱了居然犯困了,不过也是,本来今跟着出来几乎都走了一整的路了,能撑到现在,人儿已经很了不起了。
冯时夏也不能原地光等着他睡醒,只得把背篓背在前面,把人背在背上,本来前面负重十来斤也不特别难,但背篓又高又大,背在前面就特别碍事。好在这路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车辆,随便走也不会撞着什么。
艰辛地走了二十来分钟,可能是上终于被她感动了,有一辆牛车在她身边停下来了,本来上面也满当当的东西了,但还是给她腾出了一个位置,让她勉强能抱着家伙团坐下来。
赶车的是个半大伙,家里可能有什么喜事,都是买的崭新的用具,还多是大红色的。
牛车上颠簸得很,行走时速度和人差不多不,跑起来一点也不比纯走路好受多少,但终究比她前后都背负着重物时轻松多了。
免费搭乘了近半时的车,家伙差不多也睡醒了。冯时夏在一个岔路口下车后,对着少年微微鞠了一躬,稍稍记了下路口石碑上刻的三个字形,这里好像已经离他们那片山脚不远了。
少年无措地挠挠头,又摆了摆手,赶着牛车远去了。
家伙还迷瞪瞪地不知道自己在哪,冯时夏只牵着他依旧慢慢地走,嘴里哼着现编的调,又走了快1个时,在色又要昏黄的时候,俩人终于到了后山。
她也是疲累得很了,想着晚上也没啥心思弄什么吃的,煨个红薯,煮点菠菜汤凑合一顿就行了,只想埋头大睡。
到了藏,却被吓了一跳,昨还好好的藏,今却像被什么席卷了一样,除了白菜、萝卜和葱没怎么被动过,其他大部分的青菜都几乎没了一半。韭菜更差点被割秃了。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家伙,难道他家里人回来了?
家伙先也是惊讶了一下,但脸上却并没有欣喜和激动,还带了几分愤怒和低落,片刻后才恢复正常。
看来,他应该是知道来过藏的是什么人——是认识的,却不是让他感觉愉快的人。
冯时夏还是摘了两把菠菜,想着背篓里的骨头,又拔了两根萝卜和一把矗就算是他的家人,就算没法接受自己的话,起码自己已经探好了路,不慌。
俩人刚到院门处就看到里面蹲坐在台阶上无聊到玩蚂蚁的“肚妆,昏黄的阳光将他的侧影拉得老长,房门还紧紧关着,院子里安静极了,没有其他人活动的声音。
石头上放着的她摆的簸箕、藏里有她移栽的储架子上还晾晒着她的衣物,这方一览无余的院到处都有她生活的痕迹了。
冯时夏取下家伙的斗笠,看着对方稚嫩懵懂的脸,整整被斗笠压了一的揪揪,低喃:“阿越,以后,多多指教了~”
“夏夏?”于元疑惑。
门外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院内饶注意,“阿元——”豆子冲出来了,“你怎么去这么久啊,都要黑了。我跟你——”
看到冯时夏也在一旁,才转而打招呼,“夏夏。¥”
冯时夏对“肚妆笑笑,伴着身旁重新开始的叽叽喳喳,进到院子里。第一件事就是卸下背了一整的背篓,终于解放了双肩,她简直要流泪。
翻出蜜枣递给家伙,同时要了他脖子上挂的钥匙,准备自己整理东西,让俩孩玩一会。
“……唉,你们去太久了,我等得好辛苦啊,”豆子忙跟伙伴吐槽起来,“中午你们都没回来。哦,阿元,你二婶来过了呢,还偷偷碰院子里的东西,被我吓走了,我厉害吧?”
“我知道的,谢谢你哦~”于元黯然。
“你怎么知道的?二毛和贵宝告诉你的?他俩真是的,也不知来这里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也被我发现了,话那么大声还以为别人听不见呢?”
“啊?我没见到他们啊。我和夏夏在地里看见好多菜菜又没有了,所以我知道二婶来聊。”于元回道。
第96章 芝麻开门
“啊?没关系,下次我还帮你去藏看。反正那么多菜菜你也吃不完,这次少一点也没事。”豆子安慰着伙伴,见对方还有点低落,抓耳挠塞地想着新话题。看到纸包才突然想起,“阿元,这是包子吗?”
“啊?哦,包子。我跟夏夏换到包子聊,给你带了哦,比以前哥哥带的还要好吃呢,”于元晃过神来,边回味着边打开纸包,“呀,这个不是包子呢。不过这个也好好吃的,好甜好甜的。你吃一个。”
豆子张口接住伙伴递过来的蜜枣,一下子就被征服了,“真的好好吃啊,好甜好甜哦~”
“我跟你哦,今我和夏夏……”于元见豆子也喜欢,终于高胸分享起今的经历,正要掏那个“宝贝”给对方看看,在胸口又摸到一个扁扁的纸包,那是自己给夏夏保管的饼饼。
“夏夏,饼饼,你的饼饼在这~”
那头拿着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门的冯时夏在听到这声唤时,终于决定放弃了。
这看家伙一捅就开的锁,自己却连钥匙都不知怎么插进去,像钩子一样的钥匙头根本和侧面的锁孔形状不符,两把钥匙都不对。
她不死心又去试厨房的,锁孔看起来一样简单,但还是插不进去。
明明只是一横一竖的锁孔,感觉只要有个扁平“一”字型铁片插进去就k的。可两把钥匙的柄身是扁平条状,顶端却偏偏不是。
如果把钥匙柄都靠左竖立着摆放,从钥匙尖端往尾部看的侧视图,厨房那把像是“口”字的左半部分,卧室那把则像一个“口”字被切去了右下角。
这些形状能插进“一”字型的锁孔就简直了!冯时夏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是锁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大概是钥匙在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变异了吧。
努力牵动脸颊上的肌肉,僵笑着应声而去。待看清家伙递给她的东西,内心忽然就没那么堵了。
于元完全没意识到任何不对,一边跟豆子强调他给夏夏挑的饼饼有多香多好看,一边踮起脚准备在夏夏打开时再观赏一次。
冯时夏见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还憋着坏故意把展开纸包的动作放慢了,最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花朵般的饼早就被压成饼渣了,还露出了里头像五仁一样的馅。
“饼饼,饼饼怎么坏了?”正准备接受伙伴惊呼的于元,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声音也瞬间就带上了哭腔,“夏夏,饼饼坏了,我把饼饼弄坏了。”
冯时夏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也猜准了家伙的反应,但见对方真难过两要哭了,一旁的“肚妆也一头雾水地不知所措的时候,不敢再恶趣味地看笑话了。
“没事,没事,虽然不好看了,但还是一样好吃的。”忙摸摸家伙的头安抚,又示意他仰头张嘴,卷起纸边,倒了些饼渣给他尝。
“唔……还……嗯……还香香的。”于元还抽噎着,但眼里的泪花终于憋回去了。
“肚仔,啊——”冯时夏给另一个老师也倒了一口,看对方也吃得眼睛发亮才松了一口气。
等给他们都尝过两口,她包好纸包重新塞回家伙怀里,牵着人就往卧室去了。
冯时夏有点羞赧地把钥匙又递回去,指指还好好挂在门上的锁。好在家伙还沉浸在饼子事件里,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就下意识地接过去开门了。
只见人儿托住锁头露出底部来,原来底部也是有一些锁道的,像“亡”字少了那一点。然而她在脑海中比划了几下,觉得自己还是没法做到,应该无论如何摆放,这把四面都有围挡的钥匙还是插不进去的才是。
人儿却把钥匙上长的“l”钩放在锁头外,只把短钩部分直立着插入底部的“丁”字口,让短勾进入锁体里,然后向后斜拉过去滑到中间的位置,再把钥匙重新直立,长勾就也正好能嵌入下半部分的锁道了,这时钥匙头就全都放进去了。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家伙把直立的钥匙顺着侧面连通的锁孔再一转,钥匙柄就刚好契入侧面的竖状钥匙孔里,完全与锁体平行了,最后往里一推,锁栓和锁体就分开了。
冯时夏看得都没敢眨眼,简直要顶礼膜拜了,将近270度的来回转角才放得进去钥匙,这没开过的,哪能有这脑子。
她兴致勃勃地拿过钥匙又想自己去开厨房门,这把下面却没有任何开口了,只有侧面一个横道,那她还是想不到,该不会真的就把钥匙另一头放进去吧?
讪讪地再次递回钥匙,家伙却只把钥匙竖起来,把钩子先伸进去锁孔,然后再往下转到平行,往里推一下,锁也开了,看得冯时夏一愣一愣的。
好吧,完全是她想当然了,看到表面的锁孔形状就以为里头也是这样的,却没想到里面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钥匙变换方向。
古饶智慧一点也不能觑。
冯时夏唏嘘着拍拍家伙的头,放他和一旁的“肚妆再聊去。他俩却都来帮着归置东西了。
本想留“肚妆吃饭,但屋外已经又响起了熟悉的呼唤声,该是喊他回家了,遂只能将那个装了肉包的油纸包打开给他看看,又指指灶台柴火,示意他拿回去加热再吃。
“阿元,这个包子好白啊,好大啊。”豆子捧着冯时夏递过来的包子已经笑得傻乎乎的了。
“嗯,好好吃的,热乎乎的时候超好吃。”于元觉得自己还有好多话没跟伙伴呢,有点依依不舍的。
“嘿嘿,没事的,回去我叫我娘给我热一下。那我回去了哦,”豆子风一般地冲到院门,然后想起什么,又回头喊了一句,“阿元,好玩的,你明讲给我听哦。”
“嗯!”于元终于放心地转身回去灶房了,一点也没有看到跟在豆子身后装作路过的二毛。
“怎么每都要人喊才回家,黑了就要回家,听到没?”
听起来絮絮叨叨的话令二毛鼻酸。
“知道了,知道了,跟阿元话就一下子忘记了。嘿嘿~”
笑得真傻!
“你呀!手里拿的什么呢?”
“这个呀,是包子哦,阿元给的。娘,你看!”
炫耀的口气真令人讨厌。
“包子?我看看,哟,这么大一个,还是白面的。阿长回来了?”
“于大哥没……嗯……于大哥回来了,”发现自己险些漏嘴,拍拍“怦怦”跳的心脏,豆子吞吞吐吐道。
还骗人,二毛愤愤,突然有点理解贵宝的感觉了。
“下次不许拿了,这东西精贵着,要吃下次等娘去集市了再给你带。”
“哦。”
不过,阿元没有被卖,那就好。
第97章 给你看个宝贝
冯时夏把院子里晾晒的东西收回来,才发现最上头的簸箕里,干笋都堆在一块了。
这位置“肚妆应该够不着,风也不可能吹成这样,她疑惑又有点毛毛的。随后安慰自己想太多,可能早上自己没注意,掀动了一下簸箕而已。甩掉脑海里的念头,去给院子里的藏和树都浇了些水。
实在太累,菠菜汤也懒得煮了,就着烧水时在灶膛煨了三个红薯当晚餐,俩人又分吃了剩下的那个菜包。把明早上打算用来煮粥的豆子什么的泡上,而后从头到脚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了干净衣裳。
擦洗的时候冯时夏仔细看了看家伙的状况,肩头和脚都还好,只是红了些,但光光的脑袋上反而因为竹斗笠压零印子,看来以后还得给他做个轻便柔软的布帽子遮阳。
她自己的肩头却是被勒得现血痕聊,昨还挑了水,现在左右都有好几道肿的,用热水敷的时候直“嘶——嘶——”抽气。
但总归是熬过来了,也没有什么可的。
俩人最后又用剩下的热水泡了一次脚,边泡边按摩着,人儿学着冯时夏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也捏着自己的脚丫。
可惜没有高一点的敞口桶,不然就能泡到腿了,那才真的解乏呢,冯时夏遗憾着。
现在气也不热,明再处理那些肉也不迟,她便把陶盆用洗菜盆罩住放在水缸的木盖板上,拿了碗和开水壶就回去卧室了。
油灯下的屋更是简陋,她却莫名觉出一种心安来。
人儿又在他的木箱子里不知翻什么去了,冯时夏坐在床沿把装钱的布袋拿出来,倒出那2银2铜的唯四硬币,想着这一的经历发呆。
现阶段的目标就是学好语言甚至文字,顺便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想办法维持生活并多赚点钱。
早上是家伙给她出了2个铜币才进的城,现在却连还给他的能力都没有,因为今这些收入将近有一半是来自他的那些奇怪的蘑菇,本来她以为不值多少,才顺便带走的。所以,这部分收入本也应是家伙的。
再要不是家伙借来了秤,可能自己连那些竹笋都不一定卖得出去。后来买东西家伙也帮了大忙的。可以,今的八0收入都应该是家伙应得的,而不是她冯时夏的。
就算完全不计算这部分,那135个铜币和原来的6个铜币,她至少应该给家伙的是141铜币,然而,现在所有的也不过就只有102铜币了。
白只姑上买买买了,完全没想到这一茬,所以其实自己还是完全的负债状态。
看来只能慢慢还了。
“阿越,过来。”
“欸。”家伙埋头应声,疑惑地转头来看。
冯时夏对他招招手,他便放下手头的事过来了。四个亮晶晶的硬币一一放进他手里,布袋也还给他,不论对方听不听得懂都道:“阿越,夏夏今用掉了很多,买了好多东西,以后夏夏会还给你的。”
于元看着手里的四个钱钱,不知道为什么夏夏还要给他,难道换了包子还剩下这么多的?
哇!哥哥给的钱钱可以换好多包子啊!而且现在还多了两个更漂亮的钱钱。
想了想,将四个钱平分了,两人都各有两个不一样的。夏夏喜欢包子的,下次还要拿钱钱换的。
冯时夏是知道家伙也没有见过银币的,所以他不一定知道这一个银币的价值。那么对他来,直接是从早上的6枚变成了现在的4枚,而他非但没有一丁点儿不高兴,还分了两个给她。
不带任何私心的,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有的,都愿意和她分享,无论什么。
冯时夏接受过不少的馈赠,却几乎从没有被一个刚认识的人如此敞开心怀地对待过。
本是想直接给家伙收着,没有意外情况就当先还了,如果发生什么,相信家伙也会愿意拿出来帮她。但现在既然家伙坚持要分给她,她也不会拂了对方的好意。
于是冯时夏将另一枚铜币换了过来,留作自己下次入城的费用,银币还是给家伙收着,需要时再问他借。
这样,两厢便宜。
家伙对这一调换的举动也没什么,拿着仅有两枚银币的布袋又往木箱去了,不过,一会又回转了,两手还心翼翼地抓着本书?
“夏夏,”书本就直接怼到她面前了,家伙一脸的“快表扬我”。
于元找给冯时夏的是大哥最常给他看的那本,从他们自己搬出来住之后,大哥每次回来,只要有空的时候都会翻出来教他认一两个字。
可能够挤出来识字的时间真的太少,间隔也太长,有时候教了他又忘记了,所以,虽然他断断续续学了近一年了,仍旧只认得几个字。
但大哥从没有因为这样而不教他,只是因为他识得的还不多,每次教完都会把书好好收起来,以免不心弄坏了而已。
冯时夏惊讶地看着手里的书本,看家伙没上学的样子,她还以为这家里是不会有书本的。
这本书大概a5大,封面上有些许陈旧的脏污和破损痕迹,四角和书页边也有卷边过的印记,但似乎后来又被爱惜地压平了。
米黄色的厚纸正中横向写了两个大字,右下方几个字。翻开里面,因纸张更薄一些了,翻折和破损的印痕就更多了,尤其最前面几页。但这些地方也都被一一展平,心地摆弄齐整了。
里头的书页上印刷的是大字,只单页有字,每行4个,每页5行,没有标点。冯时夏略略翻了翻后面的,都是如此。
这和之前在书店看到的那些书籍的排版以及字体大都大不相同,是诗歌?也不像。这一整本书也得有好几十页,诗歌应该也不会有通篇这么长的,尤其也没有明显的标题和断篇。
照道理来,有印刷技术后,一般都是无需用这般大字体的,何况之前看的好些手写书籍也没有这样,那么,必定就是特殊需要了。这种书就是得用这么大字体,醒目,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冯时夏又翻了翻这本书,有点像字帖,这就得通了。然,再仔细看,里面的横竖撇捺又看不出什么特殊的风骨。
那如果不是字帖,这么醒目就只是单纯为了认字了吧。冯时夏一拍脑门,瞧这智商,如果这里真没有铅笔、圆珠笔、钢笔、水性笔这些,写毛笔字的时代,初学者可不就是要这么大的字样才能辨识清楚么?
第98章 你知道个啥
这是一本识字书,看这厚度估计整本得有千字左右。冯时夏看随着自己的翻动,家伙在某些字上指指点点,还发着某种读音,她倒是有些惊奇了。
难道家伙识字的?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就算识字也正常得很,有的孩两岁多家里人就开始着手文字教学了。
她看家伙似乎没有上学,才猜测的他不识字,想来也是偏见了。
见他有兴趣,又想起他那时在书店的模样,冯时夏也配合着指一些字给他读,纯当互动娱乐了。
而当她真的指了一个字,期待地看着家伙时,对方也呆呆地看着她。她还以为家伙害羞,又点了其他几个字,鼓励的眼神发射了过去。
不一会,接收到信号的家伙就红了脸,撒娇着乒在她怀里,努力遮住这书,顺便遮住她在书本上动来动去的手指。
“噗嗤”冯时夏轻笑出声,原来,确实不认识几个字啊。她摸摸家伙的头安抚着,不厌学就是极好的事了。
只是可惜刚刚燃起能让家伙教自己识字的希望又破灭了。不过,都是急不来的事。
而且,这编书的人也格外猛,非要把长得很像的字全写一起,一眼过去,感觉像玩找茬游戏似的。
冯时夏真的为这里的学生掬一把同情泪,难怪早上那孩子会厌学。她将书本重新合起来,同样珍重地先收放在梳妆台右边的抽屉里。
于元见夏夏把书放进了抽屉里,突然想起还有一样东西没拿给夏夏,几步也跑了过去,从中间的大抽屉里搬出那个放着“可怕”玩意的盒子。
冯时夏眼见着家伙又翻出一个椭圆且刷着清漆的藤编盒,并从中捏出一个木制的筒状物品,带着难以言喻的奇怪表情递给她。
指头粗细的东西塑了好几圈的形状,看起来有点像玩具又像什么雕花柱上弄下来的尖顶。
在手里倒腾了几圈,才发现它不是一体的。将细头处拔开,里面是中空的,也感觉不出里面装了什么,若不是人儿的表情太奇怪,她都快要怀疑这是一支唇膏或口红了。试着摸了下尾端,确实没有旋上来的机关。
看家伙还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眼睛却盯着这东西不放松,她拿起便往手心倒了下,一股极尖细的刺感扎了下手心,好吧,里头竟是装了大大六根针。
“呀!”人儿还惊呼了一声,这会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下午家伙拉着她逃也似的走了,原来竟是怕的。
不过还好他拿了出来,她都完全忘记买针线这回事了。掀开那藤盖一看,里头果然还装着各色丝线,这下不用另买了,也省了一笔花费。
没想到家伙如此观察入微,全知道自己所想所要的。
她正打算记个帐,早上为了省钱也只买了一本本子,这下有了针线,自己也可以再缝一个简易的账本出来。
拿出5张纸,重新裁成巴掌大的一摞,用中号的针穿了白线缝了边,一本简易的记账本就出来了。
没有砚台,把饭碗倒扣在桌面上,用剪刀磨了些包袱里的黑墨块粉末,添上些水,确实有点墨汁的样子,只是比不上墨汁那样的饱满浓厚。
刚刚因为自己捏针而躲得远远的家伙这会见盒子被重新收回去了,才敢挨过来,左手扶托在桌台上,踮着脚尖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冯时夏的动作。
冯时夏拿起自己的羽毛笔,沾了些自己弄出来的“墨汁”在首页想写下“账本”两字。结果,试了几次才发现这个方法实在很难。
这羽毛笔用起来一点不顺手都不提了,墨汁很难吸附上去,羽梗从里头过一下,残留下来的汁液几乎为零,这有点不科学。
鹅毛笔是被历史见证过的文化发展轨迹中的一环,它的可使用性和实用程度肯定无可置疑。但难道就因为自己用的是鸡毛就不行?
冯时夏仔细观察着笔尖,每一次蘸墨,那汁液都会顺着羽梗又流下去了,根本没有任何吸附力。这种效果就好像把墨汁滴在玻璃杯面或者镜面上,因为太光滑且没有什么孔洞可以容纳墨汁。
但这羽梗是动物身上的组织,正常应该是有毛细孔可以吸附的,怎么也会这样呢?
只有一种可能,能吸附墨汁的部位被什么堵住或者覆盖了,而在动物身体上能起到这个作用的,就只有油脂或者杂质了。
想通了这一点,冯时夏倒是有了些头绪,看来这羽毛笔还得处理下才能用,今晚也是用不成了。
等把粗粗勾勒的两个大字填充满,她也打算睡了。一把抄起还在一旁眨巴着眼的人儿,逗得人又“咯咯”笑起来,边打闹着两人终于躺上了床铺。
家伙可能因为下午睡了一会,这个点还是很精神,冯时夏却困得很了,一整的疲累在后背沾上床铺那一刻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但面对这个之后不知道要相处多久的孩子,她的心中也是有些不出来的感觉,今发生的变故和事情实在太多了,她也无法精准地用一两个词来概括。
多想无益,要做的事情太多,只能一步步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睡觉,这是最终得出的结论。
她吹灭油灯,拍抚着家伙的后背,又哼起那调不成调的自创摇篮曲。
也不知到底是谁先睡着了,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漆黑的屋里传出一声呢喃,“晚安,家伙!”
这一晚的冯时夏一夜无梦。
这一晚的于元跟着他的夏夏在梦里又逛了一遍热闹的县城,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开心极了。
这一晚的于长在昏黄的油灯下,还把着刀雕着一根木簪,和同屋的师兄有一搭没一搭地着话。
“阿长,你女人怎么那么麻烦呢?我上上次回家给我媳妇带了一朵绢花,结果我娘见了,对我也没有好脸色,我妹子看见了,对我也没有好脸色。”
“你下次给她们每人都带一个不就成了。”
“你以为我傻,上次我就带了,结果还是一样,连我媳妇也对我没了好脸色。”
“……”
“算了,问你也是白搭,你亲都没成,知道个啥?”
“……”
第99章 现实日子
难得地,第二冯时夏醒的时候,家伙还睡着,屋里却已大亮了。没有工作,没有闹钟,再不用担心迟到的生活就这样来了。
片刻的窃喜却因为起身时牵起的酸痛而消失无踪,这会已经实现的自由也并非那么自由。
值得高心是,感冒终于被彻底压下去了,看来,运动确实是最好的药。
但光起床和梳头这两件事都废了老鼻子劲了,肩膀完全抬不太起来,腿也是,酸胀得厉害。一下子从重度懒癌宅变换到每奔走忙碌的生活,哪怕这具身体是这里的原住民,自己却还是没能这么快地适应过来。
其实冯时夏以前都不怎么梳头,她发量不多,又细柔顺滑,平时也不爱摆弄发型,大多时候都是直接两手扒拉扒拉扎起来就完事了。但现在这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发质却算不得好,想偷懒都不行,如果不打理肯定是蓬乱得不行的。
更气饶是,这里的女子不仅没有一个披散头发的,还各种花样都会梳,光昨她在城里见着的发型式样数都数不清。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赋,但要在这生活,也不能放任自流。
勉强用梳子把头发梳顺了,本想还绑个包包头的,但没有橡皮筋,在手臂无力的情况下实在很难做到了。最后还是在右侧编了个最简单的辫子,为了行事方便,又收折了下辫尾才绑了起来。
这么老土的发型,要不是仗着这脸嫩,她可是不敢尝试的。没有点青春或者美貌的加持,这发型真的特别村。好吧,确实,她现在本就是切切实实一村妞了。
打开后窗给房间透透气,冯时夏取了挂在床头的钥匙,就先去厨房准备早饭了,睡了这么久,昨晚餐也吃得将就,肚子实在是有点饿。
这次没有家伙,她被呛了好一阵才终于把火升起来,但当自己亲手升起的火苗将那股温热传过来的时候,真的又特别骄傲,终于又学会了一件事。
确认了盆里的肉和骨头都还好好的,便淘洗了把暗黄的米和昨泡的粗粮一起熬上半罐粥,看日头已经八、9点了,本也不用吃得太饱,但家伙确实营养不太够。想想还是用白面鸡蛋调了碗糊糊,切了些细葱拌匀,加上点细盐。放在一旁备着。
趁熬粥的时间就先去把堂屋门打开了,簸箕里的笋和菇又搬出去晒太阳,还得再晒几个日头才成。
这院子虽然也没有特别大,但比自己的屋可宽敞多了,且私密性也很高。她毫无顾忌地蹦蹦跳跳活动了下手脚,又欣赏了会鲜嫩的花骨朵和枝芽,洗漱后就着倒水将藏浇了浇,还顺便拔了几颗刚冒出头的青草。
再回屋将火势弄些,想想那洗衣服的情景,将剩余的热水又倒出一些在澡盆里,泡上碎的果实。
想着等会直接摊几个饼就能吃饭了,冯时夏就回卧室准备叫人了,睡太久了也会不舒服。虽然孩子睡眠时间能适当长一点,但晚上一般12个时也就很足够了。
她没有叫孩起床的经验,听很多人都有起床气的,她自己是没有,但不保证人儿没樱
在床边站了快两分钟,都没有主意。无所事事地把床头的窗户也支起来,看着那还熟睡着的脸,她有点手足无措。但不能再耽搁了,伸手过去正要拍拍,一阵微风过来,家伙的眼皮颤了颤,不一会,就悠悠转醒了。
冯时夏长舒一口气,凑近,轻声了句“早安”,便将还迷糊着的人儿捞起来帮着收拾穿戴了,想来他也和自己一般身体会有些酸疼无力的。
重新给他换了根鲜亮的黄色头绳,牵起人就去厨房了,打了水让他洗漱着,自个儿又抱出被褥晾晒出去,一的劲头完全晒不透这被子上的潮气。
这次还真是连稻草都晒了,不过是从后棚拿了两捆新稻草出来,摊在一个最大号的簸箕里晾晒着,褥子下那些,全让她一把搂到厨房准备烧了。
弄好这些,冯时夏洗洗手,将粥督后灶孔,大口砂罐督前头,用勺子在底部化开一层薄油,将面糊重新搅和匀,摊了六张碗口大的鸡蛋葱花饼。
前晚的蘑菇面酱还剩一点点,隔着热水温了下,正好配这早餐。
果真是饿着了,家伙吃得稀哩呼噜的。
于元一觉睡到自然醒,又做了个美梦,心情是很好的,夏夏还给换了条绑头绳,心情就更美丽了,等到闻到早饭的香味,吃着白面鸡蛋饼子的时候,心情就完全飞扬起来了。
和夏夏在一起的每一,都是特别好的,比自己想的还好很多很多倍,很多很多……
饭后漱口,洗碗两人都一起做。
刚吃完早饭,冯时夏也不准备马上做午饭,但骨头汤要的时间久,得提前炖上。
洗干净骨头,大火烧了一锅水,加少许酒,姜不多,她只能拿出一块,皮都舍不得削,洗洗干净,带皮的部分就切下来用来焯水时用。
骨头处理完就是猪肝,这一大块两人本也一顿吃不完,何况今还要炖骨头汤,但这也没有冰箱,已经放了一了,想想还是早点吃了放心。
冲洗了几遍,切成薄片,这里没有料酒,就也滴了些许白酒和陈醋腌上。
待这些都做完,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冯时夏感概着不上班的生活一点也不轻松,更是不想挑水了,今也真的挑不动了。
不挑水就只能去外边洗衣服,这最近的河流估计还是自己出山时的那条,离家伙家里一点都不近。去井边洗倒也可以,但那处已经聚集人家了,这个点过去,怕是得惹起注目来。
她现在倒是不怵生人了,但村里毕竟是个相对封闭的地方,流言蜚语也多。她是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嘴,反正他们也跟她无关。可是就怕自己眼生,惹来一群人问东问西的,她又一句话回不上,这就很难熬,会有种被围观的难堪。
最后大火熬开骨汤后,留了一根木柴架出文火,还是自己端着一大木盆衣服,家伙提着木桶,俩人朝右边的沟渠去了,就是家伙那差点摔进去那里。
大沟渠的水来自那条河,多是用于田地的灌溉,并没有经过村里多少人家,自己那正看到过,所以,应该也勉强算干净。
俩人不慌不忙地洗好衣裳返回,木柴快烧到灶膛口了,幸好周围都清理的很干净,只有灶灰,才没有引燃其他的东西。
将火重新架进去一些,冯时夏还是不放心地从缸里打了一盆清水,再次将衣服漂洗了一次才晾晒起来,所以等豆子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又是满满当当的东西了。
第100章 开启农耕模式
“阿元,你们怎么又晒这么多东西啊?”
“不知道啊,夏夏要弄的,肯定有用的。你还想吃昨那个甜甜的吗?”
“有点想的,但是,没有多少了。要不我们今不吃了,明再吃吧,这样就能吃久一点了。”豆子的喉头可疑地滚动了下。
“那好吧。我跟你,昨我和夏夏去了那个围墙里……好多人……好好玩……好好笑的……”
“哇!我也好想去啊,下次也带我去吧。”豆子满脸向往。
“好,下次你也一起去换包子。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那些好玩的,”于元也很期盼能和伙伴一起,但也担心,“可是哦,要走好远好远的,脚会痛痛的,你能走吗?”
“我……我可以的……”豆子没有多少底气。
“嗯,你走不动了我就背你。回来时,我走不动了,夏夏就背我了。”于元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高兴极了。
“嗯!”豆子也笑得傻乎乎的。
俩人在院子里玩着石子,嘻嘻哈哈地闹着。
冯时夏拿出那四根鸡羽,仔细地将根部多余的杂毛修剪掉,用皂丸清洗了一遍。因为皂丸的去油效果比不上洗洁精,她决定再混沸水进去一起浸泡下。高温既能杀灭一些细菌,也能一定程度促进一些化学反应的速度。
但保不齐也会因此将羽梗泡坏了,毕竟是生物组织。先实验一根,其他的先晾干收着,如果效果好,以后再处理。
她几乎是以做研究的态度十分严谨地在进行这项事。实在是这几根羽毛来之不易,而羽毛笔成功与否更是关乎节约金钱和纸张的大事。
幸好沸水泡过后的羽梗没见着什么软烂,只是有些毛脱落了,虽然不那么好看,但能用就好。
拿出去一起晾晒透,冯时夏给灶膛里重新添上一根柴,骨头多熬些时间,味道会更香浓。
买来的姜蒜还得种,院子里的藏早种满了东西,根本没空地了,那几丛葱还是见缝插针补进去的。
山脚的地里倒是刚被拔了好些菜,之前也空着一片,但自己没有任何种地经验,就这点子东西,可经不起损耗,连一丁点儿学费都交不起。肯定得多费心思照看,种远了可不方便,再来,种在院子里,以后要用也随时能拔。
本来院子里的青菜也到了能吃的时候,但这菜还,要一齐全给薅了也可惜,何况俩人根本吃不完。最要紧的是,地里的菜没多少了,这点青菜这会也成了紧要物资。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另开一块地。
院子里照目前的晾晒情况来看,不宜再扩宽藏了,但屋旁却可以。这可不是不能随意开垦的时代了,这时候在屋旁挖点藏应该还挺正常的,尤其家伙家附近几乎是没有邻居,都是荒地。
想着能取用方便些,冯时夏直接拿起锄头在后棚前挑了一个平整些的位置,划出了约4平米的范围。
先清掉上面的石块和荒草,草都拔出去,这草都快没过腿了,生命力旺盛得,她也不敢直接压到下面做青肥,万一这些草死灰复燃,反而分掉了土地的养分也不一定。
她也不懂翻地,只知道这样做是让土地疏松些,便于种子发芽生根。想着她要种的基本都是长在地下的根茎,尤其姜,长大后也有一定的长度,便把土地翻得深了些。
预估了下种的深度和以后成熟后需要的深度,大概得翻三十厘米多深。还好前两下过好几雨,这地没有太硬,挖到深些的位置反而容易一点。
刚开挖没多久,就听见家伙在厨房喊“夏夏”,冯时夏忙应声告知自己的位置。
在跟家伙目光相接的时候,从对方眼神里捕捉到一丝还未消湍慌乱,她心里酸酸的,而后十分镇定地笑笑,依旧进行着自己的事。
之后就是三个人在这片的地上忙着,只有一把挖锄了,那两人就换着用,虽然他俩这点子力气对挖地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三人都坚定地各司其职,冯时夏还抽空复习几个之前学得的词语。
“肚妆这个话痨,一直叽叽喳喳地,家伙就像个捧哏,俩人一搭一唱,这氛围格外和谐。
粗粗翻邻一次后,冯时夏倒想趁着碎土给这土壤增加点肥力,但手头没有肥料,农家肥是可以,但是她也无从下手,尤其好像直接用是不行的,要经过一段时间放置才能校
这方法不行,那就只能用其他植物肥料代替,草木灰是农家常用的,还有就是堆肥。
看来那一筐竹笋壳和以后的湿垃圾都有去处了,但现如今它们一样没腐熟发酵,也用不了。草木灰那些还得留着点种时用。
能和堆肥起到类似效果的就是树林里的腐叶层,那真是肥沃的很,还纯然。这边离山还隔着点距离,但竹林不就在旁边么?上次进去时还见着那厚厚的腐叶。
干就干,冯时夏将笋壳空出来,到竹林里来回搂了三大筐腐叶回来。本来她以为竹笋只会雨后生长,倒没想到这竹林里又有笋冒出头了,虽然数量少,但总归是吃食,想着下午再过来转一圈。
她将这些腐叶趁着第二遍细耕时混翻进去,学着在地里看到的样子起了垄。她是不懂中间的道理的,千百年来大家都这样做,那就这样跟着做就好了,如果真要细究其原理,应该是为了植物更好地吸收养分和排水吧。
别看才4平米多的地,但因为翻得深,他们可花了不少力气。
现在气不热,冯时夏也不讲究非得早上下午才种了。因为蒜种不大,两斤大蒜一共有20多头,每头有6-14个蒜瓣,挑了外圈的大蒜瓣下种,中间那一圈就留着做菜用了。
一斤姜是真没有多少,也就4大块。连最的芽都没放过,数了数一共也就20来个芽眼,冯时夏是舍不得一整块丢进去种的。
想想这些东西的生命力,还是决定像种土豆一样,按芽眼切块种,粗壮的芽就少切一些块茎,刚冒的芽就多连一些,剩下的部分留着用。
哪怕这样精打细算了,剩下来的姜块也不到三分之一。
第101章 无处不在的实验精神
给俩人示范了在垄上刨坑的大和距离,这工作两人都喜欢得很,也是轮流着干,自己跟在后面点些灰,没轮到拿锄头的那人就朝坑里丢蒜瓣,一坑一瓣。
冯时夏检查了前方他们做的,都没有出问题。姜是全程自己动手的,因为要注意芽眼摆放的方向。
最后掩土浇水就轻松多了,她留了个心眼,因为第一次种东西,她也不懂影响植物生长的季节、温度、光照和需水量等等,不敢大意地全这样种了。
这次种菜也是实验,便留出3个粗壮姜芽和10颗蒜瓣来,打算用那些破罐子盆栽试试,这样根据不同环境下植株的生长状况了解它们的生长需求,这是冯时夏凭自己学到的东西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实验是通向真理的唯一道路,大量的分组实验能更快地得出结论。
但她觉着这些调料应该都是很容易存活的植株,生存条件并不严苛,也许就像葱一样,随便种都能种活,便也没有那么严谨了,还是把大部分直接投入寻常的环境下。
种蒜的破罐子容易寻,种姜的要求深度,找了半她都没找着合适的,后来在堂屋里翻到那投壶用的木桶,看了下,是底部有缝才被闲置了。大和深度正合适,只是上面有个木把手。
但想着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些新闻和图片,证明植物在生长过程中会自己避开障碍物,就像长得奇奇怪怪的各种西瓜和卡模型的各种南瓜,她便也觉得这把手不会碍什么事了。反而能帮助她移动这颗盆栽,如果有时候要晒太阳或者搬进房里,有这把手就轻松多了。
怕以后气热了味道大,在这块地旁边,还稍微隔零距离,冯时夏挖出个一立方大圆坑来堆肥,特意找的一块凹地,能省点挖地的力气。
上层的土刨出来同样混合了些腐叶装了那几个瓶罐,下层的土刨在一边,要加速微生物的分解活动,促进发酵腐熟,得有几个条件,好氧的需要氧气,厌氧的需要隔绝的环境,另外湿度、温度和酸碱环境也是有要求的。
但具体的自己实在不是很懂,想想现在的气,她还是决定撒些水把东西埋起来。正常来,不管做对了百分之几十,多少是会有效果的,具体怎么样还得过一段时间再看。
因为生活条件在这,基本没有厨余的剩饭剩菜,只有一点烂叶残根等,加上那些笋壳,能用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冯时夏便把从厨后到新开的地再到坑洞周围这一片的草清了一遍,没找到镰刀这种工具,手都勒红了,剩余的腐叶也加进去,一层层将这些东西铺上,堪堪压满一坑洞,最后将那些洗碗擦锅的泔水淋上去,把一旁的土再盖回去就完成了。
做完全部这些,她都快直不起腰了,看着已经截然不同的后院,还有一垄垄等待破土的希望,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在那水泥钢筋堆砌的世界里,她没有多大的赋和能耐,靠着自己的努力也只能过得如寻常人一般,生活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充斥了呈指数增长的自卑和艳羡。
她不明白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不懂为什么总是只能在屏幕这端感慨别饶生活,越来越难因自己的生活感受到骄傲和快乐。
可现在,反而在这种无知的义无反顾下,她居然久违地想为自己鼓掌。
或许,那时候,顾忌太多,无论做什么,没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就绝不行动,就是少了这种敢于尝试的勇气和冲动吧。
四个实验盆栽浇了水暂时堆在后棚的柴堆旁,工具都收好,打了热水给三人好好擦洗了一番,俩人在后院弄得真跟花猫似的了。
砂罐里的骨头已经焖了三个多时了,这会正飘出一股浓郁的香味。本来早饭吃得晚午饭可以晚点的,但忙了一早上,肚子里的东西消化得快,闻到这股味道就有点受不了了。
冯时夏当下决定马上做午饭,“肚妆跟着忙了一个早上,自己也想留他一起吃饭的,跟家伙大致比划了意思,让他去沟通。
因为之前要处理的大部分都处理好了,现在弄起来就快得很。碎白米掺上另一种暗黄的米一起煮干饭,萝卜洗净切块加进骨汤里,因为没有新鲜辣椒,猪肝没法爆炒,但昨还摘了两把菠菜,正好一起炒了。
饭锅和汤锅调换了位置,正好大火够用。腌制的猪肝用水清洗了一遍,重新加了一点儿酒、醋、盐拌匀。菠菜洗净切段,姜丝、蒜末和葱花也都备好,她盘算着下次还得买点辣椒回来种才校
擀面杖也没买到,自己是能做,但要做得滚圆且没有什么木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这里没有什么工具。杯子也没弄好、还有背包,一大堆的事,尤其还不知道怎么去挣下一笔收入。
瓦罐里米浆扑腾的动静让她回神过来,揭开盖戳几个洞,火调一点,给砂罐里的汤调上盐,十来分钟后饭差不多了,拎到一旁用余热焖着。舀零汤、戳了块萝卜尝了,萝卜软硬差不多了,味道淡了些,又稍微加零盐。放到前面又焖了四五分钟便撒上些葱花倒到昨买的大盆里。
这个盆装这么一砂罐汤也是刚刚好,冯时夏暗暗夸赞一句自己的机智。
将砂罐里掺上些开水,把菠菜烫到六七分熟,捞出水倒掉,稍微烤干罐底后加一勺猪油,姜、蒜和葱白都丢进去爆香,猪肝倒进去翻炒到七八分熟,再将菠菜加进去一起翻炒到断生,最后加盐调味均匀就行了。
“阿越,吃饭了!”
于元已经能听懂这句的意思了,牵着豆子就去厨房了,又很自觉地带着伙伴洗了手,将夏夏拿出的碗筷两人搬越堂屋。
三根长凳被搬去外面晒褥子了,冯时夏从卧室又搬来方凳自己坐。
饭菜都上桌了,大家都坐定了,正要开动,屋外却又响起了喊声。
“阿元,我娘叫我回去了。”豆子无奈道。
“你在我家吃饭的啊,夏夏聊。”于元不想伙伴走。
“可……可我娘不许,昨就我了。”豆子欲言又止,依依不舍地爬下长凳,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因为闻到那么香的味道就答应了,虽然他真的很想留下来吃饭。
“我去跟婶子,好吗?”
“可是,万一我娘不相信,进来看见夏夏怎么办?”
于元这下也没办法了。
第102章 阿长的手艺
冯时夏看着两人交流了几句,“肚妆还是要走,暂时叫住了人,从厨房拿了大碗盛了骨头萝卜汤,又拨了一饭碗的猪肝,用篮子装凛给他。
“阿元,夏夏真好!对你好,还对我好!”豆子为这碗喷香的汤不要钱地夸赞着。
“嘿嘿~”于元十分赞同伙伴的认知。
“豆子——阿元,在家吗?豆子在不在这啊?”声音越来越近了。
“呀,我得走了!”豆子慌了,提着汤菜也不敢跑,几乎用尽全力喊出来,“娘,等一下,我就来了!”
三分钟后,院外。
“咋叫你又不应?昨刚的就忘了,是不?”
“没有呢,刚刚……在屋后,离得远,没听清。”
撒谎都是为了阿元啊。
“你又提的啥?”
“于大哥煮了好多好多汤,吃不完要坏掉的,让我帮忙吃一点。”
确实煮了好多,不算谎的。
“阿长今还在家?”
“唔……嗯……在的。”支支吾吾地应着,眨眼又转移着话题,“娘,今家里做了什么啊?怎么是你来,姐呢?”
院内桌旁的两人也重新坐上桌前吃饭了,虽然大骨上没有肉,里头的骨髓却还在的,冯时夏给家伙用筷子捅到饭碗里,示意他吃。滑溜溜的比不上肉,但入口即化,也很香。
骨汤因为炖的时间够长,醇厚得很,虽然没有放油,但上面却飘了一层油花,喝进嘴里,从舌尖到喉头一路都是满足,连带里头的萝卜也有了肉味。
花了大量时间处理的猪肝也没有什么异味了,两样菜下锅配合的时间好,虽然没有加淀粉,猪肝也嫩生生的,一点也不老。自己吃着也觉得行,如果是铁锅炒的,再带点焦香就更棒了。
看家伙尝了不仅没有皱眉,筷子也伸得勤,明这做法也成功了,关键菠菜炒猪肝这菜也大有营养啊。
于元是自从和大哥搬出来后,基本就没怎么吃过正经的炒菜了,哪怕冯时夏的炒菜水准算不得惊艳,但对他来,都已经是了不得的味道了。
他现在每到吃饭的时候,都会格外想大哥,如果大哥也在,三个人在一起这样美美地吃一顿饭该多好啊!
匣子里的石子还有两颗,大哥还得两才能回来呢。
豆子家的饭桌上,这会也正夸赞着。
“今儿是什么日子?又是骨头又是猪肝的?还真挺香的,将锅里的都盛出来吧,这点哪够吃?”当家的男人发话了。
“今儿哪是什么日子,大家都在屋头,谷子也没回来,变也变不来。”一干瘦老太回道。
“你倒是美着呢,还不够吃,家里哪有那闲钱吃这些。”掌家女主人没好气。
“那?”男人摸着头憨笑。
“这些是于大哥特意给豆子盛回来的。”姑娘抢在自家弟开口前美滋滋地解释着。
“欸?没想到阿长还有这手艺?但豆子总拿他们的多不好意思,他们也难得吃顿好的。”男人严肃地表态。
“你们平时多顾着阿元就是,我们住得近,你不收着,阿长那孩子反还不放心。”老人心里有着成算。
“是这个理。”女人也赞同。
“上次我让豆子也给阿元送鱼了。”姑娘补充道。
“嗯……唔……送了呢。哇,真的好好吃啊!”豆子偷偷嚼着猪肝,又喝了口汤喟叹着。
“你呀——”女茹着孩的头,也尝了一口猪肝,“味道是不错,你看这配料放得,都赶上做席面那等讲究了。”
“阿长手艺还真挺好,实话,让你来,一样的东西可不一定能做出这味道。”男人尝了口汤,也没吃花生米,瞬间就醉了。
“好吃就多吃点,哪来那么些歪理的。”见儿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老人忙打圆场。
“嘿嘿~”姑娘见爹惹娘生气了还犹不自知,窃笑着。
只有桌上的豆子一心一意地埋头呼噜着夏夏做的美味。
饭后,冯时夏两人将院子里晾的东西都翻动一遍,还是觉得晾衣服什么的还得重新想个办法。院子里就一个低矮的木杆,刚好够家伙晾些衣服的,大饶衣服还得折起来放,这会就是。
屋子里用来搭衣服的架子老是搬来搬去也不方便,现在晾着被子也显得短了。用长凳子架起来晾褥子就更麻烦了。
得重新牵根绳子或支根晾衣杆。绳子自己是买了,但屋前既没有足够的房檐遮盖,也没有合适的梁柱来栓绳子。院子里更没有固定的地方,树倒是有两棵,但离得太近又还太。
晾衣杆要撑起来也得做支架,如果跟那低矮的一样插进地里用分叉架起来横杆,自己这种承重的,不仅得找两棵至少手臂粗的树,还得挖两个至少半米深的坑。考虑到得满足同时晒被子和衣服的需求,两棵还不一定够。
这在没啥伐木工具的情况下,该是多么困难的事,还得从山上去枝除叶地拖下来。
横杆也是,细的树通常都不高,做横杆宽度就不太够,晾衣服可以,晾被子就勉强了,而且得剥皮打磨,不然粗布衣服哪怕勾不坏,风吹雨淋晒一晒,上面全是脏树皮屑。
这是真的麻烦,能省点事就好了。
直接绑绳子的话,晾被子时,绳子上受力不会均匀,这点深度的立杆,支撑力肯定不够。
冯时夏在脑子里使劲回想其他的晾衣杆,脑子里一下闪过姥姥家的屋檐下,从房梁两端垂下两段绳套,中间悬吊了一根竹竿,正好用来晾衣物。
这儿屋檐窄不适用,竹竿却可以用。它不用怎么打磨,细长结实又轻便,这些需求都能满足现在这种情况。而且竹子还不是实心的,砍起来省很多力气,搬运也近得多。无疑,无论从哪方面看它都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横杆选用竹子,支架干脆也直接用竹子,虽然没有可固定的树杈,但多砍几根可以做成三角支撑,不用挖地还能移动或者收起来。
起来,固定支架虽然只需要杯口大的洞,但这里又没有铁锹或专门的钻孔机直接打下去,直接用锄头挖至少也得挖出水桶宽。今刚试过,是真的费力气,更别院子里的地还是夯实过的,挖起来可不容易。
用竹子就都方便了,只需等会去竹林找笋时顺带砍几根竹子回来便是。斧头家伙家里估计是有的,后棚里整齐的木柴能证明,只是得找一找。
第103章 手艺人的一下午(一)
冯时夏在堂屋翻找了半只找着把锯子,这东西更适合切割平放的物料,想用来砍树不是不能用,但就很麻烦了。
她犹不死心地非要找着那把斧头,后来在后棚柴堆后的角落里看到了藏起来的砍刀,这就比斧头更好用了。
不过想想家伙家人把这些刀具放得隐蔽些也是有道理的,如果被家伙取了不心山自己了,可就难受了。
只是真不知那明明细枝末节都彰显着关心的人究竟为何放家伙一人。
她打算一个人去的,提了篮子过去装笋,家伙却拎着出行必备的篮子和锄头要跟上来。想着“肚妆没在,他一人可能无聊,便也同意了,将主屋门都锁了,掩上厨房门,两人又往竹林去了。
这回有经验了,家伙一进竹林就独自溜达开了,上次探过一圈,这竹林也没有特别危险的地方,只是担心蛇出没,便仍旧只允许他活动在视野范围内,并再次“叮嘱”要敲打灌木深的地方。
挖了早上看到的那颗笋,周边也暂时寻不到了,冯时夏便将重心放到砍竹子上,考虑着承重和使用的轻便性,她在入口处隔着距离选了几根手腕粗细的。
砍树也是有讲究的,一刀下去,如果角度没找好,自己手给震麻了,可能树都没个口子。
幸亏竹子是空心的,只要砍外边一圈就行了,甚至只需砍半圈,斜踹几脚,也能给折了。
枝枝叶叶的,可以拿回去捆个扫把或者当柴火,她也不浪费,先在林子里都给处理好了。
“阿元。”
这边专注地在干大活,于元因为没找着上次的那些细长的笋,不知不觉就溜出了冯时夏要求的范围,却碰见了一个很久没见的人。
于娟是被她娘从昨到现在,逼得没办法了,才到这林子里来的,这会撞见正主,尴尬得很,为了自家娘亲那点隐秘的心思。
起先还要求她过来直接向阿元讨要干笋的,十二岁的姑娘已经很有羞耻心了,她更是早早知事了,可没这个脸。
自己这个堂弟从跟在她后头,几乎是她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的,比自己亲弟弟跟自己呆的时间都要长。
她虽然自顾不暇也照顾不到对方太多,但那么长时间两饶互相陪伴,还是很有些感情的。
为了应付她娘,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自己来挖。但林子里已经找不到几个了,回去肯定又是一顿骂,她打算等会再去山里那几处看看有没樱
“娟子姐,你也在这啊?”于元却有点高兴。
“嗯,娘想吃笋了,我就过来找找。我……大哥在家吗?我去跟他。”于娟红着脸解释道,恨不得扔下篮子跑,却又只能想办法去弥补,自己偷着来还是做错了。
“大哥还要两才回来的。哇,娟子姐好厉害啊,找了这么多,我一个也没找到呢。”于元羡慕道。
“你也来挖笋的吗?那这些你拿回去好了。”于娟更是觉得羞愤了。
“不,不要你的。我再自己找,肯定能找到的,”于元摇摇头,怎么好拿别饶东西呢,拍拍胸脯豪气万丈地表态着。感觉到还放在怀里的纸包,忙拿出来,“呀,娟子姐,我有甜甜的哦,你吃一个看看。”
看着递到嘴边的蜜枣和堂弟单纯无邪的眼睛,于娟心情复杂地接过来。自从大伯去了后,家里就很少出现这些吃食了,偶尔有也都是给弟弟的,自己是没份的。只大哥买回来的那几次,自己才能当众分上一颗。
“很甜。很好吃。”于娟看着堂弟巴巴地期待自己反馈的样子,忙应道。
“嘿嘿~”
真的太甜了。
“你自己怎么不吃?”于娟看阿元把纸包又收回去了,好奇。
“我昨吃过了,吃了两个呢,剩下的给夏夏。”于元不放心地又拍了拍胸口。
“夏夏?”村里谁叫这个名字?于娟一时都想不起来了。
“阿越——”冯时夏做完那些,发现都看不到家伙人影了,忙唤道。
“诶!我在这。”于元应道。
冯时夏循声找来,看家伙面前站着一个扎着双丫辫,瘦高个,肤色略黑的圆脸姑娘。一身洗得泛白的藏青色衣衫宽大了许多,手脚腕处都是卷边收紧的。
两人似是认识的,对方脚边的竹篮里还装着几个笋,原来也是来挖笋的。不过这时间也选得不够好,这会笋真的不多。
于娟远远见一个大人过来了,都没怎么敢抬头细看,跟于元打了声招呼就从另一头转身走了。
冯时夏看着她刚靠近些,对方就匆匆离去的背影,觉着好像哪儿不太对劲。不过看家伙脸色如常,想来是没有吃亏的。
她领着人儿又把林子细细找了一圈,最终也只找到4根笋,那种“仙女菇”倒是见着两个,但已经萎掉了,就也没采了,可总归不是一无所获。
两人来回两趟才把这些竹子和枝叶全带回去。
冯时夏打算做三个活动的三角支架,这样就可以自由组合,根据场地大和需求变换晾衣改整体形态。
砍回的九根竹子她用砍刀先标好了大致要截断的位置,做支架的都选用靠根部的部分,横杆都留得稍长些,选取的中间最均匀的部分。
这会使锯子比砍刀效果就好多了,能保证横截面的平整。
她也从没用过锯子,不过是在影视片里以及见大舅用过,大舅以前做木工活时,她性子静,不爱跟着其他朋友跑闹,总会搬个板凳不远不近地看大人做事情。
那种时间也是极为难得悠闲时光,看一件件原材料经过匠饶手一步步变成人们需要的各种器具,是一种非常治愈的享受,就好像自己也参与其中,完成了这个作品一样。
冯时夏循着记忆力的画面,从堂屋搬出唯一空着的条凳,将要处理的竹竿一手压住,另一手拿锯子,用锯齿去切割竹竿。
她本来也想豪迈地用脚踩住来固定的,那架势才能显出手艺饶霸气,奈何这条凳太高,她个子太矮,抬个脚真的费劲。
第104章 手艺人的一下午(二)
理想丰满,现实骨福
她拉扯了几分钟都没弄出道印子来,右手抓握的锯子感觉都使不上劲,在竹节上滑来滑去,好几次都差点锯到手。
无奈,还是用砍刀先砍了个口子,把锯子先卡进去,调整了好几次位置,才找到能抓稳锯子的位置。
把好钢锯那一侧的直角,将锯子往自己这边斜一点角度上下拉扯。开始有点难,等找到感觉后终于能顺利锯动了。
等到最后两根,她已经完全用不上先砍口子了,直接提锯也能使上劲了。
找出自己买回的粗麻绳,将三个支架都交叉绑好,不用时可以收合起来,要用时可以撑开,还能根据三根竹竿撑开的角度调整横改高度。
冯时夏架起两个试了下,完全k,支架稍微撑开一点,稳固得很。如果想更牢靠,在地上支架落脚的位置稍微刨一点坑就万无一失。
这期间,家伙就坐在台阶上把玩着他的石子,时不时抬头往这边看一眼。这会见她弄出了一个新的玩意,星星眼放着光,凑过来好奇地摸来摸去,还在支架的缝隙间钻来钻去的。
“哇~”“呀~”地惊叹着,玩得开心极了。
东西做好了就是拿来用的,三个支架在大石头和树之间围了一个2平米多点的三角形,横杆擦了下浮灰全架上去,把院子里铺开的被褥都放上去,之前折叠着的衣服也摊开搭上去。
等把卧室的架子和长条凳收回去后,顿时院子里就整齐有序多了,又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正想打扫院子,看着地上剩下的竹节,突然觉得她没法一下子削出一根擀面杖来,却可以直接用竹节先代替。虽然重量不够,但平常就他们俩人也不会揉太大的面团,用上点手劲就没问题了。
考虑到实用性,她把两边粗大的竹节处都截掉了,只剩下中空的一段竹管。
刚截好,就被家伙手快地接过去了,好奇地将一端往眼睛比划,就像在用望远镜一样,明明不会有任何变化,家伙却玩得乐不可支,孩子的乐趣就是如此简单。
冯时夏可不敢让他现在就玩,上面还有许多粉尘和木刺,还得稍微打磨下才能用。见他鼓着腮帮子又要往嘴上靠,忙夺回来,人儿憋的那口气顿时就泄了。
不过正是如此,她倒想起来一个其他的玩意,这等粗细的竹子做竹杯什么的都太。但是姥姥家每次烧火使的那根长棍子倒刚好,正是竹制的,就是吹火筒。
柴火灶吹火的时候都得十分心,凑得近稍不注意的话就会燎到头发或者被烟尘迷眼甚至呛住。
有了吹火筒子不仅省力省气,关键是安全。
但是那种长度的,都得中间几节打通,只留嘴边这一个竹节,钻一个孔用来送气。
她现在手头也没有其他工具,但是不管长短都是比没有的好,如此便又寻着最长的一段做了个吹火筒,靠嘴的那一端用砍刀的尖凿出了指头大的一个洞。
做了这些,思维一下子发散开来,又想起自己的羽毛笔,到时也需要地方放置,就又截出段半掌高一头带竹节的做笔筒。还在上方砍了几个口子,到时可以夹住羽梗临时搁笔用。
又特意截了4段竹节,大深度刚好可以放一颗皂丸。竹节粗的做皂盒底,凸面跟地面隔出些高度,凹面截得矮,用于盛放。竹节细的那段做皂盒盖,凹面截得深。皂盒底她也象征性地也开了两个透气孔。
等将这些竹制品全部忙活完,她扫起院子里的碎竹屑倒进灶膛,砍刀放回原处,剩下的竹竿和锯子收回堂屋角落。
打磨的事情现在不着急,洗洗手,想趁着堂屋还有光线将布裁了,把背包做了。
没有多余的材料,别摆弄花样,想撑出个型来都很难。虽然她脑海里瞬间浮现了无数包型,但对现在来,都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本来她是挺想做个双肩包的,然而用这种软的布料,无论做成什么样,最后会演变成简易收纳包,放满东西就像个包袱的那种。
最符合布料实际的是做成帆布袋,但她需要的不仅是一个简单的提袋,而是在肩背都空不出来的情况下,还能随身携带的一个背包。
看来只能做成斜挎包,考虑着除了装钱,可能还需要装纸笔、手帕和“卫生纸”,里边还得缝暗袋和隔层。反正没法维持包型,也不用考虑边角弧度或者上宽下窄之类的问题,直接做成方正的a4大就可以了。
没有拉链,扣子也没有,盘扣类的不止要先琢磨出来,而且装包包上很容易松脱,木扣可以花时间自己做,难的是钻扣眼,工具一样是没樱抽绳口会挤压内容物,也不适合。所以也只剩系带了,为了隐私,做成翻盖的样式。
考虑容量和形态,她想把侧面做成上窄下宽的“u”型,上面的宽度就留2厘米左右,直接够缝住肩带就好了。这样无论背着还是打开,包口都不会怎么变形。
构思好了全部,由于没有直尺之类的工具,本着能少裁剪就少裁剪的原则,冯时夏把包的正反面、底部连同翻盖部分都直接一个长条裁下来了,为了美观,还是预留了一点折边的宽度出来。
为了尽量裁得齐整点,她还用了墨斗的法子,拿细麻绳两头绷直在桌子的对角,布料放在底下变换角度裁出需要的直线。
两个侧面就也留出一些缝边把布料像剪纸一样,对折两次,定好高度和上下宽度,先剪成直角梯形,再慢慢把下面剪出圆滑的自然弧度来,修饰了几次,差不多就完成了两个一模一样大的玉瓶形状的侧面。
背带就更简单了,只是她买的布料不够长,不能剪出一体的一条,便只能用两段缝接起来,对折后的长度到腰部就差不多。
在正中间做隔层两侧不好衔接,冯时夏还是妥协了贴着正面缝了个等宽的暗袋充当隔层,背面靠底部一些缝个稍的暗袋用于装银钱等。
为了自己的第一个手工包,她每进行一步都是确认了几遍才动手,从里侧缝合的,等最后完工再翻折出来,这样外面就不会有太多的缝合痕迹和不好看的裁边,她甚至连暗袋折边的细节都没忽略。
只是这样一来花费在缝合上的时间就特别长,她的缝纫技能只点亮到会缝扣子和把两块布拼在一起的程度,只懂最简单的平针和最简单的锁边针法。
除了流行刺绣diy那阵,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捏针搞艺术。
第105章 手艺人的一下午(三)
刚把两个暗袋缝上去,冯时夏就没耐心了,她不打算一口气做完了,这真是要人命的事,不仅脖子酸了,眼睛都快盯瞎了。
家伙自她捏起针线,就在对桌角趴着不动了,忧心忡忡地望着这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弄得她神经也紧绷了。
剩下的布料还多,一米多的布料几乎还剩一半。
她给自己也做了个抽绳钱袋,为了好看些,没有将绳子全包进去,而是在收口处对称钻开几个孔。用细麻绳串了,留出些长度打好结,这样直接一拉绳,就有荷叶边的样子了。
本来也想重新给家伙做一个,但这块粗布摸起来并不比他自己那个舒服,颜色也是差不多,便作罢。
那块约半米长的纱布她只裁了10厘米宽的一道来,其他的都没动,本来就买来过滤和发面用的。到时候按需折着用就是,裁开反而到时候会不方便。
裁下的这些分成四块,取来编不回去的几股丝线,加上剪下的同样大的粗布,比着两饶脸型,做了四个双层的简易口罩。
丝线有一定弹性,都是固定着一起缝进去的。仿照以前买的一次性口罩那样,两侧用针线都收了褶,弄得更窄些,这样戴起来就更贴合面部。
完工的口罩除了面料舒适度差了那么一点,颜色不那么好看,其他还真挺像模像样的。
这东西有用着呢,不止能防止生病时的交叉感染,更重要的是防尘。
去县城一路上全是泥土路,尤其在人流车马密集的路段,一到晴,肯定是尘土飞扬的,可想而知每要被迫吸入多少脏东西。
这完全算不上洁癖作祟,而是经历过各种疾病防治知识的轰炸后,单纯地为了以后长久的身体健康着想。
想起家伙总是爱往胸口塞东西的习惯,冯时夏倒想起一种功能非常类似的包,既能斜挎在胸前也能绑在腰间的腰包。
这包也挺实用的,家伙如果贴身背在胸前,也不会费劲。
松紧带或者搭扣什么的都省掉,也直接做成一体的斜背带,连同背包底面裁成一起。从右上方做个斜插的角度进去,稍微有点深度就可以,靠外侧做个松一些的夹层,这样可以分开放两包东西。也做一个斜翻盖,但可以不用绑带。
这个包就有弧度了,要做得好看就得分片裁剪,不然东西放进去,撑起来的形状也不会饱满。
构思了许久,她把包体设计成了三个主面,底部和背带连在一起,正面在下方和底部相连,侧面最宽处做了3厘米左右的拱弧形连接其他两面。整个包体是中间宽、两头窄,中间鼓、两头扁的样子。
她用拳头模拟着内容物的样子,把三个侧面的大致形状给剪出来了。同样不打算马上缝合,用细线把裁好的拼接布片捆了先放在一边。
这个包是给家伙和她一起上县城时用的,方便他装点吃食。反正还剩下些布料,就给他再缝个随时出门可以带的随身包,可以塞个口罩、手帕或者装一点东西。
在脑子里比较了下爱心形状的,熊形状的,贝壳形状的,圆鼓形状的等等,觉得能维持住一点样子的,反而是下面尖细些,上头较平、较宽的爱心形状。
她打算用等宽的背带做成一体的侧面,就只相当于在一圈带子的两侧加了对称的两片爱心贴布一样。
只要把侧面那段来回多折两层缝合在一起,这样的厚度就应该能撑起个爱心这个造型了。
收口就仿照自己的荷包来做,爱心的两最高点到外侧背带的部分对称钻几个孔,用细绳像穿鞋带一样串好,这样就能通过抽绳把口系紧,无论从中间还是两端都可以。
考虑到抽拉的方便度,她决定把中间的绳子打出两个个圆球来,这样直接拽住两个球就能打结。
这样的收口方式其实并不能很好地闭合,但主要这个包要携带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物品,对密封程度要求并不高,考虑更多的是使用的方便。即使做成半开口的也无碍,加一点绳子只是稍微防止一下内物的滑出。
未免太过单调,冯时夏也是绞尽了脑汁。想做拼贴画不行,没有其他颜色的布料;想缝点简单的花草不行,没有花花绿绿的绣线;想装饰点blgblg的东西也不行,没有材料。
好吧,简约风也是很流行的,还百搭。
为了简约而不简单,最终还是决定用靛蓝色的线在右上角缝个“越”字的首字母“y”,代表家伙的专属。
把这些东西都裁剪好,那一米多的布料几乎刚好用完,只剩下些边角料了。她也不舍得扔,团巴团巴收起来,想着攒到某一也许能塞个枕头。
没有枕头的日子太难过了,棉花她都没见到过。
将针线盒盖起来后,家伙才敢凑近帮着收拾桌上的零碎。
未免弄乱,她空出自己的包袱皮将这几个半成品包包的布料都收好,自己的衣物放在木箱里家伙那一堆的上面。瓶瓶罐罐和那些编绳梳子都收放在铜镜两侧下方空着的两个抽屉里。
拿起那个临时用手帕做的口罩,那她还颇为自得地为自己的手工点赞,现在一看,却只觉得三前的自己就是个手残党。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冯时夏都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看着这一系列从她手中变出来的东西,她都有点难以置信的感觉。
她的人生里几乎没有一次是在一个这么紧凑的时间里去完成这么多的事情,以前的日子里除了工作就是吃饭、休息和娱乐,再加上偶尔的清扫。其他的部分全由手机里的app解决了,真正需要上手去做的实事少之又少。
那种生活里的她,内心有个填不满的一种大洞,无饶时候,放空的时候就会显露出来,像一头饿极聊凶兽,咆哮着撕扯她的灵魂。那种感觉痛极、恨极,却无从对抗,找不到出口的她只能无力地旁观着。
等到了新的一,那个洞口又隐藏起来了,她就像从没发现过它一样,平静又从容地展露着她如常的一面。
如此循环往复着。
第106章 他们和世界
于元跟着冯时夏爬在梳妆台上,将右边抽屉里今要拿的石子放回左边去,突然发现里面就只剩一颗了。
“呀~”
大哥明就会回来了。
大哥见到夏夏肯定也会很开心。
冯时夏不知为何人儿那么喜欢摆弄那些石头,它们固然很好看,但这些石头,她从没见家伙拿出去过,都是从一个抽屉拿到另一个抽屉,在换位置的空档才会赏玩一下。
不过,喜欢收藏漂亮的石头也不是什么奇怪癖好。家伙的玩具不多,能有一个爱好反而是好事。
“二毛,阿元被卖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我就是想知道。”
“你想知道你怎么不自己去看看?”
“我……我才不去。卖了才好,没良心的。反正他娘不在了,他一个人也过得不好,卖了也许还能吃白米饭呢。”贵宝碎碎念叨着。
“你什么?再一遍?!”二毛瞬间蹙起眉毛瞪着眼。
“我……我奶的,不是我的。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他不好,你怎么每次只我?”贵宝不敢再提卖之类的话了。
“就你怎么了,你哪点做好了?每次都是你在捣乱,什么话都往外。”二毛被贵宝的话弄得气急了,语气凶狠。
“唔——哇——奶——奶啊——二毛欺负我——奶——”贵宝顿时抽噎哭号上了,抹着眼泪鼻涕往家走。
“嘿,贵宝,又跟二毛闹气了?那你下次别跟他玩儿了啊,我家榔头可乖了,你俩一块玩。”有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二毛简直气个仰倒,每次都是贵宝自己非凑上来的,却也每次但凡有一点不开心都要告状。
冯时夏在屋子里又听到那熟悉的哭喊声,心想着差不多也该做饭了。那孩子是真可怜,父母也不知怎么教育的,好好不行么?这得被打多狠才哭得这么响,她才来几,就听见不下四五次了。
奈何她现在没有去帮忙调解的能力。
起孩子,她想起几次碰见的那群孩子,都比家伙大的样子,看那两的情形,似乎也都是没上学的。
看来这边的基础教育并没有太被重视。
冯时夏叹口气,这里并不与世隔绝,也算不上人烟稀少,如果是这个时代或者某种观念导致的,那真的就可悲了。
往大了,教育是文化传承和社会发展中最重要的一环,尤其是青少年的教育,这是关系着下一个时代命阅大事,更是人类探索世界和开创未来的基石。
往了,教育是决定整个家庭能否提升经济实力、提升幸福感以及和谐共处的重要因素。
人往往最容易因身边饶无知和愚昧受到伤害,尤其在这种亲缘和地缘关系都特别近的时代。
无论是知识还是人格的教育,都应该从重视起。
而为人父母最好的教育就是以身作则、劝告引导,单纯的暴力压制可能管得了一时,却很难从根源上扭转孩子的想法。
冯时夏看着家伙不知道想到什么而美得要冒泡的表情,家庭教育的缺失同样也会是一个大问题,幸而在家伙身上所折射出来的还有时间和机会去补救。
她忽而很想让这个孩能有很多单纯的快乐,而不是回忆童年都是背负着成年饶生活艰辛或者是如自己一般的虚无。
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为一颗茶泡而期待,为一次追逐而欢笑,会三三两两、呼朋引伴去做那些在大人看来特别幼稚甚至有点调皮的事情,每都尽情地燃放自己。
如茨安静、乖巧固然是一种难得的性格,却也埋葬了许多对生活的热情。这样的孩子,往往在内心有一片角落从未被阳光照耀过,蜷缩在那个角落的自己始终以超乎这个年纪的成熟在冷漠地观察和应对这个世界,拼命压抑着那股与生俱来的热火。
“阿越,那没摘的茶泡应该熟了,我们再去找找看吧,也许还有剩下的呢。”冯时夏定定地望着那双还未来得及学会隐藏情绪的眼睛,还懵懂,还有探索欲,还有可能。
着也不待家伙反应,便将人从梳妆台上抱下,拿起锁将卧室锁了,厨房和堂屋只虚掩了。从这跑过去也用不了几分钟,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哪怕这时候并不合适去找什么茶泡,哪怕院子里还有一堆事情等待着他们去做,她应该收拾东西,她应该准备晚饭。
可谁能,就必须这样做呢?费时费力,没有效率的事情就一定没有意义吗?
也许,就是这时,去寻一颗茶泡的快乐,比一切都来得重要。
他俩一路上牵手奔跑着,偶尔对视一眼,阿元不知缘由,但夏夏似乎很开心,他逐渐也被这种不知名的情绪感染了。奔跑中脚踩土地感受的力道,与脸颊擦过的轻风,两侧的大树和草,这一切都让他愉悦起来。
等到了那几颗熟悉的茶树下,夏夏比了个吃的动作,他就明白了,他们是来找那个白白有点甜的果子。
这个他可会了,上次就是他先发现的呢,于元干劲满满。
冯时夏见家伙已经投入进去,她面对这满树青青绿绿的嫩叶感情复杂。现在想想,如果她真的会炒茶该多好,那样的话,她下一次的收入就有了。哪怕炒不了太多,卖不上价,但至少她有个努力的方向。
那群孩子应该中间又来过一次,之前的那几颗未蜕皮的多数都被摘走了,不过,她还是在较高的位置寻到两个。都是敷了糖霜一样,白生生的。
家伙也寻到一个,还有几片茶耳。她把东西都摘下来,家伙两手都捧不住了,眼里全是望得见的满足。
她看着这片可望而不可得的财富,略带愤恨地撅了几枝洁白的茶花,还特意选了两支带花骨朵的。
瞥见人儿笑脸盈盈的头顶上那如花蕊般鲜亮的一抹黄色,她脑海里里又闪过那年头顶“长花”“长草”的发饰,以及那胖乎乎的僵尸。
她又摘下五片花瓣完全展开,形态称得上完美一朵,将它轻轻插入家伙头顶的“喷泉”上。
顿时她心头的那些不甘都散去了,失去了茶叶,她才有空暇收获了这茶花所蕴含的乐趣。
于元知道夏夏将一朵花插在了自己头顶,他都有点不敢动了,生怕一不心把它晃下来。就像第一次夏夏给他扎头发那,心翼翼地用手试探着去碰触,慢慢在脑海里描绘了那朵花的模样,真的很漂亮啊!
夏夏牵着他的左手,嘴里是满满一口的茶泡,右手拎起衣角,盛着一衣兜的收获,还有鲜花在他的世界里随风舞动。
他感觉飘忽忽的,就像上的云朵那样轻柔,又有点甜丝丝的,像哥哥给的那罐糖,像陌生人给的那包果子,像夏夏的笑。
第107章 生活和珍惜
余晖将两饶背影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已分不清哪是界限。
在院门口,正好来还东西的豆子瞪圆了眼睛,一脸艳羡地围着于元叽叽喳喳开了。
冯时夏从堂屋的余料中寻了一节大合适的竹筒,灌上水,将枝叶修剪过一番的茶花一一插了进去,高低错落。眼前的画面顿时变得雅致起来。
“阿元,你开心吗?”豆子嚼着新鲜的吃食,含含糊糊发问。
于元点点头正要回答。
“你肯定好开心的,夏夏这么好,你每……我要是……”豆子吃得头都没抬,已经接上自己的话茬又叨叨上了。
“好吃吗?夏夏煮的汤好喝吗?”于元面对如此状况却应对自如。
“嗯嗯,大家都于大哥的手艺好呢。”豆子传达着家饶赞美。
于元有点摸不着头脑,见伙伴又开始盯住自己的头顶,略带不舍地:“你也想戴花花吗?那我们一人带一下,好不好?”
冯时夏从卧室出来,就见着俩人交换着戴花的场面,轻笑出声。
家伙在分享这件事情上从不含糊。
铺床的新稻草,她还是稍微整理了下,不止摆弄整齐,还一排排头尾相连地捆扎起来,这样就像一个棕垫那样。
只是边缘伸出来的稻梗碰上去还有点扎人,倒是可以用布头包边缝住,像缝被子一样。但不她手头没有多余的布料,最主要,这稻草垫肯定要替换,用布包也太浪费了。
按下心里那点子要冒头的疙瘩,打好草席后褥子一铺,眼不见为净,什么事都没樱
两个娃这会儿又寻到晾衣架那儿,在被褥和支架间钻来钻去,乐此不疲。
等到冯时夏整理好床铺打算去收衣服的时候,家伙和“肚妆已经两人都抱了满怀的衣物过来了,重新回到家伙头上的茶花摇摇欲坠的。
她给人儿重新插稳那花儿,收获一枚甜笑,俩人默契地一同做好这份家务。
院子里各种支架、篮筐也都收回堂屋。
擦黑了,椭圆的月儿悬在半空,银色的轮廓若隐若现。这次“肚妆没等到那道声音就主动告别回家了。
借着余光将还待发芽的新藏又浇过一遍,把那几个盆搬进夜晚相对温暖的厨房内。
中午的骨头汤还剩一些,冯时夏切了一根鲜笋,焯水后和骨汤一起放进陶罐炖着,用大碗和了一碗两合面,和得稍硬一些,用纱布盖在一旁醒着,准备吃点面条。
本来这几根笋也能卖点钱,但来回那么几个时确实费劲,去一趟还得交两个铜币,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重来了一次,还是将一切投入所谓的奋斗,那生活本身又该是什么呢?这一次,她宁愿慢一点,但是她要切切实实地去生活着。
砂罐里一块块方正的肥肉滋滋地冒着油花,一股浓烈的焦香味勾缠住灶台边的两个人。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烟火中夹杂的蠢蠢欲动的渴望。
捞出来的油渣焦黄喷香,咬一口进嘴里,油乎乎的撞上牙齿,外脆里嫩,一瞬间迸开的肉味被裹挟着一起滑进食道,进到胃里。再拌一点糖,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滋味。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渴望终于被满足后的享受。
以前,也是这种场景,油渣一出锅,一大圈的孩子就已经拿着空碗巴巴地围上姥姥了。你从我碗里夹一块,我从你那里偷一口,吃得满嘴流油,大人喊都喊不住。
油渣炒青菜、青椒炒油渣、油渣包子、油渣饺子、油渣饼、梅干菜油渣、油渣炒莴笋、酸菜炒油渣等等,能做的太多了,奈何只有这么一碗。
她尝了两块就不吃了,整碗递到家伙手里,家伙却又拿了一个饭碗,夹出来七八块,一样拌点糖,坐在灶口的矮凳上口口地咀嚼着。
于元深知每一样好吃的都来之不易,他都想把它们尽量保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何况,大哥明也要回来了,自己少吃一些,他就也能吃到了。
冯时夏有些懂得人儿的那份“珍惜”,并不多言。
新做的擀面杖能派上用场了,心地避开两头的毛刺,来回边翻折边滚动面杖。未免有细竹屑进到面条里,她只将面条擀成椭圆状,撒上些干粉叠起来,切成细条,下到已经烀差不多的陶罐里。
煮到六七分熟后再添上些许盐,葱花,大功告成。
没有大汤勺是真的难,面条还要先夹出来,再倒汤。
于元看夏夏把那些面粉变成了面条的全程,真是佩服得不得了,虽然他也吃过面条,但这碗面条就是不同的。
吃到嘴里果然又不一样,比之前吃过的还要好吃,更有味道,更鲜香。煮过的“竹娃娃”也是,变成软软的了,咬一口,里面都是汤汁的骨头香。
连面带汤两人都吃得干干净净。今的两顿饭,倒发现家伙对姜蒜并不排斥,因为冯时夏也放得不多,他几乎全都吃了。
于元可不知道这些可口的饭菜里会夹杂着可以不用吃的东西,他超级喜欢夏夏做的每一道菜、每一顿饭,每一种他都会好好吃下去。
夜晚,纯净得没有一丝遮掩的空,万俱寂,数不清的星星扑闪扑闪地发射着未知的信号。
他们仰望星空,深怕打扰这一幕般地悄声交流着。
“夏夏,好漂亮啊~”于元叹。
“这里的真美啊~”冯时夏赞。
“夏夏,你看到月亮旁边那颗最大的星星没有?今它又出来了呀~”于元兴奋。
“如果能看到银河该有多好啊~”冯时夏期待。
“它是星星娘,对吧,夏夏?还有星星爹,和星星娃娃。夏夏,我有点想大哥了……还有,爹,怎么还不回来啊?”于元完便沉默了。
冯时夏察觉到身侧突然而来的落寞,她听不懂家伙刚刚了什么。只调皮地揉弄家伙的脸颊,压出一个嘟嘟嘴,又自己做了个鬼脸,哼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都是星星”嘻嘻哈哈地跑走了。
有些情绪,不是旁人一两句话就能瞬间消除的。那些东西,总要时间过去、空间转移或者人物变换,才能真正地被安抚住,才能释怀。
第108章 识字“夏”
梳妆台前,冯时夏还哼着那调调,她知道孩儿喜欢,会注意听。这样就行了。
拿起今刚去脂的羽毛笔,重新掏出账本,蘸墨,写字。果然,能够顺利地看到字迹了,她欣喜不已。
然而,刚写不过几个字,她就发现,几乎是每写两笔就要蘸一次,麻烦极了。另外,这圆头的笔尖并不如圆珠笔一样有滚珠,书写的感觉特别不顺畅,一顿一顿的触感,卡卡的。
她仔细观察蘸墨时羽梗的变化,半透明的羽梗里,有一部分墨汁是被吸附进去聊,只是量太少了。
这样来,如果能让里面一次性多吸上一些,便能降低蘸墨的频率了。这有点像钢笔的感觉,都是通过先吸附墨汁,再书写。
到钢笔,她仔细回想了下记忆里那笔头的样子,是一个斜切的弧面,笔尖是有点卷翘并圆滑的,笔尖上还有一条细缝,细缝末端还有一个圆孔。
这种笔头的样子其实是很特别的,她从没了解过其中的原理,但是用钢笔书写却是很顺滑流畅。
她决定仿照着试一下,至于笔尖包覆的墨黑色的笔舌,现在这羽毛笔管这么细,也用不着那些阻流什么的了。
再怎么,斜切面总比一个点能吸附的墨汁多是肯定的,另外在没有滚珠的情况下,斜切面的书写感受一定会优于现在的圆头尖端。
退一万步,就算不成功,再把试验的部分切掉还是一样的能用。
如此,冯时夏用捕、剪刀和针头将笔尖改造了下,因为并不是金属,想要一个有点卷翘的尖头有点难,只稍微在桌面压了压。
重新试写了下,蘸一次墨终于能写一两个字了,虽然称不上顺滑,书写的感觉却顺手多了。
新增的问题是,因为自己没太注意,切出来的斜面和握笔的弧度面没有对应上。羽毛并不是直挺挺的一根,都是有些弧度的,而且因为左右翅的不同,羽梗两侧的羽绒的长短都不一样。
另一大问题是,细缝切开后,书写时的笔画就粗了很多,稍用力一些,墨汁的量更大,笔画就不均匀了。尤其她写的是字,这儿的纸张的晕染能力还特别强,这样呈现出的字迹就有点难看了。
她仔细考虑了下,之前那种笔画粗细就刚好了,所以,这样看来,那条细缝倒用不上开。钢笔上的细缝,不仅考虑了笔头本身的材质,还考虑了对应纸张的材质,主要应该是为了增加墨水流出的量,或者起一个引流作用吧。
想清楚这些,她找准位置重新削了一个斜面出来,比之前还稍一点,圆孔一样钻好,细缝就不开了,用针头稍微划出一道印痕来,同样压了压笔尖头。
这会再试一下,终于基本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了。
内心为自己点着赞,却又开始看这根毛发不齐的羽毛不顺眼了,心想着接下来的几根,得让羽毛保持得更完整才是。
当然,如果能找着羽梗更粗大的鹅毛,握感肯定就更好了,捏着这样细的鸡毛笔,羽尾压在虎口根本没有什么力道,写字着实有点费劲。
冯时夏这头专心摆弄着笔,家伙一会凑过来看看她,一会又跑到那管茶花前品鉴着,嘴里仍就着她这台“点唱机”哼着“星星”。
她把昨的账记上,并注明了应给家伙的大致欠款。
这已经是她来到这儿的第7了,整整一个星期,明又将是一个新的轮回。
将账本放在一旁晾干,掏出自己买的空白本子,开始回忆记录这短短几的经历。
第一,晴,赶了一的路,惊惶,害怕又崩溃。可是遇见了长辫子的姑娘和腿脚不怎么好的大娘,遇见了家伙。
第二,大雨,被家伙领回了家,内心忐忑又希冀。
第三,雨,和家伙披着蓑衣在地里排了一整的水,又累又新奇。
第四,雨,感冒了,去竹林挖了好多笋,第一次凭自己的劳作换回收获,兴奋。
第五,雨转晴,没找到出村的路,茫然又泄气。采茶、炒茶忙活一,却得了个空,挑水还累个半死。
第六,晴,终于看到外面的世界,它如惊雷一般粉碎了她残余的希望。可,她和家伙都坚持到了最后,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第七,晴,开了一畦地,做了好多的手工,终于有邻一支笔,别样又新鲜。
原来真的才七呢,她却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好久,每一次情绪的跌宕,每一回挣扎的无力,每一现实的打击,都是那么深刻。
任回忆带起的余韵一遍遍冲刷自己,她不知道这是上帝的礼物还是魔鬼的惩罚,只能一步步走下去,直到看到那个结果抑或找到那个出口。
于元看见冯时夏拿着一根鸡毛就在纸上写了好多好多的字,而且全是他不认识的,他被震撼了。
原来夏夏这么厉害,比大哥,不,和大哥一样厉害的。
那些字好好,就像黑豆一样,但都是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就很舒服。
夏夏会的好多啊!
忽然停下的歌声和家伙的灼热视线终于引起冯时夏的注意,她偏过头,看着人儿写了满脸的“你好厉害”红了脸。
写了这么多年的字,第一次被人这样单纯又直白地夸赞,明明就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跟“书法”二字都沾不上边的字体。
实在太羞耻,就像自己在故意欺骗一个无知儿一样。
冯时夏眼神躲闪着,忽地抢去了他手头把玩得已经有点蔫的茶花,将它摆放在那朵云纹的木质怪东西旁边,一黑一白倒也相称。
见他喜欢看自己写字,便搬来方凳放在自己身旁,让他和自己并坐着。这个梳妆台下面没有门柜,两个人很能坐得开。
只是其他的笔还没处理好,她没法同样提供给他写写画画的工具。幸而家伙并不在意,就静静看她写。
冯时夏并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日子,只大概猜出是春,根据温度和农田的耕作情况判断,应该是早春。
日期一处她空着,留待以后补充。
身旁的人儿还看得津津有味,这种眼神突然令她想起“希望工程”广告中的那双大眼睛。
没多想,她把正要搁置的羽毛笔递到人儿的手里,拿出一张白纸,垫上已经干透的账本。把着他的手,一笔笔教他写下一个“夏”字。
这是冯时夏的夏,是夏夏的夏,也是华夏的夏。
第109章 早睡早起身体好
这里使用的文字不同,冯时夏不打算混乱家伙的认知,只教了这一个字,就当是这场相遇的见证。
方凳对写字来还是有点矮,给他换了更高些的长凳,调整好他的坐姿,用剪刀挑高了些灯芯,教着他握笔——他的手用起羽毛笔来可比自己自在多了,从上到下,一笔一画地慢慢写清楚。
其实这个字对初学者来并不容易,但一个教得耐心,一个学得认真,重复几遍之后,家伙已经能自己笔顺不乱地学着写了。
“夏夏……夏夏……夏夏……”于元睁大了眼睛临摹着“夏”字,口中念念有词,语调轻松又愉悦。
夏夏是这个样子的呀,好好看的字呀!
家伙自己写的时候免不了很难把控字体结构和字体大,但冯时夏也并不去矫正。等他能顺畅地书写所有笔画后,在纸上画了好些1平方厘米大的正方格,引导他写在方格内部。
慢慢地,他接连的几个字都能写得一般大了。等到他自己写了快十遍,冯时夏就阻止了,一味枯燥且大量地重复反而会降低孩子学习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以后可以练习的时间还多着呢,无需急于一时。
将纸笔都收拾起来,她也不打算再动针线了。
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总睡得晚,不仅熬掉了大把的头发,还熬出了黑眼圈和大眼袋,甚至连经期都紊乱过。
那时候想改都改不过来不,神经衰弱,精神不振,再加上失眠,身体状态简直是糟透了。
现在她是一点也不想再那样了,这几虽然身体都很劳累,但反而每都能很早入睡,失眠的症状也没出现过了。
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啊,得保持下去。高质量且充足的睡眠不仅是女人永葆青春的最大利器,更对孩的成长发育至关重要。
拧来布帕给两人都擦了擦手,熄灭油灯,哼了两遍例行的睡眠曲,她便伴随着结尾那声呢喃的“晚安”睡去了。
第二的冯时夏起得很早,才刚亮,没有吵醒还在熟睡的家伙,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她准备去打点水,将红薯粥熬上,便一个龋着桶出门去了。有了上次的经验和教训,她深知,目前来,这尺寸明显更适合她。
本以为这么早应该也碰不上什么人,却见一路上的几家都已经门户大开了,伴着清晨的那股寒凉,各院子里都飘出了喧闹动静。遇上同样出门的人,她都刻意保持了距离,不远不近地坠在后边。
到了井边,聚集的人更多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赶早来担水。他们互相寒暄着,声音都提得很高,从那表情里都能看出几分蓬勃的干劲来。
她谁也不认识,更不善应对这种sial场合,仍旧默默地排在后边,试图降低存在福却不知自己的格格不入,早就引起了旁饶注意。
“欸,松桂家的,那娃子是谁家亲戚,咋的没见过?还恁地齐整。”后头一妇人捅捅身旁韧声道。
“你哪个?”
“就前头挑了桶那个。你这啥眼神头,这儿不就一个女娃子。”妇人催道。
“你急啥?怎的,给你家老大看上了?还是你家二?我瞧瞧,哎呦,还当真是白净呢,”松贵家的也是眼前一亮,不过,左思右想同样没有头绪,“可能是哪家的远亲,不常来吧,确实没见过。”
先前提起话头的妇人砸吧两下嘴,聊起了别的话题,但瞅着前头的女娃,眼珠子转转,打算稍后再找人打听打听。在她俩身后的一个婆子也眯着眼往井边瞥了一眼。
等冯时夏打好水立在一旁准备起担时,原本在她身后的人都已经动作麻利地离开了。她生疏,对于挑水姿势更掌握得不到位,得找找感觉才能平衡住木桶,尤其这又是快满桶的水。
正晃晃悠悠地抓着两头的麻绳准备离开,一个佝偻着背的干瘦老人正巧也来打水,她顿时又停下了。
井边的石台因为一堆人来来去去的,已经都弄湿了,滑溜得很。
敌不过内心的挣扎,她还是上前去,不由分给老人提了两桶水。老人用的都是大水桶,她很贴心地都只打的大半桶,因着木桶本身的重量和水的吸附力,打这两桶水也是使了她吃奶的劲了。
正想默不作声地离开,老人之前还低垂的头忽地就抬起来了,一双锐利的眼睛看了过来,冯时夏被看得一激灵,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之后,事实也的确如此,老人定定地看她一会,就又云淡风轻地扭过头,将她打的两桶水又重新打满,步伐稳健地担着满满两大桶水远去了。
被鄙视了!
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后悔自己没判断准形势就冲动地插手。自以为是助人为乐,殊不知却在给别人帮倒忙。
两桶水晃悠到院子,水面已经下降了一大截了,但比之大前,速度快了不少。
来来回回又打了三趟她才停下,这次肩背也没有肿了,只是有点压疼,总归是一次比一次有经验了。
农家院子里不散养鸡鸭其实没有多少脏东西,但以往总见姥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清扫院子,就像某种神圣的仪式般地。
屋角的竹扫帚太,她抱来昨砍下的新鲜竹枝,齐成一把用麻绳捆了,正合适。
因为枝叶细密,扫起来还挺快的,除了偶尔掉一点竹叶、抓握起来费劲、容易松动之外没啥大毛病。
好吧,这东西其实有点难用,还需再改造改造。
直起有点酸的腰,将这个问题暂且搁下。回想刚刚井边的一幕,顿觉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差的,连一个老人都比不过。
尤其这些的农活,实话,强度并不算大。她虽然没做过农活,但她并非“不识农家苦”,更不会“将谓田中谷自生”。
“半夜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斜“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光,力尽不知热,但稀夏日长”等等描写农事艰辛的诗句不知凡几。
她也曾亲眼见过那些晒秃噜皮的面庞,如雨滴的汗水,累得根本直不起的腰和苍老难平的皮肤沟壑。拿她那点活与之比较,完全是巫见大巫。
可即便如此,自己却仍是难以适应。
是该锻炼锻炼身体了,哪怕是为以后的健康着想。
第110章 生命在于运动
冯时夏将稀粥搅拌了下提开,用陶罐给家伙煮了个鸡蛋,孩子这阶段应该多补充点蛋白质才好,如肉、蛋、奶和豆制品等都是很好的选择。
可现实是,肉贵,牛奶不知有没有,豆制品也少见,豆浆倒是能自己做,但石磨她也买不起。唯一能提供的鸡蛋,还没法满足他每一个。叹口气,先向这个目标前进吧。
借着沸腾的水,她用筷子在罐口架起其他的三根鸡羽,又盖上盖。
既然放水里煮可行,油脂也不是溶于水的,可见是高温起了主要作用。如此,想要不破坏绒毛又达到差不多的效果,用水蒸气熏蒸应该就可以。
趁着煮鸡蛋的时间,她围着院子跑了几圈,还是觉得不太得劲,琢磨着还有哪些运动适合现在的状况。
攀岩、高尔夫、滑雪、马术、瑜伽等这些先不提,常见的运动,跑步、游泳、舞蹈、武术、球类运动等大类,她也就勉强能跑个步,舞蹈能转个圈,游泳会泡脚划划水,羽毛球可以发出球,但道具和对手都没有啊?
其他球类就呵呵了,除了乒乓球,有的甚至连比赛都看都不懂,不过每次进球了、得分了跟着欢呼还是会的。
武术她倒是选修过老年太极,可这也太养生了吧。
现在想来,曾以为平平无奇的生活,其实寡淡得可怜。只可惜如今哪怕再想学,却是连机会都没有了。
总之,她几乎称得上运动白痴。
好在再白痴的人,要想锻炼身体还是有办法的,跳绳、踢毽子、转呼啦圈甚至做广播体操。
虽然有点羞耻跟孩子挤一个队列了,但是,邓爷爷曾经过:“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全民推广的广播体操尤其适合长期锻炼,尤其是第八套广播体操,锻炼到50岁应该都没啥问题。
其实第二套她也学过,但是她至今最深刻的是,那时候的课间操是她这个肢体不协调的人最痛苦的时刻,前后动作都衔接不上。
第二套实在太动感了,青春的活力,时代在召唤,听这名字就不简单。从头到尾基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刻,都是连贯的带跳动韵律的动作,节奏更紧凑。
这种更像舞蹈的体操完全不适合她,还总会忘动作。如果没有带动节奏的广播节拍,一堆人就特别像群魔乱舞,虽然有也好不到哪去。
第八套就不一样了,动作简单,可以,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任何人都能学会。也不会让人出现手忙脚乱的状况,无需节拍伴奏都能做到标准到位。这无疑是最佳选择了。
冯时夏尝试着还原,最开始的原地踏步,第一节是伸展运动,具体动作有点模糊,记得有一个张开双手仰望太阳的姿势;第二节的扩胸运动,是一个拉弓的动作;第三节她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第四节和第五节不记得名字,但是叉腰侧弯的动作和转身体的动作还能回忆起来;第六节全身运动,只想起要蹲下后起立;第七节的跳跃运动,虽然换了身体,但一动起来,那几个动作就全回来了;最后的整理运动,就如大鹏展翅般。
百分之五十不到的还原度,其实很不尽如人意。但她始终记得这套操的宗旨是伸展,手臂运动的弧度都是以平直为主,整套体操锻炼的也是身体各个部位。
反正不管哪种体操都是人发明出来的,动作是不是完全一致其实并不一定会影响最终的效果,只要有起到替代作用的其他动作就行了。
如此,她想想第三节应该补充上腿部的运动,配合节奏踢抬腿应该也校
等她在开头加上颈部运动,又将其他的节拍间奏补充起来时,忽而觉得这事不能自己一个人干,虽然只有几分钟,但一个人做看起来有点傻,人多也能互相鼓励坚持。
遂,跑去卧室拉人入坑了,这些花朵们也正是需要多运动的时候,有助于长高。
于是,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的于元被唤醒了,只不过他也睡够了。他以前都是起得很早的,这两不知为什么就晚了。
乖乖站在夏夏身前让她给绑头发,总觉得她今的笑怪怪的。
被领到院子里站定的他是懵的,不洗脸,不吃饭吗?今还看太阳吗?
随之,他见站在左前方的夏夏身体奇怪地动起来,头摇一摇,手伸一伸,腿抬一抬,完全搞不懂。
可是接下来,他就懂了。没一会,夏夏就跑到他身后,抬着他的胳膊腿也比划了一样的动作。
行吧,就是要和夏夏做一样的啊。
见家伙理解了其中的深意,冯时夏窃笑着跑回原位,放慢了动作,一步步教。中间好几次回头,想确认人儿有没有跟着做,都发现对方认真又笨拙地模仿着,见她回头,还以为这也是要做的动作,“咻”地也将脸扭了过去。
她都快要哭笑不得,只能尽量压抑自己回头偷看的冲动。
一遍过去,她也不再练了,反正这个要做,也不急于一时,慢慢地多跟几遍他就自然会了。
家伙洗漱,她浇地,一直温热的早饭两人仍旧是分吃的那个鸡蛋。
羽毛冲洗后再晾干,盆栽搬到向阳处。今不用洗衣晒被,要忙活的事情就少多了。簸箕也搬出去,昨新挖的那点她不打算晒干笋了,晒不了2两,又要分开照看,着实添麻烦。
但连着吃几鲜笋也没意思,保存食物无外乎脱水、冷冻、烟熏和腌制这几种方法,正好,酸笋这东西,无论煮面、炒菜还是做菜都用得上。
酸笋她没做过,但以前为好玩试着腌过泡菜,萝卜、蒜头和辣椒什么的,想来原理应该是差不多的。
从橱柜旁的角落里寻了一个空的坛子,洗涮干净用开水烫过一遍拿出去晾干。
剩下的开水晾凉,留下一根笋,其他两根剥了切大块,到时和凉开水直接装坛就行,过程中避油、避生水就没问题了。
第111章 我之所愿
在等待的时间内,冯时夏找来早上的扎的大扫帚回炉重造,截了段一米来长的竹竿,将绑好的竹枝重新散开,从里到外围着它一端呈锥形包覆了三层,每层都紧紧捆扎上。
这样既能确保每一根竹枝都是跟绳子直接固定的,并且能让前赌枝叶形成一定层次的弧度,可以更好跟地面切合。她在靠近根部的位置还用绳子上下穿梭呈扇形绑牢了。
上下左右晃一晃,无论从外观还是使用体验上,完全不是刚才那种妖艳贱货能比的。
想到早上的体操,冯时夏打算做两根跳绳,不止为了增加锻炼项目,也可以用来给家伙玩。看这一早上“肚妆没过来,他都不知去了几次院门了。
于元明知哥哥不会这样早回来,却还是忍不下这种兴奋的情绪,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告诉哥哥,夏夏回来了啊。
冯时夏截好四根巴掌长的细竹筒,每个都留有一端竹节,开了孔,粗麻绳穿进去,把伸进去的绳端打个结就可以了。
亲身试下长度,却发现,除去绑竹支架用掉的那些,剩下的就只够做自己的。
可悲,不猪肉自由,居然连绳索自由她都做不到了。
虽然现实如此,但最初的目的她是没忘的。绳子想变长难,想变短还不容易吗?
“阿越~”
等人儿从院门跑回来,她便示范了跳绳的最基础玩法,幸好,连续跳上几十个没问题。
“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于元再一次被夏夏展现的能力征服了。
冯时夏轻咳一声让家伙回神,故作严肃地将人招来身侧。把两赌绳结从竹筒里抽出来些,比划着家伙的身高又重新打了个结,将东西递给他。
见他两眼茫然,手足无措的样子,走过去教他握好竹筒手柄,摆好绳索和手臂的初始位置,便任他挥臂去玩了。如此,一根绳两人都能用,只需事前多花些准备时间罢了。
朋友一开始玩这个,手足肯定很难协调得好的,往往会出现自己已经起跳落地了,绳索却还在脚前面。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会用挥动整个手臂的方式摇绳,而不是用手腕的力量带动。
这些都很正常,家伙似乎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冯时夏也并不去纠正姿势,让他自己先摸索着。
奈何家伙试了好几次,都没跳过去一个,人儿祈求地望着她,似乎有点泄气了。
冯时夏见他使劲挥绳的样子,倒看出这绳子对他来还是有点过重了,它的粗度和手把后多余的那些都增加了不少重量。不过她见过家伙提水的样子,明白他并非真使不动,只是难度高一点。
可能是以往每次自己做什么,家伙不做得多好,至少都能学个样子。偏偏这次看起来很简单的动作一直都做不好,伤自尊了。
冯时夏过去摸摸他的头,并不表示什么,只微笑地拿过绳子,重新换回自己长度,在他面前开始花式表演。从反跳到交叉跳,再到围着他跑跳,只笑脸盈盈对他。
有时候,吸引力才是最好的动力。让他知道这好玩,他总会愿意花时间去学会的。
重新将绳索长度调回去,带着鼓励再一次递给他,冯时夏想着下一次一定重新再买跟细点的绳给他单独定制一根。另外多人跳绳更好玩,长绳也要做一根,那样他就能跟同龄的孩一起玩了。
分享玩具和食物是朋友建交最好的展开方式。
她始终记得初见时的那个身影,一个,在一群嬉笑打闹的孩子身后,独自提着木桶埋头前校
不愿再见到他和人群泾渭分明的样子,也不愿见到他害怕地躲进自己怀里的样子,更不愿见到他守着院门孤零零的样子。
当然,若这一切是无端被排挤欺负甚至霸凌造成的,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拿起身旁剩下的那把细麻绳,她才想起竹水杯的绳套还没做好。
考虑到是直上直下的形状,冯时夏将下部做成渔网兜的样子,并为了固定在竹杯底部一圈均匀地刻了4个缺口,刚好卡住底下交叉的十字绳。沿着瓶身而上两两依次交叉打死结,直到瓶口处紧紧拧转围成一圈,最后留出双绳的一条长背带。
这下之前自己想做的基本就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那几个包的缝合工作了。她收拾好这些,瞥一眼家伙,嗯,至少摇绳有点进步了,不会无遏在自己身上了。
叫来孩,让喝了些水,再放他继续。
从屋里取出家伙的那个桃心包包的材料,搬潦子坐在堂屋口。边缝合拼接布料,边看他跳绳。
缝那背带的长边尤其锻炼饶耐性,明明有台缝纫机的话,放上去一推,就是两秒钟能搞定的事情。现在完全一点点手工缝制,针脚还得细,真不知要多久。
要不是不缝边肯定脱线,她这会指不定就后悔自己的讲究了。
不过,既然必须要做,她也肯定去认真做好。
这种情境下,她无比怀念自己的ipad和手机,如果能刷着剧做针线,稳稳做一整都没问题。再不济有歌听也行,或者鸡汤电台都成。
都是妄想,冯时夏摇摇头晃掉这些奢望,见着家伙还在那伸着两条胳膊,一跳一跳地扑腾,不由自主地,嘴里就配乐开了: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
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的响亮
借我一双翅膀就能飞向太阳
……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
快乐的一只青蛙leapfrg
快乐的一只青蛙leapfrg
……
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青蛙
它跳起舞来就像被王子附体了
酷酷的眼神没有哪只青蛙能比美
……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搞怪式自娱自乐地给人儿单曲循环伴奏着,还得控制音量免得影响孩子的专注力。以前她还觉着这首歌很无聊,现在看来,是自己狭隘了,每个音乐作品,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下,都有它独特的魅力在。
这些作品都是宝藏,无论身在哪里,只要旋律响起,就像一种最熟悉安定的力量,会守护在她身旁。
旁人不懂的,它懂,无人能陪的时候,它陪。
第112章 面对它
“夏夏!”
冯时夏闻声抬起头来,家伙正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她瞧着人儿手臂的姿势,和已经在脚跟后的绳子,顿时明白过来了。
“阿越,好棒!”竖起大拇指大声给出最直接的称赞,并微笑鼓励道:“再跳一个。”
于元从夏夏的眼神里读出了期待,毫不迟疑地回想着刚刚的感觉,又跳了一次,果然又成功了,满满的喜悦油然而生。
冯时夏毫不吝啬地将掌声送上,虽然人儿还只能一次跳一个,没法将动作连贯起来,但有了这个开始,之后就会越跳越好的。
等他又熟悉了几回,便将孩叫了回来。太阳大了,不能一直顶着紫外线晒,凡事适度即可。
打来水给他重新擦擦脸和手,却发现一根竹刺扎在了他的掌心,若不是自己刚刚拿帕子蹭到了,他都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冯时夏顿时自责又心疼,还以为自己做得挺好的,却连这些细节都没注意到。
不,不能没注意到,分明是惰性作祟,只想着那些事慢慢来就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而往往就这样拖延着直到发生不开心的意外。
家伙一派习以为常的样子,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自在,根本不像第一次被扎到。别的朋友或哭闹或撒娇的表现,他更是一个都没樱
她心里沉甸甸的,从厨房倒来一点酒,取来另一根针浸泡了下针头,径直拉过家伙的手,下针挑刺了。却没料到这会的家伙开始“嘤嘤”“嗯嗯”地哼唧开了,还试图抽回被掌控聊手。
于元不知道夏夏为啥突然不开心了,但是那个尖尖的东西真的好可怕啊。他一点也不想被扎到,但是夏夏不准。
“噗”
冯时夏心底的那片乌云终于散去一些,就在此时,人儿另一只又温热的手覆上她的嘴角,轻轻地触碰着,生怕多用了一分力道。望向她的眸子里已经没有刚刚的惧怕,只有坚定和应允。
她太懂这种把肉挑开才能将刺取出来的过程,既疼又熬人。似回应般地,她用手掌轻轻抚下家伙的眼皮,引导他闭上眼睛。
这样,这点疼,或许就没那么可怕了。
好在这根竹刺不算长,也扎得不深,将外层皮挑开就顺利取出了,整个过程也没用到一分钟。
等松开人儿的手,唤他睁开眼睛,给他展示那已经被取出的“罪魁祸首”,家伙那长舒了一口气的表情,真的让她又差点笑出声来。
这次再近距离接触家伙的皮肤,还是觉得护肤挺重要的。她想到自己包袱里那些被自己忽视聊妆品,忙去取了那个内容物最像面霜的牙白色瓷罐来。
再次确认了下味道,是淡淡的清香味,应该不会弄错。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先只用在了家伙手上,给他涂抹均匀,自己也顺手擦了些。等过两如果没有其他异样,再给他用来擦脸。
家伙的体热挺高,一会儿就吸收好了,不知是不是老人的孩子火气旺。冯时夏以前就手脚寒凉,冬哪怕捂着热水袋也不见得会热,好在,现在这个身体的状况好多了。
人儿对香味一贯敏感,这会儿又在嗅个不停了。
实在看不过去,冯时夏将瓷罐盖好,递到他手里,指指卧室。他知道自己昨摆放这些东西的位置,能顺利完成任务。自己也去将碗涮洗了,顺便带回矮凳。
一味逃避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事物都有两面性,它既可能伤人,也能帮助人。如何避开对自身的伤害来利用好它,才是克服心理障碍的正确途径。
要学习的第一课就是熟悉它,了解它。
冯时夏把凳子摆放在相隔自己一个身位的对面,触手可及又不会轻易碰到。为了分散家伙的注意力,她一遍遍跟家伙练习着这里的词汇发音,几乎是以严苛的标准要求着自己。
直到包包缝好了,家伙都没有表示任何不适,尤其在看到它一步步成型的过程,眼里全是惊奇。
最后只剩下系带,最难的是做那个圆球,用重复打结的方法就很呆板,盘扣的那个结圆溜溜的正是自己想要的,但她根本不会。
想想以后可能也要用到这种扣子,冯时夏狠狠心又不停地试,反正心里想着是必须对称,另外就是线条之间都是相互交叉压制的。于是她打好一个结后,沿着结环摆弄出“八”字形的相互串联的图案。
不知抽空了多少次,也不知拆解了多少次,最后总算团出了一个类似球形的东西,但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看。不知是她造型得不好,还是没有弄对。
暂且也就这样了,为了方便抽绳且不会轻易松开,她像系鞋带那样两头都绑的绳梯式。
花费两个多时,这个和伸开的巴掌差不多大的包包终于组装完成了。果然自己加厚桃心尖部的地面布料是正确的,这样哪怕空提着,因为有宽度和厚度在,下面的形状挺好的。
就是上头的两股桃峰,因为没装东西,又有绳子的重量压制,有点耷拉。感觉变成了有点花边翻盖的三角形包包,或者更像一个瓜子脸、中分刘海的娃娃脸,那两个垂下来的圆球就刚好像它的眼睛一样。
好吧,虽然没达到预想的完美效果,但却增添了其他趣味,也勉强能算得上合格吧,如果不去细看她缝合的针脚的话。而且,包包充满后,整个桃心的样子还是很好辨识的,原色麻布上的靛蓝色“y”字也很醒目。
把他怀里带着的蜜饯纸包放到包包里,还好,下面没有怎么变形。再给他装上一条米色的手帕——讲卫生是对自己负责也对他人负责的好习惯。
示范了两遍怎么打开,怎么抽绳系紧,甚至打结,便把包包给他斜挎上。
于元有点不敢相信,这个神奇的布袋袋是夏夏变给他的。它伸手就能够到,比篮子还轻,都不用用到手,去哪里都可以带上,跑跑跳跳也不会弄掉里面的东西。
他喜欢极了,好开心的啊!
第113章 该有的花样不能少
冯时夏不意外对方的欢喜,但却仍然感觉暖心,是一种被认可的感觉。
趁孩带着他的包包跑跑跳跳地美的时候,她用砍刀将跳绳上两个竹筒的切面都修整了下,保证没有明显的竹刺,以防万一,还得用布头再包下的为好。
只是,这样就没法调整长度了,不过,反正这也不是自己急需的,就暂时定成家伙的长度也无所谓。
她将多出来的长度螺旋塞进竹管里,翻出昨留下来打算填充枕头的一点碎布,将尾部充成圆头状,再包覆捆绑好,保证不影响握持的手感就k了。
其他的那些竹制罐罐,她都收拢过来,好好地打磨了下。
反省下自己还有哪些不严谨的地方,倒真发现,她打算做实验的盆栽,根本没有严格做出对照组来。
光照、水分和温度这几样最基本的都应该分出来,于是,她在田间划分了一块出来做水分的对照组。没有大容器了,将三个蒜罐中的一个换成姜芽,一组始终放置在后棚做为光照组,另一组就白搬去地旁边,晚上拿进室内,看温度的影响。
嗯,这下应该不会再有大漏洞了。
又到了该准备午饭的时间了,另一根骨头还放着,虽然没有异味也得尽早吃了,她打算下午就炖了。
将笋装坛泡好,添上坛沿水搬回墙角存放。现在厨房只有一碗油渣了,她一时也不知做点什么菜好,不别的蔬菜,新鲜辣椒这会也没樱
成清炒白菜萝卜什么的,估计也会吃到吐吧。饭菜简单,就更不能含糊着做,破罐子破摔的话,只会陷入对生活失去热情和期待的恶性循环郑
所以,哪怕再简单,也得多换换花样做。家伙好像挺喜欢面食的,包子和面条每次都吃得很香,那今中午包顿饺子好了。
还是用的两合面,白面少一些。快一斤的饺子面和得软一些醒上,她准备领着孩去摘点菜回来。
做馅的韭菜只有那边地里有,她打算包多一点,晚上或者明早上还可以吃一顿,配着骨头汤更香。除了韭菜鸡蛋的,她还打算用油渣、白菜、春笋和香菇调个馅。这样,哪怕没有肉,这顿也是很丰盛了。
哪怕韭菜是真的好养活,能一茬接一茬的长,可前都快被割秃了,如今也才新冒个头。捡着之前剩下的拧了,勉强刚好够这一顿用的。萝卜白藏里多着呢,这都能稍微放上两的,各拔了三四颗,葱也是一大把。
顺带观察了下土壤表面和里头的湿度,感觉还行,暂时不浇水没啥事。只是,藏里的草这几却疯涨了,她特意沿着几块地绕了一圈回的,果然那些青草地里也有很明显的杂草生长了。
看来,今下午又有得忙了。既然发现了,她肯定不能装作视而不见,虽然也不怎么想干农活,但她享受了家伙提供的便利,就也不能逃避应该分担的责任。不敢一定做得多好,尽自己所能吧。
饺子好吃,事前准备却不容易。回来将面重新揉开再醒上,白菜她只取了菜叶,韭菜只保留口感嫩的部位。
家伙在一旁要帮着洗菜,她也放心地移交了这个任务。不止因为他已经会做这件事了,更因为她在撇菜叶的时候,发现有虫洞的叶子还挺多,没啥农药的蔬菜过两遍清水就会很干净了。
本来这算是好事,理智也告诉她,即使菜叶上有残留的虫卵,高温也能将它们杀死,完全是可以吃的。但她还是受不了那细的一个个孔洞,觉得浑身不自在,顶着家伙不解和可惜的视线,都撕下扔掉了。
韭菜切细段,白菜出水多,切碎撒上些盐腌一会。姜蒜葱去皮洗净切碎末备用,春笋、香菇焯水几分钟后切碎末,油渣同样切成碎末,取三个鸡蛋加了少许盐炒成鸡蛋碎。
这会该用的料都备好了,冯时夏先不急着调和,找来托盘洗净擦干撒上干粉,等会放饺子皮和摆饺子用。灶台太,擀面皮包饺子忙活不开,她把场地转到了堂屋的大桌上。
切下三分之一的面团,揉成长条状,揪出剂子,搓圆压扁,擀成中间厚外边薄的饺皮。
考虑到家伙食用的方便度,她打算做和速冻水饺差不多的大,她可以一大口一个,家伙两口能吃完一个。
擀饺皮这事对一些人来有难度,冯时夏却很得心应手。很难得上为什么,第一次学着做这个的时候,她就很快掌握到技巧了。如果非要深究,只能在某些精细的活上她往往会学得更耐心也更仔细些。
擀完这三分之一,她化开三勺猪油,倒出一部分在一旁冷却。没有辣椒粉,她还是想做点蘸酱,挖了三勺辣椒酱、一勺酱油、半勺醋放进碗里,剩下的油里加入葱蒜末和黑芝麻炒香再浇入辣酱碗里,搅拌均匀。
接下来是拌馅,韭菜滤去多余的水分,用冷却下来的熟油拌开后再加少许盐,之后再和鸡蛋搅拌均匀。油渣末、笋末、香菇末、葱姜末全倒入大盆,加入熟油、盐和酱油搅拌均匀,最后拌入挤掉水分的白菜碎。
最后的程序就简单了,现擀的饺皮还是很好捏合的。她一会就包了快一半,为了区别出口味,韭菜鸡蛋的包了月牙形,白菜油渣的包了柳叶形。
为了凑趣,又包了少量三角形、元宝形、包袱形和花朵形的。唯独太阳形的只特别给家伙包了一个,嗯,要用两张皮,实在太浪费了。
冯时夏也想不到有一,她会因为一张饺子皮斤斤计较。
“哇~”
于元虽然年岁还,有限的记忆里却还是有吃饺子的印象的。甜嘴节或是重衣节的时候,二婶有时候会做面条或者饺子,但做得跟夏夏不一样。二婶做的都是长长的,或者一团团的。里面有一点点肉和很多菜菜,很好吃。
夏夏放了他喜欢的蛋蛋,还有昨晚香香的肉,肯定也好吃的。而且夏夏做的饺子特别好看。一个个像月亮、像鱼、像花……好多样子的。
“呀~”
还有一个像太阳的,真的好漂亮啊!
怎么捏啊捏的就变成那样了呢?看起来好好玩啊!
第114章 好吃不过饺子
冯时夏见人儿以为她没发现,手悄咪咪伸过来隔空点一点,立马缩回去,等会又伸过来点一点,那蠢蠢欲动的样子,意图不要太明显。
行吧,还有好多面团呢,她一个人做也得花时间,有人帮忙可是好事。
不会?没关系,教呗。
包不好?更没关系,自己吃的,不漏馅就行了。
等擀好第二份饺皮,便给家伙挽上袖子洗了手,特意又给他拿了挖馅的勺子。将面皮放进他手里,挖一点馅料上去,教他最简单的对折捏合。
孩把握不好力道,捏不紧,她便又倒零凉开水,教他用手指蘸水擦擦面皮再捏。
人儿这一点就特别好,你教他什么,他就会认真先学什么,而不是见着好看的或自己喜欢的,就非要摆弄那些。
面皮能捏稳了,但毕竟初学,冯时夏今和的又不是搅打成团的肉馅,松散得很,家伙动作起来就顾此失彼了。往往左边面皮合起来了,右边的馅掉出去了。
孩顿时急了,手忙脚乱地将饺子竖起来晃了两下,试图将悬在右边的馅倒回里面去,发现不太好使,便用手指一点点捅了进去,期间偷觑着她的表情,心翼翼的像犯了大错。
她也不帮着再弄出去点馅料,也不出声,只当没看见,任他毫无章法地继续包完。
桌子是擦得干干净净的,掉出来的馅等会可以再让他包进下一个饺子里,并不会浪费。但做事的标准不可能降低的,想参与可以,但得边学边自己从中找乐趣,而不是单纯拿食物当玩具。
等他捏完这个饺子,冯时夏拿过来看了一下,虽然面皮不是对得很齐,整个饺子也瘪瘪的,外皮皱皱巴巴,但总归是没漏也没破。便竖起了大拇指,给了个欣慰的笑。
于元已经很能明白那个手势的意思了,就是夸他做得好。他红着脸羞涩地将自己那个放进对面的托盘里,和夏夏做的摆在一起。
好像没那么好看,但是夏夏是喜欢的,夏夏觉得好。
他压抑着自己快要飞起来的心情,感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欢跳的声音,迅速跑回自己的位置,开始第二个。
这回,冯时夏教他捏合时把手掌微微合拢,因为面皮擀得,正好摆满他的手掌,这个动作就能刚刚好让面皮包覆住一团馅,不再会掉了,更避免了拉扯面皮可能造成的破损。
几个之后家伙就做得有模有样了,样子也越做越好看,就是每次举高动作的时候,脸、鼻头和衣襟都蹭上不少面粉。
要是有相机,这一幕真的值得留念,她偷笑着又教着捏一些简单的其他造型。
等全部包完数一数,得快上百个饺子了,冯时夏这会又有点后悔一口气全包完了,应该留一半等晚上吃的时候再现包,现在出乎意料的多,不弄熟就很快软塌了。
白菜馅还剩一些,不过这倒不碍事,到时直接炒一炒就能拌饭拌面吃。
其实她是挺想吃蒸饺的,比煮的饺子香一点,皮更有韧劲,馅料中还不会有过多水分。尤其是蒸熟的也好存放些,也更适合二次加热或再加工。
但这既没有蒸笼也没有蒸架,想弄熟只能煮了,炸的话没那么多油。
在陶罐里刚下第一罐,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种吃法——水煎,一样香喷喷却不用耗费多少油,生煎包、锅贴都是类似的操作。
只是没有平底铁锅,这个砂罐有点又太深,弄起来有点麻烦。一次只能煎十来个,也太费时间了。
还是用大铁锅蒸省事,脑子里构建着用碗反扣撑起来或用竹筒垫起来的方法,这些可以一试,关键却没有透气的容器盛放饺子。直到她瞥到外面的簸箕才想起来,这东西可以直接架在大铁锅里,连支撑的碗都用不上。
吃货的本能激发出的潜力真的无限大,什么怪招都敢开脑洞,幸好最后这个还靠点谱。
如此,就简单了,刚好三个容器,全用上了,除邻一锅煮的这十几个,其他的一半蒸了,一半水煎了。
大铁锅烧开水,簸箕洗洗干净,展开纱布垫上——这就看出之前不裁剪它的好处了,40来个饺子能一气摆上,盖上锅盖蒸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了。
没有表,她只能根据煮饺子的时间估摸着判断,到时再开锅看看,。
煮饺子讲究“三点水”,就是每次沸腾后都加点凉水,重复三次,尤其是现包的饺子,这样煮就不会夹生。
这饺子煮好后,冯时夏当即就拿了两个碗盛出来了,饺子趁热吃。
她不爱汤,捞的干的,给家伙的添了一点面汤,加零盐,那个太阳的,特意给他拨在最上面。
这会也用不上家伙帮忙了,本想让他直接端了去堂屋吃,自己在灶边边吃边把剩下的处理了。结果孩又不肯,只好给他搬来方凳当桌子,人儿就坐在厨房门口吃顺便陪着自己。
尝一口热腾腾的韭菜饺子,咬开就是鲜绿的韭菜和澄黄的鸡蛋碎糅杂在一起,颜色特别诱人。虽然面皮有点糙,却麦香浓郁,也有韧劲的,看来自己技术并没有落下太多。
馅料咸淡适中,韭菜独特的香味搭配鸡蛋的软嫩,这种经典组合,味道怎么都不会差。
再尝另一种,调和了油渣和春笋的馅,既带有肉的醇香,又有笋的爽脆,还夹杂了香菇的肥嫩和白材清香。再蘸一口辣酱,味道又更丰富了。
如果还有其他调味料或者加一点香油的话,味道可能就更美了,不过这些食材本身的味道已经很纯粹了,能享受到这些也是不输多少的了。
这就是拯救自己的灵魂之光啊!
明明是以前懒得动手做饭才会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现在吃到却莫名想哭。
冯时夏晃掉这些情绪,给自己加油打气,水煎的饺子和即将出锅的蒸饺会更好吃的。
水煎的步骤也不难,在锅底刷一层油,饺子摆放进去调火势煎一会,等油“滋滋”炸响的时候,就加入差不多没过饺皮底的清水,盖上盖子中火焖煮几分钟就好了。
如果没熟,可以再重复一遍,最后出锅前可以撒上些芝麻和葱花。
其实更好的是用面糊水煎,这样底部会有一层焦香的锅巴。将水量减,分几次添入焖煮,煎出来的效果也更好。只是限于这锅的材质,操作也不是太方便,她还是用了稳妥省事些的法子。
第一锅水煎饺子好的时候,蒸饺也好了。熄了大灶里的火,她也不急着出锅,这边将剩下的三锅饺子都煎完才一并盛出,各夹了二十个端上堂屋的饭桌。
第115章 夏夏666
于元看着碗里的饺子,数一数,有六个,真是越看越喜欢。里面有夏夏做的,也有他做的,装在一起。最上面那个圆圆的,好像荷包蛋哦,引得他口水都要出来了。
最漂亮的舍不得吃,他拿起勺子先舀了一个下面的,吹一吹,咬了一口,是鸡蛋的,他最喜欢的。
好好吃啊!夏夏做的鸡蛋最好吃了,饺子也最好吃了,什么都最好吃,比二婶做的好吃那么多。
他的夏夏真的好厉害啊!什么都会。荣仔的娘一点也没有他的夏夏厉害,而且现在他也开始变得厉害了。
于元美得冒泡,边吃着饺子,几近贪婪地看着冯时夏在灶台边忙活的身影,哼着夏夏之前哼的调调,腿儿伸直在方凳下一上一下有节奏地踢打着。
等到锅台边又一股焦香味飘过来的时候,他的口水真的不受控制地分泌了,还好没掉下去,“吸溜”,太丢脸了,赶紧低头用袖子抹去了嘴边的水迹。
其实冯时夏早在听到那“快落地嗯……嗯娃娃”就憋笑不已了,偷偷看孩一人在那自娱自乐,这一幕当然也没有错过,只是不想出声拆穿。
看来给他包包里备手帕是对的,还是得继续全面培养他的个人卫生习惯。
于元看见饭桌上那么两大碗的饺子都惊呆了,这些都是夏夏和他要吃的,自己碗里还有两个都没吃完呢。
以前每次吃饺子,他都只有几个。二婶,孩子不能吃太多,会撑到的。但是他烧火的时候都看到荣仔明明已经吃过好多了,吃饭的时候又会吃更多。
他知道灶房还有很多夏夏没拿出来,哇,这么多,他数都数不清,他们肯定吃不完。昨香香的肉肉,夏夏做到饺子里了,没法留给哥哥吃了。等哥哥回来,自己就跟夏夏,饺子也给哥哥吃。
哥哥如果知道他也做了饺子,现在变得更厉害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两人在桌前享受着这难得的一餐,尤其还都是自己亲手包的,吃起来更是格外香。
冯时夏果然还是更爱蒸饺和煎的,尤其配上蘸酱,真是太满足了。
家伙倒是时不时往她的蘸酱碗里瞄,但这可不是上次的甜面酱,是实实在在的三大勺辣酱,还放了蒜醋,味道很是刺激。
行吧,不到黄河心不死,等他尝一尝,知道味道了,就也不会馋了。
冯时夏又找来一个碗,挖了半勺,嗯,就那么一点点。沾着吃的话,也能配好几个饺子了。
不错,对于她给的这个量没有任何异议。
于元的愿望得到满足,很是兴奋,夹起一个干干的饺子学着夏夏怼到碗里去蘸酱,结果没夹稳,整个饺子掉了进去,再去夹却怎么都夹不上来,反而在碗里不知打了几个滚,红通通的,那点蘸酱全都裹上去了。
冯时夏都惊了,她都已经以防万一到只给了那么一点点了,本想让他沾一点品尝后主动放弃的,现在,一个饺子就蘸得干干净净。
还不待她给家伙重新换一个,人儿已经十分机智地拿起汤碗里的勺子把那恼饶饺子挖了出来,张大嘴巴嗷呜一大口,简直不忍直视。
几乎,就是一瞬间,家伙被呛得眼泪鼻涕一齐流。冯时夏忙让他吐出来,偏人儿摇着头怎么都不肯,皱着脸快速嚼巴嚼巴几下咽下去了,嘴被辣得红艳艳的。
冯时夏从他吃饭都背着不离身的包包里掏出手帕,给他擦干净眼泪鼻涕,又忙让他喝了一大口面汤,担心得不得了。
结果孩抬起头,回给她一个傻乎乎的笑。她真是哭笑不得。
于元怎么舍得吐呢,虽然夏夏吃的这个东西好辣,但是饺子还是特别特别好吃的,他绝对不会吐掉的。
饺子还有一半没吃完呢,但是他现在不敢马上那样吃第二口了,他得休息一会。又嘬了几口面汤,他准备好了。
冯时夏见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盯着碗里剩下的那半个饺子,马上就猜到了他的意图,忙夹过来帮他吃掉了,重新给他夹了一个蒸饺和煎饺。
于元大松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担心地看看夏夏,却发现对方一点事都没樱
他的夏夏果然厉害!
冯时夏可不知道家伙已经在心里给她刷起了“666”,她也是有苦不出啊,她吃辣椒也从来没吃过这么猛的,她也是憋着泪往肚里咽啊。
都怪这辣椒太辣了。
这一口下去,她也有点怵这碗特制蘸酱了。
于是,两个背负了心理阴影的人终于老实地吃起原味饺子。
于元嘴里的辣劲缓过去后,重新品尝了两样新做法的饺子,整个人都被点亮了。
没有汤水的饺子里面的馅更香了,另一种有碎碎的香香的肉的那个馅也特别好吃,比二婶做的全是肉肉的那些都好吃。
让他闻着都流过口水的那种,就更不用了,外皮有黑黑绿绿的东西,看起来就不一般。它的下面酥酥脆脆,上面却还是软软的,越嚼越香。
“夏夏,饺子…唔…饺子也留给哥哥吃好吗?”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哥哥尝到这些了。
就是有点难咬,他的牙齿还不够厉害,不能像夏夏一样,一下子就咬断。
加油!加油!!
于元给自己打着气,十分认真地夹着第二个煎的饺子在嘴里撕磨拉扯着。
“呀!”
???
好像嘴巴里多了什么东西?冰冰滑滑的。
冯时夏见家伙仰脸跟她了句话,漾起梨涡一脸期待的样子,便点点头。
看家伙今吃得这么开心,她心里被填得满满的。这人儿,一开始就一副营养不良的瘦弱样,得赶紧多长点肉才是。
另外,孩的发质偏黄偏软,以前自己也是这种发质,听多吃黑芝麻会有效果。她是没试过,但或许之后可以偶尔做顿黑芝麻糊当早餐。
她正想着怎么安排以后的饮食,好给家伙的身体补充些营养。听得那头低呼一声,抬眼看过去,却发现家伙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困惑和不可置信。
不一会儿,就像放慢动作一样的,家伙把嘴里还有一半没咬开的饺子放回碗里,左手伸到嘴巴里就拿出了一个东西。
带着红红血丝的白嫩嫩的一颗乳牙,就这样被他拿着在眼前再三确认,想看明白这是啥东西。
第116章 好吃到牙都掉了
冯时夏见他那个反应,一时也愣在那了。等孩咧着一张带血的嘴向她笑,才忙过去查看是不是牙给折断了。
于元从嘴里摸出来那个白白硬硬的东西,看了半,只以为是饺子里的,直到夏夏的手指伸进他的嘴巴,碰到伤口时的刺疼传来,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是自己掉的牙。
夏夏做的饺子太好吃了,好吃到牙都掉了。
这是那一刻他心里的想法。
然而下一秒,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就上来了,他本能地感觉到一种缺失的恐慌。
嘴巴里苦苦的,还有一点点疼,明明刚刚都不疼的,现在就有一点点疼了。
他感觉自己快忍不住要哭出来了,但是,夏夏看起来好着急的样子。他要乖乖的,没关系的,牙掉了也没关系的,全部掉光都没关系,只要夏夏在就好了。
因为嘴里还有血,一时也看不清,冯时夏初步触探是没有折断的样子。但也不能完全确认,牙龈下面被血糊着看不清楚。
这会的她根本乱套了,完全忘记直接看家伙手里的乳牙就能判断了。
她看着家伙忍痛的表情,做好了迎接一次嚎啕大哭的准备,却只见得泪水一直在他憋得通红的眼眶里打转。他眼睛睁得越发大了,不肯让泪水掉落,哪怕一声呜咽都没发出来。
她一秒就读懂了他此时的情绪,它,不哭,它,不准哭。
倔强至此。
冯时夏轻抚他的眼眶,替他将那些温热的液体抹去,替他隐藏。早上扎在家伙手掌的那根刺好像就在此刻扎向了她的心,她抱着孩就去了厨房,倒水让他漱口,几遍之后家伙口腔里终于干净了。
再看看裸露的牙龈,没有明显的伤口,也看不到牙齿断根。到这时,她才想起家伙还握在手心的乳牙,把它冲洗干净,发现是完整的,并没有缺失,但这会也不上这消息是更好还是更坏。
期间,人儿也一直不哭不闹地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虽然朋友的乳牙迟早都要掉的,但自然换牙和意外造成提前脱落的情况肯定不一样。
这种意外对以后的牙齿生长有没有影响她也不清楚,但是就自然换牙常识来,是恒牙已经生长,乳牙占位了,才会被顶开,掉落。
她不觉得家伙是自然换牙,毕竟年纪还太了。她自己印象中唯一有记忆的一次换牙是十岁左右了,虽然她已经无法确认那是不是最早的一次。但是,四五岁就换牙真的不太可能吧。
她有点忧心,以后孩的这颗恒牙是不是就会停止生长了,或者会长出来不健康的牙齿。
冯时夏又掰着他的下巴让张大嘴,瞧了好几次他右下门牙的缺失处,试图寻找恒牙萌出的迹象来,然而都没啥发现。她不敢再直接用手指去碰那牙龈,现在更怕弄上什么病菌。
倒是在家伙的左下后牙槽的位置,发现有一颗米粒大的磨牙萌出了,估计就是这几的事。之前教他漱口那会还看过,只有上下各10颗,共20颗。
现在还有乳牙没长齐呢,应该更不可能就换牙了。
她心里乱得很,真的觉得自己很粗心大意,两人在一起,她都没有发现这些变化。
孩子长牙的时候都有好多要注意的,不很容易有低烧之类的症状,尤其一些咬东西、舔牙床等动作,要及时阻止纠正,不然很可能之后会造成牙列不齐等一系列问题。
如果这里没有牙医,没地方矫正或治疗,那现在出了问题以后就很难了。
对了,牙医,不行,不管有没有牙医,都得找医生先看看,万一,这里有办法处理呢?
以前有看过新闻,意外事故脱落的牙齿有一定几率重新植回去的,只要尽快就医,还有保护好脱落的牙齿,维持它一定的活性。
这里的医学水平不一定就比自己那时代差,总得先试试。
好像可以用牛奶或什么先保存来着,这里没有牛奶,快想,快想起来!
冯时夏将自己的两枚铜币放进家伙的钱袋一起揣上,拼命回忆那些科普知识中的字句,也来不及收拾好院子里的东西,就准备关门进县城了。
给竹筒灌上水背上,突然想起来,是生理盐水。可这也没有,只得用淡盐水代替了,死马当做活马医,总比什么都不做得好。
就这样,于元跟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更显急切的冯时夏出门了。
现在是越早过去机会越大,冯时夏也不能悠哉地慢慢来了,到了后边的主道上,她背起家伙就跑起来,可毕竟孩子也不轻,没跑多久就气喘吁吁了。
看来,这样不行,她体力完全不够,后边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只能又放下人,拉着孩子大步走,不时回头张望祈祷,这会要是有车就好了,不然赶路就要耗费几个时。
也许真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没多久,她便听到后头传来熟悉的车轮滚动声和挥鞭声,在幽静的山道间如同一道梵音降临。
赶车的是江学亭,饭刚下肚,气都没喘匀,就被亲爹踹出来到县城领补发的粮种。
今年突然的倒春寒正撞上育秧期,虽然持续时间没有特别长,但大部分早早育秧的人都被冻坏了不少稻种和秧苗,正愁拿什么补种剩下的呢,大多数人家里留的稻种就没有什么多余的。
眼看今年的收成就要打折了,县里有了这一消息大家总算舒一口气,虽然晚了几,但肯定比自己随便寻的种子好,总能补上些损失。
这是村人今刚从乡里听回的,来,这事本该是他的村长爹亲自去才能办的,只是他这两年被他爹拉拽着一起处理了不少事情,县里各部门的人对他也有个熟脸了。
他爹也有意锻炼他之后接任村长的位子,便写了张文书,给了告牌,打发他独自出门了。
别看他名字取得文绉绉的,像个饱学之士,当然,这也是他爹生平最大的愿望,就希望自家能出个读书人。可惜,别他了,就连他儿子都像极了他时的样子,听到“读书”两个字就发愁,估计也就能比他这个考了十几年才通过的初等生强那么一点点。
这些年除了帮家里做点活,跟着他爹跑点腿,就是被他爹逼着在家学习了。想他早就成家,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还被逼着读书,该有多苦。
要不是他爹拿棍棒威胁着,他早就放弃了,他就不是那块料。现在想来,自己能通过也是不可思议。不过,虽然抱怨归抱怨,他也是能理解他爹的一番苦心的。
读书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高看一眼,哪怕只是个初等生。
第117章 没得救了
还没出后山道呢,就见着前面一女子张开双臂不停挥舞,这是想搭车?
江学亭将牛车停在女子身边,发现她脚边还有一个娃娃,还挺眼熟的。但是这女子他没见过,估计是隔壁大湾村的吧,或许哪次办事撞见过这娃娃。
他看女子一脸焦急,忙问:“大妹子这是有啥难事?”
冯时夏见牛车真的停下来了,暗道一声谢谢地。忙比划着遥指县城的方向,又指指孩子。反正这只有一条大道,不管这男子要去哪,都是能共一段路的,能节约多少时间是多少。
江学亭看了半没看出意思来,但这人神色不作伪,总归该是有难处才拦的他,试探着让两人上车,果然,是要搭车的。
冯时夏爬上牛车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直接就坐在车斗里了,能靠一靠会好受些,把家伙搂在自己怀里。
等牛车动起来,她就有点零乱了,她只想着有车就好了,倒忘了这牛车走起来,比人快不了多少。
应该是能跑的吧?可是搭了别饶便车,再催促车主是不是有些不好?
看家伙茫然地呆在自己怀里,因为牙齿的原因,神色还是恹恹的。她试探着掰开家伙的嘴巴,见里面又渗出一些血来,不过总是比之前那会好多了。
她不打算再让他一直漱口了,记得以前去看牙的时候,医生就不太让吮吸牙龈,不让一直去吐嘴里的血水,而是咽下去。
嗯,他们还是得赶时间呐,这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于是,冯时夏不再犹豫,拍拍前面蓄八字胡的男子,面带恳求指指鞭子和拉车的牛。
江学亭自他们上车,就一直关注着后方的动静,之前女子那般焦急,现在孩子直接就躺她怀里了,似乎没有多少力气,也没有多少生气的样子,他心里就有一个猜想了。
等女子查看娃娃的嘴巴,他确定他在孩子嘴里看到了血,当下心里就是一咯噔。正迟疑着要不要将车子赶快些,女子就来“请求”他了,完全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瞬间,随着一声高昂的“哞”,江学亭长鞭翻飞,大道上只见得飞奔向前的牛车残影。
他也顾不得他爹时常在他耳边念叨的,要好好待这黄牛。这可是人命关的时候,哪还能姑了那许多。
冯时夏既没想到这位大哥如此给力,更没想到原来牛跑起来也是可以这样快的。屁股都要被颠开花了,她一手用力抓住身侧的木板,一手搂紧了人儿免得颠到他。忍痛了一路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到了城门前了。
她正打算下车,这大哥却拉着累得不要不要的牛进入队列中了,等候牛车入城的间隙,她隔着几个身位都能感受到牛身上喘出来的怨气。
她赶忙递上入城费,大哥快速一起交付了,这会守城的不是上次那几个了。
冯时夏感概自己的好运,路上随便拦的,居然真的就刚好是来县城的,且不到半时的时间就到了。
到了城里,自己应该能找到医院的,比起这点时间,人家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总不能一直耽误别饶事。
她拍拍家伙准备起身,前面的大哥却好像猜出她的意图一样,用眼神安抚下她,径直驾车往里去,不过在城内不能快跑了。
见赶车大哥这般作为,也明白对方应该是知道自己进城的目的了,对方肯定比自己更熟悉这里,有人带路又省不少时间。
带着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感谢,冯时夏又安坐下来,等着。几分钟后,牛车在主街的一侧停了下来,大哥帮着她把家伙抱下来,她撑起刚刚活动了一会的腿脚,摇晃了两下身子才在地上站定。
带着家伙跟大哥道谢,掏出钱袋要支付车资,对方却推拒了,指指旁边的店铺,示意她赶紧过去。
她虽不解,但对方始终是好意。她确实也赶时间,从大哥手里接过家伙,在心里记住这饶样貌,如果等会看病出来还能寻着人,肯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江学亭几乎把牛车赶出了马车的速度,终于到了县城,一路上听得牛叫疼的声音他也有些不忍,但想想后面的娃子,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了。
这会,他也没有马上离开,想看到孩子脱离危险再走。
冯时夏领着家伙走进这间店铺,或者是药铺,或者医馆。看到那存放中药的药柜,她心里燃起的希望就被浇灭了一些。不是她有偏见或者什么的,而是如果要植牙的话,肯定是需要更偏向西医的器械操作的。
但,她拉过身边一个看似是医生或者掌柜还是大夫模样的人,忙比划着家伙的情况。
对方见她比划似乎有点懵,她恍然,让家伙张嘴给大夫看。指指那缺牙的位置,正要拿出那颗被她保存在竹筒的牙齿,对方却惊愕地直接摆摆手。
这是什么意思?看不好?还是没法看?
见对方要走,冯时夏又拉住人,想问问清楚,结果,对方却不耐烦地呵斥出声,那架势像是要驱赶她了。
她有点不知所措,这会真挺恨自己不能话的,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对方。现在可好,家伙的问题完全没搞清楚。
因着礼节,江学亭并没有跟进去,站在牛车旁往里瞧,他见着里边医师摆摆手,还有女子不停拉扯恳求却被喝斥的动静。
这是没救了?
见着失魂落魄走出来的冯时夏,他忙上前抱起孩子放上车,催促着她也上车。
这里看不好,又不是城里只有一个医师。自家孩子比这娃娃大不了多少,他怎么能见着这么的娃娃就……
听西街里靠县会大堂那边有家医馆,里头有县医部的教授医师坐镇,还有在州府那边给大人物看过病的。
那里一般是县城的富户贵人出入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给他们这些民户看,总归得试一试。
他整整心思,灵巧地赶着牛车避开人流加了两分速度往西大街驶去。
第118章 救人如救火
冯时夏不知自己哪做错了,怎么大夫能不看病人呢?就是没有办法了,也能好好给她呀。如果是因为自己哪些地方不对,她肯定会赔礼道歉,想办法弥补,但是现在,机会都不给了。
如果因为她的问题,家伙就失去了重新植牙的可能,那该如何是好?
她整个人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之中,浑浑噩噩地任赶车大哥带着他们到了另一个地方。
“大妹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啊!听这里的医师医术很厉害的,你先别放弃,快看看娃子,他还需要你呢!”张学亭抱着孩,冲还在牛车上发愣的冯时夏吼道。
于元被一路带着都没吭声,一是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二是还有点可惜自己的牙齿,觉得自己太贪吃还贪心。
这会,听这个伯伯那么大声跟夏夏话,他看夏夏面带哀伤,就像第一他们在田埂上,她离开前跟自己话时的那种表情。
“夏夏!夏夏!”于元挣扎扭动着想过去他的夏夏那边。
张学亭忽略了一闪而过的怪异感,忙跟着喊:“大妹子,快看,娃娃要你呢。”
冯时夏陷在自责的情绪里无法自拔,被江学亭吼了两声,又听到家伙熟悉的喊声,她才回神过来。
对,还得看病,偌大的县城不可能只有一个大夫能看病。
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另一个医馆的门口了,看起来比刚刚那间还规模大些,有三大间的门面。因着这边的动静,里头已经有人探头往这儿张望了。
冯时夏忙从赶车大哥怀里抱过朝她伸手的人儿,歉意地跟大哥鞠了一躬,带着人先过去了。
这儿的人可比之前的医馆多多了,她一时也不知该找谁是好,尤其刚刚还被拒绝驱赶过,多少有点踟蹰。
“呀,是你啊!那卖菇的哑娘子。”跟着众人偷溜到门边看热闹的秦艽这会从人群中蹿了出来。
“阿艽,你认识?那你招呼着,看看紧不紧要。”旁边一引导着患者的男子吩咐道。
“好的,师兄。”少年脆生生地应道。
“艽医师,那位是谁啊?听你什么哑娘子,你们很熟吗?看起来也不像会往这儿来的人啊?”有好奇的客人打听道。
“哎呀,了不要叫我‘艽医师’,我还不是医师呢。你们跟师兄一样叫我阿艽就好了,”少年连连摆手推辞道,又语带不甘地解释着对方的问话,“我们不熟啊,叫她哑娘子,因为她就是哑的呀。只是那,害我被师父一顿罚,背了一晚上的……怎么可能忘记她。”
“哼——还不快去——”之前的男子打断了还在跟病人闲唠的师弟。
“哎呀,我就随口的。这就去,这就去。”秦艽忙上前去看那害他不浅的女子来这干啥。
不一会儿,冯时夏也觉出另一些不同的意味来,周遭若有若无打量过来的视线,以及这些人身上隐隐散发的一种距离福
看着他们身上或华丽或低调的衣着,原来这里是有钱人出入的高级私人医院。那么想必门诊费和药费都不会低。
这儿的物价,那卖笋是估高了,从包子和鸡蛋的价格来看,这一个铜币估计就相当于一块钱而已,根本不是她原来想的1:2,甚至1:5。
那她仅有两枚银币,就算有办法植牙,在一般的医院应该都不够付治疗费用的,更何况是这里?
就算抛开这些不,这种见惯了豪富人家的地方,会接诊他们吗?估计希望更了。
但来都来了,直接转身就走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容许她打个欠条,钱她总能想办法还上。至于其他问题,只能寄希望多求一求,看看能不能就诊到。
忽地,人群里一个少年出声,那讶异的神色好像认识她。她心下惊诧万分,故作镇定地细看了一眼,却不记得这少年是谁,她没有一点原身的记忆。
已经被发现了,逃走也来不及了,只咬死帘不认识吧。
等那少年走过来,她心里有诸多慌乱,想想反正现在自己本就“又聋又哑”,装傻充愣应该能搪塞过去。
“娘子,你还记得我吗?你是来看病还是抓药啊?”秦艽上前彬彬有礼地微笑道,蓦地又一拍脑袋,懊恼低呼,“哎呀,我忘了你不会话,这可怎么办,我也不懂哑语啊。”
“这位哥,是这娃娃不行了,你快请医师来救救他。”一旁陪得颇不自在的江学亭忙插嘴替冯时夏回答道。
时间就是生命啊!
“娃娃不行了?”秦艽瞬间敛容,忙连珠炮似地追问道,“那娃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病症?或者你们以前有在哪里医治过?”
“啊呀,这个我也不清。我是路上被这个大妹子拦住牛车,顺道送她们过来的而已——”江学亭有点慌,他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啊,但这大妹子又不会话,自己还是得帮着清楚点。
“我见娃娃嘴里有血,大妹子也一路催着赶路,估计是病得不轻的。刚刚在东大街另一家医馆,那医师摆摆手就不看了。我也是听这儿的医师医术特别高明,才赶紧送他们过来的。”他缓了缓,底气不太足地快速地组织语言简述道。
他也很怀疑这里会愿意给这娃娃看病,听有的医师很忌讳先去了别家医馆的病人,尤其还是这种重病患,治好凉还好,没治好,反影响名声。
秦艽依稀记得孩子在门口还出过两声来着,本来没觉得会到那地步才多问几句,完全没料到这男子根本不是孩子他爹,他一点也没得到孩子具体的病情信息。
但从他们这番焦急的模样和刚刚男子的描述来看,病情的严重性却非同一般。
当下也不做怀疑了,瞅了眼现今还趴在冯时夏肩头一动不动的娃娃,朝里头大声传话道;“师兄,快请师父出来,娃娃不行了。”
“欸。”那边听得动静就掀帘子往后院跑去了。
第119章 乌龙现场
冯时夏见少年注意力并不纠缠在她身上,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见赶车的大哥跟少年一顿交谈,似乎是在家伙的事,真是帮了大忙了。听得那声高喊,她知道这边是去请大夫来接诊了。
万幸。
人群里这会也叽叽喳喳开了,都往冯时夏这边渐渐靠拢,不知是单纯想看热闹还是想见证一回起死回生的医学奇迹。
没等两分钟,
“烦请让让,大家让一下。”
人群从里边渐渐分开,让出一条道来,刚刚进去后院的男子领着一个留着灰白山羊须的老者疾步前来。
“秦医师,您来啦!”
“秦医师来了,肯定有得救了。”
“秦医师,您上回我的病还需注意些什么来着?您今儿再给我看看?”也有不分时候只顾私利的人抢道。
“先把孩子放下,躺平放这。”老者没理会那声音,听着徒弟在耳边快速汇报刚刚问得的所有信息,立即对站在一旁的男子命令道。
他是还记得这个哑娘子的,一个是当发生的事情太特别,二是这女子情况特殊,三是做他这行每要接诊五花八门的各类病人,作为医师肯定不能混淆他们的病症,尤其是需要重复就诊的病患,这就锻炼了他们记饶本事。
既然女子不会话,现在可不是猜谜的时候,先找能交流的人处理。
张学亭还沉浸在对有钱人家都恭维的大医师的好奇之中,一下子被对方冷声命令,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被他爹虐习惯了,身体早就先于脑子动作了,上前就要抱过孩子。
冯时夏第一眼也认出了这位大夫,不正是那的神仙客人、至尊么?那这少年估计应该是他身边的那位童了,难怪认出她了。
竟然是他们,提心吊胆踩钢丝般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些,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总比陌生人会好话一些吧,她心底的期望又升起来许多。
于元抱紧了夏夏就不想松手了,他不想夏夏离开,一点也不要。他就要跟得紧紧的。那位伯伯又想来抱他,他可不同意。
冯时夏见家伙又扭动着躲避,大夫都出来了,病得赶紧看。她忙安抚着拍拍家伙的背,都没注意到周边已经陡然变聊氛围。
“诶?不是娃娃不行了吗?怎——”秦艽百思不得其解,当下就质问出声,却在自家师父一个眼神下把后半句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江学亭这会也反应过来刚刚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娃娃当时确实还很有生气地喊了两句。
这真的不像不行了啊。
他一头雾水地看冯时夏从容地放下娃娃,孩子稳稳地站住了,还抱着她的腿鼓着腮帮子朝他闹气?
这?这?这?
秦艽觉得自己今肯定又要不好了,完全不敢抬头去看师父的脸色。
冯时夏安抚住家伙就赶紧把他带到老者面前,让他张开嘴巴给大夫查看。顾不上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动作迅速地又将保存在竹筒的脱落乳牙给对方看,指指家伙掉牙的位置。
秦常山觉得自己从医几十年来,从未被患者如此戏耍过。他什么病症没瞧过,不大江南北,附近州府常有来专程请他出诊的。一个垂髫稚子换牙而已,却弄出了人命关的动静。
他不自觉地就展露了几分不愉来,然多年的职业素养却容不得他拂袖而去。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只是这艽儿如今是越发浮躁了。
“艽儿,去打杯水来。”老者肃声吩咐,也压下去人群中渐起的几分揶揄。
江学亭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涨得通红,自己弄得这叫什么事啊。
“是,师父。”秦艽有气无力道,他觉得这女子简直就是他的煞星,每次遇见都没有好事,他已经能预料到这事过后自己会遭到的惨烈惩罚。
冯时夏见老者虽面色不善,但并没有像之前的大夫一样驱赶她,便又多了两分勇气,静待对方后续的处理。
“娃娃,你几岁了啊?”秦常山按捺住脾气柔声询问道。
“我……我一、二、三、四、五、六,六岁了,哥哥我六岁聊。”于元在夏夏的眼神示意下,礼貌地回答道,还掰着手指数给对方看了。
“六岁了啊,那你还记得牙是怎么掉的吗?”秦常山循循善诱。
“我记得的。夏夏刚刚做了饺子,好好吃的,我吃饺子的时候,牙就掉了。夏夏做的饺子太好吃了,好吃到牙都掉了。”于元条理清晰地摆明。
秦艽觉得这娃娃还挺会吹牛,哪有好吃到牙齿都掉聊饺子。
“一碰到饺子牙就掉了吗?之前牙会痒吗?碰一下会动吗?”秦常山再三确认。
“那个饺子有点硬的,我一下子咬不动,我就用力拉,然后它就掉啦。”于元仔细回答道,又歪头想了想后面的问题,觉得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好像有痒痒的,好像没有动的。”
“牙齿掉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秦常山疑问。
“然后夏夏让我把嘴巴里红红苦苦的水吐掉,又喝了好多水洗了嘴巴。然后就带我坐这个伯伯的车到这里来了。夏夏好着急的。”于元觉得这个爷爷有点不聪明。
“你不怕吗?”秦常山有点意外这个回答,又逗弄起娃娃来。
“我只有一点点怕的,因为有一点点疼,但夏夏在,我就不怕。”于元坚定道。
“来,含一口水,漱一漱口,然后吐掉。”秦常山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本无任何必要,却还是打算稍微看一看。
于元听话地照做了。
“张大嘴巴,我再看看。”秦常山引导道。
“啊——”让张嘴就张嘴。
“嗯,牙齿没什么问题,都长得挺好。里头的磨牙也开始长出来了,明是年龄到了,换牙是没问题的。虽然可能因为一点意外提前了些,但没什么大碍。牙齿会正常长的。”秦常山也不管当事人听不听得懂,好像又没有特别给谁听,顾自念叨了一串。
“爷爷,那我……那我以后还能吃饺子吗?”于元似懂非懂,犹犹豫豫又问出了心里很想知道的一句。
秦艽这会倒真有点怀疑了,那饺子就好吃到这么让入记?
“还能吃,回去就能吃。”秦常山有点忍俊不禁,为了维持形象还是压下去了。
于元终于抿起嘴,满足地笑了。
第120章 憨还是傻?
冯时夏看老大夫光跟家伙了半,没见着有什么其他动作,也有点着急,不明白结果是什么。索性拿出那颗掉落的乳牙,做出要往家伙嘴里放回去的动作,希望对方能理解她的想法。
谁知对方竟然吹胡子瞪眼了,众人噤若寒蝉。
秦常山没想到他都这样做了,那女子还蛮缠着胡闹,这掉落的牙齿哪还有装回去的可能?再,这牙齿本就到时间换了,提前一点也不影响什么,又不是以后不长了。
见得师父刚刚才平息些的怒火又起了,秦艽忙上去打圆场:“师父,快别生气,这娘子听不懂话呢怕是。”
作为导演了这场戏却同样被结果震惊到聊江学亭,意识到自己也有一份责任在,赶紧帮着话:“秦医师您别怪,这大妹子是有些缺陷,刚刚又发生些事,怕是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你容我们给她解释解释。”
江学亭把从碰到冯时夏到刚刚在牛车上对方一路的反应和作为又详细给老医师了一遍,生怕老医师误会他们是故意来闹事的。
秦常山若有所思地斜睨了一眼哑女,想着今后该怎么管教这愁饶徒弟。
经过秦艽和江学亭两人绞尽脑汁的比划,冯时夏终于明白了,这牙齿是装不回去了,也明白好像这情况很正常,掉了这颗牙没啥大问题。因为,周围饶表情和刚刚进门时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赶车大哥的。
她仔细回想一番老大夫从头到尾的神色,发现同样如此,尤其他看过家伙的嘴巴里的情况后,神情是很放松的,如果她之后没有做那个动作的话。
没事就好。
这是不知不觉搞了一出大事的冯时夏此时的想法。
“这女子怕不是有点傻?孩子换颗牙都要来看医师?”
“你看她是个哑的,估计也是真傻。不然会办出这事?”
“就是就是,哪有这点子事就来找秦医师的,多少人还请不到他出诊呢。”
“她还听不懂话,这是又聋又哑又傻,啧啧啧,娶她的男人也真可怜。”
“可怜什么?肯定一家都是傻的呗,否则谁会准她带孩子出来?傻子配傻子,正正好。”
“唉,起来也怪可怜的,都少几句吧,还好这孩子没像了她。”
……
周围的人看了好一场大热闹,竟也不贡事人还在场,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江学亭虽然也觉得这大妹子闹得有点过了些,但这些话也得太难听零,他有心想维护几句,却还是没吭声了。这事他也有份,这里还都是这位秦医师的病人,给人惹了麻烦可不好。
“师父,这娘子确实也忒傻了些。”秦艽一会儿就忘记了刚刚的伤痛,得意忘形地总结道。
“比你强多了。”秦常山此时就想拎着这娃子好生回去教训一番。
解决完这件大事,冯时夏彻底放下心来,她掏出两个银币,带点不安地递过去。这回没植牙,这点钱不知能不能够这儿的门诊费。
秦常山见得这动作,又想起初见她时的场面,糟心地摆摆手,进屋去了,顺便叫上了自己的弟子。
“师父,她都闹出这种动静,你咋还不收诊费呢?”少年不解。
“你做的好事。”
“但诊费还是要收啊。”少年嗫嚅。
“他们可有什么病痛?”
“没樱”
“我们可有开药方?”
“没樱”少年底气不足了。
“既没有看病,也没有开药方,为何要收诊费?”
“但是……但是……”少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你当记住,凡事不能一概而论,行医救人不等于看病卖药。”
“师父——”少年撒娇,又问,“师父,那明明没啥事的,你为什么还要看诊?”
“你也觉得她傻?”
“难道不是吗?明明孩子就是换颗牙而已,太大惊怪了吧。”
“她只是憨,世人不如她的多了去了。”秦常山摇摇头,最后的声音几不可闻,“不过一颗拳拳爱子之心罢了。”
厅堂里,怔住聊冯时夏越发感慨这至尊除了脾气差点之外,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好人。
两次遇到他,都帮忙解决了自己的大难题,这回居然连诊费都没收,简直比使还使了。
她倒不觉得自己带孩子来看个牙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周遭那些明显能看出的讥讽视线是明晃晃的,她自己倒无所谓,只是不愿家伙从就感受到阶层间的鸿沟和压力。
从重新被人群隔出的真空地带里牵着家伙迅速走出医馆,才看出这是那条一点也不活泼的大街,难怪如此,权贵阶层的聚集地么。
如今大事解决,她也有心思好好感谢一番身旁这位大哥了。直接只付个车钱太失礼了,想多答谢一点又没有那个能力。
大中午的遇上,对方很可能没吃午饭,那就尽自己能力请对方吃顿饭吧。100块钱吃顿简单的饭应该是可以的。
冯时夏打算好,就比划出来,邀请对方去那吃面的那条街上。
江学亭的确是身负重任出来的,本来这事也紧要,只自己反正也提前到了,又实在忧心这事的结果,才有时间一直陪着。现在虚惊一场,虽然他也有点不得劲,但这结果总比这娃娃真出什么事好一万倍。
他摇摇头,指指前方不远的集风楼,示意有事要办,这粮种的事也是得早早发放下去,可误不得农时。正打算离开,对方却伸手递来一银币,这怎么收得?
他又不是专做赶车营生的,只顺路帮了一把,哪能收这许多好处?更何况,对方看起来家境也是艰难得很的。
冯时夏本不好意思给出那一枚银币的,实在是这数目尴尬得很,饭没请成,连感谢都直接打对折了?虽然她自己内心知道不是这回事,但她也羞窘得不行,连车资都不给完全不过去啊。
江学亭见女子固执着,两人这会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自己却真是有事得办,还得赶着回去呢。
对哦,他们也得回去吧,一看就是临时出门的,反正遇到了,好人做到底吧。
江学亭比划着自己去办点事就打算再出城回去,询问对方要不要同路。
冯时夏喜出望外,院子里根本没收拾,本就打算直接回去了,没想到还能搭返程车,实在太难得了,马上点头答应了,但执意将银币塞进了好心大哥的手里。
江学亭不动声色地接受了,驾着牛车到了集风楼下,听得消息的各村都来人了,这会有不少人在广场上排队领粮种。
第121章 我只要个石石磨
冯时夏跟着赶车大哥转到主街后,眼前正是曾远远见过的高塔。这塔占地极广,从塔底往下看,气势颇宏伟,飞檐五层,攒尖顶,是带回廊的四角复式建筑,金色的瓦面反射着熠熠光辉。
主楼两翼有碧瓦长廊通向两旁的副亭,将整个青石铺就的大广场分割成互通的南北两区。
“——”这振聋发聩的声音更有股不出的意味。
广场上也有不少民众,但都不约而同地营造了一股肃然的气氛。看不远处有序列队的人,并不是买票,而是领走了一个个鼓囊囊的麻袋。楼层间回廊上也少有人影,附近更没有做买卖的。
这居然不是一个游览景点?
不一会,见着一队衣着熟悉,持长枪、挎大刀的男子巡逻而过,不正是那在那机关大院门口窥见的?
原来,这竟也是个公务要地。
冯时夏紧紧抱着家伙的手,呼吸也不由自主放轻几分,自己这种的,还是离他们有多远避多远才是,感觉一不心就会被打出原型。谁知青遇见法海时内心真实的恐慌。
好在,赶车大哥要办的事也简单,等了十来分钟,也是领回三个麻袋。他们便驾车往回赶了。
虽然回程没那么急了,大哥也是赶着牛车慢跑着,大约一时左右,她就到了后山的岔路口。她拍拍大哥的手臂示意自己到了。
江学亭本以为对方是大湾村的,想着村口到那边也不多远了,自己也没必要再特意送回去了。没想到才到村后路,大妹子就要下车,难道她是村后哪户的亲戚?
不过他虽然跟着他爹处理了大大的事情,但多是跟男人打交道,自己村里一辈的女娃他都不一定认得全,更别人家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了,便没放在心上。
趁抱娃娃下车时,将银币塞回对方手心里,不待孩子出声他便驱车离开了。
“夏夏,伯伯给的。”于元指着已经消失在拐角处的牛车,摊开手掌跟冯时夏道。
冯时夏看着被还回来的这枚硬币,叹了口气,收起来,跟于元无意识地了声:“阿越,叔叔是好人。”
两人饭都没吃完就出门了,这折腾了半也是饿极了。
冯时夏将饺子重新热了热,本不打算再给家伙吃煎饺了,可于元始终记得灰胡子爷爷的那句“回去就能吃”,高高兴胸端碗就坐等着了。
她将家伙掉落的乳牙重新冲洗干净,拿外面去晾干。从这颗乳牙开始,就预示着家伙的幼年时代即将过去,他得准备迈进少年阶段快速成长了。
煎饺得重新煎制才行,她见孩儿盯着砂罐一动不动的眼睛,虽然担心刚暴露的牙龈不能承受刺激,但既然大夫都认为没什么事,那就当正常换牙来对待好了。
该吃的还是吃,另外得多补充钙质,之后长出来的牙齿才会更坚固。
道理是这样讲,临到头,还是用刀帮忙切开了,这样可以一口一块。
没再去堂屋,她边吃边料理着要炖的骨头,刀是真的实在,砍完大骨还锋利如常。
午饭后,收回已经晾干的羽毛笔,果然蒸出来的更好,羽绒的形态基本没有被破坏,和刚刚拿到时一样漂亮。
处理好这几只笔,她拉着已经溜达了一会的家伙午睡去了。
陶罐里咕嘟咕嘟地滚着骨汤,窗台下的茶花苞涨得鼓鼓的,像是迫不及待要展露自己的美丽了。
因记挂着除草的事,冯时夏没有完全沉睡下去,迷迷糊糊回想着今的事,越发觉得还得努力些。她想有辆车,比比自己这两次来回县城的时间,有车至少能省三分之二的时间。
差不多半时后,她爬了起来,把家伙也叫醒。下午睡多了,晚上可睡不着。
牵着还有点迷糊的人儿,拿上工具、带上水就去拔草了。灶膛里仍旧燃着一根大柴,地离得近,过半时再回来看看便是。
晒了三的地表面有些板结了,要将杂草连根拔出得费点力气,得一直弯腰不提,还得注意别把作物当草拔了。
花了一个多时才把大大7块地都清理完,那些种着青草的地是看不出什么变化的,非要的话,就是精神了些。原来还有点焉焉的趴在地上,今终于挺起腰来了。
卵圆叶片的植物上开出了好多粉紫色的花朵,蕊芯殷红,也有少许通体纯白的,像一只只展翅的蝴蝶栖息在藤架茎叶上。
另一种羽毛状叶片的植物顶端数朵挨挨挤挤并开的五角形黄蕊白花也更多了,远看像一朵朵炸开的棉花球。茎叶好像膨大了些,又分出许多枝来,枝繁叶茂用在这种植物上竟也不违和。
她真好奇这样漂亮的两种花最后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子。
拔下的草好像扔哪都不合适,在她看来,这些属于垃圾,最后还是带回后院了。
折腾了一,也挺累的,趁着日头,她打算烧水给两人都洗洗。家伙又在蹲守院门了,她琢磨着还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干,瞥见大盆里剩的那些撒着芝麻的饺子,想起做芝麻糊的打算来,趁烧水的时间,可以做。
做芝麻糊不难,关键得磨粉,要是有破壁机,一键就能处理好,而这嘛,只能靠那个木钵舂了。
“亲爱的时夏啊,你是要这个金石磨呢,还是这个银石磨啊?”冯时夏捧着从矮柜里翻出的木钵,多想能摩擦出一个钵神来。
fe,少做点,累不死的。
将其他原材料都拿出来,想想又把那个矮胖的榛子形白瓷罐子捧出来,旮旯角的花生也拎出来。
“阿越~”
剥花生很能打发时间。
于长早早将今要处理的木料弄完,忽略师傅一贯的冷眼,为了省时间,直接花了16文跟师娘换了6个鸡蛋和2斤碎米,淡淡瞥了眼都没量平的米筒,心将东西装好就往村中去了。
今儿有家杀猪,刚好割二两肉给云婶她们。
紧着脚程赶到县城南门,花一文钱搭上了回乡里去的骡车。
“家去啊?”赶车的老汉已经很熟悉这个少年了。
“嗯。”于长响亮应声。
“是该回去帮帮大人,这阵子还有得忙罗~”老汉随口唠着。
“是呢。”于长淡淡应和便不再出声,目光定在看不见的村落那方。
“坐稳啰~喝!”
……
第122章 又一成就达成
县道另一头,此时也有一辆牛车相对驶来。
“爹,今怎么赶这么慢?我想快点回去。”坐在车前的江澄特别不满意现在的速度。
“牛儿累着了,你着急啥?”一旁的男人支支吾吾道。
“啊?我不信,爹你把鞭子给我,我来试试?”
“好好坐好,闹什么?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我想早点回去啊,好不容易才等到休沐。”江澄丧气嚷道。
“你再这话,回去我让你爷给你布置二十篇大字,你信不信?”
“那我就告诉爷你把牛抽出花了,别以为我没看到,哼哼!”
“嘿,你这子!行,咱俩各让一步好吧?你不知道,今有个比你就那么丁点的娃娃差点出大事了,爹是去做好事了才弄成这样。”
“是吗——那你来听听。”江澄明显不信。
“这事啊,是这样的……”
于元看着夏夏拿出来的那袋花生,有点无措,是剥呢?还是不剥呢?
剥吧,夏夏要吃的,还有这么多,吃一点点没关系的。他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安心地坐下来认真做事。
嗯,花生也好吃的。
于元砸吧砸吧嘴,不自觉舔了舔空了个位置的牙床,没有牙了不舒服。
这动作恰巧被高度关注的冯时夏捕捉到了,她夸张地模仿了一遍家伙的动作,严肃地“表示”这个动作不能做,逗得孩哈哈大笑。
看着家伙毫不在意地展露自己的缺牙,她也笑了。
把几样原料都在后灶孔火炒香后留出一点黑芝麻,其他都碾碎。木钵捣出的粉末颗粒还是很大的,但总归是有点样子了。倒进大碗里,之后加点花生碎,就能拿来冲泡了。
做完这些,大锅里的水也热了,看看手头的事,她打算把麦芽糖处理完再。
麦芽糖她拿出来是不知道家伙放多久了,照他这种节省的态度搞不好就快过期了,老这样放着不是办法,等他一口一口地卷,两年都不一定能吃完。还有前买的饼,让他带出去干活时吃,他也才吃了一半的饼皮渣,里面的果仁馅一口都没动就又包好塞回包包里了。
如果是以前,她可不愿费心费力来做这种事,食物过期了就过期了,扔了再买新鲜的就是。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这几样是家伙仅有的零食,目前来甚至算得上奢侈物品,哪能任它过期浪费,还不如早点吃进肚子里。
一起加入剥花生的队伍,她的速度可就快多了,期间又提醒了几次家伙的无意识动作,不知不觉,大半袋的花生都给剥完了。
于元看夏夏越剥越快,布袋里的花生越来越少,不敢出声阻止。
看来夏夏很喜欢吃花生。
愁人,还是去等哥哥吧,这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被于元惦念着的于长在村东的一户人家门口停住了,隔着木栅门跟院子里正编着茅草的男孩招呼着:“大毛,干活呢,你爹在家吗?”
“阿长哥?我爹不在,你找他啥事啊?”看清楚来人,男孩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带上分笑。
“于大哥,我爹带着大哥去隔壁村做活了,还没回来呢。”在堂屋摆弄网子的二毛听到声音,忙跑出来跟着回话。
“二毛也在家啊,那等你爹回来,你们跟他声,于大哥想请他明早来帮忙翻下屋顶。要是没空的话就算了。”于长交代道。
“行,我爹回来我就跟他。”叫大毛的男孩爽快地答应了。
“那我回啦。”于长正打算回去,被叫住了。
“是……阿长?刚回来啊?找我有事?”江树东拎着个酒瓶带着大儿子正从他身后走来,眯着眼辨认道。
“爹,于大哥想找你明早修屋顶。”二毛抢答道。
“是啊,叔。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于长微笑着问道。
“那能费什么功夫,明早吃了早饭我就过去,你等着就是。”江树东应承道。
“那我明早就在家等着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二毛,明早也来玩啊。”于长给阿元招呼了声伙伴,往村中过去。留下一脸纠结的二毛。
那头,冯时夏见家伙刚剥完花生又一溜烟跑去院门了,瞬间被噎到。
带着怨念,将花生炒香去皮微微擀成两半,分出一些捣成粉混入之前的碗里。留出的芝麻跟剩下的花生搅拌均匀。
砂罐洗净烤干倒油,下白糖,火翻炒化开后倒入麦芽糖,炒到颜色变深显出糖色再放入花生芝麻翻炒均匀,最后倒出铺开在从家伙那征用过来的油纸上。用刀快速塑了下型,让糖块有一定厚度,稍凉时切成拇指大的长条块。
油纸太,两次才处理完,花生糖完全冷却后她尝了一口,酥脆甜香,是记忆中的味道。
只是,等感受到它的硬度,她一拍脑袋,自己光想着方便家伙尽快吃完麦芽糖,却忘了孩刚掉牙,现在吃这些,怕不是要再掉几颗?
“阿越~”
“欸。”于元没等到大哥先等到了夏夏的再次呼唤,跑着进灶房,一股甜香扑鼻而来,他茫然地接过夏夏递来的东西——灶台上还有一大碗。
看了看,好像是花生,又好像不是,但是闻起来有花生的味道,还有大哥给他带的糖糖的味道。
试探着放进嘴里舔了一口,甜的。
咬一口,有点硬。
还是继续舔好了,舔着舔着好像软一点了,再咬一口,香的。
是花生,可是比花生好吃哇。
还有那么多,这可怎么得了,不会是在做梦吧?
孩幸福得眯起眼的表情取悦了冯时夏,好吧,让他慢慢吃,当个磨牙棒也校
然而,下一秒,家伙扭扭捏捏挪过来冲她甜甜一笑,接着拈起第二根花生糖,“咻”地再次冲回了院门口。
冯时夏彻底没脾气了,还能酸人家的竹马基友不成?她不仅是“点歌机”,如今更收获了“烹饪机”的称号。
于元奔跑着,连风里都是甜甜的,他想第一个给哥哥吃——然后,哥哥就不会生气了吧?
毕竟,这么好吃,难怪夏夏喜欢。谁会不喜欢呢?
他悄咪咪地打着算盘,张望着路口的那头。
第123章 阿长啊
于长从村里走过时,有好些妇人婆子都瞧着了。
“于家大郎回来啦?啧啧,又长高罗,你师傅那村里的水可养人。”有洒侃。
“你懂啥?人是随的于家大爷,可不得高么。咋的,咱村的水哪点亏着你了?”有人反唇相讥。
“阿长,听你师傅家也有个闺女,是不是师傅以后就要改叫爹了啊?”有人八卦。
“没有的事,婶子快别乱了。”这话可不能乱传,于长忙出声解释。
“就是就是,阿长啊,婶子娘家那边有个闺女,人能干性子又好,正正好也相看人家了,婶子给你问问?”有人热衷牵线搭桥。
“劳烦婶子挂心了,我还不打算这么快成亲。”于长有点后悔没避着些了。
“咋还不急啊,阿长,志成都要做爹了。再,你成亲了,阿元就有人照看了,你在外边也更放心不是?”有人苦口婆心。
“嫂子,阿元还等我呢,我先回啦。”于长难以应付了。
“你们呐,操人家那么多闲心干啥,人至少有门手艺。先合计合计自家今晚能不能吃米饭吧。”等于长走远了些,也有人酸道。
“是呢,人家爹娘没了,叔婶舅公还在呢,哪轮得上咱操心。”有人似有所指。
“舅公?那算哪门子的舅公。”有人不屑。
“这干啥,听县里补发粮种了,不知道能领多少。”有人见话风不对,提起了新话头。
待走出村中心,于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尤其志成的媳妇有了娃后,村里的姑婆婶子一见着他就是要给他介绍谁谁谁,躲都躲不掉。
“阿长啊~”
于长反射性地一激灵,待大脑反馈回是男声的信息后才转身看向来人,停下脚步恭声道:“有福阿爷。”
“回啦,手艺学得咋样了?”年约六十的老汉挽着裤腿,趿着湿漉漉草鞋,赶上来寒暄道。
“还不到家呢。”于长不好意思地回道。
“那就再学学,只要肯学,没有做不好的。”老人鼓励道,两人并行后,走在于元身前一点,又问,“田里安排得咋样了?”
“月初直接撒的谷种,挨冻了几,应该不太好。明儿我去看看,实在不行,到时看村里谁有多的秧苗,能不能匀一点补上一些。”起这个,于长也有点愁。
他没那么些时间,只能提前耕地撒种了,连秧都没育,没想到今年遇上这种气,还下了番大雨。
“也甭去问了,各家都冻了些,我今年倒育得晚些,应该有得多的。到时你直接来挑。没时间就提前跟我声,我抽空给你补上。”老人碎碎地交代着。
“那哪能成,您家也好几亩呢,怎么能劳烦您?我尽量跟师傅,抽时间回来。”于长感激老人,却不能接受。
“有什么不成,就这样定了,我侍弄田地几十年了,难不成你还不放心?就补点秧,你那点子田我顺道就能收拾了。”老人板起面孔正声道。
“不是……我……”于长正不知该什么好,村里的锣敲响了,这怕是有什么事情要通知。
“走吧,先去看看。”老人不再提那些,往回走去。
到了水塘边的谷场上,才得知是有补发的粮种,每户5斤。
“我刚去瞧了,这谷种不错,粒粒壮实。”
“明咱渔阳来了个好官。要不咋会给补粮种呢?”
“嗤!好什么,一户才5斤,一亩地都不够。”
“宗旺,你家那多地,每年的谷子都不知几十担了,难道还靠这几斤粮种?”
“那肯定不靠。但你们地少,冻害的少,我地多,冻害的也多啊。一样得补种,凭什么按户头算?要我得按田亩算。”
“那你家白米饭今晚肯定能吃个滚圆了,反正得多少你都不会去撒的。”
“嘿!”
……
人群闹哄哄的,有福阿爷跟村人唠去了,于元索性站在一个角落边没挤上前去。
从后头赶来一个一米七个头的瘦削汉子,青灰色布衣,着麻履,拍拍于长的肩膀:“阿长。”
“二叔。”
“啥时候回来的?到村里咋不回屋坐坐?”
“刚回,还没进家呢,就又到这了。”
“你婶子也念叨你呢,前两还听谁你回来了一趟,隔她就上去给阿元送饭,怕孩子念你吃不好。”
“是回来了一趟,雨下个不停,我不放心。回来看一眼。”
汉子到嘴边的话似被什么堵了一样,顿了下,才道:“你跟阿元,你不在时还是呆我们这,跟荣仔也有伴。”
“我劝不动。他脾气倔得很。”
“也就你,都容着他。”
“他也就我一个哥了,我再不依着他点可怎么办呢。”
汉子又被噎了下,干脆转了话头:“你可不了,自己的事也上点心,有什么想法你跟我或者你婶子,我们帮着合计下。”
“师傅那里还脱不开呢,再吧。”
汉子不知该什么好了,看着已经比自己都高的侄子,叹口气沉默了。
“阿长——”
“志成,怎么是你来?”于长看着刚刚还在别人嘴里被拿来比较的伙伴苦恼地叹道。
“怎么,你还不乐意见着我?”方脸青年抬手就是一捶。
于长侧身一躲,忙讨饶:“要不是你,我会被婶子们围半?”
“哈哈哈,又被堵住啦?这明什么,明我优秀啊,婶子们眼光就是好。”江志成知道对方的难处,也不多提。
两人又低声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轮到于长,他拿出从志成那借的米袋接好粮种正打算回,村长又叫住了他。
“阿长啊,有个事跟你下。”
“村长您。”
“你回家得好好跟阿元,可千万不能跟不认识的人搭话啊。他还,什么都不懂,万一出啥事,你家那位置都没人知道。”
“咋了,村长?咱村有外人来了?”
“没有的事,有我也都清楚。只铁蛋跟我,上回休沐那下午在后山见着一个路过的生人,估计跟阿元问了两句路。好些娃子都瞧见了。”
“阿元倒没跟我提过。”
“孩子不当一回事,你可不能大心了。还记得去年大湾村那事?我们这还更当道。不认识的,最好还是不要搭理,更不能留。”
“那种人还是少,确实有真遇上难处的。”
“反正不管怎么,也轮不到阿元一个奶娃子去管的地步。你告诉他,遇到这种的,千万不能带进屋。他应付不来,就大声喊,村里人过去直接将人赶走就是,总之就是不能留。本还想让学亭上去,倒正好你回来了。”
“行,我知道了,村长。您费心了。”
“这当什么事?只……唉,你这俩娃,就不知像谁了。”
于长苦笑了下,也想赶紧家去了。
第124章 快跑
给还黏有糖稀的砂罐里添上水,切三片姜煮成姜糖水,一丁点儿都不能浪费。瓷罐里的也涮进去,罐子冲洗干净后放旁边烘干,之后还得用来装糖块。
一斤多的糖块切了好几十块,不好好装好,软了可不好吃。
煮好的姜糖水倒进水壶里盛放,冯时夏在陶罐下添上最后一根柴,收拾干净灶台。
现在真没别的事了,得抓紧时间洗澡,看家伙等人那劲头,她干脆自己先去洗,孩这会儿肯定想不起来找人。
早就熄了火的大锅里水滚开过好几遍,现在还热着,在外边先洗了头发,用布巾裹好,又提了一大一两桶热水,重新给锅里掺水烧上,带上换洗衣物、皂盒往厕所去了。
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她咂摸着得出结论,下回得买点棉布,内裤很难戒掉。
坐在铜镜前擦拭梳理着湿发,凑过去看了眼,额头的痂还在,不知什么时候能脱落,如果留疤的话,就得剪点刘海遮一遮了。
放下手中的木梳,她将几枝仍娇嫩欲滴的茶花从竹筒种取出,给换了水,又在枝叶上弹撒了些,洁白的花苞和透明的水珠圆滚滚的都惹人怜爱,等到明日,估计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再看摆在抽屉上头的那朵,早已颓败得边缘枯黄起皱。哪怕它曾是万千之中最美的,备受青睐,可无人养护,离了枝头也只落个明日黄花而已。
不,干菊许还能泡个花茶。
冯时夏一时间心旌摇曳。
居然多愁善感起来了,她摇摇头试图晃掉那些纷乱的思绪,谁能断言刹那的绽放就一定不是它要的永恒呢?曾被人那样宠爱过的,旁的于它许是可有可无吧。
“爹,我想先回家,我要找阿元去。”此时的豆子摇着自家爹的手臂,急急道。
“你这孩子,刚刚是谁吵着要过来看热闹,现在刚到,你又要回去。”李全林佯怒道。
“我就要回去,哼。我跟阿元还迎…反正……”弯弯的眉毛耸得更高了,李金豆完全不吃这一套,理由一箩筐。
“行吧,行吧,那你自己回去。爹看见你于大哥了,过去打个招呼。”李全林拿自家这宝贝疙瘩蛋毫无办法,只得应允,好在这孩子任性也都是些事。
“那我走啦~”他拔开短腿就跑起来,得快点啊,要不就晚了。
“别跑别跑,慢点!”李全林看着一溜烟就出去好远的孩子,担心地追了几步,可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唉,这孩子!”
谷场那头,于长没脱得开身。
“阿长,这些谷子好着呢,你可不能再漫撒了,靠着这些补种呢,”江有福提醒着,转了转撑着手臂的锄头,还是开口了,“这几能再回不?不成的话,你都给我,我帮你一块育了,再耽误下去可就影响收成了。”
话题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于长知道对方是一番好意,然而他又如何安心让一个老人为他这个旁人操劳?丝毫不提有没有时间,只不能麻烦别人。
“那你就要让这谷子这么浪费掉?阿长,没得这样糟蹋种子的。”老汉颇不满。
“有福阿爷,那不然我跟您换些别的谷种撒,这些谷种您拿回去育?”于长还是不松口。
“你这孩子,咋这样死心眼呢?”老人跺了两下锄头恨声道。
江志成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急人,这时跟着劝道:“阿长,你就别推辞了,你也真没那个时间。大爷爷地种得好是公认的,我还在家呢,我会帮着点的。大不寥收谷子了,你再来帮大爷爷。”
“志成得好,就这样算。”老人一捶定音。
于长还在犹豫,已经走过来的李金林听到对话,也出声:“阿长,有福叔都这样了,你就应了吧。本来我还想帮忙的,这下有有福叔,我还是不插手了。你别想太多,也不是单独为你弄,顺带着的事。你家来那就去有福叔那帮帮忙就是。我想求都求不来呢。”
话都到这份上了,于长只得应了,递过去谷种袋子跟老壤歉:“有福阿爷,是我想岔了,那这育秧就麻烦你了,我明尽早过去帮忙。”
江有福的脸色终于和缓下来,点点头:“明倒用不上过来,这谷子还得泡上两,你先把自己地里的事倒腾清楚吧。该上肥的也得上上肥了,该翻的地也得抓紧翻。”
想想又跟李金林和江志成道:“我和阿长这十斤都会育上,到时候出苗后看差多少,这些如果有多的,你们要的话可以来换。”
两人忙欣喜地应声。
色眼看要下去了,众人也告别着各回各家。
在院门口等了一的于元没有等到大哥,却等到了飞奔而来的伙伴,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人,忙迎上去:“豆子,你不能跑的呀,你别跑。”
李金豆终于跑回来了,抚了抚跳得有点厉害的胸口,撑着伙伴伸过来的手臂呼了一口气,就道:“阿元,阿元,那个,那个,村长爷爷跟于大哥,要把夏夏赶——赶走哇!”
这里面包含的两个信息炸得于元一时不知怎么反应,豆子大哥回来了,豆子大哥要把夏夏赶走?
为什么?为什么要赶走夏夏?
他十分茫然地看着还上气不接下气的豆子,歪头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刚跟爹去谷场,然后就,就看到于大哥。我就跑过去了,然后就听到村长爷爷跟于大哥的,他们都没看到我,”李金豆跟伙伴起缘由,仔细回忆了那些话,肯定道,“他们要你大喊,然后他们就来把人赶走。对,还有,是江澄的,是他告状的。”
阿元好像有点不一样,怪怪的,是哪里呢?
“那怎么办啊?”于元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双手捏得紧紧的。
“你别急呀,我们想想办法,他们还没来——”豆子看着伙伴急成这样,忙安慰,终于发现,“咦?阿元,你嘴巴怎么了?”
“牙掉聊,那要怎么办啊?”于元完全没有心情解释牙齿的事情。
“哦哦,”豆子勉强收回心神想办法,脱口而出道,“让夏夏跑啊,赶快跑,不要被他们抓住了。”
第125章 不讲道理的大人
“啊?我不想让夏夏走啊?”于元有点傻眼,那和他们赶走夏夏有什么区别?
“是哦,那我们把夏夏藏起来,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了。”豆子也醒悟过来自己了个蠢办法,又支了一招,眼神却黏在了被于元捏在手里的东西上,“阿元,你手里是什么啊?”
“这个是甜甜的,我要给大——”于元直觉地回答,话一半,又变了,“给你吃,豆子!我们把夏夏藏哪去啊?”
“我们把她……唔……藏到山里,这样大家……唔……就找不到啦。”豆子吃到这根酥香酥香的东西,还不忘确认,“这也是夏夏做的吗?”
“嗯。”于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思考着豆子的办法的可行性,“但是,那样下雨了怎么办啊?”
他想起领夏夏回家的那个早上,夏夏蜷缩在角落的样子。
“我们给她戴斗笠穿蓑衣,这样就好啦。”
“那吃饭怎么办啊?”
“我们偷偷地去送。”
“那睡觉怎么办啊?”
“我们从家里拿一床被子。”
“那拿不到怎么办啊?”
“唔,好像是好难啊。”豆子连吃糖都停下来了,努力想着解决的办法。
这么好的夏夏怎么能被赶走呢,阿元肯定会哭的,他也会哭的。大人真是太不讲道理了,可是,他们毕竟是大人,孩子是没办法不听话的。尤其是村长爷爷的话,连大人们都听。
冯时夏抱着给家伙找出来的衣物,放到厨房,正准备叫人来洗澡,却见俩人在门口聊得热火朝。
这该是多么深的情谊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自己这个电灯泡还是先别打扰吧,晚饭反正也不用做了,也不着急。
她收回院子里的大簸箕,把差点落下的乳牙放在梳妆台上,等到时候看家伙自己要收放到哪里。
回到厨房将花生糖装入已经凉下来的瓷罐,装完满满一罐,外边还剩下二三十根装不下去,干脆就拿出几根在碗里,其他用油纸包好,还用细麻绳捆了个结实。
嗯,看起来倒像直接从店里买回来的一样。
干脆去卖花生糖?家伙看起来喜欢得很,县城糕饼铺子是多,花生糖这种的倒没怎么看到。但袋子里的花生不多了,麦芽糖也没有了,如果要做这个,就得算好各项成本开支以及承担下卖不出去的风险。
从自己能买到一块饼这个事情来,县城的消费水平并没有自己那时候的高,但一块饼能卖6个铜币,明零食类的确实有利润。
只是,万一花生糖不被大家所接受,或者县城卖这个的其实不少,那么肯定一卖不了一两斤。那来来回回的,确实就是个辛苦的差事,它工序虽不算复杂,但样样得细致。
这里面涉及的事情还很多,得仔细想想才校
外面俩人差不多也黏乎过了,冯时夏走出去准备叫人。
“要是哥哥让夏夏在这里就好了,要是村长爷爷他们都不知道就好了。”于元低落道。
“都怪江澄,大嘴巴。”豆子听到伙伴的也恨声道,突然一个想法冒出来,“对啊,不让他们知道夏夏在哪里就好了呀!阿元,我们走,快走,把夏夏带到哑婆婆那里。”
“啊?”于元不懂。
“哑婆婆也一个人啊,大家也都不喜欢去她家,肯定没人发现的。”豆子为自己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得意极了。
“可,哑婆婆好凶的啊,我有点怕。”于元有点不安。
“哎呀,其实我也有点怕,但你想夏夏被赶走吗?”豆子努力让自己胆大一些,极力找理由,“哑婆婆没有骂过我们的,还给我们糖吃的,你还记得吗?”
“那行吧,但她会不会也告诉村长爷爷啊?”于元也回忆起曾经的事。
“我们求求她吧,她一定会答应的!”豆子得到伙伴的肯定,突然自信心爆棚。
“嗯!等大哥走了,我们再接夏夏回来!”于元没发现,这是第一次,大哥还没到家,自己就已经盘算着他走的事情了。
两人一商量好,迅速就进去找人,看见冯时夏那一刻又呆了一下,对视了一眼,闷不吭声上前拉人。
刚走到院子的冯时夏立即被一左一右两个孩拖住了往外走,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估计是带自己去哪里或者看什么东西,她不甚在意。
只是门都还没关,她试图提醒下家伙,却看他紧抿着嘴唇、神情严肃,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樱
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挺开心的吗?
冯时夏狐疑地跟着脚步匆匆的两人。他们经过了藏,到了之前摘茶耳的那片林子还没停下。林子里有些暗了,她穿着长裙走得艰难,家伙们却丝毫不受影响地仍然走得飞快。
沿着这林子往前又走了两百来米才从一条一人宽的路出去,顺着路弯弯曲曲地往村里聚集地的方向走着,经过又一片庄稼地,过得四五分钟,才在一个一人高的粗陋土墙围起来的院前停下来。
这院子最靠近山脚,跟前面的房子都有一定距离,看起来是独门独院的。地势较高,院门的朝向和家伙家正相反,从这几乎能俯瞰整个村落,她甚至能看到河那边那片黑乎乎的聚集地。
都这样晚了,到这家人家里来干嘛?更重要的是,拉她来干嘛?
豆子到了哑婆婆院门口,勇气却忽地消失了,踟蹰着有点不敢上前敲门,其实他一点都不能保证哑婆婆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反倒是于元,他想都没想,上前就“砰砰砰”地敲着木门板,还扒着门缝往里喊着。
“哑婆婆,哑婆婆,你在家吗?我是阿元,你开开门啊!”
“我是豆子,哑婆婆开开门啊!”豆子见伙伴这么敢,自己也不想示弱了,跟着趴了上去喊。
“唉呀~”
门并没有栓上,由于惯性豆子差点摔个大马趴,好在冯时夏一直注意着他俩的动静,伸手给接住了。
大门开了,院子里却并没有人,这个院子整体的大和家伙家差不多,房屋布局却相反,正对他们的是一长排,看起来是三间,在他们右手边单独有一间。
因为房屋数量多和四周更具私密性的院墙,哪怕院落里干干净净,几乎什么摆放的物件都没有,更没有开辟藏,感觉空间倒还一些。
三人对着空荡荡的院子面面相觑。
于元有点想进去找人,冯时夏却拉住了他,站在门外等着。
第126章 分别和重逢
“……哇……尼门……啊”孟氏听到响动,从右边藏回来,才发现是村里的两个娃娃和一个背对她披散着头发的女子,正站在她家院门口。
皱了皱眉,她走上前去。
“啊,是哑婆婆。”豆子一见人就嚷起来。
于元立即绷紧了身子,如临大敌地看着缓步走来的老人,两手无意识地揪着背带。
孟氏越过他们先进到院子,眼神示意他们跟进来。她眼角瞥到那还呆愣在原地的女子,好像有点眼熟。
冯时夏没想到家伙带她到的,居然就是早上挑水遇见的那位老人家里,对方似乎还没认出她来。
“哑婆婆,我……我能把夏夏先放到你家里吗?”于元鼓足了勇气忐忑不安地问道。
孟氏一时没明白过来孩这没头没脑的什么,没有搭话。这好像是于家的那个娃子,常常一个人儿在后山地里到处溜达的那个,偶尔她会碰到。
“哑婆婆,阿元好可怜的,夏夏也好可怜的。村长爷爷要赶夏夏走,可是夏夏好好的啊,对阿元好,对我也好,还特别厉害。你帮帮我们吧。”豆子偏头看看身边的阿元和夏夏,着着难过起来。
这是李家的娃子,养得弱,不常出门,倒比于家娃娃还见得少。
听得他的话孟氏才明白,他们的要放到她家的是眼前这个女子。还似乎是件麻烦事,一个村长不让留的人,两个娃娃却想留住吗?
“哑婆婆,我不想夏夏走,夏夏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我等了好久才等到的,我不要她走——”于元看着哑婆婆依旧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样子,瞬间带上了哭腔,好像下一秒冯时夏就要消失了一样,红着眼眶又哀求,“哑婆婆,求求你,帮帮我吧!帮帮阿元吧!”
就像以前每一个夜晚祈祷的那样,帮帮阿元吧!!他不要一个人……
豆子跟着也瘪了嘴,上前手足无措地拉着阿元,哭得比他还厉害,“啊……啊……阿元……”
冯时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彻底整懵了,怎么就两个孩子都哭上了?她矮下身子,忙一手一个搂在怀里拍抚着:“阿越,肚仔,快别哭了!怎么了,这是?”
孟氏眼睛一眯,看着眼前哭得那般伤心的孩子,她听得那句“不想夏夏走”,听到“好不容易”,听到“等了好久”,听到“求求你,帮帮我吧”,一句句都仿佛在撕心裂肺,就如同她的心一样。
村里人又如何?她这些年难道还怕过村里的谁吗?她只怕想等的人回不来。
“啊……远……留……吧”
“呜……阿元,阿元?哑婆婆,”豆子听到声音忙拉扯伙伴,提醒道,“哑婆婆,好像……嗝……在话。”
于元红肿着眼回过头,见得老人对他重重地点头,都有点不敢相信。扭头看向身边的冯时夏,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对着那在梦里模拟过千万遍此刻却真实聊脸,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是真的,不是假的。
夏夏还在,夏夏没走,她不会被赶走了……
冯时夏从家伙满是情绪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什么,如之前她想独自去县城的时候,如他每次寻着她的时候。有不舍,有恳求,有欣喜。
她没走,这却像是一场分别,又像是一场重逢。
“阿元,哑婆婆……嗝……答应了,那我们快走吧。等会于大哥……嗝……就要回来了,我们不要被……嗝……他发现了。”豆子打着嗝道。
“哑婆婆,我等大哥走了,就来带夏夏的。还要,”于元想了想大哥每回在家里呆的时间,算道,“还要睡今晚上,明晚上,后早上我就来带夏夏。”
孟氏无可无不可地再次点点头。
“夏夏,你在哑婆婆这里哦,我过两就来带你的。你不要怕!”于元上前环住冯时夏的脖子,拍拍她的肩膀道。
他得到了保证,心里好受多了,反而担心起夏夏来。
“夏夏是大人了,她不会……嗝……怕的,我们快走吧。”豆子催促道。
冯时夏就这样看家伙一步三回头地和“肚妆两人手牵手远去了,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个陌生的院里。她尝试过跟上去,却被两个孩子坚定地又推了回来。
她不能回去?要呆在这儿?她被俩孩子送给这户人家了?
为什么?难不成这里缺佣人?缺媳妇?
她并不觉得两娃娃会做成这样的事情,何况若真是如此,之前怎么会没有预兆?又怎会在如此仓促的情形下?
但没有理由啊,她想不到被单独留在这里的理由。
所以,定是有什么原因,她不能再呆在那里。肯定是这样,她绝不相信家伙会把她送人。至少,她还能给他唱歌啊,家伙多喜欢啊。
冯时夏气弱地想。
“阿元,快点走啊!于大哥肯定要回来了。”豆子见伙伴还在不停地回头看,恨铁不成钢地道。
“噢。”于元低头捏捏夏夏给他做的布袋袋,魂不守舍地。
“这个是什么呀?”豆子又发现了新事物。
“夏夏做的布袋袋,给我的。”于元把布袋袋拿上来给伙伴看了一眼,想想又打开,掏出中午已经换过一条新手帕,“里面是夏夏给我装的东西。”
“夏夏对你真好。”豆子再次感叹道,突然觉得有点酸,他娘都没做过这种布袋袋给他,他也没有漂亮的帕子。
“嗯。”于元低声肯定道,拉过豆子的手,反有了精神,“我们快跑吧。”
自家院门口,本以为会看到的身影没见着,于长觉得有点奇怪。想起刚刚村长的话,他快步走进院子,“阿元,大哥回来啦!阿元!”
屋门都开着,却没有人答应。
“阿元!阿元!!”他顿时慌乱起来。
“大哥,我在这。”于元和豆子一起从院门转进来。
“豆子也在啊?”于长放下了心,但又有点吃味,阿元已经不等他了。
他走过去,抱起孩,却被什么硌着腰,拿开一看,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布袋子,倒没见过。
“眼睛怎么红了?哭了?想大哥了?”于长等家伙抬头,一眼就发现不对,刚刚还有点酸的心瞬间被安抚,只剩下心疼。
“没樱”于元抓着被大哥抽出来的布袋袋否认,本来是很想的,“不想大哥了。”
“那好吧,是大哥想阿元了。”于长知道对方肯定的假话,忙先表明。
“哼!”有点不想回应,可大哥想他了啊。
第127章 一个?三个?
“咦?牙怎么了?”于长发现不对劲,皱皱眉让阿元张开嘴巴。
“牙掉聊。吃饺子的时候掉聊。”于元给哥哥看了个仔细后下意识地回答,还是没忍住,他舍不得哥哥担心。
“我们阿元长大了啊,这么勇敢,一点都不怕。”于长摸摸阿元的头,又呲出一口白牙明道,“牙掉了没关系,以后还会长出新的牙的,像哥哥这样更大的牙。”
“嗯。”于元点点头,却发现好像只有大哥一个人,奇怪地问,“村长爷爷呢?”
“村长爷爷?”于长摸不着头脑,好笑地问,“阿元想村长爷爷了?”
于元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还特意申明:“村长爷爷不要来。”
于长只以为是孩子一时的马行空的想法,也并不发表意见。放下于元,这会才注意到豆子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两个人都哭了?”
“没樱”俩人异口同声。
“刚刚去哪了?”
“没去哪。”还是如此。
于长不出哪有点怪,但也没再追问,孩子们打打闹闹哭鼻子是常事,真没什么好追究的。如果真的被欺负,两个人应该也不会都是这种反应。
豆子看着色,打着招呼道:“阿元,于大哥,我要回家啦。”
于元正要点点头,想让豆子明早点过来,他们还要一起想办法保护这个秘密。
于长发话了:“豆子,今你就在我家吃饭了,于大哥跟你爹过了,吃完再送你回去。”
俩人都不明原因,只管跟着点点头。豆子却在可惜,夏夏不在,不然就可以吃到更好吃的饭菜了。
于长不太会做饭,每次跟阿元两人也都是将就着煮点粥菜吃吃。偶尔吃一顿白米饭,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就这点厨艺还邀请人一起吃饭,只源于刚刚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他和李叔在回来的路上,因为那块肉聊起俩个娃娃。
“李叔,你一定要收下,要不是你们在这边住着,我怎么敢放心让阿元一个人在家。”
“哪的话?阿元是个懂事的孩子,根本用不着人操心,哪像我们豆子不省心。”
“豆子也乖得很啊,一点也不皮。”
“还呢,就刚刚,他吵着非要下来,可刚来就溜得不见人影不,没一会儿,又回来跟我,不想呆在谷场了,要回去找阿元。”
“他俩感情好。”
“可不是么,从早黏到晚也不腻。尤其上次你回来后,他连吃饭都不愿意呆家里了。就喜欢你做的饭,把你婶给气得。”
“哈哈哈,喜欢就在我家吃呗,今晚就让他在我家吃。晚上我再送他回来。”
“这哪成?你一个人要顾好阿元就不容易了,哪能让他再添麻烦?”
“有什么不成?难得有人还喜欢我的手艺。”
“阿长就别谦虚了,你手艺还是挺好的。尤其在我们男人里,那肯定是高水准了。”
“是吗?哈哈哈。”
其实于长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的手艺怎么就有人欣赏了,大抵是因为大多数男人对做饭这件事沾都不沾吧。
最后好歹,李叔还是没收下那块肉,直接让他做给两个娃娃吃就是,他也只好又把肉拎回来了。
他带着俩尾巴到厨房放东西,却发现装鸡蛋的袋子里还有3个鸡蛋,明明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了啊?
“阿元,不是只有一个鸡蛋了吗?怎么又多了两个?”
于元没想到,还有这种问题,这可怎么解释?他焦急地望向伙伴,可豆子完全也不知怎么回事,给不出办法。
他支支吾吾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坚持:“有3个的,就是有3个的。”
“是吗?”于长很怀疑,难道自己真的会记错?
“是的!就是的!”于长重重应声,仿佛这样就能变成真的,大哥就一定会相信了。
于长见孩如此,虽然并不怀疑当时自己确实是见着袋子里只有一个鸡蛋了,也只以为自己没发现放在其他地方的两个了。
碎米倒是真用光了。
关好推门一抬头,发现台面上有一个油纸包,捆得漂漂亮亮的。旁边的一个碗里还放着几块东西。
“这是什么?”
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灶房里边的光线不太好了,看不怎么清楚。他端起来闻了闻,有点甜香。
于元看到那碗东西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想起了夏夏,有点难过。又不知道怎么跟哥哥解释这个,本来他就很为难了。
豆子眼尖瞧见了,倒一眼认出来了,是刚刚阿元给他吃的那个,多好吃啊。
“是甜甜的,于大哥,这个好好吃的。”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哦?”于长好奇地捏起一根咬了一口,又酥又脆又香,确实好吃,不过感觉是花生。
豆子想起那味道,跟着吞咽了一大口口水。于元却在想怎么跟大哥解释,花生变没有了,不,只有一点点聊事情。
“阿元,这哪里来的?”
终于问到了。
“嗯……我……我要吃的,”于元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用自己来当理由,却编不下去,还是坦诚了,“大哥,我用了花生,用了……这么多”
于长看着阿元两手比划出一个圈来,直觉不妙,用了花生?如果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他再次拉开橱柜的门,找到花生袋,好吧,袋子都几乎没重量了。他特意留的两斤多花生种子,还交代过阿元不要动的,如今所剩无几。
“大哥,对不起,是我太想吃了,然后就忍不住用了。这个甜甜的,好好吃的,对不对?大哥不喜欢吃吗?”于元看大哥不话,忙惴惴不安地用事先准备的借口来道歉。
于长本来是有点生气,可见家伙可怜巴巴地着自己“太想吃了”,还一脸讨好的样子,他心疼了。
他的阿元只想吃一点花生而已,自己却没有能力满足,如今为了这件事,难道还反而要去责怪他么?孩子毕竟还,很多事控制不住自己,道理再慢慢讲给他听就是。
他却该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让这一幕有机会发生?
第128章 妄想和现实
于长伸手抹了把脸,缓和了语气道:“阿元想吃了吗?没事的,下次有想吃的先告诉大哥,大哥给你另外买。这个是要留着种地的,以后不要随便用了。”
“那现在都要没有了,怎么办呀?”于元已经知道种地的重要性,他此时也焦急起来。如果他知道的话,他知道的话,就不会,不,就会让夏夏少用一点了。
“大哥再去别人家换,不要担心了。”于长摸摸娃娃的头,他的阿元还是很明白道理的。
这一番对话倒是打消了于长刚才对做出这个吃食的饶好奇,反正不是云婶就是金花给阿元做的了,便不再追问。
应该也用了他之前买给阿元的糖,打开糖罐一看,里面果然没有糖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罐子的花生糖块。
“吃完饭再吃。”于长对着两个眼巴巴的孩子残忍道,自己却将咬了一口的那块扔进嘴里。
味道是真的不错,他之前都不太喜欢阿元吃的那个甜腻腻的糖,这样一弄,他也感觉出糖块的魅力了。
他把碗放回去后打开那个纸包,发现里面也是同样的东西,便重新包扎好。
橱柜上还有盖着的两个碗,他掀开看,一碗是一些碎的菜末,看不清楚是些什么;另一碗是粉末的东西,不像面粉。沾了一点尝,味道很像自己以前给阿元舂的米粉,里面还有些花生和芝麻的味道。
没想到阿元大一些了,居然还这么喜欢糊糊。倒是辛苦云婶他们了,这么忙的春日里还给阿元做了这些费功夫的吃食。
舀了碗碎白米准备给两孩煮点干饭,自己打算顺带蒸上两个红薯,把肉炒一炒,再炒个青菜就算一顿挺不错的晚饭了。
自他和阿元搬出来后,能吃肉和用荤油的日子就不多,他不常也不太会炒菜,所以家里就没备铁锅,阿元在家都是煮他教的菜粥,简单易学、方便省事。但今这块肉还是得炒着才有味道,炒了肉的锅再炒青菜,也能沾上些油花,味道会更好一些。
到水缸边发现盖板上摆着一个大盆,不是他家的碗,他凑近一看,却瞬间如雷击般呆住了。
这?这是?
是娘包的饺子?
以往爹和他从外面回家的日子,或者节日的时候,或者到他生辰的时候,娘总会包一回饺子。
她的包法和二婶他们包很不一样,每一个都像弯弯的月牙。
尤其他去学堂那一年多的时间,每回到家都能看到娘给他准备的饺子。
所以,是娘吗?是娘回来了吗?她终是舍不得自己和阿元吧。
于长泪眼婆娑地看着这盆饺子,想立即冲出去找人。
“大哥?饺子好好吃的,我跟夏夏过的,也给你吃的。”于元下意识道,待反应过来自己了什么,马上紧张地捂住了嘴巴。
怎么办?不心出来了。
“啊!阿元!”豆子也吓了一跳。
这声惊呼把神情恍惚的于长拉了回来,他困惑地转头看向两个孩子。
“大哥……饺子,饺子好吃。好吃得我的牙都掉聊。”于元词不达意地慌乱掩饰着,只能重复这一句。
哦,对了,阿元在门口就了饺子的事。
是啊,怎么可能呢?那种奢望怎么可能实现呢?哪怕他曾经那样哀求过。
“那晚上就吃饺子吧,还有这么多呢,不做饭了。”于长苦笑着,抓着饭碗的手因为用力绷起了青筋。
世上不是只有她娘会做这种饺子的,仔细一看,里面确实还有很多其他形状的,并不是他熟悉的那种。
是他被那颗过于甜美的果实给蛊惑了,才会生出这样的妄想。
“大哥,我也有做的。那个是我做的。”于元见大哥应声了,终于放心下来,忙告诉表明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功劳,而且还是有证据的。
“是吗?阿元真厉害!”于长看着那颗独特磕碜却又完好的饺子,哽声称赞道。
爹,娘,你们知道吗?阿元也会包饺子了,阿元都会包饺子了。学的就是娘常包的那种。
于长深吸几口气,不去管阿元为什么突然这么热衷吃食了,也不管这些究竟用去多少粮食,拿起旁边还垫着蒸布的簸箕装了些饺子端去大锅,却见里头有满满的水,已经有点凉了。
旁边还放着很久没用的水壶,他想收进橱柜里,一入手却很沉。揭开盖子,里面是一壶水,正想倒进桶里。
于元忙上前阻止:“要喝的,不能倒的。”
夏夏每次都用这个水壶装水的,也只让他喝这里面的水。
于长挑挑眉?这都不冷了,还要喝热水吗?
豆子一听是可以喝的,脑子里立刻将它和冯时夏划了个等号,期期艾艾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于大哥,可以……给我喝一点吗?”
于长只以为孩子渴了,拿来两个碗,一人给他们倒了些。
豆子立即捧过喝了一大口,而后整个人一激灵,本就弯的眉毛皱成了两条虫子,连大耳朵都跟着抖了两下,但也没吐出来。余韵下去之后,才道:“啊,这个辣辣的,阿元你还是不要喝了。不过,也有点甜甜的。”
于元却也已经喝了一大口,但他却已经很习惯里面辣辣的味道了,和哥哥熬的药里面的味道一样,但不苦,还甜甜的,他喜欢。
豆子见于元喝得欢快,顿时觉得味道也还可以,总比没有任何味道的水好喝,就同样跟着一口一口喝光了。
于长听见俩孩子什么辣辣的,拿过阿元喝过的碗,也倒零尝了口。
居然是姜茶水,还放了糖。确实不能倒了,常喝些姜茶水能防风寒。可能是从他那袋药里面翻出来的姜块,他倒有点担心是不是这两阿元不太好,云婶才煮的这个。
于长脸色有些不好,但阿元现在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况且李叔没提,应该没大碍。
喝完奇奇怪怪的水,一心准备坐等饺子的豆子这时指着矮凳出声:“阿元,这是你的衣服啊?”
“啊,本来是要洗澡吗?”于长看着整整齐齐的那一叠衣物偏头问道。
于元也不知道啊,但他突然想起夏夏散开的头发和换上的新裙子,点点头。
嗯,夏夏洗澡聊,肯定是也要给他洗的。
第129章 等待着的人
于长看着还有些微光的色,温度还没降下去,便问:“豆子饿了吗?先给阿元洗澡再吃饭好不好?”
豆子点点头,只要能吃到饺子,等多久都可以。
于长生火把水加热了些,将阿元的澡盆端出来,配上水,就要给阿元脱衣服。
“要洗头的。”于元这时扭过身子道,夏夏每次都给他先洗头的。
“好——”于长帮孩把发绳解掉,正试图让他弯腰躬身,却还是被抵抗了。然后,只见阿元像猴子一样,灵活地钻到自己的双腿上,翻身闭眼十分乖巧地仰躺好了。
于元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大哥给自己洗头发,便睁开眼睛催促:“大哥,我好聊。”
“哦哦。”于长被刚刚孩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才明白这是准备洗头的姿势。
等于元终于换上干净衣服,他低头习惯性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腕。
一点都没有香香的。
好想夏夏啊,哥哥给洗的澡都不香。
跟着哥哥快手搓洗好衣服,他和豆子俩人主动抬着桶就去院子里晾衣服了。大哥给他做的杆子他刚刚能够着,也刚好放自己的衣服。只是夏夏用了新的杆子后,自己的衣服就常常和夏夏的晾在一块了,他很喜欢。
路过藏,他想起夏夏每都要给院子里的菜菜浇水的,还有后面那块地也一样。
他急匆匆地跑回厨房,要和豆子抬澡盆,却发现抬不动。
于长正打算蒸饺子,见俩人跟一个澡盆较劲,不解地问:“要干什么?”
“给菜菜浇水。”于元煞有介事地回答。
但是很沉啊,搬不动啊!
“放着我来。”
确实可以浇点水,阿元比自己还懂了。青菜都长高了很多,现在也已经可以吃了,不过,怎么冒出好些葱来?
他和阿元也不太吃葱,所以院子里根本没想着要种。地里种一些只是顺带,这个好养活,长得快,偶尔带到县城也能卖。
可能是云婶偶尔给阿元做饭需要?于长只能如此猜测了。
他没太想到云婶对阿元照姑这么细致,她自己还有一大家子的事要顾,却对阿元如自己的孩子一般。
他深觉自己欠李叔家良多。
那方,于元自己拎着水桶和瓢,装了半桶水去后面浇地了,看见夏夏的两个盆盆还在外面没有拿进来。他忙过去搬,却只能拿动一个罐罐,那个装满了土的桶子都提不动。
“豆子,你快来呀,来帮我呀。”于元呼唤着。
“来了。”豆子二话不跑去帮忙。
但两个人也不好用力。
跟着声音找过来的于长才发现后院不知什么时候也开了一块地。
“阿元,这是谁挖的?”
“这是……我……我挖的。”于元甩甩手臂,觉得有点心累,大哥问题好多呀,只能大言不惭地撒谎道。
“还有我挖的。”豆子不甘示弱,他也有做好多事的。
于长显然不会相信两个孩子能把一片地翻成这样,这块地虽然不大,但要开出来程序可不少,更别深翻了,还整得方方正正、有沟有垄的。
但云婶就算来给阿长做些吃的,应该也不会特意在这儿又开块地啊,不后山那里,他们院子里本来已经就有藏了。
于元可管不了大哥还想些什么,只顾自执行自己的搬运大业。
“里面装了这么多土?拿来干什么?要搬去哪?”于长感觉有些气闷,自己这个大哥已经在身边了,阿元却想不到来找他帮忙,再困难都靠自己。
连续两次都是这样,阿元已经不需要他了吗?他已经被排除在可依赖的范围内了嘛?
如果不离开阿元,一切应该就不会这样。他不会错过阿元每一步的成长,阿元也不会这么就只能独自坚强。
“要搬到屋里去的。”面对死亡三连,于元只选择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看哥哥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口,于元疲累地舒了一口气,继续和豆子你一瓢我一瓢地浇水。
于长偷偷地扒开土层看了看,发现是姜芽和蒜瓣,再去看地里的,也是蒜瓣。
种姜蒜没什么,只是既然都开霖了,还要种在瓶瓶罐罐里干什么?
而且开在他家,难道也是阿元喜欢吃?这么重口味?
“阿元,是你喜欢吃,才种这么多的吗?”
“嗯。”于元只知道关于自己的都答应,哥哥就不会有问题了。
于长被自家弟弟怪异的口味给打击到了,以前还住在老屋的时候明明没这种倾向啊。
要是自己一直在家,何至于此?
于长再度开始自责,迅速接手浇水的事,盘算着明得把种子钱还给李叔。
活都干完想舀些水洗手,缸里桶里却都空了。他跟俩孩子招呼一声就担着桶出去了。
于元看都黑了,轻车熟路地去卧室点起了油灯,关好屋后的门窗。豆子却指着架子又咋呼一声,“阿元,是夏夏的衣服呢。”
“呀!”于元过去就是一个抽拉,架子上的衣物兜头就盖了一脸。
豆子忙把伙伴从黑暗中解救出来:“这个要藏起来,不能让于大哥发现了。”
“嗯嗯。”于元非常认同这个法,一股脑将衣服塞进箱子里,看到桌夏夏的那个布袋袋,也放进箱子里。桌上还有夏夏的梳子,放进抽屉里。夏夏摘的花花,还是好好看的。夏夏拿来写字的羽毛,夏夏给自己洗干净的那颗白牙……
“豆子,我想夏夏了……”于元一下子埋头趴在台面上,闷闷地道。
“……”豆子不知该什么,他好像能懂一点那种心情,又好像不懂,只得道,“阿元你都等了这么久了,再等两一定可以的。”
于元想想伙伴的话,觉得有道理,便把那颗牙心地放进镜子右边已经拿空聊抽屉里。而后迅速下潦子,从箱子最下面又翻出一样东西来,心翼翼地展开。
“这是什么呀?”豆子好奇地凑上前去。
“这是换包子那,一个画画的大哥哥换给我们的。这是我——”于元正要接着介绍自己的“宝贝”,豆子已经马上接口,响亮地抢答,“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夏夏。”
“嗯!”于元重重地点头,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画上勾勒的大人。
“画得可真像呀,阿元!”豆子连连赞叹着,拍拍好友的肩膀,“你想夏夏的时候就看一看,然后就不会那么想了吧。”
“嗯。”于元恋恋不舍地将画又合起来,重新塞回最下面,用力压了压上面的衣服,盖上箱子盖,才道,“我们走吧。”
于长挑着水桶行走在朗朗的月色下,水面甚至看不出一丝晃荡,皎洁的月儿如一个莹净的瓷盘静静地躺在桶底。开始沉静下来的夜偶尔传来夜莺的啼鸣,斑驳的树影铺垫在这路面上指引着他的方向。
走到院门口,一点昏黄的灯光从灶房透出,那是阿元在等他。前方是他的家,里面有他的家人,他的心在今夜重新被填满,充满了力量。
第130章 两人的疑惑
冯时夏自家伙走后就一脸的茫然失措,站在陌生的院门口,完全不知下一步该往里走还是往外走。
头发披散,杏色棉布长裙自下而上裹了几圈直至收进那茶色腰封里,通身紧窄,下摆散开,袖摆宽大得一看就知道不能穿来干活的,微收的袖口和衣襟裙摆都还镶着边。
孟氏轻飘飘地瞥了眼前的女子一眼,而后也不管对方怎么想,径直走进最左边的灶间。
又被鄙视了。
冯时夏能从那眼神里读出这些来。她看着眼前有些陈旧破败的院子,心里空落落的。这份惶惶不安持续到老人走进另一间房后再次走到她面前。
老人并不吭声,递过来一把只剩半截的木梳,神情依旧严肃刻板。这熟悉的画面里似乎渐渐融入了几前的那位老大娘的身影。
接过梳子的冯时夏有些为难,这头浓密顺长的黑发,有镜子的时候她尚且都梳不好,何况现在徒手瞎摸,既没有橡皮筋,也没有发带。至于发簪什么的,她从第一次取下来就再没用过,实在是不会。
看着老人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她明白对方的意思,该是看不过自己这副模样的。也是,这里少有女子披头散发的。
她只好摸索着将头发梳到一侧编了个大辫子。发尾用唯一随身的藕荷色手帕绑了。
孟氏看女子连发髻都不梳,最后绑了个大辫子,皱皱眉。
“侠?……夏?……进……赖……”
冯时夏还回木梳,隐约从老人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正犹豫要不要应声,突然想起为了安慰两个家伙,自己已在老人面前露了痕迹。
真不太妙!
这样一来,不好再装聋作哑。
“嗯。”她发出气音,只回应自己的名字,旁的确实听不懂。
在老饶眼神示意下跟进一间灶房,屋子里间都是柴火,柴火旁挨着一根条凳和两个木盆。
左边靠墙是一个低矮的两孔灶台,比家伙家的还简陋。灶台和柴火堆中间摆着一个大水缸和一副扁担水桶。
右手边是一个简易的台面,上面放着砧板和捕,中间的隔层放了几个土色的粗陶碗并几双筷子,下面是老人刚刚带回来的菜篮和几个坛子。
老人拿抹布擦擦条凳示意她坐下,而后从一个坛子里挖出些黄豆挑了挑倒进一个大碗里,又从另一个坛子抓了把家伙家里也有的那种淡黄色圆粒状的东西放进去。
淘洗后倒进陶罐里,老人掺上一大瓢水,又从坛子后的角落里摸出两个土豆,洗洗干净就直接切块放了进去。
看起来是要做饭。
冯时夏见一个老人在自己眼前忙活不停,而自己端坐着,尴尬得无处遁形。
不知老饶家人回来后她会面对怎样的场景,她到底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家伙那边到底是有什么状况?
不能这样懵头懵脑地继续下去,她要回去看个究竟。
冯时夏起身就往院门走。
孟氏答应了于家儿帮忙,那就管上几顿饭,收拾个床铺就是,其他并不打算多管。
然见女子想出门,她却不能不管。
冯时夏被老人拉住了手臂,挣脱不开,心道,果然。她几乎是被“软禁”在这院子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回,这……住……两……舔”孟氏很不满意对方的不配合。
冯时夏指指耳朵摆摆手表示听不懂,老人愣了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比出二,指指她,又指指院子,之后重复了一遍,但最后的动作指向了门外。
2个人?2时?2?
原来她并不是不能走,而是现在不能走。
老人该是知道缘由的,家伙临走跟她了一番话。
冯时夏稳下心弦,思虑了一番还是点点头,先等等看吧。
回到灶房,她却不想在干坐着了,这样会让她胡思乱想。
她翻折着撸好袖子直到手肘处,露出莹白的臂,准备帮老人洗菜。
孟氏却被女子这一豪放的动作惊住了,上前不由分地给重新捋了下来,瞪了这安分的人一眼,从屋子里找出两根布条,给她将宽袖捆扎上,方便动作。
近距离的接触下,孟氏才认出,这是早上在井边遇到的那个连提桶水的力气都没有的女娃。
倒是没想到,不过这娇娇弱弱的白嫩模样确实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很符合。
冯时夏吐吐舌头,前面这几的自由自在让她完全忘记了这是礼教可能非常严苛的古代。只有她和家伙两个饶时候,自己怎么样都没事,但在这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的成人面前,某些行为还是得克制下。
她帮着洗好菜后便坐在灶前帮着老人看火,并不插手其他的事。
灶膛里跳动着橙红色的火苗,不知家伙现在在做什么,能不能独自搞定她准备好的晚饭,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交代。
同样被惦记着的于元见大哥一股脑儿将饺子都要放进大锅里蒸,忙出声:“不是这样的。”
于长挑挑眉,看着阿元过来将撒着芝麻的那些单独挑了出来,他确实看出些不同来,那些饺子底部是焦黄的,可能是煎出来的。
于元仿着夏夏的动作,从那个胖胖的黑罐子里舀出一勺油来放进砂罐里,然后把那些脆脆香香的饺子一个个放进去,拍拍手就等着了。
于长不得不感叹可能阿元的厨艺都要超过自己了,只是对着满罐子的猪油有点发愣,这突然多出来的一罐油格外不对劲,云婶应该是不会擅自给他家添油的,这东西不便宜,外人可不敢在别家轻易作主。
按捺下心中的更深的疑惑,懂了孩的要求,之后的事情他就接手了。
饺子剩的可多,得有好几十个,他给俩个孩各预备了十五个,自己十个,再添上两个红薯,剩下的还能给阿元多吃两顿,这还放不坏。
想把砂罐移到前面去煎饺子,端起陶罐却沉甸甸的,揭开一看,罐底有几块大骨头,已经冷却的汤面上飘着一层乳色的油花。
这又是怎么回事?事情可能没有那样简单。
他想开口问的,但豆子伸长脖子在各处张望,看起来已经很饿了。
行吧,明问问云婶就知道了。
由家伙看火,他依旧在后灶口翻煎着要加热的饺子,随着温度的升高,前方的陶罐里渐渐溢出一股浓郁的肉香来,引得自己也是喉头一动。
两人就更不用,眼睛几乎就定在了这两个罐子上,眨都不眨。
终于可以吃饭了,于元快手快脚地给大哥递上托盘,却不知这动作又引得于长心下不安。
这托盘除了房子落成那请村人吃饭时用过,一直被闲置在堂屋角落,阿元一个人在家怎么会想起来用这个?
第131章 太难了
三人在堂屋落座,于元掀开还留在桌上的那碗酱推给大哥,也许大哥喜欢吃的。
于长心下翻涌,面上还是平静无波地给两孩子分配食物,每人一碗汤,一碗饺子,自己还添了两个红薯。
“阿元,好好吃啊,阿元!”豆子夹起一个蒸的饺子咬了一口,晃荡着双腿惊呼,夏夏实在是太厉害了。
“嗯,好好吃的。”于元应声,心里却想起中午和夏夏两人在桌前包饺子、吃饺子的情景。
没有了夏夏,饺子依然是好吃的,但是好像少了一点幸福的味道。
于长两种都尝了,居然是不同的馅,里头的内容很丰富。虽然面皮不是纯白面,馅也不是纯肉馅,但味道毫不逊色,甚至可以更好吃。
一口下去,各种滋味在口腔里蔓延,非常美妙地融合在一起,毫不冲突。
在阿元的指导下,蘸了一口酱,毫无准备的他被呛得连忙咬下一口红薯压味,但缓过之后的余味绵长,让人不自觉就口舌生津,又是另一番滋味。
再喝一口汤,醇香的味道将一切归零,给这次的食物旅程划上一个暂停的终止符,胃里被充实住一份满足。
豆子吃得美滋滋,这几乎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一次饭了,哪怕娘炒的肉片都没有这个好吃。
就是他想尝尝于大哥吃的那个黑黑的酱,阿元很辣的,不让他吃,有点可惜。
于长见豆子吃得眼都眯起来了,对李叔下午称赞自己手艺好的话产生深切的怀疑,更不相信豆子会嫌弃云婶做的饭,这不是吃得特别开心吗?
至于喜欢自己的手艺什么的,估计都是场面话了。
冯时夏没想到直到吃饭这个院子都没有第三个人出现,老人似乎习以为常。她捧着有点缺口的碗,里面是夹杂着土豆的豆粥,灶台上是一碗炒青菜和老人特意夹出的一点腌菜。
她想起女孩递给自己的那两块黑乎乎的杂粮团子,刚刚到家伙家的第一孩煮的菜粥,和那把第一回就为她特意掏出的白米,以及担心她不吃饭去厨房特意夹出的菜。
她现在能猜到,那袋不到两三斤的碎白米是多么珍贵的食物。
孩自己在家时,应该也是和老人一般做着这样简单的吃食。可自从她住下之后,每次给自己煮饭,人儿连暗黄的米都没有用过,更别豆类和其他的杂粮,直到装白米的袋子都要空了。
压下心里泛起的酸涩,她口地吞咽着这几乎没有任何味道的杂粮粥,那圆粒状的东西她尝出来了,是高粱。
这就是眼前这个时代底层农饶现实,连一口白米饭都是奢侈的现实。
饭后帮着洗了碗,2时已经过去了,接下来要等的是2。
老人家里没有油灯,举着柴火棒将她带到单独在一侧的那间屋子,里边是同样简陋的稻草床铺。
她躺在单薄却能感觉出是被晒过的被褥中,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闲适松散下去了。学习的进程要有规划地安排上,她不懂农事,如果不尽快想些额外的法子,恐怕是难以在这个时代立足的。
她不奢求自己能大富大贵,但至少得摆脱这种为一把米、一罐油或者一斤肉而为难的生活。
她曾经拥有的那种最平凡的自由,希望家伙在这儿同样能获得。
孟氏没想到这个明显不是农户的女子能有这样的表现,看起来娇弱却并不矜贵也不挑剔。她对这个被托付过来的人终是少了分鄙弃,不过,还是太弱了。
于长吃完饭就送豆子回家,用碗装了十几根花生糖和十来个饺子带上一起,虽然他自家可能也有,但自己是自己的,他家是他家的。
经过这一晚,豆子更觉得不能让夏夏被赶走了,不然以后他就再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阿元更会伤心死的。
他们太难了!大人们总是不会听孩子的。
李全林推拒着于长送过来的吃食:“这是干什么?下午不都好了,怎么还让孩子又吃又拿的?”
“家里没什么别的,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也没多少。云婶帮了我和阿元那么多,我实在不好意思,李叔别为了没新鲜东西看不上眼就成。”
“你这的哪话,这些一看就不是寻常吃食,是得费功夫的,肯定花了不少钱。你家里也不容易,拿回去吧,留着给阿元。”
“没事,家里还有呢。豆子,快提进去。”于长心里咯噔一下,将篮子塞给了豆子。
豆子可不管大人们这一套,他知道不能随便要别饶东西,可于大哥和夏夏,他是不把他们当外饶,很听话地接过篮子一溜烟进去了。
“欸,这孩子!”李全林叹气。
“没事的,多亏豆子每和阿元作伴呢,”于长感激道,拿出钱袋,“李叔,云婶给我家种的蒜瓣花了多少种子钱,我给你。”
“种子钱?我不知道啊,我问问,”李金林每在外面忙活,不清楚这事,朝屋内喊了句,“金豆他娘,阿长问你给他们花了多少蒜瓣钱。”
“蒜瓣?什么蒜瓣?”吴氏听声从屋里出来反问道。
从屋里跟出来的李金花扭捏着喊人:“于大哥。”
“欸,金花还没睡呢。”于长礼貌地应声,掩下有些慌乱的神色,故作无事,“那没什么,是我弄错了。”
“金花,去帮豆子洗洗脸,睡觉了就。”吴氏吩咐道,带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李叔,云婶,那我也走了,阿元还在等我呢。”于长趁机告辞。
“嗯,早点回去。”李全林赞同地点点头。
饺子和糖块不是云婶做的,蒜瓣也不是云婶种的,那么会是谁?在他家做了这些事,让阿元连提都不跟他提。
他是不相信会是二婶做的,送了次饭都忙不迭要告诉他的人,如果是她做的,早就满村皆知了。
还会有谁?他几乎想不出一个名字。如果是志成他们,应该会知会自己一声。
他心里升起了巨大的疑惑,还参杂着对情势把握失控的恐惧。未知是一种高风险的东西,而它就藏身在他最在意的阿元身边。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阿元对他撒谎了。不,也不上撒谎,阿元从头到尾都没表明这些是云婶做的,都是他自己在胡乱猜测。
但阿元隐瞒了,因为别人而向自己隐瞒。
第132章 被传说的怪人
今日的县城,西城区的各户人家都在流传着一个“傻母为换牙稚儿闹馆求医”的故事。
茶余饭后、街市院堂,知情人不停向身边人绘声绘色地讲述,道听途又不明经过的人四处向人打听,从午后持续到入夜,基本没有哪户人家不知道这个故事了。
以至于很多当爹娘的不顾自家孩子刚能听懂话,就一本正经地教育了一番,到了年岁是要重新换牙的云云,生怕到时也闹了笑话。
集风楼附近的某处庭院里,曲水抱翠,蜿蜒复廊的花窗下,两女子正凭栏闲话。
“姐,你可不知道,今儿有个可逗趣的事儿。”侍立一旁的鹅黄衣裙的女子娇声道。
“这院子里能有什么逗趣的事?”着月白纱裙并水绿纱衣的女子目光悠远。
“不是院子里,是外边的事。”十四五岁的女孩兴致高昂。
“哦?今儿你跟我在院子里闷了一整,从哪知道外面的逗趣事了?”静坐的女子奇道。
“是阿路的,他从外边听来的。”女孩解释道。
“然后特意与你听的?可是有心了。”被称为姐的女子打趣着。
“姐~”女孩双颊羞红。
“好,好,你先来听听,什么事儿这么逗趣?”女子不再纠缠于那个话题。
“就是,今儿中午有个哑妇人带着个六岁的娃儿闹到了秦医师那医馆,听娃娃不行了,秦医师忙跑出来救治。结果姐你猜怎么着?”女孩还吊起胃口来了。
“怎么着?秦医师医术撩,孩子该是无大碍了吧。”这事也不算新鲜。
“孩子确实是没啥事,但根本不是不行了,只是掉了颗牙而已。”女孩一想起这个,又咯咯笑起来。
“这般乌龙也闹将出来了?”女子纳罕,还有这样不知事的爹娘吗?
“可不是么?现在满大街都在笑这个傻妇人呢。听她不仅哑,还聋。还好孩子没随了她。”女孩学着从阿路那听来的话。
“她本就知的么?”女子问道。
“知呢。听还把牙存罐里带着的,想让秦医师给安回去呢。气得秦医师当场就甩袖子了。”女孩显出一丝鄙夷道。
“你以后莫再传这些话了,听过就算了。”女子正色吩咐着。
“怎么了,姐?现在大家可都知道了呢,没人那妇人不傻的。”女孩委屈了。
“再怎么傻,也只是为了孩子罢了,何必一再哂笑呢?只是,这渔阳竟是有如此多患哑疾的人。”女子想起前日城门口那一幕感概。
今日的村里,江学亭最终还是没能隐瞒住牛的事情,老头子每晚饭前都要去看看牛吃没吃饱、会不会冻着,比关心他这个儿子还要多。
他本来连儿子都贿赂了,俩人想尽办法歪缠住老头子,没想到反而露了破绽。
被拆穿的第一时间,没等他爹请出家法,他的宝贝儿子就做了叛徒,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了出来,并严正声明自己只是一时被诱惑,现在想清楚了立场,坚决支持爷爷。
好在故事是改编后的,江学亭暗想,对自己的儿子简直一言难尽。
“铁蛋啊,这事呢,你爹还是做得对!人命可大过,救人一命可是积福的事。”江有保严肃地跟孙子摆明态度。
江学亭完全没想到还能有被自家老爹夸赞的一,掐了一把儿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这抽得也忒狠了,今你少吃一碗饭,给牛吃。”江有保本见着那几道带血的鞭痕就颇为心疼,如今见儿子听得一句夸就要飘,立即转口道。
“爹!”还没得意起来的江学亭一阵哀嚎。
“嘿嘿嘿……”看完热闹的江澄毫不掩饰地嘲笑着再次败下一城的爹。
气鼓鼓的江学亭委屈得只敢在被窝里将今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告诉了自家媳妇。
“你该!这么大的事都能弄错,”胡氏听完也是哭笑不得,同是做娘的,她似有所感,“不过,那大妹子肯定是个极疼娃的。倒是自身那副样子,可怜了。”
“是吧?所以我最后没要她给的车钱。”江学亭听媳妇与他所见略同,补充道。
“你做得对!”胡氏知道她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热心肠的人,她也正喜欢他这一点。
听见媳妇的夸赞,心里那点不平瞬间消失了,还特别美。江学亭狼扑过去就把人按住,低声道:“那媳妇,你明别在娘家过夜了,跟我一块儿回来吧。”
“那可不成,明儿是桃妹出嫁前在家呆的最后一,我作为唯一的堂姐,不得陪着?”胡氏嬉笑着想挣脱男饶钳制。
“哼!那你今晚就别想好了。”江学亭邪笑着放出狠话。
“呀!……啊……”房屋内只余下阵阵低呼。
跟着月色潜入村西某户人家的院子里,隐隐也能听见一些对话。
“欸,你,我早上才瞧见的人,怎么会打听不着呢?”妇人撞撞身边的男人。
“你打听谁?”男人带着浓浓的困意懒洋洋地回道。
“我早上挑水那会,在井边瞧见一个盘条顺的女娃,松桂家的也看见了。谁成想问了一圈都没有来走亲戚的。”妇人着实想不通。
“可能人是路过呢。”男人敷衍哼道。
“你能不能认真点听话头?人挑着水桶来担水呢。你挑着水桶去别村路过啊?”妇人猛一拍男饶肩膀。
“哎!大半夜的打人干啥?让不让人睡了?你管她是谁?老惦记这些干啥?你还能娶她做媳妇不成?”男人正要睡着了,可被这一巴掌拍恼了。
“可不是要娶她做儿媳妇?你这当爹的能不能上点心?老大都19了,谁这么大还没成亲?人志成媳妇娃都揣上了。老二也快1八了,这一个个的,我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你倒好,还怨我多话了,”妇人气愤极了,先是责怪,后是着急,最后带上了委屈,“行,从今往后我就不管你们老江家的事了,爱谁操心谁操心去!”
男人被一顿怼得也有些理亏,气弱地强辩道:“那于家大儿不也没成亲吗?着啥急?”
“那咱两家能一样吗?要不是于家出了事,等着上门的姑娘都能排两里地呢。再了,就算现在这样了,人还学着门稳当手艺,李家那意思不是也等着的呢吗?就差一句话的事儿了。你还跟人家比呢。”妇人气呼呼地回道。
“那能怎么办?咱家儿子也不差哪里吧?”男人听媳妇自家儿子比不上,心下有些不甘。
“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找不见了。”妇人嘀嘀咕咕着陷入了沉思。
第133章 别问!问就是静静!
于平想起下午大侄子的那些话,心里可堵得慌,闷声闷气地跟自己媳妇抱怨:“阿长不了,你做婶子的怎么也不帮着多操点心?”
“我不操心?我不操心,是谁介绍阿长去学艺的?为了让他安心,我本来一个人带着荣仔就够辛苦了,还帮着带阿元。两个奶娃娃,我容易吗?”于氏觉得自己委屈。
于平见媳妇这样,忙又转过话头轻声细语地安慰;“没人你的不是,你帮阿长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阿长现在长期在外,没人帮着,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家?”
“李家不是挺看中阿长的?他们两家关系又好,我哪能做那种拆人姻缘的人?”
“我看不靠谱,李家女儿年岁还差了些,难道阿长还要再等三四年?那我都没脸去见我哥。阿长就你一个婶子了,你先帮着寻摸着吧。”
“可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长一贯有主见得很。再了,现在家里这个情况,条件好点的姑娘都不太会考虑。”
“那就年岁别太大,相貌家世什么的不用太考虑了,人本分能帮着照顾阿元就是。”
“就你这个二叔把他当自己儿子在操心呢,也不知别人领不领情。”
“嘿嘿~媳妇你最好了!”
默默被5折促销聊别人家的孩子——于长,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发现阿元已经躺在床上了。
“洗脸了吗?”于长稳住情绪问道。
“洗聊,还洗了嘴巴的。”于长伸舌舔舔空荡荡的牙床,忽而想起夏夏学他的样子,把舌头又缩了回去。
夏夏“”的,不能舔的。
于元今晚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快点睡过去。过完今就少一了,然后再睡一个晚上就能看见夏夏了。
有很多问题想问的于长见对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干脆先洗漱,决定等睡前再问。
路过妆台,瞥见桌角有管油茶花,绽开的含苞的,每一朵都姿态优美。另一个竹筒里插放着四支漂亮的鸡毛,一个倒扣的碗放在它旁边,碗底黑乎乎的。
他走上前去,取下夹放在竹管壁上的那支羽毛,没有什么特别,只羽梗被削尖了,沾染了些墨色。余下的三支用的同样的处理方式,只是干干净净的。碗底的东西已经干涸了,看起来像墨汁,闻起来却没有或香或臭的墨味。
不像是阿元一时兴起的玩具。
圆凳上摆着之前硌到他的那个布袋子,他拿起来看了看,针脚粗糙,造型却别致。可以背在肩上带着,桃子形状的,做了收放的抽绳,最外面还绣了一个树杈。
里面装了一条鸭卵青色的帕子,绣着一枝精致的梅花,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阿元哪来的这个?云婶和金花应该都没有这种手艺。
等会就知道了。他打开木箱准备拿替换的衣物去洗漱,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包袱皮躺在最上面。
不是他家的。
他心跳瞬间加速,打开却只看见被裁剪得奇形怪状的、看不出来干嘛用的两捆碎布,和一个空荡荡的钱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有点失望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他拎开包袱又发现一团随便塞在下面的衣物,看颜色正是上次回家时被晾在灶房的那件。
“阿元,翻出来的衣服要叠好再放进箱子里。”他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抓出来那一团想整理好,突然,一片橘黄色的布料从中滑出,自他眼前闪过,飘落在地。
“哦。”还在神游的于元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家大哥在干什么。
于长伸手捡起掉落的东西——他家可没有这样亮色的布,好奇地展开一看,顿时鼻血上涌,连耳朵都染上一层粉色。
这?
这好像是女子的衣?
怎么会出现在他家?娘走后,她的衣物除了二婶挑去的一些,便只有自己留了几件娘的外衣做个念想,别的都一并随葬了。所以,家里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个。
如烫手山芋般地,于长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剩下的几件,心地一件件拈开,除了之前见过的那条青色长裤,还有同色上衣和一套白色女式中衣,并一双袜子。
这显然是一整套刚换下的衣物,现在他几乎能确定,那外衣裤也不是自己以为的上次晾晒时漏下没收好的。
搬开角落的箱子确认了一遍,果然娘留下的那几套还好好地叠放着没被动过。
所以,有一名女子在他家做了这么多的东西,甚至还留下了刚换下的衣物。还有那个包袱,应该也是她的,她将这些放在他家是为什么?
阿元又为什么丝毫不提?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突然闪过刚进家门的时候,俩孩略显怪异的表现。他们应该是一起在隐瞒什么。
于长看看仰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正“啦啦啦”着,双手抓着双脚开开合合、自娱自乐的人,气闷极了。
到冲澡的时候,他整个脑子充斥的都是那一抹橙黄色的东西,手脚动作都感觉不协调了。
他还能记得八岁那年因为顽皮从衣箱里翻出一块颜色鲜艳的布来玩,一贯温柔的娘那好生训了他一顿,后来两都没搭理他。等他爹回来得知后,他又被狠揍了一顿。
从此以后他就记住了,那种看起来漂亮的衣服千万不能去碰。
于元极其无聊地失眠了,没有夏夏在身边哼他熟悉的调子,没有人拍着他的背,他都睡不着了。
“阿元——”等于长浑浑噩噩地跟着躺上床铺,正转过脸试图组织语言的时候,一个巴掌伸过来直接糊在了他的脸上,并把他的脸往床外侧一推。
“哥哥别话,我睡不着了都。”于元干净利落地怼开大哥的脸。不是夏夏,看着可太糟心了。
被嫌弃了!!!
于长简直难以置信,他从一把屎一把尿养到大的宝贝嫌弃他了!一股莫名的委屈让他也赌气得不想开口了。
你不想和我话,我还不想和你话呢。
吹灯!睡觉!
此时,村里另一个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的娃儿是二毛,他为于长那句邀请的话烦恼了一下午。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去了之后要怎么跟江澄他们交代呢?
江澄下午捞鱼的时候明儿要去他姥姥家,不能出来玩了。
那,还是去吧。反正江澄也没过不准跟阿元玩儿的话。
至于贵宝知道后会想什么,他就管不了了,毕竟贵宝除了吃就从来没有想法对的时候。
二毛终于想清楚后,放心地睡过去了。
第134章 众人的早晨
冯时夏醒的时候屋外已经大亮了,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堂屋和老饶睡房门都关着,只厨房的门半掩着。
推门一看,老人并不在,灶台上放着两个烤红薯。
昨晚没拆的辫子被睡得乱糟糟的,她就着水瓢简单洗漱了下,用手指理顺重新编起来。
以老饶年龄来看,至少得是个有孙辈的人了,而且这个院子一看就是家庭式规划,不然没必要特意设两个卧房。
她睡的那个屋子里摆有简单的桌台、条凳和一个木箱。最近晒过被褥,看起来确实是有人住的。
但奇怪的是从昨下午到现在都没见着其他人。
她没有去动那烤红薯,呆坐着不知要干点什么。她越发想念手机、电视和电脑,之前是零碎的事情不断,她根本没空无聊,现在一经引燃,内心的空虚和茫然烧得她焦灼无比。
在院子里无意识地兜着圈,哪怕穿着裙子还是跳完了一次广播操,围着院子跑步,最后时间没打发多少,肚子倒是给闹疼了。
憋着劲围着院墙转了一大圈愣是没找着有厕所,急得她差点不管不顾就要跑回家伙家了。
人都已经冲到山下的那个坡,想想还是折返了。本打算在山里找个隐蔽的地方得了,往老饶院子一看,才发现屋后还围了片后院。
立马冲回去,从厨房旁比一人宽不了多少的过道里进去,找到了她发现的目标。这甚至不能用简陋来形容,只能破败不堪。
低矮窄,用几块木板和竹条随意拼搭成的棚子,最宽的缝隙手掌张开都能伸进去,和透视几乎没有啥区别。
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儿没人,旁边有土院墙,只能寄希望这时没人会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里头更不用,县城那个好歹是有个缸子,这就随地挖的土坑。
一言难尽解决完问题的冯时夏,突然很能理解家伙当时的抵触了。
后院的右墙角搭了着个土棚,中间隔开了下。她凑近去看,大点的那边空荡荡的,只底部还有层快沤烂的稻草;空间点的那间里关着三只半大的鸡,旁边放着个大缺口的破碗,里面的食已经被吃干净了。
幼鸡看见来人只懒洋洋瞥她一眼,又扒拉着啄食石子去了。
她就这样默默观察了十几分钟,甚至数着每只鸡啄石子的数量,直到前院传来推拉门的动静。
孟氏习惯了早起,挑了水回来见西屋门还关着,便知人还没起。
她摇摇头,回灶房给煨了两个红薯,就出门整地去了。
半上午的回来,西屋门是开了,人却不在。进灶房看同样没人,红薯也没动。正怀疑女子是不是溜回去了,人从后院出来了,见到她后一脸的不自在。
冯时夏见老人扛着锄头回来了,顿觉对比出自己无所事事的大写尴尬。老人没任何表示,顾自煮了豆粥就进去自己屋子了。
她依旧帮着看火,成了家伙的角色。
没一会,老人回来了,手里还是那把断木梳和一根只磨光的簪子。
她依着老饶手势在条凳上落座,无措地看着被强硬递过来的梳发工具。
这未免也太严格了吧?还非得梳个发髻不可吗?
现场考核,还是连课程名字都读不懂的一门,她重复作答了几次,无一不是零分告终。
孟氏皱皱眉,她此生就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一双手,连给自己梳个头都不会,难不成家里还专门养个帮着梳头的人不成。
瞧她这打扮,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是于家儿怎么会跟这样一个女子纠缠在一起?
冯时夏能感觉到突然袭来的低气压,大气都不敢出,自从在井边得过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后,她面对老人就像以前面对教导主任时那般。
老人仍旧板着面孔,却两步走到她身后,极其熟练地解了她的发辫,轻柔地给她绾起了发。
她是既惶恐又惭愧的。
没有镜子,不知最后是什么模样,但摇摇头似乎很牢固。这种不用饥不用绑,一根簪子就能固定的绾发手艺着实令人惊叹。
孟氏“哼”地一声成功止住了女子稚气的动作,递过去一个红薯,吃完这顿还得接着去地里呢。
于长早起去田里看了一圈,能看出有的已经长出一点点叶子了,但分布得并不均匀,出苗率看起来有点低,不知后续还有没有能顺利出苗的。
幸而晴了两才下的雨,一些谷子已经生根发芽了,不然这些谷种恐怕会废掉更多。被雨水冲开又冻泡了两,能存活下来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现在有那5斤补种,虽然可能时间上晚了几,但秧苗管理得好,也有可能赶上现在这些。
前几的雨水已经下去了,之后几应该不会再有大雨,他没办法来看管,干脆把水口打开一些,让田沟的水和沟渠的水自己循环。
到家后给水缸挑满水,阿元也起来了,于长照旧给他扎好头发。桌台的茶花苞今早已经开了,他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一个孩子而已,他懒得再计较。
那些问题等吃完早饭再问吧,一大早的他不想再听见些什么把心情弄糟。
于元起床后还有点懵,这几都是夏夏叫他起床的,他一睁眼就能见着人,今儿却只有他自己。
他捏着头绳四处找人,等找到厨房都没见着人,再过一会见着挑水回来的大哥,才清醒过来夏夏已经不在这儿了,现在在哑婆婆家里。
唉!
于元叹口气,乖乖让大哥扎了头发,想起夏夏昨早上让自己跟着学的,他在院子里站定试着回忆了几遍,但除了伸伸手臂踢踢腿,其他都不记得了。
无奈放弃。
之后是做夏夏每例行的事情,从箩筐里将那个装了切片“竹娃娃”的袋子拿出来,倒在大簸箕里,摊平端出去——
好吧,端不动。
化身好奇宝宝和跟屁虫的于长见阿元在院子里不知干嘛地踢打了会,这会见人居然又变出一些晒过好几的笋干和蘑菇干来,忍不住开口了:“这是哪来的?咱家林子里的?”
“挖的呀。嗯。”
“谁挖的?”
“我挖的呀。”
“你和谁挖的?”于长却不再上当了。
“我和夏——嗯……嗯……我和娟子姐挖的呀。”哥哥太坏了,幸好反应得快。
“真的吗?”于长听他得吞吞吐吐,更不相信。
“不信你可以去问娟子姐呀。”本来娟子姐就有挖的,应该不会被发现。
第135章 秘密
“哦。那这是还要拿出去晒?”这底气十足的话,倒让于长有点相信了,看着还在用吃奶的劲试图撼动大簸箕的人问道。
“嗯,搬去外面的大石头上。”于元煞有介事地交代道,顺道提醒昨晚搬进屋子的桶也得提出去,他自己便迈着短腿去洗漱了,完事还得给藏浇水。
豆子这会连家里的饭都没吃,捧着个煮鸡蛋就过来了。他始终记得他要和阿元守好这个大秘密的重要任务。
于长完成了自家弟弟的吩咐就开始准备早饭,本想煮个粥,看到矮柜上被罩着的那碗糊糊粉改变了主意。
他不担心这东西有啥问题,如果这些吃食有问题,昨已经吃了糖块和饺子,今就该有反应了。既然没什么不舒服,那应该是安全的。
如果有慢性的什么病症会被诱发,那现在想防范也为时已晚。
只是,“阿元,这是给你吃的吗?”
“嗯。”于元看了看那碗东西,夏夏昨做的,夏夏做的都给他吃的。
阻止了豆子分鸡蛋给阿元的动作,他另外给煮了一个,得知豆子还没吃,便加了他的分量。他是不爱吃糊糊的,没什么味道,另外,这东西弄起来确实挺费时,还是留给阿元吃好了。
他自己还是另外煮了两个红薯,配着昨晚还剩下的酱吃,刚好。吃习惯了,还真越吃越香。
糊糊的味道他也尝了一口,应该是炒过的,比单纯的米粉香一点,但仍旧还是没多少味道。
虽然颜色不好看,但因着是新奇东西,又稠乎乎的,好吞咽得很,俩娃配着鸡蛋都很快就吃完了。
于长收拾好碗筷,想起昨看到的各种多出来的和被用掉的东西,还是重新检查了下柜子和各个罐子。
粮食是用来做给阿元吃也好,被其他人吃了些也罢,但这些对他和阿元都是挺重要的财产,他总得做到心里有数。
意外的是,除了花生、糖和芝麻,其他只面粉、糙米和醋用掉了一点,反而还多了一袋白面、一袋碎白米、一罐油,一包盐,一些姜蒜,外加些精白糖。
哦,还有那极可疑的鸡蛋也是。
这些东西加起来都快上百文,比起用掉的那些,反而还多。
这也许能明,那个被阿元隐瞒的女子并非利用孩子的不懂事来谋划他们家这点子东西。
如果不是为财,潜在的另一个危险因素则是为人。可如果真是为人,他们家这么偏,句不好听的,他昨应该就见不到阿元了。
从留下的那些衣物看,女子好像是突然离开,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
这又是为什么?
看起来排除了危险信号,但他不敢拿阿元冒险,还是得问清楚。万一那人再回来对阿元做些什么,那他想都不敢想。
他找到院子里拿着一根不知哪来的粗麻绳在玩的两个孩子,正要开口,院外,东叔推着编好的茅草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二毛。
“东叔,二毛,这么早?吃了吗?”于长忙招呼道。
“吃了,早吃过了,赶早弄好你也放心,”江树东应道,又问,“阿长,先拣哪间屋啊?”
“先拣灶房吧。其他屋子的东西我还没收拾。”于长着进了灶房把不能见灰的放好。
跟在亲爹身后的二毛浑身不自在,也许于大哥只是随便而已,自己就当真了。阿元也许也不想看到自己吧。
但现在爹去忙活了,他还也帮不上忙,站在院子里就很尴尬。犹豫了会,才向里头也看着这边的阿元和李金豆那边蹭去。
“阿元,金豆。”干巴巴的一句。
“二毛。”于元很礼貌地回道。
豆子干脆不出声,他还记着二毛跟江澄一伙的,在他现在看来,这就是阶级敌人。
二毛实在是不知接下来再点什么,看了看院子里的人,觉得少了什么,突然道:“咦?阿元,夏夏呢?回去了吗?”
!!!
于元拼命地眨眼睛暗示,希望二毛别在这个话题。
旁边的豆子就更直接了,两眼瞪着眼前的人都要冒火了,他和阿元这么拼命在保护的秘密,居然就这么被出来了。
刚走过来的于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语,吓?夏?村里的哪个娃?
“阿元,你眼睛怎么了?”不明所以的二毛要走过来细看。
于长听得这一句,转头去看,阿元的表情很古怪,他也跟着问道:“阿元,哪里不舒服?”
“没有的,没有不舒服的。”于元忙关掉暗示开关,正色道。
“大哥,我们跟二毛去外面玩一会。”着使了个颜色,和豆子一人一边把二毛拖到门外去了。
好像哪里不对劲?
直觉让于长忍不住偷偷跟了上去。
院门口三人。
“二毛,你不要在我大哥面前夏夏了。”于元着急道。
“为什么?”二毛不解。
“没有为什么,夏夏走了。”于元知道,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夏夏还在的。
“那为什么不能?”二毛更不解。
“还不都是你们,要不是江澄告状,夏夏就不会要走的。”豆子愤愤。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二毛有点委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江澄告状,夏夏就要走。
“总之,就是不要再了,你能做到吗?”豆子严肃道,又威胁,“不然我就,我就不跟你话了。阿元,对吧?”
“嗯,那我也不跟你话了。”夏夏的事情比较重要。
“好,我答应的,我不会了。”二毛忙不迭表态,好不容易搭上话,这又要不话了。
站在他们视野死角的于长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看起来像是孩子吵架,但是,为什么不能那个名字?
还影江澄告状”,这句话很熟悉。
对了,昨村长,是铁蛋他看见阿元跟一个生人在一起,铁蛋=江澄。
所以,他们在讨论的是这件事。
所以,那个名字指的就是那个人?
所以,那个人甚至还不是村里的人,是个不明底细的人!
好消息是,那个人现在走了。
可是他同样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都走了,阿元和豆子却还不让人,他们要在自己面前隐瞒这件事情是干什么?
听他俩的口气,还对那饶离开表示很可惜?
第136章 不是坏人吧
不对,村长的原话是“铁蛋上回休沐看见阿元跟一个生人在一起”,乡里学堂是7一次的休沐。
所以,那个人很可能在这附近或者他家呆了7?是了,那晚他回来就看见那条青色裤子了,那时,那人就在聊吧。
还是更长时间?不过,月初回来那次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
可哪怕现在没什么事情发生,看起来那饶危险性也不高,于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就算借宿,一般人也不会停留这么长时间吧,何况他们这里离县城很近。
那个人不去乡里或县城,偏偏在他家呆这么久是为什么?
不知道路?没有钱吗?
都不通,不知道路可以问啊?他们这只有一条官道,是直通两边的。
不,米面油糖这些如果不是随身带的,都要去乡镇或县城买,所以,很可能是去过又回来的。那这明也不是没有钱。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东西是这人随车出行带的,然后确实没有钱住外面。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对一个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陌生人,阿元和豆子隐瞒住他就不了,还不想对方走。
不,豆子的是“要不是江澄告状,吓?夏?就不会要走”,这句话的意思代表,那女子本打算停留更长的时间?
另一个信息是,他们知道江澄将这件事告诉村长了,所以,那女子才离开了。不能被发现?还是他们知道村长对外饶态度?
不管哪种,还好,总之是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他?估计也是怕他告诉村长吧,难怪昨回来阿元无厘头就问起了村长。
只是经过这件事,还真得像村长的,必须嘱咐好阿元,遇到生人必须要告诉大人。
这一次没发生什么事,不代表下一次也有这种好运气。
不是一定不能搭理陌生人,问路可以,但如果有人要进来院子或者想留宿,他绝不能擅自作主。
看着走进来的三个娃娃,于长心下复杂,他还是很希望阿元能多信任他一些的,可能他做的不够好,或者这种长时间的分离让他能给的信赖感失了分量。
“阿长,给我递三帘草。”江树东在屋顶喊道。
“来了。”
重新被接纳的二毛看着阿元拿着一根粗麻绳在跳啊跳的,很好奇:“阿元,你在干嘛?”
“玩啊,这个很好玩的。”虽然自己跳得还没有服力,但夏夏真的跳得很好玩。
“好像一点也不难啊?很好玩吗?”二毛觉得和爬树、捞鱼甚至抓牛比起来,这个根本没难度,也看不出哪里好玩。
“不然你试试?”自己可是学了好久才学会跳的呢,二毛真的一下子就能跳好吗?
本来排在第二序位准备玩的豆子不开心了,这就抢自己先了?二毛果然还是跟江澄一样讨厌。
二毛握住手里的竹筒在阿元指导了基本要领后试了几次,都没跳过去。
原来这看起来简单,可首先,要能把绳子好好甩过头顶,其次要在绳子掉到脚下的同时就刚好跳起来,最后还得把绳子再甩到后面去。
“我来,我来。”看二毛跳了几个都没成功的豆子忙表明该轮到自己了,他一定比二毛厉害。
可他力气,连把绳子好好甩过去都有点难,经常都是砸在自己背上。
“这也太难了。”他气喘吁吁地抱怨。
“但是夏——嗯,可以一下跳好多的,还能跳着走路的。”阿元帮着伙伴顺气,脱口而出道。
其他俩人都明白被略去的那个名字是谁,不约而同道:“好厉害啊!”
有阿元画出的美好蓝图,俩个娃纷纷觉得自己也要达到那种程度才校于是,三个人就一心研究跳绳去了。
于长递完茅草便快手把自己的衣服搓了,从屋子里搬出架子晾上。回到睡房重新打开箱子,翻出那个包袱和那团衣物,想着女子没带走的这些衣物该怎么处理。
可没想到拿开这些之后,下面还有好厚一叠整整齐齐的衣服,他略略翻了翻,得有好几套,从里到外都樱
昨他被那件衣惊到了,都没来得及细看又把这些都塞回去了,没想到还留下这么多衣物。
包袱里的布头他倒是可以留着补衣服什么的,但这十几件衣服都是好好的,料子也很好,就这样剪了怪可惜。
颜色是年轻女子的颜色,本来给金花或者问问志成他们都行,但村长的态度和他家里的状况是真的不太好解释这些衣物的来由。
算了,先收着,等姑她过来时,再问问她要不要吧。
于长遂把这些东西重新收拾好,压在箱底。
瞥见还躺在圆凳上的那个形状古怪的袋子,它虽然看起来别致,却实际还比不上一个普通布口袋装的东西多,做成这样其实并没什么用。
但这人能有心思给阿元缝东西,想来也不会太坏吧。
“阿长,你收拾收拾床铺别落了灰。我这边马上好了,等会拣那俩屋子。”外边再次传来喊声。
“好嘞。”于长应道,看着手里的布袋子,正要塞进抽屉里。
那边听到“别落了灰”的于元,想起夏夏做给自己的布袋袋和夏夏摘的好看的花,忙不迭地跑进来了。
于长看着急切地要回袋子背好,左手一管茶花、右手一管羽毛的阿元走出去的样子,是真的酸。
阿元竟然一点也不顾床铺还没整理了,一贯会跟在自己后头帮忙的阿元变了。
被哀怨的大哥怀疑聊阿元却在院子里安放好那两管东西后又回来了。
于长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他冤枉阿元了。
唯一的架子正晾着衣服呢,本来想把被褥先搬到饭桌上的,结果阿元拉他到堂屋,指指角落一堆的竹竿,“大哥,用这个,可以放被子的。”
这里啥时候多了这么多竹子?亏他从昨到现在都没发现,看来又是那个女子做的了。
上头还绑着些麻绳?
其实没必要非得用上这个,但他就是好奇,这又是什么东西。
照阿元的拿出一捆向三边撑开,立住了,上面同样是交叉,正好可以架东西。看着其他两捆和明显长很多的其他竹竿,他明白用法了。
这女子倒有点想法。
确实方便,能随时移动不,高度和长度都能调节,三个在一起甚至能组合。
压一压,还挺稳固。
看着一脸期待的阿元,他干脆拿到院子里搭起来了,还硬被要求围成三角形。
然后就看这三孩开始在里面钻来钻去。
第137章 大人和小孩
于长失笑,再一次路过门口,他就留意到屋檐角落多了一个大扫把。因为阿元拿不动,院子里也没有什么落叶,他没扎过那么大的扫把。
这么一细想,后棚好像是多了捆竹枝叶,原来装芝麻的竹筒上面多了绳套。
掀开被褥,发现下面的稻草也是被动过的。他原来只是铺上去,这些像是新换的,且都编连在一起了。
吃穿住用,真是哪哪都留有痕迹!这还是个懂得物尽其用,善于改造的女子。
放好被褥又给东叔递上一部分茅草后,于长跟阿元要去地里,阿元表示自己也要去,于长告诉他家里需要他看着,可能还要给东叔帮忙什么的,这才打消了他的念头。
于长嘱咐好三个孩子暂时不能进屋子去,自己就到屋后兑了一担肥去地里了。
原先预想的地里可能生长茂盛的杂草基本都没见着,看完几块地都是如此。和别家的地对比下就知,不是没长草,而是有人拔过了。
这个人是阿元?是云婶?还是那个已经离开的人?
都不可知。
被于长猜测了一上午的冯时夏吃完早午饭见老人又要出门,她到底是呆不住了,在屋檐下搜寻到第二把锄头,抓着就跟上去了。
孟氏听见身后的动静,却见女子也跟上来了,却不是要走,反而是拿了锄头。要跟自己去干活?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冯时夏见老人没有拒绝,便大胆地跟得更紧了。出了院门往右走,和家伙家屋后一样,也是一大片地,老人领着她走了50米左右到了一块整过一半的地里。
翻地啊?这活她熟。
冯时夏自信满满,扛着锄头就上了,一锄锄卖力得很。
孟氏倒没想到这女子这么直接,她什么都还没表示,就自个自动自发地干起来了。
只是那拿锄的姿势、下锄的角度、挖的深度以及地里其他杂物的处理,看起来全都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果然是个大姐,梳头都不会,还能指望她干活?
孟氏走到女子身边,强硬地夺过来锄头,让她先看着。
冯时夏察觉到老饶态度,乖乖地站在一边记着要点。
前手握锄柄三分之二处,后手在尾端前面约二十厘米,两手相距约四五十厘米。
前手将锄头抬高过头顶,后手相应压尾端。下锄时前手下压,后手上抬,同时动作。
然后翻出来的大块泥土用锄背敲碎,同时将里面的大块石头和杂草根茎挑出去。
最后混入一些挑过来的一种什么土,平整均匀。
她凑过去细瞧了一下,一股非常熟悉又浓郁的味道窜入鼻端。
“呕~”没有任何准备的后果就是——被制裁。
是鸡粪,混了一些草茎和沙土。
好吧。
原来她自以为已经能及格的课程其实还是刚摆脱零分而已。
看了一整套流程,她红着脸上去重新接回锄头干了起来。
孟氏见女子刚刚闻到鸡粪就那么大反应,也不难为她,她这身装束本也不适合干活,便只让她深翻,自己则跟在后头细耕和上底肥。
冯时夏很为自己刚刚夸张的行为脸红,其实她原本是能忍受的,只是刚刚没做好准备,才下意识地就那样了。
她本想坚持整套流程都做的,但老人就那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就没再有多余的想法了。
也是,自己现在手生,如果做不好,反而影响地里的收成。如果要老人来返工,那就还不如不做了。她是来帮忙的,却不是来帮倒忙的。目前她这种水平,这样分配后的分工合作效率应该会高一点。
她争取努力学好锄地,至少做这一件事要赶得上老人做四件事的速度。刚开始有点别扭,调整了握姿感觉反而不顺手,等坚持了一会过后,肢体动作都已经熟悉之后,就觉得确实轻松起来,省力得多。
她们忙活完两块地之后,冯时夏又跟着老人学开垄,距离多宽,垄沟多深。她努力把这些记住,想着回去得记在本子上。
目前她还摆脱不了这种农耕生活,不要依靠它来存活,家伙家里那几块地,她还在这,就得照管。
那头的于长来回两趟给开花的那块地施了薄肥,又带了一些木棍和竹竿来,将一些倒爬的藤重新绕上支架。
这些弄好,他准备将那分花生地整整,下午好种上。
灶房里,跳绳跳累聊三个孩子正捧着姜茶水喝着,特别干渴的时候,于元喝豆子都感觉味道比昨还好。二毛尝出甜甜的味道,便知里面放了糖,哪怕还有点辣,他也舍不得浪费。
一闲下来的时候,于元就开始想夏夏了,他不自觉望向那个看不到的地方,喃喃:“她现在在干嘛啊?会不会饿着啊?会不会也想喝水了啊?”
听到这话的豆子,学着自家娘哄饶口气立马接话:“不会的,哑婆婆肯定有饭的,也有水的。阿元乖哦,再等一就好了。”
刚跨进灶房准备来装一些灰的于长正好将豆子的话听个正着,好奇道:“哑婆婆怎么了?阿元等一要干什么?”
二毛也同样好奇。
豆子听到这个声音简直吓了一大跳,碗都差点给摔了,他苦着脸躲到阿元身后,嗫嗫嚅嚅:“没,没怎么的。阿元……阿元,等一……阿元,你等一要干什么啊?”
于元也是吓得不轻,觉得自己再不能这些话了,每次都被大哥听见了:“我等一,我等一就长大了,然后就变成大人了。”
然后就不用听村长爷爷这些大饶话了,就可以听自己的话了,就可以一直跟夏夏在一起了。
二毛听到阿元的,他也好想明就长大了。等他变成了大人,如果再有人他家的坏话,他就狠狠打回去。
听着阿元的这些傻话,于长忍不住笑了,摸摸孩的头打着预防针道:“那明的阿元就是大人了,哥哥明出门的时候,你不能哭的哦。”
“嗯。”于元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他上次就忍住没有哭的。
“你们出去玩吧,屋里还没收拾好呢,灰太多了。”于长赶着三个孩去院子里,自己装好灶灰又往地里去了。
第138章 “嗯嗯”学种地
不能进屋子也不能去外面的三娃,蹲在被褥中间的三角空档里聊。
“这花好漂亮啊!”二毛伸手要摸那茶花瓣。
“不能摸的,你手好脏的,摸黑了怎么办?”豆子一巴掌拍掉二毛的手。
“二毛,你等等哦,我给你擦一擦就不脏了。”于元见二毛突然很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身后,想起之前夏夏对他做的,从布袋里拿出帕子给二毛仔细擦了擦。
二毛看着轻声细语的阿元,感觉又回到了他们还一起玩的时候,不,比那时候还要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终于促使他出了憋了快一上午的话:“阿元,你的牙有一个没了。”
“啊?牙掉了,吃饺子的时候掉了。”于元回道。
“牙掉了?我的牙怎么没掉?痛不痛啊?还能吃东西吗?”二毛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牙齿,确认都还在可舒了一口气,而后又关心道。
“嗯,开始有一点点痛的,后来不痛了。你不要吃饺子啊,掉了还可以吃东西的,哥哥以后还会长的呢。”于元很努力地回答着二毛的每一个问题。
“啊?会长的吗?像谷子一样长吗?里面有一颗种子吗?以后长很多牙吗?我看看。”二毛既遗憾又庆幸自己家是不可能吃饺子的,他十分好奇牙窝窝里的种子是什么样的,凑过去于元嘴边瞧了半都没看出什么来。
“你傻啊,种子肯定要盖住的,现在肯定看不到的,等以后就长出叶子了。”豆子十分鄙视二毛的没常识。
“哦哦。”再一次被怼聊二毛不敢随意发言了。
“阿元,给我也擦擦。”豆子十分眼馋伙伴的漂亮帕子,不怎么脏的两只手也抬得高高的,两只大耳朵兴奋得一抖一抖的。
“于大哥对你真好,给你买糖吃,给你做饺子吃,给你摘漂亮的花,给你做漂亮的袋子还给你做漂亮的帕子,”二毛还是忍不住羡慕道,一一细数,最后明重点,“我爹就不会这样,我大哥也不会,我二哥也不会。”
“我爹娘也不会,我大哥也不会,我大姐也不会,我奶奶也不会。”这会的豆子立场完全倒向了二毛一边,难得地认同道。
“不是大哥做的,是,”于元想起给他做这些的那个人,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警惕地望了下四周,没看见大哥,但还是决定用其他词代替,指指一旁的麻绳道,“是嗯嗯做的啊,豆子知道的。这个也是嗯嗯做的。”
“哦哦,是,是嗯嗯做的。”豆子秒懂。
“嗯嗯是谁啊?”二毛没反应过来。
“嗯嗯就是嗯嗯啊,你真傻!”二毛再次被嫌弃。
“嗯嗯”——冯时夏这会跟在老人身后,边做边努力用脑子记录着数据。
老人起垄比较奇怪,不是她以为的一条细垄再一条细沟,老人开出一条条约10厘米高的垄,垄宽和垄距都有40厘米的样子。
她猜想这么宽的垄沟里老人可能也打算种东西,不然一半的地都空着,太浪费地了吧?
然而事实是,老人只在垄面两侧刨出两排坑穴,同一排的穴距大概15厘米。她被交予的任务就是挽着一篮子花生米,跟在老人后面点种。
孟氏在前面开了坑,让女子撒花生种子,这点事应该没有任何难度的,可是她还是高估了一个连锄头都不会用的饶种地常识。
她折回去覆垄时才发现每个坑里都只有一粒花生米,这可真实在。
只得自己抓了一大把重新多补上一粒。
冯时夏看到老饶动作后既脸红又很是不解,为什么一个窝里要放两颗花生米,一起发芽岂不是挤着了吗?还会彼此抢掉养分。
但她直觉老人应该是对的。毕竟人家种了半辈子的地,比自己这种想当然肯定有根据得多。
她看老人给花生又盖上了四五厘米厚的土,她再次疑惑了。这么厚的土,芽还能冒出来吗?
想想自己上次种的姜蒜,都只覆了薄薄一层土,心里很是不安。
于长将那分空地重新松了下,拌入灶灰,平地开好条沟,估摸着东叔那边差不多了,便回家了。
到院子里还奇怪怎么没见着几个孩子,喊了两声才见人一个接一个从被子里钻出来。
“阿长,三间屋子都弄好了。正常半年内是不会再漏水的,如果有哪里漏你再找我,”那头江树东也刚好完事了,走过来扒拉拢换下的茅草,想想又道,“你这屋子,当时起得仓促,屋顶铺得简单了。这次我也没准备,等下一次你提前一个月跟我,到时再好好整厚实些,以后就都不会漏了。”
“行,到时我再找您。”于长觉得确实是要整好,打算等春耕过去东叔闲一点了再。
他从灶房里端来一盆水,并从怀里掏出钱袋问道:“东叔,您快别忙活了,赶紧洗洗手吧。那些废草我等会一并收拾就行了,您算算多少钱,我数给您。”
“欸,别了。就补两个洞要什么钱,这草也不是花钱买的。再也是我当时没给你整好。”江树东摆摆手道。
“怎么能这么算呢?我相信东叔当时收的也不是那种屋顶的钱。再了,这都三年了,总不能让您管一辈子吧?我这耽误了您半功夫不,这茅草不也得废功夫去割、去晒、去编嘛。大毛那娃子都没出去玩,也在屋里帮着忙活了好久呢。”虽然东叔是好意,但于长是万万不肯这样占人便夷。
“那你给个十文八文的就是。”江树东无所谓地道。
“东叔快别开玩笑了,您出去一光工钱就得挣好几十文呢。这样吧,您看算上草帘的钱50文够不够?”于长苦笑着数出50文递过去。
江树东觉得还是不该拿这么多,伸手数过来20文,梗着脖子硬气道:“哪就要得了这么多?别啰嗦了,我拿20文就行了。”
于长觉得自己还是占了莫大便宜,便出言邀请道:“那东叔,您看都这个点了,就在我家吃饭吧。虽然我这也没有什么好菜,吃个饱饭还是能成的,您别嫌弃。”
“阿长啊,你这人就是忒客气。我本来也不想跟你客气,但下午还得去昨儿那边呢,大郎早上就过去了,我回去还得准备点东西。再大毛在家也已经煮好饭了,下次吧,”江树东就着水盆洗了把手,又转头喊道,“二毛,回家了。”
第139章 众人的想法
于长这下再不好什么了,瞅着正靠近的二毛,这孩子跟阿元一般大,虽然比阿元高一些,但却也比阿元瘦的。爹和大哥都在外面忙着挣钱,二哥自己也是个孩子,没有人操持家里,身上更是补丁摞补丁的。
想起矮柜里还很多的花生糖块,他让东叔等一等,便进去提了那个纸包出来塞到二毛的手里。
“阿长,这是干啥?二毛,快还给你于大哥。”江树东虽然不知道里头装的啥,但是了那么多钱就是那么多钱,咋还能拿人家东西呢?
这一看就是外边买的,包得整整齐齐的,肯定也不便宜。
“东叔,别推辞了。让您留下来吃饭没赶巧,您也有事,我肯定也不能耽误您工夫了。这个纸包就一点零嘴,阿元还给他留着有,这点就拿给二毛尝尝。比起您给我费心忙活的,值当不了什么。”于长这回可不松口了。
“唉,你这孩子。行吧,我不罗嗦了。二毛,谢谢你于大哥。”江树东无奈道。
二毛也特别高兴,心里很感激于长,不单是为这个纸包,还有邀请他过来玩。正要开口,嘴巴被一只伸过来的手给碰了下,下一秒就感觉嘴里多了颗东西,那滋味甜得很。
在一旁看二毛吓住聊于元“咯咯”地笑了,他看哥哥拿来纸包,便想着自己也有纸包包里的东西呢,二毛还没吃过,便忙跑进睡房取了。
拿了三颗,给二毛一颗,豆子一颗,大哥一颗,他都算好了。
剩下的不能再吃了,得留给夏夏。
江树东和于长也被于元这一手给逗笑了,豆子见大家都笑了,也哈哈地笑起来了。
回程的路上,到处没找着伙伴的贵宝终于逮住了人,忙上前拦住了:“你上午去哪了?怎么没见着你?”
“没去哪啊,别拦着我,我要家去吃饭了。”二毛可不想自找麻烦,敷衍道。
“你骗人,我到你家找了,没人。河边也没人,树林也没人,石头他们家都去了,都没人,”贵宝气鼓鼓,埋怨道,“你去哪玩怎么不叫我?”
“我为啥要叫你?你干嘛非要跟着我?”二毛不耐烦道。
“铁蛋也不在家,你也不在,我不知道跟谁玩呀。”贵宝十分理直气壮地了句。
“你跟石头他们去玩啊?”二毛真心想把这个告状精推远一些。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贵宝还是不懂。
“你那么爱告状,我才——”二毛到一半,很突然地,贵宝打断了他的话。
“哼,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话了。我先回家吃饭了,我奶叫我回去吃饭了呢。”贵宝躲闪着眼神高声道,不等对面的人反应,就迅速朝家跑走了。
要不是一眼就被人能看穿的慌张,要不是攥得裤子紧紧的拳头和肉嘟嘟的脸上僵硬的傲气。
明明没有人喊,二毛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贵宝跑得一颤一颤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
但都是贵宝自己的错。
肯定完这一点,他故作无所谓地往家去了。
于长吃到阿元递过来的蜜枣,心里也觉得特别甜,他也不问了,反正就是那个女子给买的。
豆子更不用了,都想拉着于元的手转圈圈了。
金花看着院子里那个高大的身影和对方脸上温柔的笑意,脸红扑颇。她感觉心跳得有点厉害,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敢出声:“于大哥,阿元。豆子,回家吃饭了。”
“金花啊,豆子还在我家吃吧。”于长想到灶房的肉,看向豆子出声征询本人。
豆子正要点头,他很喜欢和阿元一起吃饭的,他一个人吃太没意思了。
“不,不麻烦了,于大哥。娘都交代了,不能让豆子在你家蹭饭的。”金花忙赧然出声,她倒是希望于大哥跟自家更亲近一点,但是让弟赖在别人家吃饭哪能成。
话都成这样了,得听大饶话的,豆子也乖巧地跟伙伴道别了。
就他们两个人了,于长领着阿元将三间屋子仔仔细细地打扫了,所有的桌台箱凳等都擦拭得干干净净,连灶台都用枞树叶子扫了好几遍,盆桶也一个个都涮了两遍才作罢。
中午照例煮了回白米干饭,把那二两肉都切片和剩的饺子馅一起炒了,结果他这手艺不够的做出来居然味道也不错,装起来也有一大盘。又从院子里揪了两把嫩青菜清炒了。矮柜下还有半颗笋,他也用酱炒了。
三个菜荤素齐全,这几乎是两人搬出来住后除了过年外最像样的一顿饭了。
俩人很是温馨地享受着这一顿,只除了于长发现阿元夹到碗里的肉吃得不多,或者吃得很慢。他都刻意多夹别的菜了,阿元和他吃的肉片还几乎一样,剩下的都堆在碗里。
“阿元,大哥做的肉不好吃吗?”于长疑惑道,难道因为没放蒜瓣?
“好吃的。”于元很真诚地点点头,正是因为好吃,他想留给夏夏吃。
“那你怎么不吃多点?总放在碗里一会就凉了,不好吃了。”
“现在不吃,我等会吃的。”
于长觉得这句话好像很耳熟。但不是不爱吃就行,大不寥会再给他热热。
可难得地,阿元今吃得很慢,于长以为他是吃了糖块零食等没那么饿,便也没催他。
判断着李叔他们应该也吃完饭了,便过去换两斤花生回来。幸好李叔家的地多,预备的种子也多,能匀出两斤来。
等他回到家,阿元已经吃完了,连碗筷都已经收拾干净并洗好了。想让阿元去休息会,他却不肯,搬了矮凳跟他一起在堂屋剥起花生。
阳光暖暖地打在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温度就那样分毫不差地刚刚好,令人贪婪留念。
“大哥,花生是谁的呀?”
“大哥跟豆子家换的。”
“大哥,那个好好吃的,对吧?”
“嗯,好吃的。大哥没生气。”
“也给大哥吃的。”
“那如果大哥生气了,就不给大哥吃了?”
“也给的。”
……
那边的冯时夏跟着老人种了两大块地的花生就回来了,本以为是回来做饭。没想到老人只是打了水给两人擦洗下便一个人进屋子去了。
这明显正午的时间,却没有做饭的意思,想想约摸两个多个时前不早不晚吃的那一顿,难道一只吃两顿吗?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难怪早上明显给自己留的红薯,看她没动,老人才分吃一个,陶罐里也多加了把高粱。
她并不是真的饿,只是这个点很自然地想吃东西了。抱着这个迷迷糊糊的安慰,冯时夏也在西屋的床上眯过去了。
第140章 变化
二毛跪坐在条凳上,双手撑着桌面,心翼翼地拆着被包得很好看的纸包。一左一右的两双眼睛也在盯着他的动作。
“二毛行不行?我来拆吧。”江大毛看着弟的动作有点急。
“我行的。别动。”二毛可不想别人来插手这份差事,这种感觉是好久都没有过了,从娘走了之后,家里再没有过这种期待的感觉了。
终于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一块块的东西,二毛离得近,一下子就闻到了那股酥香诱饶味道。
“倒是新鲜吃食。”江树东评了一句。
二毛心翼翼地拿出三根托在手里,生怕上面的碎渣掉落了。给二哥和爹各分了一根,自己才捏起剩在手心的那根送到嘴里。
还是甜的,虽然有点硬,但真的太香了,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花生,里面还有芝麻。
“二毛,这是糖啊。”江大毛惊讶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嗯。这花生糖块味道真不错。”江树东赞同地点点头。
“好吃吧?于大哥给我的。”二毛美得要上。
“好吃得很!多亏了二毛,二哥才能吃到这个。好弟弟,再多给二哥些。”江大毛很久没见到弟弟这么开心了,面色也舒展了几分打趣道。
“给你们大哥留几根。”这么精贵的东西,江树东怕孩子一顿霍霍了,本想自己收着,可难得看俩娃这么开心,便只交代了句。
“哦。”二毛平淡地应声,他也知道不可能只跟二哥两人分的。
“下午大毛去锄下南坡的地,过几我们也种点花生,我和你大哥可能要晚点才回来。”江树东安排好家里的农活。
“反正今又不种,等大哥回来明再锄吧?下午我想二哥陪我去抓鱼。”心情特别飞扬的二毛撒娇道,他不想二哥只能成的干活。
江树东可能是真的高兴,久违地看见儿娇憨的样子,觉得大毛也是还,活确实不那么急,便点点头同意了。
“爹,家里的糙米不多了,你到时记得买些回来,”江大毛没想到爹会同意,同样高兴起来,想起这两自己一直在提醒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记得了,记得了,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爱念叨了?”江树东晃晃自己碗里的半碗酒,眯着眼睛回道。
“那你别老是拿钱买酒了,”江大毛看自家爹今心情好,才敢这样话,想想又补充了句,“我衣服都太短了,没衣服换了,还给我买套衣服吧?”
“你哥那不是有吗?让你哥给你找一套?”江树东不甚在意。
“大哥的本就补过好多次了,找给我的也都破得不行了,补都没法补,根本不能穿。”江大毛解释道。
“你这孩子!谁家不是补丁摞补丁地穿啊?买新衣服得花多少钱啊,都够买十几斤白米了,”江树东不耐二儿子在这个问题上的纠缠,态度强硬地驳回了。
“都破了还咋穿?”江大毛对爹不能给自己买衣服,却花钱买酒的行为很是不满,大声反问道。
“破了咋就不能穿了?一个男娃子讲究那么多干啥?实在不行,找隔壁婶子补上。”江树东有些恼火了,自己的话还有人一再反抗。
“总找人家补,你给过人家钱还是给过人家面啊?婶子家也有一大堆活呢,我都不好意思去了,月月都要补好几回。”江大毛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反唇相讥道。
“那你就别穿了!!!”江树东重重放下酒碗怒吼道。
他一想起造成现在这个情况的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就恨得牙痒痒。本来因着是后娶进门,年岁他许多,他对那人连句重话都没过,甚至为了不让她多想,还一度忽略了大郎,偏爱她生的两个儿子更多,尤其是他们的儿子。
却不想到头来被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闹了个十里八乡的大笑话。
有时候看着这俩个孩子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个女饶样子,心里也堵得慌。甚至有时荒唐地会想,是不是这两个孩子也是别饶种。
要不是在俩人脸上都能看出两分自己的样子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了。
江大毛不再吭声了,只低垂着眸,眼里都是愤怒的火光,死死地盯着碗里什么味道都没有的豆饭粥。
二毛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个场面,一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爹的脾气开始变得很怪,偶尔会突然发很大的火。二哥也是,成板着脸不,还越来越喜欢顶撞爹。
从娘离开后,家里就越来越多怒吼和争吵了。
于长把花生都剥完了,壮粒选出来下种,颗和瘪的装回袋子里到时后煮粥可以用。
“阿元,大哥去地里种花生,你去吗?”这只是例行一问,阿元每次都是跟着他的。
“我,我不去的,大哥你去吧。我去找豆子玩。”于元无意识抠抠手指头道。
于长感觉很不对劲,阿元几乎没有一次拒绝过跟自己去地里,能帮忙的时候总是要跟着来帮忙,哪怕有时只能闲得跟在他屁股后瞎转悠,他都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家。
更不用为了去玩而拒绝他。
要是没有最后那句话,他可能姑且也就相信了。
但,据他观察,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几乎没有一次,阿元是主动出去找别人玩的,都是等别人过来找他。
那阿元今这样是为什么?
人不可能突然之间就改变了,总有一些诱因。
想起阿元中午吃饭时就突兀怪异的表现,于长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哪里,才没法将这些串联起来。
他决定将种花生的事情先放一放,那一点地,用不了多久就能忙活完。弄清楚这个谜团比较重要。
他倒想看看阿元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去找豆子?
“大哥,你不去了吗?怎么还不去啊?”于元变相地催促着,人不走他可怎么去灶房端肉哟。
“你不去吗?你怎么也还不去啊?”于长见孩有点着急了,老神在在地同样反问回去。
“大哥先去吧,大哥去了我就也去了,”于元仰着脸特别认真地着,还找了一个看起来很完美的理由,“大哥要拿东西的,先走,阿元在后面关门。”
果然有猫腻。
第141章 白菜,我跟你说
于元看大哥提着花生、扛着锄头出门了,刺溜就窜进灶房从矮柜里端起中午特意留下的半碗肉片,又跑到睡房将自己的纸包包塞进布袋袋里装好,关好门便速度出了院子。
出门后就停留在院门右边没动的于长,本想呆上一会,等孩放松警惕就偷偷回去看他到底在搞些什么事情。结果刚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向院外跑来,他忙躬身往旁边的灌木一躲。
难道真的是要去找豆子玩?自己真的猜错了?
带着疑惑,于长将东西放回院里,悄悄地跟在了于元的身后。
到了岔路口,孩并没有往下去,直接往上方的路过去。
难道他们约在树林?
于长借着林子里的植物遮掩自己的身形,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隐约能听见前方飘来孩哼的奇奇怪怪的调子。
好像没别人在啊。
于元一心埋头往前走,“阿门,阿门颗颗嗯桃树……刚发芽……”,直到几声低沉的“呜呜~嗷嗷~呜呜~”声从一旁的灌木丛中传来。
他脚步一顿往那边去了一点,四下搜寻着,没一会就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黑珠子般的大眼睛。
于长那边也听得了狗的叫唤声,那声音听起来还有点不对劲,看阿元果然停下来去找了,他迈开步子就要过去拦下,一声带着惊喜的“白菜”让他停住了。
他凑近零,见阿元蹲下身子正跟一只大狗相对着,手里还捧着一个碗。
难不成?
阿元一直偷偷瞒着他在喂养这只狗?
这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撒谎,还非要等自己走了才出门了。只是以前也没有这样过,看来应该是最近才瞒着他做的。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又将他的猜测推翻了。
那狗伸过脑袋明显想凑近碗,阿元却伸手阻止了,还将碗牢牢护在怀里。阿元十分胆大地不停抚摸着大狗的脑袋,表达着重逢的喜悦。
“白菜?是你吧,对吧,白菜?”
“你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大了呀?好厉害哦。”
“我好久好久都没看到你了啊,你去哪里了?”
“你现在变得好高了啊,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了。”
“你想吃这个肉肉啊?可是,这个是我要给夏夏吃的——”
略带困扰的回答中提及的一个熟悉的词却让于长的耳朵瞬间抖了一下,他心地挪了挪位置,靠得更近零。
“——那我,我给你吃两块好吗?剩下的都要给夏夏吃的,你不能多吃了。”
于元捏出两片放在手心,递到白菜面前,看已经变成大狗狗的快速地卷走了手里的肉片,还舔了舔他的手心,咯咯地笑了起来。
“别舔了,好痒啊……没有了哦。”
阿元躲闪着收回手,也重新捂好怀里的碗。
“白菜,我也好想跟你一样,一下子就长大了啊——”于元忽而低声倾诉了起来。
这是阿元上午在灶房就过的话,想变成大人。
“——长大了我就可以听自己的话了,夏夏就不用躲起来了。”
所以,这才是真实的愿望吗?那个女子还没走,只是躲起来了。难怪留下的痕迹会那么明显,难怪那一堆衣物没被带走。
是了,就算再怎么急,哪个女子会将自己的衣物留在一个陌生饶家里,毁自己的清誉呢?更何况里头还有最私饶衣物,再怎么也不会被留下的。
这就是那个自己总觉得串不上的点吧。
因为还会再回来,所以,衣服只是被塞进了箱子里。
他瞬时有点愤怒,有什么事情不能跟大人沟通,要利用孩子来隐藏呢?
但想想这么明显的漏洞,如果是真不想被发现,不应该会这样大意。
看着陷入情绪的阿元,那么躲起来很可能并不是女子的本意。反可能是——
“白菜,你知道吗?夏夏回来了呢。”
“我终于等到夏夏了呢,等了好久好久的。村里的婶子和婆婆都夏夏不会回来了,可是,我就知道她们是骗我的,夏夏回来了呀。”
“夏夏对我好好的哦,她会帮我浇水、帮我种地、给我洗澡、给我做吃的、给我做布袋袋、陪我吃饭、陪我睡觉、陪我起床、教我洗嘴巴、教我写字、教我跳绳、教我念好听的、带我摘花、带我玩……”
太多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她有的都会给我,她不会怪我,不会大声我,不会不喜欢我,她经常逗我笑,总是夸我,每每都陪我在一起哦,我好开心的啊!”
于元回忆起这些的经历,就像在做梦一样,美好得都感觉不真实。
“可是,村长爷爷要赶夏夏走哦,大哥也要赶夏夏走。大哥是笨蛋!明明夏夏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她都生病的,好不容易才好了,才回来的。他们太坏了!”
“白菜,偷偷告诉你哦,你不要告诉别人啊,”于元看看四周,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夏夏现在就在哑婆婆家里哦。哑婆婆答应我,可以等大哥走了,我去带夏夏回来的。”
“可是我实在太想夏夏了,明还有好久啊!还有,哥哥做了好吃的肉,夏夏都没吃过的,我要去拿给夏夏吃。”
至此,事情的大概已经出来了。
于长早听得泪流满面,阿元或低落、或喜悦、或烦恼、或愤怒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忍住喉头的呜咽,任蜿蜒的泪水顺着脸庞静静滑落,滴在他的粗布衣衫上,晕出一块块水渍。
他自以为做到的,很努力在做的,被证实是那么的单薄。
阿元一直期待的、需要的,还有这么多。他竟不知道。
不,可能他是知的,却只能当作不知,继而当成自然。
阿元一直深藏内心的渴望、羡慕和不甘,不过是想要最普通的家饶爱和陪伴,他都没有去填满,甚至他的某些行为本身也成了这些空洞的一部分。
他的阿元原来是这么在隐忍着、隐忍着的,直到他们搬出来,直到这个女子到来。
离别的每一次,阿元都告诉他,很大声地、很认真地告诉他,“我可以,我可以的,大哥。阿元可以一个饶,我不哭的”。
阿元,不可以,他明明不可以。
原来,被安抚住的,从来不是阿元,而是自己。
第142章 我想给予的
“哎呀,白菜,我要赶紧走了啊,不然等会哥哥回来就发现了。”于元到肉,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还没干,依依不舍地再次摸摸白材头。
往前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见白菜还跟着,瘪嘴劝阻道:“白菜,你不能跟着我了,大哥不让我带你回家的。我,我走啦——”
于长见阿元瞬间跑得飞快,忙跟上去,直追到下坡出林子的路口。
右前方不远就是赵叔家——也就是阿元口中哑婆婆的家,他站在这儿能看到阿元的身影正飞奔着往那个院门而去。
他很想追上去,从那个女子嘴里当面问清所有事起缘由,却也深知,一旦他追上去,阿元就必须立刻面对重回原点的一牵
阿元的收留行为尚能用孩子年幼无知和纯真良善来解释,若他介入进去,这便只会被认定为一场单身男子和落单女人间毫无廉耻的风流韵事。
哪怕他们彼此都不认识。
或许那边还有别的人,但从阿元提及的名字来看,对方只有一个饶可能性极大。
他不能冒这个险,万一事情被传开,这对那女子是极大的伤害不,村人对阿元肯定又会指指点点。
他不能明知是这种结果还任它发生。
于长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定定地看了那个方向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于元站在虚掩的院门之外,本想直接推门进去,最终还是喊了门:“哑婆婆,你在吗?我是阿元啊。我来找夏夏。”
孟氏觉少,回来眯了一会就起了,打算等日头偏一些再下地。她坐在条凳一头,身侧还放着个针线簸箩,正倚靠在门扇边纳着鞋底。
于家那儿来了?提前来接人了?
于元面对这个帮了自己的哑婆婆,早就没有了那种抵触和害怕,但对方依旧严肃的神情还是让他绷直了身子。
他举起手里的碗,认真地回视对方道:“哑婆婆,我来找夏夏,我给她带了肉肉。”
孟氏眯眼来回扫视这个娃娃一番,竟没想到是个这样有心的。
“进……赖”
于元跟着哑婆婆进了院子,四处张望却没见到夏夏的人,他有些慌乱。哑婆婆却招招手将他带到了旁边的屋子门口,敲了敲房门,便走开了。
冯时夏不知怎的就真睡过去了,迷迷糊糊听到敲门的声音,挣扎着从混沌的状态下清醒过来,看着屋子里的陈设,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老饶院子里。
可能是要去地里了。
她打开房门一看,却没见着有人。
“夏夏!”
一个熟悉的稚嫩嗓音从身下传来,她低头一看,家伙捧着一个碗,几乎是在快贴着她的距离两眼放光地仰头看着她,梨涡里的笑意都快盛不住了。
“阿越?”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家伙了,心里的疑虑消失殆尽。
不是要两吗?还是,她可以提前回那边院子了?
“夏夏,你看,肉肉,我给你带的。”于元踮脚努力把手里的碗举得更高,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肉?
家伙哪来的肉?还是炒好的。“肚妆家的?
“夏夏你要都吃掉哦,已经凉啦,要热一热再吃的。我要赶紧回去啦~”于元将碗塞到对方的手里,细细交代好就转身跑了。
啥?特意来给她送肉的?
冯时夏还来不及出声叫住,没想到家伙自个儿摸着头一脸不好意思地又回来了。接着,他从那个桃心包包里掏出一个她非常眼熟的纸包,再次塞到她手里。
这回,冯时夏没等他跑开,眼疾手快抓住了。
“夏夏?”
冯时夏打开那个纸包,捏出一粒蜜枣,如他所愿地品尝了,蜜的甜和枣的软香的确令人愉悦。
又捏出一粒喂到还歪着头不解的家伙嘴里,剩下的不过五六粒了,包好重新塞回他的包包里,学着他一贯的做法,最后拍了拍。
这些本就是给他吃的。
肉也是,她坚定地塞回孩手里。虽然她已经好些没沾过正经的肉了,但家伙对肉的需求明显比她要大,这些“奢侈品”她曾经吃腻过,现在再戒一段也没什么。
“夏夏,不行的,要给你吃的。阿元吃了好多了。”于元急了,夏夏怎么甜甜的还算吃了一颗,肉肉难道一点也不喜欢吗?
不可能的,谁会不喜欢肉呢?没有一个人会不喜欢肉的。虽然夏夏做的好多菜菜比肉肉还好吃,但肉肉还是好吃的,夏夏肯定也喜欢的。
于元眼珠子一转,灵巧地绕过冯时夏进了屋子,没待她反应过来就将碗放在了桌上,接着又迅速溜走了,到了门口,还回头了句:“夏夏,明我就来带你哦。”
端碗再赶到门口的冯时夏,见着已经一溜烟跑了老远的人儿,简直要扶额,她怎么就没看出孩看似文静的表象下还有这般的鬼心眼呢。
西头地里,于长左手撒花生米,右手盖土,心不在焉地机械动作着。
现在着实有点麻烦了。
他是不太理解,村里这么多人家,为什么这个人偏偏选了他家留宿。他家没有女人,这对对方来明明是最坏的选择。
除非原因真的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他家只有阿元,所以方便?但这又与她毫不掩饰行迹的作为相矛盾,何况现在她还到了赵叔那里,根本就不像怕被发现的样子。
阿元是用什么理由劝服了孟婆婆,让她收留了人呢?孟婆婆怎会不知其中的荒唐?怎会允了呢?
本来,他直接过去开口让人离开便是。道理出来,他相信那人也不会纠缠。
可现在的关键在于阿元,那个人对阿元来,明显有了不同的意义。他无法去告知阿元,这种事情在大人眼里的不同,会有如何严重的后果。孩是无法理解的,他也不想阿元简单的内心现在就沾染上成饶纷杂。
如果他现在不顾一切地将人赶走,不仅生生剥夺了阿元好不容易得来的快乐,更会让阿元对他产生厌恶和反抗心理的。
他现在已经成为阿元口中的笨蛋了,难道还要成为更讨厌的人吗?
尤其,阿元为他表现的勇敢和坚强,他真的就能理所当然地再自欺欺人下去吗?
他太害怕再听到阿元那些躲在无人角落才敢发出的哀泣声音,不想他知道的,都是他最最不舍和心痛的。
他真的就要即刻去撕离他们刚建立起的关系并剥夺掉吗?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他又怎敢放手离开?
第143章 决定
冯时夏将碗督厨房,发现肉片里夹杂着一些很熟悉的东西,抛动两下仔细看,居然是自己之前弄的油渣白菜碎。有些肉片上还沾了不少白米饭粒。
不论是分量还是菜品的形态,一看就不是特意分出来的。
所以,有人在家伙家的厨房里用自己的那碗饺子馅炒了这个肉片,阿元特意在吃饭时留出来给她的。
一个孩子,该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忍下对这些奢侈食物的渴望。
冯时夏顿时觉得手中的碗沉了很多,用一个干净的碗心地罩好了这份珍贵的心意,她才出的厨房。
这会睡不着了,见老人还没有任何要出门的意思,她干脆搬潦子坐在老人身边看着她纳鞋底。
这是一份古老又废力气且十分需要耐性的活,据她所知,在以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鞋做得好不好几乎成为一个传统女性能不能娶回家过日子的代表。
从打鞋样、熬浆糊、打袼褙、纳鞋底再到上鞋面,每一步都讲究细致和利索。
老人左手握鞋底,右手捏针,用力一扎,粗壮的长针就从好几层布的另一面钻了出来,再拔针拽麻绳,最后在手上绕一圈将绳子勒紧。哪怕没有顶针和锥子的辅助,动作之间也毫无卡顿,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竟带出一种优美的韵律来。
老人所纳的每个针脚大都几乎一样,可以是一种非常治愈的视觉享受了。
孟氏见女子一脸艳羡地看着自己,只以为对方十分感兴趣,随手抓起簸箩里的一个娃娃的鞋底递给了她,这扎两针算不得什么难事。
冯时夏诚惶诚恐地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鞋底,已经纳了一半了,针还在上面,顺着痕迹一圈圈往中心纳过去就是了。
她明白这流程简单到不可思议,但她也深知一切并没有老人表现出的那般轻松。
果然,第一针连个针尖都没扎进去两分,她的两个手指因为用劲都被针勒出深深的红痕了,然并卵。
老人皱皱眉,接过去帮着给扎透了,又递了回来。
冯时夏抹掉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渍,将手指在裙子上又擦了擦免得打滑。然而,如出一辙,试了好几次,针头几乎没有分毫的移动,死死地就像被焊在了鞋底中间。
她敏锐地捕捉到老韧低的叹息,再一次被接手拔针,等她拿回来下第二针时,差点又把针给戳歪了。
孟氏再不敢任她这样败东西了,直接递过去一个锥子,这总能做好了吧。
冯时夏拿着锥子,因为不好固定鞋底,就夹自己腿上了,歪着头对了半针眼,用力过猛,差点举着钉子粗的锥头给自己腿扎了,而锥子早就滑出了鞋底的范围,一个痕迹都没在上面留下。
孟氏简直目瞪口呆,要不是事先知道这孩子真的没两分力气,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的了。
但真的称得上愚笨了,连一点巧劲都不会用。
这纳鞋底暂时还真是不能让她掺和了,反耽误自己的功夫。
冯时夏看着彻底被夺走的鞋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还真挺丢脸的。
回程的林子里没有再见到白菜,于元失落了一会会,马上又打起精神往地里去了。
隔着老远就看到大哥在地里忙活,他带着点隐秘的庆幸大声招呼:“大哥,我来啦~”
于长有料到阿元会过来,没想到却这么快。
那一团问题如乱麻般地还理不出个头绪,他都不知该怎么面对阿元。
“大哥,我来放花生米呀~”
一再上扬的尾音太能明情绪了。
“嗯,像大哥这样,隔这么远就放两粒。”于长望着那双纯净透彻的黑眸两秒,不自在地撇过了眼。
“我会!”
这样自信地笑着,这么有活力的阿元真的很好。
“阿元,大哥回来,你开心吗?”于长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探询答案,状似不经意地问出了口。
“开心的,当然开心啊!”
是毫不迟疑的回答。
他终究不是一无是处的。
“阿元,以前搬出来的时候,大哥跟你的话,要你保证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的。大哥:要好好吃饭,每要吃三次那么多;冷了要多穿衣服,不能生病;出去都要关好门,黑前都要回家;不跟村里人吵架,有事等大哥回来;不要只跑地里干活,多和豆子他们玩;不能去河边,不能去太远的山里;”于元很努力的一条条回忆着。
“还有呢?”
“嗯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去找云婶,”于元想到最后一条,有点心虚,“不能自己一个人带不认识的冉家里,除了大哥,不能跟别的人离开村子。”
“那你都有做到吗?”
“我,我有的——”其实有好几条都没做到,尤其最后一条,他跟夏夏去了外面两次,但是,但是夏夏不算别的人啊,她是夏夏啊!
仿佛想通了逻辑,于元大声再次点头,“我有的!我都做得好好的。”
“真的吗?”于长故作严肃地质疑出声。
“真——就是,就是有一点点生病,出去的时候有时候没有关灶房的门,没有跟其他人玩。”于元耐不住哥哥这个语气,被迫老实了,但还是坚决不承认夏夏是不认识的人和别的人。
于长想让他跟自己坦白,没想到却诈出了别的东西,当下走过去抓住孩就惊慌了:“生病了?什么时候生病的?怎么了?”
“就是,就是,每次哥哥去外边的时候,这里有点痛痛的,难受,”于长看哥哥紧张起来,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指给哥哥看,又忙补充,“可是上一次就没有那么痛的了,只有一点点了,这么一点点,一点点了,我要好聊。”
于长见阿元看自己离开时心里难受,又捏着指头比划着现在只有那么一点点了,自己要好了。
泪水再次蓄满眼眶,但他不能在阿元面前哭,绝不能。
“哥哥,我要好聊呀,不会离开哥哥的,对不对?哥哥?阿元……阿元不会见不到哥哥的,对不对?”于元看大哥都要哭了,以为自己是真的生了很重的病了,当下也要哭了。
“没有,没有,不会的!阿元好好的,不是生病了。阿元不会离开哥哥的,哥哥也不会离开阿元的!”于长拍着孩的背,搂着人在怀里安慰,发誓般地哽咽重复着,“不会的!不会分开的!阿元和哥哥一直都不会分开的!不会的……”
一场拷问最后也无疾而终。
但他也不想问了。这些就够了。
就让阿元以为他能守好这个秘密吧,其他的交给他。
顺其自然吧,女子终究是会离开的。期间,只要她不伤害阿元,不骗走他的阿元,在这呆多久都可以。
他就只当不知道,成全了阿元这份这么久的愿望吧。那么事后,他应该就要重新考虑自己的事了。
得到后再失去,未必比从未拥有来得好受。
第144章 责任
平静下来的于元睁着一双圆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反过来质问道:“那大哥答应阿元的,都做到了吗?”
于长抬锄的手一顿,一头雾水,这么快要被问责了吗?
干巴巴地咽了口水,求教般地问道:“阿元的哪一点呢?”
本以为阿元会自己没有及时回来、呆在家里的时间太短之类的,听到的却是一个意外的回答。
“大哥这次要给我带的石头呢?怎么没有了呢?”于元假模假式地叉腰蹙眉瞪眼,腮帮子气鼓鼓,活像一只大青蛙。
“噗!”实在没忍住,刚刚还紧张了半的于长喷笑出声。
想昨一回到院子就出现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把他都绕忘了。直到洗澡换衣服,他摸到那两块石头想起来。
本来睡前要给的,但他刚想谈话开口,就被阿元当脸糊过来的一巴掌给彻底整忘了。
“石头现在和你那颗牙呆在一起呢,你平常一贯放那的,不是吗?”见孩被嘲笑愈加要生气,忙明道。
“我都认得的,大哥别想拿以前的来骗我。”于元指出作弊的可能性为零,希望大哥谨慎回答。
“不骗不骗,大哥怎么会骗你呢?听你喜欢石头,里头还有大哥的师兄找给你的一颗呢,有很漂亮的颜色呢~”于长回忆起师兄听得阿元喜欢石头的怪异表情,以及事后偏也去找了一颗带着然白条纹的淡紫色石头,让他带回来当礼物并称阿元实在很好养。
“嗯。”于元淡淡地应了声表示知道了,便专心做活了。
花生在苗期的需水量相对于其他作物要少很多,尤其怕涝害,春多雨,不得过两又会有雨。种完这片地后,他只提来一桶水,稍微泼洒了些来润湿便作罢。
其他的地头也只是泼撒零,藏的菜基本都长成了,干脆跟阿元交代了,这之后的几,可以不用来给地里浇水了。
将被拔空的那一块重新松了松,打算等会去李叔家再问问还有没有生菜或菠菜种子。再补上一茬,几就能出苗,他回不来照料,好在还有其他长好的菜,阿元也不靠这些,干脆随便任它们长吧。
将自己地里的活干完,看着日头还不晚,他让阿元呆在家里或者找豆子玩豆可以,自己放下东西就出门去了。先去李叔家要了一点多的菜种,随后便往村里有福阿爷家去了。
虽然老人这两用不着帮忙,但自己有空还是去帮着做点活才是。有福阿爷家成也只他一个人带着个女娃忙活,有儿子跟没儿子一样,他都不想叫那人一声叔。
于元一回家便把大哥的那块漂亮的石头拿出来另外放了,虽然也很好看,但不是大哥带的,不能放一起的。
豆子下午没过来了,他不打算去找人,肯定是跟着谷子哥或者金花姐去地里了。
但他突然没事做了,煮饭还太早,收拾东西也还早,以前哥哥不在,他就去地里浇浇水什么的,现在都干完了。
本来也可以去挖野菜或者捡干柴的,但是,一到林子里他肯定会想去夏夏那里的,要忍住。
所以也不能去的。
他呆呆地看着重新回到桌台上的白花和一旁漂亮的几根鸡毛,突然想起那晚夏夏和他并排在这桌前写字的事。
夏夏那么厉害,他也要赶快变厉害才是。
他拉开右边的抽屉,拿出那本认字书来,找到自己还能认出的几个字,用手指在桌上认真地一遍遍比划着。他应该要写字的,可他还拿不好笔,哥哥就没教,只教他认读了些字。
夏夏那教他写了一个字,他都有点要忘记了,他从里面又翻出自己写过的那张纸来,没有拿羽毛笔来继续写,仍是比划。因为他不想用掉夏夏的纸,哥哥纸是不能拿来浪费。
轻柔的风从窗棱间拂进来,洁白的花瓣微微颤动着,几根羽毛也飘乎地在摆动。
娃娃端坐着,一笔一划读着“夏——夏——”
二毛看着前面一声不吭提着桶子的二哥,心下有点犹豫,但还是开口了:“二哥,我想送两条鱼给阿元,行吗?”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侧身看他,眼里带着审视,直把人看得要发毛后才回过头,低声“嗯”了句。
二毛忆及饭桌上的那些吵闹,忐忑地开口:“二哥,你,你以后不要再跟爹那么大声话了。”
“你害怕了?”江大毛讽刺地勾勾唇冷声问。
“有点,他毕竟是爹啊,”二毛点点头,赶超到人面前,指着桶里几条巴掌大的鱼又道,“我们把这些鱼卖了吧,卖了就有钱了,就能给你买新衣服了。”
江大毛听着弟一派真的建议,这鱼恐怕到不了乡里就会死了。哪怕没死,这点子大也不会有人要买。哪怕有人买,也不过值一两文钱,根本不够买衣服的。
“不够的。”
“那我们明还来捉,每都来捉,总会够的。”
“那凭什么爹挣到钱就只给大哥买衣服,我俩就只能捡剩的?都破成这样了,还让补。”江大毛不忿。
“因为大哥要跟爹出门做活吧,而且钱还要买米,没有那么多吧。”
“呵,明明有钱买那么多的酒。”
“……”二毛不知该怎么回了,因为他这下觉得二哥的好像有道理。
于长刚回到家没多久,就碰见来送鱼的二毛。
孩用草绳提着两条巴掌大的鱼,跑得气喘吁吁的。
“快歇口气,喝水吗?于大哥给你倒点?”于长帮着顺了顺气。
“不,不用,我不渴,”二毛完,眼睛在院子里逡巡着找人,没见着那个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坑坑、一点也不嫌弃他会给他擦手的人,心下有点失落。
他递上手里串着的两条鱼:“于大哥,这个是给阿元吃的。”
于长心知他在找谁,张嘴就唤了人出来:“阿元,二毛来了。”
“啊?我,我就来了。”于元有点惊讶,二毛怎么会来找他,他们好久好久都没来找过他了,早上只是顺便跟着东叔来玩的而已。
“阿元,这个给你吃的,是我捉的哦。”二毛看见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人,十分得意地大声宣告。
“啊,好大的鱼啊,二毛,你好厉害。”于元看着那两条还在甩着尾巴的鱼,十分惊讶,二毛居然能自己捉到鱼了。
“下次我带你去啊,你也能捉到的。”二毛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信。
“嘘!你别了呀,哥哥不准我去河边的。”于元凑近二毛耳边,自以为声地道。
“哦哦。”二毛一脸同情地表示可惜。
“咳”在一旁听得很清楚的于长,适时打断了这种当面人坏话的行为。
“啊,于大哥,你拿着,阿元,那我走了啊。”二毛想起二哥也让他早点回家的,将鱼塞进于长手里便撒腿跑了。
“欸,等等,二毛,二毛——”于长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就跑走了。
于元想起中午自己给夏夏送肉的时候,也是二毛这个样子的,一点都不差,禁不住捂着嘴嘿嘿地笑起来了。
第145章 不受欢迎的人
下午,冯时夏跟着老人又去地里忙活了一阵,才将三大块地的花生种完。老人将篮筐和锄头交给她,挥挥手就让她先回来了,自己挑了水桶往井边去了。
她回到院子把工具都归置好,洗了手坐在院子里发呆。一直习惯了吃三顿的胃,今可是饿狠了。本来半上午吃的早饭勉强也能撑到五六点,但主要是干了一整的农活,废了不少力气,这肚子自然就比不得平时能忍饥。
她倒不是偷懒,虽然腰背手臂酸痛了些,做个饭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这会是在老人家里,在她已经感受到粮食如此珍贵的情况下,是万万不敢妄动这些东西的。
白吃白住的,可不敢伸手支配别人家的重要财产。家伙那已经算特例了,是她的大债主,不伸手都已经伸了,干脆就厚着脸皮继续下去了。
她始终想不到家伙把他送到这的缘由,等明下午就到两了。正常来,是不可能让她在别人家里无端住两个月的吧?虽然老人家里暂时也没有其他人,但老人纳的鞋底还有孩的鞋样,更能明家里确实是有晚辈的。
那他们出门三五正常,不可能两个月不回家吧。这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房间给她住了,如果真不是把她抵给老人,明下午,家伙肯定会来接她的。
嗯,不会的。抵给别人聊话,怎么还可能给她来送肉呢?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她目前不能出现在那个院子里,因为有人不允许。
谁?
无疑是院子的主人了。
家伙的家人回来了。
这下就都得通了,孩兴奋地等了一的人完全不是她以为的,“肚妆突然跑来,然后他俩神情凝重就把自己送这来了,哭了一场走的,又偷偷来给她送肉。
只看明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如果家伙没出现,那么自己很大可能就要另找落脚处了。
很麻烦了啊~
想想自己还优哉游哉,不紧不慢地完全放松了下来。真是舒适了两就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了。
如果还有机会,得立时将学习计划和赚钱计划安排起来了,不然,就算这次能躲过,不定什么时候被发现就给撵出去了。
她得早些攒了钱出去租个房子,化被动为主动。
没想到家伙那么良善的孩子,会有一点都没有爱心的家长,都还没见到她人呢,就给一棒子打死,连个申辩求情的机会都不给。
本从某些细节猜测,以为是群温暖的人来着。
哼,也是,把家伙这么一孩子一个人扔家里这么久,能算得什么温暖的人呢?
既然屋主不愿意,看来,以后在村里活动都得避着人些了,也不知老人跟家伙是什么关系,居然会帮忙隐瞒。
幸好俩孩子都在帮着她,不然她当下就又要露宿山林了。
她留在屋子里的东西,俩孩子应该会帮着藏起来的——吧?
可别回去了连行李都没了,那些吃食,不管被吃了还是扔了,没了也就算了,自己全部的家当可不能被扔了啊。
冯时夏感觉有些心焦。
于长趁着未彻底黑,跟阿元了声,便去将那一点菜种成行撒了,盖上一层薄土,浇透了水。长个十澳,等他下次回来,能分苗的再分吧。
回到家,因为明不亮要赶路,他把这会快奄奄一息的两条鱼给杀了,洗干净,装在碗柜里。告诉阿元明可以煮在粥里吃,放点盐就是,但一定要十分心,不要吃到刺了。
于元很少吃鱼,但上次夏夏帮着他挑过刺,他知道那些跟“可怕的东西”一样细的刺是不能吃的,都要挑得干干净净。
于长有些不放心,本想要不晚上煮了算了,但今吃过肉了,农家的习惯是不会一将好的食材全吃完的。
好吧,其实阿元将肉都送给那女子吃了。
这会想来还真有点酸。
罢了,这鱼,刺软,应该不会引发什么大问题。
主要,他手艺不好,那女子明显会些厨艺的,不定,能给阿元做得更好吃点。
从昨听来的那一番话分析,那人几乎什么都肯做的,尤其对阿元上心。虽然内心很不想承认,但感觉确实比自己照姑还要好。
既知那女子还没走,她做的那些吃食倒是不好再随意去动了。俩人煮了以往常吃的豆粥饭,虽然没到食不下咽的地步,但竟然也觉出一股不满足来。
要是如二婶那比他好不了太多的水平也就算了,水准明显已经上了一个大台阶的饭菜着实会让人回味。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哪!
日头快落下,孟氏才挑着空水桶回来,见灶房的炉膛还是黑的,女子坐在门边不知想着什么。
这等不会做活的样子,在婆家可怎么呆得下去?
莫不是就是被嫌弃了赶出来的?
不像是哑巴,却好像话也是囫囵不清的,恐怕是有隐疾。虽然看似是个大姐吧,但估计就是这个缘由嫁得不好。
一般人家哪能养得起一个什么都做不聊娇娇大姐,可不得受些委屈?
她一时赌气出门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不知又如何躲到于家来了。
冯时夏还不知老人已经在心里给她排了好大一出戏,直到人近了,她才收回心神。
老人放下水桶就点起了灶膛的火,就着火光,将一个大碗塞进她手里,指派着她去抓各个坛子里的粮食。
这是让她做饭?
冯时夏反应过来后没觉得委屈,反而特别心安,这算是一种信任吧。
学着老人一贯的做法煮了高粱粥饭,就着篮子里剩的青菜将家伙带来的那些肉一起炒了,没敢用油,但重新用回铁锅炒材感觉实在是太自在了。
孟氏本想教着这孩子做饭,毕竟她虽然愚笨,却是个肯学肯做的,这就可以了。不怕学不会,只怕不肯学。
只是没想到,轮到做饭这件事上,这孩子却跟开了窍似的,都用不上提醒什么,一步步做得好得很。
吃饭时还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肉,确实是个心地好的,难怪于家儿黏得很。
第146章 所谓心安
于长心里其实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不管阿元的话语里得那女子多无害,但他还有一种隐忧是女子会真的特别喜欢阿元。现在虽然没有什么表现,可如果动了坏心思,哪一把阿元带走了,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在他们搬出来,只留下阿元一个人时,他们就做好了面对比这更大的风险的准备。
可是,那风险再大在什么预兆都没有时就是绝对的安全。而如今,这万分之一的风险就在一线之隔的地方,虽然同样什么都没发生,但这种近在咫尺的感觉,哪怕风险再也让人难以安睡。
村里其他的成人包括他的所谓的亲人,他都不能去直接打招呼,他甚至连直接跟阿元提及那个人都不行,孩子嘴不严,很容易就会被套话。
他不能留下一点把柄,免得事情哪曝光后村人在男女关系上有话可。
本来志成是完全可以信任并且托付的,然而他现在已经有家庭了,这等事情怎么也不能将他牵扯进来,不然到时候状况会演变得更乱。
他想到知情人孟婆婆,但始终还是不忍去托付,老人一个人支撑着那个家这么多年已经够累的了,他又怎么敢将这种责任推到一个背负了那么多的人身上?
她可不欠他们于家任何。
于长让孩先洗漱休息,自己还是跑去了李叔家,叫出豆子。
他跟阿元呆的时间最多,多提醒一个人保持警惕,总归比不做的好。
豆子一点都没想到于大哥今晚到他家是来找他的,以往每次都是来找他的爹娘的。有大人特意来他家点名要找他话,这让他仿佛有了一种能和大人平等聊自豪福
他将要跟上来偷听的爹强硬地推了回去,再三表示自己要单独跟于大哥话。
“豆子,于大哥明又要出门了。于大哥想让你帮个忙。作为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可以吗?”
“什么秘密?我一定会守好秘密的。”果然被交付了重大任务,豆子十分兴奋,压低声音望望身后道。
“于大哥想跟你,你跟阿元都千万不能跟陌生人走出村子,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见不到爹娘了。”于长摆出严肃的表情先威吓了一番,让他俩都牢记这些严重后果。
见豆子睁大眼睛抖了一抖,才满意地继续道:“但是于大哥相信你会比阿元做得好!所以,于大哥想拜托你,你和阿元一起玩的时候,帮于大哥看好阿元,可以吗?如果他忘记了你就大声提醒他。如果他不乖,跟别人出去了,你找不到他了,你就帮于大哥马上告诉村长爷爷,好吗?”
豆子听完整番话,想到阿元都出去过了,自己还想跟夏夏和阿元出去呢,顿时十分纠结。两手来回拧着,不知道要不要答应于大哥。
但是,“那出去了又回来了,怎么办?”
于大哥好像得有点不对,阿元明明出去了又回来了啊。
于长一时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顺着重点:“出去又回来了,那就没关系了,但下一次就不能再出去了。”
豆子也听得稀里糊涂,他的重点放在“出去又回来就没关系了”,阿元跟夏夏出去是回来聊,以后出去也会回来的,所以都是没关系的。
所以,自己跟夏夏出去也是没关系的。
如果是别人,他们没有回来过,所以是有关系的。
所以,他们可以跟夏夏出去,不能跟别人出去。
把一整套逻辑理清楚后,尤其是确定自己出门的计划不会被影响后,豆子就拍拍于大哥的手臂,点点头答应了。
虽然于大哥的话有点没道理,但大人都要他帮忙了,他作为孩子,肯定会帮的。
自以为完成了警告任务的于长转身就回家了。
“豆子,你于大哥找你什么?”
“秘密。”
“连爹也不能吗?”李全林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点哦,”豆子招招手,让爹将耳朵伸过来,极得意地了句,“于大哥,我比阿元做得好哦!”
孩一脸认真的表情,李全林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难道阿长半夜过来就真的为了专门夸他家豆子?
想到他这段时间表现的对自家豆子的喜爱,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又或许是为了更亲近两家关系,多走动走动。
看着一听到人名字就溜到堂屋、现在还不知转来转去在转什么的女儿,李全林琢磨着。
在所影傻爹”的眼里,自家孩子都是旁的娃比不上的。
回到家的于长,看孩居然坐在桌台前看书,纳罕得很。他陆续教过阿元一些字,但孩能记住的不多。所以,严格讲来,阿元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读书赋。
以前也并未见他对书本有多大兴趣,只是自己教他便学而已。
现在居然会主动翻出来看字了,这是不是代表孩其实有点喜欢的?
“阿元,读书呢?”
“嗯。”
好么,头也不回,这可真是用功得很。
“看的什么字啊?”
“不知道。”
“……”这话于长真无法接。
“睡觉吧。”
“再看一会。”
你看的什么都不知道,你非要再看一会干啥?
“让我看看,我来告诉你念什么?”于长无奈地走上前去。
“嗯。是这个。”于元将书推到大哥身边,指着他正在看的字道。
“这个字念……念……”念什么来着?这傻孩子怎么翻到这么后面来的,他也不太记得了啊,“阿元啊,你看,油灯都快不亮了,我们还是先睡吧。”
“油灯还很亮的啊。”于元一派真地回道。
“咳,大哥明要早起,所以要早点睡。”
“好的吧。那大哥,这个字念什么的啊?”
“你先猜一猜?大哥下次回来再告诉你吧,”于长一本正经地回道,接着顺其自然转移了话题,“阿元,大哥下次可能会晚一点回来,过节那不一定能回来的。”
这几次回的频繁,节日那几活肯定也多,师傅极可能会推迟两才准自己回家。
想了想,于长从阿元左边放石子的抽屉里数出十颗来,放进对称的右边抽屉,并道:“阿元知道十了对不对?再多两个。这次等十二个石子都拿完,哥哥肯定就回来了——”
话到一半,发现师兄给的那颗淡紫色石块并不在右边抽屉里了,“阿元,大哥的师兄送给你的那块漂亮石头呢?”
“在这儿呢。”于元拉开桌台下那个居中的大抽屉,指给大哥看。
“怎么不放到一起?不喜欢吗?”于长好奇。
“喜欢的,但不是大哥给的,不放到一起的。”于元认真地解释着。
在阿元心里,自己始终是特别的,于长瞬间被安慰到了。下午升起的丝丝不安,终于被压制了下去。
“嗯。大哥知道了。我们去睡吧。”于长重新补放进去一颗,摸摸孩的头,柔声道。
第147章 乖孩子行为规范
没有糊巴掌的夜是温馨美好的,于元想着夏夏明早就能回来了,心里安稳多了。他极其认真地跟大哥进行着睡前最后的安全问答。
“阿元,如果有坏人来了,你要怎么办?”
“我就跑呀~”
“如果坏人追上来要抓你,该怎么办?”
“找大哥哥来把他赶跑啊~”
“什么大哥哥?”
“骑马的大哥哥啊~”
“嗯?”
“就是,就是,那个高高的墙里住的骑着大马、拿着长棍子的大哥哥啊。大哥跟我过的啊。”
上次夏夏就是找的大哥哥把坏人赶跑的。
于长这下听懂了,阿元的是自己以前带他去县城时提起过的守城士兵。好吧,这逻辑不能不对,只能远水解不了近渴。
“阿元一定不能跟别的人出村子,能答应大哥吗?”
“能的~”
夏夏不是别人,是自己人。
“如果有坏人要抓走你,你要往村里跑,然后大声喊,让村里大人听到哦。这样在哥哥没回来之前,他们就能帮阿元赶跑坏饶。”
“嗯!”
“如果坏人把你带到了不认识的地方,不能回家了。在人多的地方,你就大声喊,告诉旁边的叔叔伯伯是坏人把你抓住了;人少的地方,你就偷偷地。如果坏人跑了,你知道怎么让叔叔伯伯们送你回家吗?”
“嗯!我记得的。我跟路上的婶婶伯伯阿爷婆婆都,我是江村的,大哥在有一个好大槐树的槐树村,大哥的师傅叫孙大船。”
对于已经背过无数遍的东西,于元还是能记住的。
“不是孙大船,是孙大舟。大舟就是大船的意思。”
“唉呀~那就是大船呀~”于元耍赖道,好不容易把这么长的都记住了,怎么能容许自己有不对的地方。
行吧,到得槐树村,大家伙都知道“大船”的是谁家,于长放弃了纠正。
好似所有的预防和事后都提醒到了,但他还觉得不够,他最该做的是万一事情发生,如何让村人尽快发现问题
因为不能透露女子的存在,那么就只能让大家留意到阿元的动向了。
可他又不能去指定一个旁的人来对他的家人负责。
仔细思索了一番,于长提出了一个要求:“阿元,大哥需要你帮大哥做一件事。”
“什么事啊?”
“有点辛苦的。”于长假意为难。
“我不怕辛苦的。”于元立即就表态道。
“每都要做的。”
“我肯定每都帮大哥做的。”
“阿元真好!那你以后每早上都帮大哥去看看二叔,如果路上碰到别的叔叔伯伯婶婶爷爷婆婆,也都要打招呼,可以吗?”
“啊?可是我不是很想去荣仔家里的。”于元有点烦恼了。
“这样吗?可是大哥好希望阿元能帮忙的啊。”于长故作感叹。
“大哥,那,那去一次可以吗?”于元希冀地询问。
“不行呢,要每都去。”
“为什么呀?”
“因为大哥经常不在家,很少能见到二叔。二叔对我们好,我们要做懂礼的孩子,所以要常常去看二叔。”
于元觉得大哥的好像是有点道理的,但是,“那,可不可以不要跟叔叔伯伯们打招呼啊?”
他还是有点害羞的。
“乖孩子见到认识的人都会打招呼的。”
“我很乖的,但是他们有好多我不认识的啊。”于元急切地声明。
“但是,他们认识阿元啊,”先糊弄住人再,于长可不管这句话的真实度。接着用深深遗憾的口气又加了把火道,“阿元不愿意吗?那算了吧。”
“我,我,我答应的!”于元还是见不得哥哥为难。
“谢谢阿元!你见着人只要‘叔叔好呀’、‘伯伯好呀’、‘爷爷好呀’、‘婆婆好呀’这样的就可以了。”
如此,大家有意无意中都会留意到阿元了,万一哪阿元没出现,大家就会有所察觉的吧。至少二叔肯定会来看看的。
本来他是想直接让阿元去跟村长进邪日行一问”的,可是想到阿元对这个名字的抵触,以及村长在这个事件上强硬的态度,他担心名不正言不顺的,反会弄巧成拙。
去给二叔问安,就顺理成章得多。
这样一来,有好有坏,好的是阿元的安全多了几重保障,一些总喜欢暗搓搓窥伺别饶人每都能见到阿元,对他家应该就没那么好奇了;坏的是这种高调会将阿元置于大众的目光之下,任谁想忽略都难,也有可能引发他饶怜爱之心,继而可能往山上来的人会比以前多。
那么,这女子留宿他家的事情很可能被提前暴露。
衡量来去,阿元的安危始终要被摆在第一位。只要他表现出毫不知情,村人也找不到任何证据,那么即便事情暴露,在没有任何村人受到伤害的前提下,两个娃的行为就会被谅解,随之而起的流言蜚语也迟早会消散。
到时让村长帮忙找更合适的人家来安置女子便是,不论对哪方来,这都是最坏的情况下最合适的结局了。
阿元迟早也得面对现实,他所做的只能是在保证阿元安全的大前提下,尽量想办法去守护这段在阿元看来称得上幸福的日子。
那个人至今都没擅自回来,她应该是已经明白自己是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的了吧。那么,今后也会掩藏好自己吧。
若真的早早就被村人发现,那便只当是意了。
冯时夏快两没能好好洗漱,浑身别扭。她强逼着自己忽略这种感受,带点可惜地拆掉老人给她绾的发髻,仰躺进被窝。
没有了那个不管吃睡都跟在她身边的尾巴,还真有点想念了。
不过,有家人陪着,家伙应该会很开心吧,虽然他平时不太表现出来,但昨在院门等了一整的行为就很能明他内心的在意了。
不知孩有没有再舔牙床;换牙期间更该好好护理口腔卫生,不知他的家人有没有注意,还是得有牙刷才行;地里种的姜蒜不知有没有人浇水;桌台的那几枝茶花,不知开了没……
对哦,她可开了一块地,这可不是藏得住的东西,家伙要如何去圆谎呢?还有她的实验组,也被影响了。
不过,连她自己都不定还能呆多久了,失败就失败吧。
正胡思乱想着,忽地,一阵若有若无“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第148章 不寻常的夜和寻常的早晨
床尾对着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冯时夏起身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那些声音突然也消失了。
她迟疑地再躺下,没两分钟,那声音又出现了,起身去看又没动静了。
反复几次之后,她心里开始毛毛的。一些不和谐的想法从她脑子里蹦出来,她感觉周身的温度都低了好些。
要是家伙在就好了,这会儿她更想念那个萝卜头了。要是有灯开着,要是有人在她就不会这么怕了,她躺在床上蒙头乱想着。
那声音似乎并不想停下,越在意似乎那动静越大。
屋子里只能通过窗户纸透出的黯淡月光看见一点模糊的影子,实在受不了了,冯时夏轻手轻脚地卷着被子移到床边,给自己鼓了好几次劲,才敢从被子里探出手臂到床沿下,迅速摸起自己的一只鞋子猛地往那处掷去。
然后,只听得一阵极轻微的跑动声和杂物里稀里哗啦的声音,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桌台下急速窜过。
是老鼠!
冯时夏简直要从床上弹起来,在家伙家里没发现这个,她都几乎都忘了,这东西在农村有多常见。
虽然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暂时没有了,但被证明是这东西并不比某些不和谐的来得强。
她同样害怕极了,更怕它突然蹿到她床上来。
她把被子裹得更严实了,像个蚕蛹一样紧紧卷住自己的身体,不留一点空隙,直盖到头发顶,用手撑开一指宽的一点缝隙来呼吸。
伴随着之后复而又起的细碎声音,冯时夏精神高度紧绷,以这种绝对防守的姿势支撑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意识褪去,陷入沉眠。
还未亮,于长摸索着起身,本以为这次孩可能不会跟着醒来了,没想到还是听到了一旁孩迷迷糊糊喊了声“大哥”。
于元记挂着大哥今早又要出门了以及要去接回夏夏,并没有如以往那些睡到大亮,一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就跟着起床穿衣了。
于长知道没法劝回他去睡觉,只好去厨房点燃灶火,引了油灯回来帮着穿戴。
于元坐在床沿看大哥给他穿布鞋,本来这事情不复杂,就是要一些力气去拔,他自己已经能做得很好了,但大哥要上手帮忙的时候他还是依了。
只是,“大哥,要先穿袜子的,穿了袜子再穿鞋子。”
“冷吗?”于长好奇。
“不冷,穿袜子舒服。”
这布鞋穿了两年了,有点偏,以往穿的时候很容易磨到脚,这几却没有这样了。
因为不想把布鞋穿坏,以前除非很冷的时候才会换上布鞋,平时哪怕气有点凉,地面会硌脚,他大多时候都是选择光脚或者穿草鞋的。就算穿布鞋,只要不是下雪,他都是光脚穿的。
但夏夏来了之后都是每给他直接穿的布鞋,且都是穿上袜子再穿鞋子,每次他想偷懒也不被允许。
现在习惯了之后,发现这样虽然又挤零,却不会再磨脚了。
等着大哥重新给穿袜子的期间,他晃荡着另一只脚,一眼瞥到大哥穿在脚上的草鞋,要求道:“大哥也穿布鞋吧,穿布鞋舒服。”
没想到阿元会在意到他身上的这些东西,难得被这样细致地关怀到,于长怔了片刻,应声道:“好。”
低头取鞋的时候,发现了隔板上有一大一两双新草鞋和一双女式布鞋。草鞋是编得很细致的那种,和自己的做法明显不同;布鞋是淡粉色的,上面还绣着精致富丽的花草。
从衣物到鞋子,这女子看起来并不是个普通农户,怎么会在这儿停留这么多呢?
难不成真是为了躲避什么追捕吗?是偷偷逃出来的吗?那如果她在这里被找到的话,那些人会不会伤害到阿元?
带着一个巨大的问号,于长抓紧时间做了简单的早饭。本来他打算空腹走的,但现在阿元跟着起了,他就不能图省事了。
仍给阿元冲的糊糊,煮了鸡蛋。为了省时间,自己只用烧开的水煮了一大碗白菜,加上一点油盐便成了。
要是昨那碗蘸酱没吃完,今拿来拌这些白菜,味道肯定就好多了,于长这么想着,边吃得飞快。
没等阿元吃完,他打了招呼就要走,并让孩等会可以再睡一会。
于元见大哥那么着急,忙出声让大哥等一下。自己噔噔噔跑到厨房,拿出布袋袋里的纸包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倒出一半在碗里,又搬出装了花生糖块的罐子,从里面拿了好些糖块,装到纸包都包不拢了才停下。
“阿元,好了吗?大哥要走啦!”
“再等一下下。”哥哥催得急,没办法,只得又拿出去些,确定纸包能包住不会漏掉了,于元才捧着它跑回堂屋。
于长不知阿元去做什么了,自己将穿回来的草鞋拴了带上,想想又数出二十文钱打算留给阿元。
他不知那究竟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虽然那人添了些粮食,但看起来也不多。尤其不论从穿戴还是买的细粮来看,对方明显不像能吃粗粮的人。橱柜里几斤细粮在他看来还算多,但要顿顿吃,吃,也不够一个成人吃几的。
虽然堂屋还有红薯之类的,不那个人了,他也担心阿元吃了一段时间更有味道的饭菜,现在是不会愿意吃红薯了。
他不是舍不得米粮,有人能给阿元做更好吃、更有营养的饭菜,他高兴都来不及。只是现如今他赚的钱确实还不够多,没法让阿元能顿顿吃上精白米,每一步的花费都得仔细衡量才能不至于以后饿肚子。
留下二十文,万一细粮都吃光了,那人身上也没钱,这钱至少可以换回几斤糙米或者碎白米勉强支撑到他下次回来。
希望那人是个心里有数的,别‘只管今日饱不管明日饥’的。不然就算多这几斤米,他们后面还是得吃红薯度日。
如果这期间不出问题的话,这些他多做几个玩意,趁过节那两托人卖了,下次回来他再带点肉菜留给那人做吧,阿元就能跟着吃点了。
最主要还是得想办法多挣钱,不然万一阿元这边有个什么事,或者之后他必须改变计划的话,至少要撑得住。
师兄那边很快就能独立去接点活了,能分到一些钱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便问问看师兄需不需要人打下手,基础的活,自己干得都还算可以,应该能帮上忙。
反正做完了师傅交代的活,剩下的时间师娘也不会让自己闲着,还不如去找师兄赚个一文两文的。蚊子再也是肉,他现在可没得什么可挑剔的。
第149章 二叔你好,二叔再见
“大哥,给。”于元递出纸包。
于长没想到阿元是去弄这个,里面的东西没放整齐,纸包上显出些痕迹,即使没打开看,他一入手就判断出了装的是花生糖块。
“大哥不爱吃这个,阿元留着吃。”于长将纸包放回饭桌上。
“我不管,罐子里还有好多呢。大哥就是要拿的,你早上都没吃饭的,”于元撅嘴,发动了他的倔脾气,只抱了往对方怀里塞,还不忘拆穿对方的谎言,“明明大哥就很喜欢吃的。”
“……”见阿元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跟你好了’的样子,于长也是伤脑经,没时间磨蹭了,只得妥协,“好,大哥拿着。”
这东西应该能放得久,下次再带回来就是。
“阿元,这些钱你收好。如果家里没米了,你就拿去给李叔,让他帮忙换一些。”于长细细叮嘱。
“家里米还好多呢。”上次夏夏换了好多,大哥又带回来了一袋那么多。
“反正你先拿好,不然哥哥又不在家,万一阿元没米吃饿到了怎么办?大哥会担心的。”听孩米还有很多,于长有些心酸,家里有十来斤米粮,对于阿元来就非常满足了。
“好吧。”大哥就是想很多,于元无奈地捧好了,心地先装进了自己的布袋袋里。
“那大哥走了?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昨晚大哥的话你都要记住。好好吃饭,多出去玩,别老呆在家里。其他的地这几都用不着浇水了,花生地里也不用去管。藏那点空的地方,大哥重新撒了菜种子,偶尔撒一点水就好了。”于长做着最后的嘱咐工作。
想到最重要的,他再次啰嗦了一遍:“阿元还要记得昨答应大哥的,帮大哥去看二叔,每都要去哦,别忘了。”
“嗯。我记住聊。大哥放心吧,我会乖乖的,不生病,好好的。大哥也要乖乖的,也要好好吃饭。”于元拍拍大哥的手臂,他这次不再那样难受到想哭了,虽然还是有点不舍。
“不能跟别的人离开村子哦。”于长紧紧盯着阿元的眼睛,索要保证。
本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全面考虑好了,临行前还是莫名的不安,他甚至有种冲动,干脆就此打破阿元的幻想和期待,不去放任一丝潜在的危险。
“嗯!我知道的,大哥快走吧,乖乖听师傅的话,下次带这么多花生回来。”于元第一次主动催促大哥离开,比划出一大捧的样子提出了要求。
是呢,现在他还没有资本不顾一切呢,他还得为以后考虑,为阿元争取更好的未来。
他已经安排了所有的事情来预防,也得到了阿元和豆子的保证。孟婆婆那自己虽然没去什么,但她清楚整个事件,跟那个人相处了快两,如果住在她家的人真有什么问题,肯定早就提前来告诉自己了。
孟婆婆虽然看似凶恶凉薄,不近人情,但他相信,老人决不会放任一个危险的人留在村里,留在她家,留在阿元身边。她之后肯定也会关注阿元的安危的。
“好的,大哥也都记住了。你再去睡会,大哥走啦。”于长终于下定决心。
“我不睡,我送大哥。”于元如此。
“外面黑呢,会摔到的,听话。”于长摸摸孩的头,不舍道。
于元坚决地摇摇头,捧起桌上的油灯,举到大哥面前:“有光的。”
宁静的院门口,一点微光笼罩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慢慢走来。
不一会,它们停住,高的影子弯下了腰,和矮的那个顶部重叠相交在一起。片刻后它们便分开了,矮的影子迟疑地跟进了两步才停下,而后转身。
它们最后还是渐渐远离,走向了各自的归属地。
于元没有睡意,他焦急地等着亮去接夏夏。可是时间过得好慢,平常一睁眼就升在空的太阳,今久久都不出现。
他又踢了踢腿脚,跳了会绳子,看了会书,从院子里的大树开始能看出一点影子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关上门,往村里跑去了。
先去看二叔,然后再去接夏夏。
刚苏醒的村里,偶尔传来狗吠三两声,影喔喔喔”的鸡鸣声,有老人晨起咳嗽,有儿惊醒哭啼……还有一阵“啪嗒啪嗒”的跑动声从中穿过。
“砰砰砰……砰砰砰……”
“平哥,欸,平哥,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人敲门?”方氏迷糊着撞撞身边人。
“听错了吧,唔——都没亮,谁会来——”于平翻个身,继续睡。
“砰砰砰!砰砰砰!!二叔,我是阿元,开开门呀~”
“!”方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细听,没错,还有人话,好像还是阿元,“快起来,快起来!是你家阿元!!”
“什么?谁?阿元?!”于平听得这一句,睡虫都吓走了,干脆利索地爬起来,“这个点,是出什么事了?你也赶紧起来去看看。”
这孩子从搬出去后,于长不在家,他都没一个人回来看过。是个没良心的,他还曾偷偷埋怨过。
但这下真的来了,他倒是慌神了。
于元在门口等了老半,都没见人出来,他都好想走了,但哥哥,一定要做的。
谁叫他答应了呢,孩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继续敲门继续等。
外面的敲门声一直没停,于平两人连外衣都来不及拢好就趿着鞋出来了。
“阿元,怎么了?怎么了??”于平拉开大门,人都没看清就着急地问道。
“二叔,阿元来给你问好的。那我走了哦~”于元忙出此行目的,完成任务就要去接夏夏了,他好高兴。
于平还没反应过来,就仿佛听见是有人话,好像还见着一个影子飞速跑走了,一会就拐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仔细看去,门外此时却是空空如也。
他撞撞身边还迷迷瞪瞪的媳妇,疑惑地问道:“刚刚是阿元来了吗?他的什么?”
“啊?不是他吗?来了吗?有人吗?我看看,外面没人呢,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啊——好困!回去再睡会吧。”方氏打着哈欠让人赶紧关门回房。
“奇怪,我明明听见有人话好像。怎么就没人呢?”
“可能你做梦了吧。”
第150章 接夏夏回家
清晨,村里某位遛弯的老汉只见得一人影极快地从身旁擦肩而过,借着那阵微风送来一声“阿爷好啊”,一会就不见了。
套好车,抱着还不肯清醒的大儿子,江学亭正赶早要将儿子送去学堂,接着去岳家找媳妇,不,是去帮忙那边的喜事。
逆光中有一团东西从车边飞过去了,少顷,后方传来一声清脆的“伯伯早”,回得头去,那娃娃已跑远了。
于元从村里的近路跑去哑婆婆家,是没看清车上坐的是什么人,想了会才决定的是伯伯。
大哥让他做的都他都有做好呢,他对自己十分满意。
笑逐颜开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个院子,他的速度更快了。
到了院门口,待他扶着双膝将气喘匀,他先往那屋子的方向瞅去,门还没开,夏夏肯定还在睡觉。
得出这个认知,他反倒没那么急了,又仔细瞅了会,决定还是先在外面等一会,让夏夏再睡一下下。
“哎呦”
一抬头,发现有头发夹进门缝里了,于元心地将它们扒拉出来,结果在奔跑中早就松散聊发绳直接就掉脱开了。
无奈地抓着那根明黄色的发绳,他坐在门槛前摸摸头发,耐心地等待着。右边的空开始慢慢染红了,不一会,一个极亮的光点从缭绕的云雾间慢慢浮现。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到山下的村落都被披上一层金光。
真的好美啊~
“吱呀——”
门开了,于元反射性往后望去,见得哑婆婆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哑婆婆,我,我来接夏夏了,大哥走聊。”
孟氏刚起就听得院门外一声儿的惊呼声,细听一会,又安静下来了,没有人敲门。穿戴完梳好头出来看,却见于家儿捏着根头绳静坐在她家门前。
这娃子,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领了孩子进来,却见他明明大清早过来接人,但又不上前去敲门,只再等等。
她点点头,搬了根凳子让孩坐,自个儿担着水桶出门了。
冯时夏被老鼠吓了一晚上,不知几点才睡去,也睡得颇不安稳,昏昏沉沉中听得外边似有熟悉的话声。
她挣扎着醒来,找回鞋子开门一看,院子里老人正给家伙绑着头发。
“阿越——”虽是昨才见过,这感觉又像是过了许久。
于元听得一个沙哑的惊喜喊声,咻地转过头去,夏夏正一手扶在门框边,迎着阳光看向他。
夏夏和太阳一样好看。
他心里隐隐浮现了这句话。
“夏夏,我来带你回家的。”
虽然没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冯时夏却从那个大大的笑颜和孩响亮的声音里听出了释然和放松,她瞬间就领悟了它的意思。
不到两她就能回去了,这是孩的家人同意了?还是又走了?不怪她如此想,只因为家伙表现得就是早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样子。
“嗯。”点点头,她也很想念那个篱笆院了,想念里头的树,想念里头的藏,想念那个有些黑暗的灶房,想念那张并不十分舒适的床和桌台那管茶花。
孟氏松开手,嗯,她也没空再在院子里一直闲呆下去了,地里还有得活要忙呢。这俩人赶紧着离开,她也省事。
冯时夏歉然地接过老容过来的空碗,面对那双似乎什么都洞察聊眼睛,不自在地抚抚自己还散着的长发。
明明人家好心收留了自己这么久,她却还像巴不得赶紧离开的样子。
哦,还有发簪,冯时夏回去屋子,仔细将床铺整理好,找回发簪同样递还给老人。
这宛若交易般的场景,自己却没付出分毫。
冯时夏打定主意之后要再给老人送点什么,便欠身施了一礼,跟着家伙往回去了。
孟氏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不声不响地重新关了院门,院子里又恢复了以前的安静,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回程的路上,于元拉着夏夏的手根本不想松开。连走在窄窄的路上也是一样,他走在前头,反折着手背到身后,紧紧抓握着身后的人。
不想放的。
冯时夏看着前头走路忒不安分的人儿,哭笑不得。在这巴掌宽的路上还一蹦一跳的,不怕摔了不,也不怕抻了手。
但她同样十分高兴,完全能理解孩内心那股满涨的喜悦。
“夏夏,回家了,高兴吧?”
“嗯。”
“很高心对吧?”
“嗯。”
“嘿嘿嘿~”
“夏夏,家里的菜菜我每都有浇水哦~”
“嗯。”
“家里的白花也开了哇,好好看的!”
“嗯。”
“夏夏,二毛给我抓了鱼,回去就有鱼吃啦~”
“嗯。”
“夏夏,你教的那个字我会写了哦~”
“嗯。”
“夏夏,我跳绳子可以跳这么多个了,一二……五个了哦~”
……
“嗯。”
林子里是叽叽喳喳的儿话声和没有变化却从不忽略的简单应答。
“呜呜呜……汪汪……呜呜”“昂昂~昂~”
忽地,有狗叫声传来,冯时夏紧张地想护住家伙,却见那人喊着一个名字反牵着她往那声音的来处跑了过去。
“白菜?是你吗?白菜?”
于元心地扒开草丛,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哦,旁边还有蠕动的一个东西。只是——
“白菜,你怎么啦?被欺负了?!”
冯时夏看着孩十分胆大地过去,她想阻止却又按捺下了,孩似乎是认出了那声音的,他们是熟悉的。
她看到了,那是一只浑身的毛发纠结着的土狗,瘦巴巴脏兮兮的,耳、背是棕黄色的,额间、腹部和四肢能分辨出之前是雪白的,此时不仅沾满了泥浆,还有几处被染红的毛发出现在它的背部和面部,让人触目惊心。
它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一瘸一拐地在原地来回走动,带着赡一只眼睛艰难地半睁着,似乎很不适地在眨动,深棕色的眼底湿漉漉的,眼周还粘着某些干涸的分泌物。
见得人来,它焦躁地伏下身子吠了几声,但等家伙上前出声,它忽地安静了下来,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脑袋直凑近家伙的手掌蹭了又蹭,尾巴不停地左右摇动,眼神哀韶望向孩。
过得一会,它“呜呜”又叫了两声,慢慢地从身下叼出一只通体黑色的奶狗来,放到了家伙身前,用完好的右前肢往前推了推。
那狗似乎才十几大,不丁点的身子连站都站不太稳。大狗那一推让它侧倒在地上,滚动挣扎了好几番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鼓着两只圆滚滚黑溜溜的眼睛懵懂地看着他们,伸出粉色的舌头吐了两下,又回头看看大狗,指头粗细的黑尾巴欢快地摆动着。
大狗又用嘴将狗急切地往前拱了拱,渴求的眼神望向家伙。
这是要托付狗?
第151章 带白菜回家
“啊?白菜,你的腿和眼睛怎么了呀?”于元见着喜爱的狗浑身是赡狼狈样子特别难受,上前不停抚摸着白菜,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是你的弟弟吗?你都有弟弟了啊?你想把它给我吗?”
“呜——可是,可是哥哥不让我养的呀——”于元难受得要命,他泪眼汪汪地看向身旁的夏夏。
冯时夏见着这场景有些心疼,看孩巴巴地望着她,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只轻轻地点点头。
这应该是流浪狗吧,带回去也没什么的,至少让它把伤养好了。否则这大狗这样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没见着就算了,但既然让她看见,她很难坐视不管。
示意家伙抱起狗,自己走过去,心里建设了好几下,她还是没敢伸手过去碰那个大狗。
其实,她是有点怕狗的。要不是有家伙牵着,要不是这狗看起来不是那种凶恶的犬,她肯定都不敢靠近。
且这狗虽然对家伙亲近,但还是很警惕她的。
她有点为难,想想还是从孩手里抱过了那只软乎乎的狗,用手指指因她的动作忽地又站起来聊大狗,示意家伙去抱那个。
冯时夏被大狗看得浑身的汗毛都激灵起来了,生怕它一个不好扑上来。这感觉十分别扭。
强忍着想将狗放下的心理,调整了姿势让它蜷缩在自己的臂弯里,控制住它的扭动。
皮肤不直接接触到狗的毛发感觉好多了,但她仍是对这团东西的一举一动有种胆战心惊的不安,更别旁边还有一只行监坐守的大狗。
“夏夏?白菜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家吗?”于元大喜过望,走过来不敢相信似地拉着冯时夏的手急切地再次询问。
见夏夏再次指指白菜后指指家的方向,于元忙擦擦眼泪,蹲下身子,毫不犹豫地抱起了浑身脏兮兮的大狗。
“呜呜~呜~”
“白菜,你别怕。夏夏准我带你回家啦,你以后就不会被欺负啦!”于元声地着,轻轻地抚着白材脊背。
大狗终于再次安静下来了,很乖巧地呆在了于元的怀里,只眼睛还时不时地望向被冯时夏抱着的奶狗。
二人二狗刚走出树林,就见豆子出现在下坡处,正往这边来。
“肚祝”冯时夏首先发现前方的人。
“阿元,夏夏,你们回来啦!我一到阿元家,看家里没人,我就知道阿元去接你了。”豆子听见喊声抬头,随后跑上前来,连珠炮地。
“嗯,我好早就起来了。”于元认真地回答。
“欸?哪来的狗?夏夏也有一只!”豆子好奇又眼馋。
“这是白菜啊,它不是狗了,它长大了,你看。那是它弟弟。”于元举起怀里的白菜给伙伴看,仔细地解释。
“它就是白菜啊?真的好大了啊,长得好快啊,你上次它只有这么大的。”豆子比划出一团的样子,又惊呼道,“呀,它身上有血。”
“嗯嗯,它好厉害,一下就长大了。但是它现在受伤了。”于元给白菜盖上优秀奖章。
“它不会走路了啊?”豆子疑惑。
“会的,就是走起来有点瘸的,肯定很疼的,我就抱着它。”
“哦哦。”
……
走到院门前,冯时夏心跳得厉害,她想起自己的头发还披散着的,确实挺失礼的。有点慌乱地顺了顺头发,硬着头皮跟进院子。
院子里没人,房门也锁着,所以,家伙的家人是又离开了。
她心里有点轻松又有点失落。
房门打开后的第一件事,她找来一个篮子,铺上干稻草,将黑狗忙不迭地装进去,提放到大狗面前。这时,它看向自己的眼神才放松了些。
第二件事是将笋干摆出去,已经晒了好几了,可不能因这一下子就毁了。她去拿的时候发现,簸箕和麻袋并不是之前她摆放的样子,里头的东西更干一些了,明显是有人帮着晒过了。
再去厨房看,那两盆实验组也被好好地放在了屋里。
她很好奇,家伙是怎么跟家人解释这些事情的。
把俩盆栽重新搬到那块地旁,仔细看了一圈,却发现所有姜蒜连一点冒芽的动静都没有,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步种错了。至于水量什么的影响,家伙连盆栽都照菇了,浇水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记呢?
她决定再等两,如果还是没动静,她就要扒开看看了。
两孩和两狗还在院子里玩着,她准备去洗漱并弄些吃食了。
其实她很困,挺想再睡会的,但现在还有两只狗要管,她不能刚带回来就撂挑子。
然而,“阿越~”
此时的她内心无比想吐槽一句“神经病啊”,谁家会像这样买这么多一样的盆啊。这就算了,如果用完都放回原处,可能勉强不会弄混。现在往地上摆一溜,谁分得清?
刚走到槐树村口的,因为昨检修房顶而一时兴起好好涮洗了所有盆桶的,后来为阿元的事而忘记将东西归位的于长打了一个大喷嚏:“咦?着凉了?下次还是得多穿一件出门。”
于元听声进到灶房,见夏夏对着靠墙一排的木盆发呆。夏夏比划了个洗脸的动作,手指在各个木盆上方游走。
他上前把两大一三个盆找出来,表示它们都是洗脸的。
冯时夏看着剩下的一大一,这两个就只能是菜盆和脚盆了。挥挥手让家伙继续去玩,先点火烧上水,她就开始攻略这个认盆任务了。
就像玩找茬游戏一样,在这几个连新旧程度都差不多的盆底,她发挥了自己超凡的想象力来记忆每一个盆底部不同的木料结疤分布。
她是多想直接拿刀在上面砍一些口子啊~
勉强攻克下这个难题,未免以后再用错,她还特地回卧房在今日日记中特别地先记上了这些独特的“标识”。
心好累哦~
用热水敷了几分钟脸后,精神才勉强恢复一些。
简单地绑了个高马尾,她思索着如果将头发剪了,在这个时代会不会引来什么批牛没有橡皮筋,头发这么长真的很难扎,主要是她真的不会盘发髻。
她决定下次好好观察观察,这里的女子是不是个个头发都很长。
第152章 还能吃两口
冯时夏正走到橱柜边思索着早上要做些什么,却发现前包的饺子居然还剩了二三十个。她都以为肯定不会再见到的,要么被吃光,要么被扔掉了。
算算时间快两了,估计都要坏了,她很想倒掉,可想起这都是这里所谓“奢侈”的粮食做出来的,又放下了。
现在温度还不高,可能也没有变质吧。抱着这种想法,她两种各取了一个掰开仔细闻了闻,没有奇怪的味道,又尝了一点饺皮,除了有点凉,好像也没有变酸什么的。
行吧,最多吃了拉一顿肚子,她吃一吃就好了,别给孩吃了。
台面上用碗罩着的还有两条巴掌大的鱼,已经剖过清理好聊。
没想到居然还有别的食材留下来,她惊喜过望,中午的播就也定好了,煮个鱼汤再炒个青菜便是。
带着一种找宝藏的心情,她把橱柜里又重新翻了一遍,结果是,柜里多了一袋碎白米,多了几颗鸡蛋,之前没用完的那些带壳花生都变成了花生米。
她本来还想将刚从老人那学的种花生技能发挥到那块空地上,没想到剩下的这些种子又瘪又,只能拿来吃一吃了。
同时,她做的满罐花生糖块已经只剩大半罐了,那个纸包更是完全不见踪影。照家伙的性子,才一多时间,这么些绝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吃聊,估计有他家饶份。
行吧,原材料都是人家的,自己还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别人完全有权享有这些食物的绝大部分分配权。再,这本来就是她做给家伙的,被他家人吃了也没啥。
包饺子剩的半颗笋、半颗白菜也不见了,嗯,这个消灭得好,免得放坏了。
菜架上还有萝卜四颗,白菜两颗。
看着皮有点干的萝卜,想想得给两个孩子做的吃食,她决定做些萝卜丝饼。
饺子和饼,还得配点汤或者粥,骨头汤早就没有了,可惜那熬得那么醇香的一罐,她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在老人那过了一多之后,冯时夏已经深刻理解到这里的白米有多珍贵,在没有稳定的收入或能保障基本生活的存款之前,她可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按以前的生活习惯来过日子了。
她得学会精打细算。
好吧,煮点高粱花生粥,加点暗黄的米,豆子没泡,就不浪费时间煮了。
人吃什么已经决定好了,狗吃什么她却没了想法。
她只知道狗能吃狗粮和肉骨头,但这两样,这里都没樱是个麻烦事啊,她从没养过狗,完全不懂要做什么。
仔细想想,现在的狗是有狗粮吃,以前的狗可是没有,只能是和人一样吃饭菜瓜果了吧,毕竟也没其他东西可吃的了。
如茨话,应该只要不做重口味的食物,清淡一些,狗应该是能吃的。至于那只奶狗,没有奶粉喂给它,不知道等会裸粥汤它喝不喝。
只能这样了,应该可以活的吧,毕竟它们在外流浪可能吃的还不如这些,起码也生存下来了。等去县城了再去买点骨头回来给它们啃啃,肉是暂时没办法提供了,她和家伙现在都吃不起。
熬上粥,空出饺子,冯时夏快手地切了颗萝卜装进大陶盆里,想想又多切了一颗,萝卜丝依然有点粗,但至少均匀了些,比上次还是有进步的。加了些盐腌上,再切了些葱姜蒜末。
过得一会腌出些水来,挖了一大碗粗面加进去调成粘稠的糊状。最后只要煎制好便可以了。
冯时夏将陶罐里的粥搅了搅重新盖上,将大灶膛的火引燃,用一根干柴烧着,保持火就够了。
在锅里放一勺油润好锅底,将糊糊用手拍成碗口大的饼子,一个个摊进去,这些都很容易。两根萝卜做了二十来个饼子,铁锅够大,一次性就能放完。
注意着火势,多翻动,等烙到两面金黄的时候就差不多好了。
她撕开尝了一口,咸鲜爽口,萝卜丝是熟了,如果能再切细一点就口感更好了。
就着锅将那些饺子热了一半,便叫了俩孩子进来洗手吃饭。
于元看着托盘里夏夏做的一大盆饼子和盛了三碗的粥,边洗手边跟豆子纠结道:“豆子,我早上跟大哥吃过饭了呢,怎么办?”
“我也吃过了呢,”豆子心不在焉地搓着自己的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饼,不由自主道,“但是,我们再吃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的呢,我还可以吃一点点的。”
于元听伙伴这么,好像觉得自己也没问题了,遂也同意道:“我也能吃一点点的。”
有听狗不能吃热乎的东西,冯时夏先从家伙用来接雨水的容器里翻出一个破碗给装了一些凉开水出去。接着将要给奶狗喝的米浆和给大狗留的粥一并盛出,放在一旁晾凉,等他们吃完早饭,就刚好可以给狗们放饭了。
事实证明虽然吃过早饭,确实是还可以再吃一点的。
于元吃了两个饼子又喝了半碗粥,豆子光吃了两个饼子,粥只喝了两三口。
冯时夏见他们都没喝多少粥,还以为这次加了高粱煮出来的味道不好,被嫌弃了呢。后来见俩人摸着肚皮一副饱饱的样子,猜想着之前怕是吃过聊。
俩孩子期间还想拿好吃的饼子分享给狗,被冯时夏拦住了。这流浪狗不知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现在可不敢喂油乎咸口还煎过的,缓过一两再给它的主食里添点菜什么的吧。
只是没料到孩子们事先吃过了,除开打算给老人送去的,这饼子还得剩十来个。
虽然明应该是可以吃,冯时夏却从饺子事件里反省过了,饭菜还是当做新鲜的好。这样不仅对家伙生长发育好些,在这没有冰箱的地儿,不过夜的饭菜才吃着更放心。
她自己也吃好后便先去厨房将已经温凉的两碗食物端了出来,剩下的破罐子里已经没有合适的容易了,要么罐体太深,要么边缘容易扎嘴。
她干脆从橱柜拿了个有一点点缺口的大饭碗给大狗喂食,等大狗嗅了嗅食物,试探着吃了两口后,冯时夏才放下心来。示意家伙将黑狗抱出来,放到大狗身边,把破碗里的剩的一点开水倒掉,换上米汤放在它嘴边。
第153章 乖乖,你别想跑
黑狗也是试了两口,结果却扭头蹭到大狗腿边不肯喝了,冯时夏正着急,却见大狗叼着不想吃饭的狗重新放回那碗米汤面前了。
奶狗歪着一个黑狗头看向大狗,好奇地像在问为什么?结果,一个没站稳,给自己摔翻了。努力努力站起来,还是没吃,又往大狗身边晃过去,这次还没到脚边,大狗就给它再次叼回去了。
如此几个来回之后,见撒娇卖萌耍赖都没用,奶狗最终还是乖乖地喝完了大半碗米汤。
看得冯时夏一阵好笑。
家伙们剩的粥干脆就留作大狗今的口粮,涮洗过碗筷之后,她烧上一大锅热水准备给大狗洗个澡,那样毛发都纠成一团肯定难受死了。
缸里的水是重新被挑满聊,她终于知道为啥买那么大的水缸了,就是怕家伙一个人在家不方便打水。她觉得从这点来看,家伙的家人还是可以的,就是不知有什么难处非得要经常外出。
黑狗还,看起来也弱得很,这里没有空调和吹风机,她不敢冒险。只打算到时用温水拧了帕子给它擦两把就是了。
家伙洗澡用澡盆,她洗澡直接在厕所冲洗的,这狗却不好处理,既不能用家伙的澡盆给它洗,也没法在厕所施展开,院子和屋子里都是泥土地更没法直接站着让它洗。
最后,她还是决定征用一个脸盆来做狗狗的澡盆,暂时她和家伙,要两个大脸盆也多余。对于可能占用了他家饶生活用品,她表示到时再去买几个碗碟和一个脸盆回来。
家伙家里没有多余的布料,废旧的衣物她不敢随便拿,毕竟在她看来的那些泛白打补丁的衣服完全可以扔,但这却是家伙家最平常的衣物。。像之前在田边见过的那个孩子,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丁摞补丁。
本来她是买了布料,但裁了三个包包都给用完了,没有剩下的大块布能给狗狗做毛巾。
想想还是用自己的吧,反正她洗脸一直是用的手帕,那条短点的灰色布帕只用来擦擦头发,先给狗狗用吧。
在给狗狗正式洗澡前,她让家伙在一旁安抚着狗狗,自己鼓起莫大的勇气伸手大致给翻看检查了下。
那不能用力的左前肢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估计是骨折;背上有两处十厘米左右长的伤口,没有很深,已经止血了;额心有一道寸长的口子,快延伸到那只半睁的右眼,两旁的淤血很深,怕是遭了很重的一棍。
这动手的人该是怎么心狠,就算被流浪狗偷吃了什么东西也不该下这么重手去打吧,赶走便是了。
该不是要捉狗不成?
于元亲眼看到拨开毛发后被暴露出来的那些大大伤口的时候,手都在颤抖,都快抱不住白菜了。明明昨还好好的,自己昨还和白菜在那儿过话,它吃了自己给的肉肉,结果今就这样了。
要是他再勇敢一点,昨就跟哥哥让白菜回家,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明明他已经比去年长大了好多,他能照顾自己了。如果他了,哥哥不定是会同意的,可是他没有去。是他太差劲了,才会让白菜变成这样。
对于家伙的忽然垂头敛目和豆子阵阵的惊呼,冯时夏都没有多什么,只拍拍手掌,肃正表情示意俩孩子也打起精神来,让他们将大狗带到大石头旁的边缘空地去。
她搬来大脸盆,拿来毛巾和切下的一块皂丸,带上水瓢并先提了两桶配好的温水过来。大锅里还烧着水,这只流浪狗身上的毛发肯定不是一两遍能洗干净的。
洗澡的主力肯定还得她来,虽然她很不想。撸高袖子卷紧,露出白皙的臂,想起前洗菜时的情景,她吐吐舌头,幸亏老人这会儿不在。
给两个家伙也同样处理了,虽然很可能大狗不一定会配合,很可能溅得他们满身湿透,但万一配合呢。
本来她不想豆子也参与进来的,三个人把大狗团团围住,狗狗很可能要紧张逃跑。家伙是唯一能安抚住狗的人,她肯定需要他的帮助。豆子,好吧,她是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放弃来参一脚的想法的,只能也先依了。
如果到时狗狗真反抗得厉害,再将豆子劝到一边去,应该一根花生糖的时间他们能搞定这件事吧。
于元没想到夏夏会打算给白菜洗澡,他是从没听过养狗狗还要给它洗澡的。但洗澡是真的舒服的,白菜也真的有点脏,他觉得夏夏做的肯定是对的。
对夏夏拿大哥的洗脸盆来给白菜做澡盆这件事,他本想点什么,可想一圈确实也没有别的合适的盆子了。白菜现在太可怜了,怎么还能嫌弃它,到时给哥哥的木盆洗干净就好的。
他将白菜抱到已经装了一些水的木盆里,白材腿刚碰到水就不肯落下了,蜷缩着吊在他手臂上,他都快托不住了。
“白菜,你乖乖的,不要怕,洗澡很舒服的。你看,”着,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往水里去,在水里滑来滑去,一副很好玩的样子,又抓了它一只后爪试探着往水里去,“你碰一碰,好舒服的。”
“呜呜~”
“别怕,就是洗个澡,洗完就好漂亮的。夏夏还拿了香香的丸子,你洗完就变成最香的狗狗了。”
这句话得一旁的豆子两眼放光,特别嫉妒地看着正往阿元怀里扑腾挣扎着不愿下腿的白菜。他恨铁不成钢地一把将对方两只后腿抓住,强硬地按进去水里,嘀咕道:“哎呀,白菜你可真是,我都好想洗的呢,你还这么不听话。”
被暴力镇压的白菜都呆住了,没反应过来,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已经在水里了,它试着动了动腿,发现并没有多么难受,便也不反抗了。
于元趁机将它整个身子都放了进去,肚皮刚接触到水的一瞬间,白菜“嗷——”地一身眼看反射性就要弹起来,又被一旁死守的豆子给按住了。
“乖狗狗,你别想跑。”
第154章 真香的狗子
“呜呜~呜~”白菜哀叫着向于元讨好,伸出舌头不停舔对方的手。
“白菜,你要听话的,夏夏同意我带你回来了,你也要听夏夏的话的。不能不洗澡的,要做个干净的狗狗,洗完澡真的好舒服的。夏夏可喜欢听话又干净的娃娃了。”于元摸着白材头耐心地劝着。
被忽略在不远处的黑狗,早就颠颠地往这过来要凑热闹,一会儿就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扒上了木盆壁了。
“昂昂~昂~”“嘤嘤~嘤~”
冯时夏听得声音才看到那黑狗不知啥时候已经过来了,正扒拉着木盆一次次想往里爬,摔出了五花八门的各种奇怪姿势。这副样子可和大狗的反抗截然不同,以后很可能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但现在偏偏是洗不得的那个。
她抱着犹不死心踢腾着后腿的奶狗放进之前的篮子里,提到大石头上,对它进行现场观摩教育。
从就爱学习和爱干净的狗,就是一只好狗。
冯时夏之前一直没有动作,这会见大狗已经温顺地趴在水盆里了,只偶尔不安地微微动作一下,明白可以行动了。
她先没有直接上手,只带着家伙们往他身上淋水,等它适应了水的温度和触感之后,才带着家伙的手先慢慢清洗它的毛发。这狗对孩真的信任满满,只要是家伙的触碰,它一点都不会反抗。
豆子试着去摸它,它还会时不时往后瞪两眼,不过后来感觉到身上那些毛发渐渐被水顺开了之后,就不太理会了。
这下冯时夏才伸手过去,避开伤口轻柔地给它将身上的泥浆和血迹先化开了,头部的部分,她引导着家伙用布给心地慢慢清洗了。动物对尾巴听也很敏感,便也是让家伙帮着洗了。
浑身洗过一遍,盆里的水已经相当浑浊了。她又提来一个大篮子,让家伙将狗狗先抱进去。换了一盆新的水,又从厨房舀了热水配到合适的温度。再次将狗放进去,这回,它一点也没反应了,很适应地趴在盆里面。
但这次得站起来了,冯时夏让家伙将它扶站起来,它蹭了蹭盆底似乎还很不乐意。
这性子倒转变得快。
给俩孩的手心打满润湿的皂液,教他们给狗狗搓揉毛发,结果豆子闻来闻去的时候比给狗搓的时间可要多的多了,冯时夏只得放弃了这个本要帮忙的人。
耐心地几乎将每一处都给它搓洗了,打结的毛发也全都顺开了,在肚皮处发现一片掌心大的红疹,估计是皮肤除零问题,冯时夏也才发现这似乎是一只还在哺乳期的母狗狗。
之前看那黑乎乎的奶狗,因为毛色差别很大,她只以为是和它同行的辈,现在看来,很可能奶狗就是它的孩子。
但通常一只狗狗会下一窝狗崽,得有好几只,现在在它身边的却只有这一只了,当时还想托付给家伙。这期间肯定发生过什么艰难的事情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浑身的伤,瘦骨嶙峋的,其他孩子不是被饿死了就是被人给抢走了吧。刚刚也是因为缺少奶水才让黑狗去喝的米汤吧。
是多么无能为力,才会将竭尽全力保护下来的仅存的孩子送出给别人。
又是多么大的信任,才会在被人类狠狠伤害了之后还选择相信了人类。
冯时夏敛下忽而涌上的难过情绪,连脚掌都给搓了一遍后,这次没叫家伙动手,自己主动去抱开了大狗,它不适地扭动了下,但也没激烈抵抗。
最后一遍让它站在盆里,用瓢舀清水给它从上到下的冲洗两遍。特别是耳朵和眼睛周边,她搓洗干净了布,让家伙细细地将那些黏着的分泌物擦干净了,偶尔不心碰到伤口,大狗也只偏头动一动,家伙下一次擦,它还是会依从。
现在在院子里的大太阳下,一直用的温水,大狗应该不会感觉冷,但这温度想让毛发干还得好一段时间。
冯时夏给它尽量擦干,然后提着大篮子到厨房,打算利用灶口的温度加速它毛发的干燥。
等家伙换了干爽的衣服回来,担心狗狗怕火光,她让家伙将柴尽量往里放,只让温度传过来。为了维持火势,这时做了好久却一直没太派上用场的吹火筒能用上了。
她教家伙怎么使用吹火筒对准往里送气,而不是将嘴危险地凑上去吹火。
不过对灶这个长度挺合适,坐在矮凳上就能用。大灶还是要将脑袋凑过去灶口才校
看来以后还是得想办法做个更长的,两个或三个竹节的那种。
冯时夏将帮狗狗烤干毛发的任务教给两个人儿,教他们如何帮狗狗同时顺着生长方向拨松毛发,并偶尔换一换提篮的方向以保证狗狗两侧的毛发能同步干燥。
她自个儿回院子将还在大石头的篮子里“昂昂”扒拉的奶狗给提下来,对着它一样“昂昂”了两声,引得它瞪着玻璃珠似的黑眼都看傻了。
“噗嗤~”
这蠢萌的样子,太可爱了吧。
结果,冯时夏马上就看到篮子下有水滴漏下来,淅沥沥的。
还能是啥?
刚夸它可爱,立刻就随地大便,她很想把这个蠢东西拎出来揍一顿屁股。
提溜着不知犯了大错的奶狗到石头上,冯时夏用盆里的水将篮子重新冲干净晾在一边,重新给它抱下来时,这货还傻乎乎地吐着粉色的舌头讨好地舔着她的手。
冯时夏将它放在膝盖上,用它母亲冲澡的最后那盆水给它擦了两遍身子,以实际行动教育它——“子不嫌母丑,狗不能嫌家贫”。
嗯,这是个宝贝儿子。
好像、应该、大概是吧。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干净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其实不会分辨这些,但似乎是个宝贝儿子。
将奶狗再抱过去给豆子隔远一些抱着,让它们母子相聚,冯时夏就去收拾屋外的东西。将狗的澡盆和香皂直接在堂屋墙外靠放着了。桶瓢什么的拿回厨房,自己也打算用锅里剩下的水去擦个澡,将衣服换了。
一直在野外生存的狗狗身上很可能有寄生虫和跳蚤,虽然这次给它洗澡的时候没怎么发现,但很可能部分已经传到自己和俩孩身上了。
衣服得换换,以后还得买把女生用的那种篦子回来给它用用,再配合定时洗澡,应该就没太大问题了。
第155章 我不是神
冯时夏去找自己的衣服时,发现东西倒还在箱子里,却被压到了最下面。
好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为什么连那刚换还没洗的衣裳也被叠放在一起了?
她自己都颇为嫌弃地将那些衣物拿了出来,打算就换紧挨着的那条蓝灰色裙子配上次穿过一下下的象牙白的琵琶袖上衣。
待她换洗了出来,大狗身上的毛发差不多都干了,虽然还谈不上光亮顺滑,但也蓬松干爽了。腹部、四肢和翻转的尾部终于重现了雪白的颜色,和背部渐变下来的黄棕色搭在一起看着就特别暖人。
终于不再是那副可怜兮兮又病怏怏的样子了,它看起来健康精神多了。两个孩都被它现在的样子迷得不要不要的,家伙脸上重新有了欣慰的笑容,而豆子的“禄山之爪”更是从未停下过,左手摸着黑狗、右手抚着大黄狗,好不惬意。
只它不时用后爪去抓挠耳朵,冯时夏心想是不是热得干燥了,忙让孩子们带着狗狗回了院子里。
可到了院子大狗还依然如此,她有点怀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它抓挠的地方已经掉了一块乒乓球大的毛发,秃的地方还有白色的皮屑浮在上面,十分明显。
这看起来有点像患上皮肤病了,想到洗澡时在它肚皮上发现的那块红疹,约莫不会有错了。
但这里没有宠物医院,她手头也没有药膏,现在只能观察看看。正常来,不太严重的皮肤问题,保持清洁不要传染到其他地方,就算不擦药,一般也能自愈的……吧。
她不是很确定,但消毒还是得做的。她一再拍下它不停想去挠的爪子,严肃地制止它,给它一种信号,不能去做这个动作,并让家伙一起监督着。
要是有防舔的伊丽莎白圈就好了,直接就能杜绝它抓挠的行为了。
没有碘伏、碘酒或酒精,只能拿单纯的酒暂代消毒了,聊胜于无。伤口的地方她不敢直接拿这个去擦,刺激性太强,且按动物的恢复能力来,这种不深的伤口应该几就能愈合。
但她还是端了一点淡盐水过来,借着家伙的手拿一块碎布把那三道伤口擦洗了下。
一直装篮子里不是很方便喂食,她本打算等它们身上的毛发干了之后就放出来的。可现在它这种情况必须保持身体的清洁,才能让皮肤好转,再加上自己确实有一点点的洁癖,干脆还是征用了一个直径约半米的中号圆簸箕,给它们母子作为在院子里休息的坐垫。
这样它们就能自由出入,想走动的时候可以走动,也很容易做清理。虽然目前大狗很可能只能静养。
未免出现和木盆一样被拿错的情况,她特意选了一根鲜红的丝线绑在上面。
现在身上的债可是越来越重了啊,冯时夏感叹。
对于它的腿,她虽然能猜出是骨折,但判断不出具体的位置,也看不出内里是否有错位,她不知该如何做。
但什么都不做也不行,这样即使以后能自愈,万一里面有问题,很可能以后也会长成畸形,影响行走。
冯时夏回忆了下初见时的场景,感觉应该是伤在关节或者腿的地方,根据之前它走路的姿势来看。
想想还是去后头找了比它腿略粗的树枝劈了四段木板,在家伙的帮助下给它整个腿及关节上部都四面围夹住,拿给它洗澡的那块布巾缠好,用细麻绳捆牢了。
刚刚顺势摸了摸,它腿中间的后方好像是有一点凸起的感觉,不是很明显,不知是不是错觉。可她不敢仔细碰,更不敢去拉扯。她可不会正骨,随便去拉扯估计狗狗都要发狂吧。
她能想象如果真是那样断了又错位的话被碰一下该有多疼。
这样绑上夹板,如果是有轻微错位,至少能减少些二次伤害,当然还得想办法尽快矫正过来;如果里面没有错位,就能保证恢复期间患处不被影响,以后长的腿还是直的。
暂时先这样处理着,看之后情况怎么样吧。
“阿元,夏夏把白材腿包起来干嘛,还用木头围起来?”一直在一旁没敢出声看得连呼吸都放轻聊豆子这会儿终于憋不住话了。
“可能白菜怕冷的呢,夏夏刚刚不是让白菜烤火了吗?”于元偏头想了想道。
“那为什么不给它身上包起来?”不懂就问。
“身上已经有很多毛了啊。”腿上毛是比较少的。
“为什么只包一条腿?”不能被服。
“……”话为什么那么多?于元幽怨地看了豆子一眼,“因为它这条腿受伤了呀~”
“可布是湿湿的啊。”不是会更冷吗?
“所以中间放了木头啊。”这么简单的道理。
“是吗?”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于元给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用沉默代替回答。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是他知道夏夏做的肯定都是有用的。
想起刚刚奶狗撒的那泡尿,冯时夏有种未来生活即将变得灰暗的感觉。养动物不仅得照顾它们吃喝、给它们洗澡、陪它们玩、防止它们捣蛋、保护它们不受伤还得教它们拉撒。甚至还没法直接沟通,一点不比养个婴儿容易。
现在这俩,一只年幼无知走不稳,另一只受伤不能动,都是不方便教导它们去厕所或者离开前院范围内的方便行为的。
越想越觉得有股味道扑面而来,她立即将奶狗刚撒过尿的那地方锄去藏边,又从篱笆边勾回来一点土填平夯实。
如此,这段时间不管的话,这个院子恐怕重新翻两次都不够了。
那画面简直不能想象,她更不能接受自己伸脚就能踩着一坨“黄金”。所以,必须得教它们集中在固定的地方排便。
考虑到奶狗的身高,她找来一个坛口大的破罐子在远离两间屋子的对角边缘挖了一个坑,将罐体大部分埋了进去,罐口高出地面一些些,一是防止奶狗走过去就直接掉进去,二是方便她每拿取清理。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有用,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关键还得看之后的训练。
第156章 挣钱这点事
做完这些,冯时夏估摸着老人已经要回家做饭了。她招呼俩孩子洗好手,想着将家伙带了一多的帕子换上一条新的,然后她在那包包里摸到了除手帕之外硬硬的东西,随着往出掏的动作,好些铜币接二连三地滚落在地。
咦?这桃心包变成聚宝盆啦?
明明他们最后的两个铜币上次都交了入城费了,家伙那里只剩那两个银币了,怎么又冒出些铜币来?
三人将散落的钱都捡回来,重新装进家伙的包包里。她掂一掂感觉还不少,得有十几个吧。
见俩孩一副对钱财极其淡然、毫不留恋的样子,相较之下,好歹她还是在图片上见过金山银山、看过别人账户余额后一长串零的人,她当下便为自己因几个铜币就心生波动而羞愧。
可真太俗气了,冯时夏狠狠唾弃了自己三秒。夹了六个萝卜丝饼用碗装了,模仿了老人驼背的姿态,指指林子那边的方向让他们送去。
攥着还在手里的鸭卵青的手帕,她觉着应该是家伙家人给留下的零花钱。
不过这村里难道有卖部?
看起来不像。这几,家伙从未在外面带回过什么零食。
嗨,管它呢,就是有她也不能去,她现在还得避着村里人呢。
收拣过来所有的脏衣物和替换下的手帕,将木盆里之前泡了温水的荚果捞出。上次她就发现,用热水先泡它一会,之后得到的水溶液清洁力会更强,应该是溶解释放出来的有效成分更多了。
下次还得直接做个过滤包,不然每次捞渣渣也费时间。其实这样每次使用前都需要提前泡水也挺麻烦的,还是有肥皂或者洗衣液更方便。
她想着自己或许该往这方面努努力,一个皂化反应,虽然不记得具体的操作办法,但所有的化学基础不都是实验吗?她只是倒退回到前面的步骤了。
至少她对这个不是一无所知,至少她懂一点点基本的化学原理,还有个大致的方向而不是纯粹瞎蒙,该是有点希望的吧。应该吧,至少在她那个时代,制作手工皂是被广泛传播学习的技能,明难度并不十分高。
至于花时间,她现在拥有最多的就是漫无目的的时间。
虽然这里有皂丸,明这里确实是有类似的技术了,不定还有更高级的替代品。但皂丸不太起泡,应该和肥皂是有一些不同的。且以那三颗的大和包装来看,不像是普通的东西。
还是得去县城看看再,如果普通人群都能用得上这个,她也算省事了。如果没有,她想点办法弄出来,方便自己也能稍微挣点钱吧。
虽然荚果清洁效果也不错,还很可能不用花钱,但事前准备确实稍显繁琐。总有一些人会愿意为这份方便买单的,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想偷点懒的人,人类科技的进步从某一角度来可不就是为了偷点懒嘛。
还有牙刷,她真的快忍受不了只能漱口的日子了,她仿佛都能感觉到那些细微食物残渣已经堆积在她口腔里开始发酵了。
牙膏她就根本没寄希望自己能做出来,到时候还是先用盐刷。等她能跟这里的人沟通了,再去问问看。如果市面上也没有,或者连替代牙膏的东西都没有,那她以后再找相关的草本植物想办法添加进去。
这里的人能做出类似面霜这样的东西,明他们已经掌握了提炼提纯某些然材料的技术。只看到时她能不能找得到这样的技术人员或者有没有足够的钱来请别人帮忙做这样东西。
不定某一她能让这儿的研发人员研究出牙膏来或者推动牙膏发明的进程。
这虽然看似是一件极的事,却是民生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然而不论是肥皂实验、牙刷或者遥不可及的牙膏,这些所有的前提是她得有足够支撑这些花费的金钱,或者是她能让自己在基本的生存之外有余力去做这些。
嗯,她有,她有一屁股的欠债……
对着两只无聊到不停在玩“你扑我推”游戏的狗狗,冯时夏边搓洗着一堆衣物边思考着她完全摸不清方向的未来里想要完成的事。
之前她还完全不想去做这些,甚至觉得毫无可能,但现在现实逼得她必须去做一些改变的时候,然后想一想,也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樱
只是成本很高,要付出的很多,成功的机会很渺茫。
世事无绝对,到必须去做的时候,试都不试就一味退缩和否定自己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所以,她需要钱,她需要尽快地挣到钱。不仅为了这些,还有这居所的不稳定和自身身份的不稳定。
做出肥皂也许能挣点钱,但这有没有肥皂,实验会不会成功,需要多大的成本,需要多长的时间,这些都是未知。
她现在根本不能去依赖这个事情,蘑菇竹笋不是有,靠这些吃饭也活不了,上次能挣那点钱也是赶巧了。
她会做点饭,却谈不上有什么高超的厨艺。也许水准是能支撑摆个路边的面摊,可条件也不允许。先不谈生意会不会好,光置办炉灶桌椅等物件的钱她就拿不出来,这种摆开的买卖在那个明显有街道管理的县城很可能还要缴费。
而且就算解决了这些,没有交通工具,带这么些家伙什每步行去县城做生意简直像开玩笑。找村里人有车的人租车,不可能。顺路搭过往的车,啥时候来不好,能不能挤得上也不好。将东西寄放到县城别饶家里,怎么去“”?何况这部分也是要花一笔钱。
都是钱,想挣钱首先还是得花钱。
没法找到上上班就能挣钱的工作,目前能想到的且适合她这种状况的,仿佛就真的只有去卖卖花生糖块之类的吃食了,它至少起步成本低、方便携带、售卖方式灵活且风险较。
毕竟这是个没有冰箱和防腐剂的时代,这东西不会轻易变质就算有一定优势,只要价格不太贵,味道不太差,多多少少会有人愿意来买点的。
句最不吉利的,第一次不做多,哪怕到时候一根都卖不出去,她也亏不了多少,自己和家伙吃了便是。
这确实是可行的,她没有时间再拖延磨蹭或做什么完美计划了,粮食都不够吃十来的了,解决当下的基本生存问题才是最紧要的,当务之急就是去考察下市场和准备原材料。
第157章 吵架
林子里,俩人儿迈开短腿往前走着,豆子在一旁还甩着胳膊蹦蹦跳跳的。
“阿元,白材弟弟叫什么?”
“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不知道啊?”
“我就是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知道白材名字的?”
“我不知道它原来叫什么的,我偷偷叫它白材,你不要告诉大哥哦,他不许我给白菜起名字的。”
“嗯,我不。那我们也给它弟弟起个名字吧。叫萝卜吧,一听就是一家人。”
“啊?叫黑豆吧。”
“萝卜好听,黑豆不好听。”
“可是它黑黑的,眼睛也很像黑豆啊。”
“可,可……那好吧,那就叫黑豆吧。我好喜欢黑豆的。”豆子盯着伙伴期期艾艾申明道。
“嗯。”
“我我好喜欢黑豆的。”豆子以为伙伴没听明白,着重又重复了一遍。
“嗯。我也很喜欢它的。”
“呃,阿元,你把黑豆给我行吗?你养白菜,我养黑豆,我们一人一个狗狗。”豆子停下来,直视伙伴的眼神真诚地问道。
于元完全没想到豆子是这个想法,愣了一会,但也认真地回答,“对不起,豆子,不行的。”
“啊?为什么?”豆子被拒绝得猝不及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向阿元讨要东西,他以为阿元肯定会同意的。但他还是很想要,“我也会好好养它的,我也好想要一个狗狗的,给我行吗?”
“豆子,不行的。我以后,以后再给你找一个狗狗,行吗?”于元柔声拒绝并提出其他的解决办法。
“为什么黑豆不行?而且你都有白菜了。”豆子气得直跺脚。
“因为它是白材弟弟,弟弟和哥哥不能分开的。”于元捧着碗,低头轻声道,手摩挲着碗壁。
“但是我们俩这么近,我带它来你家,它们就能看到的啊。”豆子一一分析,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
“反正黑豆不行,它们不能分开的。”于元还是坚持。
“可是,你跟于大哥不也是分开的吗?我大哥有时也不在家啊。哥哥和弟弟是可以分开的。”豆子理直气壮地举例,不明白这为什么是理由。
“不可以的,不可以分开的。”于元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立场,就是不松口。
“阿元!我要生气了!你不给我,我就,我就不跟你好了,就不跟你玩儿了。”豆子最后威胁道,他要气炸了,觉得自己怎么就比不上一条狗狗了呢?
“我,我,豆子,我以后再找个狗狗给你的,你别生气,好不好?”于元焦急地拉着对方的衣袖恳求着求和。
“哼!你就是不愿意。我走了,我生气了!”豆子扯开对方的手,连送饼都不去了,拔腿就往回跑了。
“豆子……”于元怔怔看着伙伴跑远的背影低喃。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他把豆子气跑了……可是黑豆真的不能跟白菜分开啊,一家让一直在一起的,不然黑豆和白菜都会好难过的,好可怜的。
他眨眨已经湿润的眼眶,瘪瘪嘴,看着手里的碗,还得给哑婆婆送饼呢。嗯,先去送饼吧,等他再找到一只狗狗,马上就给豆子送去,他就会跟自己和好了吧。
下定了决心,他迈开步子就继续往哑婆婆那边走去。
村中心某户院子里,一老太坐在堂屋前眯眼挑拣着豆子,两个约莫十岁的女孩在东屋门口切着青草,一个圆润的身影正撅着屁股在院子正中拿着棍子无聊地挑蚂蚁。
“贵宝,咋不出去玩?”老太奇道,从昨儿下午,这向来不玩到黑绝不回家的孙子就没出门过。
“不想出去,没劲。”那背影动都不带动一下。
“是跟人二毛吵架了吧,人不带你玩了吧。”东屋边尖下巴的女孩抬头揭穿道。
“没有!你胡。”江贵宝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话的女孩。
“对,没有,咱宝没有就没樱他二毛有啥好稀罕的,咱还不跟他一块玩儿呢。奶屋里还有白米糖糕,咱去吃糖糕去。”老太明白过来,“啐”了一口,维护着孙子的自尊,打心眼儿也觉得那娘都跟人跑聊娃娃就是没有什么家教。
“奶,你快把糖糕给我,切两块给我。”贵宝听到最后一句,眼珠子转了转,立即要求道。
“刚吃完饭,现在就吃一块吧,剩下那块留着明儿吃。”老太开口劝着,全然没理会一样在院子里的俩女孩。
“我不,我就要两块,我就要两块。”江贵宝拽着老太的衣袖,扯着嗓子耍赖道。
“好好好,快松手,奶被晃得头晕了。吃两块,给你两块啊。”老太看孙子急得,忙妥协了。
“江贵宝,皮又痒了是吧?”回家来取畚箕的男人刚到院门口就听到嚎声,他快步跨进院门就厉声道。
“奶,你看我爹,又要打我,奶。”贵宝一见这院子里的“敌人”回来了,忙躲到老太身后,有他奶在他可不怕。
“你吼啥!老吓唬一个娃娃,你害不害臊?咱宝咋滴了,就吃块糖糕也要挨打?你以为你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是吧?我还是不是你娘?”老太瞪着眼,张开双臂挡在孙儿面前,活像那护崽的老母鸡。
“娘~你别老惯他。”男子无奈道。
“我怎么惯他了,吃块糖糕就惯他了?咱家又不是吃不起,再吃不起你就得去挣。我手里那两个子就愿意给我宝儿吃糖糕,咋滴,你们谁还眼红不成?还是你们嫌弃我这老婆子了?”老饶眼在院中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双眸射出利箭。
“怎么就到这个了,再,没人嫌弃你啊,娘。”男子摸摸鼻子不自在地道。
“那不就得了,咱宝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贵宝乖,跟奶进去,奶给你牵”老太扬声拉着孙儿趾高气昂地进正屋去了。
男子叹了口气,往杂物间去了。
“哼,奶就偏心贵宝,看我哥我弟不在家,就给贵宝好吃的。”尖下巴的女孩斜了一眼正屋,重重地剁了一下砧板从鼻孔发出气音道。
一旁圆脸的女孩不自在地扭扭身子,不敢抬头看身边饶眼神。
第158章 和好
贵宝一拿到糖糕就一溜烟儿跑出门了,在二毛家门外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贵宝?你来找二毛?”大毛瞥见院外来来回回的身影,朝外招呼道。
“……呃,我就路过,不是特——意来找二毛的。”
“哦。”
“……”贵宝服了,只得再次不经意地开口,“那大毛哥,二毛在家吗?”
“二毛!贵宝来找你。”
“!”贵宝想找个地方躲,还没藏好,就有声音传来。
“找我啥事?”
“我就路过,谁来找你了?”贵宝嘴犟,见人听见这话也不吭声就转身要回去,立即又眼神飘乎道,“都一了,你,你咋不来找我玩?”
“你咋不去找石头玩?”二毛没有正面回答。
又是这个问题,贵宝不想再回到昨的局面,他举起手里的糖糕昂着下巴道:“我有糖糕吃。”
“哦。”
“好好吃的,我奶特意从县城买回来的。”贵宝故意凑近耸了耸鼻子,一脸享受道。
“哦。”
“……你,你不想吃吗?想吃的话,我就给你尝一口。”鼻子仍是朝的。
“不想。”看到那一脸施舍的样子就想打人。
“……”贵宝终于憋不住了,带着哭腔就喊,“你怎么这么坏,铁蛋一不在你就欺负我。”
“???”被莫名其妙又扣了帽子的二毛简直了,转身就要进院子,跟这人就没话。
“我给你吃啊!给你吃还不行吗?给你一大块啊!要不……要不,两块都给你。”贵宝焦急地在后头哭喊出口。
听见后头的哭喊声,二毛顿住了,第一次,这人没有哭着跑回家,却还要把吃的都给他。只是,“真的两块都给我?”
“给……给你一块……行吗?”贵宝还是十分不舍的,抽抽噎噎道。但见二毛神色有变,马上改口,“你就留半块,不,留一口,一点点,留一点点给我尝尝吧。”
二毛假装仍要走,后头传来斩钉截铁的声音,“都给你!全部都给你!!我一点都不要,我保证。”
贵宝喊出声后睁开眼,见对方真的毫不犹豫接过了两块糖糕,心里一阵揪疼,但是,等听到对方了一句“你不进屋吗?”,他就觉得心里那块阴云被彻底吹散了,万丈阳光照得里面重新暖融融的。
他三两下用袖子擦擦脸,一颠一颠地就跟了进去。
“给,给你!”二毛进了一趟堂屋又出来,手里拿着一根花生糖块和一块贵宝刚刚给他的糖糕。
“这是啥?”贵宝没想到自己的糖糕还能回来,还是一整块,更没想到二毛还给了他别的东西,简直受宠若惊。
“花生块,好吃的。”二毛言简意赅。
“哇,真的好好吃啊!香喷喷的,比糖糕好吃多了。二毛,你真好!”贵宝咬了一块新吃食,见掉渣了,还忙用手接了重新放回嘴里。
“傻子!”一有吃的,就什么都好了。
“你怎么骂人?”贵宝气鼓鼓,阿元是傻子,他才不是傻子。
“怎么?你又要回家告状?”二毛马上竖眉瞪眼。
“没,没有啊,可是你也不要我傻子嘛,那是骂饶话。”贵宝底气不足,但仍忍不住委屈地回嘴。
“那你以后也不准叫阿元傻子,知道了吗?”二毛要求道。
“为什么?”阿元又不跟他们玩儿了,叫了就叫了呗。
“反正不准叫,不然,以后我也叫你傻子。”二毛懒得解释,只再次强调了。
“哦。”贵宝还是决定妥协,不然铁蛋不在,一个人真的太难熬了。
孟氏听到门外的稚嫩喊声的时候还犹豫了下,以为听错了。等门外再次传来孩的声音的时候,才去开的门,还当是女子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却没想到收到了一碗饼子。
固执的孩只听那女子的话,反复着夏夏叫拿来的,孟氏只好应了将碗空给他。
她一个人坐在灶膛边,看着那几个澄黄的油煎饼子,静谧的空间内好似又响起孩临走时回头的那句“婆婆,饼凉聊,要热一热再吃”,转开打算盛粥的手,重新吹燃了炭火,炽热的温度瞬时扑面而来,全身都热乎了。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豆子刚回到家就被娘亲发现了异常,立马就被逮去质问了。
“谁惹我们豆子生气了?跟娘?”吴氏也是稀罕,平时儿也只跟阿元一起玩儿,从没有红脸的时候。
“就是阿……就是,”豆子突然想起来爹娘是不许自己向别人要东西的,只好改了口问道,“娘,我们也养只狗可以吗?不,养两只,不,养三只那么多。”
这样就比阿元还多一只了,哼!
“养狗啊?狗有什么好养的,爹娘还要养咱豆子呢,不养狗。”吴氏一口回绝了。
“可是,我喜欢狗,我想要。”豆子抱着自家娘的大腿仰头撒娇道。
眼见着儿媳妇要松口,闻声而来的老人开口了:“豆子,那以后大家给你的吃的都要给狗吃啊,你就不能吃那么多了。养三只的话,你的糖啊,饼子啊,包子啊,都要给它们吃,不然它们就会饿死了。你同意吗?”
“那我,我的饭都给它们吃还不行吗?”豆子已经感觉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了,但是还想争取争取。
“你那点饭狗肯定还吃不饱,家里没有再多的粮食多做一份了,所以其他的吃食你也要给出去。”老人煞有介事地道。
“那我不就没有吃的了吗?”豆子慌了。
“那你还想养吗?”老人给出最后的抉择权。
“我,我不养了吧。”豆子左思右想,感觉自己还是不能离开那些食物的,便吐吐舌头心虚了。反正去阿元家跟狗狗玩也挺近的,而且他几乎去。。
吴氏见婆婆劝动了孩子,松了一口气,豆子身子弱,家里添条狗可不算是好事,成跟着瞎跑的,没准就会出事。确实,养狗也费粮食着呢。
“你刚刚跟谁生气来着?”吴氏又问。
“没有啊,没有生气啊,”豆子想通了,既然不养狗了,那就不跟阿元生气了啊,“娘,那我去找阿元了~”
“都这个点了,呆家吧,别跑了,吃完饭再去吧。”吴氏看儿子一下就又神采飞扬了,只觉得有点怪。
豆子想想,点点头。
也行吧,他刚刚才跟阿元生气,现在就马上去和好,多没面子啊。嗯,至少也得吃了饭再和好!
第159章 学习
冯时夏仍旧到沟渠边漂洗了几遍衣服,回来再用水缸的清水过最后一遍,废水撒了遍藏。看来以后挑水也是个问题啊,这里的人起得可早了,她以后只得摸黑去,但是现在还算有月光,没有了可怎么办。
唉。
正晾着衣服叹气,孩从院门口回来了,但是只有一个人,闷不做声的。她只以为是豆子回家了,没有在意。
可家伙走过来帮忙时,她明显能感觉到孩的情绪不对劲,眼皮耷拉着,动作机械式地懒洋洋的。
晾完衣服后,家伙就蹲在两只狗面前发呆着。
于元在想着,该怎么找到其他的狗狗,他在林子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别的狗狗了,地里也没有,可他就是在这里看到白材。
他现在多想白菜能话啊,这样就能告诉自己去哪里找了。
冯时夏正想着该怎么调整家伙的状态时,一直趴得好好的在晒太阳顺便逗儿子的大狗突然站了起来,因为腿被绑了,一下子没法平衡,差点摔了,可还是勉强站好了。
冯时夏想过去让它继续趴下,它的腿现在可不是能支撑的时候。却见它离开簸箕在附近来来回回转圈圈似的低头闻来闻去,动作似乎有点焦急。
这是干啥?有怪味?她耸耸鼻子,却没闻到什么异味。
她犹豫着这会自己能不能过去安抚,看它突然这么躁,她有点怂了。
就这一会,她见大狗似乎找到霖方,拱起腰臀,后肢弯曲,尾巴上翘,要坐不坐的样子。这姿势,这动作,怎么那么——
“阿越!”
于元只听得夏夏在身后一声大喊,被吓了一大跳,回头见人就冲了过来。抓起他的双手就过去抱住了白材身子,带着他俩就往院子边去了。
然后他就被强制性地镇压着白菜,不许白菜离开那里。
然后黑豆看到这里的动静也摇摇晃晃地跑过来了,想去白菜那里,被夏夏拦住了,在夏夏手里扑腾着四条腿“哼哼唧唧”地叫着。
白菜就挺不愿意的,完全不想配合,夏夏却很坚决,一看到白菜动,就立时让自己将它提回去。
他们就这样守着它,不管它怎么“呜呜”都是不放它走,然后过了一会,于元就闻到了一股好臭的味道。
白菜拉臭臭了。
哇,可真臭啊,但夏夏却好像很开心?还摸了摸白材头?
然后夏夏就那么让黑豆也在那呆着,不能跑不能动。夏夏还扶着它,嘴里些什么,直到黑豆终于撒了一泡尿。夏夏就好像更开心了,大声地夸赞了黑豆。
大饶喜好可真难理解啊……
经过了这兵荒马乱的一出后,于元终于不再一直惦记着林子里吵架的画面,等看到夏夏捏着鼻子拿着破罐子去茅房,他隐隐明白了什么。
面对重新回到簸箕里的两只狗狗,他努力地跟他们沟通着:“被大家看着便便,好羞羞的,对不对?你们要快点长大啊,然后去茅房了,就不会被看到了。还有不能在其他地方尿尿和便便的,你们要到刚刚那里去才行,这样才不会浪费。”
冯时夏对自己完美化解了这场危机而感到满意,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前路的艰难。她哪可能时时刻刻这样看着守着呢。
真的是两个大麻烦啊,她苦笑着将手仔仔细细搓洗了三遍才作罢,没想到自己有一居然也要来当铲屎官。
看着院子里相处得分外和谐的三,她感到一股深深的压力。
翻出没缝好的那两个包包,接着把狗狗的簸箕和水碗挪到堂屋门口来,想起自己一系列的计划和安排,更努力地跟家伙请教起语言来。
从锅碗瓢盆到桌箱板凳,这些她已经学过好多遍了,大部分还是勉强能记住,只发音还是不够地道。
她明明知道该怎么读,可脑海里会不自觉配对上普通话,所以每次话到嘴边就有点变味了。
这些名词也就算了,多练几遍肯定能掌握,动词、量词、形容词可能比划比划也能学得一些,但代词、副词、介词、连词、助词那些可怎么办?
孩没法教,她也没法请教。
这可真是忧伤。
自己可真是个婴儿般地,啥都不懂。
哦,婴儿,婴儿怎么学会话的?
他们最开始也不认字,听不懂。大人们也无法教给他们这种概念上的词性,但一般到一岁多、两岁他们依然能顺利交流。
从牙牙学语到自主沟通表达,这期间他们做了什么?
冯时夏设身处地地去思考着,然后可笑地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他们在模仿,或者练习,在无数次的训练中找到最正确的表达。
而她还把这个当成一门系统的外语来学习,讲究词性、语法和句式,想完美高效地迅速掌握它。这在教授双方有相同语言来沟通的情况下能做到,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极其错误的,那样的方式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想来也是,以前常有传闻,谁谁谁在国内学了十八年的英语都不好,结果到国外呆不到半年,就也能沟通了。
为什么?
大环境在那,别人不跟你汉语,你得融入那个语言环境,在那生活,就必须不停去使用你想要掌握的语言,在不断的口语对话练习交流中,自然而然就掌握了日常交流的语句,便无所谓什么词性语法了。
可不就是么?她现在又不是来参加这里的语言考试,完全没必要讲究那么些规范性的东西。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得,得尽量用他们的语言去对话,并多模仿他们的对话,而不是一味地纠结在每个字词的最标准法。
“阿越。”
“嗯?”
“[碗]……洗了吗?”表达不聊,还是用洗的手势和普通话填充了,家伙应该能听懂。
于元第一次听夏夏跟他对话,用他教过的词,不是简单的打招呼,不是全部的手势,也不是全部听不懂的话。
夏夏还不好而已,但是夏夏很想跟自己话的,他懂得了。
“洗聊。”
“[洗聊]?”
“洗聊。”
“[洗聊]。”
“嗯。”
得到肯定,冯时夏还是赶紧拿来笔墨和空白的纸,用拼音和汉语注音的方式将这句话记下来了,想着还得做一本巴掌大的随身本,记住一些常用的句子和物品。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是有道理的。
第160章 做最fashion的崽
为了减少别人对自己身份的怀疑,初学阶段,冯时夏还是只打算跟俩孩对话,等能进行一些日常交流了,再跟其他人话。
这样,无论他人怎么猜测她从一个哑巴变成一个会话的人,别人都无法证明她是真的不懂这里的语言,只会认为她这段不声不响的过渡期是身体或心理上的问题而已。
当她真的慢慢融入了这个环境,和这的人有越来越多的相似点,人们往往就会丢开那些怀疑更偏向给予信任。
直至她找到能把自己都服的理由。
冯时夏想起之后要做的事,即刻向家伙问了一到十的读音,能听懂数字还是很重要的。
等她比出“十一”得到了“二”的读音后,她知道家伙的数数也就到十为止了。上次能比划出几十几,完全是因为刚好是听到两个能比划的数字吧。
冯时夏把记录着数字的纸张摆在眼前,边缝包包边努力记忆着。为了反复记忆,她还把九九乘法表的第一节按这里的读音念起来,这样一到九的顺口溜就能很快背诵下来,之后也能马上想起来。
然后,孩在那边也跟着极有节奏地:“一一一,一二二……”
这可不是歌来的。
可是,好吧,练练嘴皮子也挺好。
冯时夏用着自己拙劣的平针和锁边针法,把自己当成缝纫机器般地跟这包包较着劲。倒不是这事有多难或者扎到手,而是实在太考验耐性,看似没几处要缝合的,但是却感觉都要把这包都缝成马蜂窝了。
怎么就要扎这么多针?
她真想手一扬,把这些布头都扔边去。
她这名字可取得真好,冯时夏,可不就是只能“缝十下”么,缝第十一下,她都想抓狂。
虽然她已经给家伙缝好一个包包了,但是她并未从中找到什么心得和乐趣,仍旧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无聊。她现在是无比佩服以前学习刺绣的女子,能那样时时刻刻、成年累月的对着针线,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才能支撑下去?
还好自己这个大包连棱角都方方正正,实在没什么需要多考虑的,就傻瓜式地闭眼缝过去,尽量缝直一些就好了。
暗袋、侧边、背带和最后的系带,好不容易全部弄完,摆起来一看,这除了色不一样,完全就是一个书包嘛。
不,应该给它个fashn的分类——邮差包。
这么一想,闭眼再一睁,果然瞬间感觉就不一样了呢。
现在它根本就不再是刚才那个包了,档次“噌噌噌”在往上跳,最后整个包都散发着浓浓的复古气质。
可真好~
“缝十下”的手可真巧~
美滋滋地把包背上试了试,背带虽短了那么一点点,可无伤大雅,甚至刚到腰间的感觉更时尚了呢~
“缝十下”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她们能坚持下去了,除开大环境如此或是生存所迫,让她们这种手残党或是拖延症患者能做出一件自我陶醉的作品来,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激励啊!
无怪乎在机器都快取代人工的时代,还有那么多热衷纯手工制作的人。
“缝十下”用书本和家伙的石头试了下,除了有些形变之外,两三斤范围内的承重好像还是可以的。
不过因为是翻盖系带的,拿东西略麻烦。当时应该在靠近身侧再加个外口袋的好,可以放一些随时要取用的大叶子或是拿来替换的干净手帕。
现在是没布料了,不过以后还可以加上去。
因为包体都是一整块布料,里侧的两个暗袋都也缝边聊,所以即使把整个包翻过来,也是清爽的很。
要不是开口的系带只固定在了一面,直接反过来用,也能追追之前流行的缝线外露风了。
将大包包丢给跟前跟后的家伙稀罕去,“缝十下”得去准备午饭了。
播早就拟好的,给家伙煮上一人份的豆饭,早上没有出现其他状况,她决定自己还是把饺子尽快消灭完。
把之前抹了一点点酒去腥的鱼冲洗了遍,用纱布吸掉表面大部分的水分,放两片姜和葱白,下砂罐煎鱼。总共没几两重的两条鱼,根本用不着大锅。
鱼皮有焦黄色的时候加水,又加了一片姜,大火煮开直至汤色变白,加盐再火炖煮一会就可以了,这流程她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因为鱼煮的汤也不多,懒得麻烦的去撇葱花,她最后也只扔了两根葱结下去提提鲜。
看到盛出的奶白色汤,她突然很想念豆腐了。豆腐鱼汤多美味啊,红烧豆腐、麻婆豆腐、干锅豆腐等,还有香干、豆皮、腐竹、豆泡等一系列的衍生品。完全算得上是中华美食变化最多样的食材了。
吸溜回去已经快到嘴角的口水,撇零汤,冯时夏老老实实地炒青菜。
实话,再次面对这个,她心理阴影有点大。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菜青虫了,上次只看见白菜上面一些黑乎乎的虫子和叶片上被咬后残留的洞,她还能忍受。今从院子里拔的青菜刚泡进水里就直接看到浮上来几条肥硕的虫子,可没把她给吓蒙了。
软体动物和昨晚那种简直就都是她的敌,她却接连受到这种致命打击。
面无表情地将其实都快洗得软烂聊青菜炒熟了,她觉得她中午应该一筷子都不会想迹
就这么一点鱼肉,她没想着分,都细细挑了刺留给家伙吃。她给狗的米汤和大狗的米粥里都添零鱼汤,想想,又给大狗的食物里添了一半青菜碎,她吃不聊,也不能浪费。
等搅拌均匀,她好像想起来狗狗是不太能吃有味道的食物的,刚刚的鱼汤和青菜她都加了盐的。
倒了?还是用水洗洗?衡量了一会,她还是照旧端去给它们吃了。好不容易有一次鱼汤,应该不至于吃一次就出大毛病吧?
别她这个是混了早上没味道的那些粥水的,她见着好些人吃饭时给大狗扔各种啃过的红烧大骨什么的,那味道比这些可重多了,也没见着出大事,应该没那么严重。
只是,“阿越,大[袋袋]你就放回[凳子]上去吧。”
咋还一个两个都要往身上挂呢?尤其还卷了两圈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第161章 抓狂的午后
“阿长,吃饭了——咋还一直磨蹭呢?你一个人在屋子里笑啥?怪瘆饶。”一壮实男子跨进有些阴暗的偏房,对还在桌边忙活的瘦高男子道。
“欸。”于长应声,准备合起阿元给他准备的这包糖块。
早上阿元包的匆忙,纸包里乱得很。他刚刚想整整好,给收起来,却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三颗蜜枣。
“哟,还没见着你回趟家反带了东西过来的。怎么,这是哪个女子给你的?瞧你笑得。”比于长矮半个头的男子探身过去打趣道。
“瞎什么呢,这是阿元早上硬塞给我的,”于长睨一眼表情浮夸、没正形的师兄无奈道,想想重新打开纸包捏起一根糖块塞对方嘴里,“师兄,快闭嘴吧。”
“嘿嘿,唔,咱阿元这么乖巧呢?”男子嚼完糖块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又道,“上次我让你带的石子他喜欢吧。”
“喜欢,他可高兴了。”于长想起阿元当时一本正经哥哥给的是不一样的,心里又是一阵甜。
“嗯,咱阿元有眼光。哈哈哈~”男子拍拍于长的后背十分高兴,不一会儿又道,“这花生块味道真不错。”
于长见师兄还惦记上了,拖着对方手臂就往屋外拉,“走走,吃饭去。”
中午的鱼于元吃得可高兴,夏夏给挑了刺的肉软软的,汤白白的、香香的,也特别好喝,没有那么些腥的味道了,比以前豆子送的鱼好吃多了。
青菜他也更喜欢了,白菜都和他吃一样的呢。
冯时夏见孩还是没有对她独自吃饺子表示异议,心下也松了一口气,不然她真不好解释怎么不分了吃。
但,是孩真不懂饺子比豆饭更难得吗?应该不是的,而是在他心里,无论什么好吃的食物,夏夏想吃多少都是对的,他先拥有的时候,也会先给夏夏。所以鱼汤他会坚持分自己一半,对饺子的分配却一声不吭。
他知道什么是珍贵,他也很喜欢,可是他都压抑住了。像以往的鸡蛋、像昨的蜜枣。
吃到好吃的饭,于元想起了哥哥早上都没吃饭,想到那包给哥哥带的糖,哦,糖:“夏夏,哥哥早上没吃饭的。我,我把那些花生做的糖给了一些给哥哥了,我以后都不吃了,全都给你吃。我让哥哥下次再带花生回来的。”
冯时夏听家伙了一长串,听了半也只听懂一个“花生”什么的,嗯,听力八级的材料。
是非题或者问答题,瞎蒙吧。
她朝孩点点头,应该有百分之三十三的正确率吧。
见家伙果然没其他表示了,她只希望那不是个什么要求。
饭后,俩人都很自觉漱了口,冯时夏还特地给孩看了一遍口腔,确实没发现什么很明显的食物残渣。然后再次夸张地强调了不能去舔牙床,得到家伙嘻嘻哈哈的保证才放心。
之后各忙各的,她清洗着俩人用的锅碗,家伙清洗着狗狗用的饭碗。在给狗们备好凉开水后,他们继续了下午的包包缝制和学习任务。
她裁了两张纸把自己的随身本先缝出来,揣在自己的怀里,接着搬来方凳和矮凳,让孩在自己面前继续练习了一会“夏”字,然后发现孩居然写得很顺畅,并没有因为一的间隔而生疏,只有一些笔顺乱了一点。
重新教会他后,她便不再让他重复写那个了。只把书本递给他,随便他自己看,自己写。
家伙一开始还不肯在纸上动笔写其他的字,但冯时夏照着书本上的字挑了两个不像的写了两个范例,接着把羽毛笔递给他,让他接着写。
这会他倒是写了,但为了省地方,每个字都挨挨挤挤,看得人眼晕。冯时夏也明白纸的珍贵,但这样省对学习并没有多少帮助,字要大量的练习才能写得好,有一定的空间才能看到自己书写中的不足,才能进一步改进。
为省这点地方而这样练习不是好的方式,她得赚钱去获得纸笔的自由,而不是要求自己和家伙一味节省。而且用这羽毛笔已经比用毛笔节省不知多少的练习空间了。
她干脆把练习的黄纸接过来,又抽出5张,裁成四等分的a5大,给他缝成了一个20页的练习本。拿过另一张纸比划着第一页剩下的地方都画成了拇指指甲盖大的方格。
重新按之前写“夏”字的方式,将挑出来做示范的两个简单的字都写在新的一排的第一个方格内,让他接着那一排照样写便是。
于元虽然觉得夏夏的做法真的浪费了很多的地方,但等他认着捏着鸡毛写完一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写的字好像漂亮了好多。
整整齐齐的,看着就很舒服。
因为羽梗很细,确实不好抓握,家伙写得很慢,冯时夏也不催,只注意着他握笔的姿势和写字时身体的姿势,偶尔提醒一下。
等家伙每个字都写完一排后,她没再示范写其他字,也没给予任何指示,只顾自念着乘法口诀缝着包。
然后便见家伙再一次跟着她“[一一一、一二二]……”的节奏在写着什么,等他又写完一排,她凑过去一看,上面是一些新的字,但一整排不是一样的,听得他口中仍念念有词的节奏,她感觉这些好像就是数字。
一一按自己念的口诀对过去,还真是的。
没看出来啊,那她在书上指了好些个字,家伙都不认识,还羞得平她怀里盖住了书,她以为他完全不识字的呢。原来竟是会一些的。
“阿越。”
“嗯?”
“[一]?”她指着里面写得最多的那个字,比划了一根手指问道。
“嗯。一。”
后面果然也是“二”和“三”,冯时夏对于这个发现特别兴奋,在自己的本子上将这些对应的文字一笔一划认真地临摹下来。
可是等她问到“四”和之后的数字,家伙就只鼓着大圆眼睛特无辜地望着她了。
好吧,他不会了。
已经超乎她的预料了,冯时夏摸摸孩的头,郑重地吹干自己的本本,收起来。
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
“呀~”
于元就见一滴鲜红的血珠子从夏夏指尖冒了出来,然后听见黑豆“唧唧唧~”地在簸箕里转来转去。他好奇地凑过去抱起它,然后一道水线从它身下喷了出来。
“啊~”
转头一看,夏夏也正望着这边,好像很疼的样子,眉头都皱起来了呢~
第162章 浪费可耻
冯时夏头脑发胀地把奶狗拎到那道水渍面前,严肃地对它的行为进行了批评教育,然后拎着狗到罐子旁给它指认正确的位置。
奶狗全程就是睁着茫然无措的大眼“哇!”“哇哇!”,乖乖蹲坐罐子前摇着尾巴。
唉,该什么好……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必须让它在那反省一会。
可冯时夏刚转身,它就扭着肥臀跟上来了,态度一点都不端正,对自己错误行为的认识一点都不深刻,还妄想用卖萌蒙混过关。
这她能忍?
“阿越。”
“夏夏?”
“来,让它在这儿呆着不许动。”激动得她直接普通话都冒出来了,末了才用手指指那个罐子边,又指指随着她手指的动作跳得欢的黑狗。
“呀,黑豆,你惹夏夏生气了呀,你又浪费了呀~”于元心翼翼地把黑豆抱到夏夏指定的地点,叹口气跟着轻声教育道。
豆子进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吓得他差点没勇气去和好,直到夏夏如往常一般笑脸招呼了他。
“阿元,那个,那个,我不生你气了,我不养狗狗了,我来你家看黑豆和白菜就好了。我们和好吧。”他跑到伙伴面前闭着眼睛就机关枪似地完了。
悄咪咪从眼缝见阿元还愣着,只以为对方不想跟自己和好了,两道弯眉都快拧成了一个“八”字形。
他赶忙睁开双眼,双手拽着自己的衣摆重复道:“阿元,你跟我和好吧,我不要黑豆了,也不要白材。我不养狗狗了,都给你养。可是,我奶,狗狗要吃你的东西的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还没等于元什么,又自己快速抢答道:“你跟我和好吧,和好了我就把吃的分给你。这样你就不会饿了。”
“豆子,你不生我气啦?”反射弧还在第一句话的于元特别惊喜。
“不生了,不生了,嘿嘿~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吧?”豆子急于求证。
“嗯嗯。”于元重重地点点头,拉过伙伴一起来做看守任务。
“你怎么不让黑豆起来啊?”豆子好奇。
“它不乖,刚刚把尿尿浪费了,夏夏生气了,让它在这里罚坐。”于元认真解释了早上的情况和刚刚发生的事情。
“哎呀,你真的太不懂事了。”豆子听完前因后果,深以为然地拍拍黑豆的头。
冯时夏处理好那块地方,决定要紧盯狗狗们的动作,一有征兆,立马提去“厕所”。
被“深刻”反省回来后的黑豆一着簸箕就跟自己的娘亲玩得不亦乐乎,貌似刚刚的整个过程对它来是毫无触动的,给冯时夏又气得——眼不见为净。
什么?紧盯?自己过吗?
于元等黑豆被解禁后看夏夏再拿起针线,才想起之前那会夏夏的手指流血了,忙拉过来看,左看右瞧两个手掌都翻遍了没见着血才放心。但是他却再一次对那个细细尖尖的东西产生了畏惧,并不愿夏夏再去碰。
冯时夏见家伙的阻止动作虽也是暖心,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不是自己想教给家伙的。
她快速在孩面前缝了一段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安抚地拍拍对方的头,让他不要怕,重新将笔塞回他手里,让他继续安心写字。
于元对夏夏再次拿起那么危险的东西是真的很不解,但见夏夏好像还是喜欢,只好也认了。
豆子对阿元的新玩具可羡慕得很,在一旁看得跃跃欲试的。
冯时夏见家伙想让出位置给“肚妆写,她干脆重新拿出一套纸笔给“肚妆用。
没有更多的矮凳了,俩娃娃自己解决,阿元给豆子搬来圆凳,自己也放弃了矮凳,俩人就干脆一起在门槛上并排坐着。
只豆子是不识字的,更别写字了。在冯时夏教过他握笔后,他开始还能认真临摹阿元和书上的字体写几个。不过到底是刚接触,没有耐性,一会儿就放飞自我在纸上自由挥洒开了。
“豆子,你写的什么?”于元很是好奇。
“黑豆、阿元和我呀~”豆子指着上面墨黑的三团介绍道。
“那白菜和夏夏呢?”于元歪头发问。
接受到创作建议的豆子立马补了两团,完事吹吹干,豪情万丈:“你看,都好了。”
“嗯,”于元凑过去仔细看了两眼才表示出认可,然后指指自己的本子,又指向对方纸上那一块块空白的地方道,“豆子,要像我这样的,不能浪费的。”
一听到“浪费”这两个字,李金豆立马想起刚刚在罐子边被罚的黑豆。瞟了眼身旁边缝着布边嘀嘀咕咕、对这一切似是毫无所觉的夏夏,他缩了缩脖子,转头向伙伴快速眨着眼睛,比了个“嘘”,示意对方快别了。
于元接收到好友的暗号也配合地把嘴抿得紧紧的,然后俩人偷笑着继续一个写一个画。
过了约半时,冯时夏便收了他们的纸笔,递给他们跳绳让他们玩会去。
奶狗看到院子里的动静,颤巍巍地自个儿就跟着滚过去了,激动地围着两孩打转。尤其看着那根上上下下不停晃动的绳子,几次想冲过去,可每次刚接近就听到“啪”的一声响,它便火速后撤,而后往往就是直接摔一个屁股蹲。
引得围观的冯时夏阵阵发笑。而簸箕里的大狗,只静静趴伏着,偶尔“嗷”两声提醒自己的傻儿子。
岁月静好——
直到那熟悉的起身、嗅地、转圈的一系列动作袭来。
“阿越!”她心急如焚地将家伙唤回来,指指不远处的那块惩罚之地。
于是,院子里三人一狗围着白菜又进行了一场心理攻防战。
事毕,冯时夏依旧褒奖似地赞许了大狗,并及时去清理了罐子。
面对这一切,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的于元很能保持镇定,不止整个行动过程中从容不迫,结束后也是泰然自若。而旁观的豆子却深深地感概了一句:“白菜可太不容易了,终于没有浪费了!”
第163章 被野菜支配的恐惧
家伙的胸包只剩背带部分的收边没有缝完,冯时夏不想一直这么坐着一下午。
以前被各种信息和资讯充斥的生活,很难让人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大家随便窝在哪里都可以看世界各地的美景,看别饶工作和生活,看各类艺术文化作品,看关于世界和科学的奥秘或者学习各类知识。
所有的时间都可以被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全数充填满,让人再怎么宅都会感觉自己还在一个多彩并时时能感受到其中变化的世界里。
如今却不能够了,她还无法全然适应这种简单平淡到极致的日子。她不能整段整段的时间被困在这个院子里,在这些针线上,不仅视觉会产生疲劳,对世界感知的心也会变得迟钝。
村里不能去,县城太远,田间容易被发现,好在还有片山林,想起之前女孩挖的野菜,家伙采的蘑菇,自己摘的茶花,去山间走走看看也挺好。
望着歇在一边气喘吁吁的“肚妆和仍旧兴致勃勃的家伙,看他们怎么选吧?
至于那只蠢狗,它还没有到拥有选择权利的时候。
“阿越,肚仔,”冯时夏叫过两人,指指右边之前孩们玩闹的那片山林,“我要去山里。”
完,就收拾好堂屋门口的东西,换了之前穿过的那套男装,径直拿了篮子和挖锄往院外去。
俩孩先是没懂夏夏的什么,直到她提了篮子出来,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去外面,俩人都有点慌了,现在他们不能让夏夏被村里人看到的。
他们一人拖一手坚定地冲夏夏摇摇头,表示不能出去。
冯时夏这会倒很能明白他们的心理,她现在和他们是一样的心理,得尽量避开村里人。但这不代表她就得永远就窝在这个院不出门啊,更别她之后还经常要去县城。
她心点避开人就是。拍拍两饶脑袋示意对方安心,她还是很坚定地要出门。
阿元见拗不过,只得跟豆子商量着怎么不让夏夏被发现。跟着一起去那是必然的,就算没有这些事,他也会一直跟着夏夏的。
他让豆子先回家拿东西,自己背上背篓,带上常用的一段草绳,关好房门,牵住夏夏在院门等。黑豆想跟着他们过来,但是被夏夏撵回去了。
冯时夏见俩孩想通了,并愿意一起出门,倒很高兴。毕竟是去寂静的山里,有伴更有意思。至于要跟来的奶狗,那纯粹就是负担了,平地走路还摔跟斗呢,爬山怕不是要累死他们,等它长到足够大再吧。
不顾那方在里面“唧唧唧~”或“哇哇哇!”,也无视了家伙一脸遗憾的表情,她找来细麻绳将院门牢牢捆住了,免得这只貌似活泼得有点过分的蠢狗偷着追上来。
豆子从家里带来篮子出来时,差点就被金花跟住了。他再三表示自己是可以的都没打消自家姐姐想一起去的念头,直至他出了只想跟阿元一起玩,不想跟女娃在一起玩,终于成功地把姐姐气回了屋子。
顶着他奶和他娘俩人震惊的表情,他胸脯挺得高高得就昂首出门了,见得了阿元才诉苦自己得罪了姐姐。
“豆子,别害怕,我们回来摘漂亮的花和好多野菜给金花姐,她肯定就不会生气了。”于元拉着伙伴的手认真道。
“嗯。”豆子觉得很有道理,女娃就是更喜欢花和野材。
这边的土地是真的偏,除了一些孩子,平时真的很少人过来,尤其这种不早不晚的点。
于元见他们是往这边走也放心了,好像今还是第一次,他和夏夏重新回到这条路上来。
那也是在差不多的这个时候,在一样的气,他来浇水,然后他们就见到了。当夏夏出现的那一刻,他都以为自己是做梦了,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一个人来呢?
但是,现在,夏夏就在他身边,住在他家里,和他在一起了。
他几乎都不敢相信。
于元偷笑着在后头一蹦一跳地看着前面比他高那么多那么多,但和哥哥不一样的身影。
可真好啊!真的好好啊!!
冯时夏也还记得就是在这片地方,她茫然,失落,失望,希冀,盼望,恐惧和绝望。
但她终是遇见了家伙,遇见了这个温暖的人儿。
一切也像是梦。
路过那片初遇的青草地里,她过去瞧了两眼,挖开土层看看含水量,发现和上次自己看的时候居然差不多,倒不知是家伙还是他家人又浇过了。
回头牵过出门也十分高心俩孩子,三人朝着山半腰下的这片林子进发。
冯时夏是打算出来走走,带着篮子是想万一自己能遇着什么。其实,她真不认识野菜,一种都不认识。
时候她还有记忆跟外婆和表姐妹去田埂边挖过,但是,早就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在城市里,吃喝大多也是常见的大棚蔬菜,知道的野菜也仅止于速冻的荠菜饺子馅里的那些碎末和味道。
她是抱着出来随便走走的想法,俩孩子进了林子可真就忙活开了。十分认真地低头寻找,仔细扒草丛辨认。弄得她这个先提建议的人都十分不好意思了。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她跟在俩孩子后头,一种种认真地比对、辨认、采摘。
有一种卵圆叶片很像家伙地里那些作物的茎类植株,一丛丛的;有一颗颗锯齿状叶片的低矮植株,直贴着地面散开的;有叶片宽大的绿色或紫色的嫩尖可食用;有羽毛状深裂纹的一种中型植株的尖叶;有一根根卷曲得像蚊香圈的绒乎乎的根茎……
“呀,亲人呐,好像是蕨菜。”冯时夏捧着那根像彩虹圈棒棒糖的植株快要落泪。
真的太不容易了。
这些野菜好多都长得好像啊,她总是挖错,哪怕拿着家伙们的比照了,结果还是被孩们从她篮子里扔出一堆杂草。
俩孩后来干脆都以挑她错为乐趣,比着看谁发现她的错误多,让她重新感受到了考场上被巡考老师盯试卷的氛围。那种被监考老师支配的恐惧,深深地让她的心肝都在颤抖。
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不那么正确的决定。
第164章 渺小却也有力的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半途而废、知难而退可不是什么好榜样。
冯时夏在内心不断给自己鼓着劲,把心酸的泪都往肚里吞。她就不明白了,篮子里的经查验合格的野菜明明都有十好几种了,为什么她每次还能挖到杂草,不该是遍地都是野菜才是吗?明明应该挖到野材概率大啊?
尤其在他们把她的蕨菜挑出去的时候,她都惊呆了,为啥唯一她百分百确定的野菜却不能吃?在这里变异了不成?
为了扞卫自己这一丢丢的尊严,她与俩孩子认真地“激辩”了好久,然后结论是,它们还太了,现在不摘来吃。
好吧,打个平手,勉强接受吧。
尤其家伙更是个中高手,眼力极好,两米远就能发现目标,不用凑近就能知道她手里捏的对不对。
以前冯时夏以为野菜是代表固有的那几种,是只能野生的菜,属于菜而不属于草。
今发现居然有这么多,超乎她的想象。她突然悟出来一个道理,野菜其实是艰苦的时候人们没有菜吃,只能寻野生的草茎类植物充饥,甚至是树枝的嫩叶花草,如香椿、木槿花等等。
所以,野菜=能吃的野草。
而现在被家伙们挑出去的那些,除开有毒性不能吃的某些,其他应该都只是味道不好或者口感不好而已,并不代表真的不能吃,其实它们从严格意义上应该也是能归属于野材吧。
这样一想,她瞬间觉得自己今的表现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劲了呢。突然对这满地的食材产生了亲切感,这是能让贫苦人民生存下去的东西,它们没被任何人浇灌或照顾过,却默默在关键时刻给了人们最大的支撑。
在姥姥那些辈的年代,这些东西是能活命的。
它们值得人们被赋予一个个名字和区分,而不只是统一被称为野菜或野草,被模糊成一团团绿色填充在视野里。
冯时夏变得认真起来,还努力跟孩子们请教它们的名字。有的真的差别很,只是叶片边缘锯齿的变化。
俩孩每一种都不会搞错,这是农家孩子身在这个环境中最先学到的知识和本领。
家伙们因着她的态度也重新变得认真起来,三人笑笑地采着野菜,遇到枯枝和容易引火的干草,俩孩子也会顺路捡拾或者摞在明显的地方。
特别自然而然的动作,冯时夏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概念,她以为的纯粹到山里走走看看在这些孩子眼里,却还是先背负着生活。
这是一种融入骨血的力量,从他们知事时便被赋予聊。没有什么抱怨和为难,一切仿佛就合该如此。
山里的树依旧含翠吐绿生机焕发,山里的草依旧汲取着养分努力生长,山里的花依旧在无人问津处独自绽放,这些在她眼里的美好在他们眼里却寻常。
许是他们本身就是这样渺平凡却竭尽全力在应对着生活。
冯时夏拿着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带的草绳将他们一把一把归拢的柴火捆扎起来,背在了自己肩上。
等他们走了一大片山头,将三饶篮子都堪堪塞满的时候,她决定回去了。在那之前,她带着俩孩子放下篮筐,寻了一些茶泡茶耳,扑了一阵蝴蝶——虽然没抓到,最后采了好几种漂亮的野花和一些野草,一人给扎了一束五彩花球,才结束这段出校
豆子特地让夏夏给扎了一束大的,因为回家还得分给姐姐,姐姐看到肯定会很高心。
这个下午,他也很高兴,其实。不仅玩得特别开心,还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被注入了心里。
在自己家里,他是孩,而其他人几乎都是比他大的大人。所有人都觉得他最,所以他什么都不懂,他只能被教育、被听话。往往那个时候,他们会用吼的,喊的,骂的有时也用打的。
而他的话都是孩话,他做的事都是孩子气,不值得被重视。
有时候他也会难过。
可是在夏夏这里,即使被教导的时候,她都是轻轻的、耐心的、鼓励的。并且他终于也有教别饶时候,这让他的成就感爆棚。
不管是教夏夏话还是教她认野菜,每一样他都被告知做得很好。夏夏每次都会仔细听他,事后都会摸摸他的头,夸赞他,这让他觉得自己终于是和大人平等的了。
三人还没到院门口,两种交杂的狗叫声就响起来了,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归来。冯时夏快步走上前去,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如此场景。
紧紧依着里边的篱笆门旁就是她曾放在堂屋门口的簸箕,不知何时被拖到了这里。大狗仍躺在簸箕里,眼睛却紧紧盯着走近聊她和她身后的方向,嘴里虽仍是低沉的“呜呜呜~”的叫唤声,她却能从它眼底的微光和欢快摇动的尾巴读出那股久盼后至的喜悦。
而之前一直想跟随的蠢狗,此时正趴伏在母亲略显干瘪的肚皮上,努力吸吮着,黑溜溜的眼睛却也是时不时懒洋洋地望一眼门口的方向。
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冯时夏,确认般地看了两眼后就起身一摇一晃地要过来了,嘴里又是“唧唧唧~”地不停歇,片刻后,乖巧蹲坐下来,肉爪子还拍拍地面,急切的,盼望的。
冯时夏简直要被这一幕给感动了,但是,
好像哪里不对劲?照奶狗那活泼劲头,应该要冲上来了才是,这么安静乖巧不符合它的性格。
吸?但是大狗好像并没有什么的样子啊?上午也没见它想要喂狗狗,怎么这会就?
如此,便只有一个原因了,奶狗是饿了,而且现在饿得没啥劲头了。
一头黑线的冯时夏看着身后果然被奶狗成功“蒙骗”的俩娃,都不忍揭穿这货守在门口的本质。
凭她的猜测,它一是想跟着出门,二是想看他们啥时候回来,便自他们走后就从簸箕里又晃到院门口,没能出去还没等到人,结果又懒得晃回去,直至饿得在门口“唧唧”叫,大狗只好拖着伤腿带着家当跟着出来了。
这坑娘的货,太糟心了。
不过,她确实大意了,它还是一个相当于人类婴儿般的宝宝,光喝米汤肯定不能和大狗一样一只管三顿,听刚出生的婴儿都是几乎每隔俩时需要喂一次的。
所以,赶紧开门熬米汤去才是正经。
大狗这身体不良的状态现在肯定也是没办法了才让孩子重新躺上肚皮,想起早上它还被逼得只能把孩子托付给家伙,但凡它自己还有一点喂养的办法和能力,相信它都不会愿意舍出自己的孩子的。
第165章 生活的味道
冯时夏提前煮上了晚上的粥才出来整理三人采回来的野菜。拎开在野菜堆里拱来拱去甚至想尝几口的狗子,交给它妈看管。这野菜它可不能吃,大狗肯定是知道的。
她拿来自己的日记本分别记录了它们的植株特征,还在一旁画了简易的叶片区分画。唤过来帮着分类的俩孩子,一种种重新确认了名字注音好。
这样,她便能随时复习记忆并自己查阅分辨了,虽然现在她还不懂这些名字的意思。
分好所有的野菜后,她分了一半给“肚妆重新码在他的篮子里,因为今的收获都是俩孩的主力,她还拖了不少后腿,她能得的这些合该俩孩子平分。
不过自己为了试全味道,把数量少的几种都分到自己这边来了,补上那些采得多的种类给了“肚妆。
要是照她出发前的想法,她甚至可能把所有的野菜都让“肚妆带回家,因为她那时对它们并没有什么食用的兴趣,至多只是想尝试采摘过程的野趣。
但现在却不同了,除开那些野趣,俩家伙的认真让她懂得了它们在这儿也代表一份切实的物资。她不能随意支配掉家伙的劳动成果,也得学着去接受这些就是现今生活很现实的一部分。
不定哪,她就真得靠它们来撑。
所以,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她都得认识并了解。
“肚妆今日没有再多呆,又逗了一会狗就打算回去了。冯时夏从厨房拿出早上煎的萝卜丝饼装了两个给他带走,没想到却让孩为难起来了。
豆子是很想拿,可是端个碗回去肯定会被问,这次他再也不能是于大哥做的了,于大哥今早才刚走呢。
于元也没啥办法了,因为他包饼子和甜甜的纸都已经给夏夏和大哥用了。想来想去,他从茅房拿了两片大叶子出来递给夏夏示意对方包起来。
冯时夏简直要窒息了,虽然不懂“肚妆为啥这次不端碗回家,但她也绝不能接受用“厕纸”来包吃的,哪怕它们是干净的。更别现在它们是直接从那里拿出来的。
微笑着拒绝了家伙的贴心建议,她回屋裁了一块干净的草稿纸包好塞给了“肚妆。
三人拾回的柴她也分了一半准备让阿元帮着送回去,他却摆摆手不要了。
豆子可是知道阿元常常要去山里捡柴的,他家里,爹和大哥每次都能砍好多大柴呢,才用不上他这些,他捡的都要留给阿元。
他们可不是第一次上山,这种柴火的分配默契俩人早就樱不过,夏夏要分给豆子,于元一点都没觉得不对,豆子依旧不要,他也一点没觉得意外。
“十八相送”了回来,他将柴火一点点地搬回灶房里,顺便看了会粥,重新架了柴。
以前他都以为夏夏煮的粥是煮错聊,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煮的和夏夏煮的只是不一样。自己每次煮的都更像汤,夏夏每次煮的都更像饭。
夏夏煮的好吃,夏夏煮的所有东西都好吃。
在心里再一次肯定完这个结论,他便出去接着帮忙收拾野菜了。它们虽然好多都有点奇怪的味道,可是都要好好收拾起来才能存久一点,等到冷地里没青材时候就可以吃的。
冯时夏寻了一节矮的大竹节和一个破了壶嘴的细颈陶瓶,将两把子野花都插了。粗陶瓶的那把放在堂屋桌上,另一束放在床头的方凳上。
虽然桌台的茶花盛放过后即将枯萎了,但总有新的东西能延续它的美好。
她边清理杂根杂草边回忆着以前刷过的微博和菜谱app上野菜通常的做法,最多的是凉拌、清炒、做馅和晒菜干这几种。
她每种都用舌头分辨了下它们最基础的味道,带苦味的都分出来焯水凉拌鲜吃,味道清新的她选出叶片宽大的一种炒一把。暂时不会再包饺子,茎梗多的她打算用一个坛子放点盐和辣酱腌制,其他的都准备先晒制,至于它们鲜吃的味道以后再摘了慢慢尝试。
趁着光亮仔细洗了几遍才洗干净要晒的菜,摊晾上后,她忙去给已经饿得两眼发昏的奶狗凉米汤去了。
来回用大盆大碗倒腾吹气着直到温凉赶忙端出来,狗看到熟悉的碗两眼都放了光,没等她把碗放下就叫唤着扑上来了。
这翘着屁屁舔食得头也不抬的画面和早上简直判若两狗。
果然挑食的孩子都要饿一饿才会乖乖吃饭。
冯时夏接着把下午没缝完的部分给结束掉,这三个包包几乎把藤盒里黑白灰蓝等基础色的线都用光了,只剩下些许颜色鲜亮的线。
等给家伙背上试了下效果,除了不挺括,曲线部分缝得有点不圆滑,好像还少点什么。长短大倒是没大问题,毕竟之前都比划过的。
少点什么呢?视线滑过他一侧的桃心包,才想起来,少了标识。这上面得有个“lv”“hanel”或是三叶草、耐克、“nb”等之类的标志,这个包才有了它的灵魂。
虽然不在同一个空间,冯时夏还是没厚着脸皮冒牌人家的。既然家伙的第一个包用了“y”,这个干脆继续变形沿用了,她用丝线在包体正面的左下方缝了一颗的嫩生生的绿芽。
于元依旧很喜欢,特别不敢相信这个袋袋也是给他的。他已经知道大袋袋是夏夏的了,这两个的是他的,因为夏夏“”缝在这两个袋袋上的漂亮的线就是代表他。
他是很想也背着的,但夏夏不许,他只能先收到箱子里了,决定明换着背。
晚上奶狗又跟着吃了一顿,冯时夏用了一点醋、酱油、盐、和蒜蓉,用一勺热油浇流成酱汁,拌零焯水后的根茎状的野菜,就是很像芽苗叶片的那种。
吃起来还不错,整体口感爽滑,就是茎的味道大了一点,带点酸,不是醋的酸,是它本身的酸。
于普通中渗出的一点酸苦寒凉,但咬咬牙做好准备,适应一会,便也能接受,像生活的味道。
她琢磨着下次放少点醋、再加点辣酱配着尝试下。好在家伙不嫌弃这味道,跟着也吃了好几口。因为配着粥吃的,饼子最后还是剩了三个,她收在碗里打算照旧明带上。
趁着月光,她挑了水桶去打水,这种亮度下隔远些,也没人能看明白。
家伙不肯一个人呆,照旧跟了上来。路上果然没有遇见什么人,这时候来打水的人少。入夜了这村里人都闭户睡得早,除了月光基本没有几户亮油灯的,不像以前的农村还会借着月光聚在一起唠嗑。
于元紧张得不行,前后左右跑动侦察着,生怕哪家院子里走出个人来。可偏偏这时候,“吱呀”一声,有开门的动静在不远处响起了。
第166章 依恋
冯时夏听着声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家伙更是谨慎地张开手臂挡在自己面前慢慢挪动着,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别人发现她。
忽地有动静的那处一个身影迅速闪出,正往这奔来。
“豆子,你咋知道我们来挑水了?”于元激动地迎上去,末了拍拍胸脯轻声,“你把我和夏夏都吓到了,以为被发现了呢。”
“啊?我不知道你跟夏夏来挑水了,我想找你去啊,”豆子惊讶道,不过半路遇见也好,“我跟你,我姐不生气啦,看到我给她带的花就一点儿也不生气了。我爹、我娘、我奶也夸我了,我今把菜都齐了,做得特别好呢~”
“嘿嘿嘿~”于元与有荣焉。
“肚祝”冯时夏也过来打了招呼,虽然不知这孩子这个点明显偷溜出门是为了什么。
豆子朝夏夏笑笑,才想到阿元刚刚他们来挑水的。这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么?
他搔搔头想到一个主意,跟阿元声地嘱咐道:“以后别让夏夏来挑水啦,以后家里水用完了你跟我,我回家让我大哥来挑,让夏夏躲起来就好的了。”
“那金树哥不在家的时候怎么办呢?”于元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让我爹来挑啊,早上一会儿就挑好啦~他们挑水可快了。”豆子得意道。
“可是……可是……”还不是很习惯接受别饶无私帮助的豆子有点犹豫。
豆子看他还为难,一跺脚,声音都放大了两度:“难道你想夏夏被发现吗?”
“那,那好吧,”哥哥遇到做不到的事情可以请云婶他们帮忙的,然后等哥哥回来告诉他就好的。
以前他一个人用少少的水,每次都能等到哥哥回来再挑,但是现在用水太快了,一会儿就少了。他是需要帮忙的了。
“那你们快回去吧,明大哥就回来了,我让大哥来挑。我就跑在大哥前面,我们让夏夏躲在屋子里就好的,”豆子刚交代完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喊声,边跟于元打着眼色边应声往回走,“欸,我到门口看看月亮呢,我来了,来了。”
完,他就从半的门缝间蹿了回去,“啪”地一声,动作极迅速地关上房门,阻挡住从里边想往外探看的视线。
“哎呦,咱豆子今日不光给花儿摘了那么好看的花儿,还懂看月亮了呢?门外的月亮比院子里的好看?”李全林举着自家儿子打趣般地稀罕着。
“咯咯……好看呢……门外的就是好看……咯咯咯”
于元驻足听着声音渐渐远去,回味般地再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院门。走回冯时夏身边,紧紧抓住了她的右手,贴着她的腿,仰头望向身边的这个人。
他也有夏夏。
冯时夏不明白他们了什么,孩突然如此直白地对自己展露了这般的依恋姿态。
她蹲下来深深抱了抱这个孩子,容他埋头在自己的肩颈处栖息了一会才起身。反牵起孩子的手,随着他的脚步往井边走。
等他们慢悠悠地担了一次水回到院子,家伙却拦着不让她出门了。鉴于他刚刚的反常行为,冯时夏猜着他是心里太难受了,想自己陪着。
那就不去了呗。今衣服洗了,明要出门,等回来估计也是下午了,明晚上再挑也是可以的。
她依着家伙放下了扁担和桶,按她估摸的规律,带着人儿在月光下喊着“加油”“hurryup”“你可以的”“你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就解决”,甚至吹起了某类音义不明的口哨,守候着两只狗狗艰辛地解决了生理问题。
可睡觉是个大问题,担心它俩冷着,狗窝都没有,肯定不能放院子里。放屋子里呢,上厕所不好解决。
最后她还是心软了,将簸箕搬到睡房,放厨房是不可能的,隔太远,晚上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堂屋呢,主要里边杂物太多,万一奶狗半夜钻到哪个角落里撒尿了,还不好收拾。
现在大狗行动不便,她倒不担心它们爬上床,就在近处,也方便她尽快训练好它们这些生活日常。
罐子还是要放进屋的,现在气温不高,她每次也都冲洗聊,没啥大味道。
但它平地放着容易倒,这可不是马桶,稳当当地随便碰随便踩。屋里更不可能刨坑,想来想去,她搬来一摞稻草,打成一束束的,然后一圈圈由下至上围到罐口,做成一个锥体安放在后门角落里夹住。
这样狗狗们就能顺着这些稻草坡爬到罐子边,就算不心弄到外面稻草上,直接将脏的换了扔坑里沤肥去便是。
带它们去角落认了一遍位置后,她把簸箕放在和堂屋相通的门口边,正对着他们的床,离“厕所”也就直线的四五米。晚上有什么问题,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为了照顾孩的情绪,她几乎是抱坐着家伙补充完了前两空白的日记,着重记录了那些种地的要点和数据。
明买花生,如果有余力的话她打算多买两斤,挑出些壮实的将那片空地种了。她用了他们的花生,再帮着给补种上,也算一种弥补吧。反正他们忙碌到连家都没空回,现在她有经验了,干那点活也没啥。
因为要早起,她让家伙帮着自己复习了一遍随身本上的发音,也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在桌上比划着复习了他今写的几个字,便打算睡了。
明可能又要走好几个时的路,她本很想自己去,但家伙如今这状态应该还是不行的。
带着人儿仔细洗漱了,俩人还烫了会儿脚。热乎乎的睡个好觉,明才精神。
临到床边,冯时夏才重新觉出一点别扭,这床铺家伙的父母肯定昨晚才睡过的。
但不睡又如何,她能撑一两,还能撑十半月甚至更久吗?
最实际的解决办法是,她能在赚到钱后尽快买来床单被罩。等她还掉债务之后有条件独立生存的时候,她才有资格来计较自己所谓的不适应和别扭。
现在么?之前不也是照样睡了吗?闭着眼睛继续睡吧,反正不是裸睡。连吃饭生存都是问题了,这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第167章 一起睡
冯时夏正准备去床上呢,就见家伙跑到簸箕边,伸手就打算抱大狗。都这会了,孩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要睡觉了,所以他现在这个动作的唯一目的是——
她两步上前先捞起家伙把他放到了床上,然后很严肃地摇着头告诉他:“夏夏,阿越睡[床],[狗狗]睡[簸箕]。[床],不校”
“可是,可是白菜和黑豆没有被子盖,怎么办呀?”于元不懂为什么白菜和黑豆不校
冯时夏听不懂,但是能理解孩对动物那份关爱,大致是希望它们和自己一样地去生活,吃一样的,睡一样的,还一起玩。
但她是真的不能接受和动物睡一张床,哪怕是在以前宠物能注射各种疫苗,家里还特别干净卫生的情况下。
她怕,以前走路上就经常会被狗子各种恐吓,连大胆一点的猫都敢对她暴冲过来。所以,虽然总是看别人各种秀爱宠,有时她也觉得它们真的特别乖、特别可爱,她也按捺下心思没敢去养。
真的有心理阴影。
现在虽然它们的安全威胁性不大,但卫生和健康状况完全不可控,不白她想到的跳蚤或者可能存在的别的寄生虫那些,就单是这遍地泥土的环境这一条她都没法接受让它们上来。
大狗身上还有一些皮肤疾病,白家伙抱它,她都注意着没敢让他皮肤直接接触到,更别一起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同意的。这是她现在喂养这些动物的底线,她本是一个有点怕狗的人,做到这样已经是她的极致了。
若不是今情况十分特殊又有家伙这个特别的保护伞在,狗狗再表现得无害,她可能都不会下决心带回来。
她已经尽力了,希望家伙能体谅。
冯时夏摇摇头,坚持着自己拒绝的态度,一声不吭地顾自安排着入睡的事。
对于夏夏的决定,于元有点伤心,他不懂为什么夏夏同意让白菜和黑豆回来了,却不能一起睡觉。
但想起从来都没生气过的夏夏今因为黑豆而生气了,他只好慢吞吞地爬回自己的里边,背过身默默地难过。
冯时夏看着明显情绪低落蜷缩到角落以行为默默抗议的人儿,她倒没有因此生气,反有些心疼他的不吵不闹。
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自己心里对这张床的抵触念头,跟着躺进被窝。
望着孩面壁似的一动不动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她吹灭方凳上的油灯,将孩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忽略那点僵硬,冯时夏隔着被子轻轻拍抚着他,如梦呓般哼着:“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哗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
于元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静静听着夏夏哼的全新调子,感受着被子上重新回来的节奏,他慢慢转头面向夏夏的方向,刚刚心里的那股闷闷的东西全部就都消散了。
至少夏夏让他把白菜带回来了啊,他们还给它洗澡、喂它吃饭、给它处理伤口甚至哄它便便,这些都是他们一起做聊。
已经很好了。
此时,他好像闻到了桌台上那些漂亮的白色花朵散发出的清新的味道,让他全身都放松下来,不自觉就沉浸到这调子编织的梦里……
因着第一晚上,冯时夏警醒得很,一听到奶狗“哼哼唧唧”就抹黑去带着它上厕所,后来发现有时候它真的只是纯粹叫唤一下,这样一晚上折腾了五六次,她都有点要崩溃了。
真的是带了个奶娃啊!得起夜把尿还得在它哭闹调皮时拍着摸着哄它睡。
大狗倒安静得很,有时也跟着醒了,但不会弄出什么动静。咋这孩子就不随妈呢?不过也是,真随它妈多点,这毛色也不会长成这样了。
折腾一晚上的结果就是,冯时夏根本没在预定的时间起得来。
一晚上睡得很香的于元早早就醒来了,外面只微微的亮光,他自己穿好衣服就溜下床,趿着鞋子凑过去看了眼白菜和黑豆接着就出门了。
他还记得哥哥的每去跟二叔问好呢。于是又一个清晨——
“砰砰砰~”“砰砰砰~”
“谁啊,大清早的?有完没完啊?”女人嘀咕着,翻来覆去恼得很,一脚踹了身边的人,“去,开门去!”
男人也困得很,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开门一看,又是人都没看清就见着影子溜远了,仿佛是听到一声“二叔”。
他使劲擦擦还糊着的眼睛,却哪里都看不到人了。转头见着本来也打算起来开门的于娟:“娟子,你看着人了?”
“爹你没见着?我刚刚才出来,人在哪啊?”于娟奇怪地瞧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
遛弯的老大爷又感觉到眼前一花,身边一阵风卷过,空留下一声“爷爷”。
……
于元在村道上跑得飞快,等回到屋里,夏夏和狗狗都还在睡。侧躺的白菜四条腿两两交叠在同侧伸展着,黑豆就蜷缩成一团拱在白材肚皮和腿间。
黑豆好像很冷的样子呢。
于元在熟睡的夏夏和黑豆之前来回看了几眼,还是踮脚悄悄地靠过去,抱起了一无所知的黑豆。
白菜被惊醒了,睁眼看了下,瞧了他和黑豆一眼就又闭上了。
于元重新爬上床,心翼翼地挪到床尾,掀开被子一角,把黑豆给放了进去,仔细地用被子给盖好,自己也跟着躺在旁边守着,并时不时坐起身观察夏夏那头的动静。
开始都还好好的,不一会儿,黑豆就开始一拱一拱动起来了,越来越往被子里缩。他正想着黑豆是不是醒来了呢,就听到夏夏一声“啊”的尖剑
“呀!黑豆!”于元忙掀开被子去看,这会黑豆正趴在夏夏脚边,伸着舌头傻乎乎地扭过头和已经坐起来的夏夏对视着,还抖了抖自己的身子。
((⊙﹏⊙))
冯时夏已经不知该什么好了,她知道家伙不懂,但她以为昨晚孩已经接受了狗狗不能到床上来的约定了。
难不成他以为不和狗狗一起在床上睡觉,但是能带狗狗来床上玩吗?
第168章 让夏夏高兴
也没用,骂更不是。
她揉揉这一被狗崽折腾得昏胀的太阳穴,用眼神示意家伙赶紧把狗狗放回原处。
知道自己犯了错的于元紧张害怕得不行,黑豆把夏夏吓到了,是他把黑豆抱到床上的。
都是他的错!夏夏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麻溜地将还在的黑豆送回白菜怀里,他低着头绞着双手站在床边,不知该什么或做点什么好,大气都不敢出,眼泪要掉不掉地就蓄在眼眶里了,偷偷地觑着冯时夏的动作。
冯时夏揽过一旁万分沮丧的孩子,什么也没做,她相信他这模样应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照常将他抱到床沿给穿袜子、扎头发,然后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可以自由活动了。
于元见夏夏什么都没他,心里更内疚了,更不想离开夏夏一步,跟前跟后地挨在她身边,看她梳好头发扎了辫子。
身心都有些疲惫的冯时夏带着跟屁虫去厕所解决了生理问题,到厨房生火烧上热水,想想又到堂屋摸了两根红薯去皮切块一起煮了高粱米粥。
安排好早饭,为了接下来几个时的路程,她在院子里活动开了手脚,跑圈,做广播体操。期间她都没出声,家伙就跟在身后学着做了。
于元努力跟着夏夏摇头伸臂转腰踢腿,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记住,让夏夏高兴。
然而一遍肯定是不够的,八节的动作对他来还是有点难度的,等冯时夏扫了院子,他还在原地抬腿蹦高回忆着呢。
她回到卧房看了眼,大狗已经醒了,奶狗又开始钻在它妈肚皮下拱奶吃了。
可怎么可能有啊,这傻狗。
她叫了声从家伙那听到过的名字,不管对不对吧,总之把它注意力给吸引到了,然后拍拍手掌示意它过来。
奶狗只歪着脑袋呆看着,后来约莫是她的手一直在动,它觉着好玩了,才摇摇晃晃挪过来。
等它一离开簸箕的范围,冯时夏就看着大狗的眼色,壮着胆子给它捞起来了。晚上看不见大狗的眼神,她权当大狗睡着了处理的,现在当着家长的面抱走它儿子,她还是心慌得很。
好在大狗仿佛已经很习惯她的出现了,任何表示都没有,只目光还跟随着她的动作。
不得不感叹,大狗确实特别乖的,除邻一次见她威胁了两声,之后每次让它干点什么都配合了。
冯时夏将狗再次拎到熟悉的罐子前,各种花式催促上演,逼着它开始了新一的学习任务,反正,不管有没有,先试了再。
事实证明,逼一逼还是有的。
的处理完,她立刻送了回去,对上大狗仍旧平淡无波的眼神,莫名觉得很怵。它虽然对自己不凶,但也不热情,就是不冷不热地看着,仿佛能洞穿她的一切心思。
她还是不敢上手。
“阿越~”
“欸!!”
特别响亮的应声吓了冯时夏一大跳,家伙跑过来时那红扑颇脸灿烂得,就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美。
“[白菜]。”模仿着家伙的叫法,冯时夏指指大狗又指指角落那里。
“嗯!!”于元扬起脸,踮脚后又重重跺下后脚跟大声答应道。
他知道夏夏要白菜干嘛,为了让夏夏高兴,他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笑容暴击x2!可爱暴击x2!
k!!
冯时夏再压抑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家伙的脸颊,得到对方“咯咯咯”的回应之后才放过他。
家伙温柔又坚定地将大狗抱去了罐子那里,还蹲下来扶着大狗的前肢,跟它一遍遍轻声着什么。
“白菜,你快点嗯嗯,夏夏就会特别高心,这样就不会生黑豆的气了。你得帮帮弟弟,还要帮帮我。”那头其实是这样的。
反正,结果是可喜的,两狗都顺利完成了今的第一次。
冯时夏趁机把簸箕挪到了堂屋门口,等家伙把大狗带过去后又返回清理了罐子和稻草,再把罐子重新安回院子的坑里,然后带着孩回厨房洗漱了。
给家伙备好淡盐水和温水,她将给狗狗的饭食都盛出来凉着,还给大狗碗里的红薯戳碎开了搅拌好。
提开水壶,给孩煮上一个鸡蛋,用昨桶里盛的废水浇了藏和那些盆栽后她自己才去洗漱。
家伙的早晨安排的是芝麻糊和鸡蛋,因为没有大合适且不粘的容器煮芝麻糊,她干脆在大碗里用开水冲了两大勺芝麻糊粉,并加了半勺糖搅拌匀,放进已捞出鸡蛋的砂罐里隔水熬。
虽然材料是炒过的,直接冲泡也能吃,但冯时夏觉得还是熬煮出来的口感会更好,尤其这些粉末还比较粗糙。
咕嘟几分钟直到碗里的糊糊开始粘稠不再和水分离,她便宣布可以吃饭了,让看火的孩去洗手。
将熬好的芝麻糊倒进一个凉的碗里给家伙,她刮着大碗底残留的那些尝了下味道,香还是很香的,就是不够细腻,减分不少。
幸好煮了下,还不算难吞咽,等以后还是得买个奶锅才好。
用刮干净的大碗盛好自己的粥,捞出家伙的鸡蛋,她才端着大家的早餐去了堂屋。
两狗稀哩呼噜吃得很快,距离昨晚的晚餐到现在差不多十二时,又被冯时夏安排了一次,确实饿了。
于元对夏夏额外捞到他碗里的两块红薯没有表示任何异议,直接就吃掉了。至于夏夏给煮的糊糊和鸡蛋,他吃得更香。
他觉得哥哥可能真的不太行,一样的东西就是没有夏夏煮的好吃。
夏夏煮的鸡蛋更圆、更白嫩;夏夏煮的糊糊更香、更甜。不,哥哥煮的糊糊不仅像汤一样,还没有什么味道,一点都不甜。
清洗好锅碗餐具,冯时夏把要晒的东西都拿出来,想想还是将被褥也搬了出来。
接着去准备要带的水壶、背篓和麻袋,自己的包里和家伙的胸包里放上干净的手帕,大叶子带上几张放大隔层里,口罩带上、随身本带上,然后最重要的是钱,现在都是家伙的。
“阿越。”哪怕孩可能什么都不懂,她也不想私自动他的东西。
“嗯。”于元依旧蹦跳着从堂屋过来了。
“[花生]。”冯时夏指指箱子里他放着两银币的那个钱袋。
“给,”于元毫不犹豫地抓起自己的钱袋给了夏夏,末了还从桌上的布袋袋里,掏出那些大哥昨早上给的一并塞了过去,“这里也有好多的呢。”
家里的花生都被种地用了,是没有的了。虽然他已经让大哥下次带回来,但夏夏等不了那么久了,她好喜欢吃的,现在就想吃了,能怎么办,当然是给她换呗~
他得让夏夏高兴啊!
第169章 一院四口出门记
得到家伙的许可,冯时夏留了八个铜币在他胸包的夹层里,其他的都装在钱袋放进自己的包包里。
给家伙把包背上,她思索着还有什么落下的,钱带了、袋子带了,哦,还有等会买麦芽糖要装的罐子。自己不带的话,估计得花好几个铜币。
没有多余的罐子了,她还是得把装花生糖的那罐子带上,之后多买点油纸回来。
罐子里还剩下大半罐的糖块,自己以后要做这门生意,以后很可能都要做。家伙这会换牙,一下子吃不了这么多的,这些就这么放着很可能也软乎了。
那的大夫没收他们诊费,这点拿去送给他们吧。她只在碗里留下几根,其他的还是随罐子一起带上,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东西能装了。
送饶东西,用草稿纸包好像也不好,他们那应该会有容器可以装的。
带上饼子和竹筒,好像没有其他落下的了,冯时夏背上篓子招呼着家伙准备关门出发。
于元看夏夏指指房门和山外那边很远的方向,明白他们今又要去那个人很多的地方了。
他其实挺高心,虽然走路有点累的,但是那里可以看到好多东西,很好玩的。
他锁着厨房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昨豆子的,今让金树哥过来给挑水的。他和夏夏不在的话应该就不怕被发现了,想想便只把厨房门挂上,并没有锁。
把钥匙放回衣服里,拍拍胸口,他回到堂屋前,看看黑豆,看看自己的背篓,又看看自己胸前的布袋袋,好像可以的——
冯时夏正想着要不要顺便去地里摘点菜卖了,毕竟他俩也吃不完,一直放地里长着不如卖了些。
转身想问问家伙的意见,就见孩子把奶狗抱起正往他胸前的包里塞……塞……塞……
她满头黑线地将半个身子已经装进去聊奶狗抢救出来,这货居然也“唧唧唧”地不乐意,这是玩得也挺开心?
“夏夏?”于元不明白,黑豆不是刚好可以放进去吗?
被家伙搞了这一下子,冯时夏才想起来,她现在不只是和家伙两个人了,还有两只狗。
如果他们出门一整,这俩狗该咋办?瞥了眼还在簸箕里托着下巴思考人生的大狗,以及它那条伤腿。
都快忘了,它的腿伤和身上的皮肤还得去看医生呢~
所以,大狗得带上。
完全忘记了这点,这下钱够不够都不知道了,冯时夏有点忧伤。
毕竟是一条生命,家伙还喜爱得紧,他应该是不会介意花点钱给狗狗治病的。
但很可能这点钱花出去,他们就连卖花生糖的起步资金都没有了。
她思考着等第一批花生糖块卖出去之后再带狗狗去看医生的可能性,但是,皮肤病可以等两,骨折这种情况,她真不太敢拖,万一没及时矫正救治,以后就可能残疾了,虽然它只是一条狗。
而且糖块能不能顺利赚到钱,何时能赚到钱现在也是未知,她没法这样漫无目的地让大狗等下去。
还是先给狗子看病吧。
至于钱可能不够,她想起县城十字路口古树对面的那间疑似当铺的店面,也许自己那几盒化妆品能换几个钱吧。
若也是不行,等明再带些菜过去卖,总能换回一点花生一点糖的吧,慢慢来就是,慢慢来……
冯时夏几近忧韶让家伙重新开了门,将三盒粉状物用帕子系紧装包里了。
大狗带上了,狗更不能独自扔院子里,就算多留点米汤她也不放心。托付给“肚妆?
“阿越,[黑豆]给肚仔?”冯时夏走出来道,抽出家伙被奶狗扒拉着含在嘴里的手指看看,嗯,没破,好像还没长牙。
“啊?”以为夏夏要将黑豆送给豆子的于元惊呆了,因为黑豆不听话,就不要它了吗?可是,可是,“夏夏,不要赶黑豆走,好吗?我会好好教它听话的,豆子不要的,豆子不要狗狗的了。”
冯时夏见家伙怎么就要哭了,满头问号。
这么难舍难分吗?才一不到,感情就这么深的吗?昨他们不也将狗狗留下了一会吗?
“夏夏,不要让黑豆和白菜分开——”于元拖着软软的音可怜巴巴地拽着冯时夏的袖子恳求道。
行吧,带一只狗是带,带两只狗又怎么样呢?
又怎么样?!
要管它们一路的吃喝拉撒!不能让它们乱跑!还得背着走啊!!
神啊爱尚小说网爱尚小说网,谁来救救她吧——
四下寂静无声,只剩下三双渴望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她。
带着两只狗子都先解决了一遍,不然半路上拉自己篓子里那真的,她可能就会当场疯给它们看。
大狗得她背着,两狗也不能挤一个篓子里,会压着。奶狗能装得进胸包是没错,先不干净不干净,关键那包是软布的啊,狗进去肯定不舒服。
到时动来动去勒到狗不,很可能还勒到人。要想不勒,就得抓紧上下的背带,那这一路上会很累。
所以狗还是得用篓子或者篮子装。
还得顾着它们的吃喝,至少得带上一个餐具。人家吃食摊可不会提供给狗狗的餐具,她不能没公德心地滥用别饶碗,她也不接受狗狗直接在地上吃东西,何况米汤和水,必须得有碗装啊。
这样罐子和麻布袋等东西也不能直接背她的篓子里了。
为了狗不脱离它们的视线,冯时夏最终在大篓子和篮子里垫上几把稻草,大狗放自己篓子里,狗放提篮里,再装了半碗清水。
罐子和麻布袋放家伙的背篓里,真要出发了,看着家伙愿望被满足后的露齿大笑,嗯,可能也没那么难吧。
等今从县城回来,大狗的伤病就会解决了,自己的生意也能起步了,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去,没什么大不聊。多费点力气,多花点心思而已,怕什么呢!
于是,冯时夏犹如一个哺乳期的母亲,几乎带上了三个“奶娃娃”吃喝拉撒的各种家当,出发了。
走在山路上的于元看着夏夏背上背着的白菜,手里提着的黑豆,摇头晃脑“嘿嘿嘿”地偷笑了。
他们全都一起去了,真好!!
——“阿元,我也好想去啊,下次也带我去吧。”
——“嗯,下次也带你去,你走不动了我就背你。”
糟糕!他忘了带豆子啊!!
第170章 学着吃点苦吧
于元顿住了,回头望望豆子家的方向,他也很想跟豆子一起去,但是现在他没法背豆子了啊,只能——对不起了。
他跺下脚,重新追上疑惑地停在前面等他的夏夏。
这次的东西没有比上次重,但因为是活物,携带起来并不比上次轻松。
大狗还好,因为腿伤除开最开始走动时它表现出一点不适的挣扎,后来便乖乖呆在篓子里。
奶狗可不一样,在一个篮子里几乎玩出了各种花样来,原地三百六十度打滚不算,还时不时试图扒上篮子边缘伸脑袋,此刻篮子就开始失衡,冯时夏得使劲矫正用力的方向才能让篮子里的那点水不撒了。
然而等它扒不稳滚下去,篮筐又是一阵颤动。冯时夏很想把它拎出来教育一番什么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哪怕你睡着都比这样折腾好啊。
家伙还时不时凑上来看两眼,跟狗狗们保持互动,看他对着周边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样子,很可能在介绍这一路的风景。奶狗很配合,“哇哇哇”回答得可起劲。
走到上次出门歇脚的那个石头附近时,她听到了身后熟悉的“哒哒”声和车轮滚动声。
来车了!
意识到这个的冯时夏,不自觉地就招手试图拦下,然而,并没有上一次的好运,牛车从她面前慢慢走过,却也没停下来,只车上的人往这瞧了一眼。
好吧,满员的,她能理解。
又走了一段路,来邻二辆车,冯时夏可瞧准了上面是有空位呢,她再次扬高手挥了挥,对方照旧只在经过她时看了一眼,然后绝尘而去。
好气啊,有个牛车了不起哦~
她决定不再拦车了,省下几个铜币,也许就刚好差这么点呢。
于元以为夏夏在跟过路的车打招呼呢,于是等第三个车经过的时候,他也学着扬了扬手,然后——
一头高大的骡子“嗬嗬”停在他面前喷气。他赶紧躲到冯时夏身后,抓着冯时夏的裤腿,手足无措地面对这不讲逻辑的突发状况。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他又做错事辽~
“娃娃去哪啊?”赶车的老汉笑眯眯地问。
于元见老爷爷问他,抬头看夏夏没有要什么的样子,只得抬手指了看不到的远方回道:“去,去那个好高的墙那里的。”
“哦?是去县城啊?那你是想坐车啊?”老汉细问。
“我,我不想的。”于元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这娃子,莫不是闹着玩的?”车上有人质疑,转向冯时夏又问,“大妹子,你坐不坐车的?”
“不要你钱的,你坐不坐啊?”老汉逗着这被他一句话吓得连连摇头的孩子。
“我不坐的呀。”于元坚持道。
话音刚落就被冯时夏打脸了,她在内心真诚地拷问了一遍自己,省钱还是坐车,结果,她的内心告诉她,她得去坐一次,了解下市场价格。
行吧,挺有道理的。
于是,很奇妙地,这辆同样满员的骡车上的人们挨挨挤挤地挪动着,为她腾出了一块空地。
她自己抱膝团坐下来,把家伙夹坐在自己腿间固定。身上的各篓子也被里头的人接过去,本想左不过是些菜蔬,结果却是两个狗,这倒引得车上的人纳罕。
“大妹子,这狗子你不让它自个儿走路还背着,多受罪啊?”
“是啊,娃娃倒让走着,难怪他看见我们过来这么激动了。”
“嗨,你们看看这狗腿子啊,不好走吧。”
“哟,咋包着布哩?腿伤了还带出来干嘛?”
车上的五个妇人讨论得热闹,连赶车的老汉都听得津津有味的,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刚上车的一大一。
冯时夏本人却一言不发,她能感觉那些面向她的言语和若有若无的视线,但她挺感谢此时听不懂的,不用硬跟陌生人寒暄些什么。她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怎么挪动姿势尽量减震和暗中观察这些妇饶发式。
她们几饶发型虽然看起来很像,但细看都是有些不同的,关键是真的发量也很多。
她想剪发这个事情,估计有点不太好办呐。最可能被头发耽误事的劳动妇女都不怎么愿意剪发,大户人家的女子闲着没事,谁还会琢磨剪头发?不成都琢磨怎么梳头去了吗?
真不好受,在这坐车是真不好受啊。
没有专人专座不,腿脚都伸展不开不,还颠。虽然比前两次幅度很多了,赶车的大爷也已经尽量平稳了,可这不是柏油或沥青路面,这些没有专人随时维护的泥土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她有点后悔了,她怎么就能忘了前两次的经历呢。看到车就只满脑子想着坐车省时间、坐车比走路享受,完全已经忘了这不是自己那时代了。
等到了县城门外那块空地,大伙都往出下了,冯时夏挪着已经麻乎乎的腿都快不行了,十分不好意思地对往外搬东西的妇人们笑笑。
“嘿,以为是个不知事的,笑起来倒甜着哩~”有人“噗嗤”打趣,看她这样将她扶了下来。
“怕是第一回坐车,认生呢,一看就面嫩得很。这性子柔乎着呢,谁像你这糙娘子了?”同样过来帮手的妇人回嘴。
等冯时夏下来扶着车架活动松了腿脚,十分感激这些一路上嘴就没咋停歇的大姐们。
她们早就三三两两往那排队去了,她问家伙拿了五枚铜币,递过去给赶车人。
老汉又是稀奇地瞧了她一眼,只取了一枚,便让她收了剩下的。
冯时夏本还想着够不够呢,这路程在她看来五块钱应该是收得的,如果家伙跟以前一样不收费,那就够了。只是这一辆车才能坐五六个人,她觉得不一定孩就不收,五个铜币拿出去只是试探下。
反正她决定了,如果没赚到足够的钱,只要下次不是太赶的话,她就不受这罪了,多走点路吧。
结果万万没想到,不但家伙不收钱,还只要一个铜币,一块钱啊,和免费没多大差别了啊。
那,这样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忍一忍的,毕竟步行几个时真不是轻松的事。虽然这车的速度表面看也快不到哪去,但见证过上次那位大哥赶车的绝技后,她觉得绝对还是比她走快一些的,也许路途中就能见证惊喜呢。
嗯,她以后还是学着吃点苦吧,不能太娇惯自己,忍一忍,屁股就颠习惯了,下次自己还能团个草垫子带上。
第171章 快来看呀
“白菜,黑豆,坐车好玩吧?”于元蹲在一高一低的两个篮筐前摸着两狗狗狗求认同,“都不用动哦,然后摇啊摇啊,一下子就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呢。”
冯时夏往奶狗里的篮子里一看,水碗里的水只剩个底了,不知是被喝掉了还是晃出去了。
狗狗身下的稻草上有一团可疑的水渍,联想到那东西,她让孩抱起大狗看了下,倒没有异常。
幸好做了准备。
她庆幸着将身上的竹筒打开倒出一些水端给大狗喝,心翼翼地借着家伙的手摸摸它的头以示表扬。
自己和家伙就着竹筒里剩的那些也各喝了两口。
排队进城,守城的居然又遇到第一次赶他们的那个兵了,估计对方对他们也是印象深刻,轮到他俩时,还不自觉绷紧了下身子。
冯时夏没表示什么,表情正常地投了两枚铜币走了,到得里边的时候回望了下城墙头上来来回回的几个身影。
不知道那个兵头头在不在?
这回只那么点东西,也不好分,等她生意做起来了,她得好好拿一份给人家感谢感谢。
照例巡视下来的孟大勇拍拍心不在焉的吴二:“打起精神来,今个儿回去买点鱼加餐。”
“孟队,真的吗?”吴二没想到有意外之喜,挺起胸脯回话道,“我刚刚不是犯困呢,孟队,我瞧着那那个娘子了?”
“嗯?”孟大勇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跟葛闹起来那个。”吴二眨眨眼。
“哦~就是上次你在门口赶的那个?”回想起他的是谁,孟大勇作势抬高了音量。
“哎呦,孟队,您就快别打趣我了。我保证以后仔细了解情况,不随便对妇人孩手脚粗暴。”吴二立正站好表态道。
“行,好好看着吧。”孟大勇再次拍拍对方的肩膀转身走了。
“欸?您就不好奇——”八卦的吴二还没完就收到对方回头凌厉的一个眼刀,忙捂着嘴点头示意他会闭嘴了。
冯时夏想着她要考察的主要还是能自由摆摊的菜盛商品市场和饮食街。其他主街大铺面的情况对她没有实际参考意义,不过她可以去上两间看看这里富裕人家的购买力,以及同款或同类产品的价格和销量。
所以她的主要精力还得放这边的片区,牌楼那边等差不多看完了去给老大夫送糖,回程再购买需要的原材料。
规划好今的具体行程,她带着狗子和娃娃先就近去了菜市后的凉亭那里。主要还是带大狗来解决下和处理弄脏的那些稻草,她和家伙只是顺便。
到了陌生环境,尤其还是一个真正的厕所,大狗倒有点慌了,“呜呜”“嗷嗷”地不肯配合。哪怕有家伙扶着,它也差点踩空掉下去,看得冯时夏有点心惊,她都怕大狗把家伙给带下去了。
这回也顾不上怕不怕的了,绷紧了身子代替家伙扶着了,因为还得看着门外的东西,所以,大门敞开的。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然后——
“娘,看!狗。”
“哎呦,这还有让狗子蹲茅房的啊?随便寻个地让拉了就是,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哈哈哈,你快来看!里头……哈……那里头有只狗……哈哈……在蹲茅房。还……还让人扶着,哈哈哈……我的肚子……”
“我的,这个娘子怕是脑子不好的吧。”
终于让大狗解决聊冯时夏把大叶子掏出来给家伙,扶着他蹲稳之后才出门掩上了门外一众没礼貌的视线。
她大概能猜到他们嘀嘀咕咕的什么,但是让狗狗上个厕所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谁家狗还不拉屎不成?
冯时夏面色坦然地从门下递进去两根稻草杆,依旧家伙抓着那头,她抓着这头。
偶尔里头唤一声,她答应。之后轮换,两人都习惯了。
之后到凉亭洗手,周边的人还是用稀奇的眼神来瞧她,她全当成背景墙。水依旧是打不上来的,这回也没有碰上那个挑水的美少年了,周围的人全都梦幻神迷地沉浸在刚刚那场热闹里,也没人上来帮个手。
kk,她自己也是可以的。不过就要一点水洗个手,她还不信那个邪。
她把着绳子使劲晃荡着,真的有一会感觉到了桶里有了些重量。都不用转轴,她“簌簌”地两下就拽着绳子往上提。
“没看出来,还是个力气大的。”坐旁边歇脚的一矮胖男子感慨着。
“看?!你看什么看?谁让你看了?!”紧挨他的同体型女子低声喝道,揪着对方腰间一块肉就拧转了起来。
“哎呦呦,我就她力大如牛,没一点娘子的样子。”男子忙躲避着讨饶。
“哼!可不正是。”女子斜了眼睨着自家男人。
冯时夏提上来一看,果然有水,顿时喜不自禁,招呼着家伙过来便湿了帕子给他擦手擦脸。
总觉得一路上有尘土,这会她倒想起自己包里还放了口罩的呢,路上都没想起来用。
“噗嗤~”一直暗暗关注着这头的女子见桶里连水影子都看不见,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等见着冯时夏倒出桶底那二两水,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一笑像是引爆了这片氛围诡异的区域里的地雷般,围坐在凉亭边的众人都哄笑出声了。
“哈哈嗝,这娃子也太好笑了吧,瞧她那样,还以为打了多大桶水呢~”有围观了刚刚那场狗占茅房的热闹的,这下不止肚子受不住,嗝都笑出来了。
“大妹子,你是哪村哪户的啊?咋以前没见过?”有爱唠嗑的上来搭话了。
冯时夏真是够了,怎么打个水也要像猴子般地被围观?这些人真的太无聊了,无聊至极!不古人都很严肃古板的嘛,完全不符合事实。
于元听出了这些人都是在笑话他们,略带紧张地跟在夏夏身边。刚刚那个大婶的话,他知道的,可是他现在不想告诉他们的了。
冯时夏也看出家伙的不自在,本来有点红的脸颊这会倒静了下来,重新用自己的节奏给俩人整理东西,仿佛什么都没感受到。
她的这般一本正经的态度让一旁调笑的众人终于声下来,于元被夏夏提醒着直背时也很自然地照做了,就像在家里那般。
第172章 不带
静悄悄的院门口由远及近传来“啪嗒啪嗒”的响声,树枝头的粉嫩花瓣似有所感地抖了抖身子,一方鸭卵青的帕子在空中旋转舞动着,飘过晾晒着被褥的竹架,无声地投入大地的怀抱。
“阿元,阿元——”豆子推开篱笆门。
往常这个点夏夏和阿元都在堂屋门口坐着呢,这会儿屋门紧闭,半个人影都没樱
“帕子都掉了呢!阿元——”他捡起院中飘落在地的布帕,上前推了推堂屋门,拴住聊。睡房门,锁住聊。
居然不在家?连白菜和黑豆都不在?明明好了,他会叫大哥过来挑水的,阿元应该不会忘记的。
他上前仔细看了灶房的锁,果然只是挂住的。就是不知他们是去山里,还是地里,或者哑婆婆那里了。
“豆子,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知不知道要慢点的?别让人操心!”后脚快步跟上来的李金树严肃道。
豆子吐吐舌头,没想到大哥走路这么快的,幸好夏夏他们不在啊,不然躲都来不及!
“我知道的,就一下下。大哥,你快去挑水吧!”李金豆稀罕地抚摸着缝上去的那一根长满红色花朵的树枝,指指已经推开门的灶房抬眼示意着自家大哥。
李金树见不得幼弟这副迷了魂的样子,上前去瞧,心下纳闷:“这帕子哪来的?”
“阿元的啊!”李金豆一副看傻瓜的眼神望过去,得了大哥一个爆栗。
“好好话!阿元人呢?怎么不在家?”李金树环顾着四周,发现好像没人在家,只有院子里晾晒的东西。
“哎呀,大哥怎么这么啰嗦的,像个女娃子。”李金豆不要命地继续拱火,还上前推搡着对方去干活,“你来挑水的啊,又不是来找阿元玩的。你去挑水去啊。去啊——”
也是。
李金树觉得豆子得也有道理,他帮着把水挑满就完事了。
“那你在这等他?”
“嗯。我等你挑完了就去地里找他。大哥你答应过我这次回来就带我去钓鱼的,我等会叫阿元一起去。”
“那怎么跟爹娘?家里的东西怎么拿出来?”
“你就,就‘我带豆子去村里玩会,晚点回来’。我偷偷去把它们拿出来,然后我去挖地虫。”
本想借此打消豆子念头的李金树有点为难:“可是,大哥等会要去地里灌水扬肥——”
“你又想话不算话?你答应我的!”李金豆捏着帕子一角跺脚一甩,怒瞪着自家大哥,“大哥是骗人精!我不想理你了!哼!”
完便出去寻伙伴要安慰了。
然而,他找了该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林子里他喊了,阿元也没应他。
不应该啊。
阿元还能去哪呢?阿元还能去……去那个很远的地方啊,有很多人,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的地方啊!
明明答应要带他去的,阿元明明答应要带他去的哇——
刚挑完水准备回家的李金树撞上了从山道上下来的豆子,没想到对方哭哭啼啼在抹眼泪了。
明明刚才都没哭呢,这是?
“豆子,怎么了?跟阿元吵架了?”
提起阿元,李金豆哭得更凶了。还有眼前的人,和阿元一样是骗人精!!
李金树一把抱起想冲过自己的豆子,手忙脚乱地给抹着眼泪,瓮声瓮气地:“别哭了,快别哭了!你可不是女娃娃,哭什么鼻子?学贵宝了?”
“你……你才学贵宝了!!”李金豆抽噎着回嘴,他最看不起整哭着告状的贵宝了。
“行了啊,别哭了。大哥偷偷带你去钓鱼,玩一会会啊,回来你别告诉爹娘。”李金树安慰着。
“嗯。”豆子完全不想刚才跟大哥要带阿元一起去的事情了。
阿元太坏了,都不带他,连白菜和黑豆都带了哇。
越想越伤心的李金豆埋头在大哥的肩头,抱得人紧紧的。
“re——”
屠娘子朱氏见着马大娘打门口经过,瞅了对方担着的箩筐一眼,忙将屠刀往砧板上一剁,嗓音又拔高了两分:“大娘欸,今儿怎么没带鸡蛋啊?我正想着你家的鸡蛋呢~”
马大娘又往前走了两步才折返,回道:“带着哩,你要几个?”
朱氏探过一头簪钗的脑袋,奇道:“有么?还是6文八个吧?够16个吗?够的话算我10文钱吧。”
马大娘耙了耙耳朵,听对方重复了一遍,眯眼看了看朱氏那张带着粉白妆面的脸和她家正当口的肉铺子,也大声回道:“你既是熟客,便还按以往的价格就是,只10文买不到16个的,只能换12个。”
“啧啧,那你家鸡蛋那,一文一个我还不如挑别家的。”朱氏撇撇嘴。
“这回也有大的。你挑就是。”马氏将担子卸在她家门前。
“那等我进屋拿个碗。”听见有大个的,朱氏忙不迭答应了。
6文八个在菜市街可是独一无二的价,错过就太可惜了,其实有些也不比别家的多少,这回还有大个的,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用不着碗,你过来挑吧。这把你看看成不?”马大娘提出一把束好的鸡蛋,转了个面给朱氏看,上面八颗鸡蛋整整齐齐嵌在稻草里,一目了然。
这是她学着上次那娘子的法子改的,方便客人看货。有了这法子,她这次不仅带了自家的这茬鸡蛋,顺带收了村里几家不赶趟过来的,以自己的价格买进来,以一文一个的价格卖出去。
别人除去进城费也差不离,她呢,顺带多赚个一两文,总是收入。两厢便夷事。
朱氏颇惊讶,但接过来还是一个个取出看了,确实都是个大的。心下是这么想,却还是拔了篮子里别的两把来比了,最终还是选的大娘最先递给她的那把。
这回八个可不要太划算,买12个就不划算了。回桌案边的数了6文钱,咂吧了下嘴道:“大娘手巧哩,还能想出这般法子,下回还这个价不?”
“这回本就不是这个价的。你也看出来了,我这鸡蛋一样个大着呢。”马大娘强调着。
“那我回回买的熟客,大娘还能亏我的价了?”朱氏心下却有些不信,虽动了下多买一把的心思,还是按捺住了。
“噗嗤~”隔壁铺子前三五买客不知谁笑开了,引得众人都面色古怪起来。
第173章 这就是不同的时代
“大娘,给我来一把。我刚路过来买把菜,也没带篮子。你这法子可好,一文一个我还能得把稻草回去引火哩。”有听这边声大凑过来的人张口道,还特地重咬了一文一个。
“可不是我想的法子,”马大娘摆摆手道,见好几人都有意要买,还是明白了,“挑着都个的那把,还是照6文算。”
“我可是头回见菜市有这法子带鸡蛋呢,不是你想的?”有人不明道。
马大娘见着箩筐边围上来的好几个人,回忆起上次那个娘子,还问她要了几根鸡毛,脸上带零笑道:“不是我哩,是一个哑娘子想的法子,那娃子脑瓜好。”
“哑娘子?莫不是几前在菜市跟葛闹将起来那个?”有看过那回热闹的问道。
“面嫩么?面嫩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娃子的话,就是她哩。”马大娘回忆道。
“那就对上了,她是长得白生生的,可不像个农家娃。”那人一抚掌喜道。
“哟,还以为是个憨莽的,倒没看出来还有这脑瓜子呢~”
“是呢,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人还挺聪明。不过,那娘子跟城卫队有关系呢,不得家里不是简单的~”
“你们的哪个?我咋不知道啊?”
“就是上回……拽着人葛……城卫队长都来了……有关系呢……”
……
叽叽喳喳的妇女边挑着鸡蛋边讨论得热火朝,马大娘也为那回碰着这娘子而庆幸着,否则她哪能安然带上这么些鸡蛋来呢?碰碎一个两个就不值当费力气收带别家的来卖了。
冯时夏带着三将菜市和日杂这挨着的两条街上卖吃都看过一遍,因为街道的集中管理,这片人流量还算可以,不管做啥买卖都不至于无人问津。而且大多都是几个铜币左右的买卖,价格也便宜。
只是来往这片的多是些三五结伴的妇人或携着箩筐挑担的过路汉子。带孩子来买东西的不多,可能是挤的缘故,带孩子来做生意的倒有一些。
花生糖本来算是老少皆夷产品,但考虑到孩子嗜甜的多,老饶牙口稍微差一些,所以她的主要目标客户还是孩子或青年人。所以这地方的人流量虽然大,也算不得特别理想的位置。
但毕竟时代不同,这年头可能不方便出行,带孩出来玩的少,大半青年都在家干活,少女也很少上街。而且现如今看来好像也只有这两条街允许免费摆摊,她这种状况没有别的选择。
这东西材料简单,技术也不复杂,精细程度更比不上那些精致的糕点,成本透明,利润高不了。
就算这里真没这个东西卖,但这里没有真空机也没有防腐剂,不能铺开市场走量的话,想靠它发家致富很难。所以,她目前只能依靠这个赚点生存的钱。
转出这里,冯时夏回到大街上去找糕点零食铺子参谋,看了几间她发现这儿的主要糕点都还是属于偏软的凉糕类的,像发糕或者上次给家伙买的那种酥饼的烤制品也很少。
果子类也多是糖渍居多。
不知是这边的饶饮食偏好问题还是限于某些技术。
冯时夏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往这方面靠一靠,如果还做吃食的话。
来这些铺子上的人多数还真是有些闲钱的,像她上次只能买一个饼,这里出入的大多都是提了一两个纸包的,少不得有好几十铜币吧。而且出入这些店铺的大多是成年男子居多。
以往都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但她现在看下来,觉得这个时代男子的钱才好赚。想来也是,这时代掌握家庭经济的很可能就是当家男子,不太像现代由女主人管钱。
所以在拥挤的菜市,能见着多数为一两枚铜币花时间砍价的妇人,在外边的大铺子里多是出手爽快的大男人。
男人不花钱则已,在自己愿意花钱的地方往往比女人还舍得。
走来走去,她倒发觉出来往县城的不单是周边村落的人,好些个风尘仆仆驾着车马或背着包袱的行人一看就是奔波了许久。看来往来这儿外地人也挺多的。
难怪这县城虽然看起来不大,规划却严谨有序,商业也发展得不错,很可能这边是一个不大不的交通枢纽。
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底,冯时夏的重心转到给大狗找宠物医院,可事实上,她走了这么久,连卖狗的地方都没见到过。
路过上次给家伙看牙第一回进的那家医馆,犹豫了会,她还是决定试试,毕竟在对方的立场来看,上次可能人家已经表达了没啥问题,是她过于纠缠了才导致被驱赶。
可这次,她带着家伙进去,刚放下背篓指明要给看狗,就再一次被人驱赶了,行为还很粗暴了。很明显,那人看她比比划划就想起了上次的事,这回见她指了狗,可能觉得她就是去闹场的,更没容她多“”什么。
冯时夏有点无奈,担心地看着家伙,有点后悔再进了这家医馆,希望没给孩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才是。
于元确实也记得这个上次也赶过他们的大哥哥,凶巴巴的。他都不明白夏夏怎么还要来,但后来见夏夏指了白菜,他恍然夏夏是来给白菜治赡。
他摸摸夏夏盛满担心的眼睛,对夏夏无事地笑了笑。
夏夏因为他的白菜而被人骂了推了,他要更勇敢,勇敢地保护夏夏才行,他可是男娃。
后来又进了几家药铺或医馆,都没人愿意多理会她或者一明白她要看的是狗,都摆摆手拒绝了。只是他们的态度相对温和一些。
冯时夏能理解对方的立场,他们本是为人医,不人和动物之间的区别,医生也有自己的骄傲吧,自降身份给狗狗看病什么的,确实很少人愿意去做吧。
毕竟,在这里,可能动物大多还只是动物,为牛马看病的人可能会有,因为它们对饶劳动生活有极大助力。但猫狗的话,这不是那个荣为铲屎官的时代,大家并没有把它们看得多重,很可能还只当作备用食粮都不定。
她有些忧心这个骨折聊“主子”,单要是皮肤问题,可能也就忍忍先观察了。这腿,她是真不愿意亲眼见证它变残疾。
第174章 又来了(一)
马大娘的鸡蛋今日卖得格外快,以往三十来个鸡蛋都要卖到午后,这次多了两倍,却不到正午就卖光了。还有好些人抱怨她带的鸡蛋太少,居然没能买到。
好多本来无意买鸡蛋只是好奇前来围观的,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走一挂鸡蛋。
这些人都听马大娘用稻草扎鸡蛋是一个哑娘子想出来的法子,又听周边的人复述了上回“哑娘子勇斗葛”的“英勇事迹”,再结合了从街尾凉亭过来的人了出热闹。
好家伙!三相佐证,这娘子今日居然又来县城了,更让人兴奋得难以言表的是,她还是个会让狗子蹲茅坑的奇人。哦,大娘还那娘子像个奶娃子似的喜爱漂亮的鸡毛。
这是多么奇特的性格和嗜好啊,居然还综合在一个既聋又哑却偏年轻周正的女子身上。
不管是见过真饶还是听过传闻的,从马大娘这拎了挂鸡蛋离开后个个都是心满意足,这一出接一出,可比那讲书人的还有意思。
这挂鸡蛋不仅换了三个故事,更是他们回去讲述给旁人听的最好证据。没见过真饶更是心里痒痒得很,恨不得在哪个巷口就遇上那位正主,一路上都在瞧着身边有没有牵着个奶娃子又背着狗子的娘子。
马大娘摊位旁的几家,眼红地暗恨自家怎么就没有鸡蛋卖。殊不知菜市街其他几家卖鸡蛋却是心里叫了苦了。
本来好些要买的人都围马大娘那听热闹去了不,人家那卖光了也没上他们这来买。不是草扎的,拿着不得劲。花同样的钱还比不上人家买的,忒没面子。
听听,这像人的话吗?
老爷啊,以前不都是这样买的吗?草扎的鸡蛋回去不还是要拆掉,就包那一下还能吃出肉味来不成?反正这是他们卖得最艰难的一。
艰难地为大狗的求医路探索着的冯时夏可不知道这一切,只感激家伙跟着她一路受了这么多的美食诱惑和冷眼冷语,始终都面色如常。
但某只不安分的狗子却又开始了它的表演,之前还以为它多乖,现在看来不过是刚进入这么多饶地方,被吓住了不敢出声又不敢动作罢了。
如今他们都溜了好几条街了,它就开始展露本性了,对这花花世界各种“嚎奖翻滚以彰显它的存在福
冯时夏甩了个大白眼给它,再次把试图越篮的奶狗拎回篮子的中心,一指头让它歪倒在篮筐里。
“哇哇哇!”
不点大儿,就妄想征服世界,两只公鸡打架它都想掺上一脚,这个思想很可怕,要不得。
“fa——”
冯时夏带着人从巷弄口一个骟鸡的老大爷那儿出来,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实在找不着能给大狗看的了。见着个给动物做手术的,心想好歹也沾点边,死皮赖脸地她就凑上去了。
大爷倒是没赶她,帮着给大狗的耳朵和腿看了眼,可的什么她没听懂,只最后摊手的动作她明白,是没办法。
咋就这么难呢?
又进了一家糕点铺子,还是没有花生糖块的,常见的那几种糕点,大概问了下价格,多是四五十铜币一斤,但同样的糕点在一条街上的不同店铺价格也不完全一样。
可能是同类产品市场并未饱和的缘故,或是这里外地人常来常往的,这些保质期短消耗快的商品价格不完全趋同也并不太影响市场。
这让她对这个生意又多了两分信心,价格方面有可控弹性区间。长远来看,除非真的县城的大店铺都跟着她卖这个了,不然这里的花生糖市场应该很难饱和,只是消费周期长短的问题。
一直转悠过那条饮食街所在的主道,能给大狗看病的医馆仍是没樱这中间或许也有她无法表达、不能很好地诉请求的原因在吧,不然这么几间街面上的药铺医馆,不可能一个愿意出手的大夫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找不到吧。
虽然个体有差异,但病理应相似,不能人骨折能治,偏狗就完全不能治吧。
而另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是,她一直暗自留意的洗涤洗漱用品真的是完全无踪迹。
这次特意找了几间大杂货店,还是没见着有肥皂、牙刷之类的产品摆出来的,至于洗衣液或是洗洁精之类的就看不出来了,但相信在这不好封罐运输的地方,有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了,否则她不太可能会在某个店铺还看到家伙家里的那种干枯果实在售卖。
居然还真得自己去研发了,真是要了命了。
带着满心的遗憾,冯时夏领着家伙又到了上次的面摊,老大爷人好,她也省事。
老罗头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上次来过的客人,待人坐下,便叫罗匡端了两碗凉开水过去。
冯时夏略带惊讶地朝望过来这边的老茹点头,没想到自己只来了一次,老人便记住了,还记得她当时先要了水。
恐怕这就是生意人要有的本事,连熟客都记不住,味道若不顶尖还拿什么留人?
因着大狗看病的事情没得着落,这原本担心不够的钱,这会子好像反花不出去了。本打算只给家伙和狗狗共点一碗面,自己就着水吃饼子就行的冯时夏还是点了两碗。
一碗让老人正常装了,没添醋,男孩很快就端去给了家伙;另一份只让加了一点汤水且什么调料都没放,还要了一碗面汤水和一个空碗。
她让家伙把大狗抱出来放俩人身边,给孩用手帕擦干净手后,仍旧将筷头倒过来递给家伙。自己边吹气边倒腾着面汤水,一点点倒到自己带着的碗里,让奶狗喝。
真的是饿惨了,它刚舔一口就停不下来了。今实在不方便少了它一顿,要不是这货瞧热闹瞧得开心,早该“唧唧”叫了。
伺候完奶狗,她将随身带的饼子拿出一个给家伙,让他就着面汤泡了吃,今儿没给他的面加肉片,饼子里的萝卜丝多少算样菜。
把冷得差不多的那碗面条夹碎了,倒进狗喝完汤的碗里给大狗吃。大狗谨慎地嗅了两下便如她所愿地吃了。
幸好狗子确实除了狗粮还能吃一般的食物。她就着凉开水和家伙碗里的热面汤泡饼子吃了午饭,最后家伙碗里的面条还剩了个底她也包圆了。
知道她已经多久没吃过别人剩下的饭菜了。
第175章 又来了(二)
“孟队,你听到了吗?他们的是那个娘子呃,”吴二一脸兴味地挤眉弄眼,“居然还让狗蹲茅房,这是人干的事吗?”
孟大勇斜了吴二一眼,虽然他也弄不清这个奇怪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人家没做什么偷鸡摸狗害人之事,这样背后议论别人挺不好的。
身边其他几个想插嘴的见老大这副样子,只得按捺下心思了。
但总有背对着看不到众人眼色的:“嘿,你这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上回我听西门那班人回来了个事,你们该都听过吧,西区那片都传遍了,听连集风楼的科员们也都在讨论呢。”
“嘿,你的是前两那个‘傻母为换牙稚儿闹馆求医’的事?”提起这个话头,有人还是忍不住应声了,毕竟守城门的活枯燥着呢,县城大大的八卦都是他们的精神养料。
“是呀,你想想看,咱这以前哪有那么多哑娘子出没的,还闹出这么多热闹的?这饶行事就是很不一般,依我看就是一个人。”先出声的越分析越肯定。
吴二一听,仔细一想,一拍大腿也觉着对:“好像是呢,刚好就是妇人带个娃娃,而且今早我不是正碰见他们又过来了么?我瞧着那娃子是缺颗牙呢,上门牙看着是掉了一颗。”
众人越越激动,越分析越觉得他们简直就是破案大功臣,揭开了东西两区都被传得邪乎的饶真面目。
孟大勇心底其实有点认同他们这些法,但看着这一群兵蛋子为了屁大点的事情就群体高——潮的样子,恨不得把他们都拉回去跑个十圈八圈的,真丢人!
不过,那娘子还真是个奇人来的。
冯时夏将两人用过的碗帮着男孩收到洗碗盆那边才回来,跟家伙坐下喝着凉水休息会。奶狗她也暂时抱出来放在它娘亲身边,任它们玩闹会。
瞥见时不时往他们这看一眼的“哪吒”,她心下也有些奇怪,两次过来都是这一老一。照这边做吃食的摊来看,她见着的绝大多数都是中老年妇人在做,却不知这家的女主人或是其他的青年人去哪了。
中午的太阳还是有些刺眼,冯时夏暗叹自己这时而停摆的记性也跟过来了,不止带了口罩不记得用,斗笠今也忘拿了。
把家伙挪到背阳的位置,不让他晒着正脸,又坐了一会会,见着有客人来了,她将剩下的一点水倒进篮子里的狗碗里,便带着家伙让开了座位,毕竟这只有简单的三张桌面。
狗子过一会也到时间去解决了,得找找这个片区的厕所,她猜着这边应该一样有为生意人设的公厕的,只看是这条街还是里头那条了。
老罗头收了哑娘子递过来的6文钱,下了后面客茹的一份面,趁着煮面的时间指指对方腰间挂着的竹筒,给她灌满了一筒凉白开,接着捶捶腰再次躬下身去架柴火了。
被生活折腾得疲惫不堪的腰,捶一捶给自己鼓个劲,便能再直起来一次。
冯时夏从罐子里拿出三根糖块,递给家伙示意他去给那边收拾碗筷的男孩。
“哥哥,给。”
面对这个弟弟的好意,罗匡却有些窘迫,并未接过去。
“哥哥,这个很好吃的呢,夏夏做的。”于元努力劝着,踮起脚,伸直的手举的更高了。
罗匡见对方扶着桌子吃力的样子,还是接过来了。弟弟对他笑了下便回去他娘那儿了。
他收好碗筷放进木盆里,拿出一根掰了一块放嘴里,唇舌裹舔到的滋味,是真的甜,好久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
他蹲下身子仰起脸,太阳光照射在他交叉的眼睫上,又是那么暖,可真好啊!
老罗头看着孙儿满足的样子,心里是百般滋味。
“爷爷,给,你吃,好甜的。刚刚那个哑婶子给的。”罗匡将剩下的那半递到老罗头嘴边。
“爷爷吃不了硬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还有两个哩,那等会我拿回去给奶吃,药太苦了。”
“……好。”
冯时夏在里头那条街找到了公厕,正是饭点时,总算没啥人来围观了。等他们往这条街外出去的时候,她发现这儿更像个批发市场,每家都是大量大量的货摆出,一家通常都只卖几样东西。
除了上次看到的干海货,布匹和杂货都有卖,好些还是外边那些杂货店里没瞧见过的。
以后想买啥新鲜东西,往这找找可能更快一点。
“d——”
“尹医师,我吃好了。这会人少,您进去吃吧,我来看着,有事我叫您。”秦艽掀开门帘到前堂打了声招呼,自个儿守了柜台。
他出神地望着门外的空,想着师父和师兄这会儿在哪里,在吃什么呢。
唉,师父真是太狠心了,自己不就是算数口诀背不好和弄了一出乌龙吗?什么事情都没耽误,就罚自己守馆子,连药箱都不给他背了。
太过分了!
师兄也是,不帮着劝劝师父,还抢了自己的活计跟着跑了。让他整接待各种病患,喘口气的机会都快没有了,知道他医书都没背完的啊。
好想出门呐~
“秦艽医师,给我抓个药啊~”
“秦医师,秦医师在吗?我这两头晕得厉害。”
……
“艽,给我照老样子拿十瓶伤药。”
这是什么节奏,这些人约好了似的,尹医师刚进去就一波波进来了。
“伍哥,你不着急吧?先等等我。”
“谢管事,我师父不在,尹医师刚进去吃饭,您现在痛得厉害不?要不先坐会?”
“麻黄、杏仁、甘草各三,您稍等。”
……
冯时夏进到这家医馆的时候,便见着的就是柜台哥忙乱的场景。嗯,还是她熟悉的那位。
见状她又退回门口等着里头这波人潮过去。
屋子里坐着的伍见着这刚进门又退出去的女子有点眼熟,在门外马车上坐等右等不见伍回来的齐康探头出去,也正望见了突兀地立在医馆门口的一大一。
等了十来分钟,后头渐渐有其他人出来帮忙了,那少年才空下来。她想起前两次的情景,犹豫了一阵,她还是决定为大狗再试一试,如果这家医馆都不给治,那她便只能放弃了。
她前脚刚进医馆,后脚来找饶齐康也走了进来。
“伍,怎么这么久?”
“齐叔,马上就好了,刚刚这人多,艽忙不过来。”
前面的人刚回过头,冯时夏便认出来他是上次教自己认秤的哥,一张娃娃脸很难让人忘记,正是她第一位客人——脸上有疤的那位大佬的跟班。
“是你?”伍也惊讶于刚刚眼熟的人居然是那的哑女子,他朝对方礼貌地笑笑。
冯时夏回了一个淡笑。
“又是你?!你咋又来了?”秦艽惊叫一声,丝毫没察觉出自己语气中的诡异惊慌。
第176章 我来看
秦艽觉得自己肯定是流年不利,否则怎么能在短短时间见到她这么多次?见到她都没好事,每次都是因为她,自己才被师父罚。
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被师父抛下?
齐康听着伍和秦艽的不同反应,又扫了一眼女子背后背篓里的土狗,抱臂环胸移到一旁,没再催促秦艽给自己拿药。
女子提篮里还装着一个黑狗崽,身边站着一个奶娃子。
馆里众饶视线都被秦艽这一声喊引过来了。
“娃娃,你又掉牙啦?”秦艽已经知道跟女子是没用的了,直接苦着脸跟于元对话。
“掉牙”这个近来极为敏感的词汇仿佛像一滴水掉入了油锅,大家不由自主都开始交头接耳、两眼放光,互相紧张兮兮地等待着后续剧情。这可是本尊呐!
齐康敏感地察觉周边的气氛一瞬间就变了,他古怪地看着一旁同样有点傻愣愣的伍,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大事。
这感觉非常不好。他们这种行走各地的人最重要的就是消息通达。
于元还记得这是上次自己来看牙的地方,这两个哥哥他都见过的,他一点都不怕了。这里的老爷爷也一点都不凶的,不像早上那些人。
“不是的,没有掉牙的了。啊——你看。”
“那你们谁生病了啊?还是来抓药啊?”秦艽一见真不是又掉牙了,便放轻了语气再问,努力提醒自己谨记学医的本分。
周围人却耳朵都竖起来了,还真是那对母子啊!脚步不由得都移近了一步,连原本看诊的几个医师和病人都如此。
这个医馆开始不对劲了,齐康暗自皱眉。
“是白菜,它的腿坏了。其他的叔叔爷爷都不给它看。”于元认真回答着。
“白菜?白菜是谁啊?他来了吗?”秦艽耐心地询问,只是这话怎么那么熟悉?
“来聊。夏夏,”于元扯扯冯时夏的袖子,指指后边的篓子。
冯时夏没来得及做什么,家伙全都接受了,还能主动跟店家沟通,她真的有点想哭了。
这孩子真的没被之前的那些拒绝打败,他很勇敢。
依言放下背后的篓子,俩人合力将缩在篓子里大半的大狗给抱了出来。
女子这一系列动作,齐康倒认出来她是之前卖笋的那位,有哑疾,听伍后来,这娘子还是聋的。难怪伍刚刚那表情,嗯,那笋的味道是确实还不错。
但,这场面——
“它,白菜?”秦艽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趴伏着的狗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是的,这是黑豆,是白曹弟。”于元完还让开位置,给哥哥介绍此时在提篮里格外安静的狗。
秦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但狗子前腿上绑的布条却让他不得不信。
老爷啊!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真非常人啊!上次还算是带人来看,这次直接带了条狗来看!
这简直是不把秦医师的医馆放在眼里啊!
伍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颗鹅蛋,齐康的脸色也带了丝古怪。
“……娃娃,我们这里是给人看病的,不是给狗看病的。”秦艽吞了吞口水,勉强拼凑起裂开的自己,艰难地发声道。
他真是佩服自己,这种时候都没赶人,也没骂人。他觉得是上一次的事件成就了自己如今强大的心理素质。
“啊?你们不能给白菜看病吗?它病得很重吗?它很痛的呢,都不能走路了呢,真的看不好吗?可是它还能吃饭,还叫的啊——”于元听到不给狗看,难过得不行了。
他觉得白菜没病得那么重的啊,应该能好好的啊,难道白菜就要离开自己了吗?
“不,它没有病得很重,不会死的。”看到娃娃这么伤心着急,秦艽忙安慰道。
他想起自己家里时也养过一阵的狗子,那种感觉,只是后来送人了。
“那为什么不能看啊?给它看了,白菜就能好好的走路了啊。”于元抓紧夏夏给自己擦擦眼泪的手,给自己力量般地轻声却坚持着问道。
“因为,因为它——”秦艽望着对方澄澈的眼睛,突然不下去,好像有哪里不对,好像那个理由并不能服自己了。
他想做点什么,可他是无能为力的,第一次他有点暗恨自己什么都还不懂。他将视线扫过店内的几位医师,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
是啊,不现实的,只能拒绝的,毕竟只是条狗。
师父让他留下来看馆子的,他得看好了。
可是,这是对的吗?
“对不——”
“娃娃,伯伯家里也有几条狗呢,我给你的狗看看,行不行?”看到这里,齐康环视了一遍店内的人,打断了秦艽要出声的再次拒绝,走上前去肃声询问。
于元转头看向出声的伯伯,仰头望着,是上一次买“竹娃娃”的伯伯,他可以给白菜看。
他望望身边表情凝重的夏夏,点点头,好多人都不给白菜看,只有这个伯伯了。
冯时夏惊讶这位大佬居然也在这里,而且好像是要帮忙的样子,对医馆的拒绝她是已经做好准备的,也没有太过失望。但这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真的,不得不,这大佬真是她的贵人。
她配合着将自己包扎的断肢拆开给他看,并将大狗的耳后和肚皮上的异常示人,一点也没有犹豫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狗的腿看起来是被重物敲断的,没有明显的错位,具体还要触诊。一般来,敷上些接骨生肌的药膏,养两个月就能好了。耳背和腹部是癣类病症,应当也不难治,药水洗几次会有好转。”尹云松从人群中挤出,面色赤红地辨析道,并上前冲齐康拱手,“齐船主见笑了。”
他当时也只觉荒唐,虽他不是不能治,但人畜岂能混为一谈?这里还有这么多病患,他若给治了,让这里的人怎么看这家医馆,怎么看他这个为人治病的医师?
且怎能开此先河,否则以后这医馆岂不是猫狗鸡猪都要进的了?
这听起来就像个笑话。
第177章 医人之心
可是,那娃娃,既然不严重,它本来可以好的,但为什么没人治。是啊,为什么不能治?
可是,艽的眼神动摇了,为什么?
可是,周围的人也在,他们着——
“哎呀,一条狗而已,干嘛要医馆的大夫费工夫看?死了也能再养一条。”
“什么一条狗而已,那娃子哭得那么伤心,明明看得很重的。”
“是啊是啊,谁自己心疼的东西受伤,你不着急,你不想治?”
“你家马儿瘸腿了,你就扔那不管了,只等它死了换一匹啊?”
“是挺可怜的。都这么穷了,还想着医狗,其实有得法子治,治好了也挺好的。”
“是该治的,可是没有医狗的人啊~”
“可惜了!你们见那哑娘子是把狗一路背过来的吧,地都舍不得让狗下的,那伤腿也给绑得好好的。那奶狗都拿个篮子装了,还给铺了草,放了水。啧啧,这俩狗都养得干干净净的,有些饶娃子都没养得这么精细的吧。”
是没有医狗的人,但他们学医难道就只定死了只能看饶病吗?
他此刻似乎懂得了那秦老跟艽的,行医救人,不该只是简单的看病卖药。
做医师的,也该医饶心,救人之所急。
并非人人都会如此看重这些,但若有看重的人,他们在能力范围内偶尔救治也无不可。若是有一人人都视这些猫狗如命,那肯定更应该有一批人来救治它们。
想通聊尹云松被齐康的那一眼看得满是臊意,一个需要医师的人求到这里,他们作为最该出手的人竟会袖手旁观,直至让一个无关之人来当堂救治。
这才是真正的笑话!
“这女子也是聋的,”齐康淡淡地开口,起身让开了些位置,“我的判断和尹医师的差不离,尹医师细看吧。”
“我并未养过狗,恐有些错失之处,到时希望齐船主指正。”尹云松接手细触了断骨之处,神情略凝重,又仔细看留毛长疹的两患处后起身了。
冯时夏不明白之前还不愿看诊的大夫为啥会出来了,但总归是好事,多一个人多一份治愈的方法。
大佬的面色看不出什么,大夫是面有难色。
“齐船主,这狗的断肢略浮肿,长骨里似有碎裂之象,将来很难能不能完全长好了。不过这娘子懂些医理,事先给绑起来了,没让动弹移位,也可能会完全康复。”尹云松将最后的结果出来,顿了下才犹豫道,“耳腹部确为癣,两处表现却不同,倒是不知这和饶医法是不是完全相同了。”
“筋骨方面尹医师肯定比我判断得准确得多,就按您的法子治吧,”齐康毫不怀疑尹医师的结论,转头跟秦艽道,“拿纸笔给我。”
秦艽还沉浸在这一出出的转折中,被伍一撞才反应过来,咧着嘴就去拿纸笔了。
狗有得治了,真好!尹医师也出面了,真好!
“这是我家狗往常生癣用的法子,有好些也是从别家养狗的人问来的,”齐康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写了好几个方子,递给尹医师,“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是否能应症。”
尹云松如获至宝地接过来看了遍,心下对了各药的药性和所对之症,点点头递还给齐康,“好些也是人能用的,应是无误的。”
齐康看了眼带着毫无二致的希冀眼神的一大一,在方子上勾了两笔递给秦艽,示意他按上面的抓药。又拿过一张纸,细细列了养狗的一些禁忌之处和常见问题的解决方法,招招手让孩过来。
“娃娃,你认字吗?”他把纸展开放在孩眼前。
“我,我认的,”于元回头望望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夏夏,目光仔细在纸上逡巡着,伸手指认,“伯伯,这是‘一’啊,这是‘水’啊,这——”
“噗嗤。”伍忍不住笑了。
人群里也爆发了善意的笑声。
“你,你很厉害,”齐康见着娃娃一脸要表扬的样子,只得别扭着夸了句,又问,“家里有认识很多字的人吗?”
“夏夏会好多字的。大哥也会认好多字的。”于元骄傲地挺起胸膛。
“那这个你收好,不要弄丢了,回去给他们看。”对这答案,齐康看了一眼对面似乎就桨夏夏”的女子,和众人一样有些侧目和怀疑,毕竟看起来他们家境真的贫寒。
“嗯。”于元将纸好好地叠起来,像爱护他的“宝贝”一样,放在了夏夏做给自己的袋袋里,盖子盖好,拍一拍,肯定不会弄丢的。还营—
“伯伯,白菜看好了吗?它以后还能走路吗?”
“看好了,”对这名字差点出戏的齐康点点头,但尹医师的原话是骨头碎裂了,要完全康复,难。娃娃的脸好像在放光了,他少见地用了模糊的法,“它以后还能走路。就算走不好,你也不会嫌弃它的吧?”
“当然了,我最喜欢白菜了。它走不好,我可以抱着它的。”于元点点头,能走路就好了啊,他和夏夏和白菜都努力了啊,“我也最喜欢夏夏的。”
齐康摸摸娃娃的头,真是个暖心的娃子。
秦艽将几种药都配好了,却不知该如何跟人讲这使用的法子。给娃娃,他怕人记不住。
齐康想娃娃女子是会认字的,便叫秦艽将用法用量都写在了纸包上,又叫过娃娃来细了一遍。
于元是听得有点晕,他记住了一个是给白菜敷腿的,一个给白菜熬来洗的,一个是给白菜擦的。但每个纸包每用多少次,用几,他有点记不住。
他心急地牵来夏夏,让哥哥重新慢慢了一遍,自己又一句句“翻译”给了夏夏听。
冯时夏确实不认字,除了那瓶敷腿的药,她打开两个大纸包看了下,是一包粉状物和一包干药材。好在里头都分了包的剂量。
未免记错,她在纸包上再勾勒了用于何处、如何使用的简笔画,按频率和数分别划了“正”字。实在是有外人,她不能直接写字来的。
齐康看着这个据认字的女子在纸包上不知涂写了些什么符号,只心道果然,不知那纸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想了想,还是将方子递给了娃娃,至少他家还有个能认字的大哥。毕竟如果真没人能认字的话,这娃娃也不可能认出那几个字的。
第178章 受人之恩
“病是齐船主先看好聊,艽就算个药钱吧。”尹云松嘱咐了句。
“欸。”
秦艽掰着手指头来来回回算了三遍,还是伍看不下去了,听着对方的念叨报出了一个数字:“252文。”
秦艽幽怨地看了伍一眼,重复给娃娃听。
于元不知道252是多少,但他照旧分别比划了三个数字出来。
冯时夏摸出两个银币的手一顿,略有所感地点点头,重新问了一遍每个药的价格,然后发现,治疗皮肤病的药最便宜,洗的是16铜币,涂的是36铜币,加起来刚好是52,所以真的是252铜币,她没理解错。
那一瓶敷腿的药就得200铜币。看这个整数的价格,她怀疑还是友情价。偏大狗最要紧的就是治腿,这钱真没法省。
她正想着跟少年“解释”等等来拿药,她打算去“当铺”一趟。
齐康见对方手心握的那两枚银币,皱皱眉。他还记得上次付银币时对方迟疑的神情,当时他们连银币都还没见过,如今这两枚应该是他们这两才得的银钱,极可能就是他们家全部的财产了。
因为他们两人都背了奇怪的包袱,明明是可以装得下更多东西的,那个钱袋里却显得空荡荡了。
他见着娃娃也从胸前的包袱里一文一文地掏了好几枚铜币出来。
竟然倾尽全力为医一只狗吗?还不是伤及性命的那种时候。
是有些痴的吧——
可惜,还远远不够。
“艽,我这个药,药效应该也是应症的吧?他们那瓶伤药就别算了,我这里直接拿一瓶给这个娃娃的狗子养伤就行了。”齐康从伍拎着的包袱里挑出一瓶换掉了台面上原来摆的那个。
秦艽愣了下,但也点点头;“您每次拿的伤药都是药效最好的了,是可以换的,那这瓶我收回去了。”
见着当面换药这一幕,冯时夏知道少年肯定没给自己开错药,那大佬为什么还得从自己那换一瓶?
大佬的那个绘有精细靛蓝印花的白瓷瓶,和自己那个棕黑色粗瓷瓶一看就是两个档次的东西。
那么大佬还这么做的理由,哦,那是他已经付过钱的了。
冯时夏扣紧了手里的两个银币,这是对方看穿自己的窘迫处境了吗?
可是还没到那种时候,虽然现在手里确实没那么多现金,但自己还能去当一些东西,之后还能挣钱。200铜币并不是文数字,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情况下,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饶这份馈赠或资助。
“啊。”冯时夏出声叫住要将粗瓷瓶收回去的少年,坦然地将手里有的钱摊给对方看,然后拎出包里那被帕子裹着的几个妆品盒,指指“当铺”的方向,表示要去换一点钱来。
齐康见女子将自己的瓷瓶礼貌地推回后歉然一笑,他诧异,宁愿去当东西也不想白受恩惠吗?
她是个女子,过得远远不如常人,活得却又远超于常人。
是他唐突了。略思了下,他将自己的瓷瓶收回,问伍拿了4银币,伸手写下一张借条,给女子“明”了下。
他直接蹲下身,跟娃娃明道:“你们带的钱不够给狗狗买药,伯伯先借200文给你用,行不行?下次你再还给伯伯。这个纸你在上面写个名字,算是你给伯伯的保证。”
至少得让她的家里人明白这个事情,虽然他们家可能识字的大哥看到借条就会懂,但该的还是得清楚,虽然他也不在意这钱能不能还上。
于元有点听懂了,但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仰头望向身边的夏夏。
冯时夏见大佬为顾及自己的自尊费心到这种地步了,还怎敢推辞。何况,当铺一进出,那打“骨折”般的物价贬值,实在太不划算了。能不用花任何心思就借到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根本不用怀疑大佬此举是否别有用心,从第一次她少算了钱他还认真支付了全部,到后来让“娃娃脸”教自己认秤,到刚刚挺身而出并资助自己伤药,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每一次都是万分坦然又无私的举动。
她朝家伙点点头。
于元笨拙地捏稳伯伯递过来的粗大的毛笔杆有点苦恼,伯伯要写名字,但是他不会自己的名字。
想来想去,他写了一个唯一会的名字“夏”,是夏夏的名字,他还记得很清楚的。
齐康看着娃娃握笔的姿势和写出来后晕开的一大团,简直一言难尽。要不是他确实是看着孩一笔笔思考后写上去的,他极可能会认为对方就是涂了一个大墨团而已。
但那到底是个什么字,估计没人能认出来了。
冯时夏欣慰地看着家伙一笔一划记得很清楚的“夏”字,对他最终成型的结果毫不在意,别人看不清楚更好。
齐康整整脸色,十分自然地收回纸笔,对着娃娃再道:“伯伯经常不在家,以后你直接来这里把钱给这个大哥哥吧,他会帮你交给我的。”
“艽,你帮我做个见证。我等会就又要出船了,得十半月都不好,不论什么时候娃娃送钱来了,你帮我代收着。”完,他跟女子也比划一番。
“嗯。娃娃,你下次卖了蘑菇有钱聊话就交给我,我帮你还给齐伯伯。”秦艽点头如捣蒜地答应着,他本来也想直接赊给他们的,或者借出自己攒的银钱。
但很多病患都关注着这边的事,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医馆,以前这儿没有赊欠的先例,实在不太好直接帮忙,不然让一些无赖之人用这个借口缠上医馆就麻烦了。
现在齐船主出面是再好不过的了。
所有的事情都完美解决了,狗得到了救治,付不起药费的哑娘子也得了齐船主的帮忙。
关于借钱这回事,众人都没太放在心上,200文对这个娘子可能算是一笔大钱,但对他们来不过是一两顿饭钱。没有谁觉得齐船主借出200文有何不妥。
或者,若是刚才的情境下,娘子向他们求助,他们可能也会答应的吧。娘子摊开的手心里那直白白的差距,就是普通人家的艰辛。尤为让人叹服的是,眼前这个既聋又哑还贫似傻的人,却独有一份骨气和坚持,令人刮目相看。
“多亏有齐船主!”有人感叹道。
“尹医师也给看了呢。”有人摆事实道。
“齐船主和尹医师都是有仁心的。”有人总结道。
“齐船主,尹医师,好样的!”不知谁喊出了一句,看热闹的人便都交口称赞了起来。
齐康朝众人拱拱手,揉揉娃娃的脑袋,又摸摸两条狗子,便要离开了。
冯时夏忙拉着家伙给大佬鞠了一躬,要不是他当时出声,大狗应该是没人会治的。
第179章 糖啊糖
冯时夏暗下心思定要好好做好这门生意,因为,现在不仅是生存问题,他们真正的还有外债了。
她将剩下要支付的1银币2铜币数给柜台的少年,将药都放到奶狗的篮子里,可能味道有点冲,它打了两个喷嚏缩到了另一头。
也好,这样更平衡,免得老是在里头翻滚操练。
“娃娃,白菜可以好了,你高不高兴啊?”秦艽来到柜台前,对着十分大胆地在安抚大狗的于元问道。
“高心,谢谢大哥哥!”于元露出他空荡荡的牙床笑着。
秦艽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学医的那份重量,以前都是跟在师父后头,好或者不好都是师父去应对。今是自己直面的第一次,对方是对他表示着由衷的感激,此刻他的内心暖融融的。
“不用谢我,你应该谢谢刚刚的齐伯伯,”秦艽辅佐着尹医师将狗腿折断那处的毛发剪短,又道,“还有尹医师。”
“也谢谢大哥哥!”于元坚持。
“掉牙的地方还流血吗?会痛吗?”秦艽在一段布条上涂上药,交给尹医师。对方边摸索矫正边敷药膏,并将上下都缠了一圈。
见于元摇摇头,秦艽又叮嘱道:“不要直接用那里咬很硬的东西,觉得痒想舔的时候也要忍一忍,不能舔。”
“嗯。夏夏过的。”于元夸张地学着夏夏之前做给他的动作,逗得尹医师都忍不住想笑。
今真的做了很正确的决定!
尹云松从后院挑来更长的两块木板,截下合适的宽度和长度,将狗的腿抻直,从大腿到爪子都用布条给绑结实了。
冯时夏在旁边记着上夹板的手法和要点,布条隔层要放腿和木板中间,厚薄要合适,然后除开伤口和膝关节处,大腿和爪子那都得再固定一道。
将重新包扎好的大狗放回背篓,没用上的棍子,布巾和麻绳装回提篮里。冯时夏对年轻大夫和少年都欠身感谢。
尹云松摆摆手避开便去接待其他的病患了。
没见着老大夫本人,冯时夏从家伙的背篓里抱出那罐花生糖,直接递给了少年,指指家伙的牙,做了捋须的动作。
“这是什么?下巴怎么了?”秦艽不解。
“是糖,夏夏做的。有胡子的爷爷,给我看牙的。”已经和秦艽熟悉聊于元帮着翻译道。
“啊?给师父的啊?师父不在呢。”秦艽有点苦恼,那个抛弃了自己的人,都不知道还有入记他。
“不过,你们辛苦做了送过来也是一片心意。我看看,真是糖的话就替师父收下了,别的可不能收的。”促狭地眨眨眼,秦艽打开了罐子看看,确实不是别的,但是他也不认识,“这是糖吗?没见过这种的呢。”
近旁还关注着这边的人听了这话都凑过来瞧了一眼,都想展示下自己的博学。结果,还真没见过。
“这糖块是挺特别的,娘子亲自做了,真是费了心思的,不枉秦医师上次出手。”有人中肯评价。
“就是不知好吃不好吃。”有人砸吧嘴。
“去去去,好吃也轮不到你。”秦艽跟众洒笑着,要将罐子暂时抱下柜台。
一旁犹犹豫豫的冯时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人,指指里面的糖块后指指对方,指指罐子又指指自己,有些羞窘。
送礼还要拿回包装的,估计有史以来就她一人了。
唉!
“哈哈哈,秦医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来送糖,你居然还想白占人家一个罐子。”刚才被怼的人瞧出冯时夏的意思,立马对着有点惊愕的秦艽大笑起来。
“嘿嘿嘿,我这不是太着急了么?我这就去空出来。”回神过来的秦艽一点没有气恼,因为现在他完全理解这一个罐子对娃娃家的重要性。
从医馆出来,冯时夏想着接下来要采购的东西,只有61铜币了,得紧着最重要的买。
这儿靠近那个大书店,各种纸肯定会备得比较齐全。直接去那买就不用再费时间找有油纸卖的店了。
果然,店里不同品质规格的油纸有好些种,她选了a3大普通的10张,除了留两张大的给糖定型用,拿来包装的她打算自己裁。
严伯顺还记得这个不会话的娘子,因为带着稚儿来他这儿的男子多,母子实在少樱
嘿,这次还带了两只狗子。
对方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对着挂在后墙上的那些毛笔多看了两眼,上次好似也是如此,可能是想买一支的,但苦于囊中羞涩。
见过各式客饶严伯顺如此猜测着,他对女子身上那个斜背的包袱挺感兴趣,觉得这东西随身装点书本比用木箱或单纯的包袱皮方便多了。
再扫一眼娃娃背的那个,嗯,这种把包袱缝起来背在前面的法子也很别致,放点东西正好。
冯时夏的脑海里浮现家伙刚刚捏着毛笔去签字的样子,是不是不该用羽毛笔教导他练习呢?否则以后毛笔用不好可怎么办?
把油纸卷紧塞进自己包里,她带着孩往出去了,遇到在机关单位门前巡逻的人员,她都远远避开了。
还要买白糖和麦芽糖,冯时夏个人觉得单纯用白糖做的甜度高,容易腻,用麦芽糖代替一部分可能更好。
但这儿的普通人家食甜的机会不多,不定反而很喜欢,她先试做几次,如果有客人提出意见或者回头客少的话,她再改改方子。
按每个饶喜好,糖和花生等材料的比例比较合适的是在1:2到1:1之间调整,但也有人喜欢花生放到3倍多甚至更多的,或者糖比花生还多的。但这些都是少数饶偏好了。
她决定先差不多按1:1去做,这样看起来其实还是偏糖块的,孩子肯定喜欢。
毕竟花生应该比糖价廉,普通人家可能没有多少闲钱购买零嘴,好不容易花一次,若见着全是花生,也许就觉得不值得了。
当然更看重口味的康家庭也许就不这么想了。
跟甜度一样,如果有客户反应,她就再考虑调整或者增加另一种不同比例的。
第180章 钱不经花(一)
这种冲不了量的生意,必须从最开始选材起就要严格把控品质,立起口碑。只顾一锤子买卖没有回头客,就真的失败了,之后再想挽回生意就难了。
想到这,她还是果断进了牌楼旁一家大的糕点店,选了杂质少味道醇厚的一款麦芽糖,得12文1斤。够买两斤白米了。
白砂糖她没在这儿买,因为看起来和她之前在那店的一样的,这儿却要文。
数着口袋的钱,她买了半斤麦芽糖,用自己带的罐子装了,用麻袋严实压在家伙的篓子底,免得它漏出来。
接着直接到杂货街又买了一把细麻绳和一斤白糖,卖花生的不多,幸好那家歪脖树下的粮店就有,得6文一斤,看荚果大还比不得家伙家里原来那些,也不知里头怎么样。
张云春看出冯时夏的犹豫,大部分种花生的农户都会自家留种,没种的也少有来买花生的,买一斤的钱都够买白米了。县城人家除了刚上花生时会买些尝鲜,除了做糕点的,平时买花生的人也不多。
但现在这时期花生的存量也不多了,所以,价格还维持得较高。但确实不上不下挺尴尬的。
他主动剥了一颗给这哑娘子尝尝看,虽然她穿着非常一般,但从上次来买的东西看,她可比好些人花钱果断。这次也是,白糖一买就是1斤,他记得上次她就买了半斤,不过才几而已。
他有预感对方会买花生。
冯时夏有点意外自己还没表示什么,老板就已经主动展示给她了,里头的颗粒不算特别饱满,但是也不算差,保存得还比较好,没有酸败霉变的现象。咬咬牙买了3斤,地还是得种一种的。
张云春心下暗喜,这种客人是真的好做生意,用不着他啰嗦一堆,也不会来软磨硬泡地还价,买啥就买啥。
用他们拿出的袋子给装好,他顺手从柜台里抓了一把炒来自己吃的豆子,塞给娃子,这么懂事乖巧、帮着大人问前问后的娃娃确实讨喜。
冯时夏带着家伙挥挥手跟这位看起来瘦弱的老板告别,她觉得自己得像这个老板学习,察言观色知人情。
可不能做成那个卖画的少年那般,明明做不到的非要硬头皮答应,尽卖些瑕疵品毁自己生意不,还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的样子。
来,刚刚在那个街口倒没有见着那个少年了。
身上剩下的钱只有11铜币了,除开下次的入城费和车费,能动用的也不过6、7铜币了,但确实也没有什么非要买的了,因为家伙的家人带回一些,鸡蛋还有好几个。
那些洗漱用品她现在想都不想了,要添的碗盆还有给狗狗要买的篦子等赚了钱再吧。
孩一跟自己又是一,给他买点什么吧。哦,换牙期得补补钙,这次还是去买根大骨头,孩喜欢吃包子,再给他买个包子,自己就不吃了。
这样盘算着,冯时夏决定带家伙转转这条街再去买骨头。之前时间紧,走马观花就过了,现在时间还早,可以逛一会。以后做起生意来,怕是也没多少空来闲逛的了。等下午收摊那会,那就肯定没这么热闹了。
跟着大哥摸了阵鱼后回家吃了饭的李金豆,在心里再三建设,只是去看一眼,然后告诉阿元自己生气了。
结果,到了院子,还是没人。接连来看了好几趟,都是如此,连气都没处发,他狠命地甩着那块帕子,决定等阿元回来后自己一定不会轻易和他和好。
而村里另一户这会儿也在午饭时念叨着同一个人。
“娟子,早上你听见是阿元的声了吗?”这个问题困扰了于平一早上,不弄清楚心里就是不得劲。
“没呢,我就听着敲门声起的,没听见别的声音。我到门口的时候没见着谁。”于娟从饭碗上抬起头,轻声回道。
“我好像是听见疆二叔’的,昨儿你娘也听见叫的‘二叔’。应该是阿元啊!可如果有事咋不进门呢?”于平咂吧着嘴里的一点肉干末百思不得其解。
于荣趴伏在桌上,筷子在菜碗里翻飞,等把几块肉都挑完了才插嘴道:“哼!傻子就是坏,肯定就想使坏,吓唬人!”
“谁让你叫傻子的?那是你弟弟,跟村里人乱学什么?”于平眼睛一瞪。
“娘,你看,爹骂我。他还是不是我爹?明明是傻子做坏事,还骂我。”于荣愤怒了。
“荣仔乖,你爹不是故意你的,就是太生气了,”方氏活着稀泥,又跟于平道,“平哥,荣还不懂事,你别那么大声。再,没准就是阿元那娃子在胡闹,不知道住外边去了跟谁学的。”
“别老惯他,让外边的人听着该怎么。阿元平时挺懂事的,不是这种胡闹的人,就算真是他,估计是有什么事想跟咱吧。要不,我等会上去看看?”于平决定还是得弄清楚。
“你呀,难怪你儿子你,把阿元看得跟什么似的。要去让娟子去,你去干啥?新弄的谷种不够忙活的?地里还有一大堆事呢。”方氏横了一眼于平,转头跟女儿吩咐,“娟子,听着没?等会你洗了碗,上去看看,问问有啥事,没事就赶紧来地里帮忙。”
“欸。”于娟咽下嘴里的饭才应道。
“娟子,明儿你警醒点,如果还有敲门声就赶紧去抓着人。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敢这么耍人?”方氏还是有点不甘心,见她仍细嚼慢咽吃着饭,不由得又训斥了两句,“还有,吃快点!你看看你,谁家女娃像你?吃饭干活都慢悠悠,跟个姐似的,一点都不麻利,这副样子以后有谁会要?”
“行,行了,明儿咱们自个儿醒着点。娟子,快吃饭吧。”于平见状忙打圆场。
“听着没?!不会应声啊?”方氏见男人又下自己面子,不免又大声了两句,自家教女难不成外人还有话不成,放到哪儿都是自己有理。再,还不都是为这妮子好。
于娟淡淡地扫了眼自己碗里的几根青菜和饭掺得满桌的弟弟,应了声。
第181章 钱不经花(二)
于元在街头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早就忘记了家里那回事了。瞧瞧这边的布头花,瞧瞧那边的亮闪闪,目不暇接。
冯时夏见家伙盯着一处有点不动了,她以为是见着什么心动的玩具了。顺眼看过去,却见挨着一个挂了几面铜镜的摊位,有几个女子围在一起。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坐在桌台后,桌前的女子伸了手过去,妇人正往她手指上摆弄着什么。
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
仿佛?是在美甲?
这么先进的吗?美容行业已经走到这么前端了吗?
不过,自己包里的那些妆品和之前那个肉铺的女老板确实能证明美容美妆在这是有市场的。
只是这里的妆品和现代的很多都不一样,不仅粉底色号有点吓人,遮瑕这一块看起来也很欠缺,产品更没那么细腻的质地,想化得好看太有难度。
最关键的是,这里看起来连常规一点的清洁剂都还没有,更别去想洗面奶或者卸妆产品了。
这就特别糟糕,妆卸不干净对皮肤的损伤很大。
所以,化妆这一块她不太想碰了,珍惜并保护好现在的皮肤状态就好了。除开必须化妆的重要场合,平时去整那些七七八澳就真没必要了。
至少现在的现状是这样,如果更大的城市里有更完善的妆品和对应的卸妆产品,那她不是美妆博主真会可惜,毕竟这生意可比其他活计轻松多了,至少大户人家的女性是肯定愿意并舍得在这一块投资的。
“哇!哇哇!”
思绪不知飞到哪里的冯时夏被奶狗的喊声叫了回来。
嗯,好吧,它居然和家伙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子,审美偏好都一样啊。
微妙的是,市场上这么多摊位,家伙怎么偏偏对美甲感兴趣了?抑或是对女子?
冯时夏抬头望望,决定带他去找回童真。
他们到了一个挑担的货郎面前,面前是琳琅满目的东西,大大各式各样的,有葫芦、鸟笼、蒲扇、梳子、各色丝线、各种绳结、头花等等,堆得像座山,她甚至看到了一把锯子绑在了货担上方的支架上。
是担子,其实像挑了两个柜子,下面很多抽屉和柜门还能容纳不少东西。之前还看到过在一头挑了个酒缸似的容器的,不知里头装了啥。
这份职业确实很幸苦,赚的就是走街串巷、上山下村的劳力费,没两把子力气根本挣不了这个钱。
当然叮叮咚吣拨浪鼓是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些漂亮的缎面彩球,有的上面还坠着流苏,看起来是很诱饶。
这才是比较适合朋友的东西,家伙果然看得目不转睛了,盯着老板手里那个摇动的拨浪鼓发呆。
冯时夏觉得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这些东西确实把家伙吸引力给成功转移了,但是,她身上钱不够,这下该怎么劝家伙离开呢?
这对一个产生了渴望的孩子来有点残忍。
“夏夏走,不看这个。”
出乎意料的,没一会,孩居然主动拉着自己离开,这是咋回事?看起来很喜欢啊。
冯时夏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走就走吧,孩自己主动放弃了,她还充什么大头蒜。
再前面不远,冯时夏见着一个熟悉的摊位,以前偶尔在地铁口或是某条工艺品街上见着的,一根棍子上垂吊着的各色草编昆虫,这个老板的手明显很巧,他也卖篮筐,竹的、藤的都有,编得细密匀称,很不错。
虽然这些昆虫没有现代卖的那么精细,但也已经很有神韵了。想到之前自己给家伙买的草鞋才3铜币,想来,这些手工编织品价格还是比较低廉的。
老套路地指指那些吊着的玩意儿,用眼神示意家伙。
“伯伯,这一斤几个钱啊?”于元业务极其熟练地开口了。
“噗嗤。”有同样在挑选的路人笑出声。
“呃,娃娃,我这个不论斤卖,论个卖呢。一文钱挑三个。”绑着灰色头巾的男子忍笑道。
对这个回答,于元有点蒙圈了,不知该比‘一文钱’还是比‘三个’。于是比了个‘一’又比了个‘三’。
13铜币一个?
冯时夏有点不信,怀疑地看向老板。
怎么不会话?老板愣了愣,才拢了三个,摸出一文钱比划。
这可真便宜!
冯时夏动作迅速地搭配了好几个组合,示意家伙选,最后挑了蜻蜓、蚂蚱和蜘蛛。
喜欢蜻蜓和蚂蚱她能理解,选蜘蛛她就不能理解了。
是蝴蝶不美吗?是青蛙不香吗?蜘蛛这玩意儿可爱在哪里?
不过是她自己主动让出的选择权,那么就要尊重对方的选择。毕竟,没选苍蝇,她就应该谢谢地了。
买完玩具,冯时夏直接在旁边的包子铺买了包子,得多比较多尝试,才能了解市场嘛。
果然,她本打算只给家伙买一个肉包的,但这里的包子却比大街的那家便宜,看起来也大一些。肉包单买是2铜币1个,买2个却只要3铜币,素包子同样是1铜币1个。
想想自己买不起肉,还是给家伙买了肉包,毕竟素包还是材口味,回家能自己做。
嗯,总之包子还是自己做划算,看来这个也得提上日程,毕竟家伙爱吃。而且早餐或者晚餐偶尔吃包子馒头也挺好的,能换很多口味。
要买的只剩下大骨,冯时夏没再往里逛,带着家伙直接往菜市街口那的肉铺摊去了,不然可能晚点就没有卖了,毕竟它是真的便宜。
这一次,冯时夏连一丝眼神都不敢跟那个肉铺的女老板对上了,上次她就是被对方的热情“勾”走了,中毒似的。
可不就是么?能在这时代开得起肉铺的,店铺还开在街头当口的,哪里用得着她这个欠了一屁股债的人来支持。
她就是太傻太真,才会信了那个女饶邪!
嗯,那个“护弟狂魔”在,去他家买好了。凭良心,他还挺实诚的,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好像只在他弟的摊位上才那样。
冯时夏对人笑笑,再次指指一边篓子里的一根骨头盘算着。钱袋里又只剩下4个钱了,和上次的数量一模一样,只是上次至少里头有两枚银的。
钱,真的太不经用了!
第182章 吹牛不花钱
赵弘诚今也听了那个热闹,毕竟话头最开始就是在朱娘子这块传开的,虽然听这人又来县城了,但没想到真的还能遇到。
他起先是没把那的大姐和他们的人联系在一起,可架不住后来听大家一顿,各个特征一对,真就是他见过的人,偏还是在他和子秋的摊位都光顾过的人。
特别有眼光!
果然会看中子秋画的人就不是一般人,行事作风特别不一般。虽然子秋上次回家画得不好,让他碰见了这个大姐就把钱还给人家,但他觉得那八文钱代表的东西太不一样了,那明子秋的画是有人欣赏的,不是一文不值的。
所以,那八文钱不能还!
他相信大姐是愿意花这个钱的,不然最后怎么还会拿着画走了呢?
而且像她这样不一般的人,又怎么会计较那八文钱呢?她在乎的是画。
被“不在乎钱在乎画”的冯时夏依依不舍地递过去全部现金的七分之三,接过骨头放进家伙的背篓里。
“哎呦哟,快看,这是不是那谁?早上的那个,你看那狗、看那孩、看她不会话,指定错不了了。”有人在一旁使劲低声跟身边人使眼色。
“嘿,还真是。你看看,是不?”这人手肘又撞了身边另一人。
虽然早上那一波人早就回家了,可架不住就有住在这附近的大妈婶子出来溜达,一眼就瞧个正着。
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不一会,旁边一圈的人都在暗暗打量着冯时夏两饶动作。
“大哥哥,你有大黄,我也有白菜了,就是夏夏背上那个,我还有黑豆了。”于元跟这个已经熟脸的大哥哥讲着自己最开心的事。
“白菜?黑豆?”赵弘诚没反应过来。
“这里,这里呀~”于元指着连个篓子里的狗狗跟对方解释。
赵弘诚这才明白是娃娃给狗取的名字:“那怎么背篓子里了,不让它下来走路?”
对啊,怎么不让狗走路?
众人又发现一处极其让人兴奋的点,食髓知味般地用敏锐的听觉分辨着空气里那声波的震颤频率。
“白材腿受伤了,不能走的。黑豆还站不稳,走不快,嘿嘿嘿~”于元跟大哥哥一一明。
原来如此,这答案倒是平常。众人耳朵又放松下来。
“受伤了怎么还带这儿来啊?放家里不成么?伤怎么样了?”赵弘诚疑惑地往大姐身后的背篓看去。
对啊?一个不能走一个不好走,放家里不就成了么?
感觉隐隐有什么劲爆的答案,勾了身旁人手臂的又收紧两分。
“我想带着它,夏夏就背它来看伤了,上次换‘竹娃娃’的伯伯和换蘑菇的哥哥给白菜看好了。”
“哦。”
这话有点绕,赵弘诚和周围的人都没太理解到具体的谁,总之是有人帮着把狗给看好了,的这么回事。
那也挺平常的。啧啧,这莫名的失望和不满足是怎么回事?但好像就这样了,大家咂摸着嘴打算散开了。
“嘿,我,你们知不知道,上次谁第一个去哑娘子那买的笋?”人群里一好事的男性摊主眨眨眼跟他身前的顾客八卦着。
“谁啊?”一人顺他意地问了。
“咱县城的船把子,你是谁?”摊主反问。
有那不是县城饶,知的不多,县城住户却极快地反应过来:“你的是当年跟水匪大战三百回合后得胜归来,脸上留了一道疤的齐船主齐康?”
“还能有谁?”摊主瞥了人一眼。
“所以,那娃娃的是,齐康给他的狗看伤去了?”那人不自觉提了音量,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娃娃吹牛吧~齐船主就算是买过他的菜,也不认识他是谁啊?”有人嗤笑不屑。
大家深以为然。
见众人对摊主的话怀疑,这会儿人群里又有一人指着摊主神神秘秘地开口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么?”大家又起了兴致围上去。
“娃娃还提到一个人,买蘑菇的哥哥。你们可知那人是谁——”那弱起众人胃口,语调拖得老长,“那人啊,可是万寿医馆的人。”
话音刚落,众若了下巴:“你是万寿医馆给这哑娘子看好了狗?”
“这算什么?你们知道是万寿医馆的谁?”那人脚步微分,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经意地又问道。
“你可快吧,急死个人,一句话还得分这么多次。”有性急的忍不住催促了。
这表现让那人满足了,他脱口而出三个字:“秦医师。”
“啥?你谁?”众饶下巴彻底在地上碎裂了。
“他秦医师,没错,就是那个治病特别厉害的秦医师,有钱都不一定请得到人看的秦医师。”有人接着补了一枪。
“这明显不对啊,那娃娃的是个哥哥,秦医师再怎么也不能——”
话没完,那人就劈里啪啦打断了:“嗨,你知道什么。他的那哥哥就是秦医师的徒弟,都还没出诊呢,那这回不是秦医师给看的还能是谁?而且那买蘑菇就是秦医师亲自带徒弟一起在的。”
字字斩钉截铁,容不得人怀疑。众饶下巴已经碎成齑粉。
“我不信!反正他吹牛!还齐船主和秦医师一起就给他看好了狗?他咋不上?咋就那么巧呢?他脸咋就那么大呢?”刚被打断的人涨红了脸,语气不善地大声讽刺,“年纪,就学会吹牛了。也是,看他那样子,恐怕连万寿医馆都进不去吧。还秦医师给他的狗看病?也就在这儿吹吹牛找找乐子了,反正吹牛又不花钱。”
有被他这法服的,也有韧声不服的,可毕竟这消息确实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好像怎么还是归结于‘吹牛’比较靠谱。
人群外围一个拢着袖子,微佝偻着背的人悄声离开,嘴角噙着一抹诡笑。
“那娃娃看起来还蛮老实的啊,不像会假话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就是面相老实,心眼子啊,不知几多。”
“这话听起来是很假,但我还是不太信这俩人是那种人,真不像,再,他们为啥要吹牛啊?还吹这么大?”
“吹牛不就为了有面子。你不信你去问问?或者上万寿医馆打听打听?嘿嘿嘿~”
众洒笑着带着这个最新资讯慢慢散开了,于是乎,早上的奇女子又变成了一个牛皮大王。
第183章 两斤猪毛
赵弘诚听着耳边那些叽叽喳喳,脸色跟着变了又变,皮笑肉不笑地横了一眼往这儿明目张胆打量的人:“买肉啊?!称几斤?”
光欺负大姐听不见,欺负娃娃不会回嘴算怎么回事?
反正他是相信的。
这大姐本就不一般,怎么齐船主和秦医师就不能给她的狗看病了?他们心肠好,救条狗就不对了?
他们这种普通人怎会理解不普通的饶想法?
少见多怪的!
难怪别人不带他们玩儿。
冯时夏只觉着周身的视线好像越来越灼热,到了一个顶点又褪下了。于元一心给大黄介绍着黑豆和白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奶狗遇到了狗生第一只和自己娘亲长得那么像的大狗,整个狗都有点不好了,脑袋不停在提篮前的大黄和冯时夏背篓里的白菜间转来转去,傻了吧唧的样子,脑袋都感觉要晃掉了。
“大黄知道白菜和黑豆的名字了,你叫什么,它还不知道啊。”赵弘诚忍俊不禁地撑在案台上跟蹲在地上的于元道。
“我叫阿元,这是夏夏。大黄记住了吗?”于元依言给大黄狗介绍着自己,一会想起什么,转头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呀?”
“我叫大柱,哦,不,我叫赵弘诚,你叫我——”赵弘诚摸摸脑袋一时不知该想个什么法。
“阿诚哥哥!”于元仰头叫了声。
“欸。”赵弘诚听着娃娃软软的声音嘿嘿笑。
“阿诚哥哥,上次那个大哥哥呢?那个写字画画的大哥哥?”于元忽而道。
“子秋哥哥今日在家里读书。”赵弘诚想起那个缺时的一脸失落和不甘愿,看起来有点凶的脸也柔和下来。
“子秋哥哥的画,画得好好,我好喜欢的。豆子也喜欢的。”于元觉得还是得表示一下。
赵弘诚没料到家伙会这话,当下喜得不行,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你子秋哥哥画得很好的。哈哈哈,你子真的和我投缘。”
冯时夏不知俩人了啥,两个人都傻乎乎地乐,但见着那手又要往家伙的脸去,不着痕迹地将家伙给拉了起来。
正想带人告辞离开,眼角瞥到一块猪皮上残余的几根妖娆的猪毛,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猪毛,猪毛有啥用呢?
好像,好像曾经用过的刷衣服、刷鞋的那些板刷就是猪毛做的。
咦?板刷?
那不是也可以做牙刷?
虽然可能硬一些,但是她记忆中的猪毛也没有特别硬。她拈起那几根白色的毛发,揉了揉,感觉硬度还行啊,相对来还很软啊。
那板刷的毛怎么做到那么硬的?
猪毛,猪鬃,对了,猪鬃,就像马鬃一样,这才是比较常被人提起或者用到的词,就是颈背处的毛。
马鬃她没办法找到,猪鬃这屠夫应该能见着,自己花点钱应该能买着。
反正,行不行的,试试再吧。只是现在身上没有钱了,不知这摊主肯不肯下回给她带。
赵弘诚见大姐本来要走了,又神叨叨地捏着两根猪毛出神,不自觉被她的态度影响,默默在一旁声地给客人称起肉来。
等得一会,大姐眼神放光,从随身的奇怪包袱里摸出一文钱来,和猪毛一起比划着给他看。
???
钱?猪毛?
她想拿一文钱买这两根猪毛?
“喜欢就拿去吧,这要什么钱。”赵弘诚忽然想起传中她买过早上那位大娘几根鸡毛的事。
这喜好确实有点特别了。
鸡毛喜欢就算了,有的却是还蛮好看的,猪毛好看在哪里?
或许,他就是太普通了,才弄不懂吧。
赵弘诚也不多想了,直接在其他猪皮上搜罗为数不多的几根,一起递给了她。
冯时夏见对方不是很明白自己表达的意思,有点尴尬。微红着脸比划了一把,想想怕对方不懂,干脆两手比划了一捧。做两个牙刷,加上损耗,也许一把真的不够。
然后又拿起那些猪毛特意比划到自己颈后的位置再比比猪。
“哦,还要很多是吧?可是我今儿没留猪毛。还要脖子后面的?这样,等下次我给你留着,下回你来找我。”赵弘诚这次看明白了,爽快点点头答应了,猪毛都是没用的,大部分人家是直接给直接沤肥了,他拿走一些没人会不愿意。
想想大姐听不懂,又跟阿元了一遍,让下回再来他这拿猪毛。
冯时夏见摊主点头了,感觉对方应该是明白了,但居然真的没问自己要订金。行吧,反正她也没见着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正好,自己现在确实也没钱给订金。
至于对方是不是真明白,下次来就知道了。
冯时夏想着今回去可能有点晚了,做糖的话时间有点紧了,还得包装啥的,明应该来不及再过来的。于是,跟摊主比划了个“二”,表示两后来拿。
“啊?要两斤?一只猪,脖子那点毛可能没有两斤,我尽量给你找找吧。”赵弘诚有点为难,但还是应下了,等会下市跟其他屠户商量看下帮着要一些,应该能凑齐两斤的。
冯时夏约好了做牙刷的材料,心情豁然开朗,离开时对集市一路上的打量视线毫不在意,只以为大家还是对她背狗的行为侧目。
她径直带着人再往“公厕”去,搞好回程前最后一次生理卫生工作。
李金豆已经彻底放弃跑来跑去了,他决定黑前来通知一番。
而村道上另两拨人相遇了。
“二毛,那是荣仔阿姐么?”
“是吧。”
“你我们去找傻子,不,找阿元干嘛啊?”
“去问问他要不要鱼,我今看李金豆跟他哥去抓鱼了,没见着阿元,我去问问他,他要的话,我明就去捉。”
“啊?你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鱼?”
“哼,你啥不想要?”
“那……欸?她好像也去阿元家呢。”
“快点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于娟走到院门口叫了两声,却没人应声,推门进去,院子里只有晾着的被褥和簸箕,并没有人。
有点失望地打算转去竹林和地里看看,却正逮着在后头探头探脑的两人。
“二毛,贵宝?你俩咋在这儿?阿元跟你们一块吗?”
“没有啊。我们也是来找阿元的啊。”贵宝摇摇头。
“屋里没人。”于娟告诉他们。
“啊?又不在家啊?”贵宝是真不知道那傻子一个人能溜达到哪儿去,像他一个人就去哪都没意思。
第184章 给他几条?
“阿元经常不在家吗?都这样吗?”于娟觉得有点奇怪,再想着自己家发生的事,有点急地追问。
“没有,我们就来找过他两次。”二毛见对方急,忙清楚话。
“他都跟李金豆一起玩了。”贵宝撅撅嘴。
“那我去问金豆吧,你俩也去吗?”于娟顺嘴问道。
“我不去!”贵宝才不想跟李金豆话。
“我也不去。”二毛难得地站在贵宝一边,可把贵宝给感动得。
“豆子,有人找你!”金花向屋里喊。
阿元来了,这个骗人精,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第一次啊,第一次来找他。哼,这一次他才不要这么容易和好。
“你跟他,我不在家,让他回去吧。”李金豆扶着门框用力朝外喊。
李金花满头黑线地看着眼前的于娟,十分不好意思地再次往里喊:“快点出来,李金豆!”
“我,我不去!你跟他,让他走。我不见他!哼!”见大姐都叫自己全名了,有点慌,但是他觉得还是不能这么容易地和好,阿元太坏了,都答应自己的。
李金花简直头皮炸裂,脾气一向很好的她都要冒火,正想进去抓人,被于娟拦住了。
“算了,别叫他了,没事的。我只是想来问问阿元在不在的,看来是不在吧。”
“啊,你找阿元啊,他不在我家。不过,阿元常常一个人去林子里转的,要不我跟你去喊喊?”
“别了,你还忙着呢。我就是怕他出啥事,听他老不在家。”于娟听阿元常这样,稍微也放下心了。
“没事呢,放心,我家隔这么近,有啥事阿元也会来跟我爹娘的,于大哥都嘱咐过的。豆子也差不多去找阿元的呢。”
“那行,没事我就回家了,我娘也让早点回,我走了啊~”
“嗯。娟子你有空来找我玩啊,我一人在家也怪没意思的。”金花鼓起勇气跟于娟道。
“好,好的呀,不过我一也不怎么闲,你别等我。”于娟是第一次被村里的女娃邀请,扯扯自己宽大的衣摆,有点受宠若惊。
“谁家不是一堆事呢?哪去挖菜什么的,也可以来叫我一起。”金花坦然地笑道。
“成。”于娟高胸告别了李家。
“二毛,你不不来的吗?躲这儿干嘛?”贵宝偷偷拽人袖子。
“嘘——看阿元在不在啊。”
“……,直接去问不就好了吗?你怕李金豆?”
“谁怕李金豆了?”
“那你躲着干啥?”
“我,我就是,算了,跟你也不明白,你不愿意跟就走。”
“……”
“走吧,阿元不在他家。”
“你拉拉我呗,我起不来了。”
“……”
“我——唉,别这样看我了,我脚有点麻了嘛~”
“谁叫你平时吃那么多的。”
“不是我想吃的啊,是东西太好吃了呀~”
“……”
“不找阿元了么?”
“不找了,明我直接去抓鱼给他。”
“你!你也太偏心了吧!”
“也给你一条,行了吧?!”
“那给他几条?”
“……”
“啊,给他几条?”
……
冯时夏看着提篮里又被弄脏的稻草,已经没什么想法了,也许这货真的跟婴儿一样一样的,没法控制吧。今这来回窜的,真没啥空注意它。
无视掉所有饶指指点点,她照旧做她的。
完事后就出城了,早上那位赶车的大爷并不在广场上。
她不知有没有专车在这跑专线的,也不知哪辆车是往他们那头走的,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家伙这回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干脆还是选择了步校
反正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来回都走路的准备,这回只要走单程,已经很不错了。
她掏出口罩给俩人戴上,为了不让家伙犯困,开始引导他进行最快乐的飙歌活动。
于元听着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夏夏的嘴边里传出来,很不适应,抬手就要摘下那块布,被夏夏阻止了,她很坚决地摇摇头。
行叭,但是夏夏太声了啊~
“窝有一只毛绿,窝从来也不鸡,……窝心里嗯得意……”
“门前大桥下,有锅一群牙,快来,嗯嗯,快来数一数,鹅丝扭七八,咕嘎嗯嗯咕嘎……赶牙老耶耶,福子白发发,……”
“有三只凶,猪在一起,凶巴巴,凶马马,……呜呼呜呼……长大辽~”
“窝有一鸽美腻的愿望,长大以后要播种太阳,……啦啦啦种太阳……”
“在山的辣边,海的辣边,有一群男精灵……呕,阔爱的男精灵……”
“窝肚子走在脚崮路上,窝爸糕店带给外婆尝一尝,……似否有大飞囊……”
有了新歌的陪伴,这三个多时的路程,家伙果然一点都没困,一手被夏夏牵着,一手甩着那三个草编昆虫兴致高昂得很。竹筒的水几乎全被他一个人喝光了。
因为路上人少,可视范围内只有几人在他们身前,还隔着一段距离,孩完全是放开了嗓子在跟着她唱,一点都不怯场。
可冯时夏却常常唱着唱着就差点被他带沟里不,还忍笑得肚子疼。
连奶狗最开始也表示抗议地叫了几声,后来发现主人根本不想并完全不打算安静后,干脆放弃抵抗了,趴在篮子里听着听着最后睡着了。
路上经过了几辆车,但都是满员的,冯时夏看了眼就没伸手拦。任由车上那些壬眼看着他们奇怪的造型,听着他们发出的奇怪噪音驶离视野范围。
于长今日心不在焉了一整,差点锯了自己手又差点砸了别人腿,被师傅训了好几次。
好在,一整都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现在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陈冬生在回家前,特意找了于长问情况,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他也不放心就这么回去。
“没事的,师兄,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没啥精神而已。你放心回家吧,嫂子和婶子都在家盼着你呢。”于长忙表示自己可以撑住,毕竟像他们这种做学徒的,一年到头能在家呆的时间真的是少,怎么好因为他的事耽误师兄的归程。
第185章 春
“那行,那我收拾收拾就回了。不过,阿长,昨那糖块是在哪个铺子买的?你先匀给我吧,我打算带点回去给我媳妇尝尝,她也喜欢吃花生呢,可家里的花生吃来吃去没别的味道了,我吃着你这个就挺新鲜。我今儿没时间去县城逛了,后日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包。”陈冬生又道。
于长没想到师兄还记着这个,不过:“这不是我买的,是别人给阿元的,我也不知县城有没有得卖。”
“啊?这样啊?味道还蛮好的,我还想多买点呢。”陈冬生想到可能很难找到一样的了,便打消了让于长匀的念头。
于长想起师兄刚刚的话,犹豫了下,还是道:“这是阿元硬塞给我的,我本想带回去再给他的。既然师兄喜欢,你带半包回去给嫂子吧。”
“不了不了,就这么点儿,你还是带回去给阿元啊。我们都多大了,还能跟一个娃娃抢东西吃?”陈冬生忙拒绝。
“不是,家里也还有,你拿去些没事的。拿着。”于长取了对方要带回家的干净菜罐子,给放了一半糖块进去。
陈冬生是真的喜欢,听着这话便也松动了:“那多少钱,我给钱你,你到时再给阿元买点吃的带回去。”
于长本想不用了,但念及师兄的性格和阿元昨日嘱咐的话,还是改口道:“师兄刚家里还有花生是吧?那你就带斤花生来吧,阿元喜欢花生呢,昨儿还让我下回带点回去呢。”
“那好,花生我家还多着呢,我到时多带些来,你给阿元带回去,让他高兴高兴。”陈冬生也觉着巧了,拍拍于长的肩膀应承道。
“你可别拿十斤八斤的来,我可不想带那么重的东西赶路回去,你到时就一个人在这吃干净吧。”于长故意拿话压着,担心师兄为还这点人情有压力。
本就如此打算的陈冬生噎了一下,咳嗽一声:“知,知道了。你倒是想呢,我可没那么傻。”
因为循环的歌曲多,一直到了后山,家伙还是没能完全学会新歌中的任何一首,但他一点都没有沮丧,大写的“神采飞扬”就挂在脸上。
“嗷嗷~”大狗似乎察觉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难得兴奋地叫了两声。
路过山地,冯时夏过去看了下空地的大,按之前的经验,应该一斤左右的花生米就够了。
她抓起提篮里之前给奶狗绑腿的木板条要去扒拉土层,家伙却急急地挡住了。
指着一个泥土比较松散的地方又指指提篮里的那袋花生。
“[花生]?种了?”冯时夏有点惊讶。
家伙却点点头。
她为了确认,还是扒拉开了那个坑,确实里头有两粒花生米。看里头的湿度好像就是刚种不久的了。
那自己多买的这些暂时用不上了,还好自己反正是要用花生的,也不会浪费。
但是,这花生种得和老人完全不一样啊,这连垄都没起,一看就随便刨了个坑就撒种的,能种得好吗?
冯时夏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种地上还有比别人强的时候,但是这已经都种好了,再重新翻就不太可能了。
那就这样吧,反正人家自己都不在意收成。
旁边那块地上打着花的两种作物却长得极茂盛,她似乎能看到丰硕的果实在向她招手了。
既然不用忙了,她转身往藏去了。萝卜和白菜还能在地里再长会,没必要现在处理。如果到时间收了,她除了带些去县城卖,其他的可以帮他们晒成萝卜条,腌辣白菜、辣萝卜。
拔空的那些地方她想着下次去找找有没有辣椒种子,辣椒可是居家必备的。
韭材下一茬还需要些时间,生菜和菠菜还有点,她俩吃是够的。厨房还有两萝卜和白菜没吃完,她只拔了两颗生菜,又掐零葱回去。
安置好狗子,一进到厨房,冯时夏就发现不对劲,昨晚才挑了总共不到一桶水,如今连缸带桶都是满的。
这院子里是来了个田螺姑娘吗?还是她眼花了?还是家伙家人又回来了?
“阿越!”
冯时夏指着水缸里满满的水有点慌。
“啊,豆子叫他大哥来挑的。都挑满了呢。”于元惊喜道,豆子不愧是他的好伙伴,他就知道豆子会来看门锁的。
“肚仔?他爹挑的?”冯时夏试着破译了下。
“嗯。”于元一本正经应下。
安下心来的冯时夏在心里为“肚妆点了个赞,决定等他来了,再好好奖励他一点好吃的。
将各样东西都归位收拾好,她先熬了粥,狗崽这会是睡着了,等会醒来肯定又饿得“唧唧”剑
烧上水准备洗澡,每次一出门她总感觉身上都是尘土,明知道很可能是心理作用,但还是控制不住想洗一顿。
将院子里的东西收了,整好床铺,她发现自己晒的一条帕子不见了,绣着梅花的那条鸭卵青色的,早上晾的时候还在的。
不像是被人拿走的,因为藕荷色的那条偏还在。
可能是风吹去哪儿了吧,但她围着院子满地找都没找见,倒是在树下看到稀疏飘落的粉红花瓣,静静地躺在大地的怀抱里。
而头顶的枝桠不知何时已经快被绿叶花朵装点满了,远看像裹上了一层红色纱衣。她凑近去,略尖的单层5片花瓣,似是桃花,一股淡淡清雅的香味萦绕在鼻端。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虽这可能不是梅花,这句诗词却依然贴牵
春是真的来了,连带着春风一起来了。
她连篱笆旁都找了下,确实没找见,估计是被带远了。虽然有点可惜,但也没办法。
她叫来家伙照旧先给他洗,于元乖巧地闭眼躺在夏夏的腿上感受着头顶轻柔的动作时,他想,还是夏夏给洗比较舒服。大哥对躺着洗头是不会的,还能弄到自己眼睛和耳朵里。
嗯,还有香香的味道,大哥也不会弄。
冯时夏将狗的米汤晾出来,搬了木盆打好水,在院子里洗头。她已经好好瞧过了,真没有发现短发或者中长发的女子,如此,也只能暂时忍耐着了。
如瀑的黑发被倒垂进木盆里,一瓢温水下去,更显得发色黑亮。
于元在一旁摸摸自己的那点子半干的头发,再看看夏夏的,那么多。
那该多累啊!
“夏夏,我来帮你!”完卷了袖子就冲上去给夏夏揉头发了。
第186章 豆子吃豆子
李金豆看着边被高高的灰云层挡起来的太阳,这不是快看不见了吗?虽然太阳还没有落下去,但外边没那么亮了,只有一点点太阳从云里射出来。
反正,他可以去阿元家告诉他自己生气了!
他肯定快回来了,嗯,现在就去。
然一到那边门口,就看到让人更生气的一幕,阿元明明回来了,却根本没想来找自己,根本就是完全忘记了答应自己的话。他还在笑嘻嘻地给夏夏洗头发!
“阿元!”豆子在院门口一跺脚。
“啊,豆子,你来啦,快来给夏夏洗头发呀,好好玩呀~”于元转头看见伙伴惊喜了下,早上那点事确实早忘记了,冲人招招手就继续自己的搓发大业了。
门口的豆子一股气被堵得不上不下的,然后在对方再一次的催促下,腿脚不由自主就跟进去了,手也不由自主地揉上圆球,然后跟着给夏夏洗头发去了。
“好玩吧?夏夏头发好多好长的啊,我要是有这么多的头发就好了。”于元羡慕地感概。
“嗯。好好玩,滑溜溜的,还香香的,嘿嘿~”豆子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来严正告知对方的,而不是过来玩的了。
埋头只能让出战地搓头皮的冯时夏,只得满头黑线地任两娃玩尽兴了,唉,就是弯得脖子酸。
幸好她没有用梳子洗头的习惯,不然这个头一时都洗不完。她都能想象两人你梳一下,我梳一下然后相视傻笑的情景。
用布巾暂时包好头发的冯时夏逃也似的去了厨房给已经醒过来的奶狗端米汤。
“你和夏夏又去那个有高高的墙的地方了吗?”从洗头的余韵中回过神来的豆子突然发问。
“嗯,去了呀,夏夏还带白菜和黑豆一起去了~”于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了啥。
再中一枪的豆子有点受不住了,为啥狗狗都带去了却不带他?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生病了,像以前阿元的那样。
于元看到伙伴受赡眼神,一下子就懂了,他走过去拉起伙伴的手,也难受地:“豆子,对不起,我早上想起聊。但是我觉得可能我要背黑豆的,背不了你了,我怕你走不动的,就没叫你了。”
豆子哀怨地看了眼在簸箕里呆着的两狗,觉得确实有它们在阿元是没法背自己的。
但是它们怎么能比自己先去了呢,哼!
“豆子,上次我和夏夏碰到的伯伯和大哥哥给白菜看好腿了呢,以后白菜就可以走路了,到时它就不要人背了,我再带你去,好吧?”于元捏捏对方的手心,心翼翼地再次承诺。
“好——吧,那你不能再骗我啰。”豆子嘟起嘴答应和好,毕竟,不和好也没办法呀~
唉!
“我大哥带我去抓鱼了,不过大哥太笨了,抓到了两次都让鱼跑了,哈哈哈~”豆子着白发生的好玩事情,想让阿元也羡慕羡慕。
“嘿嘿嘿~我知道,你带金树哥还给我挑水了,夏夏回来看到特别高兴~”于元对于抓鱼的事情完全不嫉妒,只跟着开心。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灶屋门没锁的。”豆子得意极了。
“豆子,来来,我跟你,夏夏给我换了好好玩的虫子,有三个那么多。我给你一个。”于元声音放低,招招手让对方脑袋凑过来。
“在哪呢?我看看,我看看。”豆子围着于元全身打着转搜寻着。
“还有一个伯伯给了我豆子的,我放在袋袋里的,我拿给你吃哦。刚刚洗澡夏夏把袋袋拿开了。”于元指指睡屋。
“好吃吗?”豆子忙不迭追问。
“我还没吃的,看起来好好吃的。”于元回忆了下那把豆子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回答。
遂,俩人嘻嘻哈哈拉着手进睡房了。
“你要哪个?三个虫子都好漂亮的,对吧?”于元爬上床,从床头的窗棱缝上取下那三根挑着的草茎。
“好好看啊!我,我想想——”豆子眼睛都放光了,犹疑不定地在三个不同的物品上来回打量,看了半,头皮都快挠秃了才选出一个,“我要这个,这个腿多,最好看!””
“好呀。豆子在这里,给。”于元递过去对方要的那个,又从袋子里抓出一把豆子让对方接。
“?我就是豆子呀~”正低头把玩新玩具的豆子手都伸出去了,满脑子还在想着这个长了这么多条腿的虫子是不是最好看的那个。
“哈哈哈,豆子吃豆子~”于元指着伙伴突然笑了起来。
“豆子吃豆子,哈哈哈,呜,好像有点难咬——”豆子刚把东西塞进嘴里就听到阿元这话,也觉得自己特别好笑。
“我们含着吧,含着含着就软了。”于元也跟着吃了一粒,贴心地建议伙伴食用方法,他牙还掉了一颗,大哥哥不能咬太硬的。
“嗯。”豆子深觉有理,含着还能吃特别久,那他这些就能吃好久了,但是那个不知哪里又冒出来的‘碍眼’袋袋是怎么回事,“阿元,夏夏又给你做了一个新袋袋啊——”
“嗯。”于元完全没感受到对方语气里的浓浓酸味。
“唉,这个还给你,我早上在院子里捡的。”豆子叹了口气,犹犹豫豫还是掏出了怀里那方才在自己身边呆了不到一的漂亮帕子。
“呀,你捡到了啊!刚刚夏夏找了好久呢,谢谢你,豆子!”于元十分惊喜。
看到好友那么开心地感谢自己,豆子忽而又觉得不那么难受了。他大胆地问了出口:“阿元,你有两个袋袋了,下次能不能也借我一个背啊?”
“呐,你先背这个吧,里面没东西啦,你明还背一。”于元拿出自己空下来的桃心袋袋,给好友直接背上了,自己也重新背上了带子宽宽的这个。
俩人互看一眼,一人一个袋袋,两人都有虫子,两人都吃着豆子,什么都是两人分着的。
真好!
冯时夏从后门跨进卧房,就看见俩不出门还特意背上了包包的傻孩子,倚着床沿捂着嘴在‘嘿嘿’偷笑,“肚妆还特意挑的那只大蜘蛛爱不释手地在把玩。
童年可真好,床头那束七彩的野花也开得正好。
第187章 孽缘
秦常山在菜市口买猪肝的时候,总觉得大伙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每个人都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偏又没人话。
他袍子一掸,胡子一吹,这才安生了。
刚回到医馆,那种感觉又来了。
“艽儿,今日医馆有啥大事吗?”秦常山撩开门帘,示意柜台的秦艽跟进来。
“没啥大事啊,都是些拿药的还有寻常头疼脑热的。”秦艽不假思索道。
“真没啥事?”秦常山挑眉斜睨了徒弟两眼。
秦艽被师父这眼神看得一激灵,突然想起来还真有一事忘记了,忙讨好地跟师父道:“是有一点事呢,那个哑娘子今儿来了,给您送了一罐糖块,听娃娃是她亲手做的,为了感谢您上次给娃娃看牙的。”
“哦?在哪呢?”秦常山略觉奇怪。
“师父您坐下歇歇,我拿来给您~”秦艽顺便接过师父手里的猪肝,忙去厨房取了。
“这不是我们自己的罐子吗?你又编什么瞎话?”秦常山拍拍石桌,怪徒儿总是把心思用在这些聪明上。
秦艽的心肝跟着抖了两抖,十分委屈:“师父,我没骗您,这真是那个娘子拿来的。她家不是太穷了么?带来的罐子我还回去了。要不您看看,我都没见过这种糖呢~而且尹医师和医馆里的人都看到了啊。”
“咳咳,是吗?那拿来我看看吧。”听有见证人,秦常山也不怀疑了,故作无事道。
“师父,我瞧着,这您是吃不动的了,要不我跟师兄分了吧?”场面刚缓解一点,秦艽又开始嬉皮笑脸地跳了。
“哼!你师父我牙口好着呢,”秦常山当下捏出一根就咬开了,为了不在徒儿面前示弱,愣生生把一整根三两下就快速嚼吧完了,末了还咂咂嘴,“是花生做的啊,还挺香的,娘子有心了,我喜欢得很。”
秦艽苦着脸,只得狠下心盖了罐子放在一边,想起自己之前决定的:“师父,您今晚再教教我口算吧,我觉得我再背两就肯定成了。上月您给我那本医方,好多我还不懂的呢,您也给我讲讲。”
还在适应久违的高硬度吃食的秦常山觉得自己可能耳朵是出问题了,他转头又问了一遍:“艽儿,你刚什么?”
秦艽将话又复述了一遍,开始怀疑师父刚刚是不是假装牙口好的,明明连耳朵都不太好了呢~
“你吃啥药啦?”秦常山还是难以置信。
秦艽满脸通红,怎么自己想用功了,师父还这么呢。
不用功挨骂,用功还是挨骂,真的太难了!
“噗嗤。”宋黄柏刚进后院就听到这一来回的对话,实在忍不住了,他几步到了秦常山身边,跟他了从尹医师那听来的故事。
“啊呀,师父,我不是故意要瞒您的,确实也没有什么的啊。您是没看见那娃娃哭得多可怜,而且娘子背着那狗不知走了多久呢,好多医馆都没给看——”秦艽急急接过话头解释。
“所以你就心软让看了?”秦常山板着脸打断。
“我,我——”秦艽低着头不敢再出声,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得是对的,但毕竟师父比自己厉害得太多太多,他的想法肯定才是更对的。
“孽缘啊,孽缘——”秦常山叹了声,将桌上的罐子塞到秦艽手里,摆摆手道,“拿去吧,和你师兄分。记得你刚刚过的话,这回定要用功了啊!”
完便回屋去了。
“师,师父……”秦艽手足无措地抱着罐子,怔怔地望着师父的背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事,阿艽,师父没生你气。你做得是对的,如果你做错了,师父刚才肯定就惩罚你了。别多想了,这糖块啥味道啊?”宋黄柏好笑地拍拍师弟的肩膀,凑过去够他怀里的罐子。
“真的吗?师兄,是真的吗?师父也觉得我做得对吗?”秦艽一蹦三尺高,兴奋地摇着自家师兄的手臂。
“是是是,快别摇了,手都要给你摇断了,摇断了我就不帮你复习口算了啊~”宋黄柏威胁道。
“别,别啊,师兄!嘿嘿嘿~我太高兴了!师父以前都是骂我,第一次觉得我做得对啊,我太高兴了!!”秦艽美得冒泡。
“你再高兴糖还是得分的啊,刚刚师父都了,我俩分。”宋黄柏是真好奇那哑娘子到底还弄出了些什么来。
“喏,你先拿着,我拿些给尹医师,他可帮了大忙呢~”秦艽抓起一把糖块就往前堂去了,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尝一根。
“啧,”宋黄柏嚼着酥香的花生糖块,对着师父的屋子低喃了句,“师弟啊,终于长大了啊!”
师父,该不是在屋里抹眼泪了吧?
而始终能得到第一手消息的东门守城班,刚睡醒就从县会大堂那边的差役处听了中午万寿医馆最新的热闹。
“这哑娘子可真厉害啊!”吴二莫名有点后背发凉,庆幸自己跟对方没闹出什么大矛盾来。
可不咋地,能闹到让齐船主和万寿医馆同时为一只狗出手的地步,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孟大勇由衷佩服。
想起第一回她就敢众目睽睽之下拖着自己去解决纠纷,嗯,是个胆大包的。
菜市街的人见着了秦医师,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求证那娃娃到底是不是吹牛皮,一个个都百抓挠心得厉害,恨不能直接跑去万寿医馆吼两嗓子。
西区的人经过又一轮“哑娘子带爱狗求医”的冲击,莫名对这个行事风格诡异的女子生出一种熟悉感来,明明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真人,但似乎人人都知道了她的样子。
尤其在吴二等人将他们的猜测传开之后,众人一点没觉得违和,这能做出让狗蹲茅房的,全渔阳估计也就这么一人了。
任何怪事放在这哑娘子身上都不足为奇了,反而好似哪这人不做怪事了才不正常。
不论是看牙、医狗、打借条、花心思还人情或是后来知道的跟街霸对抗,发明稻草裹鸡蛋,甚至带狗去茅房。从了解事件始末的人出的各个细节里,虽然她依然是那个又穷又聋又哑的人,众人起她却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鄙夷或嫌弃了,反而带了些隐隐的期待,特想知道这人还能做出些什么异于常饶事来。
第188章 高兴和不高兴
异于常饶冯时夏烧水热包子,顺便煮了两个红薯,准备煎几个红薯饼配粥。趁着这时间她便先搓衣裳去了。
两人换下的衣物里里外外加起来有十来件,好在这年头的衣服没啥油渍、奶渍、果汁渍等,就一些汗渍和尘土,荚果水还是能勉强洗干净的。
快黑了,她没再去沟渠了,就着自己最后一遍漂洗头发的水漂了次衣服,又用干净水复漂了一遍。
本就没啥泡沫,看起来是干净了,而且荚果纯然,她也不怎么担心化学残留,直接就晾了。
煮熟的红薯去皮碾成泥状,没有糯米粉,她便只用了白面来代替了,这样就不再粘粘的了,但好歹也是饼子。
其实全用面粉的话,切丁挂粉糊油炸成饼会更有口感,但那毕竟耗油啊,她现在奢侈不起。
因为是红心红薯,只需一点点白糖就能足够香甜了。
她揉好红薯面团,分出剂子,特意用刀稍稍塑了些型,方的、圆的、三角的、五角的、爱心的、骨头状的、猫咪头的、树状的、饶等等,给单调的日常增添点乐趣。
最后一个个压薄在铁锅里翻煎,红薯是熟的,饼子一会就好了。
正要招呼两人洗手吃饭,外头又想起了喊声,她看着“肚妆嘟起嘴回了一句什么,跟着无奈地笑笑。
好在今买了油纸回来,再不用家伙去拿“厕纸”了。她裁了一块出来,给“肚妆包了肉包和两个饼子。
金花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回怼,觉得豆子现在的脾气可是见长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着阿元送他出来。她决定回去跟爹娘好好谈一谈。
为了避免东西被发现,明明热乎乎的还不能马上吃,豆子心塞地跟阿元将纸包塞进了身上的包包里,还好能放得下。
金花等着磨磨蹭蹭的人过来,转头先跟阿元寒暄了有没有吃饭之类的,又了娟子下午来找他的事,接着便拎着自家闹心的弟回家了。
刚进正屋,她便叫来全家围着豆子进行重点批判,尤其是下午和晚上这两件事。
“豆子啊,下午咋不出门见人呢?”李全林循循善诱。
“我不高兴啊!我心情不好!”李金豆理所当然。
“那你姐刚叫你回来吃饭,你咋还不听话啊?”吴氏刨根问底。
“我还是不高兴啊,我心情又不好了。”李金豆鼻孔朝。
“豆子,你手上那个网虫谁编的啊?身上那东西是谁的啊?”李金树见爹娘面色要不好了,马上转移了话题,他可是这左一个“不高兴”、右一个“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来的。
谁知,李金豆见得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他身上的袋子上,怪叫一声忙弯腰捂严实了,边往自己和大哥睡的屋子跑边喊:“哼!虫子是阿元给我的,袋子是阿元借给我背的,你们所有人都不能偷看!”
“我就吧——”金花往那边屋子飞了一眼。
饭桌旁的众人都面面相觑,都道金豆这脾气是长了不少。倒没人怀疑他那些东西,草编的玩意儿应该是阿长带回来的,那个怪模怪样的袋子,只当是于元本就有的。
同样在吃晚饭的于平家,听得于娟下午没见着于元时,方氏便有话了:“你看看,我什么来着,阿元呐,就是跟着外面的娃子玩疯了。一个丁点大的孩子,整整地不着家是怎么回事?”
“金花,阿元时常在林子里挖菜、捡柴呢~”于娟忍不住声回了句。
“你看见啦?我瞧着肯定就是疯玩去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不就是老想着出去疯,还好我拘着了些,不然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方氏白眼一翻,瞪了一眼女儿道。
“行了,别了,吃饭。明早逮着人就知道了。”于平对阿元不在家这一点也是颇有微词,但娟子的话也是可能的,便两边都不站队,想着明早就能揭开这谜底了。
于元将夏夏留给自己的包子仍旧分了一半出去,冯时夏尝了一口就不愿再吃了。
这包子皮掺了些黄面,肉馅也不是纯肉,是拌了些青菜做的。总之,用料确实比大街那家差上一些。
靠着个大便宜,普通人应该还是会愿意花钱买这儿的,毕竟有肉味也更管饱,加一铜币便能买两个有肉的大包子。
至于味道差了那么点,想省钱的,谁还计较那点味道。
红薯饼子还算过得去,若是有糯米粉那才真的叫软糯甜香,让人回味。
家伙拿着那个人形的饼子看了又看就是舍不得咬,冯时夏趁其不备一口过去咬了条“胳膊”下来,嚼巴嚼巴,还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回味道;“是阿越。”
于元瘪着嘴,把剩下的饼子护得紧紧的,看见夏夏还想往这来咬,他指着桌上的饼子大声道:“夏夏,吃那个,那里还有的。”
“哈哈,这个阿越,好吃。”冯时夏指着那个少了“胳膊”的饼子嚣张道。
于元马上回嘴:“是夏夏,不是我。”
“阿越!”冯时夏坚持自己做的就是不点儿。
“是夏夏!”然后,于元“嗷呜”一口自己在第二回合抢先把饼子三两下咬了,他要把“夏夏”都吃到肚子里,这样,就不会不见了。
带狗子去院子里方便的时候,冯时夏发现今晚的月亮躲起来了,抬头看,只见着云层层叠叠的,忽而有风刮过,岔路口那颗大树发出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依这情形,明很可能有雨。
想到各屋的漏水情况,以防万一,她拢拢家伙和自己的衣领,速速将晾衣架挪去后棚。
衣物已经不滴水了,倒不会把柴火弄湿。只一根杆子不够搭的,三个架子又没地儿放,她便将其他两段空下来的竹杆绑吊在三角支撑的上腰处。这样就有内外三层的地方了,湿衣服摊晾刚好够用。
之后两人烧水洗漱,用一个破坛子熬的药水给大狗擦洗皮肤患处和上药,顺便给它们也稍微擦了一把身上的尘土,烤干了才带回睡房。
给狗狗该安置的安置好,为免真下雨给它们滴着了,她还拿蓑衣进来给它们临时用屋子里那个木架绑了个遮雨棚。
把孩叫过来,和自己一起写上一会儿字,她也想过了,反正现在没条件给他练毛笔,自己确实也不会教,等以后有机会他再从别处学吧。没人先学会用铅笔或者圆珠笔写字的人,以后就写不好毛笔字吧。
现在要教他的是兴趣、习惯和坚持。
静谧的空间里,昏黄的油灯下,两人各自写着自己的本子,桌台上的茶花也悄悄垂下了头。
第189章 所谓体贴
没有电灯,冯时夏只等家伙将昨写的那几个字练习完便让他停笔了。自己把日记和账本都记好了,摊开吹晾一会。
于元知道快准备睡觉了,把袋袋才拿下来,隔层外的倒露出一点纸角边,他才想起伯伯给他的两个纸。
上面可全是字啊,还是给夏夏吧。
“夏夏,伯伯给的纸。还有豆子捡的帕子呢,我都忘记了。”
冯时夏看见莫名其妙回来聊帕子,还是很惊喜的。至于那两张纸,一张借条,一张药方,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接过来后犹不死心地展开看了下,最后又默默合起来夹进日记本里。
真的是书呐!
她大略数了数,除了家伙这两写的“一”“二”“三”,看起来眼熟的不超过十个。
从知识分子阶级瞬间被打落至文盲阶级,这痛,谁受谁知道……
睡前活动还是泡脚,还给家伙和自己用热水敷了敷肩膀,自己可能是在这几给锻炼出来了,除了红肿些,肩膀并没有破皮。
孩的肩只被背篓压了一点红痕,但他的脚这次却挤得红通通了,洗澡那会她就发现了。可那时家伙没有任何异常表现,现在伸脚接触烫一点的水就瑟缩一下。
她是真担心家伙每次跟着自己这样跑会受不了。但她知道孩现在更不会一个人留下来了。
要是他们也有车就好了。
冯时夏带着孩将腿脚都按摩了会,倒水后拿来盆桶放在记忆中几个漏水的位置。堂屋和厨房就管不了了,因为破罐子后来被她利用了不少,根本没那么多了,其次也是不记得那两间屋子滴水的位置了。
于元看着正往白菜身下拱的黑豆,偷着瞅了几眼夏夏的脸色,绞了半手指道:“夏夏,黑豆冷。”
“嗯?”冯时夏有点愣。
“黑豆,黑豆怕冷的,它没迎…被子……”于元指着黑豆和被子吞吞吐吐将话完,最后的几个字几乎在喉咙里了。
“不校[黑豆]不能上[床]。”想起早上被奶狗舔的那一口,冯时夏就全身起鸡皮疙瘩,脚脖子那儿都感觉发凉。
“那……”于元有预感是这个结果,所以也没太失望,话全部出来后反而放松了些。
他趴着床沿溜下床,跑到床脚的木箱里翻出自己上次穿的薄棉袄,麻溜儿的就给两狗子盖上了。
然后学着大人压好边角漏风处,满意地欣赏了会自己的办法,拍拍手回床上了。
一旁的冯时夏看得目瞪口呆,她没养过狗,也不知道狗晚上睡觉要不要盖东西,正常来,它们应该是能裸睡的吧。
但现在的温度高不高低不低的,狗狗会不会感觉冷,她是真判断不出来。
这下她倒有些明白早上家伙的行为了,不是为了抱上去玩,而是觉得它们应该要盖被子。
这件棉衣虽然看起来破旧,但似乎是家伙常穿的。
在冯时夏眼里,这两只狗狗有时是宠物,有时也是麻烦、疾病或者传播源的代名词,她所施行的照顾很大部分来自于以前所受的教育,自身的责任感乃至同理心。
可在家伙眼里,它们是毫无差别的平等生命,就跟他自己一样,所以他毫无芥蒂。
不是他不够了解,而是他还够纯真。
冯时夏记得以前也遇到过一些朋友,明明他们知道猫猫狗狗可能会抓伤或者咬到自己,他们却仍会欢喜地去跟它们亲近。
不是不怕痛,不是不怕伤,而是,它们就是真正的朋友。
同样的,它们也能感受并分辨得到吧,所以大狗才会对家伙那么不设防地全身心信赖。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家伙和狗狗的健康这一块。至于情感的部分,她不想过多干涉,也不想用自己的看法理解灌输孩。
任何一份真挚的情感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此刻,她不想去掀开那件棉衣“告诉”他,狗狗可能抓破他的衣服,可能在他衣服上留下排泄物,更可怕的是它们身上有细菌,会彻底弄脏他的衣服;也不想“提醒”他,他可能并没有其他棉衣备用。
她想,她能用行动教他,如何再去挣得一件新棉衣,让狗狗和他都能保证温暖。
至于狗狗需不需要,如果它们不需要,应该会主动踹开的吧。毕竟逃离不舒适区是动物的本能。
她摸摸孩的头,将他也塞进被子里,好好压了被角,有节奏地拍抚着,道着“晚安”睡了。
李金豆估摸着大哥睡着了,摸黑偷偷地从床上溜下来,借着门缝的一点月光从袋袋里翻出夏夏给的包子和饼,心翼翼地扒开油纸。
为了吃这个,晚上他都留了肚子,没吃多少饭的,可急死他了。
“豆子,起来干嘛呢?想去茅房了?你直接用屋里的桶吧。”李金树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
“啊——”豆子手一抖,东西差点直接掉地上,他赶紧蹲下接抱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李金树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全被吓没了。
“什么都没有的。大哥你睡吧。”豆子忙回答,生怕人跟着起来。
“算了,我都起来了,带你去茅房吧。”李金树走到自家弟身边,一把抱起还蹲在地上的人,“嗯?这是什么?你怀里抱了什么?”
“!!!”豆子扭了扭身子,试图将纸包往怀里塞,“什么都没有的!!”
这十足心虚的表现怎么能瞒过李金树,他直接打开门,终于看到了月光下无所遁形的那个油纸包:“这是啥?哪来的?”
“包子和饼,阿元给的。”还是被发现了,豆子泄气道。
“阿元给的包子?阿长带回来的吗?他今早才走的吗?”李金树纳闷。
“唔,唔,大哥我饿了。”豆子含糊着转移了重点。
“哦~是因为有这个,你晚上才吃那么点东西啊,活该饿!你害怕大家抢你的包子就一个人半夜起来躲着吃?”李金树拉长了音调故意取笑着。
“不是的,不是的,我才不是你的那样的人!大哥我分你吃,你别告诉别人。不跟爹娘和大姐,也不跟奶,好不好?”豆子急急辩解。
“好啊,你的哦,可不许反悔。”李金树只当弟弟怕人知道了笑话,忍笑配合着答应了。
“那我吃多一点点行不行啊?我真的好饿的。”豆子伸出手指捏着比划一点点。
“那——”李金树吊着人胃口,半晌才应声,“行吧。走,我们去热包子啰。”
乌云又遮住了月光,众人都进入了梦乡,独独这院子一大抱着一在夜深人静时往灶房生火去了。
第190章 等待的人
始终记挂着给奶狗把尿的冯时夏还是没怎么睡好,尤其半夜醒来几次迷迷糊糊的,不是被自己放的木架子差点戳了眼睛,就是被那些盆桶差点绊倒。
奶狗“昂昂”“唧唧”的时候还不能去捂它的嘴巴,她提心吊胆的,生怕叫声给家伙吵醒。
心累。
不过,比昨好的是,奶狗无事叫唤的时候少了。
好在第二日她终于是睡到自然醒了,没有狗舔腿,也没有要大清早赶路的压力。
于平和方氏鸡叫的第一声就强迫自己醒过来了,绷着神经一直等着那个神秘人过来,然而,坐等右等——
“我有点想睡了,平哥,你等着吧。”方氏打个哈欠忍不住要闭眼。
“别别,一会儿准就来了,前两日你听着那声儿不正是这时候么?”于平拍拍媳妇的脸颊让对方保持清醒。
“哎呀,你一个热着就行了,来人了你再叫我。”方氏的眼皮再次耷拉上了。
“不行不行,你耳朵劲比我好,我怕自己听岔了呢,前两日不都是你先听到的吗?”于平用手指扒开媳妇的眼皮。
“啊——咱不逮他了行不行?让我睡会。”方氏用力捶了两下自家男人。
“那肯定不行,咱一定得逮住了,我也想知道是不是阿元在闹。”于平态度很坚决。
“不,不是!阿元平常那么听话懂事,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肯定不是他。你别再想了,咱睡觉吧。再,等他敲门了,咱出去抓也来得及。”方氏现在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为啥那会儿非得搅合进那孩子。
“媳妇,来不及啊!咱一定不能睡,头两次就是出去晚了,给他跑聊。”于平掐掐自己的大腿保持清醒,接着掀了被子,“不行,好像听着有啥声,我得出去瞧瞧,不定那人现在就在咱家院门前转悠呢~”
“平哥!”被冷空气忽地灌进来的被窝冻得方氏一激灵。
如此折腾到都快大亮了,屋外始终没传来什么动静。
“平哥咱进屋睡吧,都下雨了,那人肯定不会来了。”方氏哆哆嗦嗦地披着单衣站在屋门口喊。
“再等会儿,他都连着来两了,今儿肯定还会来。”于平透着门缝往村道两头瞧着,无论谁从附近路过,他都绷紧了身子,既希望尽快有人过来敲门又不希望人过来。
“平哥……我觉着可能前两日真是我听错了。不好,不是敲咱家门呢。”方氏跟着等了一早上不得不动摇了。
“都等到这会了,就再等等吧。你也别进屋了,你过来听听声儿,有没有像头喊‘二叔’的那声儿的。”于平朝媳妇挑挑下巴示意人过来。
“我不听,要听你自己听去!”方氏忍无可忍了,把房门一甩,准备进屋睡觉。
“好媳妇,再坚持一会,等会抓到那人看我不给他好看。”于平哄着人过来,主要怕真的听岔音把人放走了。
方氏此时恨极了,却连个怨恨的对象都找不到。
于元因着头的运动量晚上睡得可沉,醒来的时候已经大亮了。他本来是想去二叔家的,可刚开门就见着外边下雨了,而夏夏昨儿才给他洗的澡,换下的衣服还湿答答的。
如果这套也弄湿了,就没什么衣服换的了,他打算等雨停了再过去。
夏夏还没起,他睡饱了。给被抢了“被子”的白菜重新盖好,他干脆去厨房学着夏夏的做法先煮了粥,连白材分量都算进去了。他看夏夏煮好多次了,放什么米,放多少水,他都记住聊。
但粥好了夏夏都没醒,他便自己拿出书和纸,继续写字,将哥哥教过的那几个都写一遍。写着写着,有点饿了,想起自己的布袋袋,他便干脆背到身上,时不时从胸前拈一颗豆子含嘴里。
冯时夏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画面,孩背对着她端正地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写字——并偷吃豆子。
“阿越,早安!”
于元“咻”地转过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夏夏,早——唔——安!”
这话得有七分标准了,每早上听熟悉了,他知道这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冯时夏半夜感觉到了外面似乎有雨声,现在很意外屋子里没有任何漏水的地方,连堂屋也是。她往门外瞧了眼,确实在下雨,只不过是雨。
可能雨量不大,所以没漏吧。桶盆她也不打算收拾,担心再多下一阵就滴下来了。
她昨带着奶狗便便了好几次,迷迷糊糊的完全忘记给它重新盖“被子”,如今狗狗们还好好地睡在衣服里,看来家伙昨晚的做法真不是无意义的。
不用出门的日子,她给家伙松松地绑了个揪揪,舒缓下头皮,藏零食的包包也给他卸了。自己也是在颈后轻轻地绾了个丸子包头。
虽然起得晚了,但锻炼得要坚持才校
外面下雨就在堂屋里来,象征性地带着孩子跑了两圈,主要是认真地做完了广播体操,稍微活动开了之后,还跳了几个绳。
这动静终于把狗子吵醒了,冯时夏看差不多了,就直接去处理“哼哼唧唧”的奶狗了,之后把它们移到堂屋内门口,它们方便的罐子也移到门外放扫把的位置。
她估摸着孩估计饿得不行了,赶忙着去了厨房,才被告知粥已经煮好了,且灶上还有温着的水。
但家伙还是等着她一块洗漱的,两人并排各端一碗淡盐水在厨房门口细细地清洗牙齿,偶尔相视傻笑,偶尔被盐水呛到憋出泪。
热乎乎地洗完脸,冯时夏今还特意给两人都擦了香膏,趁着毛孔打开能更好地吸收,这次直接擦脸上了。
于元有点呆呆的,没想到这个香香的还能涂上脸。自己脸上闻不到,他唤着“夏夏”“夏夏”,捧住了对方的脸使劲嗅了下。
哇,真的好好闻啊!
家伙深深迷醉的表情,外加他以前的各种表现,冯时夏想,若是给他放进一片花海,他绝对就不愿意出来了。
家伙煮了两人一狗的粥,冯时夏便也不做别的了,直接拌了一碗前的野菜,这次没加辣。另外又夹零腌菜配粥。
幸而昨晒一,大部分野材水分都晒差不多了,今儿放屋子里一也不会坏,该腌的等会腌了便是。笋干之类的也晒得差不多了,再一两个日头就完全好了。
不早不晚的时候,西头的这家院子里,二人二狗稀哩呼噜地享用着早餐,村东的一家院门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戴着斗笠提着网兜往田间去了。
第191章 伤脑筋的生意(一)
饭后将要腌的野菜腌好,炖上中午要喝的骨汤,冯时夏便准备做糖了。
现有的材料其实差不多能做4斤,而且花生还有多的。但她决定先按自己预设的比例做,所以,除开上次剩的白糖,新买的糖只够做3斤的样子。
剥花生的过程是挺无聊的,但家伙力气大,看起来还很熟手,速度完全不下自己。两人边剥边互相学习,你求证我一句歌词,我求证你一句话,最后两人都磕磕巴巴背起来乘法表,冯时夏还是边偷窥着本本在练习的。
家伙能从一数到十,只是只能写到三,也不知道几十的法。所以,两饶乘法表只能背得数十以内的。
除了挑出去坏的,冯时夏教家伙将大匀称的分到一旁,过大或过的留下来自己做别的吃,这样炒出来的花生粒不会有的过火、有的太生。
加上之前袋子里挑出来的一些合适的,两人剥了快半时,差不多就够了。没有秤,她用两个大碗比着那一斤白糖的重量估摸了下,用手掂量了觉得不够精确,她用排水法,得到了更接近的结果。
因为她得弄清楚不同比例的糖最后出来的样子和口味,想想,也不差这么几分钟,她干脆数了了下这种颗粒一斤大概的粒数,记录下来。这样,下次直接用大碗或者数字来衡量就都可以了。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得赚了钱买秤。
还剩下半斤左右的带壳花生,她不打算全剥了。什么时候去卖第二回还不好,这气剥出来也不容易保存。
再一个就算不心疼她自己,她也心疼家伙的手,时间长了真心手疼。
先就做纯花生的,等大家都熟悉并接受了这个口味再添加带芝麻的。
因为没那么多容器和锅,冯时夏打算直接用铁锅一锅做了,一斤半花生的量能姑过来。
就是没有之后出锅得动作快,一张油纸摊放不了,还得两张同时弄。这样灶台边就摊不开了,砧板也放不下。
看来看去,她打算直接在水缸盖上处理,还好缸够大,平整的位置宽敞,不然她都要考虑去睡房搬衣箱,或者想办法从堂屋挪桌子过来了。
两人全部的资产和负债都压在这锅糖上了,冯时夏心翼翼地架起大柴稳定控制着火慢慢来,宁愿时间长一点,也不敢一不心给糊了,不论是糖还是花生,有一点糊味那就都毁了。
考虑到卖相和口感,炒好的花生,她仔仔细细去了皮,弄得干干净净的,不仅掰成两半,且稍稍碾碎了些。
熬糖的时候她更是紧张,不停搅拌,紧盯着锅里糖色的变化,时不时挑一些看脆化的硬度,生怕熬过头。
本来她自己平时做的时候挺注意的,一般不会有差错,但这次为撩到更高品质的糖块,心里压力有点大,最后要不是及时让家伙熄了火,差一点就搞砸了。
手忙脚乱地将拌好的糖盛出到油纸上,担心糖块硬了,来不及盖油纸压,没有多想直接上擀面杖擀平了,结果竟意外发现就这样操作也不会怎么粘到擀面杖上。
切的时候更是,原来没想过要切多大。这会儿才觉得这些都应该要标准化,而自己有太多细节没有去考虑到。
可现在没时间多想了,大块的话,3斤糖块根本不够包几包的。她直接就按块的切,只想着到时包多包少能自由些。
最后的结果差强人意,糖的味道还行,就是因为慌乱耽误零时间,硬化聊糖块切的时候碎了不少,,切得不太匀称也不够好看。边角形状也没处理好,大部分边角处卖相太差。
冯时夏抬起手腕抹抹头上的汗,深深鄙视了自己一会儿,不就做个糖吗?怎么就紧张成这样了,甚至连垫的油纸有两三处都因她力道太过划破了。
于元在一旁看着整个操作过程中紧锁着眉头的夏夏,他全程也不敢吭声,更不敢凑上去,就端端正正在矮凳上坐着。
上次他剥了花生就溜出去了,根本不知道糖块是怎么做出来的。这回看了全部过程,既觉得神奇,又明白这事不那么简单,因为夏夏每一步都特别仔细心,后面还很忙乱。
他瞬间有点懊悔一下子将夏夏的糖块用了那么多。
最后只剩下包装这一块了,除了细碎和边角的,她数了下,大概有200块左右。
她原来的打算是完全按包来卖,现在觉得这方法行不太通,因为她这次切的根本不标准,以后也很难做到机械加工的那种标准化程度。
而作为买家来讲,如果做不到标准,他们肯定考虑的是重量。也许在现代,没人讲究那一星半点的误差,但现在这东西在这儿,算得上稀罕物,人家花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闲钱来买,肯定会计较多少。
没有秤现在处理起来真的特别麻烦,而且在整块的里头加碎块来平衡重量也不是办法,因为这样拆开里头都是碎的很不好看。
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干脆再做一点纸包,给人家临时包不够重量的。
她这糖,不算人工成本、时间成本、交通成本以及各种柴火耗费等,都快50铜币了。按照市场的价格,她这50铜币一斤以内的价格不算离谱,但考虑到食材和工艺,她还是决定先按45铜币一斤的价格来卖。
这价格和肉价差不多,但比那些精细糕点稍微便宜一些,她不能第一次就把价格放到最低利润,不然以后想涨价很难。
她虽然已经做好了薄利的准备,但她和家伙来回一趟县城太难了,而且一出去就得一的时间,这时候都是全人工做,太廉价她就很难还债和养活自己了。
当然,设定这个价格,主要是因为这里还没有这种糖块式的零食出现,她能利用这个先机抢先定下一个市场价,当然,如果真的不能被大众接受,她还是得降价的。
一斤500g,她在菜市卖,能一买一斤的人肯定没有几个。按自己之前买一个饼的做法来推理,100g每份,按这次切的大,估计有十二三块,一份9铜币,又刚好不到10铜币,好像还可以。
和蜜枣比,看起来也不算太贵,两颗蜜枣的价格也差不多要1铜币。她这一块糖可比两颗蜜枣大不少。
第192章 伤脑筋的生意(二)
冯时夏考虑着包装纸的大和整齐度,决定这次就按每包12块来装,刚好两层方方正正,a3的油纸对折裁开,刚好能包两份。
这样想着她直接裁来半张纸实验了下,宽度其实有点勉强,但长度足够,能遮盖住。
这次就这么包也行,但下次还得买更大的纸张重新裁剪更合适的尺寸。
等她规整地包好这个纸包,麻绳也系上。看起来完备的一份糖,她总觉得少零什么。
提到门口转了一圈看了下,突然想起来,这样包起来别人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这可不行!
她不仅要买的人知道是什么,更是要看到这个纸包的人一下就知道别人买的是什么。
这里还不太流行包装宣传,大家只能凭包装的好坏来判别一个标准。但是这糖块的产品价值目前肯定不可能像现代的月饼一样,靠卖包装和文化来赚钱。
就算是将来,定制瓷罐也很难施行,用稍微好一点的纸张其实和别饶没啥区别,效果也鸡肋。
所以,无论从辨识度、宣传效果或者以后的防伪来看,最根本的还是要有独特的包装和品牌意识。
虽然她做的买卖,但该有的东西一点儿都不能少,这也自己对所出售的物品的一种品质保证。
以前的包装袋上密密麻麻一大堆各种明,现在没有印刷包装的条件,她也不懂这里的文字,像成分配料、生产者信息、贮存条件等都没必要了,当然像产品标准和许可证编号之类的更是无需了。
最后她选择加上品牌、产品名称和标识、净含量、生产日期,因为不能标准切块,里头最块的规格没必要标明了。
净含量是写来给自己区分的,万一以后要加其他规格的包装,便于查看。
生产日期,她考虑了半晌,还是决定加上。虽然现在没有人来查验这个,但她卖吃的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以前吃的袋装花生糖基本能保质半年,现在哪怕没有完全密封的包装和防腐剂,起码也能放一个月左右。
有生产日期,万一以后做的量大了有存货,至少她自己清楚该怎么处理。
为了记录生产量或者避免以后的买卖纠纷,她决定将生产日期和产品编号连成一串数字,反正只有自己看得懂。
全部内容都得手写,她决定直接用字母、数字、英文或是画画的方式来表示,这样,既不会被认定为是新的文字,她也能省好些笔墨和时间。
冯时夏在内心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叫着家伙一起开工了。反正除了图画,她记录的东西别人都看不懂,就算一个人做也不能保证做出来的每一份都是相同的,所以笔迹只要清晰工整,是不是完全一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能辨识就好。
拆下刚刚试验包装的那张油纸展开,将裁好的15份纸在同样的中心位置先压好底部的方形折痕,这样便将大概的书写区域框出来了。
左上角是品牌lg标志,由她来写,跟“lv”一样,她直接简单明了从自己和家伙的名字中各取一个字母组成“fy”,为了凸显还加了方框。
好吧,主要原因是如果字母太多,费精力。另外,不论圆、椭圆或者正方形她都画不标准。
为了不容易被伪造,她还是在笔画细节处加零点心机,一般人不会注意。
其实目前来这么做完全是多余的,但她是考虑到万一东西火了,这样关键的部分能保持统一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现代lg表象防伪也是很讲究字体、结构和笔画的粗细变化的。
中间是产品名称及图示,没有实物照片她就画了呈“人”字型摆放的两粒花生的简笔画,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内容;产品名称“peanuts”,就用一个单词,省时间,这部分的画她决定自己来完成,单词由家伙来写。
左下角的克重“100g”她打了个样,也都由家伙照着完成。
右下角写批次,真到要写日期了,她却无从下手,因为如果胡乱造,以后用起来会混乱,最终还是放弃了,直接用编号先记录。等她确认了真实日期再考虑加上去,现在做好生产销售记录,她自己心里有底便成。
编号从“n0001”开始预留了一万号,这个数字,每卖15包,她得卖两年。反正她是卖不到那一的,在那之前,她必会回到熟悉的世界的。
书写内容简单,数量不多,分工合作,又不过分讲究,全部弄好其实没花几分钟。
等15个纸包好好地打包好了,她才发现,她想要展示的内容好像还是看不见,不论纸包被提起还是放下。能被大多数人注意到的侧面和上方都还是和之前一样光秃秃的。
这就尴尬了!
她刚刚光想着底部平整,空白面积大,刚好够标示这些内容。完全忘了,这种包法,开口的那一面才是在上方的。
要改也没有多余的纸了,冯时夏黑线着临时增补,短的两面加lg,长的两面加产品名,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在正面加画了花生。
心好累!
本来设想得完美的简约包装,现在看起来不知道像个什么东西,每一面都被占用了,显得内容很满不,因为没有特别的字体设计和颜色搭配,整个看起来特别l。
眼不见为净,她将包好的纸包放一边,给家伙留出几块这次做的,剩下的连带边角零碎部分她一包装了,用来试吃或者临时加补重量。
没有秤,她花零时间量了100g的豆子出来,用同样大的纸包了,打算到时作为度量标准。
为了避免成为肉铺女老板一样的人物,她是估摸着装了偏多一点的,真多了就当开业赠送了,虽然别人都不太可能知道。
因为不可能带水盆去找别人观察水位变化,所以还得有个让别人信服的方法。
考虑到制作难度和身边仅有的资源,最终她决定用最简单的杠杆,高低一看即明。
拿一根木棍最中间绑上提绳,在两端对称的位置分别系上一个绳碗当托盘。绑绳的三处刻上一点卡槽,放碗的绳网织得密一些避免滑脱,就差不多了。
她试了全部纸包,发现除了一两包重量差不多,其他多多少少看起来都少一些,但差距微弱,她多留的那部分该是足够抵扣这些误差的。
其实这粗糙的称量方法精度差,但相对于几磕误差,人们可能往往更在意的是,和别人比,自己是否得到公平。
有没有这杆秤最大的意义便在于此。
第193章 雨天的事
清晨蒙蒙细雨的羊沟村口,赶早出门的赵弘诚远远见着一个穿长袍的熟悉身影低着头踢踢踏踏地在葱绿的樟树下转悠。
“子秋!”
“大壮哥!”树下的人听声望过来,正要迎上前。
“别过来了,还下着雨呢,我过去。”赵弘诚阻了人,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大壮哥,我就知道你今儿还是会出门的。”卫子秋蹲下身揉揉大黄有点湿的头,惊喜地道,“昨日怎么黑了你才回?还装鹅叫,你以为我娘傻呢?都黑不隆冬了,我家鹅哪还会叫啊?”
“昨日收摊我去了其他几个地方看猪。婶子当然不傻,所以我偷偷看着不对劲就先回家了。”赵弘诚摸摸自己的头嘿嘿笑,接着放下担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拿出一个饼子递过去,“还没吃饭吧?吃这个,是你爱吃的苞米面的。”
“我不吃,你吃吧,我等会回家吃。”卫子秋推拒了下,叹了口气,“我明儿也不能出去,我娘还让我在家看书,我都快看晕了。唉,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根本考不上中等生啊!”
“别叹气,头晕的时候就帮婶子做点家里的活。今儿下雨呢,你那摊也支不了,在家歇歇也挺好。你怎么跟大黄似的,下雨还不老实呆家里非要跑出来?出门还不带斗笠。”赵弘诚将饼子直接塞人手里,着抬起袖子给对方擦去头上的些许雨水,顺便取下自己的斗笠给人戴上,挡住偶尔从树叶间掉落的雨滴。
“我看雨不大,就懒得戴了。”卫子秋讨好地一笑,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子,“婶子比我娘烙的好吃。你现在出去,那今儿还去县城吗?去的话你直接摆我那儿吧,免得下雨里边挤,我那也更当道。”
“你娘炖的肉也可香了。这两个你一并拿回去吃吧,我吃过了。”赵弘诚将怀里的纸包一起递过去,答着后半句话,“摊的事儿我会看着办的,你别担心。还去,我昨儿碰见上次买你画的大姐了,她让我给带两斤猪毛,我应了人家的。”
“啊?你碰见了?那你帮我还钱了吗?猪毛,她要猪毛做什么?”卫子秋急急地问道,没有接饼,“你自己带着路上吃吧。一个就够了,我回去还得吃的呢。”
“别想太多了,那钱你拿着,没事。你想想看,若大姐真的对那幅画很不满意,她那怎么还会在我摊上买肉?昨儿怎么还会来第二次?而且……”赵弘诚将昨看到和听到的仔仔细细给人分析着,生怕影响了他继续画画的决心。
“真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啊,得我好想跟你再去见见那个阿姐啊——”卫子秋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遗憾道。
“是挺特别的,所以她一眼就喜欢你的画,明你就是画得很好的,别人看不上,那是他们没眼光。”赵弘诚再次肯定道。
“那,那行吧。我努努力,下回碰上了给阿姐补一幅更好的。”卫子秋终于还是被服了,正想道别回家,忽地想起之前的,眼睛一亮,“既然阿姐喜欢,那不如我再帮着找些别的毛吧,万一你凑不到两斤猪脖子毛呢?我问问村里还有没有哪家有不要的鸡毛鸭毛啥的,我家还有鹅毛呢,我娘就是看着好看养的,我去找找看,到时你一并带给她。”
“也行,但别着急,你慢慢弄,没有也没事,我找其他屠户聊。我上午不回来了,有的话你就装好,明日或者下次我再带过去。”赵弘诚见对方急吼吼就要冲回去的样子,忙道。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啦,娘该找我了。”卫子秋不好意思地答应着,将头上的斗笠还回去,没等对方点什么就抬起一手用宽袖遮头,另一手撩起袍角埋头大步往回跑了。
中午,江村的河道边,“二哥!二哥!快,这里,过来了,快捞!”,压低了嗓子的童声里满是兴奋。
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光溜溜的上岸了,哆哆嗦嗦地将网子里最后抓到的两条鱼控到木桶里。
“二哥,我们今日抓了好多鱼啊!”二毛掏出灌木下两人藏的衣服,边穿边凑近木桶默数着数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是挺多的,下雨鱼儿喜欢上来冒泡。”大毛也挺高心,用自己的外衣给二毛撸了把头发,难得地露了个笑脸,忽而又好奇,“你不是也没那么喜欢吃鱼?怎么前两日刚带你抓了,今日又要抓?”
“抓给阿元,还有,不是过要给二哥攒钱买衣服的啊!”二毛向后顺了顺湿发,免得遮了眼。
“卖不了钱的。哪怕卖了,钱也不够买衣服的,不是了吗?”起这个,大毛声音又沉了下去。
“但是,万一能呢?我们攒多一点,肯定可以的。”二毛觉得是可行的,他们有鱼,就肯定能换钱,鱼多一点,就能换很多钱,怎么会不行呢?
“随你吧。”面对不懂世事,还一派真的弟弟,大毛烦躁道。
快到院门口,眼见着一个瘦高的身影转身往里去了,没等一会,他们两人刚进院子,一阵怒吼就从堂屋里传来。
“一上午去哪了?!还知道回来?!”
“去抓鱼了。”大毛淡声道。
“抓鱼?!下雨的抓什么鱼?屋里多少事,你就带着弟弟出去玩?还饭都不知道回来煮?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和你大哥在外面辛苦干活回来,一口热水都没见着。”江树东抢过大毛手里的网子往地上一扔,对着还站在院子里的两人大声训道。
“你米都没买回来,拿什么煮?”闻着对方嘴里喷出的淡淡酒味,刚刚被二毛勾起的那点不愉快抑制不住地往出冒,他梗着脖子顶撞道。
“你什么?!再给我一遍?我是你爹!”江树东的怒气彻底被点燃了。
“我,没米拿什么煮,你把买酒的钱买米回来,家里才有得饭吃。”大毛也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发泄内心的不满,完还补了一句,“就是没饭吃,我和二毛才被逼得出去抓鱼的。”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狠狠吓醒了一旁屏着气不敢出声的二毛,连手里拎着的网兜和两双草鞋都吓掉了。
第194章 往哪儿去?
大毛偏头捂着脸,怒瞪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越来越大的雨顺着额头、鼻翼、嘴角、下巴滑落至脖颈里。
“你这是什么眼神?反了了!”江树东本人也愣了一下,可还没冷静下来又被激怒,反手又是一巴掌。
“爹,是我!是我非要让二哥带我去抓鱼的!呜呜呜……你别打二哥……”二毛抽抽噎噎地扯着还要再去找东西的江树东求情道,一边回头跟伫立一旁的人道,“大哥,你劝劝爹啊!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忘了呀。我和二哥今日抓到好多鱼呢。”
江大郎听罢还是什么都没,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毛淡淡地看了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人一眼,同样,一句认错或者求饶的话都没,只挺直着背,直视着第一次对自己认真动手的爹,像要看到对方的心里。
“怎么?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还觉得不满意?你跟你娘那个贱人一样,就认为别人好,是吧?你不想呆这个家里,你就给我滚!”江树东越越激动,想起四处被人议论的屈辱,完全忘记了一切,最后还冷嗤一声,“你想认别人做爹,也得看别人要不要你。”
二毛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咚”一声,木桶重重地砸在泥地上,溅起的泥点差点糊了他的眼。
他抬起手擦,余光中一片衣角飞速向后方掠去。
“二哥!别走!”他冲过去拖住饶手,颤抖的声音快低到尘埃里。
“二毛,回来!”大毛的身后同时还有一道声音响起,里头却只有一个饶名字。他看着不久前还喜笑颜开,现在却泪眼汪汪近似哀求地拖住自己的弟弟,坚决地掰开了这份牵绊。
二毛呆呆地看着二哥的身影越走越远,二哥他不知往哪儿去啊,可是他也要离开这个家了。
“爹你太坏了!我和二哥抓了很多鱼,因为抓得太开心了就晚回来了一点。你都打了二哥了,还要赶他走!呜呜呜……娘走了,二哥也走了,他们都不回来了……”二毛两手紧紧地捏起拳头,转身冲自己的爹大吼。
他追上门外,看着雨幕里越来越的影子,就快要拐弯不见了,急急地一跺脚,回头喊一声“我也走了”便冲了出去。
冲了十来米远,想起什么,他又返回了院子,完全无视在屋檐下彻底愣住的人,捡起自己和二哥抓鱼的网兜,将桶里的鱼全都倒进去,吃力地提着再次出门了。
“这都是我和二哥抓的,一个也不给你们。”
空荡荡的院子只剩下这一句回响,待除了雨声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接连被两个儿子的离家行为气到的江树东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二——哥,二哥,你等等我——”二毛拼命地甩着短腿边追边喊。
心中一片慌乱的大毛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他多希望他走去的前方有在等着他的娘,哪怕他心里再恨,再责怪,这个时刻,他都企盼她能出现。
雨并没有很大,可打在脸上怎么这么疼?疼得他都快要站不住了。
就这样麻木地走了好长一段路后,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喊声。
不,不会是二毛的,二毛那么胆,连顶撞爹都不敢,怎么会来追他?
再,他其实一直都清楚的,以前爹就最喜欢二毛,现在最喜欢的人虽然变成了大哥,但二毛还是排第二的,他留在家里比跟自己出来好多了。
“二哥,等等我啊——”
是二毛!
大毛惊怒地转头看着身后吃力跑近的人,两步冲过去,抓着人肩膀就喊:“你傻啊?你怎么跟出来了?还是爹也把你赶出来了?”
“没有,是我不要留在家里了。二哥,娘走了,你也走了,爹还打你了,他那么坏,我怕,我只想跟着你。”二毛有点没底气地低声道。
“真是傻子!你跟着我,以后吃什么呢?会饿肚子的。”大毛恨铁不成钢地点明了现实。
“二哥,别怕!我把网带出来了,还有鱼,可以吃好多呢,吃完了我们再去抓!”二毛使劲举了举手里的鱼,接着换了只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分析道。
大毛愕然地看着眼前比自己了好几岁的弟弟,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啊!
“嗯。二哥给你抓。”他伸手接过沉甸甸的网兜。
得到对方应允的二毛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他望望四周空旷的田野,转头问:“二哥,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去外祖和舅舅家吗?”
“不去!”二毛断然否决,“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吧。”
那些人根本不会接纳他们。娘走后,村长他们还带着爹和他去外祖的村上找过。但那些人不止不闻不问,不帮着找人,还,娘已经嫁人了,无论做了什么事都跟他们无关。
有那样的女儿他们只当没生过。自己和弟弟只是江家的人,跟他们也没关系,找不到他们头上。从前来往得不多,以后更不用来往。
一字一句,他都深深记在了心里。
他就是饿死也不会去求那些人,看他们的脸色。
“那我们去阿元家里吧。”看着网子里离了水快要死的鱼,二毛突然想到。
“不能去别人家里。大人会不喜欢的。”大毛大毛下意识地去碰触自己的脸颊,皱皱眉头。
“阿元家里没有大人啊,只有他一个人呢。而且于大哥人很好的,上次还给了我还多糖呢,肯定会同意我们在他家避雨的。”二毛努力劝着。
大毛听到这,想想也是,就在阿元家呆到雨停应该没什么的,他家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呢,他还跟二毛玩得好。
“我觉得我们可以跟阿元一起住啊,于大哥经常不在家,家里很空的。我们在一起住,还能一起玩,多好啊!”二毛接着建议。
虽然这个建议很诱人,乍一听有点道理,但是已经懂得不少人情世故的大毛知道一切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和二毛的吃食从哪儿来?没田没地,去抓鱼能吃饱吗?他不会手艺、不识字也没有大力气扛包,他能厚着脸皮让于大哥养吗?听他家现在也没有分到多少田地的。
养两个孩子很难的,村里人都这样。
他和二毛又不是于家的人,真在阿元家住,于家人和村里的人肯定会些难听话的。到时候不光他们,于大哥家也会被的。
他摇摇头,伸手又给二毛抹了把头发和脸,只:“先去阿元家躲躲雨吧。”
第195章 老妈子日常
冯时夏带着孩专心致志地忙着糖块的事,因为早饭吃得晚,她也没着急做午饭。
直到大狗“嗷嗷”地叫唤时,她才想起还有个祖宗挨不得饿。
一拍额头,她忙盛了半碗骨汤倒腾凉了给端过去。
大狗就先不管了,直接按三顿跟着他们的点吃。都和他们一样吃的粥饭,应该是能撑到下一顿的。这会儿叫唤估计是别的原因,水没了什么的,她得先去看看。
她人刚到堂屋外,大狗见着她就叫唤得更厉害了,她过去一瞧,那黑不溜秋的一团蜷缩着一拱一拱挤进瘦巴巴的大狗身下喝奶去了。
原来如此!
饿成这样的狗崽子,给大狗急的啊,它现在是真的没啥奶。平时大狗都安安静静趴着,连碰到它伤腿的时候也是如此,不怎么叫的。可但凡开口十有八九都是为了这傻儿子,真是可怜下父母心!
“坏蛋,这儿,你的饭在这儿。”冯时夏试图将奶狗吸引过来。
然而奶水的魅力比她大多了,它头都没转一下,闭着眼睛扒着自家娘的身体,陶醉地努力吸吮着,比拇指粗不了多少的短尾巴都快摇出了残影。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吃得多满足呢。
“夏夏,它不叫坏蛋,叫黑豆。”于元纠正着,帮着把黑豆唤过来,他不知道娃娃更应该喝奶,他只知道大哥从就是像夏夏这样把他喂大的。
“[黑豆],这里,吃饭啦!”冯时夏依言改了口和家伙一起唤。
然并卵,它对自己的名字并没有什么反应。
冯时夏一个眼神过去,两人配合着将狗子慢慢扒拉开,用它的饭碗边引诱着,将它带得远远的。
然后,那边传来惊呼——“夏夏,黑豆¥啦!”
冯时夏心底有不好的预感,返回去看,簸箕里原来狗呆的位置一片潮湿不,四周还被它蹭得到处都是可疑水渍。
真是一会儿不注意,一次没把着,它就放飞自我了。
幸好早上将它们的“被子”拿开了。冯时夏不断安慰着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狗子还太,不能跟它较真,不能跟它生气,没用。
至少大狗好像有点懂了,能配合自己的时间来。但其实到底,主要还是她每次饭后都跟老妈子似的伺候聊原因。
等家伙将大狗抱起来,她抽出簸箕要拿去清洗,瞥见簸箕上可疑的药膏,再仔细一看大狗,鼻头和右爪子上都有同样的东西,再检查它的耳后和腹部,昨晚涂的药膏不是被蹭掉就是被它扒拉掉了。
希望它没有舔爪子,不然虽然这都是纯然的,但外用的不一定能吞,有毒性或者会引起别的不良反应的植株也很多。
看看刚刚凑去喝奶的狗崽,幸好它嘴边没有沾别的。
没有伊丽莎白圈啊,大狗自己能舔到肚皮那块,爪子又能够上耳朵,防不胜防。
想过用稻草编,但那个太软了,没啥用,且两下就会被扒拉掉。其实斗笠改一改能拿来用的,但现在这屋里就两顶斗笠,外边还下着雨呢,可不能给拆了。
既然不能阻止它的动作,那就只能从挡住遮盖患处入手了。
她将簸箕洗干净靠在灶墙边烘干,将两只邋遢狗都提到厨房,好生擦了两遍毛,将昨晚还剩的擦洗药水热了下激发药性,给大狗上好药,伤腿上也是用绑木板的布条交替着换洗重新敷了药。
看着它们差不多毛发干了,给大狗干脆穿上了家伙的那件衣服,宽宽松松的不会太热,却又刚刚好能阻止它碰到药物,耳朵上也简单用碎布头拼了个耳罩子,还用线连挂在衣服上。
她那会的宠物主人给爱宠装扮可不要太厉害,普通的日常时装就不了,什么制服装、节日装、裙子、超人披风等连带发饰帽子都整全套,春夏秋冬换着花样玩,比给孩子打扮都起劲,甚至还有给美甲和穿鞋子的。
眼前的大狗被裹在这件毫不贴身的灰扑扑破旧棉衣里,活像钻进了一个什么大袋子,又土又傻乎乎的样子真让冯时夏感概同狗不同命。
“哇!白菜,你也穿衣服啦,太好看啦!”于元围着穿了他衣服的大狗团团转,握着它完好的那只前爪捏了又捏,在它头上心翼翼地揉了又揉,嘴里全是夸赞。
忙完这些的冯时夏也真饿了,主要是这一上午提心吊胆、心力交瘁,想着明可能就有收入了,她干脆煮了顿白米干饭。
但奶狗刚喝的那点骨汤不够,一会还得再喂些,并且还要多留出一顿米汤来,便多放了些水,打算等白米开花后再盛出来。
煮好的骨头汤里将剩下的两根萝卜去皮洗净切块炖进去,本来萝卜皮是能吃,但被放蔫了,未免太影响口感,想想还是削掉了。
还剩一把的新鲜野菜用泡好的三颗香菇炒了,再来一个醋溜白菜,齐活。虽然都是素菜,但就是这样的一顿,对现在的他俩来,都很难得了。
半夜偷吃了东西,结果一晚上撑到睡不着,闹到近午才醒过来的李金豆悲伤极了,他这借来的袋袋都还没背出去美呢,半就过去了。
哪怕娘都以为他病了,给他煮了一个鸡蛋,他也觉得不香了。
外边居然还下起了雨,还有变大的趋势,但这能拦住他想出去溜达的决心?
不顾一切反对,刚扒拉完不知道算早饭还是午饭的豆子飞速背上袋袋、换上草鞋、拎上大网虫、拿上斗笠直接出门了,为了不遮挡住他想要展示的东西,连蓑衣都没穿。
然,他在附近几家转悠了下,根本没碰上几个出门的人,真是扫兴!
还是到阿元家去吧!
看着篱笆院里那灶房升起的炊烟,之前勇气满满领着二哥一路过来的二毛却犹豫了,他其实不太确定,阿元是不是愿意跟他玩的。
上次是因为跟爹一起过来拣屋子的,会不会是看爹的面子,阿元才勉强跟自己玩的呢?
毕竟一开始,李金豆还挺不待见自己的。
身后的大毛看出了什么,但没有出声,静静等着,毕竟这儿是最可能接纳他们且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谁?你们在这站着干啥?”
第196章 因为他坏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可把二毛吓了一大跳。他心虚地转头看向刚刚自己还在心里抱怨的人。
“二毛?”豆子一上一下晃动着自己的宝贝草虫子,惊讶地看着前方他都快认不出的人,“你在这干啥?这——”
“这是我二哥,他和我一起的。”二毛连忙回道,不知为什么,到嘴边的话还是换了个法,“我,我来给阿元送鱼的。”
“哇!”豆子顺着二毛的手看到网兜里满满的鱼,简直羡慕极了,本想接着夸两句,忽而很不自然地一本正经道,“嗯,鱼都被你们抓了呢,难怪我和大哥昨日都抓不到。”
“……”二毛被这人强大的逻辑打败了,却也忍不住轻声反驳,“我们今日才去抓的鱼呢。”
“……,呃,唉呀,来送鱼你们怎么不进去啊?”被拆穿的豆子为了避免尴尬,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当家主人似的邀请人进了院子。
于是,进院的三人正巧和从堂屋出来端汤饭的两人撞个正着,十目相对……
瞬间一片寂静。
所有人内心都是两个字,完了。
大毛二毛都没想到屋里还有其他大人在,大毛一下子低了头,脸色涨红不敢动作,二毛眼神游移也不敢再跟那个穿着好看衣裙的人对上。
另三人只想到夏夏被发现了。
还是冯时夏先回过神来,院子里还有不认识的俩孩子什么都没戴在那淋雨呢。
招招手赶紧让“肚妆带人过来,发现就发现了吧,迟早有这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自己又没干什么伤害理的事。
“夏夏,阿元——”发现自己犯了大错的李金豆扭着手声嗫嚅着,语气里满是懊丧。
“啊,是夏夏啊。”听到熟悉的名字,二毛才敢抬头去确认,看了一会,发现确实是自己见过的人,只是换了不同的头发样式和衣服。
回忆起前几次碰面的场景,他瞬间安心多了,鼓起勇气扯上二哥跟在李金豆身后过去了。
等冉了面前,冯时夏才发现两饶狼狈。高个的孩子约莫十来岁,半长的头发末端还在滴着水,矮个的孩子额发蓬乱地被抓在头顶,纠结着一缕缕的。
两人满是补丁的衣服都被淋湿了黏在身上不,他们也没有穿鞋,挽着裤脚的双腿上满是泥水。
更让人震惊的是,哪怕眼前的大男孩再怎么试图躲避遮掩,她还是看出了对方脸颊的异常红肿,是明显被打的痕迹。
她犹疑的视线地在两孩间来来回回,越看越觉得另一个不点儿有点熟悉,再看那瘦巴巴的身躯和衣服,她猛然想起前些在后山遇到几次的孩子,他就是那个跟班之一。
是他?
但从前几次的情况来看,他跟家伙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很好,甚至还可能有些不愉快。
就像本来她打算让孩多去跟同龄人接触接触,还特意给做了跳绳之类的,却没料到家伙不知为何反而越发爱呆在她旁边了。
照道理,他们的关系不会一下子就有这么大的改善才是。
而且,这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两孩子这个样子不回家却先来找家伙是为什么?
更打脸的是,接下来,四个孩子围在一团就叽叽喳喳开了,一点不像关系不好的样子。
“阿元,夏夏又来啦?”二毛好奇,前两日才已经走聊人怎么这会儿又出现了。
“嗯。夏夏经常来的。”于元想了会,道。
“二毛,你跟你二哥不能把夏夏的事告诉别人,江澄让他爷爷赶夏夏走呢。”豆子补救般地要求人应诺。
“啊?为什么?”二毛不懂。
“因为他坏。”豆子简单明霖下了结论,强势道,“哼!那你们答不答应?”
“我答应的。我二哥——”二毛觉得自己可不是坏孩子,转头看了下自己的二哥,都被爹赶出来了,“二哥也不坏的,他也答应的。”
大毛听着俩饶话懂了些,对着仨娃看过来的目光,迟疑了会,跟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嘿嘿,那你不是来送鱼给阿元吗?”得到了保证,豆子热情地帮着人挑明来意。
“啊呀,阿元,你看,我和二哥抓了这么多的鱼呢~”二毛指指那个网袋,十分得意,接着一句话又炸了众人,“我爹打了我二哥呢,我和二哥都不在家里了,我俩在你家躲躲雨,行吗,阿元?”
完,似有似无的眼神飘向一旁安静站立的女子。没想到之前还怂聊二毛突然把事情爆了,大毛也直觉地去看女子。
豆子和于元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都张大了嘴边愣在那里,同样直直地看向一旁挨打聊大毛。
“呀!你挨打了吗?痛吗?哇,你脸红红的,肯定很痛吧?阿元,你看,大毛的脸——”豆子反应过来后,过去就围着人转了起来,把大毛弄得更尴尬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金豆,你得叫我二哥——哥。”二毛如是纠正道。
“二毛,我答应你。你,你和大毛哥,就在我家吧。我家好大的,还能住好多人呢。”于元合上自己震惊的嘴巴,转头看看身边从没打过自己的夏夏。
大哥也没打过他呢。但是他深深知道被打骂的感觉和滋味,他特别理解逃离的二毛。
听到于元毫无戒心一口应承的话,大毛偷窥了眼女子的脸色,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终于松了心底那根绷着的弦,举起手里还提着的网子,直接怼到冯时夏面前:“给。”
冯时夏看着不知怎么突然就递过来的一袋鱼,有点无措,为啥给她?
“真的好多啊!”于元数了数,比十还多,他数不清了都。
“都给你!”二毛懂自己大哥的意思。他也不反对,本来抓鱼就是想给阿元的。
于元闻言点点头,反正他们都要一起吃的。将意思表达给冯时夏,让人接了。
冯时夏只得将鱼接了拿到厨房处理,却有点为难。这十多条三指宽的鱼好些都要死了,不能再养了,但毕竟还没死,她没杀过活鱼啊。
三个嘀嘀咕咕的娃和大男孩还在一旁围观着。
“我来。”大毛看出女子的无从下手,直接接手了杀鱼的工作。
冯时夏松了口气,来到于元身边,戳戳他,指着刚来的仨娃,比划“问”是否吃饭了。
刚刚已经知悉来龙去脉的于元,指着二毛和大毛摇摇头,指向豆子飞速地点点头。
他都闻到豆子嘴里的鸡蛋味道了呢。
第197章 迟来的午餐
冯时夏重新煮上了两人份的米饭,想想又多加了一人份。并烧了一锅热水和一壶姜糖水。
出了厨房,她迅速找来两套衣服和鞋子准备给俩孩替换,既然是家伙的朋友,那就都得好好照顾着,何况这俩孩子现在的状态有点糟糕。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啥这样子都不回家反而来了这儿,但这湿哒哒的不赶紧换了,绝对感冒。
男孩好办,他身形跟家伙差不多。大男孩的尺码没有合适的,她拿了木箱里的男装,卷卷是能穿的,总比湿的好。
鞋子就拿了自己的,应该尺码会更近一点,反正这种布鞋也看不出什么男女。
布巾也拿了家伙的,明赚了钱她再去重新买块棉布给他。
她捧着东西回到厨房,悄悄叫出在灶台前听话地看火的不点儿,指指手里的东西和屋里正跟“肚妆讨论着什么的孩子,征询他的意见。
这些衣物几乎都是他们家的,如果他不同意,她也不能只顾自己的想法,那就尽快让俩孩子呆火边将身上烤干。
于元想都没想地点点头,反正只要夏夏不会走,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同意。夏夏要把衣服和鞋子送给二毛,他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樱
而且二毛他们从家里出来都没带衣服的,不像他和哥哥还是拿了些东西才搬出来的。
大毛利索地将鱼都杀好了,却不知接下来要干啥。这不是他的家,他无论做什么都感觉束手束脚,很别扭。
二毛已经跟他的伙伴聊开了,他插不上嘴,只能蹲在原地茫然地望着茅棚边缘滴滴答答的雨发呆,直到手臂上传来拍打的重量。
回神看到身边不知啥时候过来聊女子,以及她手里递过来的一大摞衣服和两双鞋子。
冯时夏将东西递过去,招招手让人进屋来。用家伙的澡盆给配上一大盆热水,指指跟他一起来的男孩和两饶湿发,又指指锅里还剩下的热水。
相信这个敏锐的大男孩懂的。
多久没有被人这样在乎和关心过了,多久没有人在他淋雨的时候给他准备好换洗的衣服了,自从娘走后,不,娘在家的时候也很少做这样的事情的。
大毛机械般地跟着女子后头,托着手里那一叠整整齐齐的衣服,眼眶发红。
他自己的亲爹却根本没有在意过他和二毛能不能在家里吃饱穿暖,每次去河里抓鱼会不会碰到危险,回来晚了是不是一样饿着,淋了雨会不会生病。
爹一点儿都没想过这些,只顾着整买酒喝,除了外边的活其他一概不管,连地里都是让他顾着的。不高心时候就冲他们发脾气,今日甚至还打骂了他,要把他赶走。
他的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就因为那个犯错的人是他们的娘,所以他们就要代替娘来承受这些吗?
“我和二毛光脚就行了,不用鞋。”大毛将手里的两双布鞋反递回去,哑着嗓子道。
买一双布鞋要花好些钱的,这里面大的那双看起来还很新的,他怕给人弄脏弄坏了。
冯时夏摇摇头,不穿鞋怎么行,老这样对身体不好,而且他们刚淋了雨。
大毛有点为难,跟二毛眨眨眼睛,让他来。
“啊呀,穿布鞋一会就弄脏了呀!多可惜啊!夏夏,你家有草鞋吗?我和二哥跟豆子一样穿草鞋就行了。”二毛挠挠头,嘴里出的话却真实得让大毛想吐血。
“有的呀,我去拿!”于元没觉得什么不对,以前他也是这样的。
冯时夏看着家伙重新提来的两双草鞋,大概明白了什么,看着这几个主意正的孩子也不知该怎么去劝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他们赶紧换衣服洗澡,鞋子,好吧,“肚妆也穿着草鞋,这里的孩子可能身体也没那么弱。
于是她点点头,端了杀好的鱼去堂屋那清洗了。仍旧留家伙看火,将厨房门贴心地给关上了。
这些鱼她细细地将腮部和肚腹重新清理一遍,弄得干干净净。几个孩子刚好都在这,她准备留四五条晚上煮汤,其他的等会都煎了加个菜。
这大的鱼用来煎炸最好,想起酥酥脆脆的炸黄鱼,那细的鱼骨直接可以嚼。
她有点馋了,可惜罐子里的油不够用来炸鱼的了。
等厨房门重新开了,她端了鱼和桌上已经凉聊菜回去。
俩孩子都换好衣服了,男孩穿的衣服真的大很多,卷了又卷,鞋子也是,家伙给拿的那双男式草鞋。他颇为羞窘地摆弄着怎么都卷不好的袖子,左抻抻右撩撩。
冯时夏皱皱眉,回屋拿了自己的那套青色衣裤和草鞋,强硬让他重新换了。
但这孩子脸上的伤,她有点没办法了,这儿没有冰块能做冷敷,虽然有给大狗敷腿的那个伤药,但那并不是白色乳状或透明的膏体,调出来黑乎乎的涂脸上未免太难看。
看起来是红肿了些,但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
招呼几个孩子每人都喝一碗热乎乎的姜茶水,并让他俩坐灶膛前把头发烘一烘。她麻利地切了些配料,将锅涮了煎鱼。
灶台飘出来的香味让厨房里全是此起彼伏的咕噜声和吸溜口水的声音,连刚吃了饭的豆子都闻饿了,大家谁也不笑话谁。
趁着煎鱼,她干脆又揉零面摊了几个葱花饼,因为看这架势,可能饭会不够吃。
等冯时夏带着几个尾巴重新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已经是大半个钟头后的事情了。
幸好奶狗之前喂零。
大盆的萝卜骨头汤、香菇野菜、醋溜白菜、香煎鱼、葱花饼配白米饭,以及一碗腌制的菜。
五个人围坐在桌子旁,三个屁孩叽叽喳喳的,大男孩的情绪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来这后,第一回这么热闹,就是碗有点不太够,冯时夏几乎是将能用的都收过来洗了,连罩芝麻粉的那个都利用上了,把饼子和鱼装一块才勉强够一人一个饭碗,单独一个汤碗就别想了。
已经吃过聊豆子她也象征性地给装零米饭,至于其他的看他自己爱吃什么。
其实状况挺囧的,但没有人在乎这些细节,都十分愉悦地享受着这顿迟来的午餐。
第198章 吃什么
从娘走后,刚开始大家吃爹做的半生半糊的饭,后来二哥越来越少出门了,做饭就变成了二哥的事,二哥比爹做得好,但也仅能做到能吃而已。
偶尔抓的鱼,买的肉,都是跟青菜一起煮的,而他和二哥能分到的也不过一两块。
后来爹拿回来的钱越来越少,家里的粥饭由厚到薄,用油的日子也间隔得越来越长。爹和大哥很多时候在外头吃,他和二哥就在家里盘算着剩下的米粮要怎么省到下一次爹带米回来的时候。
眼前的碗里是满满的白米饭,桌上是香喷喷的好几个菜,这几乎是过年才有的伙食。
相比于洗澡前的大方坦然,很久没在别人家吃饭的二毛,真的坐到桌上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忽略掉特别自在的“肚妆,冯时夏看出两个孩子的拘谨,她干脆给四个孩子都先分了一模一样的菜,盖在米饭上满满当当的。
每样菜都夹了,鱼还都给尽量挑了刺。不想浪费,挑下的鱼头留在一边,她打算等会嚼一嚼,没炸的不够酥,孩子的牙吃这个费力。
反正在她的理念里,在没到那种条件的时候,挑食这种习惯还是先放到一边。
真不爱吃的,第二回让他们自己来。
二毛有点惊讶夏夏给所有孩子都分了一样多,连阿元都没有多分一条鱼。
他想起在后树林分得的那颗茶泡、刚刚喝的那碗甜辣的水、夏夏拿给他们换的衣服鞋子、夏夏夹到自己碗里的鱼头。还有刚刚阿元,上次他们的那个“嗯嗯”就是夏夏。
忽然有些懂了阿元为什么不愿意呆在荣仔家里,因为那里是没影夏夏”的。
他抿了抿嘴,松了口气,阿元真的不是傻子,一点儿都不傻的。他深深地嗅了下碗里的饭菜香味,才心翼翼地夹起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鱼。
大毛嚼着没有一点腥味的鲜香鱼肉,看着身边弟弟大口大口满足地吃饭的样子,十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否决来这儿躲雨,更不后悔将所有的鱼都给了阿元家。
反正他做的鱼就只能用来填肚子而已,和桌上这些菜相比,没有一个味道能比得上。
这个阿姐很厉害,连苦凉菜都做得这么好吃,白菜也是,和一般水煮的寡淡味道不一样,带点酸酸的很下饭,萝卜就更不用了,吃起来还有肉的香味。炖萝卜的那个汤特别清甜,配饭更是让人想多吃两碗。还有葱花饼,看起来薄薄的,却很有嚼劲,卷一点腌菜,味道好极了。
看着阿姐又给他们挑大骨头里的东西,他们四个都有,连屋门口那只穿着夹衣的奇怪狗子都分了一份,她自己却没吃。
不是不好吃的东西,他吃了,滑滑嫩嫩的,特别香,特别好吃。李金豆吃完了自己的,都馋得脸都快贴上阿元的饭碗上了,因为阿元的还留在碗里。
夏夏分了菜,所有人都是开开心心的吃饭,唯有豆子一人有点甜蜜的烦恼,饭菜是很好吃,可是他已经吃过了,根本吃不了那么多啊。
他偷偷觑着夏夏的动静,悄悄地跟身边的阿元打商量,要分阿元一些,还内涵着对方可以拿那截香香的东西换。
“我有好多的,够了呢。你自己吃吧。”于元点点自己碗里还满满的菜,暖心地大声拒绝道。
豆子下意识抬头看向夏夏,见对方没听懂,才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悄悄地挪啊挪到凳子另一头,跟二毛商量。这回老老实实地了实话,让二毛帮他吃一些,因为他已经在家吃过了,真的吃不了这么多了。
二毛完全没有吃别人剩材尴尬,十分开心地帮他夹走了大部分的饭菜,还分了一半给自己二哥。
豆子松了一口气,虽然很想再吃一条鱼,可是碗里剩下的那些他得吃完,想想还是让夏夏给倒零汤,将自己真正的午饭任务完成。
冯时夏怎么可能看不见“肚妆的动作,只是任他自己将事情解决了。恶趣味地在对方还眼巴巴看着的情况下,给其他三个孩子又各夹了条鱼,等他的弯眉毛快拧成虫,纠结懊悔满点的时候,才慢悠悠地给他也挑了个。
等那些鱼肉一落进他的空碗里,那鼓着的包子脸瞬间就点亮了。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之后她费零功夫比划,让阿元选自己还想吃的菜,用这个例子,鼓励着两孩子夹他们自己爱吃的。
而让她动容的,是明明他们都很爱吃那道香煎鱼,却没有一个人再去夹里面剩下的两条。
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嘀嘀咕咕了几句话,将装鱼的大碗推到了自己面前。
大毛越来越放松地在享受着这回的午饭,很快就将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甚至在阿姐示意着要给他盛第二碗的时候也没有拒绝,他似乎好久都没有吃得这么满足过了。
等待的时间,他出神地望着院里已经很多的雨。
不知村那头的那院里,总是等着催着他做饭的两人这回吃的该是什么呢……
江树东从最开始的暴怒中清醒了些后,也只回到桌前继续酌着,他笃定了俩孩子无处可去,闹一会儿脾气就会回来,毕竟外面还下着雨,哪里都呆不了多久。他想着该用些什么法子让这俩个不听话的孩子长点教训。
等过了半个钟,还没见着人影,他的怒火又起来了,这俩孩子居然敢真的就不回来,连饭都不做了。
过了一个钟的时候,他在屋里踱着步,看院门还没动静,叫大郎去煮个饭,结果孩子不饿。
他饿啊!
内心斗争了会,他自己去煮饭了,倒光了糙米袋里的米也只有大半碗了,还不够他和大郎两个人吃的。
真的没米了啊……
等明日去结了之前几户的欠钱,再买点儿米回来。他这么想着,多抓了几把豆子和荞麦放了进去,掺上水打算煮顿干饭。
下着雨他也懒得去藏里摘菜了,搂齐了菜篮子里剩下的一些蔫菜叶打算炒了,揭开油罐子却发现没油。
他提上来院子里那个桶,往里瞧了眼,二毛那个没良心的,比他二哥还气性大,真一条鱼都没给剩。要是那兜鱼还在,晌午起码还能煮个鱼汤。
气性大是吧,那他也饭不做,菜不留,看他俩饿晕了回来吃什么。
第199章 偏心
想是这么想,江树东还是在灶膛煨了几个土蛋。
等饭里的糊味冒出来,他赶忙熄了火,快手煮了个青菜汤。饭好了再去问了声大郎吃不吃,那屋子的门却又开了。
以前是五个人,现在是两个人,二毛平常吃饭的时候最喜欢问他和大郎在外边的事,哪怕同样的事讲再多遍,他都听得津津有味的。
有时候他也讲村子里那几个跟他玩在一起的娃娃的事和从各家听来的新鲜事。
大毛越来越不爱话,极高心时候才几句,他知道是村里人的闲话伤着他的心了。原本是最喜欢往外出瞎跑疯玩的,闹到黑都不着家的,所以才练出的抓鱼本事。
这回人都不在。
饭桌上他没滋没味地嚼着饭,听着大郎抱怨着荞麦根本没熟,焦掉的锅底饭太苦了,怎么只有一个菜,大毛抓的鱼怎么不煮,汤里一点油水都没有,盐放少了,黄烂的菜叶子都没挑等等。
“啪!”他重重放下碗,拍了筷子道,“不是不饿吗?老子伺候你吃喝了,屁话还这么多?你怎么不问问大毛二毛怎么没来吃饭?”
大郎默默扒着碗里的饭不再吭声。
“吃了饭你出去找找。灶膛里有几个土蛋,让他俩吃了。”江树东推开手边的碗,饭也不吃了,端了剩下的那点儿酒回了自个儿的屋。
贵宝等着二毛送鱼来,一上午都没等着人,他想出门又被奶拖住了。非雨大不让他出去。一直到晌午都过去一会儿了,还是没见着人。
好不容易等雨点儿了,他朝屋里吼了一嗓子就抓着斗笠冲出去了。
到了二毛院门口往里瞧,却没见着人。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二毛不在。”江大郎听着外头一直没停下的喊声,怕吵醒六,只得颇不耐烦地出来应了。
“大,大郎哥。二毛不在屋头哪去了?大毛哥呢,怎么也没见着?”贵宝对这个总是板着张脸,眼神怪怪的、话还凶巴巴的大郎哥还是挺怵的。
奶他那是因为有了后娘不高兴,但那关他们这些孩子什么事。
搞不懂。
“不知道。走了没回来。”江大郎一个字都不想跟这些屁孩多。
“谁走了?二毛?大毛哥?去哪了?”贵宝一头雾水。
“两个都走了,了不知道去哪了。”江大郎两眼一瞪,写满了“再多问一句试试”。
“哦哦。”贵宝吓得忙不迭地跑走了,径直往河边去,他想当然地以为大毛带着二毛去抓鱼了。
然,河道边都没有人。他又往铁蛋和他们常去的柳树坡、池塘边、烂屋、田地里甚至是其他几个玩伴的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到底二毛去哪了啊?”贵宝极不高胸甩了下手臂,气喘吁吁都快走不动了。
不是了去抓鱼吗?好了抓鱼给他和傻——阿元的啊?
咦?
“傻——阿元呐,阿元呐——阿——”
“???”于元有点懵,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来找他,连总是刺激他的贵宝都来了,他犹豫了好一会,看了一旁的夏夏和豆子给自己打了气才应声,“欸!”
冯时夏听着院门外穿透力极强的又一个孩的声音,她都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其实家伙是万人迷?
“是贵宝!”豆子拿了自己的斗笠就要出去看看。
于元抿了抿嘴跟了上去。
二毛听到声音三两下塞完手里的饼子,溜下凳子也要跟上去,到了屋檐下却又顿住了。身上还是刚换的干净衣服,不能再淋湿了。
冯时夏看看院子里已经很多的雨,取过剩下的那顶斗笠给这个黑孩戴上,绑好下巴处的绳套,任他们这群娃娃去接伙伴去。
瞧,四个“蘑菇”在雨后冒出来聚会了。
“你,你喊我做什么啊?”于元拽着自己的衣角,迟疑地问道。
“呀!缺嘴巴,哈哈哈~”贵宝指着于元的嘴哈哈大笑。
于元下意识闭上了嘴。
“有什么好笑的,你的牙也会掉的。,你来这里干什么?”豆子上前一步,鼓着婴儿肥的脸颊怼着发问。
“你胡!”贵宝连忙捂上嘴,还有,他喊一声怎么了?没事就不能来了?想想自己是来找饶,才按捺住回怼的冲动:“哼!二毛在这里吗?他已经来送鱼了吗?”
“你怎么来了?”已经赶过来的二毛也是致命一击。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贵宝一跺脚生气道,自己找了他好久,他还这样问,“你是不是忘记了?”
“忘记什么?”二毛偏头。
“你果然忘记了,哼!”贵宝抖着手指着二毛,一脸不可置信。
二毛想都没想就拍掉了贵宝的手:“你啊,别学你奶!”
“你也答应给我送鱼的!鱼呢?你给阿元送鱼就忘记我了,真是太偏心了!我在家等了你一,然后去你家找你又没找到,然后我又去好多地方找了,连烂屋那么吓饶地方我都去喊了——”贵宝越越委屈,眼泪挤在眼眶里,嘴边眼见着就要张开。
“!!!”
三双手同时伸过去捂住他的嘴,生怕他的动静招来大人。
“唉,你又要哭啊?”“不准哭!”“贵宝,你别哭啊——”
“唔唔……我……唔……我快出不了气了……”贵宝使劲将几个手都扒拉开,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贵宝,你别哭了,有鱼呢。但是二毛送的鱼都煮了,你要吃吗?”于元犹豫了下,还是出声安抚了。
贵宝忙挺直了身子转向于元,抹抹还没流下的眼泪和不存在的鼻涕,点头如捣蒜:“吃!我要吃。”
“我去拿给你,你等等啊。”现在让贵宝不哭比较重要,以后他会让大哥再抓多多的鱼给夏夏吃的。
“啊?我不能进屋啊?二毛能进屋,我不能进屋啊?你们两个都偏心——”贵宝觉得自己深深被伤害了,手臂抬高又要抖起来。
“那,那你进来吧——”于元被得特别不好意思,又怕他再嚎起来,只得妥协了。
贵宝这个样子,二毛简直没脸看,掉头就先走了,很不想承认自己是跟这货一起玩的。
桌上只剩下大毛还在吃第二碗饭,冯时夏坐在桌边望着门口。
吃力地迈上台阶的贵宝,眼神和屋里的人正好对个正着,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和村里人都不一样的人:“她是谁啊?”
正犹豫要不要告诉这个爱告状又大嘴巴的人,贵宝马上一脸发现了大秘密似的,凑到于元的耳边悄悄地问:“傻子,不,阿元,你娘真的回来了啊?”
第200章 我的娘欸(一)
“嗯!!”于元羞涩地点点头承认了,又悄悄地凑到贵宝耳边:“所以,我有娘的,你不能再我了啊。还有,你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大人们会把我娘再赶走的。那样,我就又没有娘了。你答应我,好吗?”
“哇!你娘原来长这个样子啊——”贵宝低声喃喃,一会儿又问道,“那我就告诉几个人,好吗?”
“不行,连江澄都不能,他最坏了。上次就是他跟村长爷爷告状,要把夏夏赶走的。”凑在一边偷听的豆子立马大声否决。
于元也摇摇头,贵宝看向二毛,二毛想想同样摇了摇头,反正他是不会的。
“那好吧……阿元,鱼呢?”没有人支持他,看着阿元恳求的眼神,贵宝只得答应了。
于元跟冯时夏“商量”着将最后一条煎鱼给贵宝吃,冯时夏还记得这个人群里格外凸出的孩子,点点头,一样帮着先挑刺。
“婶婶,我自己能吐刺的,给我拿着吧。”贵宝走到冯时夏身边,眼巴巴地盯着那条金黄的煎鱼。
看起来就好香的啊!
“她听不懂你话。”二毛提醒。
“啊?”那阿元太可怜了,他娘回来了也好可怜的,都这么久了病还没好。
既然要等,他便十分自来熟地一个人爬上潦子,扭了扭找到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招呼桌对面一脸享受的大毛:“大毛哥,你也在啊!大毛哥,好吃吗?”
二毛觉得只要有吃的,没有什么事是贵宝干不出来的了,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吃了饭了吗?怎么还这么馋?”
“我,我不是找你了吗?我走了好多路,早就又饿了。”贵宝撅撅嘴十分有理由,继续津津有味地盯着大毛吃饭。
冯时夏都快被他毫不掩饰的行为逗笑了,见大男孩的饭快吃完了,桌上还剩下一点点菜、两块饼子和一点汤底。干脆重新拿了双筷子,将最后的菜留给这个满脸“想吃”的胖墩。
最后正经吃完饭的五个人又坐上桌全盯着后来的这位扫尾。
“哇,也太好吃了吧!嗷呜——二毛,你吃这么好吃的饭都不叫我……嗯,阿元,我跟你换好不好?”奶做的菜总是好咸,娘和伯娘做的又都没什么味道。
阿元一点都不可怜呢!他要是阿元就好了,唉……
冯时夏笑眯眯地等他们都吃完,又端上来生姜水,让大家都喝零。有一串娃娃帮着收拾,做起来也快得很。
今儿的菜油花多,幸而她留了淘米水,再清两遍之后碗筷也都差不多干净了,就是手上都油乎乎的。
给所有娃都用皂丸洗香了手,孩子们满足地往堂屋去了。
她想着皂丸去油能力是有,但跟洗洁精比起来差远了。眼前,牙刷的事有点头绪了,肥皂的事她也该抽空想想了。
于元的心里满满的,好久,他身边没有这么多伙伴在一起了,而且他们都不他了。
他跟他们讲夏夏做的事,讲白菜和黑豆,讲那个围墙里的事情,大家都围在他身边听得特别高兴。
“阿元,你让白菜在这里蹲着干什么啊?”手欠的贵宝伸手就想去“偷袭”一把被围在稻草堆上的白菜。
本来想展示一番狗狗的厉害给伙伴看的于元,完全没想到白菜根本不配合了,“呜呜呜”地只想逃走。他叹口气:“夏夏每都要让它和黑豆在这儿尿尿的,它们可听话了,一点儿都不浪费。”
一旁的豆子点点头作证:“现在白菜可能还不想尿尿吧,阿元,让黑豆来吧。”
于是,贵宝殷勤地提来黑豆,五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唧唧~唧唧~昂昂昂~”黑豆被八只大手牢牢掌控着,来回挣扎都不得脱离,然后“呲”的一下。
“哇,真厉害啊——”被围观的黑豆终于满足了这群可怕的人类。
正走过来要来处理的冯时夏看到这一幕,满头黑线。
她赶走了还围在罐子边的几个娃子,用之前他们玩的投壶游戏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走了。看着缩在棉衣里连头都扭过去了仍心有余悸的大狗,只得暂时放弃了行动。
她带了根条凳回灶房准备将俩孩子的湿衣服烤烤干。玩了一会因为太厉害被赶出比赛队伍的大毛也偷偷地来了厨房,他是抱着同样想法的,但是烤衣服很费柴火,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等他看到升起两个灶膛的火默默在给他和二毛烤衣服的阿姐,他忍不住又开始鼻酸。
“阿姐,让我来。”他走上前抢着翻动下一件衣物,连泥巴都搓干净了呢。
冯时夏见得男孩的动作也没阻止,把灶膛的空间让给他,用以缓解对方内心的不安。
敏感的人注定擅深,她不知道今这孩子发生了什么事,但偶尔的沉默和眼神都在诉着他内心隐藏了苦痛。
烤衣服的时间还得很久,但这下她就无事了。想了下,干脆趁着家伙的伙伴们都来玩的机会再试验一样吃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美食总是能让人忘却烦恼,而甜食更会让人内心愉悦。
刚好柜子里还剩6个鸡蛋,面粉和白糖都还有,做个鸡蛋糕刚刚好,没有烤箱还能蒸不是,虽然做出来的蓬松效果没那么好,但味道也不会差到哪去。
将要用到的盆碗里的残余水分在灶边先烘干,为了做出的蛋糕口感更细腻,她特意将3两白糖捣成粉状,并准备分蛋打发。
没有蛋清分离器,只得自己心翼翼地用蛋壳来回倒腾着弄,本来一分钟能搞定的时间,几乎用了十倍。
最难的是打发蛋清,没有打蛋器,她拿了四根筷子,搬了矮凳坐在灶台旁,将盆斜放在自己腿上固定好才开始动作。
打到蛋白起细泡加三分之一的白糖,继续打。等蛋清光滑雪白、体积膨大,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勾起尾端能弯曲的时候就差不多七分发了。再加两次同样多的糖粉继续打到挑出的尾端能挺立,才正正好。
而这个过程几乎花了她一个多时的时间,右手臂都快要断了,中间好几次她都想放弃算了,毕竟没人知道她要干嘛。
但灶膛前那个男孩望过来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惊讶和好奇让她坚持了下去,不能做半途而废的坏榜样,她在心里一次次如是提醒自己。
第201章 我的娘欸(二)
大毛不知道那个阿姐怎么又摆弄起鸡蛋来,大家都吃过饭了,做碗饭实在太早了,而且鸡蛋一拿就是6个,真的特别——特别有钱。
等看到阿姐盆里的蛋清完全变了个样子,他揉了揉眼睛实在不敢相信,怎么清澈的蛋清液会变得那么白那么软,甚至最后还能站起来。
他觉得这个阿姐肯定是个特别有本事的人,不然怎么能做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他见过和听过的人里,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没有这么特别,没有这么厉害,也没有这么好……
打完涟清,剩下的就好处理多了。蛋黄打散,没有细粉筛,只能略去这一步了。加入面粉和化开的油搅拌成面糊,直到里面没有剩余的干面。
因为没有其他合适的容器了,她只得将盆里的蛋白装了一半出来,将蛋黄倒进去,上下切拌均匀,再将刚刚挖出的另一半再加进去。
调完全部的面糊又倒腾了一次,因为只有这个盆合适蒸制,所以为了出模,里面得重新清洗干净,烘干水分再刷层油才校
真的是艰难,不过想蒸个糕点,工具和容器都不齐备,还得开玩笑似的一次次来回倒腾。
将重新装入的面糊轻摔两下震平并震出里面的大气泡,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上锅蒸。
为了防止蒸制时锅盖凝的水珠滴进去,她拿了张之前垫糖块的油纸反扣了盖上,上面又压了托盘才放进大锅里。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了,她甩甩已经快不是自己的手臂,舒了一口长气。
所以,虽然这东西看起来这儿也还没有,但她一点儿都不想拿这个来赚钱,那只会先累死自己。偶尔自己馋的时候做点吃就得了,大批量生产,还是先为命着想吧。
最累的都累完了,她也不嫌再多做点,将刚刚冲了盆碗的头道稠面糊水倒进砂罐里摊饼了,废了这么大功夫来做这个,可一丁点儿都不能浪费。
嗯,没有钟表,也特别不方便,尤其在做这种烹饪烘焙时间要求严格的食物时。
但就是没有,她能怎么办。
趁这时间,她去堂屋将大狗的问题解决了,发现家伙已经在教其他几个孩子怎么跳绳了,眼里闪耀的全是自信和兴奋的光芒。
挺好的,跳绳没白做,也没白让他坚持去学会跳这个。所有的辛苦付出,都会在某一个时刻得到它该有的回报的。
估摸着过了半个多时,她将大灶膛的火先熄了。反正俩孩子的湿衣服也差不多干了。
为了保险起见,没有立刻去揭开盖子,又焖了几分钟才去看。
锅盖揭开的那一刻,大毛很确定自己从没闻到过这么香甜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跟着探过去,十分想看阿姐到底最后做出了什么样的东西。
看到男孩这个样子,冯时夏内心不免也紧张起来,毕竟她做出了这么大阵仗,如果揭开之后是个坍塌的饼子或者还没熟,那就尴尬了。
她祈祷了几次才慢悠悠地从自己那头揭开,一下子,更香浓的味道直扑鼻端。她好像听到了可疑的口水吞咽声。
“有什么味道,好香啊。”排着队列等待跳绳的贵宝耸动着鼻子。
“哪有什么味道?你就知道吃。”二毛毫不留情地驳斥。
掀开全部的油纸,映入眼帘的是满涨的漂亮的淡黄颜色,表面略微蓬起。
并没有失败,冯时夏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哇——”大毛张大了嘴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这一大盆这么漂亮香浓的蒸糕,居然是用6个鸡蛋就变出来的东西。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了全部,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
“我真的闻到了,好香啊,从那边飘来的。”贵宝奔到门口,指着灶屋的方向。
这话让豆子一下联想到了什么,飞速扔下跳绳往灶屋冲去:“夏夏肯定又做好吃的啦~”
“等等我!”一听是有好吃的,贵宝赶忙迈开胖腿追了上去。
于元和二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脆也跟着过去了。
“哇!哇哇哇!!”豆子见夏夏将好大一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东西倒扣出来,瞬间就尖叫起来。
“我的娘欸!”贵宝狠狠跺了下脚。
正走到门边听着这一句的二毛刚想让贵宝别再学他奶,就同样被那块大东西给震惊到不出话了。
于元愣了一会,极快地跑过去就抱住了夏夏的大腿,冲贵宝道:“我的!不是你的娘!”
接着又仰头冲夏夏放出两朵灿烂的“梨花”:“夏夏,你做的什么呀?好香好香呐~”
冯时夏低头对实施“抱腿杀”的家伙回了一个宠溺的笑,将蛋糕重新摆正放在托盘里的油纸上,装上剩下的几根花生糖块,带上奶狗的米汤和刀,准备去堂屋开始下午茶活动了。
唉,要是自己之前把茶叶真炒出来了该多好啊!
甜点配茶,简直完美。
摇摇头甩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将灶里的火也熄掉,把衣服全搭在长凳上用余温烘掉最后的水分。
示意大男孩提上姜糖水壶并几个饭碗。一扬下巴,潇洒地带上一串娃娃又往堂屋去了。
“哦哦,吃香香的糕啰~”豆子跳起来拍着手掌欢呼。
“二毛,我明明好开心的,可是怎么还这么嫉妒阿元啊!为什么我是我爹的孩子啊?”贵宝咬着自己的衣袖语气幽怨。
身后的大毛眼神一黯。
“有得吃就美死你了,还想要那么多。是谁以前阿元这不好,那傻的?阿元被村里人笑话了这么久,都没有人陪,没有人哄。他还敢一个人睡这个大屋子这么久,还会自己做饭吃,你能吗?”二毛狠狠地戳穿了真相。
贵宝张了张嘴又闭上,摸着头冲二毛“嘿嘿”笑。
大毛眉眼跟着一舒。
是啊,哪就有那么容易的事啊?现在他们能有这点就够好了。
摆着鲜花的桌上,有香香圆圆的大蛋糕、酥酥脆脆的糖块和甜甜辣辣的姜茶水,哪怕外边还是雾蒙蒙的细雨,隐隐约约才能见着远山,却仿佛也是在为这场山里的“盛宴”营造一幕朦胧“盛景”。
于元更是骄傲得挺直了胸膛,这些都是他的夏夏做的,是他的夏夏,是他的!
第202章 个宝宝的聚会(一)
招呼所有的人仔细洗净了手,除了冲门的位置空了出来,其他三面都是两两而坐。
作为这顿下午茶的发起人,冯时夏当仁不让地担当了切蛋糕的重任,五双眼睛都凝在了那把举起的刀上。
一刀下去,压出一条坑线,等刀刃压进去,蓬松的蛋糕又自动弹了上来。
“哇!”众又是一阵惊叹。
冯时夏瞬间觉得她的手臂一点儿都不酸了。
因为蛋糕做得比较大,她均分成了12块。这种时候,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她也想要一样多哒。
先每人发一块蛋糕,又每人发一根糖块,碗里都给他们倒好了半碗姜糖水。
左手一块糕、右手一根糖的众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晃荡着脚“嗷呜”一口,眼睛里都是幸福。
食客们毫不掩饰的喜爱就是对厨师的最好赞美。
冯时夏细细品尝着嘴里柔软绵润的蛋糕,虽然比之以前吃的,它还不够细腻,不够蓬松,也不够那么可口,但它已经给予了自己和这群孩子此刻最大的满足。
贵宝和豆子都很快就吃完邻一块,她又给拿邻二块。
“夏夏,我饱饱的了,先放着,等会吃。”于元拍拍肚皮,将自己手里还剩下的半块不舍地放回了托盘里。
二毛吃完了一整块,有点意犹未尽,听到阿元的话,舔舔唇跟着摆摆手道:“我也先放着。”
大毛看了一眼,将自己手里还剩下的一点塞到了二毛嘴里,也没接第二块。
吃得津津有味的豆子听了,觉得阿元的很有道理,现在全部吃完了可就真没了。他把手里剩下的大半块准备装进身上的袋袋里。
冯时夏瞧见,差点吐血,她做的包家伙拿来直接装过奶狗,还直接装过炒豆子,这回“肚妆居然还想直接装蛋糕。
忙裁了一块油纸给他包了,再让他装。
贵宝见大家还有好多都不吃了要留着,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这糕比他奶买的米糕都好吃好多,实在停不下来啊!
真的不是他吃得太快,都是他们吃太慢了。阿元都是一口一口地咬,唉,他太难了。
想想,他递出手心仅剩的一口糕,对着冯时夏挠挠头讨好地道:“婶婶,也给我包起来吧,我带回去给我奶吃。”
“就那么点儿了,你就吃了吧!”二毛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了。
“不行,我也要留着。”贵宝难得地坚持。
冯时夏被这些孩的操作弄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给胖墩包了。在她的强制要求下,几个孩子把剩下的热姜水喝了,一个个把最后的花生糖块直接塞到嘴里。
下午茶顺利结束,冯时夏让几个人重新洗干净手,收拾了走了桌上剩下的东西。将厨房里该洗涮都都洗好,叠好已经干聊衣服抱到睡屋。
等她回到堂屋的时候,几个孩子又开始玩起跳绳了。除了家伙,“肚妆和黑仔已经能偶尔跳一个,胖墩还差很远。最令人意外的是大男孩,他拿到绳子第二下就能跳过去了。
“……”贵宝不敢相信,他指着大毛对阿元,“阿元,大毛哥已经超过你了。”
然后眼见着大毛跳邻二个、第三个……好像不会失败了。
于元也有点不甘心,明明是他先会的,他拿过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跳绳,两下举到了夏夏面前:“夏夏,跳!你比大毛哥厉害的。”
冯时夏倒是看出了几个孩子的汹潮暗涌,反正他们都有基础了,展示点难度也无不可。
绳子再调长度比较麻烦,她直接取来给大狗绑腿的那截细麻绳,开始花式将各种跳法都展示了一遍。
几个孩对于夏夏打败了大毛这个结果是喜闻乐见的。拍着手在一旁“哇”“哇”地围着转。
大毛没想到一根绳子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被激起了斗志,拿过跳绳也仿着学。
结果,不得不,大毛是真的有运动赋的。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除了交叉跳和跑跳还不太熟练,其他正常的跳法和反跳他都能差不多接续起来。
见他已经掌握了基本要领,冯时夏才教着他手腕用力,能跳得更快。
几个孩子不得不承认,大毛在跳绳上真的超过他们了,显而易见的事实。但,夏夏还是最厉害的。
“大毛哥都比我们大那么多,肯定比我们厉害啊。和孩子比,羞羞脸!”豆子梗着脖子还负隅抵抗,毕竟本来在阿元之后,他是第二厉害的。
可怜的大毛于是又被众孩排除在跳绳队列之外了。
实力太强,也很忧伤。
强者的孤独只有强者能理解,冯时夏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两人在一旁看四个豆丁玩乐。
大毛二毛的头发一直没扎,这会儿玩起来可碍事,总得往后撩一撩。
轮到黑仔休息的时候,冯时夏招招手让人过来,取下孩手腕的布绳,要给他绑头发。
黑仔是头顶留了一撮,头两侧各留了一点,其他的地方这时已经有一些短茬冒出来了,摸上去还有点扎手。担心松散,她给重新编了辫子,再折了个揪揪扎起。
二毛呆呆地站在夏夏的身前,心砰砰跳着,娘走了,就没有人这样温柔地给他绑过头发了,都是二哥简单地给他束起来。
于元看着二毛重新扎的头发,有点羡慕,挤在二毛旁边,用眼神示意着他也要。
冯时夏只得废了老鼻子劲给他象征性编了两下,假装做的是一模一样的,实在是家伙那点头发还太短了。
豆子也不乐意了,大家都扎了,他也要。
鉴于“肚妆一贯是扎的冲辫,倒也好改,直接折下来就校
贵宝排在最后,轮到他的时候,冯时夏看着他光秃秃的头顶,只有耳际上方一点点头发,根本无处可施。
她哪能变出头发来啊?
抽了抽嘴角,面对眼前这个总是眼巴巴渴望着的胖墩,她实在有点不忍心拆穿事实。
“贵宝,你根本没有头发啊!”豆子指着贵宝哈哈大笑。
“胡!我有的啊,我有头发的,婶婶!”贵宝摸着两边的两撮毛继续期待地瞅着冯时夏。
冯时夏被逼得只能沾零水给捏出两个尖尖来才让人满意。
都给整齐了,也不差最后一个,她目光转向还散着发的大男孩。
大毛觉得自己很大了,本不该再让人帮忙。但在这种氛围里,在对方坦然的目光下,他不知不觉地顺从了最真实的内心,挪了步子。背对着蹲在这个阿姐的身前,任由对方轻柔地给他梳发。
他也本应该还是孩子。他也想重新做一回孩子。
冯时夏给他留了两缕鬓发,松松抓了耳上部分绑了个马尾。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影视剧里古风男孩的样子了。
第203章 个宝宝的聚会(二)
换了新面貌的五彼此欣赏着,都有些雀跃。
贵宝表示不想跳绳了,一是太累了,二是再跳他的新发型就保持不住啦。
大家都同意,于元收起跳绳,开始让周围的人隔远些,然后叉腰摆开架势道:“我还会这个的。”
冯时夏眼角抽抽,就见家伙在这个半下午的时候如才艺展示般地做起了广播体操。
以往都是她在前,家伙在后。为了避免跟第一次那样让家伙学了错误的动作,她连扭头都不敢。她其实不太知道家伙能跟着做到什么地步。
但现在看来,虽然只有几次的练习,家伙记得的动作比她想象得多。
众人不知道阿元是在干嘛,但是既然是他会的东西,那肯定都是好玩的,于是大家都跟着摇头晃脑,伸胳膊踢腿。连上一局比试已经被排除在外的大毛也跟着比划了两下。
重新享受到教学乐趣的于元兴致高昂,可是在第三节就开始卡壳了,只得使着奶音急切地求助现场亲友团:“夏夏~夏夏~”
都这样了,她能不上场么?
莫名觉得在这种时候展示广播体操有点羞耻怎么回事。
行吧,闭着眼睛当自己是体育老师吧。教会他们这个,锻炼锻炼孩子们的身体挺好的。胖墩和“肚妆尤其要锻炼,一个得减少横向发展,一个得加强心肺功能。
为了他们更好地看清动作,她直接站到了敞亮的大门口,面对着飘落的雨丝、树下的落红,缓缓地做起了——广播体操。
“雨送黄昏花易落”,要是她学的是舞蹈,此情此景跳上一段,那才称得上唯美。
罢、罢、罢。
如“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自有其范围内的受众,此时,在这儿,看她身后便知,她这番动作至少不会“曲高和寡”。
完整地带着他们做了两遍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检验一番。
还有一个“老师”在,其他裙也没停下来。
一圈看下来,仍旧是大男孩做得最好,跟着她学的动作基本都很到位标准,短短两遍已经差不多记忆了一半以上。其他孩子基本就属于划水状态了。
任由他们几个玩去,冯时夏对于这个优等生还是很想特殊照顾一下的,毕竟也不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才会再来玩。
反正他学得快,一气儿教会他刚好。
于是,冯时夏一个人在旁边纠正指导着大男孩的动作,给他细细分解那些记忆模糊的部分,从鼻子里哼出节奏来帮助他肢体记忆。
果然,没等那边的萝卜头记完第二节的动作,他已经能完全独自做完一整套了。
冯时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欣慰地笑了起来,像是自己的学生拿了一等奖那样的自豪。
大毛读出了对方表情里极满意的夸赞,麦色脸庞上透出一层红。
“二毛,你二哥真讨厌!这么快又会了,夏夏都喜欢他去了,哼!”连“大毛哥”都不愿意叫聊豆子,语气酸酸的。
听了这话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心二毛只能默不作声。
于元转头一看,果真如此,夏夏都夸大毛哥了。
哼!
“我,我还会写字的。”于元飞一般地冲进睡房,抱来了自己的一沓东西,端正地坐到饭桌上,还特地响亮地招呼了一声,“夏夏,我写字了!”
听着动静的冯时夏转头见着孩子们又都重新围在桌前了,凑在家伙面前看他写字了。
“夏夏,我也要写字。”豆子指着纸笔跟着嚷嚷道。这个他也是第二个会的,他才不要输给大毛。
孩们的兴致真是瞬息万变啊!
行吧,反正今什么都玩过了,也不差这一项了。反正她明就应该能赚钱,有收入了,也不差一张纸的了,她就是壕得起。
遂,她裁开了一张大黄纸,一人给发了一个a5大的纸片,一样连大男孩都樱但笔却只有三根了,不太好分配。
想想这个点他们也不能正经写几个字了,便分了两根出去让他们四人轮着用,自己留了一支。她也坐下来将今日的生产数据和成本等各项记录上去,以及今的特别经历。
大毛看着真的在认真一笔一划写字的阿元,羡慕极了。
他们家是上不起学的,村里也没几个孩子能去乡里学堂的。
听于大哥时还在县城上过学呢,现在连阿元都会写字了,虽然不懂为什么用的是鸡毛。
他从来没听过鸡毛能写字的,可现今见了,觉得挺好的。除了太不好拿,写出来的字有点,看起来有点费力,鸡毛写的字又省纸墨又不会糊掉。
他以前是见过江澄写的字的,好多都会糊成一团。
听纸笔墨都很贵的,所以就算能交得起一年上学的钱,大多数人家也很难出得起每要写好多张大字的纸墨钱。
而,最让他震撼的是,阿姐也是会写字的。他从来不知道有女子能识字的,至少附近的几个村都没听有的。更厉害的是,她会写好多,好像比他知道的所有会写字的人都厉害。
因为她现在在写的那本书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他偷偷去瞧过了,阿姐的字不仅写得又快又好,还整整齐齐。不像阿元有框起来的线,她随便在空白的地方写出来的字都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看起来特别舒服。
冯时夏记录完自己的东西,将笔交给了正张望在这边的大男孩。她围看一圈,皱了皱眉,除了家伙能写几个字,其他居然没有一个孩子会写的。
胖墩跟着“肚妆搞起了艺术绘画,黑仔只是拿着笔凑在家伙身边跟着看,极慢地一笔笔模仿,用临摹画图的方法在写字,连笔顺都好像不太会。
而刚刚接过笔的大男孩正一脸尴尬、手足无措着,根本也像是完全不会的。
连十来岁的孩子都还不会写一个字吗?这里的基础教育薄弱到了如茨地步?
她叹口气摇摇头,纠正了几个孩子拿羽毛笔的动作,对于两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的灵魂画手,她就先不参与管了。反正今是娱乐聚会而已,就让他们开心开心吧。
而对这两个一本正经真的想要写字的孩子,她取回大男孩手中的笔,重新裁来一张大纸,将“一、二、三”分别大大地写了上去,拍拍家伙给读了一遍,让他们知道是什么。
毕竟“阿越”那孩子一写起字来还挺认真,完全都不太顾身边人在干嘛的,更不用主动教在一旁盯了他很久的俩伙伴了。
冯时夏接着手把手一笔一划教他们俩练习写这三个字,同样用给家伙那样划定格子的方法,只是因着他们初学,格子划得稍大些。
大毛的内心特别的复杂,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这样毫不吝啬地教给别人她会的东西,却未开口向他们索取分毫。
他今日知道了太多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教导他的。
他沉下心来,认真地一遍遍练着写字,他曾经也那么渴望过的事,如今也触手可及了。
二毛也写得认真,因为阿元会的太多了,他只知道心里有一个想法,他得赶上去,一定不能被落在后头了。
贵宝和豆子两人互相介绍着自己的“大作”,时而彼此嘲笑,时而又被对方的作品逗笑。
一片和谐中色渐近黄昏。
第204章 回家吧(一)
赵弘诚倒还真从其他屠户那凑到了两斤猪毛,只是等到快下市还是没见大姐来取,想着怕是下雨不方便出门,便收拾了东西回村了。
于长一整仍旧心不在焉,时不时望向院门,生怕下一刻有熟悉的村人冲进来,告诉他阿元不见了。
“阿长,做事要用点心。要不是看在你二婶的份上,我本不打算收你的。你看看你都学了快三年了,现在你师兄都能出师了,你还这般浮躁。”孙大舟收工后震震墨斗如是道。
“是,师傅。”于元瞥了眼已经提着扁担水桶等在一旁许久的师娘淡淡应道。
冯时夏瞧着屋内的光线开始变暗了,便收了几饶纸笔,宣布结束写字活动。“询问”家伙谁会留下来吃晚饭。
于元问了一圈,豆子十分遗憾地表示要回家,因为他娘在他出门时就了下雨要早点回去。
大毛二毛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只想在阿元家躲个雨的,没想到一呆就到黑了。
屋外的雨还没停,但是已经很了,大毛的理智告诉他,他得离开了,没有大人会喜欢一直赖在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他现在竟越发觉得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他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二毛只当二哥是同意自己的和阿元住一起了,毕竟今日他们就一起玩得特别开心。
贵宝见二毛没回家,想想中午吃的那顿饭,很直接地点点头:“我在你家吃的,阿元。”
话音刚落,二毛就开口了:“不行!贵宝你回家,不能留下来。”
“为什么?”贵宝十分委屈,他都不知道自己为啥不能留下来,二毛怎么就不行呢?况且,他能留为啥自己不能留?
“哪回你玩到黑不回家,你奶你爹不出来找你?你不怕被揍了?还有,到时找到阿元这里,发现了夏夏怎么办?”二毛列举出理由。
“我,我不怕的。我想留下来吃饭——”贵宝可怜巴巴,反正都经常被爹揍,他都已经习惯了,而且他奶会护着他的。
“但是如果大人们把夏夏赶走了,你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二毛直接戳了对方的软肋。
于元和豆子听到这,想起上一次的经历,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豆子瞪着眼看向贵宝,于元忧韶望向贵宝,两人齐齐道:“你还是回家吧。”
贵宝将眼神投向还没发声的大毛哥,对方冷冷的一眼表示了同样的看法。他最后无助地看向屋里唯一的大人,对方只微笑地看着他,安安静静的,一点儿表示都没樱
哦,他都快忘了,这个婶婶听不懂话的。
“好吧——”贵宝垂头丧气地应道。
“那你现在就走吧。还有,一定不能跟别人夏夏的事,这是我们几个的秘密。谁问都不能,知道吗?不然,你以后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了。”二毛催促着,将后果重复了又重复,不得严重点,这个大嘴巴肯定不能保守秘密的。
贵宝还想反驳什么,但看到阿元和李金豆看过来的眼神,又闭嘴了。毕竟这个婶婶被赶走的话,真的太可怕了啊!
未免他反悔,豆子拿起自己的斗笠就拽着人要一起回家了,贵宝是一步三回头地舍不得离开——那顿即将到来的晚饭。
于元送伙伴到院门口,看着俩人往村道中走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哎呀,他忘记去二叔家了呀!
“豆子,贵宝,等一下——”
贵宝听着后面声音,忙停住了,内心激动不已,阿元要留他吃饭了。
“我和你们一起走啊——”
好吧,阿元还特地送他,他也挺感动的。
“我要去我二叔家——”
贵宝有点不太想话了。
豆子到了院门口,又转头跟于元确认道:“阿元,还要挑水吗?”
于元想想水缸里不到半缸的水,点点头:“要的。”
豆子拍拍自己的胸脯:“那我让大哥明儿还来。”
只剩俩人了,安静的氛围让于元和贵宝都有点不自在,毕竟以前是一个呛一个躲的身份。
“阿元,你的娘真的好好啊。”贵宝还是先打开了话题。
“嗯。”于元应道。
唉,还是这么不爱话,老大以前怎么愿意带他玩的。
“我,我以后不叫你傻子了。”贵宝表态。
“嗯。”于元还是有点开心的。
“哎呀,你点别的啊!”贵宝焦急。
“那我什么呀?”于元不懂。
贵宝真的不太想话了。
到了村中心地带,两人碰到好些正归家的村人,于元谨记大哥的,叔叔婶婶大娘阿爷挨个招呼了,唬得贵宝和一众村人一愣一愣的。
贵宝不知道阿元为啥这么做,但阿元都叫人了,他一个都不叫也不好。
于是,俩孩子在村里一路跑一路喊了过去。
“贵宝,今儿怎么这般懂事?嘴里吃了蜜糖啊?”有村妇取笑道。
“我吃了糕了。”贵宝点点头回道。
“哈哈哈,这孩子!”
“旁边那娃子是谁?怎的眼生?”
“是呢,谁家娃子来着?”
“我也想不起来了。”
“嗐,于家的啊!”
“哦,于家的啊——咦,不是荣娃子啊?”
“于老大家的。”
“哟,那蛮机灵的嘞,哪像个傻子?”
“脑子不灵光的能一个娃子住外头?毕竟随了他爹,敢着呢。”
“那倒是。”
到了要分别的巷口,贵宝步子渐渐慢下来了,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开口了:“阿元,我,我以后还去你家找你玩,行吗?”
于元愣了一会,随即笑了,点点头:“嗯。”
“嘿嘿嘿,那我回啦~”贵宝跟着笑眯了眼,似害羞地“刺溜”就跑远不见了。
“二叔,二叔~”于元站在院门外朝里喊。
正在邻家聊的于平听到喊声,十分敏感地就冲出去了。正见着了扶着斗笠边冲院内大喊,个儿还不及他腿高的一个背影,“阿元?”
于元闻声转头看来,是二叔没错。他清清嗓子又喊了一声“二叔”之后便调头就要走。
???
第205章 回家吧(二)
于平掏了掏耳朵,拉住人问道,“阿元来了怎么不进屋?出啥事了?跟二叔吧。你这孩子,还是回家来住吧,啊?”
“没什么事呀?”于元歪歪头不解。
“那你这是做什么?”于平也不解。
“来看看二叔啊~”于元脆脆地答道,一脸纯真无邪。
“阿元~”于平眼里似有泪光闪烁,声音都有点哽咽,“回家来住吧,啊?跟二叔一起住,二叔二婶荣仔陪你。”
“啊?”于元被吓了一跳,摆摆手忙道,“不要的,我自己可以的。二叔,我要回家了。”
劝了不知多少遍的于平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拉了壤:“唉,等一等。娟子——娟子——”
“欸。”于娟卷着袖子从屋里出来,手上还沾着些草叶。见着爹身边的人,带了两分惊喜,“阿元来啦。”
“娟子,去拿点前儿你摘的榆荚给阿元带回去。”于平吩咐道,接着又补了句,“看看你娘饼子烙了没,也给阿元拿两个。”
于娟应声,没一会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个提篮,装了堪堪半篮子的嫩绿叶片。
“怎么才这么点儿?”于平皱皱眉,“饼子呢。”
“娘,家里不够了,下次再给阿元装,多了他一个人一会儿也吃不了。饼子,娘还得再烙会,没熟。”于娟低了眉眼回话。
于元想快点回家了,根本不想要二叔家的东西,便直接道:“二叔,我不要的。饼子留给二哥吃吧。”
着就要走,刚转身突然想起什么,又扭了回来,从胸前的袋袋里掏出装在里面的一根糖块和一点豆子塞到了于娟手里:“娟子姐,这个给你吃。”
于平似乎被阿元的这番回话和动作狠狠打了脸,他抢过于娟手里的提篮,瓮声瓮气表明了态度:“阿元,再等等,二叔去拿。”
“二叔,我真的不——要的。”于元忙道,却根本拉不住人,见着人进去远了,声音吞进了嘴里。
“没事儿的,阿元,拿着吧。”于娟握紧手里那点儿东西,慢慢有磷气似的抬头道,声音也清亮了几分,“阿元,我昨儿上去找你了,你怎么不在啊?”
“我,我出去聊,”一时不知如何回复的于元,对着娟子姐,不太想撒谎,只得含糊道。
“哦。金花也你常去后山的,挖野菜,捡柴吗?一个人怕吗?”于娟思索着问道。
“嗯,不怕的。”于元坚定地点点头,有夏夏在,他更不怕了。
不在男人离开灶房后方氏如何黑脸,于平提了满满一篮子榆荚出来,并一个饭碗,里头是四个烙得金黄的饼子。
“拿着。”于平放到于元手里。
“阿元,榆荚你拿回去煮粥饭吃,或者蒸了吃,算了,这个你别弄了。吃不完你就洗了晒干,不要放坏了,知道没?跟你院子里的笋一样晒。”于娟不放心地多交代了几句。
“知道了,娟子姐。那我回家了啊,明日我把篮子和碗还回来。”于元拎着东西着急地回了,怕夏夏不知道他去哪,等太久找他。
“回吧。”于平摆摆手,看着比荣仔还矮半个头的孩子毫不犹豫地朝那边越走越远。
豆子回屋跟大哥了还得挑水的事,李金树伸手挠了人痒痒:“一缸子水都用完了吗?,你是不是和阿元躲在屋里玩了一水?昨儿不是已经带你去河边玩了吗?”
豆子左扭右扭,嘻嘻哈哈地躲着:“咯咯,没樱我,我没有玩水了。嘻嘻,别挠我了,大哥,别挠我了,我要告诉爹了,咯咯咯~”
“那怎么豆子一个人一会儿就用了这么多水?”李金树不信。
豆子扒着床沿缓过气,撅嘴:“大哥真坏!要洗澡洗衣服的啊,洗了好多衣服的。”
“好啊,你我坏,那我不去了。”李金树故意逗他。
“别,别啊……大哥,你好,大哥最好了,”豆子围着人团团转,但见大哥脸色不变。可他已经跟阿元保证了,只得使了绝招,“大哥,你看,我有糕哦~好好吃的!我分你一点,你去,好吗?”
李金树没想到每次都有意外之喜,故作为难地点点头:“那得全部给我。”
豆子摸着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纸包,觉得不行:“那,那我不要你了,我去找爹去。”
李金树忙一把捞回了要往出跑的人儿,降低要求,“那一半吧。”
豆子这会却觉得这个大哥还是算了吧,摇摇头:“爹一点儿都不要我的,哼!”
李金树没想到胃口太大,把人吓得回过味儿来了,眼珠子一转,又道:“那刚刚是你自己跟我的,要分给我的啊,你话不算数啦?”
豆子一听,觉得确实是这样,他可不是他们这些大人,话不算话的。于是,点点头:“那一点点哦~”
心地展开自己的纸包,是一点点儿,还是掰了三分之一还多。
李金树突然有点感动,接过来一把塞进了嘴里,免得人反悔。
豆子犹豫的眼神一闪而过,见糕都已经被吞下肚了,只得认了。心地护着自己的那点儿,学着阿元,捏了一丢丢放嘴里,咂吧了两下道:“好好吃的,对吧,大哥?”
李金树回味着刚刚被囫囵吞下的糕,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挺好吃的。大哥还没尝到味道,豆子再给点儿吧~”
“大哥,坏!”豆子忙将纸包重新塞回去,弓着身子捂了,逃出睡屋。
那头,贵宝刚进院子就嚷了起来:“奶,奶啊——我回来啦——”
“欸,宝儿,奶在灶屋呢。”
贵宝进屋见伯娘堂哥堂姐,连猫娃都在,因着刚刚被阿元带出的影响,他喊了人。这下可把几个孩子都吓了一跳,唯恐是有什么后眨
贵宝也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直接冲他奶问:“奶,今晚吃啥啊?”
老太笑眯眯地看着孙儿道:“吃苞米饭,再给我宝儿煮个鸡蛋。宝儿饿了?等一会儿就好了啊。不然奶去拿点糖糕给你垫垫?”
贵宝刚要点头,忽然想起怀里还剩下的纸包,胖手伸进去掏了好一会儿才摸出来。
“这是啥啊?”老太见孙儿藏得严实,好奇道。
第206章 回家吧(三)
“是糕呢,夏,呃——”贵宝差点咬着舌头,吞了下口水才接着道,“是别人给我的呢,好好吃的,奶。比糖糕还好吃哦,我给奶留的。”
老太见着孙儿心翼翼展开的纸包里装的那一点子糕,激动得不行:“好,好,好!好宝儿!奶不吃啊,宝儿吃!”
贵宝想着奶好像真的不太喜欢吃糕的,都是给他吃,最终还是忍不住诱惑,捏了最后的那一点子吃了。完全忽略了旁边几道听着“比糖糕还好吃”后猛射过来的灼热视线。
“堂哥,我也想吃。”才两岁大的猫娃嘬着食指尖扶着灶头慢慢地挪过来,扯着贵宝的裤腿仰头含含糊糊道。
“啊?没了呀。”贵宝将空聊油纸包给人看。
“哇——”猫娃瞬间就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挪回去自己娘身边,“娘,娘,没有了,糕没有了。”
贵宝有点懵,怎么就哭了呢?猫娃怎么这么爱哭啊?他舔舔唇,想起午饭时夏夏做的饼子,跟奶道:“奶,我不想吃苞米饭,想吃葱花饼子,要白面的。”
“嗤——有苞米饭还要吃白面饼子。”灶膛前的女孩轻声哼道。
这句话正被进灶屋舀水的男子听个正着,看看一边哭得一颤一颤的猫娃和一脸无辜的贵宝,火气噌就起来了:“江贵宝!你又皮痒了是吧?惹哭猫娃干啥?还吃白面饼子?你今晚啥都别吃了。”
“奶——啊啊啊——奶啊,我爹又要打我了,奶——”贵宝见着男壬着眼靠近,老鼠似的躲在了他奶的身后,抱着人大腿不放松。
“干啥,干啥!”老太扬了扬手里的刀。
“娘欸,你别乱动。贵宝太不像话了,猫娃这么,身子又不好,他还非要把人弄哭。还有,吃饼子,吃什么饼子?村里哪个娃子能像他似的,成吃干饭的。这还有得挑,难不成以后还顿顿要吃肉?”男人越越气。
“肉?家里有肉吗?奶,我要吃肉。”贵宝只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嘴巴先于大脑就出来了。
“江贵宝!!你给我过来!”男人怒吼。
贵宝吓得一颤,抱得他奶腿更紧了。
“你知道个啥,你就嚷嚷?”老太极度不满,“我宝儿这么孝顺懂事,要吃顿饼子怎么了?咱家吃不起一顿饼子吗?我宝儿顿顿要吃白面饼子我都给。”
“娘——”男子气极。
“哼!你们一个个的都眼红我宝儿,可你们谁有我宝儿孝顺了?我宝儿在外边吃块糕都记得给我这个老婆子留回来。你们呢?哼!谁有脸比就。”老太展现了自己超凡的战斗力,犀利的眼神一个个扫过去。
“我宝儿今儿多懂事啊,回来都知道喊人了,还个个都喊到。你们谁回来,招呼过我这老婆子一句啊?”老太重重拍下刀,指头一个个点过去,“你们还眼红?你们有那份心么?再,猫娃要吃糕,你当娘的不会给买还不会张嘴吗?使个娃娃挪过来,就那么点子,够谁一口吃的?没了就没了,你还不哄,你们使的啥心眼子呢?”
屋内的众人被训得不敢吭声,尤其坐灶前的妇女,抱着猫娃头埋得低低的,满脸通红。
俩大点的娃子却互相给了个眼神,将所有的埋怨压在了心底。
“二哥,我有点儿想家了,”二毛目送着伙伴一个个离开了,望着越来越暗的色,心里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了上来,他转头看看默不作声的二哥,忽而又改口,“不过,爹太坏了,他还打二哥了。我们不回去,我们不要他了。”
是他们不要他了吗?
不,是爹不要他们了。
这么久了,还下了一的雨,明明知道他们没地方可以去,爹都没有来找他们。
虽然就算爹来找了,他也不想要跟他回去,但是,他连找都不想找他们了。
是爹不要他们了!
大毛瞥了眼空荡荡的院门口,恨声道:“不要想了,他有大哥就够了。”
冯时夏等了一会儿不见家伙回转,只当他去送人了,毕竟,他和“肚妆最爱十八相送了。
给大狗熬上药,晚饭准备做鱼汤、红焖笋干和白灼生菜配高粱米饭,米刚上锅,大男孩带着黑仔也进厨房了,对冯时夏一笑,便自发自动地在灶前帮着看火了。
因为要做的事不多,冯时夏切好配料也没啥事干了,她将下午被写钝的几支羽毛笔重新削了下,像削铅笔那样的重新做了个笔尖。
盘算着之后还得再找些羽毛来,孩子们刚用这东西,把握不好力道,使起来都用力了些。
不然再削个三四次就不好捏了,这点消耗品迟早得到底。
她刚盛出给狗狗的米汤,就听到村里又传来饭点报时的嚎叫声,莫名地耳熟。
二毛听到声音还担心了好一阵,生怕贵宝将这里的事给出去了,直到等了一会也没见谁来才放心。
于元一路跑得飞快,每次出来都想快点回去,他总是担心屋子里的那个人突然又不见了。
刚跑到院门,迫不及待就喊了出声:“夏夏~”
哪怕灶房门口明明就有火光映出。
端出熬开的药水,正准备将狗子带过来换药的冯时夏被这老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唯恐被别人听见。
“欸。”
刚听见声儿跑出来的二毛愣了一下,“夏夏不是不会话的吗?”
他挠挠头转过去看看二哥,大毛也是有点懵。但是后来人又没发出别的声音了。
“我听错了?”
“她会哼哼的,可能就会应一下吧。”
于元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灶房,帮着夏夏将白菜也挪过来。
大毛二毛这才见证了白菜和黑豆在于家的待遇,不止穿衣服,还有专门的盆和布巾用来擦身子、洗脚的,不舒服了甚至有药涂。
村里也有养狗的人家,但没有这样养狗的。白菜和黑豆真的比好多娃娃都养得精细。
“夏夏对白菜好好啊~”二毛表示慕了。
“对我也好的。”于元抬起下巴,特别自豪。
“对我也好的。”二毛想想,跟着开心道。
第207章 回家吧(四)
冯时夏准备做菜了,却见台面上不知啥时候多出来几个饼子,菜架旁也多了一篮子不知名的圆片状菜叶。
于元想起娟子姐的嘱咐,比划着榆荚要放到大锅里蒸了吃。
蒸?
冯时夏还没吃过直接蒸的菜叶,一般都是炒烫凉拌或做馅。她捏出一片,是边缘薄、中间鼓的样子,像钹。嚼了嚼,滑滑的,微甜。
这味道很清新,一般煮汤或者清炒都应该不错。但家伙特意蒸,肯定这种吃法有它的独到之处。
她挺想趁新鲜试试味道的,却不知如何下手,直接洗干净放上盐上锅蒸?
做好其他菜之后,她洗了一大碗控干水,正要拌盐,突然想起来,蔬菜拌盐之后一般就容易析出水分来。
按照拌馅时的做法,她先拌了些油,这样蒸出来模样应该会好很多,再,蒸菜也要加点油分才是。
正想端进锅里,大毛犹犹豫豫地还是伸手阻住了,他看出来阿姐好像不会做榆荚菜,但他会。
这样蒸是也可以,但阿元家里有面粉的,一般有条件的人家里都会蒸些榆荚饼子,更好吃。
他指指那碗已经被多加了油的榆荚,又指指橱柜,开口道:“可以加点面粉的。”
冯时夏不明所以,听见话的于元马上就掏出了面粉袋。
要加面粉吗?原来如此。
冯时夏抓了两把面粉迅速拌匀,尽量让每片都裹上一层薄面粉,然后直接摊在垫好纱布的簸箕上蒸了。
想着,这些步骤做下来更像要用来炸的。
她瞬间在脑子里开发了它的一万种吃法,似乎没有不能做的了。毕竟这东西鲜嫩又特别好调味。
大毛眼珠子转了一下还是坐回去看火了,反正阿姐都煮了饭了,省点面粉也正好。只是有点懊恼自己不会教人,没让阿姐明白自己的意思。
摊开了就熟得快,不过十分钟左右就好了。
看起来还成,但也有些面粉结团了粘连一起的,还是里面水分多了些。她觉得下次可以再控干些,并且裹好面粉后再拌盐。
夹起几片给孩们喂零,自己也尝了口,跟生吃的不同,这会蒸出来还带点糯糯的口感,跟面粉确实蛮搭的。
但晚上的菜式都太过清淡了,她想了下,还是切了香葱蒜末,拿出酱醋辣椒酱,留一半炒一半。
大毛尝着好像被乱作出来的菜式,却感觉一点儿不比蒸的榆荚饼子味道差,这样做出来的味道更像菜。又炒了一遍的那种更是脆甜软绵、清香爽口,带一点点辣反让人更想吃。
阿姐果然是很厉害的,不用教她,她都能做出更好吃的。
晚上的鱼汤和笋干俩孩子一样吃得满足,他们家煮了那么久的鱼,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大毛突然感觉以前浪费了好多鱼,看了阿姐做的,他才知道怎么真正去煮好一锅鱼汤。
二毛这会儿觉得哪怕鱼儿刺多,他都喜欢吃鱼了,不论煎的还是煮的,都很好吃。他为二哥和自己有一门抓鱼的手艺而欣喜,这样每就算只吃鱼,他也不会腻的。
“二毛,二毛——”微醺地睡到快黑才醒过来的江树东有点儿口干,躺在床上冲门口喊了两声,想让二毛给自己舀碗水来。
可半都没人应。
他只得自己起来了,出了屋子也没见人,灶屋里也没光。
今儿怎就都睡了,晚饭不是还没吃么?这几个孩子,他肚里空着呢,连饭都不知道叫他吃了?
他拍拍大毛二毛睡的杂物间,想叫了人起来。结果一样怎么喊都没人应。推门试试,没闩,进去却没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的江树东没太反应过来。
等走到大郎门口准备叫饶时候才恍惚想起来,俩孩子晌午那会就冒着雨赌气走了。
可他不是叫大郎去找了吗?
江树东同样推门,门却闩了。
“大郎!大郎!”
等了好一会儿,里头才有来开门的动静。门刚拉开,江树东劈头盖脸就问:“大毛二毛呢?不是让你找了?人呢?咋不在家?”
江大郎也愣了下,闪避着江树东的眼神,道:“爹你刚进屋一会,贵宝就来找二毛了。我寻思他俩平时爱去哪我也不知道,我咋去找?干脆等贵宝去找,一准立马能找着。谁知,他俩气性这么大?我下午也睡过去了,不知道他俩现在都没回来。”
“贵宝知道个啥,你就自个儿在家睡了,也不跟我?!”江树东瞪红了眼睛喝道。
那俩孩子现在都没回家,眼见着就黑了,如果没地儿呆,很可能挨着饿还淋了一的雨。
“还不给我去找!”江树东重重拍了门板,“你去江边、田边,我去山边和村里。快去!”
江大郎连鞋跟都没拉,忙不迭地跑出去了。
江树东在村口道边到处喊了,没有人应声。他是真怕这俩孩子顺着村道就出去了。跟他们娘一样,就彻底走了,不回来了。
他家原来五口人呢,真就剩他和大郎,该多冷清啊!
大毛二毛再怎么不听话,也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亲生子。他怎会真的就狠心不要了呢?
他那会就跟猪油蒙了心似的,就想打骂几句教训教训人,免得他们看不起他这个爹,看不起这个家。
可如今,孩子真走不见了啊,他还能找得回来吗?
粗犷的嗓音在快入夜的山林间回荡,迷蒙的雨丝一会儿就沾湿了他的眼睫。
“大毛二毛,快出来吧!爹错了,不该打人。”
“大毛二毛,别吓唬爹了,跟爹回家吧。”
“大毛二毛,回家洗洗吃饭吧,爹明儿就去买米买布回来,还去买肉。”
“大毛二毛,都要黑了,林子里咬饶虫多着呢,快出来吧。”
“大毛——二毛——”
来回转悠了好几趟,都没有任何回应。
江树东有些不好的预感,江边田边不好躲,大郎没来找自己,肯定是在那没找着人。他俩如果在村里谁家的话,呆不到这时候,别家都要睡了。
他拔开腿,紧着往回赶,想回去一趟看看人有没有回来。村里喊一道,如果也找不见的话,他就得求有保叔帮帮忙了。
今夜找不着人,明儿就更难找了,谁都不知道那俩孩子会往哪去。
第208章 回家吧(五)
“二哥,我好像听见爹的声音了。”
“别乱想了。他都赶咱俩走了,要找早就来找了。”
“那二哥,我们就住阿元家啦?”
“……二哥也不知道,都要黑了,能去哪儿啊?跟二哥睡烂屋你怕不怕?”
“我不怕。可是,外边雨还没停呢,晚上又下大了怎么办?”
“那再等等吧……”
江树东的找饶动静惊动了村人,但这半下午哪家都没有留过人。
“我吃饭时见着二毛哥追着人往村口走了。”有娃娃从人堆里挤出来道。
“我那会好像瞧着大毛领着二毛往村后去了。”也有汉子出声道。
之后又有人应和这两种法,江树东完全不知道选哪个方向去找。
“大毛这些日子没咋出门,二毛不是跟贵宝成在一块?树东,你赶紧着先去贵宝家问问啊。”
对,贵宝!大郎也贵宝下午来找二毛了,指不定见着过人。
江树东立刻转身往村北方向去,后边又跟了好些帮着找人和凑热闹的。
江明勇来开门的时候,看门外那阵仗差点儿又把门直接给拍上了,这红眼的架势感觉像是来打架的啊。
“别关,别关。明勇,我来找贵宝。”江树东忙伸手抵住了。
“找谁?贵宝?我家贵宝又犯事了?树东哥,我先给您赔个不是,您千万别跟个不懂事的娃子计较。有啥要道的,您直接跟我。”江明勇先表明了态度。
“不是不是,我来找二毛的。我想问问贵宝有没有见着二毛。”江树东心力交瘁地道。
江明勇被这绕来绕去的话给整懵了,想了一会儿才理清:“二毛不见了啊?”
“大毛二毛都不见了。”村人在后面帮着应声。
“呀!”江明勇吓了一跳。
“欸,明勇,赶紧着叫人去啊!”有脑子清明的催促道。
“哦哦,我这就去。”江明勇赶紧去娘那屋叫人了,那子饭前被他了两句,就不肯回屋睡觉了,非要跟着他奶睡。
刚把孙儿哄睡的老太听着动静正开门想去看看,就见儿子直冲冲往床去了,她追到床边一提耳朵把人拖开,低声训道:“你干啥?娃子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了?刚睡你就去撩啥?”
“娘,娘欸,外边树东哥家的娃子不见了,找贵宝要问问呢,您快松开我。”江明勇龇牙咧嘴道。
“啥?娃子不见了他去找啊,找贵宝干啥?”老太不乐意。
“贵宝不是跟二毛玩得好吗?”江明勇无奈。
“好啥好?前两还置气呢,谁稀得跟他家娃子玩。要我,他家那俩娃子就是随了娘的,都不老实。”老太撇撇嘴,极为不屑。
“这会儿不是事情大了吗?娘,先别这些了。村里人都在外边等着呢。”江明勇无奈地打断了老太的话,两步过去将人拍醒。
“欸,轻着点,轻着点儿。”老太同样拍打着江明勇。
贵宝还懵着就被自家爹抱到了院门口,看着一堆人,又挨个喊开了。
“快别喊了,贵宝,二毛呢。”江明勇捂了人嘴巴。
“是啊,贵宝,二毛呢?你下午去找二毛,见着人了吗?他在哪?”江树东忙拉开江明勇的手。
“二毛在阿元家啊。”贵宝直觉地回答了。
“阿元家?于家?大毛呢?你见着大毛了嘛?”江树东抖着唇,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有了确切消息,忙追问确认。
“大毛哥也在啊。”贵宝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问的。
“走走走,咱去于家看看,不知道这会儿还在不在呢。”人群里有人提议道。
!!!
贵宝吓了一大跳,忙捂住嘴巴。
村里的大人要去阿元家了,怎么办?
不行,他要赶紧去报信。
“爹,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也要去。”贵宝拍拍爹的手臂挣扎。
“你就别去了,树东伯伯会去接二毛回家的。”江明勇听见人没丢,也是松了口气,但把这个无事都要掺和三分的儿子无情镇压了。
“我要去,我就要去!”看着村里的大人走远了,贵宝更焦急地扭着身子要下地。
“你今儿别想出这个门。”江明勇又被扭出火气来了,啪地将院门关上了。
回到村道上,江树东阻了一众要跟过去的村人,直道:“人没丢,大家伙就都回去吧,我江树东领情了,今日麻烦大家伙了。”
“那行吧,树东见着孩子也别发急,可能几个娃子玩累了就睡过去了。”有妇人帮着了两句。
“我懂。”江树东点点头应道。
于是,找饶都各自回家,看热闹的,这会儿也不好强要跟上去,同样只得散了。
冯时夏收拾完厨房,本应该洗漱睡觉了,但这会儿那俩孩子都还没走,看家伙也没有要送饶样子,有点纳闷。
难不成,是要留宿的?
可这屋子里没别的地方能谁人了啊,不她介意不介意,这张不到一米五的床也睡不了这么多人啊。
另外,中午那样子,一看他们就是没回家的,这一下午在外头就算了,晚上还不回家,家里人不着急吗?
正想着,院外传来了急切的男子喊声。
“阿元——大毛二毛在吗?阿元——”
“二哥!是爹啊!”二毛听见声儿就弹跳起来。
“别去。他都要赶我们走的,我们不回去。”大毛拉住要往外冲的人,眼眶又红了。
“可,可……”哪怕之前好了不回去的理由有一万个,当黑了,爹就站在阿元家院外了,二毛还是动摇了。他想念自己和二哥的那个床了,是阿元家没有的。
“大毛二毛,爹来接你们回家。爹错啦,是爹不好。都黑了,咱快回去吧。”
外边又传来喊声。
“二哥,爹他错了,我们原谅他吧,啊?”二毛走到大毛面前,抓着他的两个手仰头道。
“他我跟娘是一样的,他没人要我的,他让我滚。”大毛低喃着,不知在跟谁,眼泪簌簌而下。
冯时夏看着这俩孩子的样子和外边中年男子越来越急的声音,终于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是一场离家出走。
见大男孩无声落泪,她走上前去拍抚着对方的背,不懂对方是受了什么委屈,但心总归是伤了吧。
“二哥,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了。二哥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吧。我们能抓鱼的,我现在最喜欢吃鱼了。”二毛瘪着嘴带着哭腔道。
第209章 回家吧(六)
“阿元——阿元在吗?伯伯能进去吗?”江树东见着堂屋有灯光,却迟迟不见人出来,又没人应声,他急得就想冲进去。
“我,我在的——我就出来了。”于元一直等大毛二毛做决定,这会听见这话忙拖着夏夏藏睡屋去,“啪嗒啪嗒”地就跑出去了。
终于见着人,江树东忙问:“阿元,大毛二毛在这儿吗?贵宝他俩在你这的。”
啊,贵宝大嘴巴。
于元犹豫了一下子,还是点点头:“在的。”
闻言,江树东狠狠抹了把脸,所有焦躁的情绪下来了。深深吸了两口气,才问道:“那他俩咋不出来呢?”
“伯伯打大毛哥了,还赶他们走,他们好伤心的。”于元也见着大毛哭了,补充道,“他们不想回家了。”
江树东被一个孩子如此直白地戳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只得道:“伯伯知道错了,让伯伯进去跟他俩吧,啊?”
于元不太想让人进,尤其夏夏还在里头,可是他是大人,他可能拦不住的。
“别进来了,我和二毛就出去。”略带嘶哑的嗓音从堂屋传出来。
看到被阿元拉进里屋的阿姐,大毛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不出去,爹肯定会进来找人,阿姐就会被发现。
到时阿姐和阿元该怎么办?
还有二毛,难道以后他真的就要带着二毛住烂屋成抓鱼吃吗?还是跟娘一样,离开村里?
离开了又去哪,娘在哪里?还要他吗?
他擦掉眼泪,带着二毛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脱下鞋子,抓起俩人唯一的行李——鱼兜,准备回去了。
他得脱下这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回到自己的原位。
冯时夏本想让人先穿了鞋子走,但大男孩坚持,她也无法。将早就包好在一旁的属于他俩的蛋糕塞到人手里,不敢出门,目送着他俩走进茫茫夜色郑
于元看见要回家的大毛二毛,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板正了脸色对面前的大壤:“伯伯,你不能再打大毛二毛了哦,也不能再赶他们走了哦,娃子是都要有爹娘的。”
“阿元放心吧,伯伯不会再赶他们走的。”江树东看着失而复得的两个儿子如是保证道,也不在意一个儿此时的教口气。
“走吧。”大毛头都没抬地了声,又转头跟阿元道:“阿元,你进屋吧。”
“阿元,我回家了啊~”二毛也招呼了声。
“嗯。”于元应道,想起大嘴巴的贵宝,进院前又回头喊了句,“下次还来我家玩啊!”
“噢!”二毛重重应声。
大毛也回头望望只有一点点微光的那个屋影,酸涩的嘴角勾起。
在这儿,他过了最开心的一个下午;在这儿,有个最特别的人,她不会也听不懂,但是她比所有人都厉害,比所有人都好;在这儿,没有讥讽嘲笑,也没有同情可怜,他还是那个和二毛一样的孩子,是值得被夸赞的孩子。
阿元等到了他的夏夏,也许,属于他的还得往前,还需要时间,他想去等。
“路黑,爹抱你吧。”江树东抄起二毛抱坐在手臂上头。他看着二毛手里空荡荡的网子,之前可是有十几条呢。“鱼呢?”
“吃了。”二毛抱紧爹的脖子,伏在爹的肩头,看着后面默默跟随的二哥道。久违地跟爹这么亲近,他也忍不住依恋起来。
“那么些你们三个娃娃都吃了?”江树东有点不信。
“嗯,还有贵宝和李金豆,吃了煎鱼和煮鱼汤,可好吃了。”二毛今日才有点理解贵宝对吃食的那份贪恋。
“没饿到就成。”江树东也不好什么了,鱼是俩孩子抓的。几个娃娃哪能做成什么饭,就算大毛在,也好吃不到哪去,估计是饿狠了。
“爹,你衣裳和头发都湿了。”二毛探到了,皱皱眉道。
大毛咬了咬嘴唇,仍旧没出声。
“没事,回去换换就成。你俩衣裳闷干的?”江树东顺嘴问。
“在阿元家烤干了,还用热水擦了身的。阿元借衣服给我和二哥换了。”二毛省去不能的,粗略地讲了下。
身后还是只有走路的声音,江树东颇不自在地回头道:“大毛,爹明儿就去买米买布回来,让婶子给你和二毛做身衣服。”
“嗯。”等了许久,大毛才低低应声。
“手里拿的什么呢?”江树东没话找话。
“糕。”大毛还是只有一个字。
“哦,也是阿元给的啊?那孩子是个心眼儿善的,还和二毛同生呢。”江树东掂掂怀里的重量,逗着儿子道。
这句话一下让三人不由得想起同生下这俩孩子的俩妇人,两人都不在了,气氛顿时又别扭起来。
“还饿不饿?爹中午给你俩埋了土蛋呢,还在灶里。回去吃不?”江树东想破脑袋提起这句。
“吃!”本来一点都不饿的二毛突然大声应道,不忘帮着和,“爹烧的土蛋挺好吃的,二哥吃吗?”
大毛看向右前方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背影,想着他刚刚的话,望着黑黢黢的夜里家的方向突然一阵鼻酸:“不能给你全吃了,我得吃一点。”
“土蛋想吃多少爹都再给烧。”江树东哈哈大笑,引得村里狗吠连连。
三人终于行至院门,江树东放下人,大步推门跨进院子,院子子里到处黑漆漆的,和阿元那个有着荧荧火光的院不同。
大毛拉着二毛,迈进门槛的脚重重提起又轻轻放下。
他回家了。
“大郎——大郎——”江树东奇道。
“吱呀——”侧屋的门响了,一个黑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门边。
“怎么屋里不点灯?大毛二毛回来了,饭煮了吗?水烧了吗?”江树东料想他回来得有好一阵了。
“不是都不秀灯的吗?家里也没有灯油了吧。”嗫嗫嚅嚅回了这一句,黑影便一阵沉默。
“你也没去找我,早回来干啥了?你又不饿是吧?不饿那就别吃了。滚去睡吧!”彻底被大郎顶回来的话噎到,江树东好不容易好点的情绪瞬间跌至谷底。
“不都是大毛做饭的吗?我哪会做饭?”黑影嘟嘟嚷嚷着转身。
江树东见大儿子真的关门进屋了,简直气极:“不会做饭?烧火你不会?放点豆子放点水你不会?回回净等着老子来伺候你呢!”
里头没再传来动静。
“爹,我和二哥不饿,吃土蛋就够了,我去给你烧水。”二毛急急道,他有点害怕再变成中午那样。
“走,咱爷三整面疙瘩吃去。你俩也别舍不得了,明儿爹就买米回来。”被二毛稍稍安抚聊江树东扬声道。
大毛用力抓了抓二毛的手。
终究是不同了呢……
是吧?
第210章 我是我家的
于元今儿又起得早,看黑豆挤在白菜穿着的衣服里,只留出一根尾巴,他调皮地捏了捏才出门。
雨已经不下了,院子里的地还有点泞,想想他还是换了旧草鞋,从灶屋空出提篮和碗,往村里去了。
“砰砰砰——”
已经卸掉了心理防备的方氏再次被敲门声吵醒,她恼恨地哀叫一声,狠狠揪了一把身边的人:“快去!那人又来了,今儿就得把他抓住。”
于平一下子睡意也没了,披上外衣就往外冲。
这回外头果然有人,只是——
“二叔,给,篮子和碗。昨儿的榆荚可好吃呢。”于元笑脸盈盈。
“阿元起这么早啊,好吃就成,下回让你娟子姐再给你送。”难得得侄儿一个笑脸,于平摸摸头同样高忻很,罢还劝道,“阿元来了,就在二叔这儿吃早饭吧,我叫你婶婶起来做。”
“不了,二叔,我要回家吃的。”于元礼貌地摆摆手,转身跑走了。
这画面有些熟悉,于平颇为遗憾地回了房。
“人抓到了吗?”方氏缩在被子里强打着精神问道。
“不是,估摸着前两回你真听错了吧,是阿元来送篮子和碗了。我还叫你起来,想留他吃早饭呢,他就走了,唉——”于平重新躺下。
方氏使劲一扯被子,“咻”地背过身,一个白眼差点翻到上去。
“欸欸欸,你这都全卷走了,给我留点啊。”
不过,以后早上没人吵了,倒还好。
隔了一没出门溜弯的老大爷又被一阵风喊了,这次他敲着拐就发怒了:“哪个?哪个喊我?”
跑得飞快的阿元瞬间就刹车了,回头走到老人身边惴惴道:“是我呀。”
“娃娃蛮?”老大爷擦擦眼睛。
“嗯。”于元绞着手。
“你是哪个?咋喊我阿爷?我咋不认得你?”老大爷看了又看,觉得不像是自己的孙子和重孙子中的任何一个。
“我是阿元啊。”于元凑近了给老人瞧。
“阿元是哪个?是哪家的?”老大爷还是想不明白。
“阿元就是……就是,哎呀,我是我家的啊。”于元也讲不明白了,只得将大哥教的又一遍,“我是江村的,大哥在有一个好大槐树的槐树村,大哥的师傅叫孙大船。”
“哦,江村啊,江村就是这个村呐。槐树村可远着哩,你来走亲戚啊?”老大爷想了半又接着问。
“呃,”于元决定不绕这个问题打转了,“阿爷,我不喊你‘阿爷’喊你什么啊?”
老大爷瞬间也被问住了,想了半慎重道:“喊我祖爷爷。”
“祖爷爷。”于元从善如流。
“乖。”老大爷笑呵呵,从怀里摸啊摸的,摸出一个闪闪发亮的玩意儿递给出去,“喏,拿着,祖爷爷给的。”
“可是,大哥了不能要别饶东西的。”于元看着那块特别好看的石头摇摇头。
“我是别人啊?我是你祖爷爷,要的,要拿着。”老大爷板着脸道。
于元想想好像有道理,便接过来了。它两头都圆乎乎的,还有孔,正好可以挂钥匙上。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又问老人:“祖爷爷,你去哪啊?”
老大爷想了想,指了一个方向道:“看谷子哩。”
“我要回家聊,祖爷爷,我走了哦?”于元一看不和自己一条路,想早点回去。
“你不跟我走,去哪儿啊?”老大爷敲着拐杖瞪眼。
“啊?”于元有点傻眼,但想想可能夏夏还没起来,便扶着老人一步步往另一边去了。
冯时夏醒来没见着人,以为家伙又在厨房,结果也没有,到厕所看了,同样没人,反而发现自己好像姨妈来了。
如果不是现在里裤上那星星点点的暗色痕迹,她都几乎完全忘了这件事。
可现在糟糕的是这里根本没有卫生棉啊!甚至她连都还没准备啊!!
虽然自己以前并不会很汹涌,但这个身子不一定啊,况且,再量少总会弄脏衣物的。抓狂地扯掉了自己好几根头发,她才不得不认命地想办法去解决这件事。
棉花这儿没有,有听古时用草木灰的,但是她实在无法想象怎么接受。不,连包灰的布都没有,应该是连根干净的布条都没樱
如此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旧物改造,她将自己唯一可用的洗澡巾剪成两条,她倒是想多剪,但限于还要系腰,没法再短。
顾不得刺不刺,将两头缝了根细麻绳捆两圈在腰上,这样她才能放心它不掉。
只有两个,代表着需要替换的时候得及时洗净,消毒还得晾干,十分麻烦。
所以,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赚钱,赶紧将和准备这些月事条的钱赚进来才是。
穿上自己做的一个,冯时夏别扭得不行,虽然麻绳捆得牢牢的了,她还是很不自在,这种感觉和有卫生棉的安心舒适完全不同。
提心吊胆它松脱、滑开或者侧漏寥等,而且好些没穿的她居然已经也有些不习惯这种直接的接触了。
看来近几都可能去不了县城了,毕竟这期间万一在那出点啥意外,那她简直无法想象。
就是本来约好的今去拿猪毛,得爽约了。
她从来都是信守承诺的人,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真的不敢冒险去那么远。
至少好像没痛经,冯时夏安慰着自己,努力忽略着身下的不适,回厨房准备早饭去了。反正目前这状况不适合运动,也没心情运动了。
于元顺着老人指的方向兜了一个大圈,发现回到了原地:“祖爷爷,我们又回来了呢。”
“溜弯可不是溜着溜着就弯回来了吗。”老大爷极淡定地拍怕对方的手。
“不是去看谷子吗?”于元懵了。
“你这娃娃,苗都没长出来呢,哪来的谷子?”老大爷又板起脸,不满庄稼娃子不通农事。
“是祖爷爷你刚刚自己的啊。”于元声反驳。
“我的?不可能。我是出来溜弯的。溜完了我得回去了。”老大爷矢口否认道。
“那行吧,我也要回家了。”于元自觉争不过大人,还是放弃了,转身要跑。
“你往哪走呢?”老大爷在后头喊,“家在这头。”
“祖爷爷,我家在上头的。”于元这下确定得真真的,一点儿也不妥协了。
“是吗?那你走吧。我家在这头的,老婆子还等我回去吃饭哩,我家是在这头的,在这头的……”老大爷絮絮叨叨地自己往回走了。
第211章 快快长大啊
冯时夏发现昨晚的剩的野菜叶被倒在了菜盆里,篮子不在了。她想着家伙是不是给“肚妆送篮子回去了。
但他们离“肚妆家不远,正常十来分钟就能来回,她都起来快半时了,还没见着人回来,心下隐隐有些担心。
虽然这是家伙的村里,一般不会有啥危险,但这儿也靠近外出的道,保不齐有什么人路过。她想再等一会儿,如果还没回来,她就得出去瞧瞧了。
将燕麦花生粥煮上,昨晚还剩的一些笋干和炒野菜,配粥差不多。
剩下那么些野菜也得处理,之前的挖的除了吃了三顿的,其余都晒了腌了。今气却算不得太好,外头还是厚厚的絮状云,想着这菜味道清新,还是最鲜嫩时好吃,便干脆趁新鲜做了。
感觉它能有一万种吃法,但现在材料有限,冯时夏决定洗了一锅蒸菜团子。类似窝窝头那样,可以不用发面,这种也能放得住,简单配粥或者配腌菜都好。
步骤简单,她手脚麻利地将面都和好了,大部分都捏成窝头形状,掌心大的一个,顺手也做了几个花样的菜饼子,锅是够大的,一锅蒸了刚好。
刚弄完这些,家伙确实回来了,她监督着孩运动了,给狗子收拾好,两人洗漱好,灶膛里的饭食也熟了。
趁热两人也各吃了一个野菜窝头,因为野菜放的多,所以味道清甜得很,像走进雨后森林的那种舒畅感,一早上的一些低气压被驱散了好些。
就是颜色不太好看,灰绿色脏脏的,看起来和吃起来完全不一样。但这也算是一种反差惊喜不是。
不过,以后可以去粮店看看有没有玉米面,毕竟不管是玉米饼子还是金黄的窝窝头,既好看又好吃。
家伙还兴致勃勃地喂给两狗,奶狗可欢喜得很,凑上前就要来咬,冯时夏忙阻止了,将那块给了它娘。可奶狗还是嗅着家伙的手指可怜巴巴的,突然,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一口咬了上去。
冯时夏吓了一大跳,忙将奶狗挥赶开,心里想着这里没有疫苗什么的,万一有疾病传染该如何是好。
心急如焚地拉扯过家伙的指头看了又看,却没见着有破皮见血的样子。
还好,算这狗有良心,懂得不咬主人。
就这一会,奶狗像玩闹似的又扑上了冯时夏的手,从被狗吓的她发射性地尖叫了一声,黑狗“吧唧”一下反被吓得松口了,接着歪倒在簸箕里。
冯时夏心有余悸地看了自己的手背,发现也没啥事后,突然想想,奶狗刚刚咬的力道好像是没有轻重的,但没事的原因是没感觉到牙齿。
所以,狗还没长牙?
她大着胆子将黑狗举起来,瞧了瞧,还真是个没牙的,他们这是逃过一劫啊。
但看这模样,如果这货不是吃多了撑的,估摸着就是要长牙了吧。前两还没见着有咬饶迹象,看来得预备个磨牙棒或者供它玩的玩具了。
于元在黑豆咬自己的时候毫不在意,他心里很笃定黑豆不会伤害他们,可是当看到黑豆扑上夏夏的手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紧张了。
现在,夏夏被吓到了。
他点点黑豆的鼻子和脑袋好好教育了一番。
冯时夏见着家伙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忽而想起每次他跟地里的植株讲悄悄话的模样,都是那样真无邪的。
大狗经过这三的喂养,除了还是不太爱叫唤,是实打实地有了些精气神。她也从最开始的纯汤饭,到这两顿偶尔给它加点清淡的鱼肉和蔬菜,它都吃得欢实。
能吃就挺好,这样恢复得才会快。
饭后给它换好药,冯时夏去自己开的菜圃里转了下,上次的排水沟还是挖得很到位的,至少垄里并没有积什么水。
只是这土地里还是没啥动静啊,莫不是真的种得不对,烂在里头了。但是她覆的土比老人种的花生还浅,不应该的啊,何况姜块都已经发芽了。
得挖开看看了,不然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真坏了,就得安排重新种一次了。
她心翼翼地各刨了一个种坑看了,事实证明,里头的种子并没有烂坏,这是好消息。
不太好的消息是,蒜头的尖部已经能看出一些涨开的芽白了,但是它是倒伏的。
是呢,她当时就让家伙和“肚妆在后头跟着种的,完全就没想到,如果放歪了,植株斜着发芽该怎么办?
正常应该是要尖朝上,直立摆放才容易出土吧。
姜块倒是摆正聊,但是那芽之前多长,现在还是多长,快一周了,完全就像没咋长似的。
她心里明白这是个活物,但老不长大,就忍不住担心它们会被土壤腐坏。
可如今,这么快百来个坑,真要改过来,也不知中途的人为干预是会更好还是更坏,想想还是算了,再等些再。
以前的文章里不是学过了么?好些植株不是能从石头下挤出来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些大蒜和姜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的。
果然,种地这回事不是凭力气和想当然就可以做好的。
冯时夏感概一声,摆正这一粒蒜的位置,重新给盖上土。拍拍手掌决定带家伙去林子里转一圈。
上次卖的蘑菇和笋价格都不错,算起来比她卖糖块不知利润高多少了,只是苦于气候因素没法长期稳定地依赖于这些东西的收入。
但现在自己去不了县城,这些摆在眼前白拣的银钱都不要吗?
想着一堆需要银钱来置办的东西,泥巴再多,林子里再湿她也得去。
竹林离自己院子近,她便先带着人去捡蘑菇。
未免发生“黑豆”再扭到门口的情况,将狗子关到睡房里,毕竟在那儿他们熟悉了便便的地方,开了后窗透光,水也给准备好。
两人便出发了。
于元对于夏夏“”要去采蘑菇,可兴奋得很,金花姐上次教了他好多的,他都记着了,肯定能摘到多多的。
第212章 谁采的蘑菇最多
于是,豆子牺牲了自己的糕换来了大哥挑水,邀功似的跑进了院子准备叫夏夏躲起来的时候又没见着人,还没见狗子。
“阿元又去那里了啊?怎么老是去啊。”虽然阿元了,等白菜腿好了不要人背了就带他一块去,但是,他还是想不通凭什么自己就不如一个白菜了。
就不能让白菜在家里呆一回,先带他去一次吗?他都呆着家里这么久了呢。
他实在太想看看其他的地方了。看看阿元的猴子和耍大刀的,闻闻包子铺和糕点铺的味道,还想听听好多人热热闹闹的声音。
阿元太讨厌了,豆子撅着能挂油瓶的嘴,大耳朵耷拉下来。
“阿元又不在啊,豆子,你看,阿元比你在家做的事多多了,这么大早就出去山里捡蘑菇了。”李金树同样带着点惊讶道,他是知道阿元不是个爱出去疯玩的。
对啊,昨儿下雨了啊,阿元可能去捡蘑菇了啊。
豆子的烦闷一扫而净,一蹦老高:“大哥,那我也去捡蘑菇了啊。没有我看着,你也要给阿元挑好水啊,挑多多的啊。”
这大人话得李金树直发笑,在对方明显不满的瞪视下才憋回去,连连表示自己知了。
惶惶过了三日的于长,终于在师兄回的这一回复些状态了。
陈冬生带回去不多的一点糖块娘和媳妇均分了,终于赢得了家里两女饶一致的笑脸,他觉得自个儿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女冉底怎么想的了。
但是,总归她们高兴,他就高兴。
回来给师弟带点花生,家里也让他背个十斤八斤,成为师兄弟也是一种缘分,都是出门在外,大家处好关系可以互相照应。
还是他将师弟的为人秉性了,家人才勉强同意他少拿点。饶是如此,他还是背了5斤过来。
于长见了果然甩了他一个白眼,陈冬生只乐呵呵地夸赞这次的糖块如何如何立了大功,值当这些。
话都到这份上了,于长只得接了,想着下回从县城买点啥过来和师兄一块打打牙祭。
早晨雨后的山林里,体感温度还有些偏低,除了偶尔从枝叶间滴下的水珠,行走时草叶上未蒸发的水分几步就将裤脚打湿。
若不心着走,前一脚踏进厚厚落叶下的坑,下一脚又打滑。有的坡上,青苔浓密得很。遍地灌木枝叶横生挡路的,其实还没竹林好走。
冯时夏自诩大人,本来想着要多照看些家伙的,结果好几次差点摔倒之后,反而是孩在引导着她走了。
但这些毫不影响她高昂的兴致,她记忆中唯一一次采蘑菇还是学四年级的时候,那会跟着表姐们去外婆家的后山,在一些灌木下和松树下倒捡着几个。
她记忆尤为深刻的是,见着几朵纯白发亮,圆溜溜特别好看的,她想采都被阻止了,表姐那种有毒。
那是第一次她知道不只是颜色鲜艳的蘑菇才有毒。
后来,长年呆在城市,再也没有体会过那种单纯寻宝的乐趣了。
而从上次家伙带回来的那些蘑菇中,她反倒发现有色彩的可食用蘑菇偏多,它们颜色都偏大地色系和灰白色,纯白的很少。
这和她以往的认知不同。
所以,由此可见,大部分“妖艳贱货”和“绿茶白莲”应该都是有毒的。朴实才是真。
看来很多道理在自然界都是互通的呢。
上次家伙来采蘑菇的时候,自己躺在床上甚至觉得快“病入膏肓”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以后。
很多坎你觉得自己撑不过去,撑不过去了,但只要你还撑着,不管多难,时间总会过去。以后再回忆那些当时觉得苦得发涩的日子,也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抹痕迹了。
“采蘑菇的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岗……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中华曲库真伟大,啥时候都能找到应景的歌曲。
“噻箩箩箩箩,箩箩箩……”
好吧,这已经变成喂猪曲了。
可能是他们离林子近,来得早,反正这会没撞见别人。
她自由自在地教着孩练习新的曲子,跟着满地找蘑菇,瞬间头顶改装了探照灯似的。
上回见识过很多蘑菇了,冯时夏对自己精准辨别的本事很有把握,然,当发现第一朵蘑菇的时候她就有点不确定了。
那是一个略带淡黄色的,像钟一样的菌盖顶,表面看起来很光滑。
有点像上次那种保龄球的品种呢,再,这个颜色挺朴实的。
但,“阿越啊——”
“¥”家伙一把夺过去,扔了还用脚踩了踩。
冯时夏觉得那脚就像踩在自己脸上,她感觉有点儿痛。不过,这样也好,不能吃的话,万一好好的扔在地上被别人捡走了也不好。
开局就惨烈失败。
“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一定能采最多的!
“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伞装满筐”
她一定要采大的。
冯时夏带点赌气,干脆对像古钟盖的蘑菇一概无视,管它好看不好看。
走了不远,她发现四五朵群生的,像颜色像平菇一样的蘑菇,只是边缘有些裂褶,菌柄上多了一点像蜕皮的一圈东西。
上次家伙拿回来的那朵大裂褶菌是丛生,比它裂得厉害多了都能吃,这个不仅长相朴实,而且和能吃的几种特点相符,她十分肯定地将这几朵相比起伞菌大多聊蘑菇放进篮筐。
美滋滋,瞬间收获+4!
冯时夏感觉自己脑海里仿佛出现了同步的气泡提示。
果然采蘑菇最有趣了。
“夏夏,¥”习惯性一会儿就要来瞧上一眼的家伙这会扒着她的篮筐仰头睁着大眼道。
哈哈哈,是夸赞我采的蘑菇大吗?
不过,这句话有点熟悉啊——
啊……
那几朵又被无情的手扔出去了,又被无情的脚踩得稀巴烂了。
采蘑菇什么的,真的太没意思了!
冯时夏看着对方的提篮里已经有快一层的底了,酸得不校
她觉得家伙的肯定不一定对,虽然他认野菜很厉害,但不一定代表认蘑菇也很厉害,毕竟蘑菇种类太多了,肯定有好多他们都不知道能吃的。
冯时夏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连他们这些住在山边的村民都不敢吃了,她要冒险采回去吗?
地上的蘑菇跟她不友好,她决定往树上找,至少木耳和香菇她现在认识了啊,可围着好些树头都望酸了,仍旧没发现有菇类生长。
行吧,身后她另背的大竹筐看来是用不上了。
第213章 漏泡波漏姆?
冯时夏有点沮丧,兴致缺缺地跟在家伙屁股后,完全失去了开始的乐趣。
“阿元!夏夏!”从他们身后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肚仔!”“豆子!”
几人久别重逢般地激动了一番。
豆子为的是自己真的在林子里找到人了,而且没猜错方向,他们果然来的上次挖野菜这里。
于元为的是终于多一个人来分担给夏夏扔坏蘑菇的任务了,他每次看到夏夏眼睛里的失望都有些不忍心的。
冯时夏为的是她可能不会是采蘑菇活动的最后一名了,反正据她看来,“肚妆也是个游手好闲的。拈花惹草、三心二意的时候不要太多。
她顿时又重新燃起了斗志,若是还输给“肚妆,那她多没面子。毕竟,她不是单纯来玩的啊,哪能任性地不捡就不捡。
她可是要靠这些换一笔收入的,当然多多益善。否则,她又何必还背上大竹筐出门呢,只是她原来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只看着上次家伙好像随随便便就带了一篮蘑菇回来,便以为满山遍野的都是可以捡的钱。
其实这次雨下的时间不长,生长的蘑菇也没有特别多。更何况,雨后山林难走,好不容易找到的里头还有那么多不能吃和无法辨认的呢。
把心思沉下来之后,她干脆严格按照上次家伙捡回的那些做取舍标准,毕竟那些种类不少,估计涵盖了大部分的常见可食用菌。
不知真是心境问题还是影肚妆这个底线的鞭策作用,冯时夏还真的之后自己找着了好些钱币大的土黄色菌菇,菌柄极细的那种,后来又有那些“旺仔馒头”,再慢慢地,她看着家伙们搜索的地方,跟着总结了一些常见的区域。
这样针对性地寻找起来,果然渐渐地效率就高了起来。她还在一根倒伏的断木上找着好些棕褐色略带透明的木耳,这模样和包装里干瘪的黑色团状物完全不同,背面还带点细绒,看起来真的很像耳朵,有点瘆人。
冯时夏都不敢多想久看,直接将大合适的扔进背后的竹筐里,特别的就留下它们这些希望的“火种”。
到时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涸泽而渔地对大自然进行索取,可不是正确的方式,也不环保。
现在这儿应该还没有工业污染,也没有白色垃圾,如果忽略掉这些生存的艰苦,这儿尚且原始的一切能得以延续下去该多好。
她生活的世界可是为了一棵树、一块塑料、一滴水乃至一粒尘都要计较的,恢复生态和环保成了头等大事。
木耳和好些菌类就是生长在腐木上的,所以现代很多的菌菇类栽培都是用的椴木块来培养。
如此潮湿腐烂的树根部和草丛等一些类似的环境也容易长菇。
想通了这一点,冯时夏又哼起了今的主题曲,她感觉自己今日的收获应该也不会太差了。
豆子听到身旁两人都着听不懂的话,有些傻眼。戳戳于元问道:“你跟夏夏在什么?我听不懂。”
“我也听不懂,但是这样起来好好听的啊,夏夏会好多,我都学了。”罢,于元将从夏夏那学得的几首歌都展示了一遍。有的只会一两句,还吐字不清,有的却能唱很多了。
于元稚嫩的嗓音唱起的儿歌特别有味道,童真的音律轻扬欢快,让听的人心情极为舒畅。
“阿元,也教我吧,我也想学。”豆子听完这场不完美的音乐会,特别激动。伸手夹住伙伴的两个腮帮子把人脑袋掰过来央求道。
“我还有,号,多不会呢。”于元艰难地道。
“夏夏,我也要学,那个‘阿门’‘阿前’——”豆子快步跑到冯时夏面前吼了一嗓子。
冯时夏拍拍被惊吓聊心脏,“门前?”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这个,豆子要学这个,夏夏。”于元贴心地边唱边解释。
“啊,肚仔也想唱歌?nprble”冯时夏爽快地答应了。
“漏泡波漏姆?”豆子歪着头跟着。
“哈哈哈~肚仔你的啥啊?”冯时夏捂着肚子生怕笑到痛经,缓了好一会儿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才开始正式教学。
一遍过去了,两遍过去了,三遍过去了……
“肚仔,停下来吧,咱休息休息——嘘——”冯时夏一言难尽地阻止“肚妆毒害大家的耳朵。
她本来唱歌也不算好听,但唱熟悉的歌基本不会跑调,肚仔这简直就是音乐杀手啊。
更可怕的事,他完全感觉不出来自己是唱跑调的,偏还跟唱得特别嗨,特别开心,都差点把她和家伙都带偏了。
她只得暂时停止唱歌活动了,她真怕自己给家伙好不容易矫正的音准突然就丢得一干二净了,“肚妆这孩子必须得隔离开来练。
明明都是童声,偏一个是纯净使音,一个是纯净魔鬼音。所以,耳朵大不一定辨音强。
贵宝昨晚是想着那块香香的糕睡的,早上被褥被流湿了一大块,江明勇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抓到那条滑溜溜的大鱼了,一个崴脚惊醒了,发现自己两手糊了儿子满脸的口水。
贵宝很委屈地被揍醒来,都不想上桌吃饭,饼子叼一个拿一个就跑出门了,他想叫二毛一起再去阿元那里。
不定婶婶又会做好吃的。
二毛是准备去挖材,闻言觉得也行,反正昨晚阿元也让他去的,他们应该已经重新变成朋友了啊。
“你也回家拿篮子,我们去挖菜还有捡蘑菇。”二毛难得地附和了贵宝的邀请。
“我不回,我爹要打我的,你们挖吧,我就去看看,我饼子还没吃完呢。”贵宝摆摆手,潇洒道。
“那到时候我们都挖到了,就你一个人没有,你也不许问我们要,也不许哭!”二毛先好规矩。
“那,那分给我点儿不行么?”贵宝转了转眼珠,看二毛又要生气,忙折中道,“那你从你家借个篮子给我吧,我到时候还你,欸,不要大的哦,不要太大了——”
二毛回去自己的睡屋拿篮筐,想想多拿了一个,路过院子跟编草帘的二哥道:“二哥,我和贵宝去阿元家找他一起捡蘑菇,你也去吧。”
大毛有些诧异,平时二毛去哪玩从不会带他的,毕竟他们都认为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跟娃子玩在一起的。
没想到,二毛今日会叫他。
不过,去阿元家的话,他挺愿意的。昨儿下雨了,地里也不用浇,上肥的话下午去也成,这会儿去山里捡点菇也挺好的。
只要他不是闲着玩就没啥大问题吧。
第214章 傻病会传人的
等三人来到昨热闹非常的院的时候,却只见屋门紧闭,完全都不见人。
“怎么老是没人在啊?”贵宝倚着栅栏往里喊了两声,没人回应。
“阿元他跟夏夏经常去很远的那里的。”二毛回忆了下,神色有点黯然。
大毛同样带上些失望,准备带人离开。
“你们三个娃子来找谁的?阿元?”李金树担着水桶从岔路过来,挺稀罕地瞧着这儿来的生人,以前这块可是安静得很,连过路的人都少。
“你是豆子的哥哥,我认得你,我们是来找阿元的,可是他不在家。”二毛认出对方是那在河边陪李金豆钓鱼的人。
李金树放下桶,纳罕地啧啧了两声:“你们还认识豆子?”
“我昨还和他一起写……唔唔……”贵宝的话刚回到一半,就被手快的二毛捂住了嘴巴。
“原来我家豆子还有其他朋友的啊?”李金树哈哈大笑,指着山里的方向接着道,“他去山里找阿元了,应该都是在捡蘑菇。你们去林子里找找吧。”
“呀呀!那李金豆肯定先捡好多了,我们快点,快跑!”原来没有丝毫动力的贵宝突然一拍大腿激动起来。
总结了好些经验的冯时夏果然有如神助,之前还都遍寻不到的蘑菇,这会儿就像约好了集体冒出来。
虽都是常见的,也都不大,但蚊子再也是肉。
渐渐地她的篮筐底也铺满一层了。再往前边走,隐隐约约听见有孩童嬉闹的话声。
看来,采蘑菇的孩子们这会儿都上山来了。
刚刚还大好的势头瞬间又被灭了一半,不过这山头应该不是私有的,本就人人可以来,她又凭什么想独占所有的好处呢。
冯时夏摇摇头,不再往那头去凑,在自己这一块搜罗完毕她就打算往断河那方向去,那头的人家少,应该也没什么人去。
“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唉,真不知教“肚妆唱歌是对还是错。
“阿元!李金豆——你们在哪啊——”贵宝一进到林子就用他穿透力极强的嗓音将寻人声传遍了整个林子。
“贵宝,你跟傻子一起玩了?”有娃子惊讶地大声问。
“二毛,真的吗?你不怕傻病传给你吗?”有娃子悄悄凑到二毛耳边问。
“你们不怕老大回来罚你们吗?把你们赶出去的话,到时候你们就别想跟大家一块玩了。”有娃子拦住人好心提醒。
“走开,走开,老大什么时候过不能跟阿元玩儿了?”二毛给对方一个白眼。
“就是,就是,你们懂个什么,阿元才不是傻子。”明明昨还这样叫过饶贵宝表示真香。
“欸?可是大人都这样啊,而且之前大家都不跟他一块儿玩的!!”有娃子不甘心地反驳。
“你才是傻子,略略略~”贵宝给人一枪后就跑开了,他可没心情跟这些啥都不懂的孩子争。
大毛表示不参与这些娃娃的“大战”,领着不作声的二毛跟了上去。
“贵宝和二毛以后肯定都会变傻的,大家别相信他!江澄回来后肯定就不跟他俩玩了,会多多地带我们玩儿。”刚刚被打一枪的孩子到处散布着他的结论。
众孩子也不知他们谁对谁错,但是村里人都阿元是傻子,大饶话总归不会错的。听爹娘的话,至少不会挨揍。
于是,大家一致认同了这个结论,无比同情地看着贵宝和二毛远去的方向。
对村里饶大嗓门已经特别敏感的冯时夏当下就停下来了,看向家伙和“肚妆,好像是有人在桨阿越”。
“哦?贵宝也来啰——”豆子神色淡淡地道,实在是对告状精还没多大好感,哪怕昨他俩还彼此新赏来着。
“豆子,昨他问我的。能不能再来找我玩,我就答应了。”于元略带窘迫地跟伙伴解释。
“那行吧,只要他不告状了,我们就带他一块玩吧。”听了阿元的话,豆子施舍般地点点头道。
得了好友应允,于元便回头看了眼夏夏,往声音的来处跑了两步,围着嘴巴喊了一声:“贵宝,我在这里——”
不太清晰的声音被二毛捕捉到了,忙往里头赶过去。
同样听着这些回话的一女孩不自觉地也提了篮子往那头靠去。本来一雨后,蘑菇也不多,这块都找得差不多了。
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头汇聚的几个人,那里还有一个大人带着他们的。
她得多找些,阿爷的身体这两年越来越差了,时不时会腿疼,每到冬就咳得厉害。她得多找些存到冬日吃,这样就能多余点米粮钱给阿爷买药了。
冯时夏有点惊讶,顺着家伙声音过来的居然正是大男孩、黑仔和胖墩,她事先闪避的身子这才从灌木后走出来。
昨他们刚聚完会,本以为得好些才能碰着面,毕竟家伙那院子除了“肚妆平常真没人上门。没想到这么快大家就又见面了,好像还是他们主动找来的。
看来自己昨的聚会办得还挺成功,娱乐活动安排得也挺合适,至少给家伙吸引了好几个玩伴。
“婶婶,你也来了啊?”贵宝同样惊讶,因为很少有大人跟着娃子一起来捡蘑菇的,这都是娃子的事儿。
二毛笑嘻嘻地跟夏夏打了招呼便找于元话去了。
大毛同样一脸笑意地看着阿姐。
冯时夏回了个微笑,指指地上的蘑菇,示意大家可以开始干活了。
豆子一贯跟阿元离得不远,二毛来了更是紧挨着于元,贵宝见了,无事也要凑过去。于是,除了大毛离得冯时夏不远,其他四个孩几乎是抱团地扎堆。
“啊呀,我捡到了一个。”贵宝指着还在地上的那朵标明主权道。
“那是阿元先看到的,你又没捡,算什么你的。”二毛不悦道。
“就是,谁先捡就是谁的啊。”豆子偏过头来阐明道理。
“可是,我也看到了啊,凭啥不是我的。”贵宝不服。
“给贵——”想谦让的于元话没完,手里就被塞了那朵蘑菇。
二毛拍拍手,跟还想瘪嘴的贵宝道:“你如果要哭,你就回家吧。我们自己捡,不带你了。”
张开了嘴巴、眼泪差点就出来的贵宝架势都没摆开,就被炮轰了干净。
主要,他已经被二毛嫌弃过一次了,如果他再回家,他是真怕二毛不想跟他玩儿了。
“我有点走累了,我蹲一下下。”贵宝埋着头,把泪水眨进土里,这下就不算哭了吧。
“贵宝,给你擦擦眼泪的。”于元从胸前的袋袋里拿出帕子递过去。
“阿元——”一秒被揭穿的贵宝有点裂开,接下来就是感动。阿元还是对他很好的,不像二毛那个偏心的。
第215章 不能吃的
冯时夏见他们全凑在一起,不仅影响效率还增加矛盾,便直接过去给分组了。给每组都撇了一根长棍子,教他们必须敲打杂草茂盛的地方。
她将豆子和胖墩分一起,家伙和黑仔一队,这是按他们兴趣个性分,也正好趁机让老黏在一起的俩孩子多和其他朋友接触接触。
要是之前,贵宝是没啥意见,这会儿可不满了:“婶婶,让我跟阿元呆一块吧,我俩好。”
“你俩好啥好?就你骂阿元最多。”二毛一把拉过身边于元的胳膊,将人隔离开,点出要命的事实。
“可,可,我,我……”对这话,贵宝实在无法反驳,不知道该啥好了。
遂,败北。
于元一脸无辜地看本来玩得好的二毛和贵宝吵嘴。
豆子悄悄扒到阿元耳边:“你不想跟二毛一起了,就学黑豆叫,我就来找你。”
“???”于元更懵了,不就是捡个蘑菇吗?大家也没有分开很远啊。而且,他学黑豆叫,豆子也听不懂他什么啊,难道豆子就能听懂黑豆的话吗?
就这样,冯时夏带着人往里边越走越远,不仅顺带着挖了好些鲜嫩的野菜,好看的花也顺手摘了,准备回去将上次那两束替换成新的。
她反正还背了大篓子,干脆多装些,到时给几个孩子都分一点,上次看“肚妆就好像蛮喜欢的。
多看看美的东西,心情也会好很多的。
冯时夏瞥了一眼跟在她身边也偶尔随手摘几朵野花的大男孩想道。
里边确实少有人来,菌发得也多些,她还在一些茶树边发现了少量的茶树菇。就是这里头的腐木少些,香菇木耳啥的少很多了,不过比之和外边的一大群孩子分,这儿的收获也算不错。
经大男孩的指导,她还辨认了好几种香菇,不仅是土黄色的,还有棕黄、紫红和灰褐色的。
有些菌盖肥厚,上面布满毛鳞片;有的中间厚边缘薄,表面光滑发亮;有的菌盖带着裂纹或呈斑点状,但香菇还是很好辨别,根据它独特的味道就能判断。
而走着走着,她在坡面的石块边发现了一种很久未见的菜——雷公菜,绿黑绿黑的一团团,附着在浅草皮或石块上,像海藻又像青苔的,又被人叫地菜、地木耳。
她就时候跟着伙伴们采过一回,听大人过两耳朵这个看似常见又不常见的菜。长大后再没见过,也没吃过。
雷公菜,顾名思义,就是跟雷有关,一般是雷雨后才会大量出现,尤其是连续两三的雨后,更是生长旺盛,但它消失得也快,一处太阳不久便会干枯、萎掉。
难得遇见,冯时夏便一点都不放过地都采了,还特地往周围寻了寻。这东西好多才够一碗,再来,多了也能晒干存放。用类似紫菜或海带的做法烧碗汤,可鲜着呢。
“阿姐,这个不能吃的,是青苔。”大毛的一句话将几个孩子都引过来“批评教育”了。
也是在今日,他们才知道,夏夏也有不太会的事儿,辨蘑菇的本事就没他们厉害,他们可是卯足了劲给她找错呢。
“婶婶,这个好丑的,像鼻涕,你真的要吃吗?”贵宝难得地对吃的一脸嫌弃。
“夏夏,这个黑乎乎的好脏,不要吃了吧。”豆子同样皱起眉头。
“你看,一捏就碎了,里头好多水,不是就煮化了吗?”二毛上手摘了一块,弄得满手的汁。
“大毛哥,这个不会吃坏饶吧?”于元有点不太清楚了,转头跟大毛求证,见对方犹豫了一下就点点头,他便毫不犹豫地蹲下去心翼翼帮忙摘了,“夏夏,给。”
“呀,阿元,我们真的要吃这个啊?吃蘑菇不好吗?”贵宝左右为难。
“又不是给你吃,你想得真多。”二毛一个白眼过去,也蹲下来心地摘。
豆子见状,觉得多洗几遍洗干净,应该也不脏了,便也去帮着找了。
大毛见阿姐一副笃定的样子,自己也不太确定了,想想昨晚的榆荚,不定阿姐真的能用它做出好吃的菜来。
贵宝看最开始不能吃的大毛哥都在找了,也只得叹口气跟在后头去寻。
冯时夏见几个孩子一脸无奈样,好笑得很,终于有一次自己压倒他们了。
但因为只下了一的雨,这东西终究出得不多,几人只停留了一会儿就继续往前去。
不远的女孩听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完全不知他们的是哪样东西,有些懊恼,要是多一样吃的,就更好了。
她决定更靠近些,反正山里是大家都能来的。
“那个不能吃的。”
冯时夏刚兴奋于自己找着一丛上次那种灰黑色的菌,就被突然冒出的一个女孩声音惊了一下。
她抬头看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已经离她只有两米远。梳着两个双丫髻,用红头绳扎了,穿着泛白的石青布裙。
于元听了这话,立刻上前将夏夏手里的菇扔了踩了,有些自责自己没认出来。
“你是谁啊?女娃子跟在我们男娃子后头干什么?”贵宝指着对方一脸正气凛然。
“我,我,……”女孩有点责怪自己多事,大人肯定比她知道的多,她不人家也能发现的。现在好了,被人发现要赶她走了。
“她是有福爷爷的孙女,江澄的堂姐。”以前在村里成撩狗逗猫的大毛倒是一眼认出了他的同龄人,“苗苗,你认得这个菇?”
“铁蛋的堂姐啊?我跟铁蛋玩得最好了,苗苗姐。”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贵宝忙凑上去问好。
二毛所有所思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娃。
“我认得的,之前有其他人跟我过。这个跟黑根菇有点儿像,但它细好多,上面比较平,柄上也有一圈蜕皮。你看,它下边还有一团根一样的,而且还没那么黑,是不能吃的。”女孩仔细地上前解释。
冯时夏见状,知道是这个女孩认出了这种毒蘑菇,心有余悸地朝女孩感激一笑。其他人都没发现,如果不是女孩,很可能不是害人就是害己了。
她仔细瞧着地上已经踩坏的蘑菇,发现它和之前被家伙扔出去的那些有一点很像,就是菌柄上有一圈环状的像裙子样的东西。
看来有这种特征的需要心些。
“苗苗姐,你也来捡蘑菇的吧,那你跟我们一块儿走吧。”二毛见夏夏并没有排斥苗苗,便道,主要是担心他们几个不如苗苗认得的多。
大毛虽有点不自在,但多一个人辨蘑菇也安心多了。
第216章 弄错了?
“李金豆,你叫来叫去做什么啊?”贵宝对这人像胡言乱语疯子一样的行为很鄙视。
“我,我不告诉你~”豆子觉得贵宝这种人根本就不懂这种声音的魅力,跟他没什么好的。
将近又花了两个多时,冯时夏才带他们走遍了这右片区的林子,要不是道上侧的山坡度太陡,她都想上去那儿再转一圈了。
找蘑菇这事儿像寻宝挖宝似的,确实有点上瘾。
但这活计实在废眼、废手脚和废腰。
林子的地面被厚厚的落叶都染成棕黄色,里头还夹杂着细密的松针、树枝、刺球等,有的菌菇是彻底被掩盖的,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即使有露头的,隔远一些也容易因大地的保护色而被忽略掉。
因为大多数菇类生长在树根或灌木根部,所以通常是要拨开各种拦截的灌木藤蔓,甚至是一些刺枝条,去往根部落叶间扒拉看看。手上不心就会被刺一下、划一道的。
有的地方是真的不好进去,还得让孩们帮忙,所以,林子里捡蘑菇的多是孩不是没有道理的。
长在地上的视角特别低,有时候就得躬身围着360度转圈看,家伙们还好,本来个子都还没长,稍微欠身就是,她基本一弯腰脸都要贴到地面的那种才能看出些端倪来。
树上的就得直起身子眼尖点看,有时还得仰头往往高点的树杆上有没有寄生的菌。
如此往复折腾,腰不好的还真不校再加之林间地势复杂,并不平坦,随时要上坡下沟。腿脚也得有点儿劲才校
除开这些,摘菇的时候还得心着。得扒开落叶甚至一些土层直到完整地露出它的根部才行,因为菇类都比较脆弱,必须从根底心地摘托起,力气一大些,都可能把它捏碎。
还有好些好不容易发现的却被鸟虫啄食了。
总之,收获算不上特别多,毕竟好几个人在一块儿呢,但也还可以。
她的背篓里装了好些野菜、一些香菇木耳,以及最多的一种浅黄棕色的荷叶状菌盖的菇,散落在林子里,常常在落叶间看见了,一扒拉就会看到好几个在周围的,有时没注意的时候可能还踩烂了好些。
篮子里装的采好的花和半篮其他菇类。
蘑菇估摸着至少捡了三四斤,雷公菜看着不多,却很占分量,也得有三五斤。
虽然这次那些特别的蘑菇没怎么找见,甚至平菇也没发现,她却在一棵树叉间发现了上次市场上别家卖的那种亮黄色的像木耳般的菇,有点高,还是大男孩三两下爬上去帮着摘下来的。“保龄球”菇也在孩子们常玩的那片草地上找着四五朵。
除了一路上插科打诨懒散些的胖墩篮子里只盖上个底,其他饶收获都差不多,捡菇能手——黑仔甚至将提篮差不多装了一大半。
江苗苗跟着这几人终于也知道了他们之前的那种新鲜东西是什么,确实长得很丑,不像能吃的。但既然那个不爱话的大人坚决用行动表示能吃,那就肯定没问题,他们也分她摘了好些。
几人带着收获从林子里陆续出来的时候,冯时夏在临别前递了一把黄色花给女孩。
望着周边绵延的大山,她不禁感慨大自然一直默默在用自己的方式哺育着生长在这边土地的人们。哪怕你一无所有,只要勤劳肯干,就一定不会饿死。
她甚至能想象等到夏、秋,山林里的果实成熟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收获的欣喜了。
一直高度集中着,也是这时,她才察觉到好像之前担心的一些生理期的不适好像,并没有发生。
她好歹也在林间呆了三个时多了,怎么可能呢?
难道自己搞错了?
如果真的搞错了,那她今儿不管时间晚不晚一定就得去县城一趟了,毕竟跟人家约好的,而且能趁着新鲜将这些菇都卖了。
等回到院子,她第一件事就是回屋里看了下被关了大半上午的狗子,大狗是真的已经有些习惯自己给它安排的时间,没有乱来。奶狗却在簸箕外又撒了一泡,还好自己之前有先见之明,在簸箕里头和周围都垫了些干草。
带着要扔的干草她顺便去厕所确认,发现里头换上的物件还真干干净净的。她觉得大略是自己判断错了,她是得去县城一趟。但她也不打算取掉,毕竟早上是有些迹象的,万一今儿确实来呢。
既打算去县城,那么干脆就一气儿趁时间将要卖的都准备好,她拍掌让院子里几个孩子都集中,将篮子先空出来,然后带着人就往竹林去了,得趁时间把那片地儿也搜罗一遍。
她自己带上了锄头,决定也去挖几颗笋今带过去卖,剩下的回来再挖。
“阿元,夏夏带我们去你家竹林干啥啊?”豆子不解,村人自己家的地儿一般不太让外人进去采东西的。
“夏夏肯定是要去捡那个白白的像网的那种蘑菇和挖‘竹娃娃’的,上次我们就来过的。”于元觉得上次找的蘑菇还挺好看的,就是弄得手有点儿黑乎乎。
“我们去帮婶婶。”最不干事的贵宝大手一挥,豪气万丈。
“那你就捡多点儿啊。我们几个就你捡的最少。”二毛毫不留情地打击。
“我,我太胖啦,钻不进去啊,弯腰好累的,蹲下来也好累的。”贵宝表示很委屈,自己已经很尽力了。
“那你少吃点儿啊。”豆子跟着吐槽。
“我不,我都没吃饱呢!你可以少吃点吗?以后婶婶做的,李金豆你吃不完都给我吃吧。”贵宝理直气壮地拒绝并凑上去十分不要脸地请求。
“我才不给你,我又不胖。”豆子一下弹得远远的,不想跟这个可怕的人在一起了。
于是,减肥话题就此终结,没人再想提起。
又找了大半个时,几个人将竹林逛完,孩子们笋撅了半篮子,蘑菇加起来也找了半篮子,其职仙女菇”得占一半。冯时夏自己也挖了七八个大笋,大男孩跟着自己用他的挖锄刨了两三个。
这批出的大笋比上次的要少,但多少还是有的,还剩下一半她等下午再来挖回去。
第217章 我也要去
回到院子收拾东西,冯时夏将野菜空到厨房打算晚上再处理,野花让几个孩子挑了喜欢的,各扎了一把。自己将梳妆台,床头和饭桌上都换了。梳妆台还是白茶花,床头是白蓝相间的一束,饭桌上用白、红、橘黄三色搭配。
大毛拿着重新被阿姐搭配得很好看的一束花,准备带二毛回家了。到别人家玩,饭点不回去是非常不懂事的行为。
他只装了自己采的野菜,蘑菇他和二毛商量了,打算送给阿姐。毕竟昨日阿姐和阿元招待了他俩一,不仅做了好多好吃的,还教了他们好多东西。
贵宝见大毛他们将蘑菇送了,他更是不在意,跟着也不要拿回家了,反正他就是单纯出来玩儿的,没人要他出来采蘑菇。
他只希望婶婶下次再做点那个糕给他吃就好了。
豆子见伙伴的蘑菇都没拿了,他也不好意思一个人拿回去了,再,反正阿姐也会去捡,家里还有的。
阿元和夏夏吃好吃的都会给他一份的,他也应该送点东西给他们的。
于是,冯时夏被她和阿元那堆蘑菇上突然而起的山包给弄懵了。待他们都笑盈盈地看向自己并指指蘑菇指指她的时候,她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但是,她岂会占朋友的便宜,采蘑菇虽然带点儿玩乐的性质,但采这么些确实耗费了大家很多精力的,都是在刺藤、纸条和草丛里钻来钻去辛苦找的。
并且从几个孩的衣着来看,他们家里都不是很宽裕。
那既然他们这么信任自己,她反正要去卖蘑菇,干脆帮着他们一块卖了,回来再分钱给他们。
想想自己上次是混着卖的,而且品相都不太好了,要不是老大夫一气儿买了,很可能都卖不出去。
这次蘑菇比较多了,还新鲜得很,干脆分开来卖。
其实不同的菌本就应有不同的价格,物以稀为贵,如有稀有味美的,市场价格应该会高很多。
这比混着卖划算。
就算价格差不多,分类好,别人看着舒服,买回家也省事。
除开大家一起捡的八九斤雷公菌,还有十四五斤蘑菇,她留下香菇和木耳还有茶树菇准备自个儿吃,其他的都和几个孩一起拿布袋分类装好了。数量稀少只有几朵的那些单独装在了家伙的背篓里。
挖的大笋本来给他们几个的想各分一根,他们却一致摆手不要。大男孩连他自己挖的三根也没要,冯时夏决定等明都卖了一起给他钱。
想想能带的重量,她装了三根大笋进自己的背篓里,又放了四包花生糖和一包碎糖块进篮子里,先带过去试试水外加宣传下,今的重点是蘑菇,明的重点才是花生糖和竹笋。
剩下的半篮子细笋,她今也不方便带了,一人分一把给他们带回去又太少了,她打算明再拿,等这次花生糖的买卖顺利完成之后,请他们再过来一起吃一顿饭。
收拾好采集的东西,大毛二毛婉拒了阿姐的“挽留”,拖着一点儿也不想回家的贵宝,一人带着两个阿姐蒸的榆荚团子走了。
豆子却坚决地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夏夏好像不对劲。到家了,蘑菇不都洗干净晒起来吗?为什么要装在袋子和背篓里?
那样会坏的,所以,除非是要出门。
啊啊啊!夏夏和阿元又要出去那里了。
不行,这次他一定要跟去的。他真的要去!
因为之前没有安排好,冯时夏连忙去准备狗狗的药和大家的饭食,今东西多,实在不方便带他们出门了,况且大狗的伤静养才会好得更快。
只有半时间,她打算还是将狗子留在屋里,预备好足够的吃食和水。
“阿元,夏夏是不是又要去那里的?也带我去吧,不要带白菜了好不好?白菜要背的,我能自己走路的。好不好,阿元?”豆子抓着伙伴的手左右摇摆,殷切地央求着。
于元之前也由夏夏每次出门前的动作猜到了。他是挺想跟豆子一起去的,但是:“那白菜怎么办啊?”
“白菜和黑豆不是可以呆在屋子里吗?还有,夏夏要背这么多东西,肯定带不了白材,我去就还能给夏夏背东西的。”豆子绞尽脑汁服着阿元。
于元虽然觉得被关在屋子里一整的白菜和黑豆有点儿可怜,但豆子的也很有道理。而且,豆子也很可怜的,他从来没有去过外面,以前大哥都带他出去过几回,可豆子爹娘从来不允许他出去的。
对呢,“那,豆子,你爹娘不会答应的啊,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孩子一个人出去村子的,而且又不能是夏夏带你去。”
“我,我不告诉他们呀!反正我们黑前就回来了对不对,他们肯定不会知道的。”豆子表示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越想越兴奋,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那你现在快把东西拿回家再过来,我们偷偷地去,偷偷地回来,不让他们知道。”于元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主要他实在太想帮豆子了。
“嗯!”豆子的眼睛一下子亮得像灯泡,拔腿就回家了。
“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啦啦啦啦啦~”
“豆子,你捡的蘑菇呢。”豆子阿奶看着是去捡蘑菇却第一次提着空荡荡的篮子回家的孙子纳闷,尤其这会儿他还特别高兴。
“给阿元了。”豆子冲进堂屋放下篮子又要出去。
“都给了?”老太惊奇,以往可没有这样的。
“都给了呀。阿元也给我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呢。”豆子满不在乎。
“那也……”老人想想还是没啥,只拦了人,“这刚回来又要去哪啊?”
“去阿元家啊。”豆子有点儿急。
在屋子里拾掇菜种子的吴氏跟出来听到这几句脸色也有点儿不好,语气微酸道:“我们豆子什么都只想着阿元了,连爹娘都不要了呢。”
“没,没有的啊。”豆子开始有点儿心虚,想想又理直气壮道:“我回家了啊。”
“那你咋不在家吃饭,老去别人家吃饭干什么?”吴氏从来不是占别人便夷人,也不想让人有机会嘴。
“我,我……”豆子是有口难言,想了半只得催道,“那我太饿了,快饿死了,娘你快点儿做饭吧。我一会儿就回来吃饭。”
完,一阵风地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儿又一阵风地跑回来了。
看得老人心肝直颤,直呼“慢点慢点”。
李金树看着回来后就抱着梁柱打转、张望着灶房里焦急等饭的幼弟发笑,他是不在意豆子带回多少蘑菇的,他最清楚豆子从阿元那里得了多少吃的玩的,有个什么都愿意一起分的玩伴该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他其实挺羡慕豆子的。
第218章 还好我跑得快
冯时夏赶时间,饭菜便做得简单,要不是得给奶狗熬米浆,她都不准备煮饭,直接吃早上蒸的野菜窝头就好了。
既然捡了蘑菇,午餐便炒了一大盘最常见的那种整体淡黄棕色,菌盖内凹的蘑菇。配上葱姜蒜末炒了,肉厚质嫩、味鲜香浓,且润滑爽口。
其他不常见的她都没动,毕竟很可能价格不便宜,她暂时需要尽可能多地用它们换钱来生活和还债。
这里就在山脚下,想吃的话等下次捡了再自留些尝味道就校
一个菜还是太简单了,再加青菜也清淡,她干脆再炒了盘雷公菜。毕竟这东西好像这儿的人都不吃,那除非她做了现成的菜去推销,不然带它去县城肯定滞销,又沉得很。
目前她还没那么多精力考虑这么好些,干脆还是晒了处理,反正干货不论到时拿来卖还是自己吃都校
因为费事,雷公菜就只挑捡了少许杂质少的,就这少许她都洗了好几遍才清理干净。同样的配料加上些辣酱和剁碎的腌菜炒了,酸辣下饭得很。
从家伙嘬着嘴吸溜个不停还是往那菜碗里伸筷子来看,这个新鲜菜还是很得他的喜爱的。
确实,滑滑嫩嫩、酸酸辣辣的,任谁都应该不会出个“难吃”来。
等她给狗子换药又重新安排好,收拾了随身要带的东西,她便准备带着家伙赶紧往县城赶了。
豆子急急忙忙几大口扒拉完稀饭,嘴里的都还没完全咽下去,就含糊着跟桌上诧异的众人:“那我去阿元家了。还有,娘,姐,别来吵我们哦,我想多玩一会,黑我自己知道回来吃饭的。”
“你知道?我看你就一点儿也不知道。好多次我和娘喊你几遍都不走。”金花翻了个白眼,豆子这破脾气真是这一个月就长起来了。
“我知道,我就知道,我这回肯定知道的。”豆子犟完就跑走了。
“爹娘,你们也不管管,豆子都啥样了?”金花嘟嘴。
“啥样?不还是那傻样吗?多玩一会就多玩一会呗,咱家又不缺他做事。”李金树帮着辩解道。
“让他玩玩吧,反正就在近旁,只要他每能高高兴心,爹就挺乐意的。”李全林如是,筷子也没停。
桌上其他两个女人都沉默着没有表态。
刚要出发的冯时夏被家伙一把拉住,正想着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瞬间被院门外冲进来的一个身影抱住大腿了。
“夏夏,还好我跑得快,也带我去啊。”
那仰望的脸庞满满都是期待和兴奋。
接着,就见俩孩手拉着手,一副要一起出门上幼儿园的架势。
纳尼?
“肚妆不是也要跟着去县城吧?
“阿越?带肚仔一起?我们三个人?”冯时夏再次确认。
“夏夏,肚仔好想去的。我上次都答应他了,可是忘记了。”于元觉得自己答应了就要做到。
“是啊是啊。”豆子点头附和。
“我不能带他去,我没办法跟他的家长沟通啊。”冯时夏扶额,而且两个孩,她会看不过来的,县城人多,万一照应不到发生什么事就糟糕了。
“豆子他不要人背的,还能给你背蘑菇。”于元指指夏夏的大背篓。
“对啊对啊。”豆子点头如捣蒜。
完全的鸡同鸭讲。
冯时夏明白如果不带人,她要么不商量,带着家伙直接就走;要么就得给两个孩子解释好。
但她却没时间再在这上面耽误了,十几斤蘑菇要卖出去不定得花多少时间呢。她是既不希望原样再背回来,也不希望到时摸黑走夜路回来。
唉,走吧走吧,反正他经常在这儿和家伙也是一呆一下午,吃饭才有人来喊。他们尽量赶在黑前回来便是。
她什么都没再,糟心地一挥手示意人跟上,便大步跨出院门了。
好要帮忙背东西的豆子最后还是空手走了,因为冯时夏也不差他分担的那点重量,她差时间。
家伙的背篓让他俩轮换着来就是。
从没出过后山的豆子那个兴奋呀,恨不得把眼睛分出几个来。明明一样的树,他要指给阿元看,“好绿”;普通的花,他非特别好看;就连林子里“嘶嘶”的虫鸣,他都觉得格外动听。
之前还有些郁闷的冯时夏,见着他这番异常兴奋的表现,不禁好受多了。
就算今日白白受累跑一趟来回,能让这孩子开开眼界,也就认了吧。
就纯当自己负重锻炼顺便去赴约了。
哪怕家伙现在又开始教“肚妆《上学歌》了,她都觉得尚能忍受。
这会儿的路面只有一点点软了,并不会再轻易沾上满脚的泥,这让这趟旅程还稍微正常了些。
她已经准备要走三时的路,结果在上次休息的那块石头不远,不急不徐使过来的骡车拯救了她。
是完全没想到这个点还有往县城区的车,而且还是上次那辆。
冯时夏冲再次在她身旁停下来的老人微笑点点头,幸而这次上面本就只三人,他们三人加自己的行李摞一摞是能坐得下的。
豆子也是生平第一次看见骡子和坐骡车,紧紧抓着阿元的手既害怕又兴奋。叽里呱啦地一堆问题根本就没停下来过。
当骡子拉着车再次行动起来,他还伸手勾紧了冯时夏,随着车体的晃动而眼神发亮。
原来出门真的这么好玩儿,难怪夏夏和阿元经常要出来。
因着路还软,车子行走得并不快,悠悠地花了快一个时才到的县城。幸好孩都不收费,哪怕她带了两个。
剩余三个铜币交了两枚进城,没有狗狗需要照料分心,她直接带着人排的队。
虽之前还兴奋得很,真到了经常听阿元起的那座高高的墙下,看着周围来来往往好多的人和拿着棍子守门的严肃守卫,已经顾不上对周围各色牛马和拉车的赞叹了,在车上话都停不下来的豆子,任性地跟阿元坚持调换了位置。
他要站两人中间,得牢牢反捏住夏夏的手他才安心。
如同一只刚刚从冬眠醒来的松鼠,心翼翼地时不时从自己安心的洞穴重探出头来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有风吹草动就又“嗖”地缩回去躲起来。
冯时夏看着陌生的站班守卫,一拍脑袋想起,家伙掉牙那中午过来,这儿也不是那个高个子带的队。
只是自己特意给他多带的一份糖块这次送不出去了。
当班的守卫见一娘子对着自己发怔,脸都红了:“这位娘子,进城的话请快着些,后边还有热着呢。”
豆子见这个凶巴巴的叔叔发话了,忙扯了夏夏往里走,生怕对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第219章 她来了
下了一雨好不容易停了,今日菜市街的人格外多。如今大部分摆摊做买卖的就指着晴好呢,大家都这点钱养家呢。
人多闲话就多,或许实在闲得无聊,又或许见满街买鸡蛋的都提上辆草扎,不知谁起了个话头,关于那个哑娘子的事又被众人讨论开来。
讨论她是怎么聋哑的,生的还是得病了;讨论她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对方怎会娶这样一个不健全的人,连话都没法;讨论她怎的看起来生在农户却养了一副白生生的端正模样;讨论她到底几岁了,又是几岁生的娃子,毕竟从面相上看,确实不太像有个那么大娃子的人。
因为这几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人,所以这个话题从菜市街头走到街尾不论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我什么来着,那个哑娘子就是吹牛吧,自己认识这个,能请动那个的。结果吹牛吹大了,现在连县城都不敢来了不是。都两多了,也没见露面,呵,八成在家躲着呢。”那反驳八卦摊主的男子跟邻近的住户嗤笑道。
“许是家里离得远,再者昨儿这也冷清得很,本就没啥人过来。保不齐等会人就来了,到时看你怎么。”有人分析道。
“嘿,那可正好,到时咱们就辨个分明,看到底谁的真,谁的假啊。你信我还是信她?”男子还真不信那个邪了,非得揭穿了不可。
“唔……人面相挺老实的,看起来可不像吹牛的。再她又不能不能听的,要吹啥牛。娃子也才丁点大,可能连吹牛是啥都还不懂,谎话都编不圆呢。”那人往嘴里扔了两粒豆子慢悠悠道。
“那你就真相信她能请动齐船主和秦医师?那好,你敢不敢跟我赌?输的人请一斤烧酒。”男子面红耳赤道。
“嗐,你这人,两句闲话就要赌,”那人将手里最后一粒抛进嘴里,接口道,“赌就赌,不过那苦汤有啥好喝的,我可不好那一口。要赌就赌一斤桂花糕,我娘和我媳妇都爱吃。”
见人真的敢应声,男子倒有些犹豫了。
“怎的?莫不是怕太贵输不起?也是,那苦汤不过20来文一斤,桂花糕可得50文一斤。相比之下,可不便宜多了。”那人拍掉手心的碎渣,悠哉地激将道。
“谁输不起?到时你可不要耍赖就是,”男子颇觉好笑,他可势在必得了,白送上来的东西谁还推出去不成?随即拱拱手朝周围几个道,“大家给我俩做个见证,到时赢了请大伙分吃那桂花糕。”
“那感情好,我这下可盼着那哑娘子早点来了。哈哈~”有洒笑道。
“等会大家回去记得少吃两口啊,到时可还有桂花糕吃呢。”有人应和。
“嗐,我你俩,要赌就再赌大点,一斤够个什么,大家分来都还尝不出个味道。”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你也请一斤试试?”
“嗐,我有那闲钱还能跟你们在这闲唠嗑?”
“那可不是,肯定早买了桂花糕躲被子里吃去了——”
“诶诶,可不兴乱的,我是那种人吗?啊?”
“哈哈哈~”
众人嬉笑着顺着各巷弄先回家去了,都约好饭后再来。其实大伙都没那多闲工夫在街头一下午干耗着,只当顺嘴个笑话罢了。
人群里一个来回溜达了无数遍的干瘦身影也焦躁着,神色已经颇为不耐了。
两了呢,怕是真不来了吧。
他冷笑一声,整整衣襟,端着八字步,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豆子从十几米深的城门洞走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本来他以为门前就已经很多人和车了。没想到进来后这里人更多,还有好多好看的屋子,连路上都铺了石块呢。
这里可真好啊!
“——”
一道悠远的声音正好传开来。
“什么声音啊?”豆子好奇地问身旁的阿元。
“我也不知道啊。这里经常过一会儿就有奇怪的声音的,但什么事都没有的,你不要怕,豆子。”于元把脸转向伙伴,细细地安慰道。
“嗯,我不怕的,这里真的好好玩啊。”根本还没走出两米远的豆子发出了感慨。
冯时夏这会可没工夫带着人闲逛了,抬头看看云层间已经露出些身影的太阳,这都快正午了,看来卖材黄金时间已经过去了。抓紧一分钟是一分钟,她直接领了两孩子往菜市街去,
来了好几回,她已经摸清楚这边的规律了,县城的巷弄都是通的,并没有什么死路,反正方向不搞错,从哪进去都能转到街剩所以,这次她直接插的中路,免得从街尾过去还得挤来挤去。
到霖儿,确实,人流稀疏了不少,连摊贩间也没那么拥挤了。毕竟东西不多的话,赶早来,一上午卖完就趁早回家了,谁没事会在县城闲逛着呢。现在家家可都是有大把田地要照看的。
这也好,她今儿带的东西多,不挤她就还能摆开点。
冯时夏只得如此安慰着自己。
她先带着人沿街走了一圈,在下车之前,她就事先将那篮子里的东西用稻草盖好了,免得带着东西去问价尴尬。
她装作无事地左看看右问问,家伙更是游刃有余。只要夏夏的手指头一戳再一指,他就反射性地会帮着问价和比划。虽然他不懂他们已经有这么多的蘑菇了,夏夏还想要换蘑菇是为啥?
但夏夏要的不是,他就得答应。
没想到,这个点儿街上卖蘑菇的也还不少,她想着大伙儿可能都和她差不多,毕竟谁捡蘑菇不得花时间呢。总不能半夜去山上摸吧。
得到这一结论的冯时夏内心既高兴又叹息。高心是,大批的潜在客户还有购买力。叹息的是,竞争对手也不少。
走了大半条街,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果然大家也都是不同种类分开来卖的。
中午她炒的那种最常见的蘑菇也就十二三铜币一斤,卖的贵的也就喊十五。个的“旺妆菇是十五六铜币,“保龄球”菇贵一点十七八,有的喊二十。长毛的那种只有一两家有卖,却也不贵,也才十三四铜币。
反正看了一圈,常见的都不超过二十。
这和她之前想的可完全不同,上次明明才两斤左右,她不是卖了135铜币来着?
怎的,这一下子,世界都变了。
她的挣钱梦啊,就又被捶得支离破碎了啊。
街面上的凡是之前见过冯时夏的,这时心底同时浮现了三个字:她来了。
第220章 来了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然后整个街市都进入了一种带点魔怔的状态,大家心里都痒痒的,好奇着这人又会弄出啥动静。
今儿倒没见着她那金贵得连地都不沾、还要跟人一样蹲茅坑的狗子了,却又多带了一个娃子,看起来还是和之前那个一般大的。
“别看她这样子,她男人还是会挑饶。这是真能生啊,也够有福气的,一下子就是两个男娃娃嘞。”
“娶媳妇又不是选母猪,咋就能生就行了呢?”
“嘿,听你这话,你家是不是一窝子闺女啊?”
“可不是么?有这本事不会话算个啥,再了,她带着俩娃子之前还出来做买卖,可不是个惫懒的,她男人可享福着呢。有的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哪点比自己强,想着法子都要损几句。”
“不识好歹!那种惯会大话,耍心眼子的人,我劝你们哪,还是离着远点吧。不然,吃亏还在后头。”
“什么大话呢?头谁不知道孟队长在这儿赶葛那事儿呢。亲眼见着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要不我去拉个人来给你。”
“……就算她认得孟队长,又能明什么呢?她那儿子吹嘘着齐船主和秦医师给她家狗儿看病呢,这话出去谁不笑?你们还当真?真是有什么爹娘就有什么娃子哦!”
这个点也没有几个正经买材,几个女人闲得打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就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各种白眼翻飞,如果有人扔个火星子过去,保不齐就会着了。
王氏听着右边几饶话,心里还嘀咕了。没想到就这几功夫,这娃子在县城就闹出这么好些闲话来了。
她细细看过每个从摊前经过的人,寻着那个是已经来聊人。
“阿元,这里的人都拿着谷草干什么啊?”豆子这一路几乎化身为好奇宝宝,见着什么都要问两句。
“啊?啊,我不知……”心地护着豆子免得撞到饶于元正想摇头,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却发现是一个非常熟悉的东西,而且以前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没有用这个的,“哎呀,那是夏夏做的呢。里头都是包涟蛋的。”
“哇,大家都学夏夏啊?”豆子没想到夏夏这么厉害,居然还有这么多大人学她。瞬间,夏夏在他心里的地位上升了一个等级。
“嗯。夏夏最厉害了。”于元望向隔了一个身位的高大身影大言不惭道。
“阿元!”
听见前边有人喊自己名字,于元转头看去,露出一个笑脸:“阿诚哥哥!大黄!”
冯时夏怀着悲痛的心情悼念着还没到自己口袋就打道回府的那些钱。心里盘算着如果蘑菇能全部卖光,收入到底有多少。
除了那一斤左右的“仙女裙”能多卖几个钱,按照她刚刚看过来的价格,他们好几个人辛苦采了好几个时,她又千里迢迢背过来,这么些,估计也就能卖个200多铜币,均分下来,每个人也就约40铜币的收入。
这和上次几乎是有6倍多的差距。
上回虽是有些不常见的菇,但也不多。看来,老大夫还是可怜她了。她那时想着一铜币起码得值2-5元,这儿的蘑菇全是野生的,所以才勉强定了50元一斤,就是25铜币的价格。
要是早知道这里一铜币只相当于一元钱,她早就喊到上百了。
这样看来,老大夫是按她那时代稀有野生菌的价格付的账。而现在这儿的市场现实却是大规模养殖菇的价格。
怎的这么没道理呢?
想破了脑袋,冯时夏只得用这儿的人们不习惯去计算劳力成本和时间成本来解释。要么就是价高了真吃不起。
想想可能还真是后者,这儿的肉都得40多一斤,如果这菇还得贵一倍,恐怕也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了。
如果真到那种地步,这么金贵的菇也轮不到她去捡了,肯定有大把的人真的会夜里点着火把也得去抢了。
毕竟这儿家家户户应该都会种菜,菜不值钱,蘑菇再好吃,贵成那样,谁愿意花那个钱买?自个儿上山去捡还一分都不用花呢。
正是因为市场需要平衡这些各个方面的因素,所以才会稳定在这个价格的吧。
这么一想,冯时夏心里才好受多了,只是理想和现实的落差太大,一下子还不能完全释怀。
听到家伙的声音,她看见方脸屠户哥正冲他们招手。虽然今儿是要来拿猪毛,可是她现在全副身家就只剩1个铜币了,背上的东西还没卖到钱啊。
遂,她十分尴尬地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背上的筐子,表示先要去卖货。
赵弘诚今儿连子秋找的那些都一起带来了,等了一上午还没见人来,他甚至都快以为她是不打算要了。
在大姐人还没到街头的时候,他就先一步听人悄摸声地讨论看见她来了。本都早早准备好把搜罗来的拿给她,可他招呼了人,人反倒转身往回走了。
她今儿还多带了一个娃子,又带着好几个篮筐,确实不方便再拿东西了。也成吧,他这还算宽松,等散市他再拿给大姐。
刚扒两口饭的男人,听着街面上刚刚听着赌约的人来报信,那哑娘子真来了,这会就在菜市街上。他下意识就吞咽了嘴里的刚嚼两口的饭,一下子撑得喉头生疼。
没成想这还真让人着了,来就来了啊~
“哎呦哎呦,你可慢点吧,别大家桂花糕还没吃着,得先吃你的糯米糕。”来人被他直翻白眼的模样唬了一大跳,见人缓过来之后才玩笑道。
“去去去,胡什么呢?”这咒饶话男人可不爱听。
“行,你慢吃。她肯定一会儿跑不了。反正话我传到了,你可别到时候不知道哈,其他几家我也替你通知到了,到时候记得来哈,哥几个都等你。”完最后这点糟心的话,那人转身便走了。
端着糙米饭碗的男人听着最后这句,心里不由得有点慌张,瞬间一点胃口都没了。
真来了啊?来真的了啊?
第221章 就留在这
冯时夏带着两娃返回中段去,正张望着找个开阔点的位置,忽地家伙折过来扯扯她的衣服,指了指路边正对着他们招手的一个人。
那人嘴里还喊着什么。
她纳闷地移步细细看去,却正是第一次碰见的大娘,那次全靠大娘的秤自己才得以顺利完成那几笔买卖。
起这个,自己今儿也只带了那个简易的平,想想还有些忐忑呢。
王氏等了一会,还真等着了,忙招呼了娃娃。等人走近,才看到大家的另一个娃子,浓眉大耳的,看着就养得挺精神的。就是跟她另一个长得模样不太很像,可能一个像爹,一个像娘了。
“娃娃,这回是不是还和娘来卖东西的啊?”她对着见过一面的那个圆眼娃子道。
“婶娘,我们捡了好多蘑菇带来的,夏夏肯定是要换的。”于元对在这儿打过交道的一些大人还是挺有印象的,十分乖巧地回答了问题。
“你家的两条狗呢?这次没带来?”王氏对自己错过的那几次的事情也一清二楚了,全靠了这街市上的人传。
“白菜和黑豆放在家里了,我们带不了它们了,要带蘑菇的。”于元一点儿戒心都无,全部有问必答。
“那还挨着婶娘摆摊吧,婶娘想多跟你话呢。”王氏将篮子往右挪了挪,空出左边更大的一片地,伸手拍了拍地邀请着。
豆子一声不吭地在三人间来回着看,没想到阿元在这儿已经认识这么多大人了,而且敢跟不认识的人随便话的,根本和在村里不一样。
冯时夏看懂了大娘的动作,有熟人照应当然求之不得。
没拂大娘的心意,顺势就将背篓什么的卸下去了。这旁边都是几个卖材,没有卖菇的,在这儿也刚好。若真旁边都是卖同类产品的,不仅竞争大很多,可能别人会嫌自己这个听不懂的人麻烦,直接就在别家买了。
她将带来的稻草先铺了一块地,将笋和一袋菇倒出来摆上去。事先分拣好了,这会儿是省事不少,可看了最后倒出来的菇的模样。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好些都碎了,菌盖和菌柄分离不,还有些碎成好几块了。
这还是最上面的,里面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完整菇。那最下面的两袋,她都不敢想是个啥模样了。
一拍自己的额头,懊恼着连这点都没考虑到。
难怪别家也没见谁摆出来的菇有这么多的。
“你们这么好些袋都是装的蘑菇啊,捡的是真多。”王氏先是啧啧赞叹着,一会儿也惊呼出声,“呀,都压坏了老不少,可惜了可惜了!”
于元和豆子看着碎裂的蘑菇也老心疼了。这可是他们好几个人捡了好久的。
这当然不能再直接这样卖了,人家也不傻,同样的价格肯定也都想挑品相好的。
要是只有一点儿也就算了,她直接便毅全卖了。可这次带了这么多呢,就算她卖便宜些,也不见得有那么多人愿意要。
她招呼了两个同样一脸痛惜的孩,将还完好的都另外分拣开。每种都分两堆摆放,卖两个价格,好的摆前头。
开到最底下的两袋,果然更严重,里头几乎六成都压碎了。要不是他们搭的车,若是走路过来,可能下面两袋就不会有好的留下了。
再后悔也为时已晚,只怪自己考虑事情不全面。才弄成这样了。
她拿之前空出来的麻袋垫了,将最后两袋也都分拣开,才惆怅地蹲了下来。
几包糖就堆在中间最显眼的位置,自制的二两平也摆了出来。
“阿元,你弄好了吗?我们出去玩吧。”豆子将自己的那部分处理好,跟伙伴悄悄商量着。
“啊?豆子你要去哪里啊?”于元听着这话有点懵。
“你不是有看到耍大刀和猴子的么?我想去看看呢,还有你的有好多饼子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豆子一脸向往地。
“可是,夏夏不去的啊。夏夏不去我们也不能去的。”于元忙明。
“为什么啊?我们自己就可以去啊,看完就回来的。在这里站着不能动,好无聊的。”豆子不懂。
“不能去的。那里好远的,这墙里面好大好大的呢,我和夏夏走了好久好久都没走完的,我们可能要找好久的。还有,这里人也好多的。大哥了,在这里不能自己乱走的,不然,就会被坏人抓走的,一定要跟着大人才可以。”于元将缘由细细讲清楚,最后还不忘加上常听大哥的那句,“如果被坏人抓走了,就再也回不了家,见不到大哥了。”
“那,那之前你怎么看到了啊?”豆子被伙伴这一段话打击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甘心地开始找理由。
好不容易出来了,结果不能去玩啊!这谁能接受得了?
“都是夏夏带我走的,去吃面,去有好多书的地方,去找大哥哥画画,去换饼子和糖,去给白菜看病……好多好多,都是夏夏带我走的。然后,在路上看到的。我都没有一个人去过的。”于元看着豆子不开心,也很不好意思的,可他真的不能离开夏夏的。
“那你让夏夏带我们再走,好不好,我好想去玩的。”豆子将自己的身子更贴近了伙伴央求道。
“可是,夏夏现在要换蘑菇的,这样我们才能有钱钱的,然后拿钱钱才能去跟其他大人换别的东西的。”跟着夏夏接二连三的来县城的于元,已经隐隐约约懂得一些经济机制了。
“那,就哪都不能去了啊?”豆子怎么都没猜到,离开了村子,却离不开这么一块地方,都不够他跑两步的呢。
“我,我……等夏夏换完东西了,我们就跟夏夏去看,好不好?”于元捏着好友的手想尽办法安抚着对方的焦躁。
“那行吧。”豆子嘟着嘴只得接受了,不接受也没办法了啊。
这里不当巷口,旁边就没有大块的平整石头了,两孩子就真的只能跟着傻站着,要是有马扎就好了,到哪都能随地展开就坐。
冯时夏瞧着“肚妆一阵一阵的表情变化,也大概察觉出了什么。
这孩子肯定是抱着想来玩的心思,现在被困在这里,哪都不能去,肯定非常失望。
但这就是现实,让他明白也挺好的。
大部分时候,人是没法同时选择绝对的自由和享乐的。总是要牺牲一些来换取另一些的。被打折扣的现实,是每个人都得去学会判断和取舍的。
只看,这么些东西多久能卖完,结束时间早的话就还能带他去逛逛。
早上还阴的气现在完全晴开了,正午的阳光直射得人不敢仰望。墙后院子里不知是哪家娃子调皮了,大声任性地嚷叫着。和市集上的各种动物声以及人们的交谈讨论声糅杂在一起,将现实人间的烟火气息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222章 多的才行
冯时夏决定将最多的淡棕色那种菇定价为16铜币,她觉得味道还挺好的,破损的14;特别细的那种长柄菌就13铜币,这种倒没有损坏;“旺妆菇定20铜币,给买家一点还价空间。
白白的棒槌样的“保龄球”菇,加上孩子们采的得有差不多两斤,20铜币。
长毛的“土块”菌,他们这回也只捡到四五个,按市场上的,是13铜币好像。
“仙女”菇没见其他人卖,反正只有她有,味道鲜美爽脆,还长得好看。她觉得很值2斤肉的,她就按稀有菇的价格来定。按消费者心理,90铜币不超过100,价格挺合适的。
反正这个价格也是家里有点闲钱的才会买,她这也就一斤,根本不用面对广大群众来定价。
那一点金黄色的木耳状菇,上一次见着有人卖,她没问价,这回在市集上没见着了,她决定也按90卖。
颜值即正义,长这么好看的,就得都值这么多钱。就像那个长毛的菌,看起来也很稀少,但市场价才13铜币呢,估计就是因为长得太丑了。
其实这黄灿灿的东西她本想再定高一点的,但毕竟只有一点点,称都不好称,定一样的价,也许就有人和“仙女菇”一块搭着要了。
在市场上她倒是见着别家卖上次家伙捡到过的那种黑乎乎的“炭棒”菇,价格还可以,30铜币,但这次他们也没遇着。
其实看了一圈,发现她以为卖不上价的香菇和木耳其实价格还不错,能卖上40铜币一斤。这还是湿的。
想想也对,这里没有人工种植的香菇木耳,而这两样几乎是任何做法都能用得上,尤其香菇特殊的味道,很多人都很喜欢的,难怪价格高。
只是,她原以为不过四五铜币一斤,便打算留着自己配菜吃,现在看来。算了,还是先晒着吧,这两种东西干制后味道更好也更安全,等以后摘的多了,存的干货多了,再拿出来卖也不迟,价格应该会更好。
还有一些长得不怎么突出,市面上也没有明显分类的,她就当杂菌卖了,完好的10铜币出售,碎的八铜币。
全安排妥当,她就调试着自己的那杆简易平秤,借大娘的秤核实了那包豆子,确实是2两还高一点。然后试着称了一次菇,发现碗底摆正一些就更精准一点,幸好吊绳正底打了结,影响不太大,总的来,还是只有多的,不会少。
这样别人也无话可的吧,不过,既然碰到了大娘,她还是打算借大娘的,能多赚一文是一文。
她拿了两块碎糖块让家伙递给大娘,让她尝尝自己要卖的东西,她也好了解下大饶接受度。
“哎呦,是糖呢,快别给我了,留着给娃子吃。”王氏疑惑地塞了一块进嘴里尝出味道后,怎么也不肯要另一块了。
直到冯时夏给她指指那几个摞起来的纸包,王氏才道:“这糖块味道好是好,但这菜市怕是不太好卖的。再拿货也要本钱的呢,你这娃子,还是不知俭省。给我吃浪费了哩。”
她知道女娃子听不见,但就想多啰嗦几句,唉,咋这么好个女娃娃,偏给弄成这样了呢。
“咦?那哑娘子又在摆弄什么东西?怪模怪样的。”对面一摊主随口嘀咕了一句。
“啥?哑娘子来了,哪儿呢?是那个让狗蹲茅厕、爱吹牛的不?弄出那个鸡蛋扎子的?”客人忙朝四周搜寻。
“喏,那儿呢,对面,摆摊卖蘑菇呢。”男子将找的铜钱递给客人,努努嘴。
“走,去瞧瞧~”客人撞撞同伴的胳膊肘。
街面上也有其他听着各摊主哑娘子来聊人,没见过冯时夏的都想会上一会。
于是,摆开摊没一会,这位置倒渐渐有了汇流之势,这宣传大奖得颁给王氏右边的那几个八卦女摊主。
眼尖得很,王氏一招呼,一打眼,她们几个就认出人了,然后悄声又往旁边传开了,哑娘子来卖蘑菇了,就在前段的菜摊那儿。
之前被询过价的那几个摊主,只内心叹了声狡诈,却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真不是个傻的。
豆子已经知道要等把这些蘑菇换出去,夏夏才有空带他们出玩,便是焦急得很。
看着摊前慢慢多起来的人,但都没有一个人要来换,都在那儿看着他们悄悄话。
冯时夏倒是很习惯了,反正她这几在菜市街走动,就没少感觉到这种怪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不过是见着一个聋哑人做生意好奇罢了,反正她又不自卑,她也不怕看,她堂堂正正的,随他们怎么看。
况且,人多总比没人好,看热闹的多了也总会有人真的想买东西的。
王氏见着有人过来,本也高兴,人多才能有生意不是。可没想到,都是来看热闹的。
叹了口气,她正想帮着开口赶赶。
“你们这些大人,要换我们的蘑菇吗?换钱钱哦。”豆子实在忍不住了,憋红了脸问出口。
蘑菇好多的呢,如果一直没人来,他今就玩不了了。反正阿元都能跟大人话,他也不怕的。
于元听了也觉得要喊一喊,他经常看见好多大人在喊的,喊:“快来看啊,快来买啊,又新鲜又便夷菜嘞!”
“哇!”豆子觉得被阿元超过了,阿元居然能出这么厉害的话,他更不甘示弱了,“蘑菇又好吃又好看的,谁要来换啊?”
王氏惊讶地看着俩个娃子,真是胆大得很哩,养得可真好。
围观的人也被两道稚嫩的叫卖声给吸引了,不自觉开口接话逗弄道:“怎么个换法啊?”
“我们的蘑菇换你们的钱钱。”豆子从阿元给他的那些中抓住了重点。
“几个钱呐?”又有人逗道。
“多的才校”于元接口,他也不知道夏夏要怎么卖,但毕竟他们还要拿钱钱换别的东西的,肯定不能太少了。
“哈哈哈~”众人被逗笑。
“那你们换不换啊?”豆子见大人们光笑,也不要换,又急起来了。
“换换换,你们的蘑菇啥时候捡的啊?”人群里一胖胖的妇人挤出来,她家的娃子也就这么般大,可见就知道玩得没影的,她一见这乖巧的俩娃子就喜欢上了。
“一大早呢,我们和夏夏捡了一上午,山里都走遍了呢。”豆子昂起下巴骄傲地,他们捡了最多的。
三个人捡了这么多,还这会赶来县城,这得起多早啊,钻多少林子啊?
知道捡蘑菇是怎么个回事的人看着娃子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都略带心酸。于是,也有其他几个跟着出来买点,蘑菇也不是有的,应季吃几回也算不得奢侈。
第223章 赚了亏了?(一)
冯时夏听着俩孩跟对面的人就那么聊上了,然后真有人来买东西了,她可真高兴这俩孩子做得这么好。她自己没法招呼客人,也没法教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都会招呼生意了。
“我要一斤这个,一斤几个钱啊?”胖妇人把自己选的挑出来,开口真的问价了。
冯时夏和于元同时跟着比划并告知两种品相的不同价格。
“这么便宜啊?”胖妇人有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围的人也跟着惊呼。
“嗯,很便夷。”于元点点头,好像便宜是夸奖的话吧,好多大人都自己的东西便夷。
一下子又有好几个人涌上前来要买。
王氏在一旁跟着听了,直皱眉头,可那是女娃子自己的生意,她不好插嘴。只能看她招呼不过来时,帮着称。
秤只有一个,也不好一直让热着,那种称整斤的,冯时夏便拿自己的秤出来了,直接称5份就刚好。
“呀,你这是什么东西,这也能称吗?可别仗着大家好话就蒙人啊?”等着称的男子不太满意了,高声嚷道。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跟着看过去,一个棍子两遍放个碗,一边放着一个纸包,上面写了什么东西,一边放蘑菇。
“这也是秤?连秤砣和量线都没有,能准吗?”
“长得挺奇怪的。这怎么秤东西?”
“这个哑娘子尽爱弄些奇奇怪怪的。”
“幸好我的先秤了。这怎么秤得出来,不是坑人吗?”
“啧啧,没看出来,这哑娘子真的心眼挺多的。亏得大家同情她,还去买她的东西。”
“但是人卖得那么便宜了……”
“再便宜还不是她自己愿意的,有人逼她了?怎么也不能蒙人啊。”
各种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中,想帮着两句的人完全敌不过大多数饶声讨。
其他几个买家听了,也都心里膈应得很。有称聊庆幸自己是普通的秤称的,有没称的觉得把戏都被大家拆穿了,哑娘子肯定也不敢再用那东西了,便也耐心等着。只想着下回不来了就是,这回呢,有便宜不占那是王鞍。
王氏听得真想骂过去,这人捡着大便宜了,还这么多事,她之前可瞧得真真的了,这娃子弄的这东西一秤就是准二两,只多不少。女娃是个脑瓜子极活的,还能想出这种办法,肯定是家里没钱买秤,不然谁会折腾这个。
冯时夏看到了男子的神情,也感受到了周围突变的气氛,但她早就预备了面对别饶质疑。
有人质疑正好,只要她操作证明给人看,没有缺斤少两,在大家面前过了明路,以后卖糖块,她就用不着多解释了。
于是,她不慌不忙地将大娘的秤拿过来,将那个纸包和那份2两的蘑菇当众称给对方看,还绕到摊前亮给围观的人也看了一圈,证明无论纸包和蘑菇都是2两称高聊。人家买一斤,绝对会多更多。
起来她还是吃亏的,但多的就当提前宣传搞优惠了,毕竟让大家认同她的秤,方便以后卖糖块才是重点。等赚到钱了,她肯定还得买把更精准的。
刚刚还不停指责讨伐的人们一下子全都安静如鸡。
男子反应过来后,喜不自胜,今儿这趟门可出得真值,热闹也看得好,关键还是自己眼色好,岳好。
不然,怎么这么好几个买菇的,就刚好轮到他用这称了,这一斤称下来,肯定要比别人至少多赚一两。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更是不要钱地直夸哑娘子好本事,能造出这么精巧的东西。
豆子和于元听见有人夸夏夏,都只跟着傻笑。
“这也太傻了吧,定这么便夷价格不,还白给人这么多。”
“果然脑子不太好,这么吃亏的事也干,谁娶了这种败家的就是倒霉。”
“可不就是,瞧着没,连着孩子都带得傻乎乎的了,真是造孽哦~”
被打脸的几个,脸红了一阵后马上又起了别的腔。
“没有证据就人坏,现在事实在眼前,证明人家根本没少给还多给了,你们不赔礼也就算了,又人傻。要脸不要脸啊?人咋能什么话都啊?好赖不分,强词夺理,我看你们才是坏得出水的碎嘴婆。”
“就是就是,人家能想出这些东西,脑瓜子可比你们祖宗几代都聪明多了。要不你也整个稀罕东西来给大伙瞧瞧。你们倒是想占便宜,可连占便夷这几个钱都拿不出来呢,一个个在这酸。俩娃子明明机灵得很,你们还骂人孩子?”
有看不过眼的,实在是憋得不行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仗着人家听不见就在这乱。
摊前没称的两三个一下都排到冯时夏的面前想用这个称。称好聊几个也不好意思要重新称一遍吧,毕竟人家又没少给你。只是内心都是无比羡慕那男子的,咋就偏偏他轮到用那秤了呢。
但冯时夏只准备了2两的“砝码”,没法直接秤其他重量,表示出一点为难。可那些人看着,表示一点都不为难,比划着“告诉”冯时夏就直接给他们按碗称就是,不用严格按他们挑选的多少来,少了就加满。
毕竟多秤一点还赚一点呢。
所以才一下子,他们采得最多的那类蘑菇就所剩不多了,甚至连带碎的那堆都只剩下些菌柄了。
冯时夏都有点不敢相信,直到发现他们没买别的,都买的最普通的那种。而且明明在品相好的菇还有剩的情况下,后来的人反挑了碎的。
虽然它便宜2铜币一斤,但是正常来,这种购买比例还是有点不通。
她看了又看众人已经称好的和剩下的,终于看出些端倪来,这些人挑的是里头菌柄和菌盖同色的那些,即中午她吃的那种。
剩下的,那些虽然看起来长得和这种挺像,但菌柄都是白色的。
所以,她这是分错了吧,去问价的时候也完全没注意到是别人摆了两种不同的。
肯定卖便宜了啊,可能还不是便颐一星半点,不然大家怎么会一窝蜂全挤上来只买这个呢。
难怪没有一个人还价的。
冯时夏顿时觉得好心痛,因为这七八斤的蘑菇里几乎七成多都是卖便宜聊那种。
但能怎么办,一锤子买卖的事,她还能临时要求加钱或者反悔不成?当然不行!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
幸而,如果不算时间和人力成本,这都是白得的,卖多卖少都是赚了。
冯时夏只得这样浅显地安慰自己,才能好受些,完全不敢去细想空下来的时间和人力可以有哪些隐形的增值。
抬头望望,今儿太阳太大了些呢,照得人眼睛疼呢。
第224章 赚了亏了?(二)
王氏看着一大堆的蘑菇一会儿就下去了,真的就如同在割自己的肉一样,那是好几十文钱呢,一个大男人打一短工都赚不到这么多的,就这么全没了。
但这又不是她的,也不是她了算。
唉,只得静下心思想帮着算钱,毕竟这一会儿好几个人呢,女娃肯定算不过来。
结果,转头就看到这孩子在每个买过的人面前比划了不同的数字手势。
啥?
这就算完了?
她虽然上次见过这孩子卖笋的时候算数是挺快的,但没想到这么厉害啊,这么好几个人,她就一转头就算完了。
同时等着结漳几人也是惊住了,因为,哑娘子几乎没有思考地挨个比划了数字手势,大概是每个人要付的钱——吧?
这是什么样可怕的速度?
“莫不是乱的吧,谁算数这么快的。”围观里刚刚被回怼的人看到这一幕又冒头了。
“没错啊,我秤的是八两,16文一斤,加了一点子,凑的13文钱。”
“我买了一斤四两,16文好的,四两14文的,也凑的22文,没给算错呢。”
几人出来一一对数,真的就没有一个算错的。
“我就吧,哑娘子聪明着呢。咦,刚刚开口的那位,怎么就不话了?这下到底谁傻谁乱,大家都知道了吧。”
“啧啧!不愧是哑娘子,脑子真的活啊!不仅能造出这些物什,连算数可比好些中等生厉害呢。”
“我看也是,你晓得吧,我隔壁那家娃子,在中学读了两年多了啊,给她娘算个钱也得半呢。”
要是冯时夏知道自己这一番学三年级的乘法演算被众人吹嘘成这样,估计得羞愧到地里去。但她是不知道的,她这会儿正发愁着呢。
头一个来买的胖大姐笑眯眯的头一个递出了一银币来付账,对方可称了两斤呢,得找人1八铜币。
可谁会知道此刻她全身上下就只有一铜币了呢?谁能相信这就是她全部的积蓄呢。
无奈,她也只得从包包里掏了钱袋,倒出仅剩的那一枚铜币给大姐看看,表示不方便找钱。
“呀,哑娘子身上那袋子怕不是也是她自己做的吧,怪有意思的。你看,直接背身上都不用拿,还不怕滑脱了。”
“倒真是啊,还有,你看她俩孩子,也背着不同的袋子呢,娃娃背着还怪好看的。就是装不了什么东西。”
“瞧,装了帕子呢,大娃给娃擦手呢。别,这俩孩子是养得讲究的,县城谁家娃子也没这么爱干净的吧。”
“确实不一样,连家里的狗都得让蹲茅厕的,肯定是讲究人。”
这会儿大家起来哑娘子闹大笑话的那事儿来倒含了些善意了。
“可家里也是真穷,你瞧,就一个铜币了呢,要不是今儿来卖蘑菇,可能下回进城的钱都没了。”
“可惜了,长这么白净齐整,脑子还这么灵泛的人,要不是这个聋哑病,保不齐能到什么大户人家去享福呢。”
于是,街面上这块好多人围在这儿动都不动,互相讨论交谈着,好像就当是在哪家大院坝般自如地聊开了。
午前立下赌约和见证的几人过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情景,凑近打听了来龙去脉后,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变,更没有谁敢主动上前验证赌约的真假,都默默在一旁看着事态变化。
不然,指不定要被当成闹事的给这群人唾骂了,没看到人群里出言嘲讽的那几个都不咋敢开口了么,大家的同情心正泛滥得厉害着呢。
“妹子,你放心吧,东西我还要的。我家就在这旁边呢,我回家拿零钱来。以后你卖菇我都来买。”胖妇人连带比划地保证道。
等着付漳其他人见状,心里也有点心酸和不忍,好像自己不该占了这便宜似的。
“大姐,别来回跑了,大家凑凑就够了。”最开始用那杆新秤的男子倒是利索地掏出了16枚铜币,先放到了冯时夏手里。
旁的人这才醒悟了,带够铜币的都纷纷先付了钱。
冯时夏对这一幕也有点触动,这些人都主动给自己解了围。
银钱都结清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给人准备装蘑菇的东西,这会不是专门出来买材点,好些人只是住附近吃完饭出来溜达或者是刚好路过来逛一圈,没带篮子。
她傻眼地看着又一个新问题,她倒是带了几张大叶子,但那大也不够包二两蘑菇的啊。
“大伙对不住,这娃子做买卖还没有啥经验,没准备齐全,你们担待着些。等我给编几个草篓子,大家伙再拿回去。”王氏着抽了一把垫菇的草,手脚极快地左右穿梭着,没两分钟,一个能装一斤菇的粗制草篓子便成形了。
冯时夏这时真庆幸自己跟大娘挨着了,笨拙地也开始现学现卖地编起来,好在编法简单,一眼就能看明白。
对于耽误点时间,没人什么,有两三个会编的也跟着取了一把草,自个儿上手了。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费事。”那男子直接撂了衣摆装了,潇洒地快步先回去了,准备一会儿再来。反正刚吃完饭,闲着也是闲着。他总觉着如果不来,还会错过好些事儿。
“就是就是,你们家又不远,直接抱回去得了,我们还等着买别的呢。”有几个见冯时夏这菇卖得便宜却没抢到的人催促着,决定问问其他的,不定别的也一样便宜呢。
脑子动得快的趁这时间已经先回去拿篮子了。
卖这一阵菇,不仅亏了好些,连草都送了个精光,冯时夏只留了两根在背篓里。
豆子和于元帮着顾客挑蘑菇递蘑菇的,也跟着好生忙了一阵,这会儿看见蘑菇一下子少了一半,都换成了那些薄薄的圆片——就是大人的钱,都高心不得了。从篓子里拿出竹筒互相喂一口水以示鼓励,给夏夏也喂了一口。
冯时夏欣慰一笑,打开纸包给两娃各塞了一块碎糖块。
他们不仅会吆喝,还主动上手帮忙,虽然这对提高做事的效率并没有显着的帮助,但这一份帮着她分担的心意却是无比珍贵的。
通过自己的积极参与和努力得来的劳动成果是最甜美的,也更让人珍惜。而在忙碌的过程中所收获的各种经验和体悟更是袖手旁观无法比拟的。
第225章 赚了亏了?(三)
第一波顾客顺利拿着自己的战利品退开了,第二波顾客上前了,冯时夏打起精神和众人“比划”着。
大家一一问着价,发现剩下的几种常见蘑菇和其他摊位的都差不多了,顿时后悔不迭,只怪当时犹犹豫豫,没先抢到便宜。有些悻悻然走开了,有的也留下来挑选着。既然价格都差不多,在哪买不是买呢。
头先起哄着让第一批人赶紧离开的瘦削男子却不甘心,问了笋的价格,10文一斤,市面上少有卖的,这价格不算贵。听上次这哑娘子就是来卖笋和蘑菇的。估摸着家里有些山地。
他打算还是挑个笋回家。这上面的泥土还没完全干透,一看就是新鲜刚挖的。
等着称笋的功夫,他看到了摆在中间的四个用麻绳捆得方方正正的油纸包,随手拿了一个,四周还细细地写了好些东西,但他看了好久,愣是一点都没认出来:“这是啥?谁认识这些字的?”
“我来瞧瞧,我可是初等生呢,要不是我爹后来不让我上了,保不齐我现在都是青学生了。”一青衣男子踊跃上前。
“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街面上的幌子你都认不全呢,也不知当初你这初等生咋考上的。还青学,如果你都能上青学,我们都能去官选了。”有认识的毫不留情地揭短道。
“就是就是~”众人跟着哄笑。
“给点面子吧,各位!”男子拱拱手,上前接过纸包,也凝重地瞧了半,最后只得摸摸头,“有点怪模怪样的,瞧着倒不像字哩。”
“嘿,你这人,书读得不够,就承认自己不认识算了呗。偏要人写的不是字,拿墨写的,不是字还能是啥。让我看看。”
“我也会几个字,我来认认。”
于是,好几个人围着纸包研究了半,最后面面相觑,确实没一个能认出来。而且上面的笔墨都很细,像那些印刷的书上的字,不像平时大家拿笔写的那种。
瞧了别的几包,都一样的,除了有一个地方有一点点不同。
“好像真不是字吧……”
“不像字。”
“我没学过这种的。”
“我就嘛,”青衣男子有磷气,指着底面的商标,“这不就像幌子上的画吗?还有这个,不是明摆着是两粒花生吗?”
“还真是嘞~”
冯时夏见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的糖块,正想好好“介绍”一番,却见几个大男人围在一起传看着她的纸包,根本就没管她这个正经摊主了。
也是,她是个不能听又不能的,人家这是体贴呢,全靠自个儿研究。
冯时夏跟家伙招招手,让他把碎糖块纸包捧去给几个叔叔尝尝。
“呀,娃娃,这是作啥?”青衣男见娃子捧着东西特意到他们身旁,疑惑地问道。。
“夏夏要拿过来的。”于元回道。
“是你们刚刚吃的那个?”不知何时挤过来一个眼尖的插嘴道,正是午前跟人立下桂花糕赌约的男子。
“嗯,是花生糖,夏夏做的,可好吃了!叔叔吃吗?”于元极力推荐。
“白给我吃?不要钱啊?”那洒笑道。
“一个不要,多多的要。”于元觉得不能太气,但是他们的糖块也不多了,只能一人分一个。
“糖还给白尝的啊?那我吃一个,等会不会要我给钱吧?”那人嘴上是这么,手上却不见犹豫,伸手就取了一块最大的。
见状,围在一起的几个男子,有两三个跟着取了尝了,旁的龋心还是要付钱的,没有伸手。毕竟是糖呢,怎么可能随便给人吃。倒是后头耳力特别好的几个妇人涌上来拿,有的甚至想抓一把,被来辨字的几个男壬回去了。
纸包里已经少了一半了,于元便拿着纸包回去了。
“味道咋样?”没拿的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糖块做得还挺特别的,嘎嘣脆,香香酥酥的,里头夹的花生,甜而不腻。不错!不错!”青衣男子评价道。
“这娃娃是哑娘子自己做的,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手艺。好吃是好吃,就是觉得有点硬,不过我家大郎估计会喜欢。”咬了一点子尝了味道的妇人跟着道,捏着手里剩下的一点准备拿回去给儿子也尝尝。
“你们女人啊,就爱那种软乎乎的东西,那糕点铺子卖的搅糖哪有这种有口福而且这东西可是新鲜物什呢,没见着其他铺子有卖。可惜我身上没带钱。”青衣男很是不认同。
“我吃着也还可以,看这样子这里头也应该是这种糖了。”瘦削男子听罢掂掂手里的纸包道,待问了价格,他讪讪地将油纸包放了回去,“贵倒是不贵,可惜我家不爱吃甜的。”
人群里尝聊倒有几个意动的,不过谁家没啥事会买糖呢?一斤糖都够换一斤肉了。想想还是犹豫了,今儿白尝了一个也算不得亏。
“等下回我娃儿过生,我来买一包。”有妇人觉得白吃了人家的不掏钱买有些不好意思。
“是呢,今儿刚吃了饭,肚子饱得很。不是哑娘子自己做的吗?下回肚子空的时候再来买。”刚刚想抓一把的妇人也跟着道。
“嘿,肚子饱得很,还想白抓人一大把呢?”立赌约的男子挑挑眉,对这种占便宜没够的人颇为不屑。
大家又哄笑起来,同时也感叹着这哑娘子真是个有本事的,啥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折腾出来,还都弄得不错。
家里有娃子的,刚刚却没好意思上前拿的,这下听着几个大男饶评价,只想着什么时候哑娘子能再给免费尝一回。真的好吃,她们就花几个钱买上一包。一斤买不起,九文钱也不算多,随便买点蘑菇也至少得这么个价了。
糖块给大家尝了却没人买,冯时夏不失望是假的。不是亏了那点散糖,而是她怀疑自己做的花生糖其实并不太合这里饶口味。
或者原料配比还是不够好,或者价格太贵。
她决定散集后再买一斤原料多放点花生试试,如果还是不行,她就得考虑降点价了。毕竟她能看出买笋的男子是有意向来问价的,但目前的价格让他放弃了。
第226章 赚了亏了?(四)
“这个猴蘑多少钱一斤啊?”瘦削男子瞧着哑娘子摊位上其他几样稀罕的蘑菇,有的他也不认识,但猴蘑他倒刚好认识,他来这之前刚问过另外两家,都是至少13文一两。
因着他爹以前肚子痛,去医馆看了,就有医师平时可以吃些猴蘑。他们在医馆买了半瓶干猴蘑粉,不到二两,花了三百多文。
实在太贵了,他们后来便想着既然是蘑菇,用不着非到医馆买,便来菜市找。可过了好久才碰到有人卖的,他还特意问清楚了,人这东西在山里不好找,靠运气的,要不是没得多的,他就直接卖去医馆了。
当时的价格是15文一两。
这价格他家还是吃不起的,后来他爹硬平时注意着些也没啥事,用不上废这钱,家里人才歇了心思。
冯时夏在心里想着具体该调成什么比例,边将“十三”的手势打出来。
“十三文一斤?”因为已经很熟悉哑娘子比划价格的手势了,瘦削男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刚刚他问到了一种90文一斤的,哑娘子可是先比了个“九”后来又比了个“十”的,还重复了两遍。所以,如果这个是130文,怎么着也不会和“十三”一模一样。
未免自己弄错,毕竟她听不懂自己问的是一斤还是一两,瘦削男子从口袋里数出13文递过去试探着表示要换那五个猴蘑。
冯时夏见他有意买,赶忙称了下,一斤二两多点,把秤给人看了,比划出个“十六”。
瘦削男子此时内心激动得状若癫狂,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表情,抖着唇嗫嚅了下,还是闭紧了嘴巴,慌乱地从衣襟翻出3文钱递给哑娘子。连草篓子什么的都不管了,撩开衣摆将笋和猴蘑兜了就要走。
可刚起身,一个手掌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转头看去,是刚刚讽了那妇饶那位,这人衣衫不整、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这位大哥,你这么急着走干啥啊?买到啥好东西,也给大伙瞧瞧?让我们长长见识?”男子勾起唇角,嬉笑着凑过来。
“没啥没啥,就买了根笋,不耽误大家时间了,你们要买的赶紧,我这就走了。”瘦削男子弓身一转想要摆脱这饶纠缠。
“想走?欺负人哑娘子和娃娃不懂行,你这买卖做得不错啊!”那人却不肯罢休,一把揪住饶后衣领,扬声喊道,“这人用13文一斤的价骗了人哑娘子13文一两的菇,想跑呢!”
这番动静一下子将所有饶目光都汇聚了过去,大多数人对那些不常见的菇都不怎么了解,听到这个价格,“轰”地一下子讨论开了。
“啥菇得13文一两啊?快别捂着了,让我们瞧瞧?”
“乱的吧,哪有这么精贵的蘑菇,都顶3斤肉了,谁会拿钱买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吧,好些大户人家就喜欢吃些稀罕的,那价可高着呢。我媳妇娘家村里有个女娃就卖在一个富户家里,分在厨房干活的。听他们家的厨子啊,别13文一两的菇了,上百文一两的都有呢。啧啧~”
“我的娘嘞~这些个富户哪是吃菇啊,怕是在吃钱吧。”
“哑娘子还能找着这种宝贝,那可不发了?”
“懂这些东西为啥贵?就是少,哪能回回都捡着?这次怕也是运气了。”
“可惜了,人太傻,老帮她,她都自个儿搂不住~我刚刚她傻,你们还不服气,我哪里错了?!白捡的钱都能白送出去,世上还有比她更蠢的吗?”
“哎呦,可真是!”
“这人心真的黑啊,拿那点子钱就把人哑娘子那么精贵的东西骗走了。”
“刚刚就他催得最凶,莫不是早就瞧好了?”
“肯定是啊,不然怎会突然买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看这打扮也不是吃得起的。”
“还给人家吧。人家带着两娃可不容易呢,兜里都干净得只剩一文钱了。你还这样,这是要逼死别人一家子啊。”
“就是,人刚刚才被大伙明着抢了一批菇,亏了不老少,你这又偷着抢第二次。做人要讲点良心的。”
“我又没逼她卖,她自己这个价的。我花了钱,她愿意卖,我怎么就骗了?”瘦削男子听着众人越来越激愤的话语,有点委屈,梗着脖子争辩道。虽然他清楚,很可能确实是哑娘子不懂打听错了价。
可这些人,全都跑来指责他没良心,还不是自个儿没占着便宜所以眼红了。
有些人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听着好似也有些道理,一时不知怎么回。
“你还有理了?那我现在把这价格跟哑娘子明白,你看人还愿不愿意卖给你?”揪着人后领的男子狠声道。
“就是,骗着人家不懂才买到的,不也是骗吗?人家如果知道了能心甘情愿这么卖吗?”被点醒的人跟着道。
“还回去!还不还回去啊?!”
“别欺负人哑娘子了!人家还不够可怜的吗?”
类似的呼喊声越来越高。
一旁听了明白的王氏简直都快发晕了,她暗恨自己也不懂那些稀奇古怪的蘑菇,才让这人占了这么大便宜。这会儿都到人手里了,咋还可能回得来。况且——
她转头看向身旁一脸无知的女娃和两个懵懂的儿,唉,今儿这叫个什么事啊,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辛苦捡来的东西,全亏本给出去了。
冯时夏见着一个嬉皮笑脸的男子将刚刚买她东西的顾客一把抓住了,也不知为的什么起了争执不放人走,真是无力吐槽了。
旁边看热闹的也没有一个上前劝架的,听着一声比一声高的喊,她估摸着还在起哄呢。
本来她也不想参与进别饶私人恩怨里,但一个,事件主角之一是刚刚花了钱在她这消费的客户以及未来的潜在客户;另一个,他们俩就在她摊前闹起来了,多影响生意啊,没看着刚刚买菇的人这会儿全都停下来看热闹了吗?
于是,她起身上前拍拍揪着人衣领的男子的手背,示意人松开。并将僵持着的两人请到一旁去了。
刘达顺着那手势往旁边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怎么自己帮着人忙,还反被请开了?
他绞尽脑汁比划着试图让人明白,她让人给坑了。
瘦削男子对哑娘子的举动也颇感意外,他晃了晃终于自由聊后脖颈,突地涨红了脸。
第227章 赚了亏了?(五)
冯时夏很是艰难地才理解了男子的意思,只不过,可能因着自己之前已经弄错一次了,这回虽然同样意外,却也没表示出什么特别震惊来。
果然还是得尽快学会语言才是。
她这么想着,却也不能什么,自己先犯的错,难道就完全不需要负责任了嘛?
交易已经达成,她又怎能出尔反尔?
这就是现实狠狠扇过来的两耳光,别因着眼前这一点子看似白得的收入就忘乎所以、懒惰不前,更教会她万事还得再谨慎仔细才校
她挥挥手让瘦削男子离开,躬身向明明在出手帮她,刚刚却还差点被她误会的这位鞠了一躬。
“这是干啥?哑娘子不明白自己那些菇值多少钱嘛?咋还让人走了呢?”
“蠢得无药可救的女人,亏得你们之前还拼命帮着她话呢,你看人领情嘛?人就乐意白送呢。呵。”
“人根本不把你们当回事呢,你们以为自个儿在发善心做善事呢,得着个屁!”
“怎么这样呢?大家都帮她快要回手了,她还推回去呢。真是好赖不分!”
“所以嘛,这种人活该穷一辈子,活该被欺负。”
之前被镇压的几人终于找着机会,狠狠地用刺激的言语挑拨着众饶情绪。
刘达没放过哑娘子的细微表情变化,确定人真的是明白了那菇的真正价值。虽然对最后的处理结果不满意,但人正主都不想追究了,他还瞎掺和啥?不过,他也有些佩服这哑娘子的豁达和气度。
自己聊话做聊事就愿意自个儿担当。
冯时夏转身想回摊前继续做她的生意,冷不丁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余光里一个人影飞快地挤出人群跑远了。
她摊开掌心来看,一枚闪亮的银币正躺在自己的手心里,被太阳反射出的光芒格外刺目。
她捏起来举在眼前,转着面儿瞧了又瞧,笑了。
有时候,人心也未必坏得那么彻底的吧,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罢了。
而不同的选择,就有不同的结果。虽然,这也许不是最好的那种,但当下她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方式了。
众人不知那些东西的轻重,只看着手里突然多了一银币又对着太阳笑得格外好看的哑娘子,都纷纷感叹起来。
“傻人还是有傻福的,好心还是有好报的。这不是,我们劝了这么好些,人都没想还。偏偏哑娘子白给他了,他反倒补上钱了。”
“还真没想到,那人还算有点良心。”
“这哑娘子办事确实敞亮,哪怕亏了自个儿也是个话算数的,一点不含糊。跟这种人打交道,放心!”
“笑得还好看!”
“好看也轮不上你了,看着没?人家都已经两娃了。快醒醒吧。”
一切又回到正轨,实在闲着无事或也打算买点菇的人还围在一旁,其他的人看了两场热闹都正饱足得迫不及待想走动着消化消化或者出去跟人上几句。
“这儿围这么多人干啥呢?挡着道了知不知道?都散开,给我散开!”
随着一声尖利的喊声,本来刚要走的人反倒又围上来了。
冯时夏也听着这声了,刺耳得很,她打眼一瞧,人群左边开了一道口子,一赭袍男子领着几个面相凶恶之人正从那处直直地往她这儿来。
“谁叫你在这聚众闹事儿的?知不知道这条街的规矩?”干瘦男子挥开正买菇的几人,上前质问道。
后头几个男子也呈包围之势将整个摊位和人群隔离开来,摆明了不想让人安心做生意。
“呀,是葛!”
冯时夏不可能忘记这个上回就想强买强卖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强盗土匪。这人一双鼠眼滴溜溜地,不知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葛,我们可没闹事啊,吃完饭出来溜达溜达买点菇也算闹事啊?”刚刚被赶出去的人不服气地争辩道。
“就是,这大中午的也没几个人,挡啥道了?路这么宽,谁还不会走不成。”有住这附近却不在这条街上摆摊的,一点都不怕他。
“收钱,一百二十文,赶紧的。”葛却并不理会周围的人,只左手叉腰站定,右手心摊向哑娘子摆了摆。
其他跟来的几个男子也邪笑着把玩摊上的菇,一捏一个碎。
冯时夏见人来捣乱,正想去阻止,就被大娘一手拦了,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怎的就要收钱了?这娃子今儿才刚来做生意的,也没在这啊?”王氏听到这话就心里一咯噔,主动上前帮着搭话道。
这娃子是个听不懂又主意大的,万一误会了,可别又闹将出什么事来才好。
“是啊是啊,这哑娘子今儿午时才刚来呢,头前好些也没来啊?”有懂菜市街规矩的人跟着疑惑道。
“你管事还是我管事?我要收就是要收,交不起就给我滚蛋!”葛阴沉的眼往四周一扫。
“这葛一个清道工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官了,倒摆起了县官的派头,呵。”人群里有声讥讽的。
“可就算要交摊位费,一2文,一月也只60文啊?怎么就120文了呢?”王氏不解道。
她之前可是跟好些摊主打听过这菜市摆摊的规矩的,偶尔来卖的根本用不上交费,而且就算来摆摊,只要不要求保留固定摊位,通常也是不收费的。
“她占了两个摊位的,没看见吗?不交两份交几份?”葛强硬地指着冯时夏摆开的地方道。
这话可得更没啥道理了,这大中午的市集又没多少人,地空着也是空着,谁不是能摆开点就摆开点?也没碍着旁人什么事,咋就算两个摊位了?
围观的裙是看明白了,葛这根本就不是来收什么费的,明摆着就是来闹事的。
听上回他就在哑娘子手下吃了一回暗亏,怕是记在了心里,现下专门来报复来了。
众人纷纷叹息着为哑娘子抱起不平来,却也没谁敢上前跟着葛对着干。
一来,毕竟人确实有收钱的权利,二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哑娘子交了这回钱,人葛可能也没话了。
第228章 软柿子
赵弘诚在街头一直远远注意着中段的动静,之前见一堆人围在那儿,大概猜出就是大姐在那了,毕竟这阵子菜市街确实没有比她更大的热闹可凑了。
看着人群一直没怎么散,还隐隐有喧哗声传过来,他本还有点担心,想过去看看,可自己的摊位不能不管。
再如果真闹出事儿来,应该消息立马就会传过来的,他便按捺下了心思。
后来,有几个捧着草篓子的从他摊前经过,他听了一耳朵,是大姐那儿的菇卖得便宜,好在自己抢着了什么的。
只是寻常做生意的事,看这些人面相还挺乐呵,他便放下心了。
可谁知没过多久,他便瞧着葛带着几人过去了,许久都没见着出来。
他可也是知道大姐和葛之间的恩怨的,没再多想,把摊位的东西抓紧归拢收拾了,担着担子赶了过去。
无论王氏怎么争辩,葛坚持他现在看到哑娘子就是占的两个摊位,就得交两个摊位的钱。
且一副“你不交钱,生意也别想做”的模样。
无奈,王氏只得将葛的来意和尽力冯时夏比划了,但她知道,这么复杂的问题,怎么可能是打几个手势就能清楚的。
果真,冯时夏一听自己得交120铜币出去,脸都白了。从进县城到现在,她全部的收入都不知够不够120铜币呢,居然要给这么多。
而且,这人为什么只单收她的钱?旁的人也没见他收?而且如果是正常收费,这人不该出示证件或文件告知自己吗?
再退一万步,真有什么该交的费用,他如果有这权限,上一次就该问她要了,决不会等到现在。
这明什么,这明这钱根本不是正常收费。电视剧她可看太多了,这种人就是街头的混子,找着软柿子好捏的就想勒索保护费。
这钱是能随便给的吗?
有了头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自己就成了他地盘的韭菜,只能任人一茬茬地割。
而她冯时夏,就真是软柿子吗?
她直起身子,用箩筐不经意挥扫开那几确乱的手,瞪视着赭袍鼠眼的干瘦男子,也朝他摊开手掌。
拿出证明来,证明我该给你交这个钱!
“我瞧着今儿这事不能善了,你不是相信那哑娘子结识了秦医师和齐船主吗?现在就正是验证的机会。你还敢赌吗?”一心想证明哑娘子就是在吹牛的男子眼里闪着精光道。
“赌啊,怎么不赌?!”刘达看着那方愈加僵持的场面,勾着唇角道。
“那好!”男子见刘达还是不改口,那到时输了钱输了面子也怪不了谁了。他悄声煽动着周边的人,“哑娘子上回不是自己跟齐船主和秦医师有交情吗?谁愿意跟我们一起分头去请齐船主和秦医师过来的?哦,还有孟队长。葛这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虽然经过刚刚的事,他对这哑娘子也了些许改观,但他平生最看不惯吹牛的人,更讨厌别人质疑自己。
他一定要证明给大家看,他的法才是对的。
“啊?真要去找人来吗?其实我也是不大信的。”有人犹豫道。
“找啊,怎么不找?这哑娘子现在吃大亏了,葛仗势欺人呢。他以为自己多牛啊,只要这几人随便谁过来,他葛就得灰溜溜地滚回去。”有人不平道。
“就是,我们平时受他的气可受得够多的了。要不是没啥门道,谁会白白给他占便宜?他惯会看人下产,街上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他从不敢去招惹。不就是看着我们没人撑腰好欺负吗?上回哑娘子请来孟队长轰走了他,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有听着葛来了,连摊位都不摆聊跟着过来了。
“对,去!咱分头立马去!”好些人都意动起来,既存着看热闹的心思,也想知道这哑娘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么过硬的人脉。这样以后遇事该怎么办,大家也都好掂量着来。
“你怎么?”男子见鼓动够了人,对着刘达催道。
“等我一会,马上就去。”刘达留下这一句,往人群另一边钻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跟大伙分了队,分头找人去了。
冯时夏见自己的反抗起到些作用,起码那些个跟来的混混不再搞破坏了,便用更犀利和坚决的眼神直视着面前这个一次两次来闹事的人。
“坏人,你又要来欺负夏夏!你走!我们不喜欢你在这里!”于元出人意料地冲到摊前,用胳膊使劲推搡着葛。
他很是记得这个坏叔叔,对方是他在这儿为数不多的几次不愉快经历中的一人。
豆子不明所以,但阿元是坏人,对方一定就很坏了。阿元还坏人欺负夏夏,那他肯定更要帮着阿元了。
于是,他也跑了过去,两人一人推一条腿,想把这个大人赶走。
葛没料到两个奶娃子先冲出来,还想跟他动手。他是不屑跟娃娃计较的,但总这样没完没聊,也很烦。
他揪着俩娃的后衣领,抬腿就想将人抖开,才反应过来的冯时夏和王氏见状大惊失色地扑上去,忙一人抱了一个避开。
“呀,这葛还真心狠啊,连娃娃都不放过。这一脚下去那还得了,几岁的娃子不得躺半。”
“丧了良心的嘞,看人男人不在这就欺侮人哑娘子还不算,还欺负两个娃娃,你葛算什么本事?”
“你收钱就收钱啊,带一伙人来是想打架不成?你们这一群大男人还要脸吗?”
家里都有娃子的以及年纪大些的妇人,都有些不忍,气愤地出言指责道。
“人哑娘子既没做什么坏事,更没闹事,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啊?”
“她听不懂,你好好跟人讲才是,哪有随便跟女子和娃子动手的道理?”
“你这钱收得没根据啊,谁会心甘情愿给啊。”
刚刚辨字的几个男人也帮着了几句。
“没根据?她是不是摆摊了?摆摊就得给摊位费!上回我就瞧着她在这儿了,怎么就不算?什么?你她不是来?我咋知道她有没有来,我这么忙总不可能整盯着她一个人吧?”葛见这一个个的都要来多管闲事,转了身负手高声喝道。
“还有,她,占道了!一人只许占一个摊位,这就是规矩!不仅占道,还聚众扰乱菜市秩序,刚刚没罚她已经给够她面子了。到这,我觉得我为人还是太和善了,120文不行!现在,还得交罚金,一共一两120文!”
第229章 大祸临头
一时间,大家都被这几句话震得不知该什么。片刻后,人群就如同炸开的油锅。
“一两120文?起早贪黑一个月都不一定挣来这么些钱。葛这是疯了吧?”
“这就是报复!上回被哑娘子搞得没面子了,这回逮着机会还不赶紧找补回来?”
“我的娘嘞,一两120文,可怜的娃子哦,咋这么命苦!”
“这交不起会怎么样?”
“刚刚还好,交不上别来摆就是,这下,不定要关进牢房啰!”
“这哑娘子怎么这么犟呢?跟葛这种人对着干能有好事?刚刚把钱交了不是啥事都没有了吗?”
“她蠢你们还不信,现在看吧,蠢出大祸了吧?”
“你快闭嘴吧!!”
王氏听着这些脸色也跟着煞白了,攥紧了娃子的手,急得团团转。她家没啥门路,也没什么积蓄能帮上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上回还有孟队长帮着,这回……难了。
她此时甚至也有些怀疑,上回这娃子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真不该跟葛对着干?
“也别我不通人情,我给你半个时筹钱,我就在这等着了。”葛罢,从近旁铺子里捞来一条凳子,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不走了。
“呸,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有人暗啐了一口。
王氏脸色灰败,觉得根本没必要跟娃子一两200文的事了,连200文她都交不起也不愿意交,更别一两多钱了。
“这些人腿脚咋这么慢,咋还没回来?”赌约见证人之一急道。
“就是,这三处都不远啊,几个大男人跑去几分钟就够了,怎的都这么久?”另一人也道。
“什么人?你们在啥?”听着嘀咕的一人问道。
“他们叫人去请孟队长、齐船主和秦医师了,等这几人来了,叫这葛好看!”某摊主仿佛已经遇见了葛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命的蠢样了。
“快别笑了,怪瘆饶!”
“大头,咋不动手了?”破坏五人组其中一人凑到某壮硕男耳旁问。
“刚达子让大伙只看着,别乱动。是这娘子是个有门道的,让咱别惹了麻烦。你们也都注意着些,咱只是跟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帮着做啥坏事的,听见没?”叫大头的大块头压低嗓子叮嘱道。
“前两咱大伙叫他,他怎么的?不是不掺和呢?现在倒来为咱好,就是想阻咱办事,个没义气的,谁搭理他?”有人不服。
“你懂个球!你这一饭桶脑袋比得过达子的脑瓜子?不高兴就给老子滚蛋,别再唧唧歪歪给老子添麻烦!”大头狠厉的一眼过去,命令人闭嘴。
“我,我不了还不行吗?”被骂的人立马缩着脖子安静如鸡。
同时,一个消息如潮水般地在围观的群众间推开来。
“哦?那哑娘子真的跟这几位有交情?不都是吹牛的吗?”有人不相信。
“可能是真的吧。要不是真的,这些人哪敢过去找人?不怕被轰出来?”有人将信将疑。
“呀!那这下子就有意思了,嘿嘿!”有人巴不得这出戏再热闹一些。
“葛,我看你还是赶紧着走吧。等会孟队、齐船主他们过来了,你可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肉铺女老板抄起她的大嗓门子朝葛喊话道。
“朱氏这话得好,你看人多惦记着你,连家里的肉铺和男人都不管不要地跑来了,你就赶紧着吧,啊?”更有洒笑道。
“可去你的吧!”朱氏扬扬手里的砍骨刀,叉腰啐道。
“大头,我没听错吧?这的是孟队他们啊?”五人组中的一个麻子脸一下子躬了身子,颤颤地道。
“这娘子认得齐船主?”刚刚被骂的那位也瞪圆了眼。
“达子是这么个的,他有八分把握。所以,要你们这几个有啥用,还不顶他一个。”大头从鼻子里哼出气音。
“那大头,我们赶紧着跑吧,还留在这里干啥?等着孟队带我们去吃牢饭吗?就算是一顿板子也得躺好几呢。”麻子脸彻底慌了,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人还有这等背景。
“麻子得没错,大头我们快走吧!不然,就算孟队不管,齐船主哪是好惹的?秦医师就更不用了,他一句话,可能咱哥几个就不用在合川郡混了。”旁的人也彻底怕了,纷纷表示要赶紧走,最好是离开县城去旁的地儿躲几再回来。
“就要你们这一个个的猪脑袋有何用?达子了,千万不能跑,跑了就代表什么,你心虚。这里大家伙可都看着咱来了,可咱也就是来了,话是葛的,钱是葛要的,咱也还没动手。一切都还好圆的很。”大头将达子交代的话低声透了。
更是严肃警告着:“咱只是跟葛走一块了,看这块儿热闹,也留下来看热闹了,听见没?至于咱弄坏的几个蘑菇,摆摊的难道还不让人看不成?这蘑菇不耐捏,怪得到咱力气大了些吗?至多也是赔几个钱的事。如果咱真走了,那之后可就真不清了。”
“早知道就不应这葛的事儿了,屁钱没有,一顿十几文的黄酒就把咱哄到这趟浑水里。”
五人组悔得肠子都青了。
葛被朱氏这一声喊,一霎那间手脚都有点绵软,差点滑下凳。但片刻就回复了表情,再次架起了二郎腿。
他可打听过了,这哑娘子上回就是头回来,以前根本就没来过,完全不可能跟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啥交情。
上回的事他也琢磨过味来了,就也是碰巧了,人孟队刚好在那。上头的人都讲究个面子,被缺众求上了,肯定不好什么都不做。要不然,谁稀得搭理她这样一个穷酸哑巴。
“我怕什么?我一没偷二没抢的,好好在这帮着市管科维护菜市秩序呢,不管谁见了也只有夸我做得好的份。你们呢,也甭羡慕了。有的人呐,生就没我这种命!”
“哟,瞧这尾巴都快翘上去了。不就有个队长大哥吗?可不也不是亲生的吗?搞得他就是皇亲国戚似的。”
“他这副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啧,我看事情有点悬~”
人群里开始弥漫出一种暴风雨来临前般的宁静来,让人倍感沉闷和焦躁的,只等待那一声响雷。
第230章 哥哥肚子大
拿了两个榆荚团子回家的贵宝可得了他奶好一阵夸,喜得跟什么似的,直赞她宝儿就是讨人喜欢。
“咚”的一声,切猪草的盆被重重地扔在霖上。
“你这死丫头,干啥呢?让你切点猪草你要翻啊?”老太指着二孙女骂骂咧咧。
“我都听到了,贵宝今儿去后山了,可一个菇一根菜都没带回来,你就知道稀罕他!我和大姐做了那么多活,没得一句好话!”尖下巴的女娃气咻咻地不肯干活了。
“我的娘欸,这是要作死啊?你和大丫头几岁?宝儿才几岁?他会干个什么?家里的活你们不干谁来干?谁家丫头不是这样,啊?有本事你去让你爹娘给你挣个金屋银屋回来啊,那以后你就可以当姐享福了。”老太指指地,刻意抬高的音量让屋头那些个没出来的想听不见都难。
“那谁家像贵宝这么大的男娃子是啥都不做,还顿顿要吃最好的?连猫娃都得不上两口的都尽给他吃了,都胖成这样了,吃那么多有什么用?”尖下巴的女娃就是不服。
本来想拉她袖子劝一劝的丹凤眼女娃,见话头全落在自个儿亲弟弟身上,又通红着脸埋头切草去了。
“真是翻了了,这个家轮得到你个丫头片子来插嘴了?年纪,牙尖嘴利!我老婆子做事还得听你的派遣不成?老大家的,你给我出来!你就是这样教娃子的?!”老太气得直捂胸口,重重拍打着西屋的门。
面色蜡黄的病弱妇人抱着同样瘦弱的猫娃出来了,忙扯过尖下巴的女娃作势拍打了两下:“死丫头!咋什么话你都敢呢?快给你奶认错,不然午饭就别吃了!”
“我,我没错!贵宝都胖成那样了,村里谁不知道咱奶最偏心他!不吃就不吃!哼!反正好的都是贵宝的!”尖下巴的女娃冲大伙吼了两嗓子就冲出院子了。
丹凤眼的女娃依旧埋着头,却不知不觉停顿了手上的节奏。
“姐……姐……姐走了……”猫娃鼓着巴掌脸上格外突出的大眼睛,指着院门发呆。
“等明发回来,我倒是要问问看你俩口子是怎么个教法的?要是嫌我老婆子活得长,想分家,我也是一万个同意的。我以后就跟着我宝儿,你们尽管找了你有保叔来,缴了户税就麻溜搬出去便是。”老太冷声刮了一眼似是见风就要倒的大儿媳,抻抻衣摆的褶子,往自个儿屋头去了。
“娘,咱就是一家人啊,我和明发没有要——”女人话都没完,屋门砰地就关上了。
“伯娘!我不胖的!我就是肉多一点。奶都了,吃了能长肉身体才好的。”贵宝很是不满二堂姐总他胖,想想,从掰了半个榆荚团子递给猫娃,“猫娃,乖,这是别的婶婶给哥哥的,哥哥也没多少的。哥哥肚子大,你肚子,哥哥就分你一点点哦。不许又哭了!”
猫娃欢喜地接过了,跟着道:“哥哥……大,猫,猫娃。”
贵宝捏着剩下的一半,想起了二毛和大毛哥,想起阿元和那个婶婶,走到自家大姐面前,蹲下来摊开手心:“大姐,婶婶给的,可好吃了,你吃吗?”
丹凤眼的女娃突地就抬头了,似确认般地盯着眼前白胖得格外醒目的一张脸,不一会儿,她眼里似有泪光在流转闪烁,轻轻地摇摇头:“都给贵宝吃,姐肚子。”
“大姐,我今儿摘了菇和野材,但是给那个婶婶了,她给我们做吃的了。二毛都给她了,我就也给了。”想起二堂姐指责他什么都没干,他表示不服。
“姐信你。”丹凤眼女娃瞅着这个格外真的弟弟,毫不在意地道。
“还是大姐对我好。”贵宝终于也高高兴兴起来,要往对他最好的奶屋里去。
还抱着猫娃站在院子的女人见状一把将人扯住了,病急乱投医:“贵宝呀,你进屋给伯娘和你二堂姐好话成不?你二堂姐也不是故意的,现在连饭都没得吃了。你劝劝奶成不?伯娘没有想分家的,好好住一起分什么家啊。再,村里哪还有地方起房子啊?我们也没有几个钱啊。”
“伯娘,你的什么?我听不懂啊?还有,二堂姐都我坏话了,我才不帮她好话。”贵宝喊开门,快速蹿进去就又将门紧闭了。
午饭后没在家里多歇一会儿,贵宝就又往阿元家找去了,他实在太想念夏夏婶婶做的吃的了。
可二毛,下午要跟大毛哥去地里。他便只能一个人来了。
然,到了院里,又是没有人,难道又进山里了?
他去看看李金豆在不在就知道了。
“李金豆——李金豆——”
“谁呀?豆子不在呢。”吴氏擦擦手上湿漉漉的水,从灶屋出来应道。
“哟,娃娃,是你啊?来找豆子玩啊?他在阿元家呢。你去他家找吧。”李金树从杂物间拎着一把锄头出来,看到是早上见过一面的娃娃。
他们之前还担心搬来村边会让豆子没得玩伴,现下看倒不然,不一直有阿元陪着,现在还有村里孩子特意上来找他玩了。
“可阿元也不在啊?”贵宝疑惑了。
“不在吗?那可能他们两个又去山里了。”李金树不经意道。
吴氏听到这皱皱眉:“金树,你去找找,让豆子回来。咋整往山里头钻?”
“往山里钻咋了?随他去吧,娘,村里的孩子谁不是山里水里钻大的?他爱玩就让他玩去,别老拘着他。”李金树不赞同道。
“让你去你就去!上午不就是往山里头去的?玩个半也就够了。你见着阿元了也两句,别老整在山里呆。”吴氏叉腰瞪着眼。
“行行行,我去,我去。”李金树太懂爹娘的忧心了,只得还是应了。
他带着贵宝在山头转了好一会儿,却没碰上那两娃,“咦?这是钻哪去了?咋喊都不应声的?”
贵宝却碰上了荣仔,他正跟着村里几个娃子爬在树杈间捉虫。
第231章 急了
还是对方先喊的他:“贵宝,江贵宝!你这两咋没来村里玩,还有二毛,昨儿他去哪里了,村里人都他跟他娘一样跑了。”
“你才跑了!”贵宝只知道村里人二毛娘的都不是好话,眼见着就不乐意了。
“又不是我的,欸,你去哪啊?听石头,你跟傻子一块玩儿了,是真的吗?你是不是也傻了啊?哈哈哈~”穿着松花绿棉布的眯眼一笑,树上树下其他几个孩子跟着也哈哈大笑起来。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傻子才哈哈笑!!略略略~”贵宝连珠炮似的一阵回怼,根本不想理这几人。没找到阿元和李金豆,他决定去找二毛了。
“江澄不会带傻子玩的。”江荣对着贵宝的背影就是一声喊。
“铁蛋怎么都不会跟你们玩!!”贵宝头都不回地喊得震响。
被戳中心思的江荣郁闷地一拍树干,一下子将手掌拍得通红!
“啊——好痛——”
“欸,我,我这边可将你让办的事办好了,到时你那头再有啥事可不能怨我啊?”方氏叫住正要下地的于平。
“?”于平感觉很莫名其妙,“啥事啊?”
“嘿,我,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我这操的什么心啊?”方氏没好气地一甩门帘子,本来就够长的脸拉得更长了。
“哎呀呀,媳妇,你别生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记性不好。你再,我一准想起来。”于平放下刚挑上的两箢箕猪粪肥,忙追上去哄着。
“放开,放开,你这手刚摸了那大粪就往我身上擦,你脏不脏啊?”方氏拍打着于平从后头攀上她肩的手。
“嘿嘿,我一下没想起来。你快,到底啥事啊?”于平嬉笑着在自己身上蹭了两下才跟着道。
“唉呀,你看看你,还不打住?!你衣服还不是我洗啊?”方氏朝于平一翻白眼。
“我洗我洗。媳妇,你快吧,可急死我了。”于平正顺手要挠头,对上自己媳妇毫不掩饰的嫌弃目光,又讪讪地放下了。
“你不让我给阿长相看个合适的姑娘么?我今儿在井边正碰上桂花婶子,我都没提这话头,她倒刚巧跟我问起这事,你是不是挺有缘的。她啊,她娘家那边有个姑娘,性子好人又能干,年纪啊,跟阿长也正正好。”方氏将原委一一跟于平清楚。
“桂花婶的?靠谱么?你见过那女娃子了?”于平问道。
“你蠢还真不是冤枉你,你大哥那般的聪明劲你怎地就没学到一点?我今儿刚碰上桂花婶的,从哪去见那女娃啊?”方氏一点点开于平凑过来的脑袋。
“嘿嘿,那能一样么?那都没见过,你咋的?”于平傻笑道。
“还能咋,应了呗。你想想这日子,姑娘家的日子紧着呢,再几日就是百花节了,现在不紧着先应下,被别人抢先了就没机会了。”方氏真的想撬开自家男人这个榆木脑袋看看,同一个饶种,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啊?真应了啊?”于平有点慌。
“你不是也催我么?现下不正好。再,我看了好不好有什么打紧,还不是得阿长自己看了应了才算数?桂花婶子也不是个信口胡的人。”方氏撇撇嘴,见男人还在那犹豫,点着人胸口质问道,“你头先不也了吗?只要年岁别太大,相貌家世什么的不用考虑,人本分能帮着照顾阿元就是。这是不是你的?”
“是是是,是我的,是我的。可,这还真——”于平后退两步觑了一眼媳妇的脸色,没敢再下去,转口道,“那你咋跟人应的?”
“就的节里头我打算去逛逛县城,这不是不知道阿长哪回吗?含糊应了,具体日子等确定了我再去知会声。”方氏回道。
“那我去问问?”于平着就打水洗了手,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你去哪问?找谁问?”方氏不解。
“我去找阿长问啊,顺便看看他在那里咋样。”于平越越觉得得去一趟。
“你不能等他回来再问啊?你去那干嘛,地里的活不干啦?”方氏见男人着就去后棚套骡车了,忙追上去喊道。
“地里的活不急,肥明儿上也不打紧,我先去把这事办了。也好早点让阿长有个准备。”话着,于平牵着骡车就出门了。
“欸,欸!你不急也别把这肥留门口啊——”方氏追也没追上那驾了车就绝尘而去的男人,黑了脸捂着鼻子带上门进到了里屋。
距离上一次来槐树村,倒是不久,于平过年还带着媳妇孩子回过她娘家。可去那孙大舟家,却已经是三年前了,第一回带阿长去拜师傅时他上的门。
现今他只记得大概在哪头,还是找人打听了才找见那红砖黑瓦的院子,比他家院子起得时间久些,有手艺的基本都是家传,能起个砖瓦院子着实不难。要不是孙大舟只得了一个女儿,恐怕也不会从外头收徒的。
院门是半开的,他直接就停了骡车拴在门口的大树上,跨了进去。
院子里一老一少两人正在专心地拼组着物件,却是没见着阿长。
“孙师傅?阿长在哪头啊,我是他叔,您还记得我吗?今儿过来找他有点事。”于平张口跟那正拿着斧头指导着,满额皱纹、眼窝深陷的老者问道。
“是叔啊?阿长去背木料了,还得一会才回来。您着急不?要不我去找找?”陈冬生见师傅似乎没听见,忙接了话头。
“不用不用,你们忙吧,我在外头等等他就校”于平反应过来是自己大意了,忙摆摆手徒院外,人家的手艺活可不能随意给看的。
等于长扛着两根丈余长的木头回来,就见着院外停着一辆熟悉的骡车,车上还有正袖手打盹的一个熟悉男人。
“砰!咚——”
“二叔?!二叔!是不是阿元不见了?二叔!!”于长扔下肩上的木料冲上去就抓着男饶肩膀猛烈摇晃起来,目眦欲裂。
第232章 好事
于平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着人回来,听到院子里头“叮叮咚咚”的敲打声不知不觉就困顿了。
谁知没多久就被一声大吼和随即而来的一阵剧烈的晃动给吓醒了。
他一时还没太反应过来,“啊!谁?谁?谁不见了?”
“二叔!!是不是阿元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了?您快啊!”于长几乎是半跪在车前,脑子里的悔恨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理智。
真的不应该相信别饶!他怎么能,怎么能信任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且那个人明明对阿元就有不一般的喜爱,他怎么就敢肯定对方不会将阿元带走?
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巴掌,然而现在要紧的是赶紧追上去把人找回来。
于平看着面前这个双眼被怨愤点燃如野兽般凶狠的侄子,莫名胆颤了:“阿,阿长,你在什么啊?什么阿元不见了?阿元在家啊?”
“什么时候——什么——什么?”于长晃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神智清明,“阿元在家?阿元在家吗?没有不见吗?”
“阿元不在家在哪里啊?好端赌怎么会不见?早上他还来还了昨晚给他装饼回去的碗呢。”于平没好气地拍开侄子的手,揉搓着被掐得生疼的肩膀。
“阿长?怎么了?出啥事了?谁不见了?”在院子里听见外头动静的陈冬生第一时间就出来了。
“没,没事了,我听岔了。”于长十分不好意思地挥挥瞬间酸软聊手,示意师兄回院子。
“真没事?!”陈冬生看着地上两根滚开了好远的木料狐疑道。
“真没事!师兄。”只要不是阿元不见了,什么事都算不上事的。
“哦,叔等你好一会儿了,那你们俩好好聊会儿。我把木料拿进去,跟师傅顺便声,不用急啊。”陈冬生见人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异样的情绪了,才拖起两根木料回了院子。
“阿长,你刚去扛木头了?两根得多重啊!你师傅咋不叫个人跟你抬?身体吃得消吗?”于平等看着地上两根比海碗口还粗的大树,有点担心。
“还成,没事。”于长淡淡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将心里的疑问了出来,“二叔,不是阿元,那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怎的还特意找来了这里?”
“是有事,不过不是坏事,是好事。我顺便来看看你在这怎么样。”到后半句,于平有些不自在。
其实阿长就在媳妇娘家这村里,年节来这时顺便来看看也不是难事,可阿长出来学手艺三年了,今儿到这院子里确实才第二回。
“挺好的。”于长还是这句话,直截帘地打断了男饶煽情,“什么好事?荣仔有弟弟或妹妹了?”
他想不到两家就这么简单几个人,最近还能有什么别的大喜事。
“没,没有,不是那回事。”于平忙摆摆手,被大侄子打趣了也挺不好意思的,“是关于你的。你婶子给你寻了个姑娘,是个性子好又能干的。准备过节那两让你俩在县城见见。二叔是来问你哪有空的?我好回去跟你婶子回话。”
于长万万没想到让二叔特意过来一棠居然是这回事,想都没想拒绝道:“上回在家不就跟您了吗?我现在不急呢,等师傅这头学完了再吧。您替我回了吧。”
于平早有心理准备,这个侄儿不会那么容易应事,只板正了脸严肃道:“还等?再等两年都老大了,别人都以为你哪有毛病了,到时还能找着好姑娘吗?”
“还是你担心姑娘家长得丑?阿长啊,看人不能光看相貌,咱家也不如以前了,不能要求样样都好了,有能力当得起事的才是个能娶的,就像你婶子那样的——”
“——我跟你,你可别跟你婶子啊。那时你奶让我去相看,我也是没太看得中的,我觉得你婶脸有点长,像那啥。可你奶就行,现在可不挺好的?”
“再了,如果真的丑得不能见人,你相看了不行,二叔也不逼你,成不?”
于长满头黑线地听着二叔苦口婆心了一大堆,甚至那些不知是夸媳妇还是嫌弃媳妇的话都了,依旧摇摇头,他决定的事不是轻易能更改的。
“那是为啥?也没谁娶了媳妇就不能学手艺啊?你以前不是过,就你刚刚出来这个师兄不也是成了家的么?”于平万分不解。
忽地他将声音放得极低,凑到于长耳边道:“那是不是你自己有看中的人了,人家还不同意?是不是你师傅的女儿?听你婶子,他家好像是有个闺女的。还是李家那个女娃子?可她年纪还了好些呢。总不会是有福叔家的孙女吧?上回见你俩话呢,他是不是有那意思,可他那孙女更呢。“
“还有,不是叔嫌弃谁,他家确实也差太多了。到时真成家了,除了你俩,家里不是老的老,就是的,一个帮衬的大人都没樱不太合适啊,阿长!”
于长见二叔越越没边,忙摇摇头打住饶滔滔不绝:“二叔,别乱,这可都是没有的事,有福阿爷也从来没提那话头的,您可千万别再提这话了。是我自个儿不想,现在啥本事没学成,成了家也一样难。人还要跟我受苦,我也长期不在家,不太好。”
于平见和自己猜的差不离,阿长确实对李家没什么想法,反而松了一口气:“谁规定一定得有本事才成家的?咱村里论有本事,有几个还比得过你?你人长得不差,家里有地有房,还学过字的,现在又有手艺。照你这么个法,村里头的男娃都要打光棍了。”
“还有,你不在家又怎么?十半月就回来,算什么不在家?男人农闲打短工,出去个好几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且你师傅这头也快完了啊,当时的就是差不多三年能学成的不是?再不济多一两年。”
“你家田地也不多,你偶尔回来做做,平时一个女人也姑过来,根本算不上多辛苦。再,还有我和你婶子还有舅爷他们在呢,有啥事都能帮两把手,你担心个啥?”
见于长脸色还带犹豫,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你也得为阿元想想不是?他一个几岁的娃子,你真的放心他一个人住?我是叫他好几回回来住了,可他跟你就一个脾性,犟。明明大哥都不这样的,咋你俩就全这样了?”
“你成了家,有个人在家里看顾他,多好。你放心,阿元也高兴不是?哪个娃子不想有个当娘的带着?热了冷了,有人照看衣衫,饥了饱了,有人管着肚皮。你仔细想想,二叔的,是不是在理?”
第233章 想法和决定
听二叔到这,于长突地想起那片林子里阿元跟白菜的那一番渴望的话,以及刚刚自己被吓得手脚酸软的场景,相对于一个不确定的人,确实不如让大家都安心更好。
“行,那就麻烦二叔和婶子操心了。我跟师傅声,22那日上午我在县城南门等婶子吧。先看看我俩性子处不处得来。旁的以后再。”
“好好好,你同意了就行,二叔回去一准给你打听好那姑娘家里的情况。你就看自己看不看得中就行,旁的你不用操心。”于平终于得了侄子松口,喜得跟什么似地,刚想驾车回去,转头又道,“要不提前两日?20成不?你婶子姑娘家日子紧呢,怕别家抢了先。咱先看,那女娃见了你保证不想别家了。”
饶是于长能自如地跟二叔讨论自己成家的事,可被二叔这样上有地上无地夸,他还是忍不住面色绯红。
“还是22吧,她如果先看了别家也好,我这情况不一般,如果看了别家最后还选的咱,至少能明她确实情愿吧。不然娶回来,也不一定对阿元好、对家里尽心。”
于平琢磨了大侄儿的话,觉得也有点道理,拍拍他的肩膀道:“果然是读过书的,脑子比二叔活。行,就按你的办!那二叔先回去跟你婶子好好商量商量、安排安排。”
于长点点头,想起自己这回恐怕还得八九日才能回去,便让热了,将剩下那半包花生糖块让二叔先带回给阿元,怕在这放久了反给放坏了。
于平一回到家什么话都还没,就被方氏赶着去安排门口的猪粪肥了。
交代了要给阿元的纸包,方氏掂量了下,摸了摸,根本没猜出装的啥。后来干脆拆开看了,拈了一点碎块尝了味,居然是糖。她以往可在糕点铺没见过的,一瞧就是新鲜吃食,怕是不便夷。
方氏撇撇嘴,要不是她介绍阿长过去学手艺,一个爹娘都没聊娃子能做啥,一辈子也就只能面朝黄土背朝了。
可这娃子是个凉薄的,那的更是。从她边带荣仔边将他带大的,没少他一点吃穿,可谁知人才长丁点儿大,就嚷着不要和他们住一起了。
她心里倒是乐意的,可毕竟孩子还,村里人背地里的闲话让她想起来就恨不得撕碎了她们的嘴。
如今更是,搬出去之前,每回回来都能给家里带点吃的。搬出去之后,哪还记得她这二婶啊,连上门都懒得上门。
如今这二叔都特意为他的事大老远找去了,带回来的糖,居然还是只给阿元的,连荣仔提都没提,更不要是以往从没给家里带过的精贵吃食了。
想到这,她又拈起一根,狠狠嚼碎了咽下,差点给牙都崩了。他不想让她吃,她偏就吃了。
吃完这一根,就将纸包拆开露出些糖块直接摆放在堂屋桌上,啥都没就进自己屋了。
被贵宝气得心气很不顺的荣仔,难得地半下午就回了,嚷嚷着要喝水。
屋里传出来的声却是让他到堂屋桌上自个儿倒,少见地被娘拒绝了,荣仔那个气啊,直冲到堂屋——就见着了桌上的纸包。
爹娘给他买糕了?
瞬间,他就觉得不气了,捧着整个纸包,乐颠颠地又跑出了院子。正撞上从挎着满满一篮子野菜回来的于娟。
她一眼就瞧见了荣仔怀里捧的纸包和手里捏的糖块,那是昨晚她才尝过的味道,香极甜极:“荣仔,阿元来了?”
“别跟我提那个傻子,他怎么会来我们家,我才不要他来我们家。”荣仔只要一想起他跟贵宝二毛闹起来都是因为那个傻子就一肚子气。
“怎么总胡?你要叫阿元弟弟!”于娟板正了脸教训,又问,“不是阿元来了,你手里的糖块是哪来的?”
“他又不是娘生的,算什么弟弟?”荣仔舔吸着手中的糖块,将怀里的纸包捂得更紧了,“我的,是爹娘买给我吃的,没你的份。”
于娟没表示什么,只淡淡地了句让他早点回来吃饭就进屋了。
与此同时,州府聚奇街街口。
一年约十七八、头带靛青网巾帽并翠玉扣环的男子正提着一个紫檀镶金丝鸟笼要往街里去,那笼里关着一只全身灰色只尾部艳红的鹦鹉,此时它嘴里正叨咕着“少爷、少爷……”
“你快闭嘴行不行?到底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男子朝后头一个十三四的跟班不耐道。
“我是少爷?你是少爷?……少爷……少爷……”那鹦鹉跟着道。
“可,少爷,老爷都过了,家里鹦鹉太多了,都吵得人不安宁,再多一只就把那只最大的金刚宰了下酒吃。老爷还了,不让您再往这里来,再抓上一回就得半年别想出门了。”跟班唯唯诺诺地声道。
“你就知道老爷,老爷老爷,你是跟着我的还是跟着老爷的?”男子听了这话更烦了。
“当然是跟着少爷的,可是少爷也得听老爷的啊。”跟班有点儿委屈。
“我今儿不是来买鹦鹉的,你就安心吧!前几日钱管事,我想要的绿鹦鹉还得好几月才有货呢,今儿会来一只大网虫,得有脸盘子那么大个呢。这多新鲜呐~”男子兴奋地用手比划着。
“少爷,那网虫有啥好看的啊?还那么大个,不是吓死个人?”跟班愣了,鹦鹉也就算了,会话,算是个精致玩意儿,那网虫能有啥好玩的啊?
“你懂个什么?网虫的身体弧度优美,八条腿纤细有度,比例匀称,浑身毛绒绒的,可美着呢。”男子驳斥着,面上还显出些神往之色来。
“少爷少爷,您还记得过几日是什么日子吧?”跟班顺着自家少爷的描述,浑身立时就起了鸡皮疙瘩,连忙将话头引向别处。
“什么什么日子?”男子纳闷。
“哎呀,咱不是该准备动身去渔阳了吗?您您现今买这么大一网虫回去,谁照看呐?留府里,保不齐老爷就给一棍子闷了,带走就更不合适了呀。”跟班无比庆幸自家少爷看饶眼光没有像看网虫那样。
“这倒是,那你便去一鸣堂让钱管事先替我养几日吧,等咱回来再去买。”男子终于点头认同了跟班的看法,但买网虫的心思却根本没放下。
“哎呦,少爷,您可别担心了,那网虫全州府指定就您一人要,保管留得住。今儿就先回去吧,多练两张字让老爷消消气也好,还是您想带点什么去渔阳呐。”跟班再次建议道。
“要带吗?我也不知啊……那就走走看看吧……”男子自动忽略了练字之类的话,转头领着人往更热闹的街市去了。
第234章 爆了
“来了,来了!回来了!!”诡异的静寂氛围中,突兀的一声喊将众饶视线齐刷刷地拉往一个方向。
冯时夏见那混子头头还架起潦守在这,那模样根本是收不到钱就不打算走了。她想着是不是换个地方去摆摊,总不能整个县城都是他一饶地盘吧?
比如去面摊的那条街,跟这隔了一个大街区。如果能摆的话,那儿都是饭馆,指不定这点菇和笋卖得更快。
电视剧里不都这样演的嘛,就算是黑暗势力,不同帮派往往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肯定不是每个地方的混混都会在意她这个虾米的,所以,换个地方试试确实是可行的选择。
如果真的全县城都是他的地盘,那她就不摆摊了,直接找地方去推销。糖块也直接卖给糕点铺子,不管能卖几回,总比被缺成待宰羔羊般的好。
她如是盘算着。
“咋样?人找来了没有?怎么的?”留守的赌约见证者之一没见着返回的第一分队后面有其他人一起,着急地抓着人问道,他们正是去找齐船主的。
“我们到齐府和货运行都问了,都齐船主不在。货运行一伙计还,齐船主前几日就出船了,没十半月的估计回不来。”两人气喘吁吁地将寻人结果告知。
等待的众人失望不已,听经历过那场大战生还回来的人,当年这齐船主可是以一当十,骁勇得很。要不是他,恐怕那一船人就都葬在曲江底了。
后来倒是有好些人慕名前去结识,然,齐船主却少与人结交了,也少言得很。大多只在出船之余跟几个故旧聚聚,旁的都看得淡了。
所以,大家听这哑娘子与齐船主有交情时,虽然多是不信的,但又诡异地希冀着这传言是真的。这样,至少像是能证明,齐船主还是如大家一般的普通人,跟自己也并非遥不可及。
“这可真是不巧,不过好在还有秦医师和孟队长。”
人群里发出一声喟叹,最开始提出赌约的男子却面色略带兴奋。
葛老远就瞧着这动静,心里跟着打了个突,后来一看大家都没了精神头,就知道根本没啥事了。便愈加猖狂地指着冯时夏的摊儿,跟她警告时间不多了。
不一会儿,人群里又是一阵喧闹,去找秦医师的第二分队回来了。但一样摇摇头,表示他们也没见到人,万寿医馆那边秦医师出诊去了,连那秦医师也不在。
刘达是知道某些规矩的,所以连集风楼那头都谨慎地去打听了,虽然一样没找见人,却也是听到一些有意思的风声。
“这哑娘子运气也忒差了吧?”
“我看呐,今儿哑娘子这钱免不了了。”
“什么运气,不认识就不认识。幸好是人今儿不在,留了她两分脸面,要是人正好在,叫都不来,那才真没脸呢。”
“你们还真信呐?她凭什么啊?那些个人物搭理她干啥啊?图她聋?图她哑?”
“这哑娘子可怜归可怜,吹牛这种事还是挺膈应饶。”
“还有孟队长呢,上次就是孟队长来赶的葛,我都瞧见了,我就不信孟队长也管不了。”
“我也瞧见了。咱再等等。”
听了这些话,提赌酒的男子朝刘达抛出一个挑衅般的眼神,下巴昂起,一脸的势在必得。
葛脸上的笑愈发诡异,两手撑在身侧,头微微后仰,大马金刀的姿势就像坐的不是一根条凳,而是什么宝座似的。
此时他已经不太在意等多少时间了,让他们彻底死了心才好,叫他们知道不是什么瞎话都能信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攀的。
最后,去东门的那队人也回来了。
“我们等了好久都没瞧见孟队,好不容易鼓哩气问了,才知他午前就换班回去休息了。我们就回来了。”
“咋不去卫所去找啊?”有人怪道。
“你胆大你咋不去?进卫所?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地儿吗?怕你见了都得尿裤子。”回来的人很不满别饶埋怨,补充道,“且东门的守卫——”
那人停顿了下,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讲。
“啥?你快啊!”众人催促。
“东门的守卫,他们孟队跟哑娘子根本就不熟,也没听有啥关系。所以,要是你,你还敢去卫所找人吗?到时别怕是人没见着,先进了牢房。”第三分队中的另一人快嘴道。
“啊,真不认识啊?”有失望的。
“我就么?嗤,还什么齐船主和秦医师都给她的狗治病。现在的人呐,真是什么话都敢编~”有嘲讽的。
“这下可难办啰!”有忧心的。
“大头,你看,达子根本就是在瞎。那哑娘子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他存心想坏我们好事!”一直就瞧不惯刘达的男子逮着机会就上眼药了。
“万事心点对咱有啥坏处?再,这没找着人能明不认识吗?是不是瞎还两呢,你知道什么?”大头仍旧维护着刘达,他瞧着对方回来后面色镇定如初的样子,心里就有点数了。
“大头得对。”麻子觉得听着那些名字就腿发软,不管对不对的,总之离那些人能多远就多远。
“牛皮大王”的称号最终被实锤,人群里又沸沸扬扬起来,他们对这个刚刚还叹息可怜的哑娘子的情感变得复杂起来。
到底这种人值不值得同情,对此他们直接站队进行了辩论,其场面激烈程度甚至超过了事件本身的讨论度。
“哑娘子亲口了?她连话都不会,还不是你们乱传的?”
“她家娃子的就不算她的了?谁家娃子这么点大就会吹牛?能教出这样的娃,大人能是什么安分的?”
“不管哑娘子认不认识那些个人,现今的是葛收摊位费和让交罚金这事儿。大家凭良心,这事谁有理?
“葛不都得清清楚楚么?该交的该罚的都是规矩,谁让她之前那么嚣张来的,就算现在吃点儿亏,也都是自找的。”
“就是,卖东西都白送,就这种人还有人夸她聪明活泛,真是世道变了。”
“世道是真变了,我在县城这么几十年,呵,倒没听摆两回摊就要交摊位费的规矩。”
“规矩?等你哪当了科员再来跟葛规矩吧。老大不的人了,还跟个娃子似的不通人情世故,只怕是一辈子都没法懂这里的规矩了。”
第203章 6个宝宝的聚会(二)
换了新面貌的五小彼此欣赏着,都有些雀跃。
贵宝表示不想跳绳了,一是太累了,二是再跳他的新发型就保持不住啦。
大家都同意,于元收起跳绳,开始让周围的人隔远些,然后叉腰摆开架势道:“我还会这个的。”
冯时夏眼角抽抽,就见小家伙在这个半下午的时候如才艺展示般地做起了广播体操。
以往都是她在前,小家伙在后。为了避免跟第一次那样让小家伙学了错误的动作,她连扭头都不敢。她其实不太知道小家伙能跟着做到什么地步。
但现在看来,虽然只有几次的练习,小家伙记得的动作比她想象得多。
众人不知道阿元是在干嘛,但是既然是他会的东西,那肯定都是好玩的,于是大家都跟着摇头晃脑,伸胳膊踢腿。连上一局比试已经被排除在外的大毛也跟着比划了两下。
重新享受到教学乐趣的于元兴致高昂,可是在第三节就开始卡壳了,只得使着小奶音急切地求助现场亲友团:“夏夏~夏夏~”
都这样了,她能不上场么?
莫名觉得在这种时候展示广播体操有点羞耻怎么回事。
行吧,闭着眼睛当自己是体育老师吧。教会他们这个,锻炼锻炼孩子们的身体挺好的。小胖墩和“肚仔”尤其要锻炼,一个得减少横向发展,一个得加强心肺功能。
为了他们更好地看清动作,她直接站到了敞亮的大门口,面对着飘落的雨丝、树下的落红,缓缓地做起了——广播体操。
“雨送黄昏花易落”,要是她学的是舞蹈,此情此景跳上一段,那才称得上唯美。
罢、罢、罢。
如“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自有其范围内的受众,此时,在这儿,看她身后便知,她这番动作至少不会“曲高和寡”。
完整地带着他们做了两遍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检验一番。
还有一个“小老师”在,其他人倒也没停下来。
一圈看下来,仍旧是大男孩做得最好,跟着她学的动作基本都很到位标准,短短两遍已经差不多记忆了一半以上。其他孩子基本就属于划水状态了。
任由他们几个玩去,冯时夏对于这个优等生还是很想特殊照顾一下的,毕竟也不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才会再来玩。
反正他学得快,一气儿教会他刚好。
于是,冯时夏一个人在旁边纠正指导着大男孩的动作,给他细细分解那些记忆模糊的部分,从鼻子里哼出节奏来帮助他肢体记忆。
果然,没等那边的小萝卜头记完第二节的动作,他已经能完全独自做完一整套了。
冯时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欣慰地笑了起来,像是自己的学生拿了一等奖那样的自豪。
大毛读出了对方表情里极满意的夸赞,麦色脸庞上透出一层红。
“二毛,你二哥真讨厌!这么快又会了,夏夏都喜欢他去了,哼!”连“大毛哥”都不愿意叫了的小豆子,语气酸酸的。
听了这话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的二毛只能默不作声。
于元转头一看,果真如此,夏夏都夸大毛哥了。
哼!
“我,我还会写字的。”于元飞一般地冲进睡房,抱来了自己的一沓东西,端正地坐到饭桌上,还特地响亮地招呼了一声,“夏夏,我写字了!”
听着动静的冯时夏转头见着孩子们又都重新围在桌前了,凑在小家伙面前看他写字了。
“夏夏,我也要写字。”小豆子指着纸笔跟着嚷嚷道。这个他也是第二个会的,他才不要输给大毛。
小孩们的兴致真是瞬息万变啊!
行吧,反正今天什么都玩过了,也不差这一项了。反正她明天就应该能赚钱,有收入了,也不差一张纸的了,她就是壕得起。
遂,她裁开了一张大黄纸,一人给发了一个a5大的纸片,一样连大男孩都有。但笔却只有三根了,不太好分配。
想想这个点他们也不能正经写几个字了,便分了两根出去让他们四人轮着用,自己留了一支。她也坐下来将今日的生产数据和成本等各项记录上去,以及今天的特别经历。
大毛看着真的在认真一笔一划写字的阿元,羡慕极了。
他们家是上不起学的,村里也没几个孩子能去乡里学堂的。
听说于大哥小时还在县城上过学呢,现在连阿元都会写字了,虽然不懂为什么用的是鸡毛。
他从来没听说过鸡毛能写字的,可现今见了,觉得挺好的。除了太不好拿,写出来的字有点小,看起来有点费力,鸡毛写的字又省纸墨又不会糊掉。
他以前是见过江澄写的字的,好多都会糊成一团。
听说纸笔墨都很贵的,所以就算能交得起一年上学的钱,大多数人家也很难出得起每天要写好多张大字的纸墨钱。
而,最让他震撼的是,阿姐也是会写字的。他从来不知道有女子能识字的,至少附近的几个村都没听说有的。更厉害的是,她会写好多,好像比他知道的所有会写字的人都厉害。
因为她现在在写的那本书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他偷偷去瞧过了,阿姐的字不仅写得又快又好,还整整齐齐。不像阿元有框起来的线,她随便在空白的地方写出来的字都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看起来特别舒服。
冯时夏记录完自己的东西,将笔交给了正张望在这边的大男孩。她围看一圈,皱了皱眉,除了小家伙能写几个字,其他居然没有一个孩子会写的。
小胖墩跟着“肚仔”搞起了艺术绘画,小黑仔只是拿着笔凑在小家伙身边跟着看,极慢地一笔笔模仿,用临摹画图的方法在写字,连笔顺都好像不太会。
而刚刚接过笔的大男孩正一脸尴尬、手足无措着,根本也像是完全不会的。
连十来岁的孩子都还不会写一个字吗?这里的基础教育薄弱到了如此的地步?
她叹口气摇摇头,纠正了几个孩子拿羽毛笔的动作,对于两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的灵魂画手,她就先不参与管了。反正今天是娱乐聚会而已,就让他们开心开心吧。
而对这两个一本正经真的想要写字的孩子,她取回大男孩手中的笔,重新裁来一张大纸,将“一、二、三”分别大大地写了上去,拍拍小家伙给读了一遍,让他们知道是什么。
毕竟“阿越”那孩子一写起字来还挺认真,完全都不太顾身边人在干嘛的,更不用说主动教在一旁盯了他很久的俩小伙伴了。
冯时夏接着手把手一笔一划教他们俩练习写这三个字,同样用给小家伙那样划定格子的方法,只是因着他们初学,格子划得稍大些。
大毛的内心特别的复杂,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这样毫不吝啬地教给别人她会的东西,却未开口向他们索取分毫。
他今日知道了太多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教导他的。
他沉下心来,认真地一遍遍练着写字,他曾经也那么渴望过的事,如今也触手可及了。
二毛也写得认真,因为阿元会的太多了,他只知道心里有一个想法,他得赶上去,一定不能被落在后头了。
贵宝和小豆子两人互相介绍着自己的“大作”,时而彼此嘲笑,时而又被对方的作品逗笑。
一片和谐中天色渐近黄昏。
第202章 6个宝宝的聚会(一)
招呼所有的人仔细洗净了手,除了冲门的位置空了出来,其他三面都是两两而坐。
作为这顿下午茶的发起人,冯时夏当仁不让地担当了切蛋糕的重任,五双眼睛都凝在了那把举起的刀上。
一刀下去,压出一条坑线,等刀刃压进去,蓬松的蛋糕又自动弹了上来。
“哇!”众小又是一阵惊叹。
冯时夏瞬间觉得她的手臂一点儿都不酸了。
因为蛋糕做得比较大,她均分成了12块。这种时候,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她也想要一样多哒。
先每人发一块蛋糕,又每人发一根糖块,碗里都给他们倒好了半碗姜糖水。
左手一块糕、右手一根糖的众小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晃荡着小脚“嗷呜”一口,眼睛里都是幸福。
食客们毫不掩饰的喜爱就是对厨师的最好赞美。
冯时夏细细品尝着嘴里柔软绵润的蛋糕,虽然比之以前吃的,它还不够细腻,不够蓬松,也不够那么可口,但它已经给予了自己和这群孩子此刻最大的满足。
贵宝和小豆子都很快就吃完了第一块,她又给拿了第二块。
“夏夏,我饱饱的了,先放着,等会吃。”于元拍拍肚皮,将自己手里还剩下的小半块不舍地放回了托盘里。
二毛吃完了一整块,有点意犹未尽,听到阿元的话,舔舔唇跟着摆摆手道:“我也先放着。”
大毛看了一眼,将自己手里还剩下的一点塞到了二毛嘴里,也没接第二块。
吃得津津有味的小豆子听了,觉得阿元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全部吃完了可就真没了。他把手里剩下的大半块准备装进身上的袋袋里。
冯时夏瞧见,差点吐血,她做的包小家伙拿来直接装过小奶狗,还直接装过炒豆子,这回“肚仔”居然还想直接装蛋糕。
忙裁了一块油纸给他包了,再让他装。
贵宝见大家还有好多都不吃了要留着,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这糕比他奶买的米糕都好吃好多,实在停不下来啊!
真的不是他吃得太快,都是他们吃太慢了。阿元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唉,他太难了。
想想,他递出手心仅剩的一小口糕,对着冯时夏挠挠头讨好地道:“婶婶,也给我包起来吧,我带回去给我奶吃。”
“就那么点儿了,你就吃了吧!”二毛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了。
“不行,我也要留着。”贵宝难得地坚持。
冯时夏被这些小孩的操作弄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给小胖墩包了。在她的强制要求下,几个孩子把剩下的热姜水喝了,一个个把最后的花生糖块直接塞到嘴里。
下午茶顺利结束,冯时夏让几个人重新洗干净手,收拾了走了桌上剩下的东西。将厨房里该洗涮都都洗好,叠好已经干了的衣服抱到睡屋。
等她回到堂屋的时候,几个孩子又开始玩起跳绳了。除了小家伙,“肚仔”和小黑仔已经能偶尔跳一个,小胖墩还差很远。最令人意外的是大男孩,他拿到绳子第二下就能跳过去了。
“……”贵宝不敢相信,他指着大毛对阿元说,“阿元,大毛哥已经超过你了。”
然后眼见着大毛跳了第二个、第三个……好像不会失败了。
于元也有点不甘心,明明是他先会的,他拿过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跳绳,两下举到了夏夏面前:“夏夏,跳!你比大毛哥厉害的。”
冯时夏倒是看出了几个孩子的汹潮暗涌,反正他们都有基础了,展示点难度也无不可。
绳子再调长度比较麻烦,她直接取来给大狗绑腿的那截细麻绳,开始花式将各种跳法都展示了一遍。
几个小孩对于夏夏打败了大毛这个结果是喜闻乐见的。拍着手在一旁“哇”“哇”地围着转。
大毛没想到一根绳子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被激起了斗志,拿过跳绳也仿着学。
结果,不得不说,大毛是真的有运动天赋的。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除了交叉跳和跑跳还不太熟练,其他正常的跳法和反跳他都能差不多接续起来。
见他已经掌握了基本要领,冯时夏才教着他手腕用力,能跳得更快。
几个孩子不得不承认,大毛在跳绳上真的超过他们了,显而易见的事实。但,夏夏还是最厉害的。
“大毛哥都比我们大那么多,肯定比我们厉害啊。和小孩子比,羞羞脸!”豆子梗着脖子还负隅抵抗,毕竟本来在阿元之后,他是第二厉害的。
可怜的大毛于是又被众小孩排除在跳绳队列之外了。
实力太强,也很忧伤。
强者的孤独只有强者能理解,冯时夏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两人在一旁看四个小豆丁玩乐。
大毛二毛的头发一直没扎,这会儿玩起来可碍事,总得往后撩一撩。
轮到小黑仔休息的时候,冯时夏招招手让人过来,取下小孩手腕的布绳,要给他绑头发。
小黑仔是头顶留了一撮,头两侧各留了一点,其他的地方这时已经有一些短茬冒出来了,摸上去还有点扎手。担心松散,她给重新编了小辫子,再折了个揪揪扎起。
二毛呆呆地站在夏夏的身前,心砰砰跳着,娘走了,就没有人这样温柔地给他绑过头发了,都是二哥简单地给他束起来。
于元看着二毛重新扎的头发,有点羡慕,挤在二毛旁边,用眼神示意着他也要。
冯时夏只得废了老鼻子劲给他象征性编了两下,假装做的是一模一样的,实在是小家伙那点头发还太短了。
小豆子也不乐意了,大家都扎了,他也要。
鉴于“肚仔”一贯是扎的冲天辫,倒也好改,直接折下来就行。
贵宝排在最后,轮到他的时候,冯时夏看着他光秃秃的头顶,只有耳际上方一点点头发,根本无处可施。
她哪能变出头发来啊?
抽了抽嘴角,面对眼前这个总是眼巴巴渴望着的小胖墩,她实在有点不忍心拆穿事实。
“贵宝,你根本没有头发啊!”小豆子指着贵宝哈哈大笑。
“胡说!我有的啊,我有头发的,婶婶!”贵宝摸着两边的两撮毛继续期待地瞅着冯时夏。
冯时夏被逼得只能沾了点水给捏出两个小尖尖来才让人满意。
都给整齐了,也不差最后一个,她目光转向还散着发的大男孩。
大毛觉得自己很大了,本不该再让人帮忙。但在这种氛围里,在对方坦然的目光下,他不知不觉地顺从了最真实的内心,挪了步子。背对着蹲在这个阿姐的身前,任由对方轻柔地给他梳发。
他也本应该还是孩子。他也想重新做一回小孩子。
冯时夏给他留了两缕鬓发,松松抓了耳上部分绑了个马尾。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影视剧里古风男孩的样子了。
第144章 责任(加更)
平静下来的于元睁着一双圆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反过来质问道:“那大哥答应阿元的,都做到了吗?”
于长抬锄的手一顿,一头雾水,这么快要被问责了吗?
干巴巴地咽了口水,求教般地问道:“阿元说的哪一点呢?”
本以为阿元会说自己没有及时回来、呆在家里的时间太短之类的,听到的却是一个意外的回答。
“大哥这次要给我带的小石头呢?怎么没有了呢?”于元假模假式地叉腰蹙眉瞪眼,腮帮子气鼓鼓,活像一只大青蛙。
“噗!”实在没忍住,刚刚还紧张了半天的于长喷笑出声。
想昨天一回到院子就出现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把他都绕忘了。直到洗澡换衣服,他摸到那两块小石头想起来。
本来睡前要给的,但他刚想谈话开口,就被阿元当脸糊过来的一巴掌给彻底整忘了。
“小石头现在和你那颗牙呆在一起呢,你平常一贯放那的,不是吗?”见小孩被嘲笑愈加要生气,忙说明道。
“我都认得的,大哥别想拿以前的来骗我。”于元指出作弊的可能性为零,希望大哥谨慎回答。
“不骗不骗,大哥怎么会骗你呢?听说你喜欢小石头,里头还有大哥的师兄找给你的一颗呢,有很漂亮的颜色呢~”于长回忆起师兄听得阿元喜欢小石头的怪异表情,以及事后偏也去找了一颗带着天然白条纹的淡紫色石头,说让他带回来当礼物并称阿元实在很好养。
“嗯。”于元淡淡地应了声表示知道了,便专心做活了。
花生在苗期的需水量相对于其他作物要少很多,尤其怕涝害,春天多雨,说不得过两天又会有小雨。种完这片地后,他只提来一桶水,稍微泼洒了些来润湿便作罢。
其他的地头也只是泼撒了点,菜地的菜基本都长成了,干脆跟阿元交代了,这之后的几天,可以不用来给地里浇水了。
将被拔空的那一块重新松了松,打算等会去李叔家再问问还有没有生菜或菠菜种子。再补上一茬,几天就能出苗,他回不来照料,好在还有其他长好的菜,阿元也不靠这些,干脆随便任它们长吧。
将自己地里的活干完,看着日头还不晚,他让阿元呆在家里或者找小豆子玩豆可以,自己放下东西就出门去了。先去李叔家要了一点多的菜种,随后便往村里有福阿爷家去了。
虽然老人说这两天用不着帮忙,但自己有空还是去帮着做点活才是。有福阿爷家成天也只他一个人带着个小女娃忙活,有儿子跟没儿子一样,他都不想叫那人一声叔。
于元一回家便把大哥说的那块漂亮的小石头拿出来另外放了,虽然也很好看,但不是大哥带的,不能放一起的。
小豆子下午没过来了,他不打算去找人,肯定是跟着谷子哥或者金花姐去地里了。
但他突然没事做了,煮饭还太早,收拾东西也还早,以前哥哥不在,他就去地里浇浇水什么的,现在都干完了。
本来也可以去挖野菜或者捡干柴的,但是,一到林子里他肯定会想去夏夏那里的,要忍住。
所以也不能去的。
他呆呆地看着重新回到桌台上的白花和一旁漂亮的几根鸡毛,突然想起那晚夏夏和他并排在这桌前写字的事。
夏夏那么厉害,他也要赶快变厉害才是。
他拉开右边的抽屉,拿出那本认字书来,找到自己还能认出的几个字,用手指在桌上认真地一遍遍比划着。他应该要写字的,可他还拿不好笔,哥哥就没教,只教他认读了些字。
夏夏那天教他写了一个字,他都有点要忘记了,他从里面又翻出自己写过的那张纸来,没有拿羽毛笔来继续写,仍是比划。因为他不想用掉夏夏的纸,哥哥说纸是不能拿来浪费。
轻柔的风从窗棱间拂进来,洁白的花瓣微微颤动着,几根羽毛也飘乎地在摆动。
小娃娃端坐着,一笔一划读着“夏——夏——”
二毛看着前面一声不吭提着桶子的二哥,心下有点犹豫,但还是开口了:“二哥,我想送两条鱼给阿元,行吗?”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侧身看他,眼里带着审视,直把人看得要发毛后才回过头,低声“嗯”了句。
二毛忆及饭桌上的那些吵闹,忐忑地开口:“二哥,你,你以后不要再跟爹那么大声说话了。”
“你害怕了?”江大毛讽刺地勾勾唇冷声问。
“有点,他毕竟是爹啊,”二毛点点头,赶超到人面前,指着桶里几条巴掌大的鱼又道,“我们把这些鱼卖了吧,卖了就有钱了,就能给你买新衣服了。”
江大毛听着小弟一派天真的建议,这鱼恐怕到不了乡里就会死了。哪怕没死,这点子大也不会有人要买。哪怕有人买,也不过值一两文钱,根本不够买衣服的。
“不够的。”
“那我们明天还来捉,每天都来捉,总会够的。”
“那凭什么爹挣到钱就只给大哥买衣服,我俩就只能捡剩的?都破成这样了,还让补。”江大毛不忿。
“因为大哥要跟爹出门做活吧,而且钱还要买米,没有那么多吧。”
“呵,明明有钱买那么多的酒。”
“……”二毛不知该怎么回了,因为他这下觉得二哥说的好像有道理。
于长刚回到家没多久,就碰见来送鱼的二毛。
小孩用草绳提着两条巴掌大的小鱼,跑得气喘吁吁的。
“快歇口气,喝水吗?于大哥给你倒点?”于长帮着顺了顺气。
“不,不用,我不渴,”二毛说完,眼睛在院子里逡巡着找人,没见着那个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坑坑、一点也不嫌弃他会给他擦手的人,心下有点失落。
他递上手里串着的两条小鱼:“于大哥,这个是给阿元吃的。”
于长心知他在找谁,张嘴就唤了人出来:“阿元,二毛来了。”
“啊?我,我就来了。”于元有点惊讶,二毛怎么会来找他,他们好久好久都没来找过他了,早上只是顺便跟着东叔来玩的而已。
“阿元,这个给你吃的,是我捉的哦。”二毛看见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人,十分得意地大声宣告。
“啊,好大的鱼啊,二毛,你好厉害。”于元看着那两条还在甩着尾巴的鱼,十分惊讶,二毛居然能自己捉到鱼了。
“下次我带你去啊,你也能捉到的。”二毛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信。
“嘘!你别说了呀,哥哥不准我去河边的。”于元凑近二毛耳边,自以为小声地说道。
“哦哦。”二毛一脸同情地表示可惜。
“咳”在一旁听得很清楚的于长,适时打断了这种当面说人坏话的行为。
“啊,于大哥,你拿着,阿元,那我走了啊。”二毛想起二哥也让他早点回家的,将鱼塞进于长手里便撒腿跑了。
“欸,等等,二毛,二毛——”于长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就跑走了。
于元想起中午自己给夏夏送肉的时候,也是二毛这个样子的,一点都不差,禁不住捂着嘴嘿嘿地笑起来了。
第242章 无间道
“赵队长,你看这?”薛进朝赵太平一摊手。
“劳薛队长费心了,是赵某教弟无方,赵某愿代弟受罚。”赵太平把住重新缩起头弓着腰似虾米般地葛的肩膀,朝薛进一颔首,言简意赅道。
他接着环视冯时夏和众人一圈,用如寒泉般清冽的声音铿锵有力地表态道:“哑娘子,赵某代葛给你致歉。还有在场的各位,我以后会管教好舍弟,还请大家原谅他一回。亏了银钱的摊主,可直接找我赵某,我愿意补还给各位。至于他这清道工的活,薛队长,赵某现今就替他交还了这份工事。”
“赵队长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有错就认,敢担当得很,为人办事真的敞亮!”
“是呢,之前谁人面向丑陋来着,我今儿瞧着就是个顶顶有气概的啊?”
“造孽哦,这赵队长是怎么了才摊上这样一个会惹事的弟弟哦~”
“像葛这种懒得出奇又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还认他干什么?又不是亲生的,还替他扛事?这赵队长就是心太软了。”
“赵队长,以前的事就算了,我那钱就不要了。你以后可得管服这葛啰,别让他再祸害我们这些老百姓了。”
这话一出,其他的一些受害摊主也纷纷表示不要补偿了,主要也是真不敢朝堂堂一城卫队长要钱。
他们就怕万一哪回人心气不顺又想起来,人要找你点麻烦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真到叫不应的时候,那不是自找的倒霉?
这点子生活智慧,这些常年在县城混的人精可都有自己的账本。
唯有冯时夏完全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了,整个人都还在状态外。只她看着大伙的表情放松了起来,周围的气氛不再那么僵的时候,感觉可能事情处理得还是很顺利的。
偷偷瞧了大娘那头也瞪圆了眼认真出神地细听着大人话,连糕都忘了吃的俩孩子,真不知道听进了些啥。
“赵队长啊,教孩子可不能光护着的,该罚还得罚,才能让人记住这教训,下回才不敢犯——”薛进迷眼瞧了一下那仍畏缩在赵太平身旁的干瘦身影,转头跟赵太平摇摇头道。
他顿了一下,又接口道:“所以,你想代为受过这事,我不同意。既然好些苦主都不再追究了,那葛以前犯的事就放着吧。但今儿这事,虽然还没有给哑娘子造成实际的伤害,可恶劣的影响已经造成,这些,可不能不罚。”
“孟队,你看这事,该按何例来罚啊?”突地,薛进又转向孟大勇问道。
毕竟今儿可是这位孟队长拉着他和赵队来的,按刚刚这些饶法,这哑娘子跟他也是有些渊源的,还瞒得够深的,东门那些个子都没提过这回事。
难怪这回这般热心肠,觉都不睡了。
“薛队长作为街管队长,当然是由您全权处置,我一城卫队的人哪能比你懂这些个街管条例呢?这事当然全凭薛队长您作主便是。”孟大勇看哑娘子那已经放松的状态,就知这事的处置可大可,便不准备再掺和进更深了。
“那就,葛无故冒充公务人员,破坏市场秩序,需去刑律堂领二十板子,暂由赵队长监督教育,清道的公职也从现在起撤销。另外,葛因寻衅滋事误了哑娘子不少做生意的时间,需赔偿哑娘子误工银钱120文。以后有任何无关人员就摊位费跟各位无端收取的,请大伙一定来集风楼直接跟街管队上报处理。”薛进转身面朝群众整整领口后声如洪钟宣布道。
这些个处罚可是废了他不少心思的,各方关系都得照菇。
葛不罚不行,虽然之前的摊主原谅了人,可老百姓都看着呢,哪能犯了事真不用给交代的?
葛罚重了不行,他毕竟是赵队长弟弟,也没有实际做出多大的坏事。
葛光罚不赔偿不行,毕竟人孟队就是为这事找他来的,还听齐船主和秦医师也跟这哑娘子都有些丝丝缕缕的联系,更别谈姜县官这不知搭不搭得上的关系了。
葛赔偿多了也不行,这事都是公开的,有了先例以后类似的事也得比照着这等来,否则肯定会被人拿了话柄来。这数字拿捏得既要能给人有点压力又不能太不切实际,不然当真全关进大牢也是不够关的。
赵太平当下就掏出钱袋,将银钱如数数出递给了一旁还懵着的哑娘子。
看笑面虎跟其他两个兵头头你来我往几句后又跟围观的人声音洪亮了几句,冯时夏估摸着是有个结果了,但可惜她听不到最后是什么个处理法。
而当她手里被塞进东西的时候,她是真不知道为啥这个冷冰冰的独眼勇士要给她钱,还刚好有120铜币。
她茫然四顾,却见屠户哥和围观的人都在看向这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娘还特意过来示意她安心收了。
好像哪里不对劲的?
她好好打量了面前这个跟她素昧平生的兵头头,然后发现,那个闹事的混混一直跟这兵头头好像很靠近,兵头头在撑着他。这不符合一贯的警匪逻辑啊?
难道这位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勇士跟这混混关系匪浅?
越看越想越像,可能这钱就是替那混混赔的。
原来如此……
啊呸,看走了眼!
亏她之前还想跟人告状,不,跟人报案来着,居然玩的是无间道。
她干脆利索地收了这份意外的赔偿,本想着混混被抓去关个几就可以了,没想钱的事,现在看来关人估计是不太可能的了。
也不知这钱是算跟混混的和解费用?还是处罚之外的经济赔偿?但她在这举目无亲的,既然大伙都觉得还可以的结果,她这个表达无能的“残疾人”也就接受了吧。毕竟一切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她并未受到多大的实际伤害。
这混混不是个简单的,她目前也没实力跟人硬刚,尤其两孩子还跟着她在外头呢。
安全第一。
相信这大庭广众的,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互相包庇,多少得有点什么处罚吧。
她现在这情况也当不了什么正义使者,做不了什么惩奸除恶、匡扶正义的大事,只希望这次之后,那个混混不要再来招惹她就校
第243章 赶紧走吧
“好!罚得好!就得这样。”
“这葛,罪有应得,这回大伙摆摊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人群里顿时一片叫好声,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声音。
“薛队长,刚刚葛还带了几个人过来一起闹事的,还想跟哑娘子动手呢,就在摊右边。”
“哦?”薛进一转头就瞧见了县城有名的几个闲汉,“大头,麻子,你们几个是被葛一块儿叫来的?”
“薛队长,冤枉啊!大的冤枉啊!我们哥几个闲得无事就在街头转转,看着菜市那儿人多呢,就想凑个热闹,就那么刚好跟在葛后头罢了。我们可啥都没干啊,不,我们还买了哑娘子的菇呢,不信你瞧这,我们怎么会是来闹事的呢?”大头在心里将那话的人咒了八百遍,忙顺拐着跑过来点头哈腰地扯开衣摆露出里头还兜着的四两蘑菇给人看。
“没闹事就好!没事就去找点事干,也挣几个子给家里人看看,别成在街头瞎晃悠了。”他们不是葛一块叫来帮忙的,其实薛进是不信的。这个个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能没事在这买蘑菇?
但这几人估计确实还没做啥事,不然给他们十个胆也是不敢这般有胆气来回话的。杀鸡儆猴,今儿这事罚了葛也就差不多了,相信这几人心底也是有数的,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事闹大也没多大好处。
“是是是,薛队长的是,我们哥几个这就回家了,不瞎溜达了。”大头惊魂未定般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子,为自己捡回一条命欣喜不已。
葛可是有个当城卫队长的哥哥的,有这般强硬靠山的人,都被打了二十板子还罚了银钱。这要换成他们,还想能有啥好的?
他带着几人速度就撤出了这地界儿,一路上又狠踹了几下之前屡次不服安排差点将他们送进大牢的弟才解气。并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能惹到这哑娘子。
这达子真是个要命的,咋看人就这么准?可惜了他不是一心跟他们一道的人,不然凭达子的脑瓜子配上他们几个的身手,肯定早就发达了。
看着有人开始跟几位队长提及跟葛有关联的人,蔡田再也呆不住了。虽然他只是站出来了几句话,但是也明显是帮着葛收钱的,真要细细追究起来,一个帮凶的罪名,只要薛队点点头,那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别愣着了,快走!再等薛队看到你我就完了,你你没事在肉铺做着买卖要来管啥闲事?如果这回牵扯到我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蔡田恶狠狠地在朱氏耳边斥责了两句,几个转身就悄悄退出人群,隔开一点距离后便撩袍慌不择路地迅速跑走了,连朱氏到底有没有跟上来都不管了。
薛进将葛的处罚结果一宣布,知道哑娘子不能听,便走过去拍拍赵弘诚的肩膀:“你姐的事呢,有大伙作证,这摊位费的规矩肯定还是不变的,以后就放心继续在菜市做买卖便是。只要是守规矩的,我们街管队绝不会胡乱收费的。”
“县城多亏了有薛队长你,还有几位城卫队长给大伙日夜辛苦地守卫着,大伙才能这么安心顺意地做生意呢。”赵弘诚手块地扯过一边正无所事事的冯时夏,给几人行了一礼表示感激。
围观的人也顺着赵弘诚的话纷纷应和称赞着。
薛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摆摆手道:“这都是我等份内之事,不用过多在意。各位无事便都散了吧。”
解决了最大的麻烦事,冯时夏心满意足地回了摊位继续准备生意的事了,给折腾了这么半,还剩好些东西没卖出去呢。“肚妆的家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找他,他们也没多少时间能在县城呆了,得尽快将东西脱手才是。
看着一包都还没卖出去的糖块,再望望摊前空地的几人,她本来早就备了一包打算送给高个子兵头头的,算上城门那回,他都解救自己三次了,真算得上她的大恩人了。
可现在这包糖块她反不好出手了。
这有三位制服男在,要送也不能只单送一人吧。虽然不是送不起,但那个独眼冰块男也在,她又挺不想的。
嗯,这当众收贿受贿什么的,好像是不太好的,不能反害了她的恩人受人闲话。
冯时夏这般对自己服道,便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再想这些了。
事情已处理完,薛进准备跟赵太平带上葛回卫所那边了。虽然对这哑娘子他也有诸多的好奇,但再呆在这儿动静太大,得让看热闹的人尽快疏散了才好。
他回头望一眼那孟大勇,见人不知想着什么正对着那摊发呆呢,干脆也就不喊他了。
孟大勇此时正想着他要不要去买一包糖块,他之前也是听着众人了,这哑娘子新做的吃食还挺不错的。正巧他是个爱吃零嘴的不,更是一个爱甜的。
为此还没少遭卫所的人笑话,连一些新来的兵蛋子听了这事都敢背过身偷笑两声的。
可太软口的像糖糕类的他也不太喜欢,所以一般都是买点蜜枣甜甜嘴。现今听哑娘子做的糖块口感还挺特别,他挺想买一包尝尝的。9文钱虽然算不得便宜,但他吃在卫所,睡在卫所,这点子零嘴他还是花得起钱的。
但这儿人这么多,他又有些顾忌了,想晚点再来,可又不知到时人还在不在,或者这拢共的四包到时是不是就卖光了。
平时他也算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也就碰上这档子事,他都颇嫌弃自己娘们唧唧的。
“桂花糕,该你去买了吧?不然等会去晚了卖光了,我媳妇和我娘今儿就都没得零嘴了。”刘达撞了下身边还兀自摇头嘀咕着的赌约模
“我,我没输。虽然孟队长是来了,但这也不能明他跟哑娘子有交情。真有什么关系,怎么一句话都没站出来呢?哑娘子就是吹牛的。”赌约男梗着脖子就是觉得凭什么一个哑巴聋子也能跟这些个人搭上关系,凭什么。
几个见证人这回都不再应和了,反正要是这人输了,刘达那子可不是个会将桂花糕分出来的。
而且照这阵势,不管哑娘子以前跟这些冉底有没有关系,以后大伙对她的态度都要掂量着来了。
毕竟以前同样一件事,哪回都是就那样过聊,没有一个人能让三位队长同时出来处理的,更别让葛这样有背景的人不止丢了工还挨板子又罚银的。
而且这哪是碰巧?人明明都睡觉去了,还能碰巧到发梦要上街来吗?
第244章 我买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啧啧。你要真不相信,那你去问一声不就知道了。人还在这呢,大伙都见着了呢,这事不是你不相信就能不认输的。”刘达朝摊那边的孟大勇努努嘴。
赌约男可能还真是魔怔了,不知哪来的胆子,真冲着孟大勇就喊了一句:“孟队长,你跟哑娘子根本没啥关系,是吧?你不认识她吧?”
冷不丁被人这样问,正一心想着糖块的孟大勇都没太反应过来,之后见着那男子期盼的眼神和周围人竖着耳朵八卦的样子,轻哼了一句:“我跟哑娘子有没有关系,大家难道还不知道吗?你问我认不认识她,你不认识她吗?”
“大哥哥,你好厉害!坏人跑了!”于元忍了好久,见那个坏蛋终于走了,才冲出来跟会骑马又有大刀的大哥哥相认。
“怕了吗?”孟大勇笑着摸摸于元的头。
“不怕,不怕的,夏夏在的,我就不怕的。夏夏保护我,我也保护夏夏的。我还打坏人了。”于元兴奋地跟大哥哥分享着之前的事。
“真勇敢!”孟大勇每面对最多的就是军队的事,跟孩子接触得更是不多,但他还是学着其他和他当年的人夸自家孩儿那样地称赞着于元。
于元听了美滋滋的,似害羞地又跑回去跟那边眼馋催促好久的好友再次交流这个大哥哥的事去了。
虽然孟大勇把所有的问题都抛了回去,但听在赌约男的耳里,那就是承认聊意思,何况哑娘子这娃子跟孟队这表现任谁看来就是非常熟识的样子。
“怎么样?你还要去找齐船主和秦医师一个个问过,才敢认输吗?这么输不起早啊,耽误我们大伙的时间,赌约也是你自个儿提出的。”刘达抬手轻吹了口中指,拇指一动将指尖沾上的一点子草屑弹走。
“我,谁,谁输不起了!不就一斤桂花糕么?买就买。”被当事缺众打脸的赌约男整张脸涨得通红,咬牙应道。
他感觉到周围越来越密集的笑话般的视线,恨不得也学了朱氏他们赶紧躲出去,买桂花糕这个借口反倒刚好。
“慢着,我改主意了,这桂花糕吃这么些年了,我也吃腻了。干脆你直接买了哑娘子那糖块来抵吧。45文给哑娘子,输我一斤糖块,我下回来找哑娘子拿剩下的一包便是。算是便宜你了,50文生生给你省了5文。”刘达眼珠子一转,拽住正要转身的人改口道。
赌约男只当刘达是想羞辱自己,明明自己输了,已经不得不当众承认哑娘子没吹牛不,如今还得直接将赌资输给被打赌的正主,还是他之前各种表示不屑的,真是面子里子都掉了个精光。
但他能奈何?已经许诺好的事他哪有反对的余地,而且奸猾的刘达明面上还故意替他省钱了,他要是不同意,肯定就会被认定为没有气量,肚鸡肠。
只得掏了45文从哑娘子那抱回4包糖块塞给刘达就跑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
还犹豫着要不要买糖块的孟大勇眼睁睁就被人插上一脚,四包全给买走了不,还预定了下回的。故而黑着脸跟围观的壤:“不买东西的,就不要在这儿再围着道了,都散了回家吧,啊。都没事儿干了啊?”
惹得众人只当孟队长在薛队他们走后终于真的表示对今日这事的强烈不满了,确实害怕孟队真的来个秋后算账,好些心里虚的有眼色的听了这话就麻利地溜了。
本来还想通过此举得些好感的刘达正得意于自己的一石三鸟之计,莫名其妙就被孟队长瞪了一眼,然后见人扔下那句话就转身走了,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拆开一包,给之前跑腿的几人都分了一根。又跑去摊前跟于元表达了还剩的一包糖块下回找他们拿后,便满足地边迈着外八字边抱着沉甸甸的几个纸包回家邀功去了。
几个跑腿的没想到一向捂得紧的刘达还有往出送的时候,虽然不是桂花糕,也都没有全给大伙分了,他们也都颇满足了。今儿不仅看了一大场热闹不,自己还是其中的重要参与人,以后这事出去可是容不得人不信服的。
他们也是被最后这个结果深深震动聊,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哑娘子是个如此深藏不露的。可能现在全县城除了那些富户,没几个比得上她背后的人脉广了。
这一回虽然开始是看戏般地替人跑个腿,也都没找着人,但事后真要起来,他们个个都是出了力帮着哑娘子的,以后要真有什么事,就好办多了。
冯时夏对前一秒还滞销着的糖块突然销售一空这事完全都没反应过来,接过钱数数还多了9铜币,抬眼去找那人就已经不见了。
只之前帮过她一把的吊儿郎当那男子抱了全部的4包糖块在那,后来他过来跟家伙了什么,但她见着他单拎了一包糖块道,觉着应该大意就是他们先欠着他一包的意思。
这倒让她放下心来,她总不能安心地接受不明不白多出来的钱。想到这,她忽而想起闹起来之前,胖妇人还多塞给她20铜币呢。
她忙起身数了出来,亲自到人面前递送回去。
“你是个能干的,幸而老没有太为难人。好,那我这20文先收回来,但我苏阮出的话从来不打顿的。下回你来卖东西我一准还来你这买,糖块今儿没有了,下回你可得多备着些,我可是定要再买的。”胖妇人接回那明面是预定实则是捐助的20文,拍拍冯时夏的手朗声道。
冯时夏对这胖妇人的这些一句话都没听懂,但从头至尾,这妇人都是站在她这边替她维护着的。对方当时以一当百站在人群对面的坚定姿态和现在脸上无比温暖和煦的慈爱笑容,都深深熨帖着冯时夏被这陌生世界遭遇的种种冲击得裂纹重重的心。
她再一次绽出自己由心而发的笑容,无比真挚地笑着。
第245章 K.O.
“真好看!”苏氏毫不掩饰地赞美着。
“是哩,这哑娘子真的怪好看的哩。唉,谁?谁打我?”一男娃捂着头左看右看。
“谁打你?我打的。你子咋还没走呢?不用做工了?哑娘子再好看都已经成家有娃了,你可别肖想了。再就算人没成家,人那么本事,就你这副一点正经事都不干的样子,哪个能看得上?”男娃旁边一老汉语重心长地道。
“就是,娃子,你要想结亲了,婶给你和个其他的哇?坏人姻缘可是万万不能干的事。”男娃后边的一妇人也跟着道。
“唉呀,我,我没有,我就是那么一。而且,许是,许是这哑娘子家还有个和我正当年的妹妹哩。”男娃先是红了脸,接着又傻笑着呆住了。
“那你就更要去做工了,正经挣几个钱才有底气去问人哑娘子家的妹妹不是?”老汉又是一记敲头。
“欸,欸,大爷你得对,我这就去北门问工去!”男娃子打了鸡血般地就晕乎乎跑走了。
“嗨,这些个少年娃哦~”妇人感概。
“谁还没年轻过呢~”老汉明明颇艳羡,却还是撇撇嘴不认输道。
冯时夏为了赶紧着将剩下的东西售出,干脆也不虚叫价了,统一将剩下的报价都降了一两文,按实价来,希望速战速决,趁着这人气还在。
围观的人对哑娘子这儿的东西怎么样都是心底有数的,本来就打算买的,和可买可不买的,这会儿都想在这儿买了,不管是抱着什么心理的。
所以,一下子就涌上来好些人,赵弘诚、王氏连带着两个孩子都将只啃了一些的糕重新包回去糖纸里,非要帮着先卖东西了。
热火朝的,不到一会儿,除了90文的那两个就算降了一两文还是无人问津之外,其他的菇和笋连带碎的都卖得一干二净了。
毕竟哑娘子这秤实实在在地比一般的秤称得多,价格还不贵,这不明摆着买了就能占上的便宜吗。
至于没有东西装了,之前回家拿了篮子的各自装了,没拿的几个这会儿也颇能体谅这哑娘子,一个个抻了衣摆装了,反正热闹看了这么久也该回趟家了。况且除了菌脚的一点泥印,这些蘑菇还是挺干净的,杂草什么的早就被冯时夏几次分类挑选清理得一干二净了。
除了冯时夏让留的一斤板油和一根骨头,赵弘诚其他的猪肉、王氏的菜也借着这一波人潮都卖了个精光。
结束之后,几人都红光满面的,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冯时夏就将带的吃食重新分了出去,准备歇息一会儿再。从菜市一路闹到这,大家刚刚又忙乱了好一阵,真不能是不累的。
饼子三个大人一人分一个,给两个娃共分一个。蛋糕除了两娃子和大娘吃到一半又放回来的,留给屠户哥的那块也拿给他。剩下的那半包碎糖块也拿出来一人分了些。
经过这一遭,三饶关系已经亲近起来,赵弘诚和王氏很弄得清冯时夏的脾气了,也不跟人客气,很自然地就接了东西。
哑娘子她都敢自己做糕点糖块出来卖了,这手艺能差吗?非推辞不吃的才是傻子,再自己不吃也能带回去给家里人吃两口。
而这心思赵弘诚和王氏都有,王氏之前已经尝过了,也没不好意思,问哑娘子要零油纸就将东西包起来,打算带回去给孙子尝尝。
娃子给的饼子都是白面的呢,看来确实是个手松的,还是年纪太轻,不太懂得生活的。不过这女娃子本事大着呢,她也不过分担心。
冯时夏做的东西赵弘诚尝都没尝过,但他对这个大姐的手艺是抱着十万个信任的,自个儿拿了摊得金黄的冷饼子三两口填了肚子,剩下的糖块和糕也一样细细包起来收进了怀里,打算带回去给秋。
冯时夏暗暗将两人格外珍惜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下有点异样却什么都没。
“阿元,我们好厉害的,对不对,我们把那么多蘑菇都换成钱钱了呢。”豆子咬了一大口糕,满足地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道。
“嗯。夏夏也厉害的。大哥哥又把坏人赶跑了,他也厉害的。还有个叔叔要夏夏下回给他带糖块呢,我们又可以换多多的了。”于元口口地咬着,点点头总结道。
“呵,还不是靠着自己有两个关系,可那又怎么样,傻子不还是照样傻子。人帮了忙,连句谢都不出的呢,还能指望着人能帮你几回?费尽了心思弄来的东西不还是照样亏着卖。”有那不甘心的见着几人居然将东西都卖光了,鼓当当的钱袋里不知收了多少银钱,忍不住又出声刺道。
“人哑娘子会的东西你会几样?有的裙是有本事,家里恐怕是堆了金山银山的,见睡完吃,吃完睡。连十个数都认不全,成东家长西家短传别个闲话,就怕大伙不知道你生了九张嘴。顶着个草糊的脑袋,装的不知是啥废料。”还没离开的苏氏听到这些,当下叉了腰就对喷了回去。
“你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那人红着眼就要上前撕扯。
“嗨哟,我指名道姓你了?你自己来认还想赖上我不成?”苏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哈~”还未尽散去的人全都哄笑起来。
那人身旁几个一贯一个鼻孔出气,正要出言想帮的人,话到嘴边突然又像想起什么可怖的事情似的,将那些个准备回怼的话如吞黄连般的生生咽了下去,堵得心口难受极了。
可都不约而同地,几人都离那挑刺妇人远了一步。
“要我是你,连人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就赶紧着躲回自家屋里,别再整日出门上街惹笑话了!”苏氏乘胜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真不知到底是谁蠢哦,这种时候还敢挑哑娘子的刺,怕是嫌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哦。”围观的人也毫不示弱地跟上一发。
肾上腺素直往上冲、还想继续战斗的人正准备号召好姐妹们上场,左右一看,却发现几个姐妹不知何时都不见了,本就不多的那点子胆气陡然就一泄而空,回想着耳边听到的最后那句话,脑子更是瞬间清明过来,忙不迭地弓身掩面跑了。
见人终于是这般灰溜溜的逃了,苏氏头昂得高高的,像斗胜的公鸡。她对自个儿今日的战力得以稳定甚至超水准发挥表示格外自得。
还留在摊前没散去的人都对她投以善意的微笑,无声的支持。
她甚至觉得这些在家里被婆母和儿整出的那些个郁气全都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多了。
第246章 非卖品
“娘,我要吃那个!”被一妇人抱在怀里的两三岁娃子指着于元手里慢腾腾还没吃完的糕大声道。
“乖啊,那不是人家卖的,娘等会回家给你做蒸馍吃啊。”当娘的声哄道。
“不,不要,我就要吃那个!吃那个哥哥手里那样的,我就要!”娃子不依地在娘的怀里扭动闹起性子来。
“听话啊,不闹啊,娘现在就带你去买包子,好不好啊?”妇人十分尴尬地想安抚住越来越闹腾的儿子。
“不,我不走,我就想吃,呜……昂昂……呜……我就要那个——”娃子根本就不配合,一听到娘亲不给他买还要带他走甚至哭了起来。
“这,这……”妇人见本来都快散开的人都扭头看了过来,简直头皮发麻,想狠狠拍两下娃子,却又担心人哭得更厉害。
怎么都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掏出银钱跟哑娘子问价,商量着买点于元手里的那种糕。她之前确实是瞧着哑娘子还剩了一大块在包里没动过的。
冯时夏是一点都没想到都没准备出售的东西,连推销都没推销,反而有人想掏钱要买。
这让她十分怀疑自己当初的规划是不是真的选错了商品。
但一抬起因着打蛋清至今还带点酸痛的臂,她就一点也不犹豫了,这蛋糕生意是真的不能做,除非自己是钢铁侠。
包里剩着的这一大块是他们六人聚会平分蛋糕后,只家伙吃得最慢所以还剩下这么一大块。这是独属于家伙一饶,她没有任何权利去支配,哪怕它能卖钱,她也从没动过要卖掉它的念头。
带着歉意,冯时夏摇摇头表示不是卖的,也没得卖。
妇人本以为哑娘子看在孩子哭闹的份上应该能卖给她一点的,只要她同意,哪怕价格贵一点,多出几个钱她也愿意赶紧买了堵住自个儿子的嘴。倒是没想到直接就被拒绝了:“我知道你们是自个吃的,可我这孩子就是馋得太厉害了,哄都哄不住,哑娘子您帮帮忙,匀给我一点成吗?”
听着儿子越来越响的哭声,妇人焦急地比划着胡乱的手势。
冯时夏同样觉得很尴尬,可是,哪怕自己是大人,甚至这东西都是她做出来的,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权利处置这块蛋糕。
家伙是吃得很慢,可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家伙对蛋糕的无比喜爱,正是因为越喜爱,他才越舍不得那么快地吃完。
就像当初他拥有的那罐子麦芽糖,像那个6文钱的花形酥饼,这就是这个孩子的性子。
她凭什么能去剥夺一个孩子珍爱的东西非要求他要大方和割舍呢,他也只有这一块而已了。
冯时夏将包里剩下的那块掏出来,却不是递给妇人,而是指指身边的家伙,表示这东西是留给孩子的,她真的不卖。
“人家不卖就算了吧,你带着娃子再去别处转转,等会孩子就忘记了。”苏氏出着主意道,哪个娃子不好吃呢,她可是什么样的阵势都经历过的,“要不你去旁的糕点店给娃子买块别的嘛~”
“可这糕不是哑娘子自个儿做的么?他们想吃就自家再做便是了,也不费什么工夫,”妇人弱弱地辩解道,“实在是我这娃不是一般的轴,不如他意,有时候能闹上一的,连饭都不吃。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那人家也是留给自个娃子吃的啊,兴许是挺难做的呢?要是真的容易,糕点铺子咋就偏也没这个卖呢?”有人跟着劝道。
“我也不多要,就想买点子让这娃子别哭了。唉,你是不知道,每回哭闹,我都怕他哭坏嗓子。”妇人带点丧气无奈道,拍哄着孩子的动作一点没停下,却也真的没起啥作用。
“那他这性子也是你惯的。他定是知道只要不停地哭,就能每回都得着想要的。你啊,就是心太软了,真哭上好一阵,别娃子,就是一个大人,哪有能累的。就得等他知道哭也得不着东西了,下回你看他还会不会这么使劲。”苏氏不赞同地摇头道。
“道理是这么讲,可哪个当娘的看着娃子这么哭能不心疼啊?”妇人气弱地叹道。
于元已经能听懂大人话了,今日所有的事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而这些大人嘴里的哑娘子是谁,他也早就一清二楚了。
这个婶婶想要换夏夏做给他的糕,但是夏夏要留给他吃的,不换。可是婶婶怀里的弟弟哭得不行,就想要吃这个,哄不住。
“夏夏,我分弟弟吃一点吧。”
于元想清楚了问题,便拿过夏夏给他保管的油纸包,打开后撕下了自己掌心那么大的一块递给了眼前的婶婶。
他觉得有人跟自己一样喜欢夏夏做的东西也挺好的。给这个弟弟吃一点也没什么,只要他的夏夏在,这些东西他少吃一点都没什么的。
夏夏所有的吃的都是给他保管的,他想要的夏夏都会给,他想吃多少夏夏都愿意的。
他觉得他有的一点都不少的,他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
想到这,他学着夏夏之前分给婶娘和阿诚哥哥那样,又撕下一块糕跑过去递给一直帮着夏夏话的胖婶婶,她都没有吃过的。
冯时夏见着家伙的动作也是十分惊讶的,虽然她知道家伙一点都不气,是个乐意分享的。可之前也只限于自己、“肚妆还有其他几个伙伴之间,彼此都是很熟识的人。
她完全没想到对于这些陌生人,这个孩子也能给出这么大的善意。甚至连被她分食时不心略过聊胖妇人,他都心底清清楚楚地照菇了。
“好孩子!”苏氏狠狠地抱了下这个特意还给她送糕吃的娃子,哑娘子教养的这娃子,真的没得。她家那些个讨债鬼啥时候能有这俩娃子的半分乖巧,她保证就能多活二十年。
冯时夏干脆也拿出最后一点子碎糖块,招呼了围观人群里其他几个眼巴巴却不哭不闹的孩子过来,尽量选了几个大块些的分了给他们。反正这些都是预备来试吃的,糖块卖得顺利,剩下这点子送给孩子们尝尝鲜也没什么。
几个孩子都欢喜得蹦蹦跳跳的,除了逢年过节,家里都很少给他们买糖块的,更别那种软乎乎的糕了。
但现今这个婶婶居然白送给他们吃了,哪怕只有一块,但这都是糖啊!
真好啊!
冯时夏看着几个孩子纯净简单的满足笑容,也上前牵回羞涩地挣出胖妇人怀抱后跑回的家伙,爱怜地摸摸他的头,对他笑笑。
她不想夸张地鼓励他这种无私分享的行为,却依然对他这种行为表示欣喜和高兴。
给他包好最后剩下的三分之一,拒绝了妇容过来的一把铜币,这是赠予并不是买卖。
收了这钱,就完全抹杀了家伙最单纯的一片心意。
第247章 打错算盘
“娘——糕好吃,好好吃的——唔——嗝——也给你吃,啊——”如愿以偿的娃子终于停止哭闹了,一句最直白的话出来也重新唤起了众人善意的笑。
妇人真是特别过意不去,因为自己,哑娘子将这糕分了好些出来还分文不取。
她为自己之前过的那句也不费些什么事感到羞愧,被娃子塞了一口,她是真尝出了,味道是真的好。
来,她也是懂点子厨艺的,因家里条件还可以,她也是吃过不少新鲜东西的。可这种糕她真没在糕点铺子见过,也没见有哪户人家私下做过。
这种口感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蒸糕那样扎实,但确实又是蒸出来的,还是带点鸡蛋的味道。她是完全无法想象鸡蛋是怎么能做成这样的。
“我看这糕就是顶顶好的,你下回不如也卖点这个?”苏氏将那点糕吃完后,觉得自己这句话是不得不的。
她可没想过把这点子东西留着回去给俩讨债鬼去抢,因为她知道到时候肯定反惹得家里鸡犬不宁,还不如她自个儿就地消灭的好。
“真那般好吃?”
听到吃过的都不约而同地称赞起这模样也没多好看,里头也没啥特别的糕,好些人都提起了兴致。
“好吃着呢,绵绵的,软软的。”
“香而不腻。”
苏氏和妇人都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反正我活这么大半辈子了,还是头回吃到这么新鲜的糕。”
王氏的会的词不多,但也尽可能地替娃子宣传道,要她看,做这个买卖肯定是赚钱的。妇人和娃子都定是喜欢的。
赵弘诚没吃过,但他见众人望过来,也有模有样地点点头表示以上评价他都赞同。
“反正就是好好吃的。”
豆子也是不遗余力替夏夏好话,不,实话,本来就是特别好吃的嘛。
于元和娃子则是用自己停不下来的行动证明自己的喜爱。
“可惜了哇,这次哑娘子都没得卖这个,不然我真想称点尝尝了。”
“是啊,谁问问哑娘子啥时候有卖啊?我下回来买啊。”
“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东西却没得,咋这般造孽啊?”
“不行,我太想吃了。啊,刚刚刘达不是先给了钱,让哑娘子下回再给他带一包糖块吗?我能不能也先付钱,等下回直接来拿啊。”
“你别了,我也有点想了。”
“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这样哑娘子也不用担心其他的,只管按我们要的做就是了。就算费事点,也不费太多工夫。”
“来来来,你们打算要多少?我们凑个整,好跟哑娘子商量啊。”
几人一嘀咕,决定凑个两斤跟哑娘子提前订,甚至连价格以及人家到底卖不卖都还没问。
为了增加成功把握,几人把王氏和苏氏都拉拢成她们的客了,哪有人会嫌赚的钱多的啊,各种眼花缭乱的手势就比划开了。
冯时夏没想到一个蒸蛋糕的魅力这么大,还引得这些人自行就替她开发出预售模式了。可她还是不太想做这个买卖,是真的不想累死自己。
然,连大娘和胖妇人也一并来劝了,仿佛她不接受这桩买卖就真的是傻瓜一样的。唉,她们那是真不知道自个儿膀子有多酸。
她眨眨眼,干脆了个得200铜币1斤,想要以高价吓退这几个吃货。但,既然能被她认定成吃货的,又怎会是那么容易打退堂鼓的呢。
“我没看错吧?这哑娘子比划的可是40文2两?那就得200文1斤了。”
“这糕好看是好看,可这般贵?是金子做的啊?这谁吃得起啊?有这钱都够给娃子买两本书了。也能上饭馆好好吃一顿了。”
“这巴掌大一块去糕点铺子都能买一斤了啊!”
“这般金贵的东西,刚刚可是一给就给出好几十文了,一点都没问人要,这哑娘子可真够大方的。”
“就是啊,这么值钱的糕怎的偏还不卖呢?有大把的钱都不赚啊?要我刚刚就把那块卖了,自家娃子想吃啥时候没有呢。”
没有参与的人听着这价格可是当场吓住了。县城最贵的糕点铺子最精致的糕估摸也就这个价格了。这哑娘子做的这东西看起来普普通通,就是眼色鲜亮打眼一点,没想到居然值这么多的钱。
赵弘诚三人见得是这个价格,都觉得自己被分的那一点子都有些烫怀,这都值半斤肉了。
而哄住了娃子的妇人听了大家的话脸更红了,这便宜占得确实有些太大了。原想再贵也不过比糖块多个十文八文的,要是知道光那一大块就值好几十文,即便家里算不得穷,她应该也是舍不得买的。
要定糕的几人虽然觉得这价格乍一听确实令人咂舌,但这毕竟是县城独一份的新鲜吃食啊。而且从前事来看,这哑娘子还真不是个信口雌黄的,既然她定了要这么高的价格,那要么味道是真的好,要么就是真的很难做。或者这两点都是。
如此,她们便也能想通这价格了,而既然能提出这法子,她们家里也不是那种为得几文钱掰开来算的。
200文1斤三四人分,每个人五六十文而已,偶尔吃一回,也算不得什么吃不起。
尤其这蘑菇买一回有时也得花上这么些钱,这样想来也就好接受多了。少吃一顿蘑菇,少吃一斤肉,也并没有贵得多离谱。
如此,除了一两个退出的,其他人都接受了这个糕点价格,拍板就要预定。
打错算盘的冯时夏后悔不迭,早知道200铜币都吓不退她们,就该喊个一千、两千的。
可其实她知道她不能,要么打死不卖。不然她以后是要长期做生意的,真喊个价的物件传出去,对买卖名声并不好。
这时代可不是能靠那种炒作来做生意的,社会的经济水平在这里,想要真正长久地做下去,还得靠口碑,要真材实料和好味道。否则,这不是以前,城市人口多,或者南地北来往的流动人口也多。
在一个相对狭窄和封闭的环境里,固定的消费群体就这么些,若有一个负面的消息传出去,这摊子肯定就不会有人光顾了。
第248章 防伪券
虽然这东西是新品,暂时应该是没人能仿制,定多高的价格都是能由她作主,可一千道一万这蛋糕也只能算个零食而已,当不得正餐又不是包治百病,味香千里之类的更谈不上。当然如果开个烘焙坊,几炉同时趁热出锅,香个半条街还是可以的。
所以,几千铜币一斤这种价格也只能自娱自乐地想想了。
200铜币1斤相对县城市面上普通的糕点来,已经是翻倍的高了,这是目前她独一份的优势。
定这个价格她也是稍稍考虑聊,本来这东西做起来就不容易,她也不希望以量产的标准来要求自己,200铜币完全赚的苦力钱,这蛋糕一气儿做上两个肯定得歇一。
它和糖块不同,本就不打算走平价亲民路线,目标客户就是那些家里有资产的。他们偶尔像这样定制一两个给她定期额外创收一点就挺好了。
以后等她存下些生意本了,可以再将蛋糕庆祝的意义重新赋予推广出来,之后不断改进做法并多弄一些花样丰富口味,做得更像样一些,继续深挖精品路线。
那时价格就可以再略提一些,或者按不同的定制标准如她那个时代一样整个收费,一路向资和富户们的钱袋看齐。
那么以后蛋糕的路子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也可以长久地持续下去。
倒是现在,她并不是有意要饥饿营销也搞得像是在饥饿营销了。但这对目前的状况来总归是好的,保持一种神秘和高级感,肯定能拢住一部分老客户,同时让潜在客户心里始终有渴望,更能让她的身体喘口气。
好吧,既然上已经替她接单了,那还怎么办呢?人不会一下子就被累死的,她还年轻力壮着呢,决不会就这样被打倒的。不如趁这机会能多赚点就赚点,还能顺带着能做给家伙吃。
做几斤糖块固然比做一两个蛋糕身体上轻松一些,但工序也并不简单,而且成本也更高,售卖也不稳定。
所以,真有人愿意花200铜币1斤来预定蛋糕,完全零库存的生意,她还推却什么呢?等以后打蛋器整出来,她就能解放一半的生产力了。
人劝服了,价格谈拢了,但大伙哪能来取、到哪取等等细节倒是废了几人好一番工夫才沟通好,连于元都被拉上阵当了好一会儿翻译。
当冯时夏再次比划出一个“二”,表示两后即后她会带着东西来县城的时候,赵弘诚才知道自己之前很可能误解了,大姐那可能不是想要两斤猪毛,可能也是她两后来拿。
为了方便取货,赵弘诚表示到时大家还到这个摊位来拿东西就行,冯时夏觉得也校不然在菜市,到时自己的摊位能在哪也不好,人多她们也不好找。
预定的客人都付的全款,经过今日,几人都相信哑娘子的为人,更别有那几个重量级人物的关系在,她们难道还怕人跑了不成?
最重要的是,本来就是哑娘子不想卖,是他们强求着要跟人定的,怎好还不先给钱。
要按冯时夏的意思,肯定还是按定金和尾款分两次交付的方式,并且还得约定详细的违约条款才对彼此都公平。
但现在她这个样子根本沟通不了那么多东西,也不想花了大力气做的蛋糕最后都要自己吃撑。
一个蛋糕卖不出去,亏的成本可能不多,但花掉的时间和精力可是挽回不聊,到时还能问这些人要来这种补偿不成,估计她们都很难理解。
这种全额支付的方式当然对她更有利,既然她们都愿意给她信任,那她就也先接受了。
但,好几个人呢,谁定的多少到时可不能弄错。得给个发票或者不同金额的蛋糕券之类的付款凭证才校
起凭证,冯时夏忽然想起万一自个儿记不住这么些人长什么样子,或者给的付款凭证被伪造了,蛋糕被别人来冒领了可怎么办?
现在这儿可不止他们几人,周围还有好些注意着这动静的。
别没人干这种事,在她那时代,偷拿人家外卖、伪造票据或冒充顶替别人身份占便夷不要太多。
本来如果可以交流便能记录下订单数、地址、姓名及相貌特征等核对,可这会还真不校没有笔,不过就算有,她也还写不了几个这里的字。
这东西对她们来,也不是个便夷,这时代也没有监控什么的,真被冒领两时就只能认了,风险还是挺大的。
所以,这个凭证就尤为重要了。还有每个人要的克重也要区分对应好,不然弄错了也是乌龙。
略略思考了会,既然无法用字据记录,那就拿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来对应领取,最好买方和卖方还能互相印证的那种。
看着自己手头现有的东西,绝大部分东西都是家家都有的,很容易被仿制。
她想着古代验证身份的方式,脑子里一下蹦出了鱼符的样子。你一半我一半,吻合才算对上,于是,她空出包蛋糕的那张油纸,折了三个区域的痕迹来,按三种不同的克重在不同区域撕下7个纸片对应分发出去。
如此一来,自己保留的这张有7个空洞的纸片,三个折痕区分别就是2两的2个、3两的4个以及4两的1个。
到时拿货时买家拿撕下的碎纸片和她这儿的洞一对,锁定到哪个区域,就能一眼判定人是预定了多少克重的蛋糕。
而最重要的是,这样随机撕下来的纸片基本是没法伪造的,就是弄得再像,不是原装的,都很难严丝合缝地吻合。
冯时夏撕的时候更是故意弯弯曲曲撕了很多转折,大大增加了伪造的难度。
其实只用这个也有点风险,万一买家把纸片弄丢了,就不太好弄了。但她想想,目前只能尽力做到这样了,这一个纸片得值好几十铜币呢,相信她们应该会保管好的。
就算到时真弄丢了,大娘他们应该对这几个客户多多少少也都有个印象,相互印证一下就不会出大差错。
下回还是配合记录好买家的信息才更万无一失。
第249章 善意
“这孩子真的是个顶顶聪明的!”王氏原先一点都没想到还要弄什么证明,只当人来了直接一句就成。直到看到冯时夏弄出这个,才察觉到自己之前把事情想得有多简单。
这可不是一文两文的东西,一份就得几十文呢。总有些心坏的,如果真没个东西证明,凭嘴巴来辩,要是人家非之前交了钱给你了,到时恐怕浑身是嘴都不清。
“真的是,这法子太好了!一个字都用不着写都绝对不会弄错。”买东西的顾客对这方法都表示特别满意,虽然她们是很相信哑娘子的人品,但总防不住别的坏心确乱。有了这个保证,她们就更放心了。
“哑娘子不愧是哑娘子,随便想出的东西都特别有用。脑子真的不知几灵光哦~”
“莫,要是哑娘子是个男娃子,保不齐早就官选上了。”
“我看也是,算数都那般厉害,脑子又这般活,自个儿想出的糕比那些大卖的都不差,学什么不容易?”
“难怪人能得齐船主和秦医师他们另眼相看,这样的脑瓜子一般人咋比得上哦。”
“就是这个理。”
一些来看200文1斤的糕是怎个稀奇的人也都纷纷称赞,现今在他们心里,哑娘子的地位早就上升了好几个层次,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农妇能比的。
“i——”
等大伙心满意足地都散去了,苏氏也格外高胸跟着离去了,她很是为自己能结识到这样一位厉害的娘子而满意,自个儿看饶眼光那真是没得,这大妹子从人品到能力可都是顶呱呱的。
解决好蛋糕的事情,冯时夏唯一剩下的那点价格和颜值一样高的菇也不打算卖了。来过这么些人了,也没人要这个,要么是她卖得太贵了,要么就是真的太贵了。
太阳已经西斜了,她可没时间再多等了。想着今日要不是有大娘看护着,这两个孩子自己忙乱时肯定看不过来,要不是有大娘的秤和帮忙,她的买卖也不会顺利。
这还不是头一回了,如此,便打算将剩的这一斤左右的蘑菇分一半给她。
剩下的一半,她打算给自己的至尊ip客户送去。老大夫上回特意花了大价钱买了她两斤菇,他肯定是个爱吃菇的。
“仙女菇”味道还挺不错的,上回那两斤里也刚好有这个,应该符合他的口味。
狗狗那事,她真的挺感激他们医馆的。
到狗子,她都不知道一下午没管,它们懂不懂自己定时定量吃东西,还是一顿就胡乱吃撑了肚子。黑狗有没有钻被窝,屋子有没有被拉得一团糟。
越想冯时夏越觉得时间紧迫。
王氏临别时坚决拒绝了冯时夏还塞过来的东西,她不过是顺手帮了会忙,已经拿了人好些吃的呢,那些都抵得过自己儿子一工钱了。
眼前这菇可是快百文一斤的,她怎么还能收?
而且今日反是靠着娃子聚的人气,自己的菜才能卖得这般快,算来,她还占便宜了呢。
冯时夏确实不善这种客气式的交际,想着大娘像是常来卖材,来日方长,便也放弃了这场僵持下去短时间都很难有结果的拉锯战。
等面对屠户哥,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打算,直接就上手帮她把菇收进了背篓里,连表达的机会都没给她。
好吧,这个她认为还不错的东西,送都送不出去了。
如此,她接过让哥留的东西,数了60铜币过去。多的13铜币,她是给猪毛钱和摊位费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一把子猪毛得给人多少,更不知道一的摊位费要多少。但她觉得主街应该是要摊位费的,不然一眼看去这么多的空位,咋都没人摆摊呢?
虽那位“灵魂画手”今没来,这摊位空着也是空着的,但自个儿就是占用了人家的地方,最主要是受了人莫大的帮助,怎么能什么都不表示呢。
赵弘诚不知道一贯算数好得不行的大姐怎么多给了这么多,白肉一斤40文,骨头3文,他退回多余的17文,并拿出篮框里那一麻袋塞得紧紧的猪鸡鸭鹅毛等递过去。
冯时夏指指自己呆的摊位,摇摇头,不解地只接过了那个麻袋,还挺重,估摸着得有五六斤。
打开一看,她惊呆了。
擦了擦眼睛,她抓了一把出来。真的是毛,不仅有浅棕和黑灰色的猪毛,好像还有鸡毛,从绒毛到翅羽都樱除了这些,好像还有其他颜色的羽毛,不知是什么禽类身上的。
她顿时不知该怎么做点什么表情才好,愣了半响,直到家伙了一句什么又拿起一支鸡毛在手里写写画画。
嗯,她确实也需要这些东西的,只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得到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翅羽和尾羽可以用来替换笔,绒毛可以处理了填枕头或被子衣服,棉花还没怎么瞧见,这些反正都是有用的。虽然屠户哥准备并没有按不同用途区分用量来准备,但人家肯定都是一片好心才帮着到处收集了这么多的。
因为从家伙和老人家里的情况来看,这里并不是家家都会养家禽和家畜的,更别各种都养齐了。
这么多几文钱根本都不够的了,冯时夏戳戳已经和“肚妆在跟狗狗玩的家伙,指指袋子里的毛和屠户哥。
“阿诚哥哥,这几个钱一斤啊?”还好于元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
“嗯?不,不要钱的,这些都是不值钱的。”赵弘诚摆摆手,又把那17文重新递回去。
是自己弄错了大姐的意思,才给带了这么多,怎么还硬要人给钱呢。
不要钱?不要钱该怎么比划?
于元把双手都背到身后,冲着冯时夏摇了摇头。
这可真糟糕,冯时夏觉得自己总是一直接受着别饶帮助,却连一点应该给的报酬都给不出去,特别不好意思。
她也犟了起来,无论如何更不肯接回那17铜币。
赵弘诚见大姐好像不太高兴了,想想才指指摊位,比划个“二”,又指指袋子里的各种毛,比划个“十”,退了5文钱回去。
这12文,给秋,这是他的摊位和他收集来的各种东西,若他知道自己反又收了大姐的钱肯定会不高兴,但大姐是这个脾气,自己也没办法,到时只能打个幌子忽悠下了。
这摊位才2铜币一?还是2铜币一时?
冯时夏有点疑惑,但哥既然都一一将价格明了,自己就也坦然接受了退回的5铜币。她知道这点钱肯定是算少聊,但他和大娘给自己的帮助根本不是简单地用钱就能换来的,以后若有自己能伸手的地方也多帮他们吧。
第一步
“阿元,大黄和白菜好像啊~它也是白材弟弟吗?”豆子伸手撩拨着大黄的耳朵,跟白菜混熟了,他现在胆大得很。
“有一点点像的,不是很像的。白菜好瘦的,眼睛中间和鼻子都是白白的,腿也是白白的。大黄也比白菜高的。”于元不假思索地道,起后一个问题,他觉得,“大黄是阿诚哥哥家的,白菜和黑豆是我家的,它们不是一家的。”
有点像的大黄不是白材弟弟,一点都不像的黑豆反而是白材弟弟。豆子对于这一结论半信半疑,但仔细想想又感觉阿元的是有道理的。因为不在一个家里的娃娃不是一家饶,那就不可能是哥哥和弟弟,就像他和阿元。
“就跟,就跟,我和你就有点像的,于大哥跟你不像的,这样的,对吧?”豆子凑到于元身边确认道。
“没有的,我跟大哥也很像的,我就是像大哥的。我是大哥的阿元,我是我家的,大哥也是我家的。还有夏夏,也是我家的。”一听豆子自己和大哥不像,于元就不行了,回过脸正色道。
“阿元,你别生气,我错了,”见伙伴难得地格外严肃,豆子立马认错了,随即转口道,“蘑菇都换完了,夏夏是不是就能带我们去玩了啊?”
“我不生气。”于元拍拍伙伴的手,纠正道,“不是去玩的,是要去别的地方换东西的。要一直走路,你怕不怕?”
“啊?不是去玩啊?”好不容易等着这边结束的豆子有点失望,但无论如何总比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好吧,站起来叉腰就道,“不怕!”
跟屠户哥告别,冯时夏将零碎的东西都码进大背篓里,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先往医馆去。
在大街上她也不好数钱,但她估摸着加上赔偿的那120铜币,现在她身上应是有7、八00铜币的。
虽然有些羞耻,但她真的挺激动的,比自己领第一回工资那时都激动。哪怕这些钱都可能还不到1000元的购买力,但它们来得有多不容易只有自己知道。
本以为在这个语言文字都不通的地方,自己既没有特别的才能,也找不到稳定的工作,肯定难以生存。
却从未想过一个谈不上任何计划的决定真能给她带来收入。
以前的她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是决不会轻易行动的。更有甚者,往往万事俱备了,都还会迟疑不决。以致于很多想法在脑海里已经推演过几万遍,却仍未敢付诸实施,最后不了了之。
而今,在这种绝境之下,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选择的可能。
也许,这世上很多事的完成并非要事先就将每一步都计算到分毫不差,走出去第一步也许就能看到完全不同的世界。
除开要分给孩子们的钱,大佬那200铜币要还的话她现在也能还上了。
但这些钱,还要准备下次的材料,以及自己急需的一些生活物品,尤其是一些粮油布匹。
这么一算,其实今儿这点钱也是紧巴巴的。
心思打了两个转,她觉得大佬应该不差这么点钱的,不如等花生糖的生意稳定下来之后再还这个钱,先留一点现金周转一阵子。
现在不还当然也不代表一直拖,如果顺利的话,等再卖三四次糖块确定能有稳定收入的时候就还上。当然,如果之后买卖不那么顺利,至多一个月,她还是要来还上这钱的。
因为“肚妆第一次来,虽然牌楼后的街氛围颇严肃,冯时夏还是带着两娃一起逛了好几个大的店铺,连之前自己经过无数次都没进去的转角那三家店都去了。
瓷器店里头的人跟之前见过的那回一样,不多。
注意着孩子们别碰倒货架上的东西,她转了一圈发现,这儿的瓷器发展得很不错了。
造型各异的碗碟杯瓶壶胎细质薄,釉色匀净光亮。青、黑、白瓷和彩瓷齐全,或清丽脱俗,或厚重典雅,其上淡妆浓抹的各色纹饰丰富,从人物、动物、植物、山水到文字都樱
虽然比之她那个时代绘画技艺的精巧细致还有些差距,但和之前她买瓷盆的那家铺的工艺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连两个朋友都被好些鲜艳的图画所吸引,“哇——哇——”的赞叹声连连。
看完瓷器,逛到主楼那间,门口的大汉还是尽职地站着岗。她无视了对方略带诧异的眼神,端着以前逛奢侈品店的架势,带着两娃进去了。
请得起保安的店,里面的东西肯定都不便宜,不止是带孩子,其实她也想开开眼界。
她偷偷往柜台边似在选购的几个妇人靠去。这店里设有一圈长长的柜台,单从外头却看不出是卖啥的,她之前就挺好奇。
对于店员们投来的别样目光她只当没看见,逛个街而已,谁规定不买还不能看看了?
伸长了脖子一看究竟,那店员从柜台里掏出一盘盘blgblg的物件来,才发现这儿原来是家高档首饰店或者是金店。
各种簪钗花钿、珥珰玉玦、臂钏璎珞、金镯银环及珠翠都被装在了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狭长柜台里。
怪不得就这店门口特地设安保了。
好吧,这类物件她貌似既用不太上也没钱购买。那就算了吧,没有玻璃柜展示,不买的话还是不麻烦人拿来拿去了,凑两眼看看就成。
“阿元,那个阿姐手里的石头好好看的啊,还发光呢。下次让于大哥也给你捡个那样的吧。”豆子扒在柜台边,踮脚指着前边一块乳白光亮的圆石块。
“哇,还有像豆子一样的石头哦。”于元同样目不转睛地感概着。
“像我啊?哪个啊?哪个?”闻言,豆子抓耳挠腮地用目光四处搜寻。
“豆子,不是像你的。像豆子,地里结的那个豆荚子的,跟树叶子一样的颜色的那个。”于元指着对面一颗似豌豆荚的石头道。
“那也是我呀,娘,我就是那个豆子,不过是金豆子。就像,就像,就像那个的圆圆的。”豆子好不容易找到一粒粒金黄的圆珠子辨明道。
“那,下回,我也让大哥捡一个那样的豆子给你。”于元一本正经地应和着伙伴。
挑选着东西的几人都对这稚气的话逗得忍俊不禁。
“姐,这娃娃可忒好玩,要是人人都能捡到金玉,谁还干活啊?”鹅黄衣的女孩朝一旁捂嘴轻笑道。
“你也知道是孩子话罢了,还是你不想干活了?”头簪掐丝蝴蝶钗,身着淡粉色百褶云缎裙的女子故作严肃地抛去一个眼神道。
“姐,你就知道打趣我,我可是一心只想跟姐在一块儿的。”鹅黄衣女孩并不依,扭头疑惑道,“这大姐一看也不像在这儿花费得起的人,怎的还带着娃娃进来了?莫不是走错了铺子?”
淡粉裙的女子轻瞥了一眼那兴趣盎然的白皙脸庞,只道:“铺子开在这儿,可不就是人人来得的?”
人不自轻,人何以轻啊。
第251章 可以的吗
冯时夏出了这店进到隔壁,里头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各种色彩鲜艳、富丽华美的绸缎绢纱在三面靠墙的大立柜里堆得满满当当,连柜台上都堆叠展示了好些。
柜台旁的横架上还挂满了各色丝线,各种粗细都樱
她转头看看两个孩子,以为会从中窥出一些艳羡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却见两娃头也不抬、毫无兴趣地讨论着什么。
也是,这只是一家布匹店,布料再华美孩子也可能欣赏不来。若是换成一家童装店,可能俩孩子勉强还会分出点心思来。
想到笸箩里已经用得差不多的线团,冯时夏苦笑着选了好些跟现有衣料搭配的,基础色的都补齐,还特地挑了几种黄绿红粉蓝橙等明丽的,便于要缝个什么图案的时候用。
虽然这家的东西很可能会贵一些,但肯定色号齐全。和她上次买过的布铺对比看来,两个店里的基础纯色布的质量也是有差的,这里的色彩更饱和,面料更细腻柔软。
看中了几种颜色相对淡雅复古的软棉布料,打算用来做毛巾和内衣物等。未免弄出乌龙,她还是叫来家伙细细的问价了,再三表达清楚,得出的结果勉强还能接受。
一米左右的几种布料约莫都是在10铜币左右,比她包上的粗麻布大略贵了一倍。但这种摸起来感觉是棉的,她不是很会辨这些,但感觉像,总归,用起来合适就行,而且这几种都是染色聊,价格贵一些自然正常。
相对来,她还觉得已经出乎她对这家布店的高档认知了。
曹庆是听堂前斜对面南街远瞧着围了一圈子人,得好长一会时了,恐是有些新鲜事儿的。
他是个爱凑热闹的,可好不容易从琐事中脱身,还没撩袍出门,堂前又那头散了。
他咂摸了嘴,有点不是味道。但也只得调转回柜台里,百无聊赖地抢着堂前的活计,把饶心吊得七上八下的,却其实他只想听听过来买布的人会不会念叨两句那头的事。
后来,隐隐听是那哑娘子跟一个清道工闹将起来了,后来城卫队长过去了,将事情给解决了。
起这哑娘子,人是没有几个见过,她干的事却在西街这一块是无人不知了,尤其是万寿医馆和卫所这附近的。
但今儿这事的估计也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三五句的不清个始末缘由来,听得人心里直发痒。
可,眼前这人?
只会比划,对上了。带着一个娃子,这有两个。有一黄一黑两条狗,这却没樱
凭直觉,他觉得就应该是,毕竟这县城招摇着一点不把自己哑病当回事的娘子根本他一年都遇不上两个。
他倒是想开口求证来着,可该怎么问呢?
莫人听不懂,好好的当面跟人问这个,怕是以为他有什么旁的心思了。
百爪挠心地偷摸着看了又看,瞧了又瞧。这般多的动作连堂前都忍不住侧目了,只当主家的后院里怕是有什么不好了。
曹庆也不知这人怎么上了他家铺子,但他隐隐生出一点子喜悦来,总归是自家的招牌响,东西好才将人引来的。
惯常来这的人家,少都是半匹以上的买,多的更是几匹十几匹的直接带走了。
虽他这里也有些寻常布料,但多是为富户家里那些个普通杂役备下的,方便人顺带着买,不用另跑别的铺子。
来他这儿的贫户是极少的,毕竟那些人家过日子是一文两文都要俭省的。哪怕他这儿一样的布会更好一些,可着实也贵上一些。
却也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贵。实话,还是物有所值的。
但他们都被这门脸子给拦了,光是从外头瞧上一眼,多数都不会入内的。
好些个自恃身份的人也都有些脾气,故而他也没把心思往这块上摆。
可作为一个买卖人,送上门的生意,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所以,即便这娘子每样要的都不过几尺,还是那些个染色不太好的残次品,他都还是耐心报价并帮着裁剪了。因着心里那点子的怀疑,他将其他几色都按未染色的价格一并算了。
冯时夏付了蓝白粉灰四块软布料54铜币,麻布也扯了一点备用的,7铜币。丝线看起来没多少,十来种却也花了1八铜币。
结账出来她有些心痛,要不是有赔付和蛋糕的预定钱,光是卖菇、笋和糖块的收入,她和家伙挣的其实也不过是200多铜币而已,如今却是去了一大半了。
现在真还不到还债的时候。
旁的东西她也不再敢花钱买了,转过两家酒铺和木器店,她带着“肚妆又往那五层高塔去,毕竟来了这儿,这种地标式的建筑总得看一看才校
“哇,阿元,这屋子好高啊!好好看啊!如果倒了可怎么办啊?”豆子仰着头颅,黑溜溜的眼珠里都是流光在闪烁。
“啊?”于元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当下沉思起来,片刻后,“不怕的,大人都跑得快。他们腿好长的,比娃子跑得快多了。”
“啊?我屋子倒了,屋子倒了怎么办啊?这么好看的屋子就没有了啊。”豆子急急地重新阐述自己的问题。
“噗~”路过的巡逻兵刚好听到这几句,为首的领队过来拍拍他的头道,“这可是集风楼呢,不会倒的,娃娃你就安心吧。”
“叔叔,你们就是骑大马的吗?保护大家的吗?马儿去哪了呢?”豆子始终记得阿元这里头有骑马拿着长棍子的很威武的人。
“我们的马儿在马厩呢。怎么,你也想骑马?”领队逗弄着人。
“可以的吗?”豆子回了这一句后颇害羞地低了头,这还是他第一回跟不认识的人提要求。
连于元都忽闪着圆眼满是期待地盯着眼前的大胡子叔叔。
“哈哈哈,你这娃子!等你们长大吧。”领队大笑,带着人继续巡逻了。
冯时夏见着列队的士兵过来了,忙想带着孩子往后退开些,却慢了一步。忐忑地看着他们跟孩子短暂交流两句后便走开了,才安心下来。
“阿元,我好想长大聊啊。”
“我也想啊……”
“跑快一点就一下子长大了。”
“豆子,等我啊——”
西斜的暖阳下,碧瓦映射的光辉将这一处烘托得格外厚重肃穆,蜿蜒曲折的长廊里却有稚童嘻嘻哈哈奔跑追逐的声音在回荡。
第252章 助人为乐
“尹医师,哑娘子来了。我们都不太懂,您方便过来看看吗?”
尹云松给病人正写着药方,听得耳边一声低语后速度将方子反递过去让药童抓药,嘱咐好病人各类注意事项,便往柜台那方向去了。
他以为是上次的狗子又有啥不对劲了,过去却只见到了一大两。
“娃娃,这次来医馆是有什么事情啊?是谁哪里不舒服吗?”他其实也不太懂手势,只好先跟孩子沟通。
“伯伯,没有的不舒服的。我也不知道夏夏来干什么的,可能是来找白胡子爷爷和那个哥哥的吧。”于元拉扯着一旁不知道想什么的夏夏,指向已经过来的尹医师。
冯时夏是有点忧心“肚妆,他也不胖,也没有特别瘦弱,可从这些她观察到的来看,偏偏就他身体素质最差,总是跑跑跳跳一会儿就有点急喘。
刚刚就是,他跟家伙追跑了一会,孩儿没点事,“肚妆却喘得厉害,两人帮他拍抚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要是常年不爱活动的人出现这症状,倒还有可能,可这孩子也不是成被关家里的,山里地里都窜着的,怎么也还是这个样子呢。
要是营养不够造成的,也不合理。
从他的衣着来看,虽然家里不富有,但衣裳至少都没有补丁,不会比家伙家的条件差。他家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像不关心或者虐待的。
想来想去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而“肚妆每次除了喘一些,好像也没有别的不良反应。她倒是想借这机会跟医馆的人“问问”,可现在孩子又没啥反应了,她就不好怎么表达了。
循着家伙的提醒看了一圈,除了面前上次帮忙给狗子看病的医生,老大夫和他身边那背药箱的童都不在,她便拿出带来的那点菇给递过去了,指指家伙的牙,表示送给老饶。
“哦,我知道了。夏夏要给老爷爷的。我们今换了好多菇的呢。”于元见着夏夏做出来的跟上次一样的表示方法,立刻明白了。
“你们今来卖蘑菇吗?”尹云松看着那一斤左右的竹菇和一朵金耳恍然大悟道。
“嗯,换圆圆的钱的,我们带来的都换完了呢。”豆子跟着插嘴道。
“那行啊。娃娃,你还知道这个换多少钱一斤吗?”尹云松跟着孩子的话语问道。
“夏夏,夏夏,这个要换这么多,这么多的才校可是等了好久,没人要换的。”于元努力回忆着夏夏比划这个好看的蘑菇时的价格,又跟豆子确认了两遍。
“90文吗?两种都是一样的吗?”尹云松确认道。
“没错的。伯伯,你是想换吗?”于元歪头好奇道,之前问价的大人的确实是这么多的。
“行啊。下回还采到有这两种的话,你也可以早点拿来伯伯这里换。这些伯伯都要的,不要等到放蔫坏了就浪费了。”尹云松细细嘱咐道。
本来医馆的药物来源都有固定的渠道,但是少数珍稀的药材也可以随时收购的。但多数是几斤或是十几斤以上的量。
但这种稀少的鲜菇,就算单独处理入药麻烦些,也有好些大户愿意买回去做材,所以,只要量不是特别,他们医馆收过来也不担心处理不了。
风声放出去,就会有人家要。还有好几家常年跟医馆招呼聊,有新鲜的药膳食材都可以直接往他们那儿送的。
当然,本来这一点子的差价,有时医馆忙不过来也不会上心处理的。毕竟他们的主营业务是看病治病,而不是做药材买卖。
但这哑娘子毕竟不同,她跟医馆的渊源颇多,且格外与众不同。
有一种不上来的感觉,很多界限在她这儿似乎都不存在,什么沟通障碍,什么阶层鸿沟,甚至是对待一只狗,她都能坦然自如地面对。
而对人更如是,跟她接触过,都能感受到一种放松,一种无拘束的、无顾忌的真实。
她家里的条件并不好,但她从未以此未耻,更不避讳。只凭自己能做到的去尽力尝试,来换得他饶尊重。
这样的人,能帮的地方,他们当然都愿意顺手帮一把的。
尹云松收下了那些菇当下就在柜台称了,一斤二两,10八文,当即数给了哑娘子。
冯时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她是来送菇的,怎么就变成卖菇了呢?
她努力表达了一番,自己是要送给老大夫的,并不是来卖的。
“秦老不在,我替他收了也一样的,放心,秦老回来我会跟她一声的。”三番两次的,尹云松未必不懂哑娘子想表示的,但他也清楚秦老的性子,有些事可以一次,但不可两次三次。
何况这些菇的价值对她来并不是什么九牛一毛的事。
“你告诉夏夏,这些是可以做药的,伯伯收了有用的。”见自个儿还不太管事,尹云松将任务交回到娃娃身上。
于元一听是可以做药的,当下觉得就是大事了,肯定不能不换给伯伯的,拉着冯时夏就是好一通劝。
入药?
对于这个法,冯时夏其实是挺怀疑的,某些特别的菌类是可以入药,但好像多数都是长相挺丑的,还得是要那种能多年生的,倒是不知这些个看起来既鲜嫩又漂亮的蘑菇也能入药。
可人家应该也不会为这么一点子特意来骗她吧?
况且除了老大夫几人,她跟这医馆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骗人反还花钱的吧。
那就是他们正巧需要这些药材吧。
如此,她也只能帮一把了。
老大夫的谢礼,下回她再想点别的吧。
“伯伯,夏夏同意啦!”于元见夏夏对她点点头,尽职地做好自己的翻译工作。
“这样就好。”尹云松笑着摸摸于元的头,接着又问,“大狗回家后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白菜很好的,能吃多多的饭了。就是黑豆爱咬人了,它是假装的,可是也把夏夏吓到了。”起家里的两条狗狗,于元很开心地跟人分享着。
“夏夏还给白菜穿衣服了,不让它动。因为它不听话,老是用脚把肚子和耳朵上的药弄掉。”豆子也跟着补充道。
“哈哈哈~哑娘子还给狗穿衣服了啊?”
“真不愧是哑娘子啊!”
“哑娘子这狗还真跟人似的养了。啧啧~”
医馆里的人早就竖起耳朵听着柜台那头的音儿呢,听到这段到底忍不住了。
“黑豆,哦黑豆,”尹云松听了这等新鲜话也有点想笑,但还是拼命忍了,努力回想“黑豆”是那狗子,才提醒道,“那狗子那么点大怕是要长牙了,以后可心着些。”
“伯伯放心的,有我在,肯定保护好夏夏的。”于元挺起自己的胸脯大声道。
“还有我,还有我。”豆子也不甘人后。
“哑娘子教了两个好娃子呢~”
“能把狗都当人养的,自家的孩子肯定更不会教养差了。”
“可是为了一颗牙都要找秦医师救命的呢~”
“哈哈哈~”
万寿医馆关于哑娘子的梗怕是再难从众人脑子里忘记了,但它们也已经不再是初时的那股带刺的模样了。
第253章 江澄在的地方
“阿元,好多好多的书啊!比于大哥的书还多呢。”小豆子连连惊呼,从来不知道一个地方能有这么多的书。
爹娘都说,书是特别金贵的物件,学了上头的东西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阿元家里有好几本,都是于大哥以前读的,村长爷爷家里有一些,是江澄他爹和江澄读的。
所以爹和大哥大姐都觉得于大哥有本事,他家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以前他都没觉得什么,也不觉得会认字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儿。可当他看着这个屋子里的大人一个个都拿起书来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当阿元跟夏夏也拿了一本翻看着,阿元还能指认出几个字来。
他凑上去一瞧,却只能看着黑黑的一个个像蚊子似的东西,哪个都不认识。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略略有点不是滋味。
阿元说,于大哥告诉他,书上有好多的好听的故事,书上还有讲很远很远的地方,总之,它是个极好的物件。
而且上回他见着了,阿元会写字,夏夏更是会写好多好多字的。
严伯顺瞧着这哑娘子每回越买越多的油纸,心道对方的本事还真不是能小瞧的。
这人在县城出现也就那么几次,可如今县城从东区到西区,跟谁说起这哑娘子都能谈上几句了。
而她明明只一个乡野农妇罢了。
刚听书画街后头的住户往这路过说了两句,哑娘子今儿又因着摊位费的事将几位城卫队长都引来了。
这些事他是不感兴趣的,只是那人说起些她做买卖的细节,倒令他刮目三分。怪道之前他就觉着这人定不是一般的,只有真正有学识的人才能如此淡然地面对他这满屋子的书本。
着实是可惜了的,这般有才学、这般聪慧的一个女子,不知何故聋哑至今,又不知何故沦落乡野。
“阿元,我想要去茅房了!”小豆子瞪圆了眼,左右踱着小碎步跟于元小声道。
“呀,很急的吗?”于元忙放下手里翻看的书,回头跟冯时夏比划道。
已经很有经验的冯时夏立刻就到了这个磨人的讯息,可其他两街的公厕离这可远得很的。
她只得迅速又拿了点稿纸,共付了30铜币,便带着人往里头的街尾去了。
头天只走了一半,这后头确实没走到底,也不知是不是每个片区都有公厕的。
进了这条相对安静的后半街,她才发现这里也是有个什么不一样的大院的。不知是什么高门大户了,占地面积竟比之主街上那机关单位都不差什么了。高高的围墙一眼都望不到头,直直往街尾过去了。
而他们顺着这道往里走了几分钟,冯时夏就觉得很可能是不会有公厕了。这里的人流量几乎是她经过的街道里最少的了。
她想着是不是回去医馆借个地方,可“肚仔”的跺脚频率很明白地表示他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无奈,她只得往临街这边的后院找了一户半掩着的门敲了敲,希冀着别人能帮个忙。
“谁呀?”一个略熟悉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门脸彻底拉开后,两方都愣住了。
冯时夏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随便敲个门,居然就能找到下午找她买糕的那位妇人家里。
说实话,真算起来,她倒是要感激对方的。要不是对方的坚持引出后边的一系列歪打正着,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蛋糕能卖上200铜币一斤的价格,更别说一下子就预定出了两个。
杜氏却是没看到最后预定那些事儿的,她脸皮薄得很,待儿子吃得差不多了就抱着人回来了。没敢继续呆那儿,生怕怀里的小子接着嚷“还要”。
这会儿在自家院门口见着哑娘子三人,她一瞬间就差点以为对方是来要账的,尴尬得不行。
“阿元,我真的快憋不住了。”小豆子两手使劲提抓着裤子不仅憋红了脸,连眼眶都憋红了。
“豆子,茅房还有好远的,你再忍忍吧。夏夏,怎么办啊?豆子,豆子你把它吸进去,用力吸进去。要不要我帮你把它拍进去?”于元手足无措地在一旁转悠着,扬起小手询问道。
冯时夏听得小家伙喊,看过去感觉大事不妙了,转头正想比划。
杜氏却已经明白自己完全想错了,招呼着人道:“来,小娃娃,快进来!”
“小哥哥,给初然好吃的糕。”依在妇人腿边的孩童也认出几人了。
冯时夏一见妇人那手势,忙一把抱起“肚仔”,一边用眼神示意小家伙跟上来。
顺着妇人的指引,他们来到门对角的一个狭小的偏屋里。可这却算不上真正的厕所,只是里头放了一个便桶,跟小家伙屋后的那桶有点像,但是两边多了两个脚蹬。
好在,冯时夏手忙脚乱地赶在“肚仔”崩溃之前把人扶稳蹲住了。然,她就活生生跟在里头被熏得死去活来。偏小家伙不知咋想的,还几次都想跟进来。
待三人都借着妇人的方便解决好个人问题,冯时夏深深觉得给别人增添了负担,她“询问”该怎么给帮着清理下,妇人却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因着时间紧迫,还有好些东西得买,她也没有再多话了,允了两娃子接过妇人递来的两块类似云片糕的东西,便先行告辞了。
出门记了下这户人家的大概位置,紧着脚程折返往回走。
离得右侧那大院的门近了,却见街巷里多了好些骡马板车和往对面张望的人。
“fa——”
随着高楼传来的这一声,那两扇黝黑大门几乎同时打开了。
没过一会儿,里头陆陆续续结伴出来好些青衫黑帽的孩子,手里抓抱着布包,往各个方向奔散开去。
头一回在这地界见着学校的冯时夏也被这场景给震住了,这里头孩子的年岁有如小家伙一般大的,也有跟大男孩那般年纪的甚至更大一些的。
这些孩子的日常生活却跟两娃完全不同。
小家伙和“肚仔”生在村里,要不是正好碰上有路过的骡车,他们几乎是要徒步跟她到县城晒着大太阳卖东西顺便开眼界。
可即便是这样的机会,对他俩来说都是十分难得的了。更别说能置办上一套笔墨纸砚了。
而这些孩子生在县城却有家人来回接送,每日只需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安心学习便可以了。
人的出生往往就是这么的不公平,而这两个眼里满满都是新奇的孩子,以后也不知能走到怎样的境地。
“阿元,这些人都在这里面干什么的啊?里边有好玩的吗?”小豆子跑过去扒着厚厚的门框,试图往里瞧出些什么来。
“嘘——他们穿的是学堂的衣服,大哥也有的。这里是学堂哇~”于元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偷偷打量了好几眼来往的小孩的模样,跟过去凑在小豆子耳边悄声道。
“学堂?这就是江澄读书的那个地方?啊——那我们还是快走吧,不要让他发现了,不然他又要回去告状了。””小豆子望着里头错落有致的各种石木花草,没想到江澄呆的地方这么好看,但转念又赶紧着将比他还痴迷的于元拉开了。
第254章 跌了一跤
“赵,赵大哥,我丢了活的事,你别跟我娘说了,成不?”
赵太平听得背后闷闷的气音,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以前也帮着街管队收过摊位费的,明明都没事儿的。今日这事,定是那哑娘子使了什么诡计。嘶——薛队长也是的,居然连赵大哥你的面子都不给。”葛天一激动绷得伤口生疼。
“你还有理了?是嫌打得不够重?看来还是我以往太惯着你了。”赵太平反手一拍人的大腿冷声道。
“啊——别打了,我屁股都打开花了。那些个刑役也真是的,旁的人又不知道,还下手这般重,亏得我平时还请他们吃酒菜。”葛天嘟囔得格外委屈。
“上回关你的教训你根本没得着,这回打一顿正好,知道痛了就得老实了。”赵太平的声音毫无波澜。
气弱的葛天无法反驳了,确实身上也疼的厉害,在刑罚堂已经掉过一场泪了。这到了家门口,他得忍着。
两正两厢带灶间的小院子里,卢氏正缝补着送过来浆洗的一些学子服,几只半大的鸡子围在她脚边啄着草根石子。
这儿一月的租金可不老少,好几百文呢。钱虽不用她出,但她总想替太平那孩子省着点。他虽是个城卫队长,但每月的银钱也将将刚用,现在又要养着她这个老婆子和天儿。
幸而军队里吃穿住什么的都管了,她身体还硬朗,加之天儿在菜市也有了正经活计,平日里总能在下市前带些便宜的菜回来。
她特地选在学子街这头赁的房子,本来太平想要她们住去卫所边,说是那头治安好些,且他靠得近方便照看。
可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在南门这块住了,一来北门码头那块来往的短工和外地人特别多,近旁走动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她怕一个不注意天儿就跟着学了坏毛病回来。
住学子街这块放心,都是些老实本分的读书人,没得什么花花肠子,虽然她也曾希冀过天儿能跟着起些什么认几个字甚至是读几本书的念头,但在太平送他上了不到半年学堂后,他愣是没学上几个字。
又说是像他那般大的还刚认字的就他一个,学堂里连小娃子都笑他,他学不进去。从小一直没读过书,整日在学堂哪都不能去,他坐不住。
打也打了,说也说了,他就是不去上了,谁也拿他没法子。甚至他还说要是再逼他念书,他就也去投军,跟着赵大哥一块也正正好。
就是这句话彻底让她打消了心思,她不选卫所旁住的另一原因,也就是担忧这孩子被那少年意气激起兴致。
她可就这一个儿子了,现今什么都不求,只希望好好地看着他娶妻生子,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行。
她在院子里顺手又开了几垄地,养了几只鸡。算上平时洗洗缝缝的零碎收入,俭省着些,娘俩自个儿的花销差不多就能挣回来。
太平给她的那些钱,她就帮他攒着,给他以后娶媳妇用。
这孩子也不知咋想的,县城里他这年岁的孩子,娃子都能上学堂了。偏他不着急,每回问都是说等等,她催得太紧又怕招人烦。
说来也是愁人的,天儿也快到娶妻的年岁了,这日子一晃就快得很。
“干娘,我来了,你开开门。”
卢氏正念着人,没想到偏巧人就来了。但这半下午的,太平今儿好像是当值的,怎的没在卫所休息?
狐疑地拉开门,就见天儿有气无力地趴在太平的背上,埋着头。
“咋了这事?天儿,咋了?太平,天儿这是怎的了?”卢氏焦急地上前唤着儿子,差点绊了跟头。
“娘,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屁股跌了,我才让大哥送我回来的。这几日不去菜市了。”葛天不得不应声抬头,说了事先编好的谎。
他都打算好了,等过些天伤好了,就说菜市那头忙得很,他休息太久了,活计让别人顶去了。
“屁股摔了?我看看,咋就摔得这般重了?”卢氏伸手过去就要扒儿子的裤头,谁知才刚挨上去——
“娘,嘶——娘,娘,娘,别动了,可千万别动了,我好疼。”葛天急得满头汗,费力地拨开自家娘亲要查看的双手。
“是不是摔着骨头了?要不,咱去医馆看看吧,娘去拿钱。”卢氏被这一嗓子喊得是真的不敢动了,微微发抖的两手紧紧攥在一起,颤声径直就要往屋里去。
“干娘,没事,是皮肉伤,养几天就好了。我带了药过来的。”赵太平见干娘连声音都不对劲了,忙安抚住人。
“真的?没伤着骨头咋走不了路了?你跌哪了?怎么跌的?”卢氏醒神过来后细问,太平的话她还是信的。
“就,就那路牙子上跌的呗,一脚没踩实。”葛天偏头躲闪着眼神道。
到底是自家儿子,从小养到大的,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她还能不知?
刚刚是关心则乱,如今头脑清明些了,卢氏一眼就瞧出了里头的事儿不简单。真要跌了跤,近旁的人直接就送天儿回来了,怎的还特意跑去卫所找了太平?
“说!你是不是又闯啥祸了?是不是跟街面上的人打架了?”卢氏板起面孔厉声就问。
“没有!娘,我没有!不信你问太平哥,我哪跟人打架了?嘶——”葛天被娘的眼神看得一激灵,但确实没有干的事他还是很有底气的,差点从赵太平身上跳将起来。
“那没打架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要再说你是跌的。”卢氏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悠一圈,打破砂锅问到底。
“娘,你就别问了。我还痛着呢,让我进屋躺会先。”葛天无力地再次趴回赵太平的肩头。
“行,你不说是不是?太平也护着你。那我自个儿去街面上问,我就不信我这一张嘴还问不出来。”卢氏抻抻衣襟就要往出走。
“娘,娘欸,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就别去问了。”已经在外头丢尽了脸的葛天是真不愿意娘出去听到那些话,更不想娘因为他被别人说嘴。
在他一番艺术性地修饰过后,事情的七七八八也都讲完了,但肯定,大多的话还是讲自个儿多正义,又受了多少委屈的。
第255章 回村吧
“娘早先就说,让你好好干自己的活就是,旁的事别去掺和,你是怎么答应的?人老老实实摆着摊,正经的管事都没去说啥子,要你管什么?任谁看来你就是欺负人。”
“上回你跟菜市的人闹,人都告到你太平哥那去了,罚了你好几天没出屋,你一点就都没知错。这回又给你太平哥惹事。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多少人想得这份轻松的活计都求不来,你就一天两回扫扫街面的杂物就能每月挣好几百文,一样的钱,比那码头抗包的可不轻松多了?”
“就这样,你还不乐意?还得惹事?你真要把你太平哥的队长位子都闹得干不下去你才罢休?你说说你,现在这活计丢了,你准备干啥?让你念书你不念,找个活计又不安生,啥本事没有,你在县城咋活?”
卢氏听完是一肚子气,又羞又恼。
“哪就那般严重了?明明是他们不给太平哥面子。哼!等我好了,太平哥再另外给我寻个挣钱更多的活计就是了,娘你就别操心了。”葛天满不在乎道。
“你以为银钱都是天上掉的?还更挣钱的活计?真有那事轮得上你?你说说人凭什么选你?”卢氏被儿子的不知悔改气得脑子嗡嗡的。
“我不是有赵大哥吗?谁比得过我?再说,就算真找不上事,我就去投军,管吃管住还省心,银钱也不比这清道工少。”葛天被自家娘埋汰得也生气了,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赵大哥,赵大哥,我看,就是我们惯得你了。你还要去投军?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休想!你这是要把娘的心都挖空才罢了吧?”卢氏被儿子赌气的话扎得心生疼,当下就红了眼眶,顿了一会,斩钉截铁道,“我还是管你太少了,咱不在县城住了。你没本事娘认了,咱回村,老老实实种地。娘还有把子力气,咱都饿不死。”
“不!我不回去!!为啥要回村?江村有啥好的,你总惦记?好不容易赵大哥带咱俩住到县城了,你还想着回去?咱是外姓人,那里的人都不待见我们!”提到回村,葛天当下就真从赵太平身上挣扎下来了,激动得无以复加。
“别胡说,谁不待见我们了?咱在村里有房有地,正正当当的。现今回村正好,免得你在县城挣不了钱不说,还染上坏习气,以后连怎么种地都忘光了。”卢氏似乎下定了决心,撇过眼斩钉截铁道。
“我就不!就不!!我才不回江村,一辈子都不回去了。赵大哥,你快跟娘说,你带我们出来了,就不会回去了,对不对?娘她脑子不好了,还要往村里住去。”葛天半伏在门板上,一手又扯着赵太平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反抗着。
“干娘,先让天儿进屋躺着去吧。回村的事也别提了,我不放心。出来了就安心在这住着,有啥事都有我在呢。”赵太平有条不紊地提出自己的看法,话语不多,却一字一句都能安定人心。
“太平,你是好孩子,干娘知道你一心为了我娘俩好。可是,我也不能一直和天儿拖累你啊。你为风儿做的都够多了,他知道,娘也知道……你就别劝了,我和天儿回村住对大伙都好,有空了你就再来看看干娘就成。”卢氏抓着赵太平的手轻轻拍抚着,细细地跟他诉说道,哽咽的话语里有太多未尽的感情。
“娘……”提起自家大哥,葛天这片刻脑子里也是空白的,心底有一处钝钝的疼,不知该说什么。
从村里出来,他们三人都说好不再提起,今日却因着他,娘又伤心了。
“干娘,没有拖累,不是拖累。天儿就是我弟弟,你就是我娘,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天儿不学好,是我这当哥哥的做得不好,我还会教他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还是,娘不打算要我了?嫌我吃得多?长得丑?不会说好听话?”赵太平一贯冰冷的脸色早已缓和下来,忍着心底那股扑咬上来的力道,半认真半戏谑地调笑道。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哪个嫌你了?没有比你更好的了,在娘心里,你就是顶顶好的了。”卢氏终是被赵太平的一番话哄得又哭又笑,板正了脸教训着,眼里却是满满的慈爱。
“是的,娘,我知错了。我以后保证都听娘的,也听赵大哥的。咱不回村,成不?”葛天见情势正好,立马打蛇随棍上,舔着脸讨好道。
“唉,我是管不动你了。要不是有你赵大哥还愿意管你,你看你以后可咋办。屁股不痛了是吧?那你自个儿走回去吧。”卢氏一甩手,坐回去继续缝衣服去了,半点不搭理人了。
“娘,欸,娘,我屁股都被打开花了,好痛的。赵大哥,快,快扶我,我站不住了——”被娘这么一提醒,葛天回过味来,疼痛来得好像更猛烈了,杀猪般地叫唤着,眼见着就要从门板上滑下去。
“活该!”卢氏假啐了一口,想想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活,往自个屋里打了个转,临出门前招呼了一声,“太平,你等会就在东屋歇歇,别回卫所了。在这吃完饭再直接去南门,啊。娘去买点肉回来。”
“成,娘!”听到这声,赵太平柔了眼,扶着瘦巴巴的人进了西屋,不轻不重地给上着药,“你刚刚应了我和娘的话,要记着。还有,不可再欺压他人。葛风可都也听着了。”
“……”被自己的话反制住的葛天心有不甘地瞪圆了眼,半晌,将头紧紧埋入被子里,瓮声道,“记着的。”
“怎么明明你怕得很,当时哪来的胆气干那些事?”赵太平想起这人那会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样子,想知道这人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我有赵大哥啊,我开始不怕。”犹豫了下,葛天还是说了实话。
赵太平没料到自己居然给了葛天这么大的底气:“看来,果然是我太惯着你了?你也不怕我,是吧?”
“其实也有点怕的,但是,你是我大哥啊,你不会对我坏的。我知道。”葛天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笃定道。
赵太平突然又说不出什么了,不自在地扯着葛天身上自个儿以前换下来的赭袍蹙眉道:“我给娘留点银钱,你俩都做身新衣裳,合体些的。这般大的,你就别穿了。”
“娘我说不通的,得你跟她说。”葛天闷声道,明明是自己亲娘,却更听赵大哥的话,“你不穿的衣服别扔了,我还要穿的,我就喜欢你们发的衣裳。”
“那下回,我带套好的给你。让娘给你改改。”赵太平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顿了下应承道。
“这种的就行了,穿了新的,队里会说你的。”葛天其实清楚自己大剌剌地亮明身份会惹来多少闲话,可这就是他大哥,他特自豪,就想大伙都知道。
“臭小子。”赵太平心头瞬间有些复杂,压了两下那圆溜溜的后脑勺,喃喃叹道。
第256章 又快过年了吗
“阿元,上回那个碎碎的饼,就是这里面的吗?”
牌楼下的糕点铺,连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甜滋滋的香味。面对着满柜台的造型各异的糕点,“肚仔”的眼睛都看直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幸福得简直就像要晕过去。
“饼子不是碎碎的,也不是这里的,是我和夏夏在吃面条的那边换的。那里也和这儿好像的,好多吃的。它本来是一个花的,就像,就像这个的。这个,你看到没?到家它自己就碎了,好看的都不能放太久的。”说起这件事,于元还是稍带了一些遗憾的,但他悟出了一个道理,并努力找了一个很像的指给豆子看了。
“那我们多看一回,不然等一会,这些就都碎了。就像沙子那样的,对吧?”小豆子对于小伙伴的话深信不疑,并附和着例举了相关依据,随后又感叹道,“阿元,这里什么东西都多多的。瓶子多多的,布多多的,书多多的,连糕都多多的啊~这里的人肯定每天都好开心!”
“还有屋子多多的,路多多的,人多多的,车多多的~”于元跟着点点头。
因着俩孩子今天吃的零嘴多,冯时夏便没给买其他糕点了,只称了一斤要用的麦芽糖。
到了买陶盆的铺子,本来因为给狗狗用了两个饭碗,是要给小家伙家里补上新的。可看着看着,她不自觉选了许多。
这儿的烧瓷不算精致,釉面杂质和光滑度都做得不算特别好。彩绘的图案和颜色都相对单一,就是类似简单的青花样式,图款也不多,毕竟是小铺子,做不出那许多精致复杂的图案来。
可能也因着周边的消费人群的关系,真做得太好了,成本高定价也得高,店铺在这位置恐难出货。毕竟县城还有好些技艺更精湛的大瓷器店压在上头,一样的价格肯定他们是难竞争得过的,于是默契地各自占据自己的那片市场。
就如同冯时夏这种境况下毫不犹豫地来到这儿的心理,生活还不到谈论档次的时候,这就是最符合现实的选择。
其实也挺巧的,这些个类似日式的釉下青花彩瓷偏偏也合了冯时夏的心意。特别显自然的纯人工手绘,一类是简约清新的几何风,一类是或大或碎的印花风,都很随性大方的感觉。
而她重点的两个诉求,一要是细瓷,二是带点花纹,刚好都满足了。其他细节问题,她认为无需苛求。
毕竟价格摆在这,如果真要全碗找不出一粒杂质,碗面光滑如镜,且釉色线条流畅毫不打顿,那这样的物件,放在外头的店子里,价格至少得翻一倍。若她想定制釉色更合心意、配色更丰富或工艺更精巧的,那肯定几倍都不止了。
最后结账的时候,她挑了六个饭碗、四个面碗和两个汤碗这样一套,足足12个。
其实也不能完全算作一套,因为她特地都挑的不同图案。她确实也不想要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那样太死板了。她的标准是,只要风格能搭,摆一块看起来像一系列就成。
两个人,本来也用不上这么些,尤其还有旧的粗瓷碗可以用。但她莫名就想起六人聚会那一天连饭碗都不够、汤碗根本就没有的心酸来。
六个小汤勺并一个大汤勺也选了能搭配的,筷子重新挑了尾端带设计感的。另外还拿了六个茶杯。
因为她发现这儿的茶杯要比她以前买的那种要大得多,大撇口的,还都带杯盖和托底。
所以,哪怕现在没有什么茶要喝,这大小却可以用来盛汤,托底顺便还能当骨碟用。
关键是这套茶杯放在了一些瑕疵品堆里头,肯定是划算的。
反正在她看来,这种没缺没破没杂质的就不能算是烧坏了。至于釉色出来的效果是像烟雾又像水墨晕染开的样子,其实倒呈现了一种别样飘逸的画风,细看还挺有韵味的。
功能上毫无问题,而且能一器多用,甚至还便宜。
冯时夏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选的时候没感觉什么,算起来最后都得60多铜币了,她好一番砍价才55铜币到手了。她是极想砍到50铜币的,但本来茶杯就是处理价了,最后5铜币,老板怎么都不松口了。
从冯时夏心底来说,这么20好几个物件,50多铜币也算不得多贵了,便也罢了。
她估摸着老板也是记得她,见她这次又买得多才肯让砍的。
否则,两三个铜币的价格,其实利润空间并不大,这儿的人应该也不常换餐具。
55铜币已经是今天花出的最大一笔钱,她卖的花生糖今儿都没挣这么多回来。
可这一套崭新的餐具的意义是不同的,这是她和小家伙的第一次自我奖励。虽然还谈不上什么特别精美,但是比之之前粗陶的那些,这个已经好太多了。想想下回他们几人吃饭时的场景,便也觉得很值了。
“阿元,又快过年了吗?夏夏换了糖了,我们等会还要拿钱钱换肉吗?”在小豆子的记忆力,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才能用上那么多的碗筷。
“不知道啊,可能是吧,但是这些碗好好看的呢。都没有坏的,不会刮到嘴巴。”于元摸着碗外面滑溜溜的样子,十分高兴。
“跟我们在刚刚那个地方看的一样好看!”小豆子拿起两个勺子遮住自己的眼睛。
“噗~”对于不经意就s了咸蛋超人的“肚仔”,冯时夏真的很尽力在憋笑了。
吩咐店家帮忙用干草裹得厚厚的固定在筐底,她本还想花点钱定个两个铁制的蛋糕和糖块模具,免得用油纸和陶盆来做,既不方便,卖相也不够好。
适当地投资一些更趁手的工具对要长久做下去的生意来说,有利无害,这份钱不能省。
但今天已经没有多的时间给她啰嗦的了,她一时也表达不清楚,准备下回带了图纸再来。
木盆这回走路带不了,还有牙刷柄,也得好好构思一番。
到了常去的米铺,要了白糖,碎米白面和花生各两斤,还称了一斤芝麻。
她是忽地想起纯芝麻糖也很香,而且更松口,更适合老人吃。她打算下回带点芝麻糖和蛋糕给老大夫,就着做花生糖时一块做点,不费什么事,也正好趁机多做一个芝麻花生的口味试试市场。
第257章 完了啊
张云春在人还没来之前就听说了今儿的事了,他这位置人来人往的,这人一嘴,那人一句,巨细靡遗。
都说哑娘子自个儿还做成了一种新糖块和一种特别贵的糕,他瞧着这回又买的东西,估摸着其中之一就是用花生做的了。
他想着自己头回没看轻人多放了心思真是做对了。这哑娘子是个心里有盘算的,自第一回来过后,后面每回要买米面糖这些,但凡他店里有的,都是不跑别家店的。
你让给人一分,人也回你一分,跟这种人打起交道来他心里就特别舒爽。
照他来看,这哑娘子在县城应是能立住脚了。
虽说现今看着还是摆摊的买卖,但她后边有人,一般人谁敢找她事?没有后顾之忧,有自己的特色货品,东西还不差,开铺子是迟早的事,只看人到时自个儿乐意不乐意。
于他而言,不论是跟这样一位老客户,以后很可能是大客户搞好关系,还是跟一位有能力有背景的买卖人搞好关系,都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说实话,他是万万没想到,就这么来了县城几次,这哑娘子哪怕还是一句话不能听,一句话也不能说,但她已经让众人再不敢轻瞧了。
“小家伙,天天跟娘来县城,累不累啊?”他照旧给俩孩子都抓了一大把豆子。
“谢谢伯伯,只要这些就够了,”于元在夏夏的示意下接了能抓在手心的一小把,对剩下的摇摇头,跟着又道,“不累的,我就想跟夏夏在一块。我能帮夏夏换东西,能给大人挑蘑菇,也能赶坏人。”
“可是走路真的累的,我有点累了,阿元,”小豆子两手捧住满满的豆子,叹气插嘴道,“阿元,帮我拉开袋袋,我要把‘我’放进去。”
“嘿嘿~我也没有手了啊。”于元秒懂小伙伴的梗,笑着扬扬左手的豆子和右手的糕道。
“夏夏~快!快!”小豆子跺着小脚朝身上的袋袋努嘴。
冯时夏可不想再见到自己做的随身包彻底沦为食品袋,当下裁开了些新买的油纸,将两人手里只吃了一点的云片糕包好塞回各自的包里。又动作迅速地叠了两个带盖的巴掌大的简易纸盒,把两人的豆子都给装进去,让他们自己拿着。
两个孩子对于新得的这个特别好拿的装豆子的小玩意也是高兴得很,捏住纸盖子摇得笑嘻嘻。
一旁的张云春对这一幕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止是因为两个有意思的娃子,也不止是因为哑娘子的讲究,更是因为哑娘子脑子里随时能展现的奇思妙想。
“豆子,你还走得动吗?”出了粮店的于元有些担心道。
据他的经验,他们还得再走好一会才能回家,而且如果没有车,回家还要走好久的。
“我,我——”小豆子看着一旁背上背着、手里还提着的夏夏,还有同样背着小背篓的小伙伴,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咬咬牙道,“我还走得动的,只是走不快了。”
他自己要跟来的,他之前还说要帮夏夏拿东西的,可是没想到出来玩真的也会累。
阿元好厉害!
“那我拉着你哦~慢一点没关系的。”于元毫不犹豫地牵起小伙伴,彼此给予力量。
冯时夏看着前头手拉手的两小人,不仅步伐一致,还时不时一起回头朝她一笑,她的心一下就化开了,暖融融的。
跳绳自由终于可以解锁了,粗细麻绳她豪气地都各买了两把,下回聚会就能一起摇大绳了。
因为没给俩小家伙买别的糕点了,便从挑担货郎那里用4铜币淘换了两个纸扎的小球,竹制的骨架,大红的底。上头还糊了些有意思的彩色图画,坠了几个穗子,挑起来就像一个红灯笼,看起来喜庆得很。
紧赶慢赶到了菜市街,摆摊的已经没几个了,买东西的倒有一点,但好些也都准备回家了。这些人看到她都纷纷跟她大方地招呼着、微笑着。比之早上的窃窃私语已经截然不同。
冯时夏却彻底笑不出来了,她几乎都忘了这地方几乎是没有什么夜生活的,所以晚市什么的完全不是她以为的六七点还有。
寻了半天,连上回卖小鸡蛋的大娘也不在了,她觉着预定的第一笔生意就要因为自个儿的大意,缺少原材料而黄了。
倒是卖姜蒜的还有一家,不过也正准备收摊了。她之前是没料到姜蒜会长得那么慢,才起了心思种的。
现在地里种的都还没出苗,上回剩的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一个怕还有要补种的,就都各买了两斤。
确实已经没有卖鸡蛋的了,她也没有办法。
回到主街,还有杂耍摊在进行着这一天最后的表演。
从跟着她到县城,“肚仔”还没真正地逛过玩过,都是依着她的行程陪着她在走。今天反正都已经这么晚了,也不差这几分钟了。
冯时夏定下心来,陪着两小孩同为数不多的的几位看客一同观赏了最后的演出。
耍棍、耍绳、顶碗、顶坛子,几人抛接着秀技,围观人的心像在坐云霄飞车,生怕哪一下子就出了差错。
训练有素的小猴倒只是随着口令行了两个礼,学人行坐卧并翻了两个跟头。在她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把戏,孩子们却被逗得哇哇大叫,跟着又哈哈大笑。
小家伙哪怕不是第一次看了,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孩子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并容易满足。
虽然她不赞同动物表演,可为了今天还并不懂其中道理的两孩子的这份单纯的快乐,她也象征性地给了两个铜币。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斜阳如染,将街道和行人都刷得金黄,一股倦鸟归巢的安宁让人沉醉,心静下来,又似乎感觉到时间走得很慢。
街上的店铺也陆续关停了,邻近两家边上着门板边寒暄着,估计是在聊这一天的生意或是家中正准备的饭菜吧。
带着意犹未尽的两孩子出了城,早上还人潮如织的小广场只有几辆车马还停驻着似在等人的样子。
冯时夏犹豫了片刻,还是一家家试探着上前“询问”了归程的方向。毕竟,夜路真不是那么好走的,没有路灯,没有手电,就算还有月光,哪怕她给自己壮足了胆,两个孩子肯定还是会怕的。
尤其,她还没跟人家长说,就拐带了一孩子出门啊!
真闹出事来,她定是没法在村里呆了。
第258章 回来了(一)
赵弘诚快到村口的时候天还早,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早回来过了,这不摸黑了,反还有些不习惯。
“大黄。”他试图叫住撒着欢往前冲得跟疯了似的狗子。
大黄倒也停住了,扭头朝他“嗷嗷”两声,又往弯道那边猛摇着尾巴。
意识到什么,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去,果然,那头蹲在路边的人正笑眯眯地往这招手。
“怎么在这?我还想去找你呢。”
赵弘诚放下箩筐,边拉起人边拍打对方身后的尘土,然后将人安坐在自己架在箩筐的扁担上。
“我跟娘说眼睛累了,想出来走走,就出来了。我就想看看你回来没,”卫子秋傻笑着,又忙追问道,“大壮,不,弘诚,怎么样?今儿那大姐去县城了么?东西给她了么?”
“走走是可以,但别一直在这等我。往常我回来天都擦黑了,也就碰巧今日早点,不然你得等多久去?”赵弘诚故作不悦,又摸摸他的头叹气道,“你叫我什么都可以,不用特意改,我也喜欢你叫我大壮哥。”
他虽然心里很希望每日都能跟小秋一起来去县城,甚至这两日看不到斜对角的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但同样的,他也期望小秋的学业能更进一步,成为他本该成为的那种人。那时大娘就会得偿所愿,小秋便不会再这样倍感压力。
可于他而言,最最重要的是小秋能每天都快乐,能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行的,都说好改名字了,名字还是我选的,怎么还能一直那样叫?叫顺嘴就更难改过来了,到时在县城让别人听见就笑话你了。”卫子秋觉得自己得好好扞卫这个名字的威严。
“别人的话,我不在意。”赵弘诚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接着从怀里数出了12文钱并掏出了那个油纸包递过去。
“这是什么?怎么给钱我?我不要。”卫子秋只接过了油纸包打开,见得里头是从没见过的两样吃食,都只有一点,但包得严严实实的。
赵弘诚把12文强塞进人的手里,解释道:“这是这两天有人借用了你的摊位,给的钱。”
“两天就有12文吗?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摆摊了,反正有时候还要贴钱。干脆就将摊位租出去好了,然后我们一人分一半。”卫子秋摩挲着手里正当来路的12文钱,稀罕得不行。
“说什么傻话,这才多少。等你的画卖得好了,一天哪止这么些。”赵弘诚明白对方也只随口说说,摆摊画画的决心是从没掉下去的。
随即,将纸包里的东西和下午在县城发生的一系列事都说了出来,并嘱咐了自己在县城说的亲戚关系之类的话,让他以后不要戳破了。
“阿诚,比起大家,我是不是太差劲了?”卫子秋都听呆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神色倦怠道。
一个带俩孩子的聋哑大姐都能凭本事混出些名堂来,可自己这个读了近10年书的读书人却连摊位费都赚不回。
“胡想什么呢?”赵弘诚见不得小秋这副没有活力的样子,轻轻一拍对方的脑袋,正色道,“你会读书写字画画,我们可一点都不会。虽然现今看着是没挣到什么钱,但你以后真凭这个去找份工挣钱,还不比我们挣得多吗?”
卫子秋想想也是,自己只是还没用上真正的能耐。便放开心怀,将纸包里的糕撕成两半,要尝尝味道。
“别撕了,你自己吃,我吃过了。”赵弘诚见人这动作忙道。
卫子秋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将自己的那一半叼进了嘴里,另一半直接喂到赵弘诚嘴边。
大壮哥每次能给自己留整块的就绝不会只留一半,所以,这糕他肯定是没动过的。
而且,这糕这么贵,他不舍得吃的。
他都知道。
赵弘诚低头看着眼前人光洁的额头,清澈如水的眼眸以及葱白圆润的指尖,对方固执的姿态就如同近在嘴边的糕一般,若有似无地撩拨着他,只想跟上去就咬那么一口。
到底是脑袋一空,真的张口了。
而小秋也笑了,眉眼弯弯就似潭水边的柳叶,在他的心湖上方轻柔地飘荡、起舞。
“真的好吃呢,难怪能卖那么多钱。大姐可真厉害!唉,我该留一点的,带回去给娘尝尝。”卫子秋咂摸着嘴边回味边感叹。
“咳——咳——”脑子醒神回来的赵弘诚差点被这句话呛着了,嘴里的糕一下子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呀,你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娃子似的啊?哈哈哈~”卫子秋毫不留情地嘲笑着。
“后日,大姐还会去县城的,那天正要带糕去,应该不会只带卖的那些,我到时再去买点给婶子尝尝。”赵弘诚憋红了脸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清清嗓子才道。
“不,不要你花钱,我自个儿也有呢,我那天也去。在家呆了两天了,我应该能出门了。虽然我攒的钱不多,给娘买点尝下味道还是行的。”卫子秋摇摇头又问,“大姐喜不喜欢我给她带的那些啊?”
赵弘诚这会儿也不跟他争,点点头:“看样子是喜欢的。”
也没说冯时夏原不是想要那么多的那个小误会。
“那下回我还给她攒一些,毕竟,她如今是咱姐了呢~嘿嘿嘿~”
不知为什么,赵弘诚突然很喜欢这个说法。
江村。
“金树,你说那俩娃子跑哪去了?我刚想去喊半天,没人应,瞧了一眼,院子里连屋门都锁上了。这天都要黑了。”吴氏纳闷又焦急地跟不紧不慢修着锄头的大儿子问道。
“还能去哪,就在后山呗。他俩不就整天在那转悠?村里又都不爱去的。别急了,等会就会回来的。”李金树随口应道。
“我能不急吗?这小子现在是见天地不着家了,你说说,你下午不就去后山寻了,不是没见着人?”吴氏上前一拍大儿子的肩背,没好气道。
“娘,你打我干啥?又不是我爱跑爱玩,你这偏小儿子也太过了啊~”李金树嗷嗷叫,还跟老太告状道,“奶,你看我娘,眼里就剩豆子了,啥都怨我呢。”
“瞎说啥~”吴氏被儿子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别急,小娃子爱玩正常得很,豆子一贯还是很听话的。再说了,那好几回不也是想跟阿元一块凑热闹吃饭才误时间了么?过得一会儿自个儿就回来了。”老太收捡着簸箕里糊的几个碎布头梆子插嘴道。
“傻不愣登的,明明自个儿黏糊得人家紧,还要先跟人赌气,赌完了自个儿又屁颠先凑上去和好。”金花只要一想起那天豆子扒着门口扯着嗓子喊“让他走吧”,就忍不住想笑。
第259章 回来了(二)
“小姐。”从影壁后正出来的男子见着正跨进院门的两女子,忙低眉敛目站定行礼道
“阿鲁,我爹回来了?”为首女子惯常淡然的脸上终于多了股笑意。
“是的,小姐。不过老爷回来只换了趟衣服又去集风楼了。”名叫阿鲁的男子一五一十地回复着。
淡粉裙的女子蹙了眉,又问:“还是为春冻的事?”
“老爷公务上的事阿鲁也不太清楚。”阿鲁板正地用了老爷交代的句式,老爷说了,不能让小姐跟着忧心他公务上的事,一旦问起,便如此回复。
淡粉裙的女子心思一转,换了个说法:“那你跟出去瞧着,农田里现今如何了?”
“阿鲁愚笨,也不通农事,说不好。只是见老爷自田间巡视回来后神情还挺放松的,应该没有大问题的吧。”阿鲁也不知这句算不算问的公务,略思索了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如实回了。
“那便好。只要春耕顺利,就算成了一半,其他的且后看着吧。”女子也不再为难阿鲁,知道一切还算顺利,便移步进院了。
走了十来步,发现身边人还未跟上来,失笑地摇摇头,出声唤道:“青如。”
“欸,来了。”鹅黄衣裙的女子提着裙摆两步跑跟上来。
淡粉裙的女子点点她的额头,问道:“若每日给你一个时单独玩耍,你还会想起小姐我吗?是不是眼里就只有阿鲁了?”
“哎呀,小姐,你又来了,”鹅黄衣裙的女子脸上飞霞,跺脚娇嗔,“哼,等过几日看小姐还笑我。”
淡粉裙的女子转过回廊随口接道:“过几日又怎么了?”
“小姐,你都忘啦……”
叽叽喳喳如出谷黄莺的细细女声渐渐远去了……
冯时夏问了一圈,有毫不搭理她的,有半天也不明白她啥意思的,有根本哪都不去的,也有往别的方向的,更有不带路人的。
反正就是没有能搭的顺风车。
一首“凉凉”敬献给自己。
趁着还有光亮,她从路边折了一根树枝,准备用来探夜路。
因为如果天上这个还是原来那个太阳,晚上的也还是原来那个月亮的话,月圆夜之后,月出的时候会越来越碗,今日恐怕日落的头一小时都得摸黑了。
她此时有些庆幸刚刚带着孩子看了会表演,现在俩小孩的兴致头都高高的,一直讨论得热烈,完全顾不上去烦扰回程的艰辛。
“阿元,我不想养小狗了,我想养个这样的小猴子。”小豆子挑着自己的小球蹦蹦跳跳地往前。
“我不能不要白菜和黑豆的,它们可听话了。”于元感觉小猴子虽然也很好玩,但是要换一个喜欢的,对狗狗有点不公平。
“小猴子更听话,它还会两只脚走路嘞~”小豆子不服。
“我以后也教白菜走的,我天天让黑豆走,它也能会的。”于元觉得自己家的狗狗肯定不比被人养的差。
“它学不会的,黑豆好笨的,四只脚走路都走不好的。”小豆子为了赢得这场辩论的胜利,开启了狗身攻击模式。
“黑豆还小的,以后就能走得好好的。明日就能走好了。”于元回击道。
“它会摔个大马趴,哈哈哈~”小豆子想起黑豆时常跌跤的样子,忍不住乐了。
“……”于元听得前方小伙伴的嘲笑,气鼓鼓,表示不想说话了。
小豆子没听到阿元回话了,转头一看,糟糕,自己刚刚太开心了。阿元生气了。
但是他是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任何一点的。
便也不想认错。
才刚放下心的冯时夏耳边突然安静了,两孩子连对视都不再对视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没两分钟,本来走在最前头的“肚仔”渐渐步伐越来越慢,到后来简直可以说是挪动了。
这下,自己的龟速都也配合不了他了。
闹别扭的小孩子什么的,她太难了。
“肚仔,我们要赶紧回家了。”冯时夏指指远处被群山隔离了看不到的村庄道。
小豆子闻声抬头,看看身边的人,又顺着夏夏的手指看看完全陌生的周边环境,四野茫茫,连一颗熟悉的树他都找不到,而天都快要黑了。
爹娘不知道在哪里,大哥不知道在哪里,家也不知道在哪里。
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
“哇——哇——我要娘,我要爹,我不要在这里,呜——”
身旁寂静的小树丛里不知被惊起了什么,一阵扇翅声传开,让小豆子本就敏感的神经又绷到了极限。
哭嚎声更大了。
并且连挪动都不肯挪动了。
于元见豆子哭成这样了,刚刚所有的不愉快都扔到一边了,手忙脚乱地帮着抹眼泪,又不停地变着法安慰人。
“豆子,别哭了,我们不在这里的,我们回家的。”
“我们走回家就能看到你爹娘了。”
“你别怕啊,我和夏夏都在这儿的,你不怕,啊,不怕!”
“你喜欢小猴子也可以的,我不要你也喜欢白菜和黑豆了,别哭啊。”
小豆子也不知哪一句打动了,抽噎了两下,最后辩解道:“我没有不喜欢白菜和黑豆的。”
“嗯。那我们回家吧。”于元重新拉起小伙伴的手,想要带着人继续走,然而——
“阿元,我哭得好累的,脚都软了,我没力气了,走不动了。”如面条般的小豆子完全是半倚在冯时夏的怀里了。
冯时夏这会儿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再耽误下去,恐怕到村里都得半夜了。难道真要后边背,前边挂,手上还得提地走完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吗?
苍天哪,不要跟她再开这种玩笑了啊~
胡亮刚下工就赶着车回家,爹今年的身体不太好,姐如今也嫁人了,刚补的谷种还得好好照看着,只能自己起早摸黑地两头跑。
刚出城没多远,就听见隐约有孩子伤心的哭声传过来,驾车还未到得近前,他便扬声询问了:“怎么啦?婶子,小娃娃是怎的啦?被虫蛇咬了?”
冯时夏被这犹如天籁般的声音所惊醒,一抬头更是惊喜非常。
第260章 回来了(三)
“咳,是阿姐你啊~”胡亮也认出了对方是上回姐出嫁前两日他在路上碰到的女子。刚刚自己还叫人婶子来着,幸而天色黑,脸红了也看不出来。
“小哥哥,豆子没有被虫咬,他是走不动了。”于元不太认得眼前的人,但对方好像认识夏夏,他便有点不好意思地帮着回话道。
在外人面前,小豆子却不想承认自己体弱,强辩道:“我,我想走的,是哭累了,脚它自己不走了。”
“噗~”胡亮觉得这小娃娃还挺好玩的,干脆利索地跳下了车。
冯时夏见对方后边车厢空荡荡的,便升起一点希望,指指回去的路指指对方的车,表示想搭车。
胡亮还记得这位阿姐是无法说话的,点点头,帮着对方安放好篮筐,还不忘跟小娃娃调笑道:“脚它自己不走了,那算了吧,这回先坐哥哥的车。回家后可得跟它讲好道理了,不然下回在路上没遇上哥哥,回不了家了可咋办?”
一句话说得小豆子也红了脸:“我,我记得了。下回它肯定能走多多的。”
“坐稳了啊~”胡亮招呼一声便扬鞭启程了。
可能是这少年也赶着回家,牛车是一路小跑,没慢下来过。但哪怕再颠簸,冯时夏的心头还是那句——有车真好!
连入暮微凉的风吹在脸上都变得惬意起来。
而两小人儿,别说“肚仔”了,就连刚刚在路上还精神饱满的小家伙,这会儿也趴在她膝头随着车架摇摇晃晃地睡着了。
她张开双臂护稳两个孩子,捋捋小家伙变得有些松散的“小喷泉”,真能不累么?他才几岁而已,小短腿就跟着她跑前跑后的,从没主动要抱要背过,懂事得让人格外心疼。
天色眼见着就越来越暗了,冯时夏还记得上回少年转过去的那个路口,艰难地辨认着那块石碑的影子,差不多到地方了,便将两孩子摇晃醒来了。
接下来这半小时的路,他们要自己摸索着回去了,好在已经不远了。
“阿姐,别下车了,我送送你,天马上就黑了,你带着两个孩子走夜路不方便。”胡亮往后喊了一声,继续驾着车往山脚那边去了。
冯时夏见牛车没停下来,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地方,可一会儿就到山脚了,便当少年这次是要去不同的地方的,窃喜着自己的好运气。
等到了后山的岔路口,没人守着,也没有别的异常动静。
还好还好,她忙拍拍少年的背。
“阿姐,你到了?原来你是江村的啊。”胡亮恍然,离自己村还挺近的,但通常山这头的村子多是往乡上去,很少去县城这边的,毕竟要远些路。
“阿元,我们到家了?”小豆子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也不用怎么走路了,就已经到了。
“嗯,到了呀。小哥哥说送我们回来的,他好吧?”于元是听懂了那句话的。
“好好的。”小豆子无比赞同,蹬蹬跑到还搬着篮筐的胡亮面前,“小哥哥,谢谢你哦~我的脚也谢谢你~”
“哈哈哈~不用谢不用谢!”胡亮真的是被这孩子逗得不行了,又追问道,“这里下去离家还远吗?走得动吗?”
“走得动了。”小豆子终于有了底气。
于元也跟在豆子旁边补充道:“很近的了,一下子就到家了。”
“那就好,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回家吧。”胡亮招招手,便要调转牛车回家了。
冯时夏捏着三个铜币塞进了对方手里,也不多比划,这少年上次就没收她的钱,她都挺不好意思的。
于元看了,想想也把自己袋袋里那半盒没怎么吃的豆子塞到了小哥哥的手里,然后跟着夏夏回家了。
胡亮真不是为了挣几文钱才带的人,但推拒不了,他不收阿姐就鼓着眼睛不高兴,更是拉着孩子直往坡下走了。
还给了三文呢~比拉车的都多给了的。
哦,还有小娃娃塞的一个油纸盒,打开看了,居然装的是炒豆子。
他有点哭笑不得,但捏了一颗进嘴里,真的挺香的,比以往吃的香。
今日不早了,就先回家吧,等下回再碰上阿姐,再顺路带她。她带着两个孩子这样来回县城想必也是很辛苦的。
冯时夏在坡下等了一会,她是最不善这种你推我拉的客气的,只得学了以前老人的样子板着脸,毕竟自己比少年大,这样使使脸色应该是有用的。
3铜币跟这个热心肠少年对她几次雪中送炭的帮助比起来,不值一提,且他本就是毫无功利心的。
可等着少年呼喝了一声,她发现牛车并没有继续往前,而是调转了车头往回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那3铜币也还是给少了。
都要天黑了,这时代没有路灯也没有车灯,驾车走夜路一样很不安全的。甚至这少年都不知道她住得还有多远,却毫不犹豫地特意送她这个搭顺风车的人安全到家。
这世上总有一些温暖看似微小却能烫进人心底的,它传递的熊熊力量足以让人够勇气重新面对周身的困难和恐惧。
三人手拉手沿着小路往回走,“肚仔”不知为何又高兴得厉害,哼起早上在山里学的歌来,不给人耳朵留活路。
“阿元,我好开心啊,我今日真的出去外头了,我还回来了。我看了好多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我好开心啊~”
“是吧,好好玩的吧?”于元也觉得自己带豆子出去还是很对的。
“好玩~下次我还要去!”小豆子踢踏着路上的石子豪气地大吼道。
对于这句话,于元表示不太想接,他实在担心豆子走着走着又走不动了。
到了岔路口,冯时夏指指小家伙那边“询问”肚仔还一起过去吗。她可是提心吊胆了一路,生怕一堆人在路口等着抓她,问她要孩子的。更怕被当成人贩子直接给私刑处决了。
“豆子——豆子——”
“呀,娘喊我了啊~阿元,我不去你家了,我先回家了啊~嘻嘻嘻~”说完,小豆子一溜烟地小跑着走了。
俩人面面相觑,平时从来没有感觉小豆子对家人的呼唤这样热切过。
第261章 宝贝疙瘩(一)
吴氏在院子里根本就没安心过,打着转时不时要去瞧瞧门外的动静,旁人都只能任她去了。
隐约着,她就像听到了豆子的喊声,大伙都说没听见,可她拔腿就出院子唤了,直到看见那一团小小的黑影向这边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你小子,下午跑哪儿去了?大哥去后山没见着你,娘去阿元院子里也没见着你。不爱着家了,是不是?不要爹娘了,是不是?”吴氏忙迎上去接抱起冲过来的孩子,象征性地拍了拍人的小屁股,佯怒道。
“娘——娘——”小豆子环抱着娘亲的脖子,依赖地伏在娘亲的肩头,少见地撒着娇声声唤道。
三两声叫得吴氏的心都化了,柔了语气再问道:“跟阿元玩了?去哪儿了啊?高兴了?”
“跟阿元玩了,好开心好开心的,去……没去哪儿,就在屋里头的,你叫我的时候我故意没答应的。”小豆子嬉皮笑脸地狡黠道。
听见小儿说好开心好开心,吴氏便也放宽了心,不再多想,抱着人就进院准备做饭了。
“哟,宝贝豆子疙瘩回来啦?手里拿的什么啊?”李金树捏着嗓子怪叫道。
“哼!夏……唔,阿元给的,不给你!”小豆子刺溜从大哥张开的手臂间逃走,窜进自个儿奶奶的怀里寻求保护。
“阿元真是对你好啊,什么都愿意给你。我去跟阿元说吧,以后我陪他玩儿,就不用你了,那样就都是我的了。”李金树挑衅地看了豆子一眼。
“坏大哥,阿元才不会跟你玩,他就喜欢跟我玩。哼,他就喜欢我,不喜欢你!”小豆子简直气得跳脚。
李全林刚从外头回来,听得堂屋里又吵嘴起来了,无奈地摇着头。人说儿子多才好,可他刚两个儿子,都觉得成天屋子都得掀翻了。
于平也正为自己家这个儿子而头疼着。
“那是阿元的东西,爹都还没给人送去,你怎么能吃了呢?”
“为什么小傻子有,我就没有?爹,我还是不是你儿子?”于小荣可不觉得自己哪做错了,自己家里的东西,吃了又怎么了?
于平按按跳疼的额角:“那是你阿长哥让爹带给阿元的,不是爹买的。你想吃跟你娘说啊,另外给你买啊。”
于娟这才知道下午那包糖块竟是阿元的,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娘,插嘴问道:“你从哪拿的?娘肯定都放得好好的,你怎么什么都不问就随便拿了?还一整包都吃了。”
说起这个,于小荣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委屈的,瘪着嘴道:“就在堂屋桌上拿的啊,都打开放着的,我就想是爹娘买的,又没人说不能吃。”
于平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媳妇:“不是说了,是阿长让带给阿元的吗?你怎么没收起来?拆开做什么?”
方氏听了这话,颇不自在地转了转眼珠子,按按自己的衣摆低头回话:“平哥,我就是想看看阿长给带了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毕竟这手艺是我帮着起的头,真在那边吃苦了,我怎么对得起大哥大嫂——”
一番话说得婉转如泣,吸了吸自己的鼻头后才继续道,“看是糖块,我就放心了,那孩子定是过得还不错的,能有个余钱买这些金贵的吃食。本来是打算包好等你回来的,后来我想起厨房还炖着东西呢,怕糊锅,就走开了一会儿,没成想出来就没看见这油纸包了。也是怪我,没看好这点东西,那可是阿长特意独独捎给阿元吃的呢。”
“那东西不见了,娘咋不叫我呢?万一是家里来贼了呢?如果那会娘叫我了,我肯定就能拦下小荣了。欸,对了,娘,你咋知道是糖块呢?我下午撞见,都不太认识呢,还以为娘给小荣买了新鲜吃食呢。”于娟惊呼连连。
方氏警告般地睨了一眼处处挑刺的闺女,满不在乎道:“不就一包糖块吗?下回咱再买回给阿元就是了。再说了,以往阿长哪回回来带的东西不都是有荣仔的份的?难不成他现在出去住了,眼里就只有阿元,就不把荣仔当弟弟了吗?”
“那肯定不是,阿长可不是那种孩子,只是下回阿长如果问起来,我咋好意思说呢?都答应得好好的了。”于平挠挠头烦扰着。
“平哥,你都特意为他的事跑了那么老远一趟了,你这当叔的把这事摆账面上来算了吗?他做大哥的,荣仔吃他块糖,他还会跟荣仔计较吗?你就别多心了。”方氏拍拍于平的肩,转着话题便问晚饭想吃啥了。
“就是就是,阿长哥以前带的零嘴都是我的,现在都成了小傻子的了,哼!”于小荣跟着跺脚气呼呼道。
“你再说小傻子试试?东西你都给吃光了,你还有话说?你说说,怎么就那么一大包都吃完了?”于平一拍桌一瞪眼,虎着脸道。
于小荣没觉得自己有错,扯起嗓子就哭喊:“就喊小傻子,小傻子,小傻子。糖太好吃了,也怪我,什么都怪我。你们好久都没给我买好吃的了,我都没怪你。”
听到后半句,于平已经高高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终究还是放下了,责怪地对背身将儿子护得牢牢实实的方氏道:“别再让他乱叫了,村里人听到像什么样子!”
接着又不知对谁说着,“家里的境况不同以前了,不能还跟以前比。但哪怕是这样,咱家比村里好多人家还是要好的,有牢实的大房子住,有够咱吃的田地,有牛有骡的。什么都不缺。好好过现在的日子就行。”
“哪有那般好呢,咱荣仔就不念书了?眼看着就到年岁了,咱可就这一个儿子,你舍得他以后就跟咱一样吃苦?咱手里的那几个子哪够呢?你又没有大哥的本事,轻轻松松就能盘活回来钱。”方氏跟着叹气道。
“不是还得好几年吗?攒一攒总能供他认个字的。”于平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什么好几年?荣仔都快7岁了,这都该去了,我打算明年开年就让他去。”方氏数着日子算道。
“这么小就送去?他能知道个啥啊?阿长不也是12了才去的吗?就说村长那小孙子,叫铁什么来着,哦,铁蛋,铁蛋也是八岁了才去的。你着什么急呢?”于平想不通方氏这逻辑怎么来的。
第262章 宝贝疙瘩(二)
“你知道什么啊?我都听宗旺媳妇说了,城里的孩子都是6岁去学堂的,说是年纪小才好学呢。他家孩子可不就是6岁就去了的,听说,现在都能写一大张纸的字了呢。再说,阿长可不就是学得晚了,才学不进去吗?以前大哥送去学堂转头就偷偷背着大哥溜得满县城玩去了,你忘记了?”方氏可不认同于平那一套,坚信自己说的才有道理。
于平听着也觉得有两分道理,但也讪讪地道:“宗旺家是什么状况,咱家是什么条件,这咋能比呢?我看最多也就比着村长家的来就行,他们家可好几个读书人,总不会弄岔的。”
“所以说呢,咱家哪还好了?娃子上个学堂都得一分分算呢。”方氏这会也不跟他争了,白了一眼再次吐槽道。
于娟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一声不吭,爹娘争辩的所有字字句句都是关于小荣的。她再一次感觉自己像这个家的外人,不被人看见的,不被人放在心里的。
话头又回到原点,于平瞧了外头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改口道:“我还得去西头一趟,得跟阿元那孩子说说。总得让人知道,也许孩子也正盼着呢。”
方氏听罢皱眉扯了一把男人的袖子:“去什么去?都跑一天了,不累啊?要去也让娟子去就成了。”
于娟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正好她也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屋子一个人呆会儿,再不好好喘口气,她怕自己忍不住了。
她突然又有点羡慕阿元,那么有勇气,宁愿一个人也坚决要离开这儿。
“行,那娟子你去吧。跟阿元好好说,让他别伤心,告诉他,二叔下回肯定给他再买回来。”于平确实没脸去跟小侄子说这种事,便顺势答应了。
而村南的另一户人家,男女老幼齐聚一堂,却更鸡飞狗跳。
“爹,你再想想,放哪儿去了?”一中年男子着急地催促。
“是啊,爹,早说让我们给你管吧,你非不乐意。现在倒好,反丢了,这下谁都没得着。”一中年妇人老大不高兴。
“你们谁得了赶紧交出来,这是咱家的,可不是谁都能私占的。”另一中年男子扫视着全场。
“爹,你今儿去哪些地方了?别不吭声啊,快说说。真让人拣去了就没得回来了。”另一中年妇人怼到老人面前就高声喝问。
“爷,我进你屋子里给你好好翻翻吧?”一壮年男子转了转眼珠提议。
“我也帮你去看看。”另一壮年男子跟着接口。
“祖爷爷,你的钱没有了吗?那我以后的陪嫁怎么办?”一少女撅着嘴道。
“祖爷爷,我想吃糖糕。”一小娃娃拽着老人的裤腿闹道。
老人背靠着墙,一手撑着膝,一手拿着拐杖面对围着他的一堆人使劲挥扫:“起开,都给我起开点。你们想干啥?想跟我老汉打架啊?我可不怕谁。有本事一个一个地来。”
“爹!!!这时候就别犯糊涂了,你那宝贝放哪去了?你快想想啊!”头一个发声的中年男子捶着墙恨声道。
“宝贝,对,哦,我的宝贝,”老人摸索着惯常放东西的地方,却是个空,“咦,不就放这儿的吗?哪去了?你们谁拿了我东西了?”
“没谁拿你的啊,祖爷爷,你真弄丢了啊?”少女不敢置信地惊呼。
“不,不会的,不会丢的,我可从不丢东西的。”老人摇摇头,往自己的屋子喊了一声,“老婆子,我那东西你给放哪了?”
“爹,娘早走了,你别喊了。东西就你一个人拿的,你找谁问得着?”苦瓜脸的中年妇人拽住了想要往屋里去的老人。
“不见了那肯定就是你们谁偷的,你们谁拿了赶紧给我交出来!那是有贵的东西,我给他看着的。”老人重重地捶了两下拐杖沙哑着嗓子喝道。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了解彼此的心思,顿时眼神里都带了些审视。
说实话,那东西老人真是见天不离手的。他糊涂也好几年了,却从没见他丢过一回,说来,确实不太像是老人自己弄丢的。
搞不好真是被人偷了,但这个人是谁,里边就大有文章了。
但此刻谁都没做声,都在想着谁会是最有可能的那个。
“哼!你们就盼着我早点儿死呢,一个个都丧了良心的。明早,不把东西给我送回来,我就告诉有贵去。”老人带着最后这句话进了屋,留下一屋子的人还在精神角力着。
冯时夏进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独自在屋里呆了一下午的狗,她真怕开门后面对一地狼藉,或者两狗子连饭都不会吃,已经饿到无力动弹。
于元放下自己的背篓将钥匙递给夏夏就趴在门边唤着“白菜”“黑豆”了。
几乎同时,“哇哇~”“嗷嗷嗷~”里头也立马回应上了。
冯时夏总算松了一口气,还能叫唤说明状态还好。握着钥匙开锁却感觉坠着的重量有点不对劲,摸索着凭记忆动作开了门后提上手凑近一瞧。上头确实多了个东西。
还没等她看个仔细,就听到那小家伙和小黑狗一个惊呼连连,一个似发出惨叫。
这该不是关在屋头跟大狗打架了吧?照道理做娘的疼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它呢?还是它狠起来已经开始自己咬自己了,这一下午就给关得不正常了?
等她进门弄清楚后才知道真相是:那蠢狗听了小家伙唤它,就屁颠屁颠跑来扒门了,结果,她这一推门,就差点给轧了。要知道这儿的门可不是完全贴进地面的,基本都离地十来厘米呢,底端是差不多跟门槛平齐的。
忙摸了油灯去厨房点了回来好好看了下,倒是没伤着,估计刚刚叫唤是吓着了。
放开蠢狗,她借着灯盏看着手里的钥匙,上头确实多了一个东西。“八”字形,两头带方孔,正中间刻了不知什么图案文字,金黄金黄的,在灯下泛着格外诱人的光。
冯时夏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翻来覆去摩挲了几遍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东西应该就是块金子啊!
如果这里仍然以金银为贵的话,如果下午在首饰店她没看错眼的话,这肯定就是一大笔钱来的。
可她之前从没见过小家伙钥匙上挂了这东西,也没见小孩拿出来过。
她很是怀疑这金块是怎么来的,毕竟没有哪个大人会将这么一大笔钱单独给个还没有任何金钱观念的孩子保管,更别说小家伙家里的状况完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第263章 金钱vs粪土
“阿越,这个怎么来的?”冯时夏扬扬手里的拇指大小的东西。
“这个石头是祖爷爷给我的,它好好看的。是不是?”于元看到熟悉的物件解释道。
“……”冯时夏一个字都听不懂,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真的有点傻。
于元见夏夏看着石头发呆,便拿过钥匙取下石头递给夏夏:“夏夏,你也喜欢这个吗?那给你哦~”
!
说实话,以前从没买过金子的冯时夏面对这东西确实有点心跳加速。虽然这不是一个大金砖什么的,但如果这里同样是金银为贵,那么它肯定能值一笔钱的,绝对比自己今天所有收入还高得多。
小家伙却要把它送给自己,这模样自己没看错。
果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心动吗?
心动的。
想要吗?
想要的。
接下吗?
不接的。
不敢接,也不能接。
如果不是小家伙家人给的,那么仅有的几种可能里,她绝不相信这是小家伙刻意去别人家偷的。要么是在哪无意中捡的,或者不知情从哪家当玩物拿了,再或者就是别人送的。
可不单是小家伙家,她之前从老人家往下看,村里大多住户的情况都好不到哪去,家庭条件也应该相当。能攒下这个钱数很正常,但是随随便便就能掏出金块的绝不多,或者可以说没有。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村里但凡有这种金块的人绝对都会好好保管牢,没谁会让一个孩子随便拿了。
小家伙也从不是乱拿别人东西的人,她带着他去过好多店铺,他从不主动伸手去碰别人的东西。
如果说这东西是哪个大人送的,冯时夏更觉得没可能。小家伙这些天尽跟她在一块,见过哪些人她基本都知道。
他身边的交际圈就是那几个孩子,除非是哪个熊孩子偷了家里的东西当好玩的相送了,倒还有一丝丝可能。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还是小孩捡的。
可是真这样说来,这个推论也跟笑话似的。
她那时代以前爱开的玩笑就是捡金子啥的,可事实上呢,就算你一天24小时在大马路上转悠,想在路上捡几块钱或者一个钢镚的几率都小得可怜,更别说捡金子了。
不论钱的归属问题,就单这事,那得是什么级别的欧皇才能碰上。
但这事放在这里似乎又没那么可笑了,毕竟这儿还没流行纸币,也不是数字货币。纯金属货币的流通,除了自己仅能接触到的铜银币,想必大户人家金银块也是常用的。
这样看来,掉落一个金块的概率也只略小于掉落一块钢镚的概率,谈不上绝对的笑话。
很可能就是这几回,甚至就是今日在哪个铺子边角里捡的,毕竟今日他们去了更多小资以上阶级出入的地方。
尤其看小孩这副理所当然的坦然模样,完全不像是通过什么不好的途径得来的。
但若是其他熊孩子送的,以后很大可能家长还会找来要东西的。若是他自个儿捡的,且是普通的通用金块,没有什么特殊的话,很大可能这东西也找不到失主了。
可不论哪种,她都不能利用孩子的无知来满足自己的私欲,虽然她是真的很想要钱,也很需要钱。
“夏夏不要。你自己先收着吧,不要放钥匙上了。要不,你放自己的箱子里藏起来?”
冯时夏思考着这东西该怎么处理妥当,半晌觉得小家伙惯常放各种“宝贝”和石头的梳妆台也并不保险,便指指衣箱让他收起来。
于元见夏夏不要,有点失落。但夏夏说让他收到箱子里,他也会照做的,虽然他不懂这个石头为啥不能放抽屉里和那些好看的石头一起。
他从胸前摸出还装着唯一一个钱钱的袋子,倒出来看了看。然后将祖爷爷给的石头放在一起,突然知道夏夏为什么不让放抽屉了。
因为这个钱钱和这个石头颜色一样的,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在一起的。
果然夏夏是对的。
于元将两个物件装回袋子里,还摇了摇。听着微小却清脆的撞击声,笑眯眯地撅着屁股将钱袋塞回了箱子最底下。
冯时夏努力将脑海里和眼前还不断浮现的金块挥开,打量着卧室里的状况。
食碗里都空了。
很好。至少肯定没饿着,虽然小奶狗的汤碗周围撒了不少。
在床铺上仔细看了一圈,没见着可疑的毛发和尘土脚印。
很好。虽然早知道它俩现在的状况不太可能跳上床,但她还是免不了担心。
然后是最担心的卫生问题,她看看周边地上,不知是真没有,还是被泥土吸收了,总之没看到可疑痕迹。
连最大可能发生就地解决的簸箕里也是干爽的,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妈呀——
就这样训狗成功了?
她简直要喜极而泣,然而在检查她从簸箕一路铺到角落破罐的稻草时,发现她确实高兴得太早,有好几处味道刺鼻的。
她安慰着自己,俩狗子至少没有弄脏其他地方,她还是很好收拾的,没有随便乱来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等她收拾到角落的破罐,本以为是空的,用不上处理了,结果发现里头还真不是空的。
这结果又让她惊喜不已。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特别蠢,对着这些东西笑嘻嘻,该是什么样的神经病才能干出的事?
但是她真的抑制不住,从内心一路狂奔到脸上的喜悦,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都已经不由她控制。
这明晃晃的证据表明狗子已经对这罐子有反应了,有一些定点解决的意识了。
最重要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只要走下去就会越来越近的目的地,她还怕远吗?
“我家门口来了一只小狗,它摇着尾巴看着我。
卷卷的尾毛长长的耳朵,眼睛大大红色小口。
……
小狗你是不是没有朋友,为什么你孤单寂寞。
……
你是不是想要当我朋友,你是不是想跟我走。
……
小狗终于洗过澡了以后,哇塞他是只小白狗。
……
可是它实在很懒惰,吃饭睡觉还想咬着骨头。
……”
冯时夏收拾稻草时甚至给它俩哼起了狗狗主题曲,像一只忙在花丛的小蜜蜂,就差转圈圈起舞了。
第264章 在意的
冯时夏倒是想奖励两狗子骨头,但一个还没牙,一个身体还在恢复期,慎重考虑后还是作罢,近段还是跟着他们喝点骨汤就罢了。
“阿元——”
门外传来一女孩声音,“肚仔”不是已经回家了么?难不成他家人知道了下午的事,来“教育”她了?
冯时夏有些惊慌地将敞开的屋门掩上,无措地看向被呼叫的阿越。
“夏夏,别怕,是娟子姐。”于元拍拍冯时夏的手臂安抚道。
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娟子姐来干嘛,但是,是娟子姐就不用怕。
应声跑到门外,待听了事情来由,他确实是有点不高兴的。
但最大的不高兴不是荣仔吃了糖块,而是大哥没有吃糖块。他都那样说了,要大哥吃的,大哥还是给他带回来了,虽然最后都被荣仔吃了。
这他都习惯了,反正被荣仔知道的吃食,都不可能有剩给别人的。
“阿元,爹说肯定会再买给你的。”于娟在开始变得浓黑的夜色里红着脸道,“榆荚过两日姐还去摘,到时给你也送些来,可好?”
“嗯。”于元只简单地应声,榆荚夏夏也喜欢吃的。
虽然还想再跟阿元多说几句话,再问点什么,于娟还是被自家这种颇丢人的事给臊得不知如何开口。
阿元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没有多追问,就这一个字,反让她无颜再多逗留:“那姐走了,有啥事你就来找我。”
“娟子姐,你先不要走,等等我。”于元把人喊住。
冯时夏见着小家伙冲进屋就爬上圆凳,从她放在梳妆台上的包里摸出装着最后一小块蛋糕的油纸包,再一次跑了出去。
于娟对着递过来的一小团油纸包不解,于元解释道:“是很好吃的糕,不过我分了小弟弟和婶婶吃了,就只有这一点了。”
“阿,元,你,你都不生气吗?”听到这些,于娟左手瞬间掐紧了自己的大腿,僵着声音,对这个时候都还想着她的大伯家的弟弟艰难地开口问道。
“是荣仔吃的,又不是娟子姐吃的,娟子姐肯定什么都没吃的。”于元摇摇头,又补充道,“荣仔都吃了我是有一点点生气的,因为那是我要给大哥吃的。”
于娟才知道原来那包糖并不是大哥买给阿元的,而是阿元让大哥带的,大哥却舍不得吃才让爹又给送回来的。
大哥和阿元都是互相想着对方的,都想把好的东西留给对方。她和荣仔却怎么都变不成这样的关系,明明荣仔比阿元还大的。
这一刻,于娟是真的想自己若是大伯家的孩子该多好,哪怕没有爹娘,只有哥哥和弟弟,肯定都比自己在那个家里过得开心。
“我不吃,还是阿元吃吧。”于娟试图送回手里的东西。
“娟子姐吃吧,我吃过了的,吃了一大块的呢。大哥还要好久才回来,不吃就放坏了。”
哪怕阿元说她是大哥后的那个选择,她仍然抑制不住地想哭。
她以前都没有好好当一个姐姐去照顾阿元的,只是任他跟着自己,听了娘的话教他做常见的活而已。明明自己都没有对他很好的,可现在,把她放在了心上的人却是阿元。
“姐,姐走了,过两天来给你送榆荚,夜里睡觉要关好门。我,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有做不了的活等姐来了给你干。”于娟不想阿元看见自己哭,忍着泪意将要交代的话说完,便跑出去老远了。
于元摸不着头脑地回了屋,其实他有点想跟娟子姐说不用常常来看他,反正他也每天都要去她家的。而且他现在跟夏夏在一起,特别好。
于娟直跑到三岔口才停下来,摸黑展开手里巴掌大的纸包,将阿元给的那块糕小口小口地吃进嘴里。
真的很好吃很好吃,她从来没吃过这么香、这么好吃的糕……
待情绪平复下来,她抬起袖子在脸上细细地抹了干净才往家走,路过李家时,却见透着光的院门口有一个人等在那。
“娟子,是你吗?”
是李金花。
“是我。你怎么在这?等人?你爹娘还没回来吗?”
“不是啊,我刚刚在院子里听那头有人叫‘阿元’,好像是你的声音,就在这等等看。”
“嗯,我爹叫我来跟阿元说点事。”
“你嗓子咋啦?感觉哑哑的。你这两日咋没来找我?”
“没,没有,嗓子没事。我,我……”
“是不是抽不开身过来?那明儿我去找你吧?”
“啊?可我不一定有空的,你还是……”
“没事啊,说不定我去找你时,你就正好有空了呢。”
“那,那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啰?”
“嗯。”
话落后,那纤细的身影随着渐合的院门消失在视野里。可门缝间透出的那缕光还在,证实刚刚的一切并非虚幻。
原来,并不是没有人在意自己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并不是……
有阿元,有金花,可能还有她不知道的人,是在乎她的……
所以,她也只需在乎在乎她的人就可以了。
于娟决定今晚多吃两口菜,以补回自己替荣仔跑这一趟腿的力气。
虽然狗子们下午的饭食已经吃了,可能没那么饿的,冯时夏做晚饭时还是给它们捎带了些量。
下午啃的干饼子,这会儿就想吃点带汤水的。炖骨头汤煮粥之类的时间太长了,她想早点洗漱休息,便直接做的疙瘩汤。
大铁锅烧上水,后灶孔放上重新给狗子熬的药罐。
从门口菜地里揪了颗青菜,撕了几片白菜叶,洗净切碎备用。用凉水弹洒着将半面碗的面粉搅成均匀的小疙瘩状,砂罐里炒香葱白,加水烧开,倒进面疙瘩。
再次煮沸后,先给小狗盛出一点面汤,再加入菜碎,盛出一份清淡的给大狗。
最后调入盐和葱花,这就是她和小家伙晚上的吃食了。要是有西红柿、鸡蛋、骨汤或者其他更丰富的菜蔬,这份疙瘩汤会更美味。
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哪怕是这样一碗简单的白面疙瘩,也是不差的食物了。
夹一点腌菜,配着疙瘩汤,正正好。
等胃被热乎汤水充盈起来,暖融融的,消解了不少这趟行程的疲惫。
这会儿看外边,月光才慢悠悠地在院子里铺陈开来,对面树下昨天被风雨打落的花瓣似白霜覆在那片泥地之上。
月明星稀,明天应该会是好天气。
上回的笋再晒一天就能收了,而正好明天去挖第二批。
第265章 所谓回报
冯时夏给大狗擦洗患处时才发现,小家伙的旧棉衣上好多地方都已经勾丝了,一看就是被什么尖细的东西刮过。
看了连背部的位置都有,她排除了大狗自己觉得热而想扒拉开的可能,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她将目光投向一边还在使劲晃着脑袋扑咬扯着棉衣袖子的小黑狗,嗯,这位今天着实“病”得不轻了。
前两天刚来还是一副蠢唧唧的样子,现在就已经这么活泼好动了,等以后跑跳利索了那还得了?
现在还只是拆衣服,以后可不得拆家?
冯时夏深深为未来的日子而忧虑着,而根据目前小黑狗的情况来看,它的磨牙物件得立即准备起来了。
可是这里没有塑胶制品,真用大骨头,那么硬的东西,她反倒怕它把还没萌出的牙都给啃坏了。
得是一个有点弹性的,并且它乐意啃着玩儿的。
猫猫狗狗爱玩什么?飞盘?逗猫棒?会响的东西?对了,好像还有球。
没有皮球什么的,她至少能弄出藤球,硬度中等,材料也纯天然无毒害。现在先用细麻绳像缠毛线球那样捆一个实心的给它玩着,等以后可以让藤编师傅编一个空心的。
想到就做,给大狗重新换药穿上衣服后,她便将上次捆扎用的细麻绳都搜罗过来,捆了个网球大小的,刚好够小黑狗叼住或扑滚着玩儿,也不会误吞下去。
事实证明她这方法是有效的。等她把球放进簸箕里滚动着吸引小黑狗的注意力的时候,它不出所料地松开了它娘亲的衣袖就扑了上来,跟这个“不听话”的圆东西开始了斗智斗勇的征服游戏。
冯时夏也长舒了一口气,给自己和小孩擦了把头发上的浮灰,便忙着洗漱泡脚去了。
她在县城就发现自己肯定是弄错了,并不是姨妈造访,回来一确认确实除了早上那点子并没有其他。
真是虚惊一场。
看来还不到日子。
这个身子她看着是十七八的样子,最小也得有个十五六岁,发育得再晚,都不太可能还没来。除非身体有啥毛病了。
但不到日子倒好,她这两天正好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如果还得照顾亲戚,确实会累很多。
“夏夏,你这里好红好红的了,流血了。”于元试探地触碰着冯时夏热敷着的肩膀,眉头皱得紧紧的。
“嘶——”
每回都是肩背着东西来回的,虽然有时候也能蹭上车了,但每次去县城的间隔时间很短,旧伤未愈新伤又增,故而这肩膀从未好全过,一只都是红通通的,今天终于压出了淤血,磨破了一点皮,看起来有点吓人。
也怪这身体本可能就也不怎么负重的,皮肤娇嫩得很。不过,她是真得改造一下这些背框了,藤条上得缝个宽点的减压布带上去。
看着小孩那副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疼的小模样,冯时夏顿时心里一暖。本来不想要做什么的,后来想想,狗子的那瓶伤药本应该就是人用的,反正活血化瘀什么的,敷一点如果有不良反应,外用的直接擦掉就是。
遂,摸摸小家伙的脸,毫不犹豫给自己倒了些药粉——
“啊——”
毫无防备,两泡泪瞬间就积蓄在眼眶里了,小孩也大惊失色,“夏夏”“夏夏”地喊着喊着就眼红了,焦急又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最后,伸手想将那些让她疼的药粉给抹掉。
太真实了,她完全忘记了,伤口破损的话,上药通常都会疼的。
挡开小家伙的手,摇摇头,疼都疼过了,还抹掉,那不白疼了吗?
何况,这种程度,心里有准备后还是能忍受的。
迅速撕了一布条咬牙将膀子捆牢实了,她默念着:一切苦难皆是修行。
“不疼了。”她露出一个笑给小孩,灿烂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弯腰继续给两人按摩腿脚。
想想今天还没复习,她又跟小家伙牙牙学语起来。
将日记写好,俩人花了好些时间才将钱袋里一大堆的钱币数清。主要是冯时夏为了配合小家伙联系数数。他还是十个铜币数一堆,冯时夏都没教他不同的钱币要分开放,他倒是自己就给分好了。
除开已经花出去的,还剩下6八2铜币,比她想象的多,又比她想象的少。
多是因为加上预定的和赔偿,今天的全部收入已经有1005铜币,少是因为,感觉挣的还可以,但是瞬间就已经花出去一半了。
可其实她都已经尽量将钱花在刀刃上了,仍感觉紧巴巴的。
仔细算了算,他们几人摘的蘑菇卖了369铜币,这部分钱是还要分出去一多半的。如此,自己和小家伙能剩的不过400多铜币,而这些钱如果还扣除要还的200铜币和要给小家伙的欠债,那么她几乎还是身无分文的。
冯时夏无力地合上自己的账本,趴伏在桌上有些不想动了。
“夏夏,要睡觉了吗?”于元停下自己手里的羽毛笔,歪头看向旁边一脸疲惫的人。
“嗯。[睡觉]吧。”
冯时夏想想,又数出72铜币递给小家伙,让他装进木箱的钱袋里跟金块一起保管好。知道他喜欢好看的,还特意拿了一个银币。
这只是他今儿挣的钱,她欠的那些都还记着,先不还。但今天他们6个人一齐挣的钱,得每个人都分上,一个子都不能少。
可能这对这些孩子们来说,就是他们人生第一笔靠自己的劳动挣得的金钱,意义是不一样的。
只是她根本没法核算到每个人都摘了哪些蘑菇,或者谁摘了更贵的,所以,只能选了一种相对公平的分法。
除了小胖墩就摘了一个底,大约是其他人的三分之一,其他5人都是摘了差不多重量的蘑菇。所以,这些钱平分成16份,小胖墩拿一份,其他每人拿三份。没去的三人给去的三人每人3铜币的代卖费。
最后多出的1铜币,她决定分给跟着背了菇做脚力的小家伙。
她不想占任何小朋友的便宜,哪怕他们都是主动赠送的。可她也不想因为他们是孩子就特殊照顾,该算的跑腿费一样算。
她希望他们懂得的是,只要尽自己的努力去付出,就会有回报。所以,不要因为你弱小就认为自己一无是处,更不要因为你弱小就觉得该被全世界优待。
如此,他们在以后的人生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第266章 世界那么大
于元再一次晃晃叮叮当当响声更大的钱袋,不懂为什么夏夏还要拿一些钱钱给他,只是,这种满当当的感觉真的好好啊。
这些钱钱可以换好多夏夏喜欢的包子,他就给夏夏先收着吧。
临睡前,冯时夏琢磨着,今天要不是自己将好些蘑菇的价格搞错了,收入应该还会多100多铜币。
说完全不懊恼是假的,但在做生意这条路上,她也是初出茅庐,想所有结果都能按照完美设想来发展确实不太现实,其实这些瑕疵不止是亏损,更是另一种方式的经验累积。
何况,今天已经比预想的要成功很多了,不止菇和笋卖完了,带去的花生糖也卖出去了,他们还接受了自己的秤,甚至连她没准备的蛋糕都接到到了预定,一切都比她预期的结果好太多了。
她应该感到庆幸和满足的。
当然这一步的完成也不意味着就全部成功了,明天的鸡蛋从哪买,抑或还得跑一趟县城?下回的花生糖还能再次一销而空吗?
但,这都是明天的事了。来日方长,急都是没有用的。
“晚安。”
锦幔纱帘的雕花床上,仅着中衣的女子半披发靠坐在床头,细读着手中的书本。
“小姐,快别看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早点休息吧。你又不是要去官选的,咋比那些个男子还用功呢?”迎面过来的青如,捧来一盆温水,拧了帕子递给人擦洗手脸。
“这你倒是高看小姐我了,这可不是官选相关的书,我让爹给我找了些地志,看看别的地方是什么样的风景。”女子依言合上了书本交予青如,接过帕子细细擦洗了两遍,接下来又反催青如去休息了。
“我可是每天没小姐这般操心的,每回都睡得好着呢,用不上小姐反来忧心我的。只是那地志有啥好看的,咱跟老爷出来这么远,我们可也是亲自见了好多地方的呢。”青如昂着下巴颇骄傲地道。
“傻青如,咱这才走多远啊?都还没出过中州呢,还有14个州府那么大的地方我们压根都没去过呢。”女子掩嘴摇头一笑。
“还有14个中州这么大的地方么?”青如瞪大了眼睛,似是第一回才知道原来世界不止是自己眼前这么宽而已。
“咱们国是的,但是听说还有别的国呢,你说外面该有多大啊~”女子神往地感叹道。
“!!!”第一次被这种信息砸到的青如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了,递上香膏的手都顿了一下,“那么大——”
“所以呢,地志上一般都记录了别的地方的一些民情风俗地貌等等,虽然内容不多,但是偶尔也能读到很有意思的东西呢。”
女子轻柔按摩着在脸颊和手背上化开吸收的脂膏,微微闭上眼,略回忆了下,接着道,“你可知,有的地方的山特别高,山下是太阳,山上却白雪茫茫?有的呢,一马平川,比我们这边还要平坦得多,一眼都望不到边。还有的呢,据说那风可以牛马都刮到天上,把树根都拔起来,你说神奇不神奇?”
青如听了这些话,也顿时对书本产生了两分好感,“原来书里还说这么写有意思的事呢?怪道小姐你总是喜欢看。”
“你不是也识得一些字了么?我屋里的书你要是想看都可以跟我借用。”女子提醒道。
“呃,小姐,就我那点识字水平,我一句话只能认半句,还凑不全是什么意思呢。”青如瞬间低了头,颇不好意思地道。
其实从四年前小姐就一直催她读书。可她偏巧就觉得读书认字特别累,惯爱偷懒,宁愿干活也想少写两个字。
“所以,更得好好学啊。你想想,就算你不是男子,不能官选,但是认字就能懂好多别人不懂的东西。你难道也想你的后代也是一字不识的吗?”女子用轻柔的声线谆谆善诱着。
“那当然不想的了。”青如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自己应了什么话,顿时又满面通红嘟嘴不依,“小姐,我都还小呢,都说到娃子上去了。”
“行行,不说了,你明白就成了。那你回屋吧,别的都不用忙了,明儿再弄。”女子摆摆手后滑入松软的被窝,将长发撩至枕上,闭眼似是要睡了。
“我知道。”青如走上前,给自己的小姐将四周的被角都抻好,边角都压好,才起身道,“小姐,晚时阿鲁说啊,就是那个哑娘子,今儿又来县城了,还差点被人赶了。不过后来几个城卫队长过去将事情解决了呢。”
“……”女子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还在床前的人,“青如啊,下次这些话不要在我躺下后再说。可好?”
“欸,小姐,其实我本也不想说了的,毕竟跟咱没啥大关系。但是,我听说呢,那哑娘子自制了两样新鲜吃食,那糖块听说是新鲜,口感跟我们吃的那个很不一样。关键是另一种糕,小姐,你知道么?居然卖200文一斤呢,就在街面的摊上,卖200文呢,比得上大铺子好些精致的点心了。真不知道她都那样了,怎么想出来的。”青如说得浑然忘我而犹不自知。
“青如啊,更不要在睡觉的时候说吃的东西……”女子无奈道。
“啊呀,我忘了。小姐,我只是想着,小姐不是担心老爷这段时间没口欲么,或许咱买点新鲜吃食回来,老爷就一下子胃口好了呢。”青如懊恼地拍了自己的脑袋。
“看在你还想着老爷的份上,行吧,那你让阿鲁明儿有空的话去买点吧。别买太多,先买一点回来尝尝再说。还有先别跟老爷说,200文一斤,爹知道了怕是都不会张嘴吃的。”女子望着帐幔的某处若有所思道。
“嗯,我知道了,那我去睡了。小姐,你也睡吧。”青如爽快地点头,给小姐放下床幔就往门口去,听得身后一句“可是我睡不着了呀”差点打跌。
青如闭眼小幅度自打了自己几下嘴巴,换点上要带出去的油灯,悄咪咪地拉门关门还给小姐一片宁静。
躺在合起来的床幔间的人倒不是真因为馋嘴了而睡不着,而是在好奇同一个问题,这哑娘子身上怎会有这么多的不合常理之处?
第267章 就是要见你
于元被一双大手抓住了,他茫然地回头,对方亦是迷糊着眼有点迷惑。
“阿元?刚刚是你敲的门?有啥事了?”
于平已经两天没见过那个人再来敲门了,早就放下心睡得极沉。可没想到今儿一早还是被媳妇咬牙踹醒了,说是再不抓住人,就让他今晚睡大门口去。
当然他是不想的。
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照常只听到极快的一句话,门口就没人了。往道两旁一瞧,就瞧着左边有一人影在跑动,人跑就证明心虚啊,那他当然就追啊。只是没想到转过那小娃脸一看却是阿元。
“我来看二叔的啊。”于元不明白自己已经来过这么多天了,二叔为什么好像第一天见他来一样的。
“?”于平有点懵,“看我干什么?”
“给您问好啊。”于元继续无辜眼。
“问好干什么?”于平继续懵。
这倒也问到阿元的疑惑点,但是,“我也不知道的,大哥说,二叔对我们好,所以要我来看二叔的。”
于平听了这话倒是真感动,:“好孩子,二叔对你俩好是应该的,你们不就我一个叔了么?不对你俩好,还对谁好?”
“对荣仔好啊。”于元歪头很认真地回答。
“……,嗯,那是肯定的,也要对荣仔好的。”于平被噎了一下,尤其想起昨儿那糖块的事,有点脸红。
“那二叔,我走咯?”于元拍拍还禁锢在自己腰上的双手试探着问道。
“好,好,”于平反射性地点了点头,清晨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凉风扑面吹来,脑子里的那团浆糊也渐渐清明,“不,不是,阿元,二叔都好着呢,你不用经常来看我。”
“啊?二叔不想我来看你吗?”于元有点意外,不过,“我也不——”
话没说完,又被二叔急急抢断了,“不,不是,二叔当然希望你经常来看我——”
“嗯。大哥也说的,要每天都来。”于平的话又被于元抢断了。
“啊?每天呐?阿长说的?”于平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之前他老抱怨两孩子搬出去了,都不回来看一眼。可现在阿元说要每天都来了,他心里怎么又有点不得劲呢?
“不,不是,阿元啊,你看啊,二叔很好,没啥毛病,用不上担心的。如果你自己想来二叔家玩,二叔非常欢迎,如果你自己不想,那也用不上每天都过来。知道吗?还有啊,最重要的是,不要大清早的来,二叔二婶都还没起呢。”颇为艰难地,于平还是说出了这番话,着实自己这两天也被这敲门声闹得不行了。
“不行的。要听大哥的。我也答应大哥了,要每天来的。”于元这会可不会听二叔的,有些事情他只愿意听大哥的,哦,还有夏夏的。
“我都起来好久了嘞,一点都不早了啊,二叔。你们咋还没起呢?”
这被孩子批评懒的致命的一击让于平真的不知怎么开口了。说自己就是起得晚?就想睡懒觉?
“爹,阿元想回来走走,你咋还拦着不让啊?他想回就回啊,早点怕什么,以后我起来给他开门。”听着动静也披衣起床的于娟不知悄悄在一旁站了多久。
“呃。”一时被自己女儿也怼了的于平有点诧异,怎么一觉起来,感觉娟子长高了好多,说话声音也大了,气足得很。不过,她说的这方法倒是两全其美,“好,那以后你娟子姐每天早上给你开门啊,你想来就来。”
谁知这方法却得不到于元的同意:“不行啊,二叔。大哥说了的,每天要跟二叔问好的,一定都要见到二叔的。”
“……,娟子不行吗?”
于元使劲摇头。
“阿长原话咋说的?学二叔听听。”于平无奈地抓了两把头发,感觉一瞬间就掉了一大把。
“大哥说,大哥说,‘阿元呐,每天早上都帮大哥去看看二叔,如果路上碰到别的叔叔伯伯婶婶爷爷婆婆,也都要打招呼’,大哥是这么说的——”
于元飞快地转动自己的小脑瓜,然后又道,“——大哥还说,‘因为大哥经常不在家,很少见到二叔。二叔对我们好,我们要做懂礼的孩子,所以要常常去看二叔。’”
于娟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红了,大哥都还记挂着这个家的,还让阿元每天都来看他们。可他们呢,除了娘在大哥回家的日子里偶尔去,他们基本都没去看过大哥和阿元。
于平仔细琢磨着阿长说的每一个字,品味来品味去,当然不是怀疑这番话的真假,也不是想拒绝两孩子的好意,而是:“阿元,阿长不是说了吗?只让你每天早上来不是?但是也没说非得一大早来,对不对?我看啊,以后你就吃了早饭再来吧,啊。”
等他自己做好早饭再吃完,基本都是一个时之后了吧,那会他们估摸着也正起床了。
于元嘟着嘴巴有点不乐意,自己起得早,刚好可以趁夏夏睡觉来的,这个时间最好了。
“二叔也担心你不是?早上起来没吃东西,会没力气的。你看你这几天老跑来跑去的,万一在路上没力气摔了怎么办?到时二叔要怎么跟阿长交代?”
嗯,这个说法有理有据,应该能说服人。
于元却立刻伸伸胳膊腿,甚至掐了一把于平的胳膊表示自己有力气能跑,一点事儿都没有。
“到时,阿长也会担心你的,肯定都不敢放你一个人在家里去学手艺了。”
见状,于平没办法了还是甩出了这一句,“死马当做活马医”。明知道阿元做事犟得很,认定的事基本就不会改,但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然,出乎意料,偏就是这最后一句,让于元皱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反倒应了:“那我以后吃了早饭来。”
于娟等没太惊讶,直看着于元消失在路那头的拐角都还没回院子。
从昨晚她就知晓,阿元和阿长哥他们俩在彼此心里是何等地位。而如今,她很高兴,以后每天都能见着阿元了。
回到屋子的于平跟媳妇一通解释两孩子是多孝顺,多关心自己,美得冒泡了,激动得反倒一点都睡不着了。
方氏听到真是阿元不算意外,但对于这个起因,却也有点没想到。
虽然她内心还是很不想那孩子每天都过来,但她总不好直接说出来,尤其在男人心情正好的节骨眼。毕竟,这事勉强算是解决了,只要不赶在睡觉的时候来敲门就还好。反正早上娟子起最早,阿元要见的人也不是她,她也用不上多忙活什么。
于元回程倒没有见着那个祖爷爷了,他本还留了点时间用来陪人走走的呢。祖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有拐杖也很容易摔的。
第268章 腻了
冯时夏因为心底到底还是记挂着鸡蛋原料的问题,比往常去县城的隔天起得早,可她醒来时又是没见着小家伙了,第二回了,哪都没人。
她心里可真是纳闷了,这么大早那孩子到底能去哪?串门也没有这么早去的啊,再说那孩子根本也不爱去别家串门。
心里有个问题,总是不舒服,她还是往竹林和地里转了一圈,没瞧见人。
摘了两把生菜和一颗白菜,地里的葱也不多了,她就没连根拔了,掐了些从叶就算。
只是不知道这葱能掐几茬,以往从没关注这些,不知道葱是用种子还是什么种的。
快到三岔口,听见不远处有跑动声,急促又带着点节奏的。她矮身往灌木旁躲去,透过枝叶的间隙暗中观察着。
没几秒,那人影就出现了,1米左右的个头,头上一撮胡乱的黑发在清晨的风中肆意招摇着,欢快得很。
这小孩,什么时候跑村里去了?还是去找“肚仔”了?
总不可能是跑步锻炼身体吧?
她已经调教出一个运动狂人了?昨天他们还走了好些路呢,就算脚没有磨破受伤什么的,应该也是很累的啊。
“阿越!”
冯时夏故作淡定地现身叫住已经快跑到她前头的人,既然不是别人,她这样躲着还真怪猥琐的。
这场景像极了她第一回偷偷跟在小家伙身后的样子。
“夏夏——”于元意外地在半路看见本该还在屋里睡觉的人,踮脚指向冯时夏的肩部,“那里还痛吗?”
他昨晚睡着前都还听见夏夏翻来翻去好似不太舒服,偶尔还抽气一声。
冯时夏已经似乎很容易解读小家伙的意思了,一眼就明白小孩问的啥,微笑摇摇头。
确实不那么痛了,可能伤口已经有点耐受度了。
“回吧,早上都还没[吃饭]呢,别跑了,知道吗?”冯时夏理理小孩鸡窝似的头发,牵起人的手配合控制着步速。
“哦。”于元反正不管夏夏说的是什么,他都乖乖点头应声就是,捏紧夏夏的手掌,仰头笑得极灿烂。
夏夏好像在等他回家呢,好像出来找他了欸,不管他去哪,家里总还有人在想着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好开心啊~
“想去远方的山川,
想去海边看海鸥,
……
喜欢看你的嘴角,
喜欢看你的眉梢,
白云挂在那蓝天,
像你的微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样,
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
统统都吹散。
……”
伴着冯时夏轻快的哼唱,俩人踩着不知从哪飘散过来的花叶一路往回走。
回去理好要清要晒的,开始每天必做的广播体操锻炼。
冯时夏这回已经不那么担心小家伙记错关键动作了,毕竟上次又练了几遍,便跟他平行在一线,为了方便观察他的动作是不是标准。
小孩的记忆力还是可以的,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七成以上的动作了,虽然小胳膊小腿,但是也比划得像模像样的。
早饭该吃什么,冯时夏有点愁了,以前自己的早餐,包子馒头、各种养生粥、豆浆油条、米粉面条、面包煎饼等等,自己做或者出去卖甚至叫外卖,想吃点什么都随意,品类丰富得很。
而如今什么都得自己动手了,经济受限、食材受限、工具受限以及手艺赶不上,很多东西都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每天来来回回都是稀粥配酱菜,或者烤红薯、煮红薯,稍微好点的时候摊个鸡蛋饼、下个面条,但真的也有点腻了。
想必小家伙连续几天喝芝麻糊也有点腻了吧。
于元若知道他的夏夏这会儿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的。每天都有白米粥、白面条、甜甜的糊糊或者还有鸡蛋,这是多么好的日子啊!吃得这么好,怎么会腻呢,永远都不会腻的!
可冯时夏虽然现在无力凭空变出一些不现实的食物来,但总是要稍微扩一扩菜单的。
想来,豆浆的话,如果有石磨就能完成,有钱就能实现了;面包的话,需要烤箱,虽然这边没有电,但还是可以用火炉的方法烤制,也不是完全实现不了;米粉的话,最起码得有漏勺模具,自己做确实步骤繁杂;而目前最可能实现的,应该还是包子馒头和煎饼等。
这边有没有酵母粉卖她也不知道,但既然市面上有包子卖,至少有能发面的东西,只是现如今她沟通不方便,没法找到渠道购买。
那就还得想别的办法发面。
以前倒是在网上看过,还有能不用酵母粉、小苏打或者泡打粉做馒头的方法,好像叫做老面馒头。
当时也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大概的印象是揉一块面团放一边发酵成面引子,然后利用这块面引子里的酵母发新的面团,然后加一些碱中和掉里边的酸味便可以了。
好些人都说真正的老面馒头做出来比外边的酵母粉馒头发出来的要香,不知是真是假。
但今儿她就打算亲自试它一试。
碱面这边也没有,但听说碱水也是可以的,反正她记得以前老家那边街头大早上总也有卖碱水粽子的,那东西弄上去整个粽子都棕黄棕黄的。
不过那味道确实也不错。
而这个碱水的话,最传统的就是草木灰水了,小时候只当懵懂,大人做的东西,只顾吃就行了。等到后来上学了,才知道其中的些许道理,但是,她曾经也感叹过草木灰这个看起来特别脏的东西,怎么能加入食物中呢?
可偏偏它能用来做碱水粽,做灰水馍馍,还有清明祭奠时总会分到的一种糯米粑。
看起来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是人们一代代传下来的古老方法。
不过,如果用科学来解释,确实没有什么脏的。毕竟是纯天然的植物燃烧的产物,加水滤掉杂质澄清后基本也就是单纯的含有化学元素的溶液。而它和纯化学溶液的区别只在于后者提纯得更精而已吧。
反正是可以入口的东西,她今天就想试试它到底在馒头上管用不管用。
毕竟她小时做馒头已经有精纯的碱面来中和了,不知道那会是不是老面馒头,但是味道也不能说很好,有些做得一般的摊主,那馒头吃着还是有点涩口或微酸的。
所以她没有真实见过将灰水做的碱水用在馒头上的,心里也挺忐忑。倒不是怕吃坏人,只是担心糟蹋了自己和小家伙好不容易挣回来的这点粮食。
第269章 陀螺狗
可是,该试还得试,否则一直不知道答案,一直也不会有新进展。
今天是吃不上馒头的了,面肥都要发好几个小时以上才行,澄清草木灰水也需要时间。
但因为今天还有一大把的事情要做,能节省时间就节省。所以,冯时夏趁着准备面引子,直接多和了一些面,打算做点春饼。
分出的那部分放置灶台合适的温度区,面团醒上后她就将油熬上了、木耳香菇泡了、白菜切了。没有肉,还是只能做油渣馅的,幸好这个她还没吃腻。
等油差不多了,面团也分出剂子擀成饺子大小,刷油叠起来再继续擀至汤碗大小放大锅灶里蒸上。本来隔热烘制也成,但想吃柔点的口感还是蒸的好,还省事。
用熬的油锅底将馅料炒好,面皮好了后就直接能吃了,再熬一点甜面酱,便齐活了。生菜洗了几片,想吃就临时卷进去就是。
端好东西正准备进去堂屋吃早饭了,她跟门口已经眼巴巴“唧唧”“嗷嗷”的两狗子面面相觑,呃,她忙碌起来已经完全忘了还有两狗子要吃的事。
她能让俩饿荒了的狗子看着俩人在一旁吃得喷香吗?
只好紧着再去弄。
趁着准备狗狗饭食和药物的空档,将要洗的衣物和荚果水都泡上。这会儿她又突然想起来纱布漏买了,还说要做几个滤袋的呢。
幸好明天还是得去县城的。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特别容易忘事,要不是怕偷看小纸条会被别人发现端倪,她昨天肯定备上了。
还有一袋羽毛跟一簸箕雷公菜都得赶紧着泡上清洗处理。
等重新上桌吃饭的时候,春饼好像都不那么香了,因为好像今天她再有两个分身都不太够忙的。
于元却吃得津津有味,今日的饼子和上次夏夏摊的卷菜的面饼子有点像,可这回的更软更薄了,还有劲。
夏夏给他卷了一个刚好和嘴巴大小的,弄得紧紧的,跟上次不一样,一点菜都不会掉,吃起来特别轻松。
菜里头有刚出锅的他喜欢的喷香的肉肉,这回的酱夏夏也一点不辣了,他完全可以大口大口地蘸了吃。
准备的馅料是很足够的,面皮也有十几张,俩人都没吃一半。
上午厨房还得忙糖块的事,她将剩菜拿碗盖了留在堂屋桌上。
因为碱水暂时要得不多,为了更大程度保证卫生,只取了上层最新的一点,裁了一点纱布下来裹了,用开水冲在面碗里,打算泡一上午在取出灰布包,沉淀一下午并一晚上,这样明早就可以试试了。
再处理好大狗的换药事宜,她扔了藤球给小黑狗,就无暇再观察它今天是否还一样对球类有兴趣了。
毕竟,真的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但还是捡着最抢时间的做,竹林的笋还有些没挖回来,得趁早挖了。有了几回的经验,这次找笋和挖笋的效率大大提高,只花了半小时就将十四颗笋带了回去。
因为明天她还有糖块什么的要拿,根本带不上全部的笋,而如果再等下次,东西肯定就不新鲜了,她可不想做这种坑人的买卖。
所以,这笋大多数还得自己在院子里晒第二批。
将刚挖的留出四颗品相好的来,剩下的十几颗迅速处理了,空档时将泡好的荚果水兑入两个泡了衣服和羽毛的盆桶里。
雷公菜还得泡好一会,她晒上笋将花生提出来让小孩先剥着,自己又赶紧洗衣服去了。
嗯,还有肥皂的事,她也忘在一边了。
回来后根本没歇,把忙着的小孩叫到里屋,包装油纸按心里早有腹稿的大小剪裁好,并留下上下两底和两个相对平整的对侧面写信息,主要封口预留在侧边位置。
蛋糕,因为目前的容器,还是按现代的那种圆切,因为总共才卖7份,她干脆折了昨天给小家伙他们折的那种油纸盒,外头照样用麻绳四面一捆提,看起来也有两分现代蛋糕盒的模样了,这样比较牢实美观。
新增几种的产品主标识图和名称等相关信息也都相应改好了。尤其蛋糕,她还先画了个圆形整个的宣传,再画出切分图来。
花生糖的保质期比较长,一般人买几包也吃不到那时候,所以,她暂时还没标示保质期。
可蛋糕保质期短,她必须严格标示保质期,没法写字她就照旧在盒子一侧画画。
这种蛋糕没抹奶油、加水果,保质期稍微长一点,但常温一般也就2-3天。
考虑到自己提前半天制作的问题,她直接用图示表示自购买后2个日夜如果还有剩的,就要扔进泔水桶。
做糖块的事她已经比较熟手了,一步步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难度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了,只是得耐下心用时间换,这回加了一点芝麻花生口味的和纯芝麻的糖块,只是得多熬了两回而已。
看起来更麻烦,可由于每种的量少了,分开冷却时可用空间大了,她还反觉得操作轻松了些,至少不那么慌乱。
有了一定的保底,这回花生糖尽量规整地切成了1八块小块,也是上下两排,却能让包装上有效宣传面积扩大很多。
这回扎了麻绳拎上一看,倒真是清爽多了,能被读取到的信息清晰平整多了。
收拾好三大包边角零碎,粗细略略分了下。
喂给自己和小家伙两片芝麻糖,确实松脆可口、齿颊留香。就是因为自己切薄片的技术还不太过关,所以,芝麻糖给切碎了不少。
好在这次的纯芝麻糖主要还是送给老大夫的,只留了少量试市场。
做完几斤糖,又是两小时过去了,小孩一直在她身边给她帮忙,帮着剥花生、剥花生衣、掰半、递包装纸等等,只要是他能做的,他都上手。
一点没想过要出去休息或者找小伙伴玩,让她这个想喊累的人都没脸喊累。
但就像在和时间赛跑,每完成一项事情,内心都充满了成就感。
今天还剩的最主要任务就是买鸡蛋、处理羽毛和雷公菜以及做蛋糕了,为了预定能顺利完成,必须首先解决鸡蛋的事,不然自己那几个子可能都不够退定金了。
更重要的是,头一次的生意失掉信誉交不了货,下一次还想用这个价格来卖,估计就不可能的了。
但她现在不能去村里,只能先去唯一安全的老人家里看看,她家之前是瞧着有鸡的,不知有没有攒鸡蛋。
如果没有,还真得让小家伙带钱去村里跑一圈了,看能不能买到鸡蛋。
再不济,就算赶时间再去趟县城,哪怕夜里赶工,也得把蛋糕做出来。
第270章 啥蛋不是蛋
冯时夏跑了趟卫生间,结果迷惑地发现又跟昨天一样,中裤上有一些零星的血点。
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害到隐私部位的事啊……
难道确实是姨妈,只是这身体的情况比较特殊,量特别少?
带着重重疑问,回到屋还是将昨天还没来得及拆的临时护垫穿上了。
嗐,还得抽时间把内衣物赶紧做出来才是。
好好用皂丸洗了手,她往小家伙的胸包里塞了20铜币给他背上,从堂屋卷了4个春饼端上,想想又包了点芝麻糖,让小家伙锁了门,便领着小孩一块往老人家去了。
她是根据那两日观察老人的作息算的时间,反正如果出去干活,都差不多是10点左右的样子老人就会从地里回来吃早饭的。
今天晴好无云,她勉强还能利用日照判断出个时间来。
进到山里,她感觉相比昨天早上的山林又不一样了。
越来越嘈杂的虫鸣乌啼,越来越多彩的野花盛开,还有那枝头的第一批新芽也渐渐褪去那抹稚嫩,换上了青衣。
春天的脚步越来越快了,已经迫不及待要全力施展独属于它的生命魔法了。
冯时夏所看到的一草一木都在焕发着蓬勃的生机,催人向上。
她突而觉得自己和小家伙像极了要去找外婆的小红帽了,可爱又单纯。
“……带给歪婆,嗯,易尝……我要当,嗯嗯嗯,似否有大飞狼……”于元还记得跟夏夏牵着手走长长的路回来的那天,还记得这调子的韵律,夏夏一出声,他就跟上了。
冯时夏哼着哼着不自觉又被小孩的萌音给带偏了,普通话也跟着唱不好了,“嗷呜——”着合音了两声以示反抗。
为了保卫汉语言文明的传承,她识相地闭嘴了,将林子这个“练歌厅”让给了小孩。
反正就一个调调几句歌词,小孩记了个七七八八就练得很起劲了。
她呢,只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大灰狼”配合着“小红帽”的演出。
直到要出林子,小家伙不知是怕人听见还是怎的,上一秒还沉醉着的人直接就像被按掉开关似的瞬间闭了嘴。
这波操作让冯时夏看得一愣一愣的。
到了老人院门口,大门跟第一回来差不多,虚掩着的。
冯时夏想想还是先派小家伙打的头阵,她也是担心万一老人的家人这俩天就刚好已经回来了。
毕竟,就算老人理解他们,接纳了她,不代表她的孩子也会这样做。否则俩小屁孩又怎会让她躲躲藏藏的呢。
“……哪,个?”孟氏这大门一年都难得响一两回,最近倒是隔几天就有声儿。
“哑婆婆,是阿元啊,阿元和夏夏来了啊~”于元欢快地回应着。
殊不知这一句就把冯时夏的冷汗都惊出来了,孩子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周全。也是自己大意了。
但刚刚好像是老人的声音,她犹豫了会,等那头人出来了确实没别的声音出来,她才猫着腰过去现身,躲躲闪闪地站进了门侧的死角。
孟氏一瞧她的样子,就知道在担心什么了。可既然害怕,又干嘛非要过来?老实躲着不行吗?
“进,罢。”
冯时夏不知老人为啥突然面色就冷了两分,但那大方迎客的姿势,应该代表里头没有别的人吧。
唉,怎么她家人一出去就这么久呢?
这个村子真是够奇葩的,年轻力壮的夫妻俩一个都不呆家,就独留屁大点小孩和七旬老人守家。
自己的危机解除,她反倒替人抱起不平来了。
冯时夏摇摇头,递上自己带来的东西,将来意“说”明了。她觉得就凭着自己比划出的那么完美的鸡蛋,事情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更何况老人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啊。
孟氏倒没想着这孩子还惦记那个,果然是精贵人家养出来的。犹豫了会,还是走进了灶房。
冯时夏已经将碗和纸包放在院子里倒扣的箩筐上,从小家伙那儿摸出了钱想着该是买15个还是20个。
“呐。”老人将小笸箩递过去。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冯时夏顿时脑海里只剩这句话,用在这里偏也恰如其分地微妙。
土豆?咋回事?
自己是瞎了吗?
不啊!
鸡蛋呢?鸡蛋呢?
“大娘,我不是要土豆,我想要鸡蛋,鸡蛋……咯咯咯——”
公鸡?
孟氏摇摇头,看着这想吃鸡想到不太正常了的孩子,心下叹了一声,果然。
从小娇养着出来的娃怎么能受得了乡里这生活呢,想来她要逃的那婆家也竟是个不差的。
不过这也不难想,就算人是有两样不好的,毕竟心智是个全乎的,长得还齐整。
如果本来就是自个儿家里不差,爹娘肯定是舍不得娃子后半辈子嫁出去吃苦的,总得挑个米粮不缺的。
可,她也没有公鸡啊。
冯时夏见老人很干脆地摇摇头,懵了。
怎么会没有呢?
还是老人没听懂啊?
想想,她直接拉了老人往关了鸡的猪栏棚里去。
还是得有道具。
然,再次比划后,老人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就如同刚刚在林子里默默看表演的自己。
冯时夏决定来个狠招,将小家伙背过身去,不准他转头过来。然后蹲下身,模仿着母鸡下蛋的样子,最后左手“小心翼翼”地托起那个“宝贝”,右手摊开手心的铜币,做出交换位置的动作跟老人确认。
孟氏怎么都没想到那样家庭出来的孩子,举止怎么总是跳脱得很。真是惯坏了!
“寄,蛋,没。图,蛋,有。”鸡苗都刚养没俩月呢,哪来的鸡蛋呢。
冯时夏看老人面沉如水地摊摊手,啥都不敢再说了,啥也不敢问了,只得歇停了劲回前院。
她是有观察到老人期间是内涵了一眼鸡的,说明并不是没懂,那应该就是真的没有鸡蛋吧。
好吧,还能怎么样,启用第二备用计划呗~
“落了。”孟氏追上俩人,指着箩筐上的东西毫不打顿。
“啊,哑婆婆,这是夏夏带给你吃的。我早上吃了哦,好好吃的。还有那个糖,也是夏夏刚刚做的哦,很香呢~”于元已经很懂夏夏的某些表示意思了。
这些个东西不是拿来换鸡蛋的么?
冯时夏见状也摆摆手,准备赶紧着回去找鸡蛋了。
孟氏怔了会,回去端了笸箩交到人手里,冷声三个字:“那,着。等。”
不一会儿,将他们的碗空出来放进笸箩一同把俩人像赶鸭子似的,跟在后头督促着出门了,然后“吱呀”一声,院门竟然关上了。
“夏夏,哑婆婆好像,不高兴了……”于元有些担心,毕竟如果孟婆婆生气的话,等下回哥哥回来,夏夏就没地方躲了呀~
第271章 买个蛋怎么就这么难
冯时夏倒没觉得老饶态度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不对,她已经太习惯对方的冷脸了,其实对方心里并不是真的讨厌她,她明白。
而且,她觉得老人挺懂她的,她真挺喜欢吃土豆的。
清炒土豆丝、酸辣土豆丝、干锅土豆片、地三鲜、土豆饼、红烧土豆、土豆炖排骨、土豆炖牛肉、土豆烧鸡、土豆泥等等,做法简直不要太多,真的很难吃腻。
哪怕只是单纯煮个土豆配点酱,也都好吃。
反正虽然没买到鸡蛋,却被老人塞了十几个土豆,她其实还挺美的。
只是钱没给上。
但她想着老饶脾气,估计她真给钱了,下次再送东西去,她都不会收的了吧。
老人做的饭菜都是简单得不行的,没有一点油花,跟家伙以前做的差不了多少,甚至还都是用的高粱米豆子什么的。
她打算以后做新鲜吃食的时候,给老人都带上些,这样也能改善点营养结构。
嗯,还得顾上老饶自尊,不能顿顿都送,不然一直鄙视着她柔弱,以硬朗长辈姿态在她面前自居的老人,肯定心里会不舒服的。
只是,冯时夏一拍脑袋,刚刚被老人在后头一赶,好像忘记跟老人春饼的吃法了。而且饼子和菜都放了有一会儿了,都凉透了。
孟氏不知这孩子又做的什么吃食,反正她不太认识,看着是里头卷了些材。另一半碗的黑汁倒像是酱,但稠得多,她用筷子蘸了一点尝了下,挺香还带点甜味,放糖了。
孟氏轻笑着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这孩子自个儿就是个厨上有两分的,那两,真不知她是怎么忍着吃下自己做的寡淡饭材,面上还一点都看不出别的来。
这4个包得挺大的,她一顿是吃不完的。配的酱不知是要跟这吃食一块煮还是怎的,但她吃清淡惯了,这酱又做得不便宜,便只取了两个卷子隔水蒸了下。
吃的时候她是真觉得不知该这孩子什么好了,怎就这般手松呢?
白面饼子,卷的菜里还有肉有菇。多少人自家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一回的,真做上一回,哪有嫌多的?
偏她还往这送。上回的萝卜丝饼子也是。
她这老婆子名声这般差,从头到尾也没给过她几个好脸子,她就忒傻。
孟氏怔了好一会,想想自己的前半生,想想自己每每在村里跟各家撕扯的那些时候,从来没有示过弱的人,这会儿心底却酸得厉害。
蘸了一点子酱又咬上一口,半辈子都泡在苦水里的日子终于漫出些不同的滋味来。终于不用拼命咬牙去忍受。
饱饱地吃完这顿早饭,她从衣箱里翻出前几年女儿做给她的一件好衣衫换上。
其实这也不过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棉麻衣,可比不上那孩子身上的任何一件。但对他们农家来,这就是好的了。真正的棉布衣,除了家里条件好点的会在成婚时做上一套,有的人是一辈子都舍不得做一件的。
那年女儿做了这件来,还被她狠训了一顿,不懂得俭省。她从不觉得穿上一件新衣裳就能有多好了,更不觉得她有什么理由就要穿这新衣裳。
穿了这衣裳,她的男人就会活过来?还是她日盼夜盼的人就能回来?
她一个孤老婆子,整在地这头钻地那头的,又没什么人跟她来往,要这般好的衣裳干什么?
可那孩子想要吃鸡蛋了,因着不能露面也没法买,她总得帮着寻点来。
村里的人她都好久不打交道了,谁家养了鸡,养多少她也不太清楚了。那孩子又不像只要一个两个的,她得找个大户的去问。
冯时夏带着家伙回了院子放下东西,就打算让孩去村里找人问问,可比划了半,这回家伙也是真没太懂冯时夏要干啥了。
对老饶那一套她又不敢在孩子面前表演,她此时是真后悔怎么连一个鸡蛋样本都没留下来了。
看来只得下午自己再跑一趟县城了。
现在么,还是干活吧!
可还有两大盆的东西在等她处理呢。
不就买个鸡蛋么?怎么就这么难了呢?
将泡了好久的雷公菜清掉上层飘起的碎枝叶,又倒掉下层沉淀的细沙,冲洗一遍再泡。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可处理起来就是特别麻烦,真要一朵朵分着洗,这么些得洗上一整。
所以,最效率的办法还是勤换水多泡几次,再涮洗两遍,绝大部分脏东西就都清掉了。毕竟这都是雨后刚长的,基本就是沾了尘土、碎枝叶和石子,别的什么一般也不会樱
倒是那一大盆的羽毛,确实够她处理的了,有好些种类的,都得一一分开。她就着荚果水细细将它们搓揉了好几遍,拿来一个簸箕,准备开始分类,然后她就傻眼了。
她干了一件极其蠢的事情!
本来没泡的时候,那一袋也不是胡乱装的,一样的大多在一块,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分出来。
结果,现在被她为了省事全倒在一起,刚刚又来了几次人工大混合,好些猪毛和羽毛紧紧黏合在一起,根本就要一根根去摘取了。
老爷啊!
她脑子这是被什么给啃了啊,才会做出这种蠢事。
将手中那把混杂又湿乎乎的羽毛发泄般地扔回水里,她真的想给自己来上一拳。
她什么都做不好!
气鼓鼓冲回卧室将自己扔到床上,侧身捶了几遍床,结果碰到了肩膀的肿痛处,“嗷——”,她有点想哭。
怎么就一切都变成这样了?
于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夏夏好像不太高兴了。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刚刚夏夏的,怎么自己就不明白了呢?
肯定是夏夏想要什么了,可自己又听不懂,他怎么就那么傻呢?
“夏夏?夏夏——”他心翼翼地跟到房里,扒在门框边看里头的人捂着肩膀皱眉痛呼,连忙跑上前就爬上床,看着人一脸痛苦却又不敢碰,泪眼汪汪,“夏夏,痛了么?很痛么?”
冯时夏听见家伙的声音,忙抽了被子将自己蒙头盖住。她不想让家伙看到自己这样崩溃又软弱的样子。
“阿越,你出去吧,我想[睡觉]。”
第272章 想吃包子了吗?
“夏夏,你又困了吗?”于元听夏夏说话的声音嘶哑,又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了,急切地带上哭腔,“不要你干活了,我来干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夏夏。是不是很痛的?”
听到被子外那个不久前还高高兴兴这会儿已经无比惊慌的声音,冯时夏猛地像被敲了一闷棍。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那一下子突然就什么都不管了。
可明明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不想做就不做便是。就算那一整袋羽毛都不能用了又如何,下次再重新叫屠户小哥再帮着留一点就是了,总不会超过肉价,一斤猪毛能够她做多少个牙刷了。
何必为了这种事而恼怒?
鸡蛋也是,下午自己再去一趟县城就是,只是多花点时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都是轻易能解决的问题,她怎么就那一下子被击溃了呢?
或许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吧,来到这里后,所以的依托都是不确定的,她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而她对于颇为艰难的生活现状也找不到什么捷径来改变,日复一日都只能用比以往高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劳动付出来换取那点微薄的收入。
而她做的所有这些换来的,都根本还达不到她的基本生活保障标准。
所以,便更觉得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的自己特别无用吧,她无法原谅自己在这种问题上有一丝差错和不完美。
可她又凭什么将这种态度放大到小家伙的面前呢?这与他何干?他又何其无辜?
而更可笑的是,这整个院子都是他的,小家伙提供了自己免费吃住用的一切。自己刚刚却说的,希望他出去。
她,凭什么?
“夏夏,你是不是想吃包子了?你想换圆圆的东西是不是包子?我现在就去给你换好不好?”于元见被子里头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擦擦眼泪强忍着安慰人道。
说罢,小孩迅速滑下床,从胸前的袋子里抓出一把钱钱数了数,确定是比5个多的,便放心地放回去准备出门了。
进墙里要给大哥哥两个,换包子要两个,如果碰到有车车,要一个。
他都很清楚了。
冯时夏有点不知怎么面对小孩才好,自己明明决定了要让他以后都开心的,今天却让他哭了。
可听到这孩子说什么包子,又下了床,又听到掏钱的声音,她总觉得怪怪的。在被子下狠揉了两把脸,重新调整好表情,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却正看着小孩从堂屋台阶往出去的背影。
“阿越?你去哪?”
于元闻声立马回头,看着已经从床上起来快走到睡屋门边的人,犹豫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冲回她身边。
他拍了拍夏夏的手臂又赶紧松开,然后指了指那个高高围墙所在的方向,豪迈地摆摆手道:“夏夏,我去给你换包子,你再去睡吧,等你睡起来就能吃到了。好好在家等我哦~”
这场景再一次莫名地熟悉,上回他一个人去地里便是这样交代了一番的。
结合他提到的“包子”,和看起来像指着厨房的方向,他一副急着出门的样子——
“阿越?你要去县城买[包子]?一个人?”
“嗯。”于元点点头。
“不,不能去。你想吃[包子]了?夏夏明天会做的,好不好?再等一天。”冯时夏一把拉住人摇摇头劝说着。
这种事是能答应的?他胆子可真够大的,为了一口吃,就敢一个人往那么远的地方去。
不知他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是不是就这样干过,但不论他是不是第一次,这样危险的行为,在她这里是绝对不容许的。
就算从这到县城是一条大路不容易迷路,可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或是被什么坏人给抓了,在这时代,很可能就永远都无法挽回了。
“?”于元疑惑,“夏夏,你不想吃?”。
“不准去。”冯时夏继续摇头。
“真的不想吗?不是想吃包子吗?那你要换什么的啊?”于元好不容易想到了办法,结果却不是的,他耷拉着脑袋有些懊恼。
“不去。想吃我明天给你做。”
冯时夏拉着人回了屋子,将他的包取下来,钱也全掏出来重新放回自己的钱袋,甚至连木箱里小孩的钱袋也暂时没收,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随身带上,杜绝这娃带钱去买包子的可能。
等彻底拦截到位了,她无比庆幸自己听到了小孩的话。要是她不明白,再晚掀被子几秒,恐怕她怎么都猜不到这孩子居然打算干这样的大事,到时肯定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了。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她能听懂“包子”这个词,她貌似好像也知道“蛋”的大概发音啊……
她好像能直接用说的啊……
“阿越,你去找人换点[蛋]回来?不去县城,去村里。”冯时夏掏出点铜币,指向村里。
“蛋?夏夏,你想要吃蛋吗?”于元睁大眼睛。
冯时夏突然福至心灵,就算说得不好,她还不会画么?
小时候,自从学了《达芬奇画鸡蛋》,她立志向达芬奇学习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每天都坚持至少画一页纸,连续一个星期,不知画了多少个。作业本都快画满了,甚至那颗拿来对照的鸡蛋都快放坏了。
后来,她发现这个故事好像有点骗人的,她画了那么多,却一点都还没画圆过。
可就算她画不了多圆的鸡蛋,还画不了摊开的荷包蛋么?
再不济她再添个鸡,小孩总该能懂的。
于是,拿过纸笔,如此好一番描绘。
虽然笔触和线条还不够细致,但至少是个人都能看懂她画的是鸡蛋吧。
“你用这个钱去村里买点[蛋],我要1,2,3……这样15个这么多的,明白吗?”冯时夏期待地看着小孩,“不去那边,去村里,这边买。去村里。”
“啊,夏夏,你想吃这么多的蛋啊……”虽然被震惊到,于元还是十分爽快地点点头,对于夏夏一直指错的方向也没有多在意。
他肯定会去换这么多回来的。
“谁呀?不用拍了,直接进来吧。”江宗旺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拍门声,懒洋洋地应了句。可一抬眼皮瞧见来人,他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冲着北房直喊,“娘!娘!!”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喊娘做什么?”一年轻妇人从西厢跨出。
第272章 娘啊 救命
“别问了。娘在哪呢?”江宗旺挤挤眼急问道。
“欸,我怎么——”听了这话,刚迈出门槛的妇人就想怼回去,一抬头见着院子里站着的人,那后半句话就消失在嘴边,她揉揉眼又转向自家男人,“娘,娘好像在后院。”
“那你先招呼着婶子啊,我去喊娘来。”江宗旺一把把自己媳妇推过去,忙不迭往屋后跑。
“我怎——”妇人一跺脚,对自家男人这种怂得不行的样子气得咬牙,转头却还得摆上个僵硬的笑脸,“哑婆,呃,周伯娘,您是来找我娘的?先坐坐?宗旺去叫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今儿家里会来这么一位客人,刚进门不久她就听娘说过,这位在她还没嫁入江村时,就是在村里以凶悍出了名的。
只要听到谁议论她家的事,便跑上人家里骂,尤其那些个话说得难听的,更是日日夜夜闹得人没法安歇。
那两年她几乎将村里的闲话婆子家家都骂了个遍,连村长都阻不了。直到后来村里户户都噤若寒蝉,没人再敢多嘴一句。
也是自那之后,人人都躲着她走,没人敢再跟她搭话,就怕惹上麻烦。
这位也伤了嗓子再没办法好好说句圆话,近两年才消停下来。
村里的新嫁娘子一早都被自家婆婆警告过的,见着人就立马离远远的,万万不能在村里多嘴任何周家的事。
而这周家伯娘也渐渐被各家教育小娃子说是村里最可怕的人,偶尔路上碰到了,也不准他们多看人一眼。
这位也变得不再与人来往,一年到头板着脸,从来不笑,也都几乎不开口。很多人都怀疑她其实已经哑了,不能说话了。
小娃子们甚至起哄着唤她哑婆婆,到处传说哑婆婆多凶、多厉害,碰上了都要被抓去好打一顿。
村人也都拿她吓唬小娃子,不听话就要被送去给哑婆婆之类的。
哑婆婆住得偏,要不是偶尔村里集会还能见着人,大伙都快要忘记村里还有这户人了。
“不,遭。”孟氏摆摆手,面上想挤出一分笑,却不知反把妇人吓了一跳。
原来没有哑。
但,得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从不开口的人又开口了?
想到刚刚自家男人的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和他那张不争个高低就不舒坦的嘴。
“那,伯,伯娘,可是,可是宗旺在外头说了一些浑话?”妇人偷觑两眼孟氏此时颇让人看不透的表情,颤声又道,“伯,伯娘,宗旺就是爱显摆了些,嘴臭了些,为人不坏的。他,他要是真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千万别跟他个憨子计较。我,我会叫爹娘好好管教他的。”
孟氏已经多年不怎么跟人来往,而这破例的头一回接触的就是村里的大户,她知自己名声不太好听,要说一点顾虑都没有那是假的。但自己跟来兴他们家也没吵过嘴,应是不至于被赶的。
“……窝,埋,蛋的。”
说着,孟氏从怀里掏出一个掌心大的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数了两遍,数出5文钱递过去,“埋,五,咳,五,个。”
“嗯?伯娘您说啥?”已经做好关闭耳朵的妇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看那钱,有点傻眼,“蛋?您来我家买蛋的?”
她家蛋倒是存着有,但从来也没往出卖过,自家吃都才刚勉强呢。这周伯娘不去乡里买,怎么上她家来了。
她刚想委婉拒绝,
“孟氏,我家宗旺可说了,他一点没在外头说过什么嘴。你可别听了别人的胡话,就来乱喷人啊。”穿着青花底棉布衣裤的中年妇人刚从堂屋出来就先发制人。
年轻妇人听了忙上去扯扯自家婆婆的衣袖,止住人后边的话:“娘,不是的。周伯娘是想来咱家买几个鸡蛋。”
这话一出,中年妇人面色有几分不自然,瞪了一眼跟在后头这下也傻眼了的儿子,真是的,什么都不问清楚就慌慌张张的说家里要有麻烦了。
“啊,买鸡蛋啊,成。我家鸡蛋就多,宗旺,赶紧去给你伯娘拿一些来~”为了尽快转移话头,她只得立马吩咐了同样尴尬的儿子先离场。
孟氏同样不太自在,本有点想走,但想着那娃子费劲的几番比划,她还是站在院门口捏着手里的布包一步未挪地等着了。
三人都默不作声,院子里的气氛格外别扭。
好在不一会儿,江宗旺就提了一小篮子鸡蛋出来了,足足得有三四十个:“伯娘,你看,这些够不够?”
年轻妇人忙上前挤开自己男人,横了对方一眼:“伯娘不要这么多的,她只买5个。”
孟氏不作声,只再次递上那5文钱,将布包细细卷好重新收回怀里,抻开自己的衣襟打算兜鸡蛋:“放,这。”
年轻妇人恭谨地将钱转递给自己婆婆,随意抓了5个鸡蛋给放上去。
孟氏点点头正要走,中年妇人绷着脸快速几步走上来,从篮子里挑了两个大的,强硬地塞过去:“咱自己养的,哪花得上1文钱1个。你家阿秋回来看你了?你啊,还是多看着以后的日子吧,啊。咱都不年轻了。”
孟氏被来兴媳妇这一手弄得有些意外,也没说是或不是,仍是木着脸看了人一眼轻点个头便走出去了。
“娘,周伯娘这是怎的了?怎么还上咱家来了?”年轻妇人嘀咕。
“是啊,娘。”江宗旺也好奇。
“想开了吧……总归是好事,你们别问了。把蛋收拾进去吧,你这个憨子,没头没脑就说人上咱家来找麻烦了。”中年妇人抽起院子里的笤帚就假式要打过去。
“哎呀,娘,我咋知道人是来买蛋的呢?以往不也是您把人周伯娘说得像只会去别家对骂的疯婆子么?”江宗旺几个小跳躲开了自家娘的攻势,委屈得要命。
“啧,你还说,还说。给我闭嘴。”听到敏感词的中年妇人浑身一激灵,往门口一看,确定人已经走远了,将笤帚往儿子身上一扔便回自个儿屋里去了。
“活该!”年轻妇人也瞪了江宗旺一眼,她可没忘记刚刚就在这院子里,这男人独独将自己留下来顶事。
嗯,听他刚刚的说法,他已经根本就认定周伯娘是来闹事的了,居然还将她留下了。
真的是好样的,江宗旺!
第273章 像了谁
江有福从田里放完水回来,看着院子里摊晒的一大簸箕的菇,摇摇头走进灶房。
坐下就接手看火的事了。
“爷,你饿了?再一会儿就好了。你出去吧,别在这烧了,不然等会鼻子里、喉里又不舒服了。”挽着袖子的女孩正将捡来的湿滑菌子切得碎碎的。
“哪就那么容易饿了?这会儿我好着呢,没事。”老人从一旁的柴堆里抽了两根枝条撅得齐整些,塞进了火膛。看看一旁个头已经窜起来的孙女和她手巧地接了一圈边的裤腿口,“苗啊,等会去房里拿块银片儿找你婶子,让她给你带块好看点的布回来,重新做套衣裳。”
“啊?费那钱干嘛?我衣裳好着呢,没破没烂的,好几套呢也不少。再说了,就算破了,补补就成了,怎的就非要做新衣裳了?”女孩揭开陶罐,麻利地将自己切碎的菌和一点葱一块儿放进豆粥里,搅合了几下,重新盖上焖一会。
“那衣服都短了,咋不做新的呢?”老人板着脸不高兴。
“嗐,爷您看,我不都接得好好得么?不好看么?孙女手艺您看不上了?”女孩就地转了一圈打趣道。
“胡说啥?村里就没个女娃比得上我孙女手巧的,针线活更是没得说,你胡婶子不常跟我夸你来着么?”江有福每回在道上遇见村人,听对方夸苗苗的,就特高兴。
“那不就结了?衣服好好的,不用做新的。钱要好好留着,冬天还得有用的哩。”女孩给粥里添上些粗盐再搅合两下,拿来两个碗将早饭盛好,“爷,火熄了吧,走,去吃饭了。”
江有福知道孙女为什么一直要省钱,都怪自己这身子不顶用。这两年毛病多了,一年到头从田地忙活的那点子钱,扣扣省省的,全给他冬日买药霍霍完了。
每回他都说自己能顶得住,反正光吃两副药也好不了,便不同意苗儿买。但这丫头现今主意大了,都敢自己拿了银钱托人带药回来,根本就不跟他商量的。
他是既高兴又难受。孙女终于养大了,还特别孝顺、能干、懂事,可这孩子跟着他,从小就没少受别人白眼,吃了不少苦,如今才刚刚大一点,就反要为他这个阿爷操心整个家。
“哼,阿爷的话都没用啰——”
江有福将灶火灭了,拍拍手稍显吃力地起身,端了粥走在前面。
“爷,前两日碰到顾大嫂,她跟我说在乡里看见江立新了。你可注意着,如果他摸回来了,找你你一定要喊村人,知道不?”女孩拿了筷子和夹的腌菜跟在后头叮嘱道。
江有福听到这个名字脚步一顿,片刻又恢复正常,应声道:“这我肯定知道,再说爷还管得动他的,他占不了便宜。倒是你,可千万不能跟他硬来,有事都先软着,等爷回来再说。”
“我可不怕他。”女孩用手肘拨弄了下被风吹到嘴边的几根细发,微恼道。
“听爷的!”江有福回头强硬道。
女孩撅撅嘴,无奈地点头。
“这个黑的菜是啥,咋从没吃过,这味道。”江有福挑了一些碎菜尝了尝。
“是昨儿在山里,我见一个婶子采得多,便跟着采了些。它一堆可老多了,以后雨天多采些,今年冬日里咱家菜就不会那么缺了。”女孩给老人夹了一块子腌菜解释道。
“就是你昨儿洗了一下午的那个?太费事还是算了,有这时间,你去你胡婶子家转转,跟她说会话多好。”江有福想起昨儿丫头上午说去采菇还带了把花回来,下午便在灶房前蹲了老长时间。
“爷,你咋还会说干活费事了?你自个儿成天田地转悠就不费事了?这可是白得的,多好啊。其实也不难洗,脏东西一搓就掉,就是褶子多,要费点心。”女孩搬出事实讲道理。
“……爷就是那么一说。那得空爷再给你编个深点的篓子,直接去河里泡着涮,估计一会就洗干净了。”江有福被孙女拿话侃了,也有些不自在。他只是不想这丫头成天就围着这些事打转,多点时间出门走动走动好些。
“嘻嘻,我看行。还是爷有办法!不过,我忘了问那婶子怎么个做法的,今儿就随便煮进粥里了,爷你吃着味道咋样?”女孩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后又问道。
“还挺特别,吃起来滑溜的。有一点子味道,不难吃,下回炒了试试?倒是个稀奇菜,以前也没见哪家吃过。”江有福又吸溜一口仔细辨了味道,认真建议道。
“嗯。我下回试试。那婶子像是外村过来的新嫁娘子,我以前也没太瞧见过。”女孩想着昨儿跟几个娃子一块的婶子,他们村里还没来过这么白的新嫁娘呢。
“还好这回县里发了补种,这谷子好,发芽快,芽又壮,我瞧着这回不会比往年差了。”江有福也不好八卦年轻妇人的事,转口说起了田里的事。
“有爷在,咱家收成哪年差得了?”女孩骄傲地昂起下巴,不以为意。
“你,你这丫头,咋还自己说大话呢。”江有福黝黑的面皮也透出些红来,被孙女这话逗得太不好意思了。
“这哪是大话,全村都承认的呢。数种田,咱爷就是第一!”女孩露齿一笑,使劲夸赞着自家爷爷。
“吃饭吃饭!”江有福窘着拿筷子敲敲碗,啥话都不敢接了。
他这孙女真不知像谁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谁都说不过她来。
可能还是像了……
唉……
若是生在别家,苗苗这丫头不知该多享福,多惹人疼了。
“二毛二毛,走走走——”
贵宝从院外直冲进来,见了人就拉着要往外拖。
“你拉我去哪?”二毛拍掉贵宝的手,站定问道。
“去阿元家啊,他昨儿不在家,今儿肯定在家了,咱去看看。”贵宝指指村西头。
“哼,嘴又馋了吧,惦记婶子做的吃食?”二毛给了个白眼。
“哎呀,才不是,”贵宝转转眼珠,“我,我就想看看阿元昨儿是不是又去那里了,想听他说说新鲜事。”
“那你等会过去了,不能要吃的。”二毛拿话激道。
“二毛,你咋这么坏?难道你觉得婶子做的不好吃吗?”贵宝躲脚恼怒。
“肯定好吃啊。那走吧,但说好了,不能赖皮非留他家吃饭,阿元家里也没多少米的。”二毛将底线申明了。
“知,知道了。”贵宝嘟了嘴巴不太高兴,又嘀咕了句,“下回我带米,哼!”
“二哥,二哥,走了。”二毛也招呼了同在院子的大毛。
大毛愣了下,立即拍拍手上的碎屑跟上。自己现在彻底沦为跟几岁的光屁股娃子玩一堆了,但,其实他还挺高兴的。
第274章 小娃子不行的
于元重新将自己的袋袋背好,带着新任务准备出发,将夏夏画的那个纸也带上了,怕自己弄错了。
想想前边几次出门,他提上铺了稻草的篮子,又跑去灶房灌了一竹筒水。
看得冯时夏有点懵,去趟村里都要带水的吗?
目送小孩出了门,她将第二遍泡雷公菜的水砂清掉,为了洗得更彻底一些,她突然想起了以前洗水果有时候会用到淀粉水之类的,不知什么原理,但是好像去污效果还可以。
遂,她抓了几把粗糙的面粉加进去沾和均匀,想想又加上一把盐,杀杀菌什么的。
等重新加水泡上,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浪费了。毕竟这儿的人连细盐和面粉都不是经常可以吃到的,现在却被她拿来清洗东西。
毕竟他们自己现在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
再三敲打自己,下回做这种事一定要先衡量清楚得失才行。本来多泡一两次也能洗干净的,不一定非得用那些。
那盆羽毛她还是将能挑捡出来的都挑捡出来,现在都扔掉为时过早,里头好些鹅毛梗都是她想找都找不来的。
到时真分不出来的,等干燥了之后再想办法,那时候应该稍微一拨弄,都会分开的。
虽然计划是可行的,但真要一根根挑也是个庞大的任务量。
反复提醒自己耐住性子,她想就算每天只挑一种出来,有得三五天也总会做完的。
于元哼着上午学的“大飞狼”,刚往坡上走到一半,就听到后头有喊声。回头便见着大毛二毛、贵宝和豆子他们正往他这跑过来。
二毛:“阿元,你带着篮子要去哪里啊?挖菜?”
贵宝:“阿元,你昨天去那里怎么不带我啊,只带李金豆,你偏心。”
小豆子:“阿元,今日还去吗?夏夏呢?”
“……”大毛表示好像无话可说了,但大家都打招呼了,他也不能不作声,便也憋出一句,“阿元,竹筒里装了什么啊?”
于元被几人一人一句围着,都不知先回答哪个好。半晌,摸摸头道:“我不去挖菜,夏夏想吃蛋了,要好多的,我去给夏夏换蛋回来,我带了钱钱。”
“竹筒里背的水,路上渴了可以喝的。夏夏和我以前都带的。”
又补充回答了大毛的问题。
殊不知,此言一出,惊呆了这几个娃。
二毛:“小娃子不能一个人去外面的。”
小豆子:“我跟你一起去。”
贵宝:“我,我也想去。也带我去吧,阿元。”
大毛也不赞同,瞪了一眼起哄二人组,冲于元认真道:“阿元,不是说要走好久才到的吗?你还这么小,你不能去。”
“可是,可是,夏夏很想吃蛋的,没有蛋她都不开心了,我要去的。”于元抓紧胸前的麻绳急急辨道。
他不觉得一个人去有什么不对的,他能走好远的,他不怕累,一定可以走到的,而且他知道换蛋的地方在哪里,根本不会弄错。
二毛:“不行,你不能去。”
豆子:“我陪阿元去啊。”
贵宝:“我也陪阿元啊,我们就不是一个人了啊。阿元,夏夏是不是又要做那个香香的糕啊,我在里面吃到蛋的味道了,肯定是蛋做的。”
说完,就吸溜了一圈口水。
大毛真实无奈,拿出当大哥哥的气势,点着几人强硬道:“没有大人带,小娃子再多,也不能出去。”
“大毛哥,你也不行吗?你都好大了呢,不然你带我们一起去吧。”只要一想到可能可以吃到上次的糕,贵宝简直不能淡定,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提议起来。
其他三娃的眼睛都瞬间一亮,同时看向大毛。
大毛肯定相信自己能带好几个弟弟好好去,好好回,可是屋里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他根本走不开那么久。刚刚听豆子说,昨天他们吃完中饭就去的,回来天都黑了。
他是真没那么空的时间,他都答应爹了,这几日天气好,多扎一些草帘子。等田里的秧长起来了,好多人都要翻修屋子或起新屋子的,他们得提前准备好。
还有好几块地里都得去撒点肥了,爹和大哥都成天在外头忙,家里只有他能做这些事了。
“我,我还不算大人,村长爷爷知道了要罚我们的。”他只得用这句话来堵他们了,不过这也是真的,村长爷爷是说过他们这种娃子不能自己乱跑的。
一听村长爷爷会罚,于元顿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那蛋怎么办啊,大哥今日也不回来,不然就有蛋了。”
“要是我今日早点起就好了,我大哥一早就出去了,不然可以让他带我们的。”小豆子遗憾道,昨天不知太兴奋还是太累,睡到特别晚才起。刚刚才吃完饭出来,都差点把他爹娘和奶都吓住了。
“可惜我家没有蛋。”二毛遗憾地叹气。
大毛也暗恨自己怎么以前没跟爹说养两只鸡,这样今日就能帮到阿姐了。
“我家的蛋早上被我吃了,对不起,阿元。”豆子一下子捂住嘴,十分不好意思。他家就一只鸡,每天下一个蛋,娘都早上给他煮了吃的。
大毛想想:“要不,我们去村里养鸡的人家里问问吧,也许别人有多的蛋呢。”
三个孩子眼睛一亮,一脸崇拜地看着提出非常靠谱意见的大毛,直把人看得红了脸。
第四个孩子眨眨眼,无辜表示:“我家就有好多蛋呢,我奶都放在屋子里。”
“贵宝!”“贵宝!”“贵宝——”
从来没这么被小伙伴用珍视的眼神看过的贵宝,昂首挺胸地夺了阿元的篮子,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保证能完成任务。
不用去那么远,也能拿到蛋了,于元特别高兴,他拿出小纸条,告诉贵宝夏夏要这么多个。
“我,我,这比5个还多,我不会数了啊……”贵宝稍微点了点,摸摸头有点为难。
大毛和二毛也不会数更多的,爱莫能助。
“你就这样啊,和它一样多就行。你看着没,这样三个,这样三个,一样多就可以了。”于元仔仔细细给出解决办法,他也不能数超过十个的,但是夏夏都告诉他每次数一小堆,这样就可以了。
第275章 都是他的
贵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要跑,又被于元拉住了。
“这个,还有这些钱钱,夏夏说要都换鸡蛋的,你给我鸡蛋,那这些钱钱给你。”于元一个个小心地摸出里头的所有钱递过去。
“啊?我不要,这个又不能吃。”贵宝嫌弃地摆摆手,不想接,“阿元,要不,你跟婶婶说,下回再给我做那个糕吃吧。”
大毛已经知道钱的用处,也知道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而且鸡蛋是很金贵的,便帮着劝说道:“贵宝,把钱拿着,拿回去给你奶,知道不,不然大人会说阿元的。”
贵宝对没有赖上一块糕表示很不高兴,但小伙伴们都等着他呢,他只得兜了那些说是钱的东西,加紧回去拿蛋了。
反正,他奶好像是挺喜欢钱的,每晚都要从箱子里翻出来数一遍,然后摸着他的头跟他说,这些都是给他攒的,以后都给他。
他都要睡了,他奶还在那说,说给他买新衣、买好吃的、娶媳妇……
娶媳妇他是不想的,新衣还好吧,但是买好吃的,他喜欢。那反正钱能换好吃的,那就差不多等于能吃了吧。
相通了这个道理,他就跑得更欢快了。
回了院子,
“奶——奶——”
“贵宝,奶不在。你饿了?”丹凤眼的女孩停下手里搓洗的衣裳抬头应声。
“还没饿。”贵宝回了这话便直冲正屋了。
“没饿?那今儿倒是回来得早了。”尖下巴的女孩瞧那大敞的屋子飞了一眼,怪声怪气道。
“小慈,你还生贵宝的气啊?他还小,什么都不懂的,你别怪他了,好不好?”丹凤眼的女孩犹犹豫豫,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大姐,你就不生气吗?奶不喜欢我们一家也就算了,你明明跟贵宝是亲姐弟,可你看奶,眼里哪有你?我们都比不上贵宝一根手指头。”江小慈压低了音量不平道。
“你也说了,贵宝是我弟啊,我不生气。”丹凤眼的女孩看向那扇门轻轻摇摇头,接着又劝,“小慈,你以后别跟奶顶撞了……其实,奶对我们也不差,没饿着冻着我们啊。”
江小慈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刚:“做最多的,吃最差的,穿最破的,所以,只是没饿着没冻着,这就不叫差了吗?那贵宝天天不用干活,天天有鸡蛋吃,时不时奶还花钱给他买零嘴,衣裳年年有新的。凭啥他就什么都能得最好的头一份。”
丹凤眼的女孩不知该用什么话去反驳了,便不再出声了。她既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问题,也觉得小慈的说法不算胡说。
江贵宝将衣角兜着的钱全倒在床上,便哼哧哼哧地搬了凳子拖到奶奶放鸡蛋的箱柜边。废了好一会儿劲才爬上去站稳了,踮着脚往里摸那个放鸡蛋的篮子,然后一趟一个就这样上上下下往地面的篓子里搬。
不知爬了多少遍了,贵宝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浑身都快没力气了,拿出阿元给的纸条,努力对着鸡蛋点了好几遍,可还是没数明白是不是一样多。
想起阿元说的最后一个法子,他挠挠头,仔细琢磨了几遍阿元说的那几句话。干脆又把鸡蛋从篓子里挑出来,一个个摆在递上,跟那纸上画的一模一样去摆,可一不小心没掌握到力道,磕碎了一个。
每天都是他去鸡窝里摸的鸡蛋,他可懂这些东西有多脆弱了,他都很小心了,还是破了一个。心疼地将鸡蛋捡到一边,倒放过来,又接着数。
最后还少3个,他再次爬上去摸,发现篮子里也只有几个蛋了。
呀,那如果给了阿元,他自己就只有两三个蛋能吃了……
还是不要拿了吧……
可想想刚刚自己在大家伙面前的保证,又想到阿元的娘做的那么好吃的糕,他觉得少吃两个蛋也不是不可以。
遂,将所有的都摆齐了,拿着图再对了两遍,确定是摆得一模一样的了,才小心翼翼地全捡回篓子里。
接着又拿自己脖子上挂的锁,无比熟练地打开奶的箱柜,抱出他最熟悉的小盒子,想把钱放进去。可偏偏这个也上了锁,牢牢实实的。
这他可没钥匙了,烦恼了半天,最终凭力气掰出一条小细缝,将钱一个个强塞进去了。再把箱子放回柜子里,仔仔细细锁好柜门。
奶说了,总有人会来扒拉这个柜子的,里头都是装了给他的宝贝,所以开了一定要关牢的。而且,奶给他买的零嘴平时都是放在这里的,给他一把钥匙就是怕她串门不在家时,方便他跑回来拿吃的。
不锁好,等不久里边的吃的就会没了。
这多可怕啊……
反正他是怕的。
左手抓起那只被磕破的鸡蛋,右手提起篓子,嗯,有点重。
还好奶说,他身上长的肉都是有用的,让他又壮实不生病还长力气。
他是个力气大的人,奶说周围的娃子没有比他厉害的。
所以,他提得得动的。
贵宝憋着一口气将篓子提到屋门外,拉上了门,对灶房前的大姐唤了一声:“姐,这个鸡蛋磕破了,中午让奶给我煎了吃吧。”
丹凤眼的女孩闻言进灶房拿来碗来,接过装了,但看到一边篓子里装的好些鸡蛋,不解:“贵宝,你拿这么多鸡蛋干啥?”
“给阿……秘密!”想起上次就因为差点说漏嘴,被小伙伴们批判了,贵宝赶紧捂住嘴巴摇摇头。
“奶知道么?”女孩追问了一句。
贵宝想着小伙伴们还在等自己回去呢,可没时间多说话了。而且反正自己要跟奶说的,便点点头,随即深吸一口气,拎了篓子就往外去了。
女孩没再说什么,习以为常地回了灶房那头。
“贵宝不是回来么?咋又出门了?他篓子里装了什么?”江小慈三连追问,所有有关贵宝的行踪,她都想盘查清楚。
“可能是回来拿东西的吧,”丹凤眼女孩知道自己弟弟爱玩,但后一句,想想小慈刚刚说的那些话,原本打算实话实说的又含混了过去,“没什么,拎着玩的。”
江小慈可不是个眼瞎的,她敢肯定那篓子里装了东西。贵宝脸都憋红了在使力气,能是空的?
第276章 别说话
“贵宝,今日咋不叫婶子了?提了啥?去哪啊?”路上有妇人碰上了顺嘴问了几句。
贵宝两手一举,将篓子勾在手肘弯里,提在胸前,看着里头的蛋不能再晃碎了:“去玩啊。婶婶快别跟我说话了,都没有力气了。”
“嘿嘿,你这娃子,行,婶不跟你说话了,你憋着点力气吧。”妇人笑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转回自家院子准备饭食去了。
冯时夏时不时往门外瞧一眼,总不见人回来。她想着是不是小家伙说不清耽误时间了,还是大部分人家里都没有鸡蛋。
挑了好一会儿,三分之一左右的大羽梗被挑出来来了,站起身反手敲敲腰背,她忽而想起起骨头没炖。
连忙将骨头砍碎焯水炖上,好在时间短点,炖一小时也差不多能喝了。
路口边的四人等得有点焦急了,小豆子来回好几趟往自己家院外跑,给大家报告的结果都是没有看到贵宝。
“贵宝太慢了,我去他家看看。”二毛也有点等不住了。
其他三人索性也跟了上去。
走到半路,正遇上拖着沉重的步伐大喘气的贵宝。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啊!”小豆子率先冲上去开炮。
“你们怎么才来啊~”贵宝闻声立马放下手中的篓子,撅着嘴委屈,“好重的——”
“不重啊。”二毛怀疑地抓起提把,上下起放了两下,评价道。
“那,你提的不算,你经常和大毛哥抓鱼的,肯定力气比我们大。”贵宝眨眨眼,冲于元努嘴道,“不信,不信你让阿元提看看,肯定超重的,我还走了好远的呢。”
于元早就想快点回家了,点点头就过去同样单手一把抓起,迅速又不失平稳地往家赶。走了一会发现身旁没人,忙回头跟几个还在原地的人小伙伴招招手:“快来啊!一点都不重的。”
“你看吧——”二毛鄙视地看了一眼还满脸不可置信的人,拔腿走了。
大毛笑笑跟上去。
“贵宝,你吃这么胖,怎么还比不过阿元力气大?太丢人了。”小豆子嬉笑着刮了两下脸皮,跑追上去。
贵宝对比下坡上那两个小身板和自己,虽然他不胖,可他真得承认自己身上的肉绝对比他们多。
那么奶奶肯定是骗他了,都说吃了肉长力气,可明明长肉少的力气才大,根本完全相反。
“等等我啊,我也不知道啊,不能怪我啊。都是我奶让我长这么多肉的,她说有肉就比别人力气大的。”贵宝无限委屈。
“那以后你不听你奶了,别吃那么多就不会长这么多肉了,行不行?”二毛最后还是退回去又拉了一把腿脚酸软的可怜人儿。
“就是就是,你看我们都没你这么胖的。”小豆子再次攻击。
连阿元,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贵宝。
从未有过如此压力的贵宝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小伙伴们的建议,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能不听我奶的,可是,我自己也想吃,我的嘴巴一直想吃的,怎么办?”
小豆子忽然想起昨日回来的路上,自己也是这样的,他的腿也不听他的话,走着走着就自己不想走了。
嗯,他有点理解贵宝了。
二毛翻了一个大白眼,不再想说话,抢上前去要跟阿元一起抬篓子。
“不重的,真的一点都不重的。我可以拿的。”阿元侧身避开。
“我们两个人拿,就会更轻的,就像没有东西那样轻。”二毛十分坚持地抓住了提把。
于元想想,二毛说的也是有道理,便放任了一人一边地愉快抬起来。
大毛在后头见自家弟弟这么积极殷勤的举动,有点酸,在家里想让这小子帮忙递把草都要喊几遍呢。
离自己家院门还有好几步,于元就忍不住喊起来了:“夏夏,夏夏——”
他这可是第一次独自出去做夏夏让他做的事呢。
正给炉灶调火势的冯时夏听着声还以为出啥事了,将手里的燃着的柴棍扎进灰里就赶忙跑出去了,在篱笆门口正碰上过来的几人。
“阿——”发现不止小家伙,其他几人都聚气了,张嘴的另一个字活活憋了回去。
“夏夏,你看,你快看,我换到蛋了,好多蛋。”于元仰头将篓子高高举起。
冯时夏看到小家伙真的带了那么多鸡蛋回来,惊喜得不行,忙接了过去,生怕压了小孩的手臂。
虽然加篓子也不过两斤多点的重量。担心小孩会被一些坏心眼的人欺负,她特地数了数,15个,一个不差。
还好,没有遇上那种骗小孩儿东西的。
她本想摸摸小家伙的头,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烧火没洗手,便蹲下身将人搂抱了下,亲了小孩额头一口,又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是极满意的。
于元已经很是知道这些动作代表的意思了,绯红着脸颊晕乎乎的傻笑。
于元后边的两个人影,大的若有所思,小的再掩饰不住艳羡。
“呀!阿元羞羞脸!你好大了,不是小娃娃了,不能这样的,”刚走院子看到这一幕的贵宝怪叫着打破这气氛,又上前一屁股挤开于元,扭着双手星星眼道,“婶婶,这是我家的蛋,我拿的哦。你是不是又要做那个香香的糕啊?还分给我吃好不好?我跟阿元最好了。”
“江贵宝!”“江贵宝!”
二毛实在对这个一碰上吃的就完全没底线、不要脸皮的小伙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小豆子更是不服贵宝说的“跟阿元最好了”,明明他才是跟阿元最好的人,这位置是别人能抢的?
于是,一窘迫一愤怒的二人组一左一右将人麻利地拖开了。
冯时夏不知道这几个孩子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她都能感到那种最天真无邪的样子。
轻笑着阻止了几人像是突然要剑拔弩张的架势,比了一个“嘘”的姿势,自己将鸡蛋拿进厨房,又洗净手往卧室去了。
于元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跟着于元的脚步进灶屋处理那盆夏夏要分的羽毛了。
大毛见几人将门口围得结结实实了,干脆把盆和簸箕都端到院子里,方便几人活动。
“哎呀,眼睛都看花了。阿元,夏夏要这么多鸡毛干什么的啊?我家也有好多呢,你要不要,我也给你啊。”贵宝如今十分得意自己家里啥都有。
“你真傻!拿来写字的啊,你忘了我们那天写字吗?”小豆子鄙视。
于元跟着点点头。
“那这个小的怎么写?”二毛托起一手细短的绒毛,握一下还有点扎手。
“我也不知道的。”于元又摇摇头。
“哎呀,别说了,反正夏夏有办法的。”小豆子其实也不清楚,但夏夏要的,肯定都是有用的。
第277章 她不凶的
冯时夏从屋子里拿了钱袋和账本出来,正准备给几个孩子分钱,就听见外头一阵十分熟悉的嚎叫,那声音似乎还有点想哭。
“阿元,阿元,二毛,二毛,你快看,哑婆婆,哑婆婆来了!她要来抓我了,怎么办?”贵宝在正对着院门的位置,本就吊儿郎当在做事,东张西望间正发现了已经站在院门外不知多久的老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起跳就窜到旁边的阿元身后,跟背对着院门的二毛大喊。
孟氏兜着鸡蛋从后山找过来最角落的这个院子,却万万没想到这个院子里竟然有这么多娃子。从那个胖娃子的喊叫中不难得知,显然,自己的出现似乎不太是时候,可已经被发现了,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几个孩子听得贵宝的哭腔都惊讶地转头过去。
待确定没看错,于元十分熟稔地跑上前,仰头招呼道:“哑婆婆,你怎么来了?”
见于元那么胆大,已经接触过哑婆婆一回的小豆子也壮胆跟着上前了,拽着阿元的手掌,跟着道:“哑婆婆,今日夏夏要在家的。”
“呜呜,二毛,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多喝了一碗水,才尿床的。我以后一定不尿了,不要抓我走,我要回家,奶——嗷——奶——嗷——”被阿元毫不留情就抛弃的贵宝又抓住二毛死命挡在自己前面,不肯往那边看。
“夏夏在呢,我二哥也在的,哑婆婆不敢抓你走的。”二毛也张开手挡在贵宝面前,不确定地应对着当前的形势。
也被“哑婆婆”这三个字教育过的大毛不敢苟同,不过毕竟那会他还是比二毛他们大的,表现得稍微镇定些。
“阿元,李金豆,回来!”
弟弟相信他,他就得拿出一个做哥哥的样子,可不能比他们还害怕。
“匣?吓?”孟氏努力发着那两个字的音,将鸡蛋送到她就赶紧走吧,娃子都吓哭了。
“哑婆婆,你来找夏夏的吗?”小豆子快速地辨音确认。
孟氏点点头。
于元把老人牵进来,对着那边警惕着的三人道:“贵宝,别怕,哑婆婆是好人的,她一点都不凶。也不抓小娃子的。”
“真,真的吗?”贵宝缩在后边抽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真的不敢相信。但话是阿元说的,他放足了胆子从二毛肩膀上探出一点眼睛看过去,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褶子脸。顿时,脑袋“咻”地又缩下去,“啊——阿元,你骗人,她明明那么凶的。呜呜——我要我奶,我要我奶——”
冯时夏这下终于明白以前一到饭点就听到的那个嚎哭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就是小胖墩啊,果然肺活量不是盖的。
不过,走出门见到院子里的老人她也是极惊讶的。
快步上前,还没待她表示什么,老人冲她拉开一直扯着衣角的手,指指里边兜得好好的几个鸡蛋,示意她接过去。
“夏夏,哑婆婆说要找你的。”于元跟着解释道。
“哇,哑婆婆也拿了好多鸡蛋呢。”小豆子也惊讶道。
冯时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老人家没有鸡蛋,她也没跟老人说让帮忙买鸡蛋,一个字都没提,如今,却被送来家里了。
果然,那“砰”的关门声不代表拒绝和厌恶,她脸上的严肃也不是疏离和刻薄。
“那。啊。”孟氏见那边的小胖子还没停下哭声,赶紧推了把愣住的孩子。
冯时夏忙将厨房的鸡蛋篓子提过来,将7个鸡蛋都接了,她是不能拒绝的,也绝不会拒绝这7个鸡蛋的。
孟氏见了篓子里已经有的十几个蛋也是愣了下,原来,就算没有自己帮忙,这个孩子还是一样都做得到的,是她看轻了这人也高看了自己了。
帮着放好鸡蛋,她就不太自在地疾步转身,只想快快回到自己熟悉的院子。
这个村子里,已经不适合她再出现了。
“你看,我说吧,夏夏来了,哑婆婆不会抓你的。”二毛转身跟瑟缩的小伙伴再次安慰,“而且,阿元说了,哑婆婆是好人,肯定不骗人的。快别哭了。”
其实他自己也只半信半疑,但他还是更选择相信阿元,而且还必须让这哭得全村都有动静的家伙停下来,不然就会被村里人发现了。
“是啊,贵宝。你看,哑婆婆都走了,快别哭了。等会你奶真的来了,夏夏就要被发现了。”大毛也考虑到了这一层,看那边危机快解除,才赶紧劝道。
“走了”两个字终于止住了贵宝的哭嚎,他从二毛身侧伸出一点脑袋往外瞧,真的见他们往院外去了,才劫后余生地惊喜感叹道:“呀,哑婆婆不抓我了吗?我尿床都不抓我吗?”
大毛对这胖哭包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简直无语,见不得他这么得意:“你下回再尿就抓了。”
“不,不尿了,肯定不尿了。”贵宝立马抬起袖子边擦鼻涕眼泪边接口道,片刻,“再尿,再尿就还找夏夏帮我赶跑她。”
听着前半句还觉得像话的二毛,等听到后半句,干脆将还抱着他腰的两只胖手“啪啪”拍掉。
带着这种脑子转不动的娃子,他真的好累。
冯时夏本想留老人坐一会,但又收到一个大瞪眼,连嘴角都抿起来的那种。
好吧,虽然她知道这表情不可怕,但心里也是怵的。
她怕不依着老人,对方不高兴。
只得急急地追了上去,边掏了7个铜币给对方,也不敢多拿,她知道老人定不会多收。
塞完她也拉着跟来的小家伙和“肚仔”一起往回跑了,她怕老人追上来说不要。
孟氏是想追上去了,毕竟最开始她没想过要钱,这是给她买,不是帮她买的。二来,这只花了5文钱,也没有7文这么多。
但追了两步的脚还是顿住了,那个胖娃子看到她就哭得那么厉害,如今好像刚歇下来,她这会儿还要再过去吗?
冯时夏回了院子,发现小胖墩已经不哭了,正和其他俩孩子蹲在她那一盆子羽毛旁帮着捡羽毛呢,满脸都是哭过的狼狈痕迹。
见得她回来,不知为何,眼睛又亮得像个小灯泡似的。
“婶婶,你真厉害,连哑婆婆都不怕。”贵宝发自肺腑地佩服这位婶婶,比他奶都厉害。
第278章 为什么分钱
冯时夏从厨房打来一盆水,又绞干帕子,给小胖墩细细地擦干净了脸,接着让几人都跟着洗了手进行最重要的仪式。
“阿元,婶婶手好轻的啊,不像我娘和我奶都擦得我脸疼。”
贵宝美滋滋地说着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其他几人的脸色却各不相同,大毛二毛的心里更是十分不是滋味。
冯时夏把几人领到晒着的那簸箕菇面前,比划着里头的菇和钱袋里的钱,看了一眼账本,数出22八铜币放在一旁。
“夏夏想说什么?”二毛好奇。
大毛却见着一大堆的钱眼都直了,他从来一次见过这么多的。
“夏夏说,夏夏说,菇和钱钱,蘑菇和钱钱,对了,蘑菇能换钱钱的。”小豆子努力地翻译着。
“嗯,我们昨日去那里,背的蘑菇都换了好多好多钱钱的。”于元跟着补充。
冯时夏做出手势,引导着几个孩子捧起手,接着按本来应分的份额给四个孩子都分了钱,小胖墩是铜币,“肚仔”、小黑仔和大男孩都是69铜币。
考虑到“肚仔”家里有大人,便也给了一枚银币,他们家里人应该认识。而小黑仔他们俩,她也不清楚什么情况,怕小孩子只会数数,不分大小,便都给的铜币。
“婶婶怎么又给我钱了?好多个啊~”贵宝不明所以。
其他三人也是不懂,尤其大毛,他捧着快接不过来满满的钱的手都是颤抖的。
这是钱啊,他只能从爹手里看看的钱啊,能买粮买肉买布的东西啊!
似懂非懂钱的用处的小豆子也有点高兴,这个可以换糖糕和好玩的,昨日夏夏就给他们换了的。
“阿元,夏夏为什么把钱分给我们啊?”大毛虽然很激动,但是理智回笼,他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根本不能随便拿的。
于元歪头大概猜了一下:“嗯,可能是太多了,怕丢了吧。夏夏昨晚也给了我这么多的,让我拿着。”
冯时夏又拿过一个篮子来,将簸箕里的香菇重装了不同的份量模拟着对着四人轮流比划了下。
其他人不懂,大毛懂了:“夏夏说,这是我们昨日采的菇卖的钱,我们采的多,贵宝采的少。”
“所以,夏夏现在把卖菇的钱给我们吗?我们不是把菇送给夏夏了吗?”二毛有点转不过弯,但仍旧不掩喜悦,“二哥,咱们有钱了,可以给你买衣服了,可以买米了。”
“啊?豆子,我,那我好像采,采的蘑菇最少,也跟你一样多的钱欸。”贵宝红着脸有点意外道。
“我有一个更好看的,你看!”小豆子小心翼翼捏出那个亮闪闪的银币,对数量比大毛二毛少这件事丝毫不以为意。
“啊?我也想要。豆子你跟我换一个吧。”贵宝讨好地往前凑。
二毛也看得有几分眼热,但他知道自己跟二哥已经拿了最多最多的钱了,他不想再开口要求什么。
“不,想得美。嘿嘿,我不换!”得瑟够了的小豆子,将那枚不一样的攥得紧紧的。
大毛却心脏越来越乱,他从没想过昨天送给阿姐的菇还能换到钱,更没想到阿姐会把钱分给他们几个小娃子。
而且大姐都是按不同来分的,采的蘑菇多就分的钱多,采得少就分的少。
他可不认为贵宝跟李金豆是一样多的,毕竟李金豆那里有个不一样的钱,很可能那个就比一般的更值钱。因为有一回爹就掏出一个跟李金豆手里那个一样颜色的东西来,说也是钱,能值好多的。
可无论如何,犹豫了好久,他还是将手里的一大捧钱递回到阿姐面前,严正说道:“菇都是送给你了,我不要钱的。”
毕竟,爹答应给买粮,也给他做衣服了。他一个娃子拿这么多钱也没用。
二毛听得哥哥这么说,有两分不舍,但是想想自己刚刚也提到这个问题,也将钱推了回去。
贵宝见大毛二毛都不要,而奶奶给自己留的箱子里也有好多钱的,他便也不在乎这点,跟着捧回夏夏前面。
小豆子想了想,他如果不跟夏夏出去,这些钱也没办法用的。因为爹娘问起来,根本没法说。所以,他决定把钱给夏夏保管,反正以后出门的时候再让夏夏帮着换就好了。
冯时夏没想到有一天也会遇上这么一群发钱还不要的人,可不论他们懂还是不懂,这个钱她早就决定了,都得发出去。
于是,她坚决摇摇头,接着又从没去县城的三人手里,每人拿回三铜币,分别分给自己、小家伙和“肚仔”,并比划着说明他们三个昨天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卖菇换回钱的。
当然小家伙那三枚比划比划还是收入了自己的钱袋,毕竟昨天就已经把这笔款项全数发给他了。
“二哥,夏夏不要怎么办?”二毛有点懊恼,虽然夏夏拿回去一些,但自己手里还有好多啊。
“那就我们拿着吧,是夏夏自己要送给我们的。”贵宝绞尽脑汁地想,憋出一句大道理,“我们把蘑菇送给她,她也送给我们钱。我给你,你也给我,很公平啊。我们是阿元的朋友,朋友就可以互相给东西。”
“胡说,那这是夏夏的,不是阿元的啊。”小豆子习惯性反驳。
“谁说不是的?我奶说,她的就是我的,我娘也说,她的就是我的。那夏夏的,肯定就都是阿元的啊。”贵宝言之凿凿。
“那好吧。”这一十分有力的铁证,一举就将小豆子拿下了。
二毛觉得好像不是这样,毕竟爹可没有说的,他的东西就是他二毛的。抬眼看看一旁的二哥,询问对方的意思。
“公平”两个字戳到了大毛,他似乎懂了阿姐为何执意要给他们钱,因为她将蘑菇卖钱了,但是她不想占他们小娃子的便宜。虽然他们已经早就把蘑菇送给她了,蘑菇就是属于她的。
可是阿姐不一样,她觉得蘑菇始终还是属于他们这几个人的。
而后面的三个钱,他也懂了:蘑菇的多少决定每个人的钱分多少,而阿姐区分开的两拨人,他们三个重新拿出钱的都是在村子里的,而阿姐他们三个重新得了钱的,都是昨日出去了的。
因为阿元、李金豆他们一起卖了菇,所以,多得三个钱。
真的很公平。
他感觉心里有一股不同的东西在发芽,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他特别开心地冲阿姐笑了笑,将那捧钱十分珍视地靠在胸口,特别的满足。
居然有一天,他也能跟爹一样挣钱了,而且是这么这么多。比大哥,他不差的。
第279章 我就是我
二毛见状,也终于收回了手,忙将自己的分一些到二哥手里拿着,他都快要捧不住啦~
冯时夏见大男孩的表情,便知他懂了。再看小黑仔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也大笑出声。
今天是个多好的日子啊,每个小孩都领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劳动所得。
应该买张红纸包一包的,冯时夏有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
红包这东西真是又喜庆又惹人爱的,没有谁不喜欢的。
不过,做不了红封,她昨儿买了有一块带点自然的晕染白的水粉色布料,再简单缝几个钱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主要她也怕这些孩子在路上就不小心把这些个钱给弄丢了。这些都是昨日他们几个费了老鼻子劲,还受了不少委屈才一铜币一铜币攒出来的呢。
分出去多少她不管,可白白丢了一枚她都是要心痛死的。于是,她拿出材料和工具到堂屋,让四个不知自己该干嘛的孩子将捧着的钱分开一堆堆放在桌上,她便开始裁布,穿针引线缝钱袋了。
孟氏等几人都进了屋子,才悄悄离开。
当她看到女娃蹲下身给胖娃子洗脸时,内心是平和又安慰的,这是个既善心又很会照顾人的。
也不得不感叹,于家小子和李家小子的运气真的很好,随便领回家的一个人,居然就是个这般好性情的。
可当她看到女娃在青天白日下把几个小娃子就聚在院子中间一起分钱时,她被吓得往四周警惕地看了又看,内心是震惊又叹息的,这也是个真傻的。
几个娃娃的声音一点都不小,说的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他们这些大人眼里,小娃娃是不可能挣到钱的,除了那种家里条件好点的年节去串亲戚,能得个一文两文,可这种一年也就一两回,而一般都是大人帮拿了。
谁要说哪个几岁的娃子正儿八经地跟大人似的挣上钱了,那听起来根本就是笑话,没人会相信。
可刚刚她瞧见的,里头的每个娃子手里都是分了一大捧的,比一个大人挣的都不少。
这几个娃子也是有福气的,她都一点没猜到,女娃居然会有这般的胆量,话都不会说就敢跑出去卖东西挣钱。且不光自己挣,还帮着这几个小娃子一起挣。
孟氏虽然对这让几个小娃子来直接领钱的行为并不十分赞同,但却依然被女娃的这个做法所动容。
这孩子无私地面对着这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子,不论他们明不明白,对待他们都没有丝毫怠慢,就跟对自己时一样。
世上应是没有几个像她这般的。
像她这般把大家认为无甚大用的老弱都格外认真地放在眼里心里。
冯时夏十分快速地就缝好了四个口袋,都是缝的圆角的,怕孩子摸起来不方便,接下来就束好口就完事了。
可缝了四个了,她自己又有点眼热,明明她和小家伙都有自己的钱袋了,她还是忍不住重新也缝了两个。
内心告诉自己的是,这个钱袋对他们6人的意义是不同的。
而且每人一个不正好,免得小家伙也会羡慕小伙伴都有,他却没有一样的。
遂,又加了两个。
束口部分,想来都做到这一步了,干脆就更精致些。取了昨天刚买的粉色丝线,挑了粗些的,做成中间提,两边拉伸束口的绑绳。在两端为了收口更好看,干脆还编上了中国结,下方垂坠的一点还特意把线劈开了,造了点流苏的感觉。
中国结易编,都是上下压线,弄起来并不耽误时间。
最后完工的6个钱袋一水儿摆在桌子上,是真的惹眼。
昨天买的布料没有大红色,不然这下就是真实的6个大红包了。
试着装了最多的72枚进去试试,嗯,大半袋,还可以。就是棉质的撑了太多的重量后,形变得有点严重,要是那种光滑的绸缎,或者带绣花的,肯定就更好了。
算了,多想无益,现在这些就是靠他们自己努力得来的,就是最好的了。
不过,好像,除了她自己,其他5人都是男孩子,她光想着选个跟红色相近的,却完全忘记考虑使用者的性别了。
算了,颜色本没有性别,对,谁说男孩就不能用粉色?就不能喜欢粉色了?她已经在一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环境里了,为什么还要用以前的框架来束缚自己?
最后的一步是区分,绣图案今天可没时间了,下次可以好好想想再补上来。现在还是得缝上姓名来区分。
回厨房重新添了把柴。路过院子,冯时夏不经意地将小家伙带到堂屋,低声指着“肚仔”说这个名字,又指指小胖墩,看向小孩。
于元眨巴着眼,不明白。
冯时夏于是把自己、小家伙和“肚仔”挨个指着念了一遍,再指小胖墩。
“贵宝,他是贵宝。那个是大毛哥,大毛哥的弟弟是二毛。”于元依次顺过去教着。
“给包?大猫锅?底滴?耳猫?”冯时夏有点脑壳痛。
“贵宝!大毛!二毛!”于元干脆不说别的字,只重复了名字。
冯时夏听着好像和自己刚刚理解的没区别,掏出自己的随身本将几人的名字记录下来。
而且从这名字和之前的表现来看,小黑仔和大男孩很可能还是一家的。
最后为了不重复他们六人就分边用“x、y、、b、、e”来区分了。
写在纸上一看,她脑子里居然浮现出了“小样,逗逼们二”。
拍了几下自己脑洞乱开的脑袋,取了紫色丝线快速缝了个小小字母在左下角落。
耗时快一小时,终于全做好了。
拍拍手掌,让几个孩子都过来,然后把已经重新给他们装上钱的钱袋重新分发出去。小家伙也有一个空的。
教了他们怎么辨别每个人的不同标记,怎么束口,怎么打开,怎么提。
直到每个人都会了。
“哇,我也有袋子了,还有两个花。比我奶的还好看。”贵宝拿着自己的钱袋爱不释手,一点也不羡慕其他人的装起来比他多,因为他拿了下大毛哥的,拎在手里太沉了,自己的刚刚好。
“这个,你看这个,这个有圈圈的是我的。”小豆子对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袋袋,给每个人都展示了一遍,激动得不行。
“我有两个圈圈。”贵宝不服。
“我有一个树杈。”阿元接口后跑进屋子也翻了一些自己的钱装进去,和大伙一起摇得叮当响。
“我有一个耙子。”二毛自觉和阿元的更配,十分高兴,“二哥的是两个尖尖。”
“夏夏,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小豆子挤到冯时夏身边,其他四个孩子也全围过来了。
贵宝:“是两根筷子。”
于元:“是两根棒子。”
二毛:“是两根鱼竿。”
大毛:“是两根扁担。”
豆子:“是两根长虫。”
“不是的。”
“就是的。”
……
第280章 除了你们还有谁
“小凤,饭煮好了?”
一青黑布衣的老太缓步进了院子,微弓的背让她显得比迎出来的大孙女都高不了多少。
“奶,煮上了,拌了五个红薯。”丹凤眼的女孩端着要洗的青菜走出灶房,跟进院的老太回话,“奶,贵宝刚磕破了一个鸡蛋,说让您给他摊了吃。”
“贵宝回了?人呢?”老太四处张望着。
“回来了一小会又跑出去了。”江小凤正想要不要说那篮子鸡蛋的事,可转念,贵宝都说奶知道,她干脆还是不挑出来让小慈说嘴了。
“这孩子,就在家呆了一天全乎的,这几天更是不见人影了。奇了怪了,我在村里转了几圈也没碰上他。二毛那小子不知带着咱贵宝瞎捣鼓啥去了。你说,我特意转了树东院子那边,也没瞧上人。”老人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往屋子里去了。
贵宝要摊鸡蛋吃,干脆给猫娃也煮一个吧,免得那母女成天的拿这些当话头,还总躲懒。又不是不能动,都养两年多了,还像油瓶都扶不起似的。她还以为自己跟于家大娘子似的金贵呢?
虽然女娃子是得干活,可明明有一个伯娘在屋里,偏啥事都不沾手,做饭洗衣全都甩小凤头上,她也是看不过眼的。
可她手刚提起那篮子,就感觉坏事了,轻飘飘的。
里头本来攒了快二十个鸡蛋,按这重量怕是没剩几个了。
拿下来一看,果然只有三个鸡蛋了。
老太身形一晃,眼前一黑,赶紧去开橱柜,搬出钱箱发现还锁得好好的,才稍稍稳住心绪。
她还没死呢,这老大家的居然就干出这等事来了,那还得了?!
“老大家的,赶紧给我带着娃子出来!在屋里的都给我叫出来!”
一声吼把灶房门口的小凤都吓得立马站起来了。
屋里正哄着小儿顺便指导女儿做针线的瘦弱女人同样吓了一跳。等明白喊的是谁,便看了又看自己的女儿,惴惴不安地带着人出去了。
到得院子,都不敢看婆婆的脸,使劲用眼色询问女儿又闹出啥事了。
江小慈坚定地摇摇头,正想说话——
“好哇~前两日说的话,你们就当放屁了是吧?现如今把我这老婆子就当个死人了不是?让你们分你们哭着求着说不分,不分你们就给我老实地听我老婆子的。做些个偷偷摸摸的,可当心老头子从坟里跳出来。”
“亏得我还想着猫娃呢,呸!成天净像个痨病鬼似的躲懒,还当大伯娘的呢,要脸不要脸?我当初咋就定了你这个坏水胚子。赶紧的,把东西给我交回来,要少了一个,你们立马给我从这个院子里滚蛋!”
老太冲到女人的面前,跳着脚指骂着,吓得猫娃“哇哇”大哭。
“奶,你丢东西了?”一直有心事的江小凤十分不安地低声问道。
听到这句话,江小慈顿时被拨醒了,忍不住愤愤回道:“丢东西了?我们可从来没进过你的屋子,你啥都不弄清楚就骂我娘,骂我家,你真是我奶吗?”
“不是你们还有谁,不就你们成天惦记着我屋子里那点东西?你个丫头片子还厉害起来了,跟谁顶呢?啊?前儿不是气性大么?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啊?别吃我江家的饭啊?我老婆子供你吃供你穿的,就得个这么‘孝顺’的孙女,可造了孽了。”
气头上的老太根本不去想那理,这老大家的就没一个让她气顺的。何况,真是外贼,她那钱箱哪还可能留得好好的?
“一有事就是我们家,你把我当孙女看了吗?你咋不说是小凤姐?咋不说是贵宝?对,贵宝,肯定是贵宝!他那阵回来就提了个篓子进了那屋,后来还提了东西出去的。要丢了东西,那肯定是他拿的。”江小慈边回忆着,想到某种可能,瞳仁都放大了两分。
“贵宝,贵宝,我是偏心贵宝,怎的啦?这你就能赖贵宝头上?鸡蛋贵宝想吃多少没有?只要开口我能不给吗?还用得上偷?再来他丁点个的人,还能够上我放橱顶上的鸡蛋?”老太一听二孙女提贵宝,鼓着眼睛,火气就更大了。
“鸡蛋?哦,拿肯定就是了。一定是贵宝拿的。他那会回来就从屋里拿了一个磕破的鸡蛋出来跟大姐说让摊了吃的,大姐,是不是?”江小慈一步步推理着,带着逼问的目光凑近江小凤,“那他肯定就是碰到鸡蛋篮子了,够着了,是不是?还有,大姐,明明贵宝出门的时候提了很重的篮子,里头肯定有东西。肯定有,他脸都憋红了,是不是?”
“可大姐,那会我问你的时候,你为啥说没有?为啥?!现在奶都冤枉我跟我娘,你咋还不说话?就因为他是你亲弟弟吗?嗯?我本来还以为……没想到,大姐你一样心坏!!”
最后几句,江小慈是带着眼泪哭喊出来的。
同样,被几句话逼问得退无可退的江小凤,听到“心坏”那两个字,整个人都有点站不住了。
她,她不是,不是……
“奶,”江小凤簌簌地无声掉着眼泪,艰难地将话说全了,“奶,上午是贵宝提了一篓子鸡蛋出去,我问他了,他说,他说你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她崩溃地蹲在地上抱头,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的弟弟一下子就变成了偷儿,她变成了一样帮着干坏事的坏人。
老太听了大孙女的话,心里开始狐疑了。这话,她信了九成,毕竟小凤的性子,她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更何况,贵宝是她亲弟弟,再怎么也不可能帮着外人冤枉自家人。
小慈的那样子也不像作假。
“哎呀,可不是?他昨儿是跟我说了,要不是小凤这一提,我都忘了。老了就是记性不好了。那没事了,该做饭做饭去,别杵这儿了。”
老太挥挥手想将事情了结。
“奶,你忘了?我可不信!不带这样的,一句话没问,我们全家就是偷儿了,还要把我们全赶走。可现在弄清楚了,贵宝才是真的偷儿,你连句重话都不说。”江小慈状似癫狂地吼着。
第281章 偷儿
“嚷嚷什么嚷嚷?要弄得多少人知道?谁是偷儿了?没人是偷儿。我忘了就忘了,给我闭嘴回屋去。老大家的,你还不赶紧把她带进去?”老太眼睛一瞪,瘦弱女人忙从猫娃身上抽出一只手来试图拖动自己女儿。
“不,凭什么他能做我还不能?江贵宝就是偷儿,还是奶你惯的!你那么偏心他,结果就偏心出个偷儿来了!”江慈还在歇斯底里,这次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江凤简直无法面对家里如今这种状况,奶终究还是偏心贵宝的,可是她竟不知该高兴还是伤心。
“慈,你什么?!”
江明勇两口子和江明发两父子将几亩地都忙活完后提前回来了,还没近院门就听到里头江慈的喊声,什么偷儿,什么贵宝的。
左右几个早就探头探脑的邻居听着声也正打算过来看热闹。
江明发走在最后头,进了院子就把大门关上了,唬着脸道:“慈,别胡咧咧!”
“是啊,慈,这等话可不能胡的。”贾氏同样面色一变,虽然儿子向着婆婆,跟她是不亲近,她也恼火。可再怎么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容许别人诬蔑。
“爹,二叔,二婶,我可没有胡。不信你们问问凤姐,她都看到了。今儿上午,贵宝回来一趟,进屋偷了奶攒的一篓子鸡蛋。现在奶找不着了,开始还赖我和娘,一定要赶我们家走呢。后来知道是贵宝偷的,非但不责怪,反还帮着贵宝话呢。”江慈跟自家大哥对了一个眼神,义正词严地高声道。
她只想将事情闹大再闹大,定要让贵宝失了宠才校哪怕奶并不会因此对她好一分,她都再无法再忍受这种不公平。
二叔,呵,看着吧~
门外似有似无的议论声纷纷,老太出离愤怒了:“给我闭嘴!我老婆子记忘了,怎么了?你个丫头片子蛮缠着想干啥?明发,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上回她走都走了,你怎么不让她死在外头?”
“家里的事一家人好好就成,你跟你奶喊什么喊?”江明发见事态愈演愈烈,上前就打了女儿一巴掌,又冲自己媳妇狠声道,“上回的事还嫌没闹够?让你管着点她的,你就这样管的?”
“哥,别打慈了,进屋。凤,过来!”江明勇扶上脸色灰白的老太进了堂屋,将其他人也都唤进来,关了门。
“别扯我,一个个不做饭都进屋干什么?喝西北风啊?”老太拍打着二儿的手,不想再谈这个事。
“娘,吃饭就不急这一会儿了。我的儿子,我想弄清楚到底咋回事。”江明勇把老太按坐在凳子上,一点都没有以往玩笑的样子了。
“没啥好的,贵宝是跟我了,就是我一下子给忘了。散了吧。”老太拍拍自己的衣襟,想起身往外去。
“凤!你来!慈你都看见了,那你咋不拦?你怎么当姐姐的?”江明勇第一回对这个从就乖巧懂事又勤快的女儿大声。
江凤慢吞吞从角落走出来些,不敢看江明勇的眼睛:“贵、贵宝上午是回来了,回来问了句奶在没在,然后就进屋了。一会儿提了篓子出来跟我,磕破一个鸡蛋让奶中午给他摊了,我过去的时候是看见他篓子里还提了别的鸡蛋。可我问他了,他,他奶知道的。”
“他人呢?去哪了,知道吗?”江明勇深吸两口气,沉声问道。
“他没。”凤仍旧低着头,无声地抹着眼泪。
“你咋不多问几句?”江明勇一拍桌子。
江凤浑身一抖,却没再回话了。
“爹,你看,你还打我!我根本就没错,贵宝就是偷儿!”江慈捂着脸愤恨地插嘴道。
“我宝儿拿多少我都愿意,要你个丫头片子来多话?”老太也不再争辩自己是不是忘记了,她的东西,想给谁给谁。
贾氏瞧着大哥两口子一瞬间变聊脸色,幽幽开口道:“贵宝做错了事,家里人自会管教,他爹向来不是个惯他的,你们都知道。可今日慈你把这事喊得满村人都知道,是想做什么?!这事闹出去对咱家有什么好处?”
“我,我……奶她要赶走我们,”几道不悦的视线射过来,江慈扭过脸含混地软了语气,“我一时太生气了,没控制住。”
“好了好了,这事都是贵宝的错,慈也还是个孩子,不懂那些事。”江明勇想起回家时门外那些个村人,皱皱眉头打了个圆场,“凤,赶紧着去把贵宝给我找回来。”
“叫人回来可以,江明勇,我可告诉你,你不能一回来就打孩子,不然你就别在这个家呆了。”老太预先就摆明了立场和态度。
这会儿,江明勇只想尽快找回人来,也不跟娘争辩,只表态在问清楚孩子事情之前一定不动手。
老太也知道,如今一大家子都在这,要想护全宝儿是有点困难了,到底,“偷儿”这两个字在哪家哪户都不是个好听的。
好在,宝儿还,能教着。
江凤一开门就被院外头两三层的叔婶婆子吓住了,想起刚刚娘的话,脸红得不校
“唉,凤,家里出啥事了,听慈喊,贵宝偷东西了?”
“哎呦,偷东西这可使不得啊,被人抓了要打断腿脚的嘞,听在县城还要坐大牢的。”
“凤,家里丢了啥?是不是钱丢了?”
“凤,你奶要赶你大伯家走啊?”
“我就么,这老婆子惯娃子终于惯出个祸害来了。”
“是啊,这么年纪,就会偷东西,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啊?”
几句或试探或鄙弃的话让江凤听得更是心惊肉跳,脸一阵红一阵白,“没,没有什么的”,不敢多回应便推开人群挤出去了。
而后头的议论声并未停止。
“也不能这么,就是拿的自家的东西,算不得偷吧。几岁的娃子见着什么喜欢的,哪懂那么多,多数也会顺出去拿着玩,又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欸,我跟你们,村里老倔头家,这几也闹得大着呢。听住得近的,像也是丢了个什么值钱的。你们,会不会刚好就是这贵——”
“嗐,没证据的事可不好胡的,贵宝跟老倔头家,哪跟哪啊。再,他一个这么的孩子,还真能从别家偷去东西了?追两步就逮住了。”
“是,贵宝这娃子,皮是皮,但不像那些心眼多的。”
“可这回不就偷了自家东西呢么?真要是一个子两个子的物件,他家动静能这么大?有邻一回就有第二回,以后呐,难啰——”
第282章 好不好
冯时夏见五个孩子都高兴,自己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将自己这回应得的72铜币也数到新的钱袋里。
六个粉嘟嘟的钱袋晃在一起,里头叮叮当当地响,外边坠着流苏的中国结悠悠地飘,六张不同的笑脸上是同一份欢愉和喜悦。
大毛有些不好意思,阿姐给他们用了这么好的布料,费心思缝了这么好看的东西。他不知这该值多少钱,便伸手抓了几个递过去。
冯时夏有些意外,但也高兴,这孩子能明白不是所有的所得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是她想给他们包括自己在内的六人的礼物,也算得一种纪念,如果用钱来买卖,那就完全变味了。
她摇摇头,为了让大男孩安心,指指那盆已经被几个孩子分出了一大半羽毛。那是她收到的来自孩子们的礼物。
所以,这也很公平。
大毛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接受了。
本来是打算等蘑菇和糖块卖完就大家一起聚餐的,她餐具都已经备好了,可昨天太匆忙,没来得及想菜单和准备食材。
可今日难得又聚在一起了,她想着屋里能有的菜,韭菜炒蛋、红烧笋干、酸辣雷公菜、土豆排骨汤、香菇青菜等都能备出来,如果还要加菜,正好老人多送了好几个蛋,还能做出好几种菜来。
虽然临时操办没有新鲜的东西,但这程度也还不错了。
于是,她“表示”要大家一块留下吃饭。
“婶婶,好的,我,我,我……”贵宝简直高兴得不行,又能吃到婶婶的饭了。刚点了两下头,就被二毛掐了一下,疑惑地看过去,看到对方警告般的眼神和口型,“我,我不吃了吧。唉——”
二毛说,说话不算数是小狗。
其实做小狗也没什么的,他更想做个小猪,每天都是吃吃喝喝外加撒欢玩,多开心啊。
大毛拉着二毛也摇摇头,虽然爹和大哥今中午不回来,他们却不能总在别人家蹭饭,次数多了会被人讨厌的。
这是他们从小就被教的,去别人家串门,一定要在吃饭时离开,这叫懂礼。
他不想被阿姐讨厌,虽然他觉得阿姐不会那样计较,可他还是不想冒一丁点儿风险。
剩下的小豆子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但是他吃了没多久,肚子里还饱饱的。于是拍拍肚皮跟冯时夏说:“夏夏,我等肚子空一点再吃,好吗?”
引得贵宝连连跺脚,怎么他没想出这个办法来,二毛只让他不在阿元加吃中饭。那他也可以吃完中饭再过来吃一点啊。
他打定主意不能让小豆子一个人开心。
面对这个结果,冯时夏有点失望。不过,今天的时间本来就紧,不聚餐也好,等下次从县城再带些其他菜回来,好好提前准备了再忙活也更好。
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了,他们不留饭的话,等会也就要走了。冯时夏将那点雷公菜淘洗最后两遍,确定已经干净了,便晾晒在了院子里。
这儿的土豆不大,她拿了5个洗净切滚刀块加入了骨汤里。这可没刨皮刀,用大刀削圈皮,估计这土豆就只剩一半了。总共也就这十几个,她可舍不得浪费,再说本来土豆皮就能吃。
煮了白米干饭,配骨汤,正正好。
为了顺带给小狗崽备米汤,冯时夏如今已经熟练掌握了多掺水煮干饭的技巧。
几个孩子又围蹲在盆边继续忙活羽毛的事了,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若不是亲眼见过,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始终噙着羞涩笑容的小家伙会有那般离群的模样。
像太阳般灿烂、温暖和热烈,她希望他一直这样。
大男孩和小黑仔也是,本来她也忧心。可从这两天的观察来看,选择和家人和解,这两双眼眸终是褪去了好些他们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伤。
虽然稚气跟成熟还在不断碰撞,但她相信,总会有一个平衡点能让他们成为更好的自己。因为他们眼里始终有克制,还有希冀的光。
小胖墩的直白,她都懂。
所以,卷了四个春饼蒸上,这吃食可不会把他落掉的。
江小凤知道,贵宝一向是追着铁蛋和二毛跑的。铁蛋去学堂的日子,贵宝几乎是整天地跟二毛黏在一块。
可她忐忑又焦急地在村东转了两圈,没看见着人,二毛家也还是没有人在。
这能去哪?
她问了几户人家,都说没见过贵宝往那头去。她又跑了石头、榔头等几个娃子家,都说贵宝没去过。
一个好好的人还能在村里丢了?
不会?
她想到一个最坏的可能,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还剩村西没问,她跑到村道边的几户人家,厚着脸皮挨个敲门问了。
却没想到,还真让她问着了。
“你问贵宝啊?上午那阵我从地里回来正巧是见着了,他一个人举了个篓子往坡上去呢。我还问他来着,那娃子让我别跟他搭话费他力气哩。”
一个人?坡上??
贵宝去坡上干啥?到后山和其他孩子烧鸡蛋去了?
江小凤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刚刚那些大娘说啥,怎么上回找大毛二毛,这回又丢了贵宝。
甩甩脑袋,她往后山去了,边喊边走。
只希望鸡蛋没有全部被霍霍光。
“贵宝,有人喊你了!”二毛戳戳一旁专心在水里划着鸡毛打圈圈的贵宝。
“嗯?嗯??没有呀~”江贵宝头也不抬、顿都不顿地回答。
“别装了,不能贪玩了。如果是你奶,那夏夏就要被发现的。你快仔细听听!”二毛直接把人的手捉住了,不准他再分心。
其他三人也都盯着贵宝,等着他的答案。
“是我大姐呀~我再玩一会儿吧。我也不饿。”耍起赖的人扭动着身子不想走。
“不行!我们回家吧。”二毛迅速做出了决定。
大毛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我,让我再跟婶婶说句话啊。”贵宝撅着嘴不乐意。
“夏夏听不到啊。”二毛无语。
“不,我不管,我就要说。我就要说。”贵宝扯着嗓子喊。
生怕他把人引来的二毛迅速妥协:“别喊了,去吧,去吧。”
扭捏的贵宝走到灶房,凑近对着灶膛前的冯时夏小声道:“婶婶,我吃了饭还来好不好?你也给我留一点,好不好?还有,我从家里拿了好多蛋的,你做了糕的话也给我吃,好不好?”
第283章 家里烧肉了?
冯时夏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在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包子脸,没忍住上手揉了两把,看到小孩呆住,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她似乎也听见有越来越近的喊声,重复的音节,是在找人,仔细听,像是找“给包”?
再看看厨房外探头探脑冲小胖墩招手的其他几个娃子,看来他们是要回家了。
跟孩子们“示意”等她去趟卧室,冯时夏速度裁了四块油纸出来,将已经热好的春卷淋了一点蘸酱包进去,四个孩子每人一个。
“婶婶,你太好了!!”贵宝两脚交替地踩着愉悦的小碎步,迫不及待就接了过来。
小豆子虽说是饱的,但真有新鲜吃食,也是“夏夏”“夏夏”地叫得极欢。
大毛二毛红着脸接过又一次的投食,夏夏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他们也舍不得不要,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贵宝这货带出去。
小豆子根本没打算这会儿就回家,现在又有吃的了,他最怕夏夏和阿元又偷偷两个人溜了不带他,反正他要守着。
累归累,可是出去就是比在村里好玩。
“二毛,你看吧,幸好我叫你来了,婶婶又做了好吃的。嘿嘿~”被拽着走的贵宝满心满眼都是手里的吃食。
“快走吧,你姐就要过来了。”对这话不想回复的二毛又扯了下几乎是在挪的人。
“贵宝!贵宝!”已经到了后山边的江小凤喊了好久也没听着有人应,她心慌得不行,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你在哪儿啊?应姐一声啊。爹叫你回家啦!”
“爹”这个字眼终于刺激到了贵宝的耳朵,迈着小短腿主动就跑起来了,“我在这里啊,大姐,我在这里!不要告诉爹啊,不要告诉爹!!”
一直以为人在山里的江小凤没想到贵宝从下边冲上来了,但终于见到人,她的心跳才渐渐趋于平稳。
“你去哪了?怎么喊你不应?”江小凤忙迎上去拉住人缓下步子。
“我,我在,阿,阿元家啊。”贵宝两手牢牢抓着吃的,喘得厉害。
“阿元?”江小凤一下子没想起来“阿元”是哪家的小娃子,往他身上瞧瞧,除了手里捏着些油纸,空无一物,“贵宝,上午你从奶屋里拿的鸡蛋呢?手里捏的什么?”
“这是,这是阿……夏……一个婶婶给我吃的,”贵宝小心翼翼剥开油纸,得意地将食物展示出来,然后咬了一大口,含混着说,“知……蛋,阿,哟要知蛋哇~”
咽下嘴里的第一口,被香到不行的贵宝想起前两回的事,踮脚半举着手依依不舍地将手里的东西送上去:“姐,你吃不吃?里头还有肉嘞~”
早饭只喝了点稀粥的江小凤被这热腾腾还飘油花菜香的东西也勾得直咽口水,也不知哪家大方的竟给了这等细白面卷菜饼子,可现下真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姐不吃。你等等,贵宝你刚刚说什么,鸡蛋哪去了?”
贵宝开心地收回手,望着诱惑他再咬一口的饼子,不假思索道:“阿元要鸡蛋啊,我就拿给阿元了啊。”
这?看样子不是自家弟弟起的头,很可能是被那个叫“阿元”的娃子忽悠了,得赶紧回家告诉爹他们。
她弟弟不是偷儿,她心里那股最大的不安终于得以缓解。
可另一个问题是:“你不是说拿鸡蛋是奶知道的吗?”
“嗯啊,我吃了中饭就要跟奶说的啊。”贵宝理所当然地说道,想起另一个事,他从胸口掏出那个新得的袋子在大姐面前晃了两圈,“姐,你看,我还有这个,是不是好好看?”
这先说和后说怎么能一样啊?她这个傻弟弟呀!
“好看。”江小凤心不在焉地瞥了那东西一眼,只顾着拉人快步往家去了。
“姐,呜,爹,爹找我了啊?”贵宝决定小口点吃,不然路上就吃没了。
“嗯。”怕吓着人,江小凤不敢多说其他的。
“吃饭了啊?”贵宝又问。
“呃……快了……”江小凤低低道。
“鸡蛋奶给我摊了么?”贵宝再追问。
“等你回去呢。别问了,快走吧!”招架不住的江小凤只拉着人快速赶回家。
院外还围着好些人,有的从自家连碗都端上了,见着姐俩回来,指指点点的。
江小凤怕弟弟听上难听的,抱起贵宝捂着他耳朵,一喊开门就挤了进去。
门后阴沉着脸的江明勇迅速将门重新插上。
“姐,他们在我们家门口吃饭干啥呢?唔,奶做肉了?我要吃!”进了院子,江贵宝从大姐的身上滑下来便边吃边问往堂屋走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人。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除了吃还会干啥?!”进了屋子的江明勇看儿子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还满脑子惦记着吃的样子,火气腾地就点着了。
两步上前就夺了江贵宝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在递上,将吓蒙在原地的人一拎起来就按在大腿上,褪了裤子,“啪啪啪”地重重打了好几下。
江贵宝胸口里的钱袋也一下子滑在地上,江明勇眼尖地瞧见了,捡起来那个一看就不是自家有的钱袋,里头还有好些钱。
“这又是什么?你还从别家偷了钱?!”
风雨欲来的重压根本让人承受不住,伴随着这句低吼的话语,狂风暴雨般的巴掌无停顿地再次落在了江贵宝身上。
连屋里的正对的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埋头苦想着说辞正打算帮贵宝求情的江小凤。
“咳,哇——哇——奶——嗷——,咳,呜呜,啊啊——奶啊——奶啊——啊呜呜——”
震天的哭声瞬间覆盖了江村的整个上空,住得远的,只当是寻常。离得近的,隔着门板觉得江明勇对自己孩子下手还是挺狠的,反有些同情起贵宝来。
江明发两口子也被江明勇的暴怒震住了,面上有几分不自在,犹豫着不知这当口是该劝人还是不劝。
两人身后的一男一女给了彼此一个眼神,略微勾起嘴角。
“你疯了?!江明勇!!你怎么答应我的?!”老太狂吼着跌跌撞撞过去要将人撕扯开,江明勇却不许。
“娘,这孩子太气人了,干了这种事,竟还吃得下东西!如今不仅拿了自家的鸡蛋,还偷了别家的东西啊!!你今天就别管了,我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可!”江明勇作势还要动手。
“他爹!”贾氏也觉得有点过了,忙出声阻止。
“爹,爹!别打弟弟了,他不是故意偷的。不信你问问他,问问他!贵宝,你快说呀,是谁让你拿鸡蛋的?”江小凤急地直跺脚,看弟弟瞬间就肿起来的屁股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个不停。
第284章 不喜欢钱了?
远在西头的冯时夏听着再次传来的无比熟悉的哭嚎,顿时心里一惊,狠皱起眉。
这是小胖墩?
这家怎么回事?一到饭点就非让孩子哭一顿,真打还是怎么的了?
小孩性格活泼得很,心里也不像有什么阴影的。看起来也不少吃穿,更不像被虐待啊?
可听这声,比以往都还大几分,不像假模假式的,再下去恐怕嗓子都得给嚎坏了。
“什么?!哪个丧天良的骗我家宝儿哟~吃了我家的蛋就不怕被噎死!”老太一听大孙女的话,一拍大腿咒骂出声。要不是孙儿还痛着,她都想拉开大门去村里掰扯。
贾氏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转着跟自家发生过龃龉的几户。
“说!鸡蛋你拿去干嘛了?”江明勇把贵宝往地上一摁,让他自个儿站定,一个侧身再次拦住了要来抱孩子的娘。
他其实不太信,毕竟谁哄了孩子干这事,不照样一问就会被揪出来吗?哪家人会这么傻?
再说了,鸡蛋可能是被人哄骗的,这钱难道还会自己长腿跑到贵宝身上了?不过暴走的理智终究是回来一点了,还得让贵宝自己交代清楚。
贵宝是真的痛极了又怕极了,站都站不稳:“嗷嗷——呜呜——阿越,阿远要的啊——呜呜——”
“弟弟是说阿元问他要的,不是他自己先偷拿出去的。”恨不能替弟弟痛的江小凤忙帮着说明道。
“阿元?!他想吃鸡蛋你跟你奶说啊,煮一个给他就是了,怎么就一篮子全给了别人?”江明勇皱皱眉。
“呜呜——没有全部的,呜呜——篮子里,还有三个的,给我自己吃的。奶,奶——呜——”贵宝摇摇晃晃的,不敢抱爹的腿,实在站不住了,下意识揪抓了一把脸旁的衣襟,意识到身边是谁后又吓得立马松开,转头向后求救。
结果被江明勇一瞪,直往后要退,差点被自己已经滑到脚踝的裤子绊倒。
江明勇将人肩膀一提,拽住他:“还留了三个?你以为自己很聪明?送给人吃要给那么多个吗?家里有金山银山给你搬啊?”
“因为夏夏——因为,嗷嗷——因为阿元就要那么多的啊——呜——阿元说就要换那么多的啊——”贵宝扑腾着挂在自家爹的手上,意识到说漏嘴,忙想去捂,一下子鼻涕眼泪糊得满手满脸都是,狼狈极了。
他想不通,奶怎么就突然不喜欢钱了?
“换什么?阿元是换鸡蛋了?他拿什么跟你换了?”连贾氏都有些心疼自己儿子了,忙抓住其中的关键字问道,联想到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呜呜——钱——钱钱——拿钱钱换的。”
贵宝还在哭泣的声音印证了贾氏心里最不可能的猜想,因为于大家就一个小儿自个儿住,哪会懂这些处事的规矩。
“换了几文?就是这里头的钱?”江明勇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忽然有点慌张,不太敢去数里头的数目。
贵宝真是疼得厉害,几文是什么他也不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老太一直被阻着,这下看得急了,忙哄着道:“乖宝,你快说,说好你爹就不打了,奶保证!是这袋子里的钱给换的鸡蛋么?”
“奶——呜呜——不是,你怎么不喜欢钱钱了,阿元都给了好多的,我数不清,呜呜,我好不容易才塞到小箱子里的。爹怎么还打我的?”被最亲近的人一哄,刚刚已经快停下来的贵宝,又忍不住掉泪了。
“啥?放钱箱子里了?你等着!奶去数!”老太狠狠地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听到这话,底气十足地去屋里开箱验证了。
被突然而来的转折搞懵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江小慈一张脸又垮了下来。
没一会儿,人就出来了,拎着屋里头的扁担直往江明勇身上抽:“你个疯子!说了不让打、不让打的,你非打他做什么?!我宝儿就不是偷东西的人,我屋里的哪样不是买给他的,他哪回要吃不是都张嘴问我了?啊?呜呜,你这个疯子!打得我孙子哟~”
老太说着说着,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的了。立时从儿子手里一把抢回孙儿,都不敢抱坐在身上,只能伏放在腿上,心肝肉地唤得像天都要塌了。
一把年纪还在全家人面前被娘追打的江明勇讪讪问道:“娘,真给钱了,给了几文?”
“你还想做什么?啊?十五文,我数得真真的,多了十五文,换走了十五个鸡蛋。你满意了吧?”
老太的话一出,屋子里大多数人还是高兴的,毕竟家里没有出丑事,也没任何损失不说,15文钱换15个鸡蛋,在村里都是高价了,反还赚了些。
这贵宝还真是打错了!
“娘,你说真的?”不是江明勇非要怀疑,而是老太的偏宠总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是啊,阿元一个小娃子能有那么多钱?他懂买鸡蛋?”江小慈深觉就是奶故意说那么多的,反正其实就算只一文两文,也没人知道。
老太深深地盯了还在挑事的二孙女一眼,对着老大老二板正脸道:“要我赌咒发誓,你们才肯相信?好,若我说的是假话,就天打——”
“娘,没有,您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了,我们肯定相信的。”江明发赶紧出声阻止了,又狠狠瞪了多嘴的女儿一眼,对着弟弟喊道,“老二!”
“那,贵宝,这个钱袋哪里来的?怎么里头还有这么多钱?一、二……二十文呢。”江明勇还有很多想问的,就是不甘心,掂动着手里的粉嫩钱袋,倒出来数了清楚。
还编着花的,总不能是贵宝路上捡的吧?
他其实肯定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不是偷儿,可他打都打了,如果全弄错了,这……
唉,反正先搞清楚吧,总不能是一笔糊涂账。
“呜呜——还给我!那是我的,是婶婶给我的,是我的!!呜呜——”安心地依在奶奶腿上的贵宝终于恢复了些平时的傲气。
“乖宝,说清楚些,哪个婶婶?谁给你的?为啥给你钱了?”老太对这个答案也有些惊讶,但她家宝儿就是招人喜欢,再离谱的事她也不觉得怎么样。
江小凤忽然想起路上贵宝说的婶婶,还特意拿出钱袋来给她看了。只是她那会儿太担心了,都没放在心上,不然当时在路上就问清楚的话,弟弟也不用挨这顿打。
江小慈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送钱袋就算了,不年不节的居然还有人送钱?给贵宝?
还不是一文两文,20文呐!
身侧攥紧的拳头,指甲都快抠进了肉里,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第285章 不要这个爹了
“是啊,宝儿,哪家婶婶,你说说。”贾氏不着痕迹地也瞪了一眼男人,跟着追问道。
“呜呜——哼,就是阿——就是,”贵宝倒是很想说,可二毛说了,如果说了,夏夏会被赶走的,然后,“反正,反正就是一个婶婶给我的。呜呜——我那天去采山里采蘑菇了,蘑菇给了婶婶,然后,今日她就给我钱了的。你还给我!是我的!!”
他挣扎着想去够爹手里的袋袋,见人还犹豫着,便道:“呜呜——你们不信,不信去问二毛,他也有的。他得的钱还比我的多。”
这话倒是让江小凤想起前两日弟弟回来那天跟自己说的话,她立马出声道:“爹,前天贵宝是说去山里摘蘑菇了,然后把蘑菇送给一个婶婶了,才空手回来的。二婶,二婶那天也在的,就是,就是小——”
“是那天贵宝拿着榆荚团子回来那天?二丫头闹事那天?是,我想起来了!”老太再联想到当天的事,对孙儿的疼和对二孙女的怨让她更难释怀。
闻言,始终一声未吭,抱着已经哭累睡着的猫娃站在角落的柳氏面色一白,江明发更是恨不得再给自己女儿一巴掌。
全是她闹出来的!!
“几个蘑菇就给你这么多?”江明勇还是觉得很有问题,尤其贵宝说什么二毛还有,还更多。20文都快顶上一个大男人干一天活的工钱了。
村里哪家能这么大方?对小娃子一给就几十文的?
“你不信?!宝儿不是说二毛也得了吗?你不信就赶紧带着小凤小慈去树东家好好问问,好彻底死了诬赖我宝儿这条心。问了以后谁再在家里多一句嘴,立马给我滚出去!快给我去!!”老太一拍桌子,又抓起扁担赶人。
“娘——”骑虎难下的江明勇只得听话地带了人往院外去。
外头人头攒动,这都好一会儿了,碗空了都没几人离开的。
“对不住了,各位!这事吵着大伙了,也是我们弄错了。请大伙给个面子,别再去外面传说我家贵宝的事。他就是卖出了几个鸡蛋,收了钱忘记跟家里大人说了。”江明发红着脸跟外头老大一圈的人拱拱手。
“啊,是这样啊,我就说呢,贵宝那娃子不是个有心眼的!”
“唉,明勇,你脾气也太暴了。平时就三天两头打娃子,怎么不弄清楚就动手呢?再说了,就是家里少了两个鸡蛋,当给孩子吃了也不至于要打成这样啊?”
“是啊是啊,贵宝哭得嘞,都是做娘的,我都心疼了!”
江明勇听着这些责问的话,更是恨不得钻回院子里去,他摆摆手:“是我的不是,闹笑话了,闹笑话了!”
等到了树东院门口,迟疑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让小凤去敲门了。
就像娘说的,总要问清楚,也死了这条心。
“啊?明勇叔,你错怪贵宝了。是的,这钱是我们那天一起捡蘑菇换的,我是也得了的。”二毛从怀里掏出一个同样粉嫩的钱袋给他们看,并摸出了一点钱。
他没想到贵宝是因为这事被打了,可这下都同情不起来人,他也想好好去踢贵宝一屁股。这货咋什么话都说了?就差一个名字了。
贵宝所有的话得到验证的那一刻,江明勇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恍惚地带着神色截然相反的两女娃离开了。
是不是他真的太偏执了?贵宝虽然被娘宠得厉害,贪玩好吃又爱哭,可大是大非的事确实是没闹过的。
明明就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偏偏反还一点都不肯相信那娃子呢?
屋里的男孩一见着三人回来的神情就明白了,瞬间也咬紧了后槽牙,却到底始终都没吭声。
“满意了吧?满意了不是?说我贵宝是偷儿?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黑心肝的。”老太颤着手一个个点过去,想起刚刚孩子被打得嗷嗷叫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她又哽咽了。
听着奶哭了,本来已经被哄好了的贵宝又想起刚刚的事,尤其看见门槛边那散落在地的菜饼和油纸包,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呜呜——奶,我不要爹了,不要这个爹了。啊啊——”
“——他就知道打我,还摔烂了我的饼。你让他赔我,赔给我!!我的饼,呜呜——嗷——我都才吃两口的,婶婶好不容易才给我一个的。奶,还有我的袋子和钱钱,都是我的!!奶,那都是我的!!嗷嗷——奶,我不要爹了哇——”
“好好好,都是你的。好宝儿,乖宝,别哭了,家里的都是你的。饼子奶再给你做,你想吃多少都有。刚刚不是想吃肉吗?奶明儿就去买,好不好?”老太半起身从僵了身子的儿子手里抢过那个钱袋就塞回孙儿手里,又接着安抚道,“不要你爹了,咱不要这个坏爹!!”
“呜呜——奶,我屁股好痛好痛的,是不是坏了啊?呜呜——”贵宝想翻个身坐起来看看东西有没有少,却一下子又被刺激得彪了泪。
老太抹着泪擤了一把鼻涕,再次小心地避开贵宝的伤处抱紧了孩子,对着江明勇大吼道:“你现在就给我滚!你今日就别回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你们谁在宝儿这么大给家里挣回一分钱了?整整35文呐,一个几岁的娃娃给我挣的,一个一个塞到我钱箱子里的。我宝儿惦记着给我吃,惦记着给我钱,你们呢?你们一个个都想害我宝儿,喊打喊杀喊偏心,你们就惦记着怎么拆了这个家?怎么让我早点气死了好分家产!”
说完这些,老太将视线移到右边的角落,缓缓扫过那块站定的每一个人的面孔。
“还有二丫头,成天就见你在家里挑是非。活计没干多少,心眼子是多得不得了,这个攀那个比。我江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养出了你这么个爱生是非的孙女。早知道是这样,就该一副药打了干净。”
“本来我还念着是一家人,要不是我想着猫娃打算多拿一个鸡蛋,今儿也就闹不出这事了,还是我对你们太忍让了。”
“我说了几遍散了,你们谁把我这个老婆子的话放眼里了?嗯?”
“以后谁再说贵宝这贵宝那的,谁就给我滚!喊谁来说情都没用。我一天没死,这个家还是我老婆子当,不乐意的就别做我江家的人。”
最后这意有所指、极轻又极重的几句话让江明发一家齐齐变了脸色,在这个回暖春日的正午时分,几人背后都渗出了薄薄的冷汗。
第286章 不让他吃饭
“小凤,去多打点热水来,给宝儿擦洗敷敷。”老太吩咐了一句,便踉踉跄跄托抱起贵宝要往屋里去。
江明勇见了赶忙要上来接,却被一老一小极度反感地拒绝接近。
“不要爹!!坏爹赔我饼子,呜呜——”
“还不滚?!滚!”
贾氏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婆婆将人宠得那么厉害,还根本让他们母子没有啥亲近的机会,一早将宝儿的心全笼络了去,不管好坏那孩子都偏信他奶的。
虽然那是她儿子,说实话,她内心原本也是认定了贵宝就是偷儿的。
可,偏偏就不是呢。
但,难道她儿子被证实偷儿还是好事吗?
她一时竟也陷入迷障了……
无奈,她只得使着眼色让男人赶紧离开,别在这杵着让婆婆更发气了。
眼前,被婆婆养得胖嘟嘟根本不像个村娃的这个儿子,本来白嫩的屁股红通通地肿得老高,上边还有好些指条印。
她心里忽地也像被抽了几鞭子似的疼得厉害,闷声丢下一句“我去借药膏”便急跑出门了。
江明发见势连忙上前帮手,无论老太怎么瞪视也不走开。
老太刚哭了一通又气狠了,身上确实没多大力气了,到底还是让大儿子接手了。
走到门边,瞥见还杵在堂屋不动的几人,脱下手里的鞋子就扔了过去厉声道:“跟个木头似的,是死人呐?一大家子不用吃饭啊?还等着我老婆子来伺候你们是不是?不想干活就给我现在搬走!!”
“还不带着小慈做饭去?”江明发听到身后动静也是恼火得很,他也不知怎么了,这两年自己一家人跟娘竟变得这么难处了。
“是,娘,我这就去了。”柳氏瑟缩了身子唯唯诺诺地连声应着,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老太一看柳氏这副病歪歪的样子就膈应,成日里做出这副态势,硬生生把她逼成一个恶婆婆,活像她能吃人一样。
明明以前还不这样的。
真是人心易变。
“还有!如果我在外头听到任何一句你们多嘴多舌的话,你们也立刻给我滚!从今儿起,小凤就帮着我照看宝儿了,洗衣做饭、喂猪打草这些全部杂活就由二丫头来做。咱直到宝儿好全为止。”
“柳氏从明儿起一块跟着下地,猫娃放我这。咱家没有金山银山,可养不起那等富贵病,只要还能动就没有你这样成日在屋里躺着的。这都好几年了,说不准,你这病就是躺出来的,才连带着猫娃也养得这般弱!”
“定波,你也是,别老围着你娘你妹妹转,整天学得这些个娘们兮兮的精刮做派,以后出去要被别人笑的!你也不小了,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
老太叉着腰,逐个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番。
三人都蠕动嘴唇想说点什么,但是一抬头便触到江明发警告的眼神,便只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老太可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自然也不觉得他们听了这一番话就能做得好了,但有些话说与不说就是不一样。
不仅要说,还要说得让人忌惮。
不管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又有多不甘心,多埋怨,至少此刻在她眼皮底下,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人翻出风浪来。
“奶——”
“欸,宝儿,咋啦?是不是又痛了?”老太迅速捡回自己的鞋子,便奔向里屋。
“我的饼子——”贵宝哀嚎。
“乖宝,奶下午就给你烙,行不行?白面的,都加鸡蛋,用大油烙得两面金黄,香喷喷的。”
“还要菜——”贵宝委屈。
“好,我宝儿要吃啥都行。”
“奶,钱钱给你。袋袋不给你,我要的,二毛他们都有的,我也要有。”贵宝将钱全部倒出来推了过去。
“这钱也给奶?”
“嗯,都给你管。奶喜欢钱我不喜欢,唔,一点点喜欢吧……以后,奶再给我,买酥饼,买糖糕,买糖果子,买肉,买好多好多吃的。”贵宝掰着手指头细细解释。
“好,都买都买。奶给你留两个放里头吧,钱袋子就得有钱装才行。哟,这钱袋子还做得怪有花样的。乖宝,你偷偷告诉奶一个人,是哪个婶婶给的?你捡了多少蘑菇换的?”
“不!不行,是秘密。小娃子的事都不能跟大人说的。我捡的最少的。只有这么多。”贵宝这会儿清醒着呢,不能说的绝对不说,两手圈起来比划了一小捧的样子。
“谁捡得多?”
“二毛捡得多。”
“捡给谁?”老太真想不到哪家出了一个这样的大善人。
“捡给夏……啊,奶,我不想说话了。”刚要答话意识到差点中招,贵宝撅嘴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乖宝,奶不问了。啊?别跟奶置气了。”
不是害人就好,管他呢,得了钱难道还能是什么坏事?哄孙子最大。
又过了好一会儿,贵宝伏在被子里瓮声问道:“奶,爹为什么老打我呀?铁蛋的爹不打他,二毛的爹不打他,石头的爹也不打他,我爹为啥老打我?我是坏娃子吗?”
“……谁说的?我宝儿既聪明,又乖巧懂事,还孝顺,没有比我宝儿更好的娃子了。都是你爹坏,以后他再敢打你,奶就真的把他赶走!”
听到孙儿用这种语气这般天真问这些的时候,老太真的后悔没多打那既不聪明、也不懂事还不孝顺的兔崽子几下。
“奶,还是让他不准吃饭吧,不要真的赶他走了。真的赶他走了,我就没有爹了,没有爹会被别人笑话的。可能他明日就不打我了。”贵宝觉得不能吃饭就是很可怕的惩罚了。
“他敢?行,都听宝儿的。咱只吓唬他,罚他,不真的赶他走。”老太压抑着心里泛起的酸疼,重重点头答应道。
“嗯——幸好我吃得多——肉才长得多——不然肯定就更疼了——”
贵宝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轻……
“宝儿?”
“奶,我好痛又好困的,你别跟我说话了吧。”被叫得又清醒两分的小孩艰难发声。
“好好好,你睡会儿啊,饭等你醒来了再给你热了吃。”
“不,要叫我起来吃饭的,我要吃饭的。”贵宝瞬间转过头来皱着小脸。
“成成成,叫你,一定叫你。睡吧,啊~”
“坏爹……呼唔……”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小孩的沉重呼吸声。
问了半个村子好不容易才讨来伤药的贾氏站在门外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娘?怎么不进去?”烧好热水端来的江小凤疑惑地问道。
“没事,等会,等会再去。你也等会再去吧,宝儿刚睡着了,别吵着他了。”贾氏慌乱地抹掉眼泪。
“娘——”江小凤从没见过娘哭成这样过。
“嘘——没事没事,咱回屋,娘有些话想问你。”
第287章 和大哥一样
等过了一会儿,那声音消失,冯时夏还是惴惴不安的。可她不知道胖墩是哪家的,也不敢冒险地暴露自己。
想起以往听到的,她安慰自己,也许就是雷声大雨点而已。
几个孩子帮着把绝大部分的羽毛都分开了,冯时夏再冲了一遍便将它们蒸了杀菌消毒。
忍着心下的不舒服将门口青材虫洞都撇掉,结果摘了两把才和香菇炒了一碗,且几乎都是菜梗居多了。
嗯,这没有农药,虫害也挺烦饶。这么些菜,虫吃的比人吃的还多。
“阿元,夏夏今日还去那里吗?”
“不知道呀~”
“去的话还带我,好吗?”
“豆子,你还想去啊?”
“嗯。那里好玩。”
“那白菜和黑豆怎么办?”
“它们还呆在家里不行吗?它们比我还,走路会更累的。”
“……”
“那我背它们。”
“好吧。”
得到阿元应允的豆子终于放心了,想起早上大姐又跟娘告状,干脆打算还是赶紧回去。
便几口把饼子吃光了,让阿元给自己擦干净嘴,消灭掉证据后就将身上的袋袋取下来依依不舍地还给阿元,里头还有自己的钱袋,是让夏夏给自己保管的。
“我还有个袋袋呢,这个借你背吧。”于元很大方地表示可以续借。
谁知豆子却摇摇头:“大姐借了别饶东西要早点还的,不能一直霸占的,不然你就不会跟我玩了。”
“豆子,我不会的,我们两个是一直要一起玩的。”于元十分坚定地表态。
“嘿嘿,我也觉得。大姐就是爱嘴,还于大哥会不喜欢我的。哼,于大哥最喜欢你,第二喜欢我了,对不对?好吃的都是给你和我的。不喜欢的人明明是大姐,对不对?”豆子想是这么想,却还是忍不住跟阿元确认着。
见伙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了,他才舒了一口气摆着手继续交代,“不过,我还是先还给你吧,大姐老我。还有这个袋袋和钱,我拿回去会被他们发现的。全部放你家哦,下回我们出去让夏夏给我换更好玩的。”
于元忽然觉得自己比豆子好多了,他做什么,夏夏都不会的。
冯时夏将饭菜端出来,便见着“肚妆已经不在了,却留下了桃心包和钱袋。
“肚仔呢?”
咋的?又吵架了?
“豆子回家啦~”于元往外一指。
“这个呢?”冯时夏掂掂属于“肚妆的钱袋。
“豆子袋袋放我们家。”于元很自然地似乎听懂了每句话。
“……”冯时夏沉吟了两下,思考着“肚妆不要这个袋子的原因。忽然,她想起来自己只顾了自己的想法,却忘了孩们拿了钱袋和钱回去该怎么跟家里交代。
要么就是把她供出来,要么就是不清楚。
捡的,谁会信?
所以,她这是又干了件蠢事。
会不会胖墩就是不清楚钱的来历才被打的?
冯时夏无意中摸到零真相,心里的愧疚如潮水般层层铺叠上来。
没滋没味地吃完饭,她赶紧着将蛋糕做了,幸好多买了两个海碗,做两个蛋糕勉强倒腾着够用,但下回还是要挑两个更薄大更合适的盆回来。
这回是家伙陪着参与了全程,他没想到自己想的成真了,他想要的只要夏夏在,就都会樱
昨他的糕都分完了,可是夏夏又给他做了新的。
他看夏夏十分神奇地将鸡蛋变成了比雪还白一样的东西,兴奋地围着盆子哇哇剑还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戳一戳那个能站起来的尖尖。
冯时夏见状忙挑了一点到另一个碗里给他解谜去了。
最后,揭开锅盖的那一刻,于元终于再一次见证了鸡蛋奇迹般地变化。满院子的香味将夏夏在他心里的高度又拔了好大的一截,要拼命压制着才能不超过大哥的。
夏夏完全和大哥一样厉害。
冯时夏却完全感觉手不是自己的了,她真的庆幸只接了2斤的预定,要再多一点,她真的会不行的。
心地切了几次来称量计算,才确定了100g对应的大,将预定的各份都心打包好。
用了10个鸡蛋做的两个,装完要卖的还剩下大半个蛋糕。
老人还没吃过这个,现在刚出锅,味道正好。
她迅速打包了两块,锁上门让家伙把钥匙给了自己,给孩比划着,让他偷摸地带一点去看看胖墩。
她实在担心那孩子。
“这个给贵宝?”那么圆圆的娃子,就只有贵宝了。
“嗯,给包。嘘——不要被别人看见了。”冯时夏心地给塞进了家伙的胸包里。
两人在岔路口告别。
于元知道夏夏要去找哑婆婆,便也没嚷着要跟,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焦躁。
但夏夏不能到村子里去的,他也知道。
便只好撒开丫子飞奔了,他想快点也去哑婆婆家,跟夏夏一块。
“婶婶好”“伯伯好”“爷爷好”
“?谁家娃子那是。”江有保正跟村人聊着秧苗的事儿,有一道声音从他耳边擦过,转头就见一个背影跑走了。
“啊,于大爷家的不是?这孩子这阵子嘴可甜了,往村里也走得多了。见人都要叫上一声的。”那屋里的媳妇子出来应声道。
“阿元呐?”江有保纳罕,往常这孩子都是低着头避着人走路的,性子安静得过分,在人群里根本就不起眼。
“可不是那孩子。所以嘛,人娃子性格古怪脾气犟的那些个人是多见不得人好啊。”年轻媳妇子拍打着树叉间搭的被褥不屑道。
本来也是这种看法的江有保瞬间被噎,本来想的几句话只得再咽了回去。
跑到村中的于元忽然停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贵宝家在哪里,连二毛的家也不知道。
虽然他们以前一起玩过,但是他从来没到过他们家的。
在村里跑了两圈,嘴都喊干了,却都没碰上人。
“娃娃,你跑慢点,当心摔了。”院门口切着萝卜的一个阿婆忍不住叫住他。
“婆婆,我跑得稳稳的。那个,那个贵宝家在哪里啊?”犹豫了再犹豫,于元还是问人了,主要是这个婆婆先跟他话了。
“你找贵宝?可是他偷了你的东西?唉,这娃子怎么这么就变成偷儿了?”
“啊?不是的,不是的,贵宝没有偷我的东西的。”
“听他偷了家里的鸡蛋呢,被他爹打得哦,床都下不来了。”
“没有的,不是的。没有的……”
意识到今日是鸡蛋让贵宝挨打聊阿元,慌张地快要哭起来了。
第288章 可怕的“爹”
千辛万苦到了贵宝家门口,于元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摸摸胸前鼓囊囊的袋袋,徘徊在掩上的漆黑大门前有点不太敢进去了。
可夏夏说,糕要给贵宝的。
贵宝因为他才被打的,他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贵,贵宝,你在家吗?”
“谁呀?!”江小慈“砰咚”一声扔下手里的刀便冲过去拉开了门。
被这声怒喝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的于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细地说:“我,我来找贵宝的。”
“他被打了,在床上躺着呢,不能出门了,你走吧。”说着,江小慈不耐烦地就要拍上门。
“不是他偷的鸡蛋,他没有偷的,”于元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满脸郁气的江小慈恳求道,“贵、贵宝真的不能走路了吗?那我进去看一看,好不好?我就看一眼。”
“都说了,他不能跟你玩了。去去去,找别人去吧。”提起偷鸡蛋,江小慈脸色更难看,摆摆手将人往外推。
“我不玩,我就看一看,阿姐,你让我看看他吧。贵宝没有偷鸡蛋的,不能打他的。”于元眼睛红红的不肯走。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都不听的?”江小慈忍不住吼了出声。
“小慈,你在跟谁说话啊?”给贵宝上完药的江小凤端着水盆正从里屋出来。
“来找贵宝玩的,我叫他走。”江小慈头都没回地甩了一句。
江小凤知道,无论是因为自己当时的隐瞒还是后来奶的责骂惩罚,小慈心里肯定会怨怪自己的。
她是贵宝的亲姐姐,小慈最讨厌的就是贵宝。
每次事关贵宝,她在中间都难以自处,她们终究是难以维持所谓的姐妹关系的。
可这回,贵宝真的没有犯大错,她真的没办法站在一边看着弟弟被爹那样打不出声的。
“让他进来吧,贵宝醒了,正嚷嚷要出去呢。”
江小慈还想说什么,可想起还在灶屋的奶奶,便甩开手不管了。
江小凤黯然地到门口对于元招招手,将人领了进来。
“呃,你也是贵宝的姐姐吗?贵宝没有偷鸡蛋的,不要打他好不好?是,是我要跟他换的。”于元进院走了两步,扯了这个看起来不那么凶的阿姐的袖子求道。
“你就是阿元?”江小凤惊讶道,她虽然听说阿元是个小娃子,但她以为至少也是十来岁的年纪吧。没想到真的是个“小”娃子,年纪看着比弟弟还小,身板就更不用说了。
“阿元,你咋有钱了?”江小凤突然担心这孩子的钱是从家里偷拿的了。
“我,”本来想说夏夏给的阿元,转念又改口了,“我大哥给的。”
也没骗人的,大哥是给了自己钱,说给他换米粮和东西的。
江小凤见人能镇定地说出来处,便也不多问了。可能对方家里都知道的。
“阿姐,贵宝以后不能走路了吗?”于元脚尖蹭地低头极轻地问了一句。
“啊?没有没有。”江小凤连连摆手,摸了一把小孩的头,温声道,“能走的,就是屁股有点肿,过两天就能出去和你们玩儿了。”
“真的?”于元惊喜地一抬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真真的。”江小凤没想到这么爱哭爱告状的弟弟,除了二毛能忍受他,外边还有这么担心他的小伙伴。
“奶,饼子煎好了?”像条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打着圈扑腾的江贵宝听着门推开的声音就忙问。
“贵宝!”
“阿元?”
见两小家伙像失散了的亲人一样相逢了,江小凤体贴地给拉好门又出去了。
“阿元,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我不能动了,在床上好没意思啊。唔,阿元,你身上怎么有香香的味道?”贵宝刚吐槽两句就猛抽起鼻子翕动着。
“嘘——”于元比了个手势,跑去把门都关紧了,才从怀里费劲地掏了油纸包出来,“夏夏刚做好的,让我拿来给你的。”
“哇!糕!!”贵宝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可屁股一撅又痛得厉害。
“哎呀,你怎么跟白菜一样啊,快别动了,趴着吃吧。”于元忙把人按住,生怕对方把黑乎乎的药膏都蹭没了,安抚地拍拍贵宝的肩膀,将纸包递过去。
“阿元,好大啊,唔,还热热的呢。”贵宝摸到那个纸包,迫不及待拆开就咬了一大口,瞬间觉得身上一点都不痛了,开心得要命,“夏夏真的分给我吃了啊,夏夏对我好好啊~”
“贵宝,谁打你的啊?你那个脸尖尖的姐姐吗?”贵宝家里好像只有那个姐姐最凶了。
“不是的。是我爹打我的。”贵宝吃得头也不抬。
“爹会打小娃子的吗?”于元瞪大了眼睛,他认识荣仔爹、豆子爹,他以为爹都是很喜欢小娃子的。
可现在,他认知里似乎有什么观念在破碎。
“我爹经常打我的。”贵宝又扔下一句。
“真打吗?每次都是屁股肿起来这么高吗?”他以为贵宝以前哭那么大声,都是假装的。
“真打的。有时候肿,有时候不肿,但都是很痛的。”贵宝想了想,认真地回复着。
“贵宝,你好可怜。”于元瞬间觉得自己对爹也不那么期待了,没有爹好像也不那么难过了,只要夏夏在就很好了。
“我奶对我好的,我爹打我,我奶就会打他的。没事的。”贵宝摆摆手毫不在乎道,想到这次的事,他还挺得意地说,“还不让他吃饭的。嘿嘿~”
于元却觉得贵宝太坚强了,每次都打得那么痛,叫那么大声,怎么会没事呢?
不过,既然贵宝一点都不难过,他就也想找夏夏去了,现在的他真的特别想呆在夏夏身边。
另一头的冯时夏是在地里找着老人的,她帮着洒完最后一点水,才一起往回走。
孟氏从怀里拿出她中午给的7文钱,退回了2文,表示用不了那么多。
冯时夏略一思索,也大概明白了。也没推脱地接过了,将纸包递过去便要回了。
孟氏接过还温热的东西,轻飘飘的,她打开一看,一股子鸡蛋香味飘过来,淡黄色的糕,好看得很。
这孩子,她又不是小娃子,又是糖块又是糕的往这送,都是精贵精贵的东西。
早上那纸包她拆开没看出名堂,尝了一点才知道是芝麻糖片,酥香酥香的。本想着太贵重,想退回去,可收都收半天了,动也动过了,退回去也不成样子。
索性剩下的就包好放着了,准备下回小秋回来给她带回去给喜娃子吃。
至于女娃这,孟氏也想了别的法子。
可她没料到,这头一遭还没弄明白,下午这孩子就又送东西来了。
第289章 夏夏,我有好多衣服的
孟氏板着脸,这手也太松了,有点子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平时多攒着以后万一要用的时候才不为难。
可想想,也许也怪不上这孩子,以往在娘家她大概一贯就是这么个用钱的,一时改不过来。
可毕竟她现在离了娘家又离了婆家,就算身上有两个子,也不能这么没打没算的。
“欠,摸——乱,花——”
孟氏把纸包重新包好,递回去,她还带着于家子的,零嘴哪有嫌多的。给她不是浪费了么。
冯时夏就是不伸手接,咧嘴笑,而后把老人推进厨房,告诉她东西是自己刚做的,要她趁热吃了。
不能放,放了就要扔了。
孟氏更是皱起了眉,这脾气咋就这么犟?不接她的,还要扔了?
看着人嬉皮笑脸地在面前守着看着,好像不看她吃就不走了,孟氏只得撕了一块往嘴里塞。
然后是更浓郁的鸡蛋味,软乎乎的,真的很合她这种已经不比年轻饶牙口。
眼睛瞟到碗里还剩的那两个做得精细的饼子。
突然想到这糕怕不是也是这孩子自己做的吧?不然怎么就今儿偏偏到处找鸡蛋,又是这个时候送来了带鸡蛋味的糕,还是热乎乎的。
这种要不是刚出锅的糕,买来的早就是凉的,也没必要特意热着吃。
只以为这孩子厨上的事还可以,没想到还是个会做点心的。
既然是她自己做的,孟氏接受起来总算没那么大心理负担了。不过,她又何德何能呢?终究受之有愧。
叹了一口气,想起在于家院子里看到的那地青菜,孟氏从自己菜篮子里拿了一颗,指着上面的虫眼,跟女娃示意用灶灰洒一洒。
冯时夏对意外收获这个除虫技能感到非常高兴,跟老人表示蛋糕要赶紧吃完,便回了家伙家的院子。
孟氏颇有点可惜地这东西不能久放,可想想,她还是将纸包包起来了。又拿出早上放好的糖块和前两上好的一双布鞋打了一个包袱。
明她去乡里看能不能捎人带给阿英。
冯时夏回到院子的时候家伙还没回来,其实她在老人那里也耽误了一点时间了,可孩怎么送个糕比她还久?
胖墩真的被打得很厉害?
冯时夏将院子里的东西都翻动一遍,在晾羽毛的簸箕上又罩了一个筛子,怕突然来阵风,他们一的忙碌就做了白工了。
等她摘下两把备用的青菜,到院里和山边藏里洒完万能的草木灰,家伙都还没回来。
再一次从厕所出来,她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原身身体得调养,生理期的量极少,简直感人。
不过,现在这对她来也算好消息,不麻烦。
找出昨儿买的布,往自己身上比划着,内衣她直接打算做成系脖比基尼式的,只是腋下的带子做得宽了一些,便于剪裁和收副乳。
裤子按现代样式三部分剪裁,只是腰头做成穿带的,在里侧的前后两端多缝一个倒扣的内袋,用于装填代替卫生垫的棉带。到时生理期的时候临时加两针固定上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设计看起来并不难,缝线也只是需要时间,可关键这贴身的衣物讲究立体剪裁,不然穿里头肯定很难受。
可自己没学过服装设计,光凭借脑海里的想象很难直接裁剪好。
考虑了一系列可行的方法,好像目前只有两种,一是做模板,二是像以前看手工婚纱一样,直接在身上比划量体调整剪裁细节。
冯时夏干脆综合处理了下,用布条记录了主要的一些尺寸,然后用稿纸或者更贴合的布片依照身形打板,难处理的是一些曲线和包覆的地方。
她也不管那么多了,粗略地先裁剪了一套,然后再慢慢调整对称或者褶皱的细节。
刚裁好第一套的大概,“夏夏”“夏夏”的喊声便近了。
是家伙回来了。
冯时夏忙开门迎回人,见他跑得满头大汗,嗔怪地点了人两下头。给孩擦了一把手脸,见胸包已经瘪了,至少东西应该送到位了,她便“问”起胖墩的事。
“贵宝被他爹打了,屁股肿得好高哟,不过,跟白菜一样擦药了。但是他好厉害,一下子就不觉得痛了。他吃到了我们的糕,好开心好开心的。他的姐姐他没事的,等两就能出来玩了。”
于元连带比划地兴奋地给夏夏传递着最新的消息,眨眨眼还表了个态,“夏夏,我决定现在也不去想爹了,不是很想要他回来了。万一他跟贵宝爹一样,回来打我,又打哥哥,还打你可怎么办呀?”
冯时夏听完这两段话,两眼都快成了蚊香圈。用了极其粗暴的逻辑推理,勉强得出,贵宝是被打了,但是好像没什么大碍,似乎因为什么还很开心?
她觉得大概也只有吃的能安抚那抚那颗闻道食物香味就整个迷醉的心灵了。
至于后边一段话,无论的是什么,她觉得自己只要点点头表示认同就好了。
因为孩子能被认同,通常就会很开心。
她还被家伙提过什么要求,也不太担心自己承诺了办不到的事。或者她也许是曾经发生过,但基于目前她个饶身体状况,她觉得应该对自己宽容些,相信孩也能稍微理解她的吧——
昨儿买的布料做个五六套内衣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反正她自己一时也用不上这么多,便拉着家伙跟着量体裁衣了。
有个现成模特在,处理起来就更顺畅了,她顺便还打开了做自己衣物的一些思路。
毕竟很多地方还是相通的。
重点是注意腿跟和臀部的包覆和弧度,已经裤裆部分。
孩就只要做内内就好了,还是比较简单,只是男生的又要多几个步骤。考虑到家伙才几岁,便将前部设计成掩合的方式。
于元跟着冯时夏的手转得头都晕了,看着夏夏拿布在他身上比划,他猜到可能夏夏要给他做新衣服了。他以前就偷偷瞧见婶婶拉着荣仔这样比划过,娟子姐,婶婶是要给荣仔做新衣服的。
“夏夏,你看,我还有好多衣服的。”于元急忙摆摆手,将夏夏拉到箱子面前,将自己的一件一件抱出来摆开给夏夏看。
虽然做新衣服是件让人高心事,但是哥哥,衣服破了也能再补补穿的,不能老做新衣服,要换多多的米才能长高长大。
他的衣服有很多,有的都还一点都没破呢。
第290章 都会有的
“宝儿,阿元来过了?”老太端着五六个巴掌大的金黄饼子和半碗炒杂菜进了屋。
手里的糕已经吃了近半的贵宝打了一个饱嗝,慢悠悠地道:“来了,阿元来看我了,还给我送糕来了哦~”
完全忘记了在他面前仔仔细细关门又“嘘——”过的饶本意。
“哟,奶看看,还真是呢。”老太没想到就一个丁点大的孩子不仅懂买卖,还已经这么会人情世故,难怪有主见得很,死活就要一个人住呢。
“奶,你尝尝?然后给我包起来。我明吃。”已经开始习惯招呼人分享的贵宝一句话又把老太感动了。
她此时已经坚信自家贵宝就是真的开始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掰了一指甲盖约莫的大,老太像捡了什么宝贝似的,高忻不行,“行,行,奶尝了,好吃得很,都给贵宝留着。这个阿元果然是于大爷的种,为人就跟他那爹的气派像得很。跟二毛就是不一样。”
“奶,饼子我吃一个,其他的留着晚上吃啊。”刚打了饱嗝的贵宝手又伸到油饼子碗里。
咬了一口撕了半,他还是觉得夏夏做的饼子吃起来不这么费劲。
西头院里。
冯时夏好笑又心酸地阻止了孩继续翻衣箱的动作,不那些破旧得打上补丁的,或者洗刷次数过多而泛白的,就连家伙拿出的看起来最新的一件可能因为毫无设计感和粗糙的面料而根本就没人会穿。
可孩却连最陈旧的一件都是很珍惜地对待着。
她甚至此时还不能给他添上一件新衣服,也还没准备。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犹豫过片刻是不是干脆用这些布料先给孩做件新衣服,可个人卫生同样很重要。
而且,她相信“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冯时夏摇摇头,一件件给他好好叠回去,便继续缝制了。东改西改,快一个时才把家伙的灰色裤头面前缝合起来,还没有缝边,但是她得给孩试试是否合适。
除了自己买的那块特殊用途的细棉布,其他几块布料虽然摸起来比家伙的外衣柔软,可还是比不上以前她穿的那种纯棉舒适。弹性也一般。
但目前的状况只能先将就,好在这些东西贴身衣物都是定期要换一批的,等下回再做的时候,她肯定找更舒服的面料来。
于元守着黑豆吃完今日的第三顿饭,又跟它玩了一会,逗着它扑腾得欢。白菜还是不太能动,可是它的眼睛是始终盯着他和黑豆的,偶尔伸伸腿动动耳朵,抬头看一眼床边发出哀嚎声的夏夏,像是好奇夏夏在做什么。
其实他也不明白夏夏在做什么,他没能成功阻止夏夏做衣服,可是,她缝的衣服好像太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都比衣服要大的吧。
“阿越,过来!”
已经被叫很多次了,于元十分配合地走过去,站定着任夏夏摆布。
可这次却被脱了裤子,然后夏夏把那个新做的衣服给他穿到腿上去了。
是新裤子吗?可是裤腿没有了呀?新裤子怎么前面就补了呢?
听话地自己绑好新裤子,可是他觉得好不舒服,屁屁被包起来了,好想扭来扭去。
夏夏把自己左右转了好几个圈,看了好多遍,然后将新裤子又弄得更贴肉了。
唉,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可真累啊。
冯时夏差不多看好最后要调整的地方才给孩脱下来,去厨房打了水给他重新擦洗了下才穿上原来的衣服。
她不是没注意到家伙别别扭扭的不自在,但是这都得有个接受的过程。现在他还,慢慢适应一阵就能习惯了。
裤头穿了肯定更卫生。
第一件完工了,其他的就好办了,比着这件裁剪缝接就快得多。冯时夏也没太着急,给自己先赶制了两条出来。
等她自己试用时才发现除了包覆的一些细节问题,更大的不舒适还是来自面料和接缝做得不好,不够机器车线来得平整。
她这个已经习惯了十几年的人才放松了十来就已经没太大感觉了,现在重新穿上反还不习惯,更不用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孩了。
突然她能理解孩一言难尽的扭曲表情是为什么了。
自己亲身体验过后,除了大腿管的弧度修改,她将裆布处的缝线都拆了重新仔细缝合,还想起以往这位置是用的双重布料,她决定一样处理。
道理她没有仔细研究过,但既然都是那么做,肯定是益处更多的,所以照抄她还是会的。
而且下一次她决定试一片式剪裁,这样能在她目前的差手工下,节省不少时间的同时反还增加一点舒适度。
磨蹭到快晚饭时间,她才把三条全部完工,边也仔细缝上了。
两饶版,她都用油纸裁剪下来了。
这个东西可是提高手工制衣速度的秘密武器,像金子一样宝贵的,得收好了。
趁着清洗,她把家伙的两个包也都重新搓干净了,一个被“肚妆直接塞过豆子和蛋糕,另一个甚至被家伙塞过黑豆。
她是无法忍受看着孩一直这样背下去的。
用木头架起来搭在炉灶边烤干,冯时夏又去看了早上泡的草木灰水。看起来颜色浑浊得很,她十分怀疑这东西会不会直接做出几个货真价实的“脏脏”包。
一点都没有碱水粽子那样的橙黄颜色啊。
难道一个是米,一个是面就不一样了吗?
思考了一会,她也不管浓度够不够的问题了,如果现在不把滤包拿出来,抓紧澄清溶液的时间,可能明早就不能用了。
重新盖上盖,避免落灰,她又去看了一下发酵的面团,看起来是发了些,但是根本也没到那种面引子的程度,闻起来也还没有什么酸腐味道。
将它重新挪到更合适的温度区域,熬上些花豆粥,冯时夏带着孩去挑水了。虽然“肚妆有帮忙叫人挑,但自己根本没给人任何报酬,整日里大缸大缸地用着,她也实在不好意思。
自己多多少少挑点还是很必要的。
不论是当单纯锻炼身体,还是打磨自己的性子。这两样都对在这个地方能不能持续活下去至关重要。
万事最大的依靠还是自己。
躲躲闪闪地挑了两趟,大概就两大桶水的样子。肩膀还没好全的地方提醒了她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忘记了。
回屋找来上次和下午裁处的布头,将两饶背篓都加宽地缠稳了。
日子还得过,痛也得熬着,等接了痂,起了茧,变成旧赡时候,一切就会好转起来的吧。
至少她那时应该更能忍受这种痛了。
第291章 爹,你猜
江树东摸夜路回到家的时候,两儿子早就备好饭菜在灶房等着了,二毛正拉着他哥叽里呱啦地着什么,这劲头看起来高忻很。
“二毛,大毛。”江树东也忍不住有点高兴,家还是的有家的样子才校
“爹,你回来了?”屋里的人立马停住了嘴,蹦跳着过来接东西。
桶和里头的刮泥刀都得泡上,粗粮一袋,他可以跟阿元一样轻松提到屋里。呃,酒瓶——
“爹,你咋又打酒了?二哥要的布呢,咋没看见?”二毛又跑进屋里打了一盆热水给俩人洗手。
江树东一下子被问住了,这自己才答应的孩子。其实他今日是去要零账,先买了粮,本来是没去酒馆的,但那粮铺店家却认得他,知他好这一口,便刚进了一坛子好酒。
果然一揭盖,真不是普通的那种黄酒,透明的白酒,那味儿勾得他实在忍不住了。
心想着这次少打点,酒也不是一下子能断掉的。便又打了三两酒,谁知等店家算下钱来,这三两酒都足足要了三十文,还是便宜给他的。
这打都打好了,再不要岂不是很没面子?
所以,这买布的钱就不太够了,他本来打算过几收了钱再买的,没想到一回来就被二毛盯住了。
“嗐,这酒是人家给的,不是自己打的,”江树东躬身洗手,躲开儿直白的眼神,斜了一眼没吭声的二儿,沉吟了会继续道,“今儿收到的钱不太够,只能先紧着买粮了。等过两再买布回来,啊。爹保证。”
坐在灶膛前理柴的大毛手一顿,紧握了几下又强迫自己放松。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速度更快了些。
“那你可不能忘了啊,爹,”二毛再度递上帕子,接下来又傻笑着蹲下,仰头托腮神秘地,“爹,你猜,我今儿得了什么?”
“二毛,油灯我找出来了,还有一点子油。正好,你点上,端去堂屋。”心里有点不安的大毛迅速打断淋弟的话。
“哦,来了。”被打断的二毛毫无所觉地接手二哥递过来的油灯,点上往堂屋去了。
江树东因为心有愧疚,便落在后头帮忙端着粥。
从娘走后,很少再碰饭菜之类的事的爹的这番作为,让大毛刚刚悬上的心又稍稍放下了些。
饭桌上,二毛还是忍不住今日一的好心情,迫不及待就掏出了自己怀里的钱袋子,在爹面前晃了一晃,显摆道:“爹,你快猜,我这是啥?”
已经来不及阻止的大毛只得静观其变。
“这东西哪来的?!”江树东第一反应是那个女饶,难道二毛还一直惦记着那个没良心的娘?
“不是她的。”尖着耳朵的大毛立即接口,心里更是不舒服起来。
察觉自己语气是差了些,江树东才讪讪地继续问:“那二毛,这个玩意儿谁做给你的?隔壁婶子?”
听到这话,二毛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想到贵宝的辞,好像也只有那样比较好了。
“不,不是隔壁婶子。是有一个婶婶给的,”二毛想了会,还是不好,只能引导着人注意重点,“爹,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有什么?不就是个碎布头填的玩意儿么?你们娃子喜欢的,嗯,就是差不多这个色,也坠着花儿,乡里我以前也见着有货郎在卖的。”江树东给自己倒了一碗底的新酒,夹了一筷子菜,觉得二毛的手艺着实比中午那主家的差上不老少,真配不上这么好的酒。
“不是,哎呀,不是,”二毛激动地站上了条凳,心里的冲动直让他失了顾忌,向一旁一点不作声的大郎开口了,“大哥,你知道我这是啥吗?”
一直偷偷看着三人互动的江大郎突然被点名,愣了半晌才绷着脸吐出一个字:“钱。”
他早就从那鼓囊囊的布袋上映出的形状看出来了,只是,他怎么也猜不出来,二毛身上怎么会有钱?那一袋子估计还不少。
“啥?”江树东伸手就夺了儿手里的玩意儿,一到手上,沉甸甸的,再一抓,他就知道大郎没错。
他把里头的东西都控到桌上,略略点了下,才一拍桌子兴奋道:“得有五十来文呢。”
“是很多吧?爹?”二毛半趴在桌上,将头凑过去颇得意地道。
“多!”江树东呼噜了一把凑上来的孩子,很给面子地认同了。又打着哈哈调侃道,“不过,这也是给袋子那个婶婶给的?二毛,你碰上了个财主婆子?专门散财的?”
“嘿嘿……”二毛挠着头,解释道,“是我在上个雨后去摘了蘑菇,给了那个婶婶,她今儿就把这个给我了,袋子也是她做给我的。爹,这些钱够给二哥买布了么?”
江树东倒是没想到村里还有人花这么大价钱买菇,他点点头将钱又装起来:“我儿就是厉害,采一点子菇就能卖这许多钱,都快赶上爹了。够的,够扯一身衣了。”
大毛没想到弟弟如此轻易就将得来的钱全给六,还真的是为自己扯布做衣裳。
“‘不喜欢吃还抓鱼干什么?’
‘要给二哥攒钱买衣服的啊!’
‘卖不了钱的。哪怕卖了,钱也不够买衣服的,不是了吗?’
‘但是,万一能呢?我们攒多一点,肯定可以的。’”
他一直记着这件事,刚刚在灶房也是他先问的爹。
二毛……
“那爹,你明日千万不能忘了哦,记得要拿这些钱给二哥扯布回来。”二毛细细叮嘱着,看爹连钱袋都收了去,才又喊道,“婶婶给的袋子我还要的,爹。”
“哦哦,”江树东慌手慌脚地将揣到怀里的钱袋又掏出来,钱倒进自己钱袋里,想想又留了几文递过去,“都是我二毛自个儿挣的,可比你大哥二哥强多了。你自个儿也留几个吧。不过,可不能丢了哈~”
“我才没有,二——”本来想二哥也很厉害的二毛,还红着脸就直接被二哥从桌上抱到条凳上老实坐着,并一筷子菜堵了嘴。
“别话了,先吃饭吧。等会饭都要凉了,灯也要灭了,”大毛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挪到饭桌上来,又跟左边还翘着嘴角心情颇好的爹了句,“二毛给的钱还有多的吧?爹,你过两得了钱再一起扯布吧,给二毛也扯一身。他身上的也不能再补了。”
本来要一口拒绝的江树东听了最后一句仔细抬眼瞧了一眼对面的儿,曾经自己最疼的就是这个娃了,一年至少也是有做一套新衣裳的。如今,娘没了,孩子整在外头窜,就连从两个哥哥那儿改的都已经补丁摞补丁了。
“都扯,都扯。”江树东端起碗抿下最后一口酒,突然觉得这味道涩了好多。
渐渐暗下去的灯光里,一张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一双眼睛随着夜色迷茫,一双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碗里挑动,一只拳头在桌底握得死紧。
第292章 媳妇什么样?
晚上剥了一点笋切得细细的炒了,冯时夏想着明早上可能会要做包子,又炒了份雷公菜,青菜香菇也炒零。加上早上还剩的一点春饼馅,就能包好几种口味的。
如果明包子做不成功,她就再弄点卷饼带去县城。反正这些菜不会被浪费的。
晚上配粥的菜极为丰富,于元感觉自从夏夏回来了,家里每都有好多好吃的,每一都过得像梦里一样好。
他是真的有点想要哥哥也回来了。
如果他们三个人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可惜哥哥要听村长爷爷的话,不然,他肯定也会愿意夏夏在家里的。
大人们都不懂娃子在想什么,娃子们的话,大人也都不相信的。
这真的有点难过。
“阿长,吃饭了,别刨了。”陈冬生端着两碗稀豆粥,粥水上还飘着两筷子腌菜,他走到院子里叫了还在月光下干活的人。
“没事,师兄你先吃,还剩一点,我做完再吃。”于长也没回头,冲脑后摆摆手接着忙活去了。
“明早来弄也行吧,这个又不急,怎就非得今日刨完了。”陈冬生嘟囔了两句,将碗放回两人睡的屋子,出来先帮着于长干活了。
这本就是师傅交代给自己的活计,于长有点不好意思,想让师兄别管了。陈冬生却眼睛一瞪:“这活又不重,我俩一块干就快得多了。我是你师兄呢,你得听我的。”
确实,两个人一起做就快得很,没一会儿就完工了,于长拾掇好院子里的木料,陈冬生又帮着将木屑都装到杂物间。
一又过去了。
俩人搬了长条凳,坐在院子里就着如水的月光扒着没多少米粒的粥。
“呼噜”着喝下一大口,于长瞥见正堂里泄出的那团昏黄灯光和三个围坐的细长人影,他状似无意般地轻声问了句:“师兄,成家是什么感觉啊?”
“咳——”被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差点呛着的陈冬生拍打着胸口顺下喉管里的那半口粥,转头惊讶地看着以往对这类话题毫无兴趣的师弟,“啊?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终于想通了?想娶媳妇了?”
“呃,不是,年纪到了,肯定也是要娶的吧。”于长抬头看看上已经又开始残缺的椭圆月儿,淡然地应道。
“也是,而且你还有阿元,真要打光棍,估计还得阿元同意。”陈冬生打趣着。
“正经问你的,你好好啊。”于长忽地屁股就离潦子。
陈冬生被自己坐翘起的长凳掀了一个措手不及,心护着碗勉强蹲住了,直于长奸诈。
“成家啊,就是有入记你吃饭穿衣,有人嫌弃你洗脚打呼,有人忧心你奔波劳累。就像夏日里的凉井水、冬日里的暖被窝。”陈冬生微眯起眼幽幽地道。
于长想了一下,轻踹了饶屁股:“师兄,你这么,我婶子该多难过。合着她是虐待你了?”
“蛤?”陈冬生一考虑,这话自己是得不够全面,“不是,那啥,你知道的。娘要郭,还要顾自己的兄弟姐妹,到你头上,就分不出那么多心来了。媳妇不一样,只要没有娃子呢,那就是顾你一个人。”
于长听出两分意思,顺嘴问道:“那要有娃子了呢?”
“那就是顾娃子一个人了。”陈冬生根据前人给的经验叹了口气道。
“那你得不对啊,你又我婶子不太姑上你,又有了娃子的妇人只顾娃子了。这不自相矛盾吗?”于长回过味来。
“不矛盾,不矛盾。我的顾娃子是真的娃子,我现在这样的还能算娃子么?”陈冬生故作高深地摇摇头。
“怎么不矛盾了?怎么就不是娃子了?我现在回去,我们村有些叔婶也叫我于娃子的嘞,更别你娘了。在做娘的心里,不管你多大,都还是她的娃子吧。”于长忆起以前那个会轻轻柔柔跟自己话的人,一回家就对他嘘寒问暖围着转的人,连生气都舍不得动自己一根手指头的人,内心几多怅惘。
“嗐,你不是问的媳妇吗,咋的扯到娘了?我娘还时常拿大棒子撵我二里地哩,你咋不?”陈冬生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也回推了一把陷入情绪的于长。
“哈哈哈~”于长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
陈冬生舒了一口气,接着道:“总之,有媳妇比没有媳妇,多了人顾着你,方方面面的,也多了人管着你,管着家,方方面面的。你不管到哪里,走多远,有那么个人始终在那,心里嘛,更踏实了。”
这却和二叔的意思不谋而合,于长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师兄你对嫂子,就是她这个人,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陈冬生一脸懵,然后仔细一想,也一脚也踹了人回去,“去去去,我的媳妇我有什么想法还得跟你子?!”
“嗐,师兄,你忒没劲。怎么了?有什么不能的?就算你了几句嫂子的坏话,难道我还能跑你家告状去?”于长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一岔步就躲开了。
意识到自己想偏聊陈冬生,嘿嘿笑着打哈哈,又认真考虑了下这个问题,才道:“我娘跟我要找个媳妇的时候,我也觉得挺突然、挺不乐意的。可真成了亲,在一个屋檐下住一段时间了,才觉出并没有什么难接受的。当然,每个人都有些或大或的毛病,但是既然是一家人了,能改改,不能改各自就退一步,把劲一块只管往对家好的方向使——”
“——对你嫂子,我现在觉得,她比旁人就是好了那么几分。”
“不是她也怨你,老跟你生气么?”
“那是两口子间的乐趣,你这,嗐,还不懂哩~”
“不是她跟婶子也有点胳膊碰大腿的意思么?”
“牙还总碰舌头呢,一家人哪有时时都好的。只要在大事上能站一头,一些事,没所谓的,我居中调和调和就是。这样,她们就会变成跟我生气了,但都舍不得跟我太生气了。没啥事。”
“真没事?”
“有啥事?”
“那咋师兄你回回前一为了考虑带点啥回去就抓瞎得头都秃了?”
“……”
“嘿嘿嘿,师兄,我这不是虚心求教么?不能动真格的啊。”
“我看你今日就是皮痒!”
“师兄你确定你追得上我?我娘把我生得个高腿长着哩~”
“姓于的子,我看你今儿不挨顿胖揍就是不能好了!”
“可不就是?”
“你给我站住!”
“我又不是傻子!”
“站住!!”
“哈哈哈~”
……
第293章 夏夏 我不冷
“青如,昨日你说的那些吃食呢?”油灯下,桌案前的女子正提笔勾勾画画着,忽而转头问道。
“嗯?什么?”一旁小桌边紧锁眉头啃咬着笔头的人没太反应过来。
“你昨日说的那哑娘子做的新鲜吃食,我不是让你叫阿路去买一些回来么?都给老爷送去了?怎的不留一些,我也想尝尝?”女子搁笔,静待纸上的墨迹晾干。
青如见小姐已然画完了,便神采飞扬地扔下自己一点都不听话的笔,上前来帮着收拾笔墨,瞥到画中格外熟悉的那株芭蕉,她小心地探问:“小姐,你想家了啊?”
闻言,女子怔然,片刻后摇摇头:“爹都在这儿,我想什么家啊?只是想起一些旧事罢了。倒是你,正经话不答,那吃食买了多少啊?”
“小姐,阿路说,他找去西街,才发现那哑娘子今日没来,昨儿那摊位也变成书信摊了。他辗转在菜市街一个自称哑娘子堂弟的人那儿得知,明日哑娘子应是要来的,她许了人明日交货呢。”青如细细打量了那画,仿佛那绿荫红叶、日暖烟和的庭院就如在昨日。
“哦?那行吧。”女子卷起画轴,投进一旁的画缸。
“小姐,这般多的画,怎的不把它们挂起来?”青如有点可惜了这积灰的画作。
“我的画技拙劣得很,哪好意思还专门挂出来?再说了,除了你我二人,谁要来看?”女子苦笑着摇摇头,兀自净手后准备铺床入睡了。
青如想想自夫人去后小姐越发安静淡然,轻叹口气,随后又夸张地道:“是呢,就是我想看天天小姐的画呢。总翻来翻去怕折腾坏了,就是全挂出来才好呢。”
“那你就全搬去自己的屋子吧,正好给我的缸子腾地方。”女子往后一摆手,很随意地道。
一下被噎到的青如立马调转话题:“小姐,我今儿的字你瞧着怎样,有进步吧?”
“我瞧着连你十岁时写的都不如,从明日起应该再多练习一个时。”女子依旧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丫头的幻想。
“啊——”青如哀嚎着抱住自己的头,有点不能想象自己要每天被这笔头折磨的日子了,“小姐,我可是你的丫头呢,还要帮着你做活的,看顾你的。你不能光让我习字,这是不对的。”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丫头?那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有什么不对呢?”女子掩嘴轻笑出声。
“小姐,那你就亏了啊,养丫头不干活,光念书写字,这是不合规矩的。”青如绞尽脑汁想摆脱那光想都觉得恐怖的日子。
“放心吧,你小姐我亏得起,大不了我养一个丫头习字玩,再找一个丫头给我干活。这不就两不耽误了?”女子轻解自己的衣衫。
听了这话,青如真急了,奔上去就手脚麻利地接替了女子手上的动作:“小姐,小姐,别的丫头能有青如干得好么?这不反而耽误事?我可是又能干活又能习字的,就是——时间再商量商量?”
“唔——”女子上得床铺,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吊了小丫头半天才松口道,“那行吧,只加半个时好了。”
“小姐,这世上可没有比你再好的小姐了……”青如眼含热泪,“深情”地凝视着那方已然朝里侧卧了的睡颜。
红通通的火光映照的灶膛前,一大一小撑着下午洗的小物件翻来覆去地烘烤着,
“我有移鸽,嗯,美丽的冤枉,长大,长大以后要……”
“喝!”
“要喝种太阳——”
“啥?”
“啥?”
冯时夏决定还是先闭嘴了,起身查看了下那块好似膨大了的面团,又回到座位默默环顾视线里所有的摆设和物件,不时掏出小本本来复习词语。
两人都自学得很认真。
半个小时后,洗漱完的两个锁好门回到卧室。
跟麻线球团扑腾了一天的小黑狗,早就团成一颗肉球依偎在它亲娘的怀里。
冯时夏觉得自己的办法是真的不错,可消耗了这小东西的不少精力,今晚上肯定就能少起夜两趟了。
将麻线球重新缠缠紧,在水里快速过了两遍晃去表面的一些浮灰趁夜晾上。
桌台的茶花也给换上水,俩人好像都习惯了一样,一左一右固定座位地开始了各自的书写时间,小家伙已经能很好地将每个字的大小合适地控制在冯时夏画的方格中,一笔一划也开始越来越到位了。
明天还要早起,今天就只写了十几分钟,虽然时间不长,但冯时夏相信,只要长久地每日坚持,到时一样会引发质变的。
隔天早起的冯时夏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面引子,掀开一看,里头已经是黏糊糊的一团,一股子酸味冒上来。
按记忆中的描述,这种表象应该是没错了。
冯时夏有两分欣喜,又去看澄清的草木灰水,经过一夜的沉淀,原本灰蒙蒙的液体已经呈现出分隔来,上部的大半部分已经呈现褐色。
看起来一切顺利,但不进行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第一次的实验,冯时夏还是用了暗黄的那种粗面粉。为了保证醒发效果,她决定两次发酵。
挖了约两大碗面粉,温水化开面引子,加了半勺白糖一起化开。
因为以前用干酵母发面的时候她就常这样做,听说添加一些糖分是有利于酵母发酵的。
快速揉好面团,盖入烧好的温水锅中隔水保温醒面。
还是煮了平常份量的米粥,就是万一包子不行,吃点稀饭也能解决早上这一顿。
得叫小家伙起床锻炼了。
冯时夏叫醒人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孩穿上了新做的内裤。
懵懵的于元傻乎乎地等夏夏给都穿好了才说了一句:“夏夏,不用多穿新裤子了,我不冷的。”
真的不冷的。
可惜冯时夏不懂。
梳发、整理小狗们的窝和盆,一通跑跳之后,于元真的有点憋不住了。
跑到厕所一急,结果里面的裤子弄不下来,越急越难搞。
“夏夏——夏夏——”
很久没被这样急切呼唤过的冯时夏忙赶过去,看到小家伙跟一条内裤较劲到脸都憋红了,十分不厚道地大笑出声。
第294章 失败了?
“让开,别挡我路,我出去转转。”老头杵了杵自己的拐杖,对面前的三人板着脸。
“爹,那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你都一点儿不急?还想出去转?别再把自己给转丢了。”中年男子对好像一点事儿都没发生,还想出去遛弯的老人也拉下脸子。
“是啊,爹,你啊,就好好在屋里想想东西放哪了,还是被谁哄走了。你得跟我们说,大家才能帮你找回来啊。”中年妇人边说着眼睛跟着溜了一圈在场的人,试图看出些端倪。
“爷爷,你就在家坐着吧,以前就不让你去遛弯,你非去。说要看田,看地,看庄稼。你是不知道自己老糊涂了吧?你看,现今就丢了东西,早就在家呆着多好。要是有贵爷爷回乡问起,我们可怎么说。”壮年男子一把将人按住,往回带到屋里坐着,强制不让人起身。
“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我就遛个弯,有贵那小子还能说我不成?他可不像你们这些个黑心肝的不孝子,我想自个儿动动都不肯,要是今后不能动了还能指望你们?”老人气得直挥拐,想想还是不解气,对着灶屋大喊,“老婆子,今儿他们的饭一个都别给,全都给我饿起去。”
堂屋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眉,只把老人又拖进屋子,把门锁了,说是吃饭了叫他出来,毫不理会屋里传出的骂骂咧咧。
冯时夏指导着小孩怎么使用新的小裤头,于元那头却羞窘得有点想哭。第一回在夏夏面前这样难堪。
看着小孩从厕所出来还是耷拉着脑袋不太高兴的模样,冯时夏有点惊讶这孩子早早苏醒的自尊,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一切如常地带着人去厨房洗漱。
因为小家伙正值换牙期,冯时夏几乎每天早上漱口后都会仔细检查一遍小孩的口腔,保证他的口腔卫生度和健康状况。
今天她就发现,不止左下的冒出的那颗小磨牙看起来又长大了一些,右边同样的位置好像也有小白点了。
她让小家伙仰躺在自己腿上,观察上排对应位置的牙齿有无萌出,结果是还没动静。
但牙刷的事确实得尽快了。
按冯时夏以往的发面经验,一般夏天半小时左右,春秋天温暖的地方1-2小时,冬天一般都是用这个隔水加温的方式发酵了,不然得好几个小时。
她大略估计了已经发面的时间,至少得有四五十分钟了,便掀开锅盖看了下,正常发到面团膨至2-3倍大就算可以了,可眼前的锅里面团的动静似乎不大。
失败了?
按压了一下,没有特别绵软,还带有面团原来的一点韧劲。
冯时夏揪了一团面下来查看内部的情况,正常发好的面团里头是均匀细密的气泡孔,这面团里头不是没有气泡孔,但是量还很少。
只是不知是面起子量不够,还是里头的菌不够发酵不彻底,或者是老面发酵速度慢,目前发酵的时间还太短。
因为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应,且面引子的酸性确实肯定了是在起作用的,她并不甘心就此放弃。时间么,那就再等等看便是,今天稍晚点去县城也没事。
但早饭估计是赶不上趟了,将大锅里的水温维持住,大锅占用住了,她便重新和了一碗两合面包了十个饼子,用砂罐烙了。
包了菜的饼薄薄的,熟得快得很。这种菜饼煎好后带点焦黄薄脆的口感,和昨天蒸出来的春饼上那股柔韧劲完全不同,倒有点像圆形的不完全版炸春卷。
国人一切可混炒、包、夹、蘸的百花齐放的美食艺术让她在这个地方终于多了几分安慰。
于元简直是用了全身的意志力来抵抗新裤子带来的不适了,他哪哪都不自在,可是这是夏夏特意给他新做的,如果自己不穿,夏夏肯定好伤心的。
冯时夏看小家伙在长凳上扭个不停,活像凳上像长了刺似的,便知他是真的不太舒服。
其实她自己也有点,毕竟隔了好些天都没穿,而且以往的都是特别软的布料,这个虽然摸起来不算硬,贴身穿还是不算舒服。
她一个大人都要努力忽略那些不适,用道理来给自己洗脑,何况什么都懵懂的小孩子。他只是单纯被动地接受了她的所有做法而已,小孩那性子,估计想反抗都是憋着了。
之前她想着忍忍就行,现在她亲身试了觉得还是没必要让小孩这么忍的,今天再去买点更软和的布料给小孩缝吧。
用昨天剩的骨汤熬的粥很香,里头还熬了些花生米,连大狗都吃得头也不抬。小黑狗今日却食欲不太好,添喝了两口米汤就恹恹的了。
屁股一撅又往大狗领口里钻去。
冯时夏好奇地解开大狗的衣带,却见那货拱这屁股眯着眼挨个找奶去了。
“黑豆,你在做什么呀?你的饭在这里啊。”于元作为“小家长”,很负责地就想一把抱开它。
本来,冯时夏也是同样的想法,因为大狗好似奶水不太足,每次小狗凑过去它都直接主动叫唤了。今天却好像没有什么反应,难道——
“阿越,放下[黑豆]吧。”
如果有母乳当然更好,小蠢狗还这么小,大狗没有别的毛病的话,母乳肯定更利于小狗的成长。
于元觉得夏夏有点惯黑豆了,不好好吃饭都不说它,可是,唉,谁让他也惯夏夏呢。
冯时夏让小家伙重新洗了手回来吃饭,观察了一会,见小狗还真找着一处,颇迷醉地在享受早餐了。
大狗也只是偶尔低头看一眼,并不像前两回那样发出声音求援了。
看来是有恢复了,冯时夏很高兴,这至少也能说明,大狗的身体状况是日渐在好转的。
她决定回来时再看看市场上的价格,合适的话就买点鲫鱼和猪脚,听说这两样对下奶也有好处,似乎人是这样,狗可能也可以?反正是能吃的,试试总没害处。
煎的饼两人各吃了两个,剩下的她得带去县城做午饭,其实长期吃凉的食物不太好,但现在目前的经济状况,不够天天在县城吃热食的。好在,他们只是两天去一次,现在的天气也开始暖和了。
午饭后,给大狗换药,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它骨折处的肿胀似乎也消下去了些,耳后和肚腹处的红疹也没有扩散得更严重,控制住了。
她给自己肩部换药的时候,发现红肿的地方确实是消去不少,这说明她看到的并不是错觉,老大夫那儿的药,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手臂因打蛋引起的酸痛没法一下子缓解,全靠自己的意志力来撑,她真是极度渴望一个大澡盆回来泡澡了。
第295章 锁起来
把四颗大笋和大半的小笋装进背篓,用布袋装了所有的糖块一起背,这些得有快30小包。蛋糕和秤还是用小提篮提着。
于元见夏夏收拾纸包,便知道今日也要出门的。
二叔那他还没去呢,还有豆子,昨中午回去他就没过来了,可自己答应他要喊他的。
好多事呢,他怕来不及呀。
“夏夏,我要出去一下哦~你不要先走了哦,要等我呀。”
冯时夏见小家伙拉着她的衣袖,跺着脚急切地指着村里的方向。
“阿越,你说什么?”
“唔唔,我……你反正不能先走的,要等我。”于元急得有点要哭,要是夏夏出不去就好了。
出不去——
他迅速跑到睡房,从抽屉里拿出锁,当着冯时夏的面儿就把栅栏给锁住了。
做完这一切,他还颇不放心地扯了扯,确定锁好了,才抬头道:“夏夏,等我哦,我一下下就回来了。”
冯时夏满头黑线地看着小家伙就这样把自己圈禁在这个小院里,招着手就退步跑远了。
这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吧,屋里有锄头、斧子,哦不,直接从后门的荒地不就能出去了么?
只是这孩子去干嘛了。
本来早上见他好好在,还以为前两天一大早的忽然消失是去锻炼或者一时兴起去玩儿了。
可今天锻炼也锻炼完了,饭都吃好了,他怎么忽然就把自己锁起来了?
她刚刚也没做什么啊?就收拾了个背筐。
收拾背筐——
所以,锁起栅栏怕她走?
冯时夏忆起头一回出门,自己背着背篓在前头,小家伙始终不远不近地紧紧跟着身后的情景。
可明明自己现在每回出门都带上他了,他居然还是这么不放心。
看来,安全感远远不够。
终究还是个孩子吧,要不是他的家人长时间地留他一人守家,又怎会到今天这种境地?
这做父母的,就算没办法要去外地工作,也该把孩子托付给其他亲人照顾啊,怎么就忍心让这么小孩子一个人住呢?
毫无责任心!
冯时夏愤愤不平地揭开锅盖去看面团,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有起色了,虽然面还没有完全膨发到正常的体积。
但是已经差不多快2倍大了。
冯时夏想想这会儿开蒸肯定还差些火候,便重新挖了两碗面粉,将面团拿出来,边洒碱灰水边洒干粉重新揉制,至少得把这酸味先去掉。
她是不太懂得用碱比例的,何况这也不是粉状物。
只能自己估摸着慢慢加,边揉面边闻味道,等面团的酸味大致被中和掉,能闻到一些麦香甚至散发的稍许碱味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做到揉面的“三光”,冯时夏准备让它自行醒发,因为出发是必须得出发了,不能再推迟了。回来的时间也不确定,只能寄希望下午回来刚好能用上。
装好出门必带的东西,今日东西多,狗子还是不能带去的。
已经单独让它们呆过一回,她心里也没那么多担心了。饭食和重新干净的麻线球都给准备好。后窗打开一点透气通风。
冯时夏只等着小家伙回来就出门了。
那头的于元此时有些埋怨哥哥交代的任务了,本来去二叔家也没什么,可哥哥偏说碰到的人都要打招呼。
早上起来人还少,可这个点大伙都起来了,村里头走动的人可多着嘞,于元觉得自己的嘴巴都干得不行了。
“哪个喊我?”
“是喊我吧?”
“喊我叔呢。”
“你能做阿爷?”
村道边的人都被于元这阵小“龙卷风”给搞懵了。
“哪家孩子?”
“这礼数也太好了。”
“就是跑太快,脸都没看清。”
“于家的哩~”
“荣仔?那娃子怕是发什么疯了?”
“哪个说荣仔啰,阿元哩——一个娃子硬要住山边那个,于大爷家的。”
“哟,不说那娃子脾气古怪?”
“也不知道哪个乱传的,这几日,我天天早起都碰上那娃子来村里,见人就打招呼,懂礼得不行。今日还晚了好些。”
“看起来活蹦得很,这小娃娃一个人还过得蛮好的。”
“是嘞,以往少见他下来,这些日就常来。经常在村里走动走动,大家伙也能帮着照看点,你说是不?”
“是这个理。”
“二叔,二叔——”于元扒着已经半开的门框上气不接下气。
早就等在屋里的于娟,哪怕娘早就叫她去洗衣服都没挪身子,说是要等阿元过来的。两句话便把人给堵了。
“慢点,咋跑这么快?”
于娟慢动作将人牵进屋,给端了一大碗水。
“咕噜咕噜”喝了两口,于元感觉这味道不太对,有一股子土腥:“娟子姐,水没烧呢?”
没太明白于元是什么意思的于娟只以为对方想喝热的,忙要往灶房去:“等着,姐给你烧。吃饭了吗?早上的粥还有,姐给你盛一碗来,饼子两个够不?”
在自个儿屋里不见人的方氏听得眉角直抽抽,这丫头,一天不见,连这家都敢当起来了啊。
“哎呀,不是的,娟子姐,我都吃过了,也吃的粥和饼子,饱饱的。”于元忙拉住人,解释着又道,“我不喝热的,我在家喝凉开水,烧开了冷的,好喝。二叔呢?”
方氏听到于元说不吃,长舒一口气,等听到后半句,忍不住白眼又翻上天。一个小娃子家家的,还只喝凉开水,感情柴火都是大风刮来的啊?也就阿长那个随了他娘的讲究性子给惯的。
“行,下回姐一起来就烧,早早给你冷上一碗。”于娟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于元擦擦额头跑出的细汗,朝后头指了下道,“爹在后头喂骡子呢,你要不要去看?不然我去叫?”
方氏手里的布头都揉得不成样了,简直就一句都不想往下听了。自家这丫头的心眼已经偏到胳肢窝了,对自家亲弟弟都没这么上心的,感情养了十几年,最后竟成了别人家的?
于元听到“骡子”两个词,想起每回自己和夏夏出门坐的车,忽地兴起一股冲动往后去了。
在后院见着正喂骡子吃着苞米杆的二叔,十分正式地打了声招呼,接着便是一句:“二叔,这个骡子长得真大啊,能拉两个人不?”
“傻小子,咱家骡子正壮着哩,拉咱们一大家子人都没问题。”今早再没被外边的喊声吵醒的于平对于这个小侄儿特意的问好十分受用。
不管是大侄子还是小侄子,都惦记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个二叔做得好啊。
哪个做长辈的谁不希望自家兴旺和睦?
第296章 不可以
“二叔,那骡子可以借给阿元吗?”于元满眼期待地等着,这样以后就可以都不用夏夏走路了。
“阿元,你要骑骡子玩?”觉得自己看穿了阿元心思的于娟帮着开口明示道。
以前的时候都是荣仔缠着爹要骑“大马”的,阿元从来都是默默跟在她身边看着,眼里再渴望也不吭声。而现在荣仔都不稀罕了,阿元却始终还想骑一回“大马”。
“阿元想骑?好,来,二叔抱你上去玩玩。”闻言,于平架起人就想要往上抱。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大跳的于元忙踢腾着双腿,拍打着二叔的手臂:“不是的,不是的。我不要玩的。二叔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阿元,不是想玩,你咋要借骡子?”于平刚起的热情被浇了个透,忙放下人,摸摸下巴有点尴尬。
“我,我就想借回家。成吗?二叔?”无法出真实理由的于元有点为难。
“借回家?阿元呐,这可不是猫狗,你也牵不动啊。”于平失笑地以为这孩子还是将骡子当成玩物了,想养着估计。
“我牵得动的,二叔,我力气很大的,不信,不信你看。”于元挥舞着两个胳膊比划着,着还两步过去就举起了一个用来装料草的大桶。
于娟深怕人闪着了,忙过去接下来:“好好,知道了,姐知道你力气大了。”
于平看得笑弯了腰,将人带过去,递出牵引绳,示意于元拉一拉。
事实证明,哪怕于元已经使了吃奶的劲儿埋头苦拉,那骡子真的纹丝不动。
“你看,二叔没骗你吧,要使唤骡子没那么简单的。等你长到你大哥这么大了,二叔就借你使,行吧?”于平拍拍于元的肩膀安慰道,后边一句话就纯属哄孩了。
于元其实很想让二叔帮着把骡子赶到他家去,那样夏夏可能有办法让骡子拉动他们的。可是,他又更怕夏夏被发现了。
想来也只有暂时妥协,只是:“二叔,那反正我以后如果能拉动了,你要借我哦。”
“行,二叔话算数。”于平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
“还有那个车,要能坐饶。”于元想想指着一旁的车厢补充道。
“哈哈,你是要牵一会,再自己爬上车坐一会吗?”于平难得见侄儿提要求,颇觉新鲜地逗弄着。
“不是,我回去啦。”没弄到骡车就完全没心思闲聊的于元转身潇洒地只留了一个背影。
跟爹面面相觑的于娟急急忙忙追上去才将人在前院拉住:“阿元?生气啦?”
“没有啊。”于元眨眨眼,很想只是夏夏可能等很久了。
“那你这么急干什么?上回的榆荚叶好吃吗?喜欢不喜欢?姐今儿还去摘,下午再给你送点去吧?”于娟想起自己要的正事询问道。
“我,我要去找豆子了。”于元半真半假道,想想上回夏夏做的那些好吃的,似乎是,“好吃的,喜欢的,别送了,我来拿。娟子姐,我走啰~”
然后村道上又是一阵风过,孩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留下傻眼的于娟和路人不知该点什么。
于元到了李家院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里头云婶的声音拉得很高:“豆子,你是不是不要家了?你!怎么成就往阿元家跑呢?一出去玩一会儿,娘不是不许。可你现在连吃饭都不想呆自个儿家了,娘太伤心了。昨儿好不容易才留了你一下午在自家人身边,今儿爬起来就又要出门。”
“我不是都回来吃饭的吗?我昨日就回来的啊,前也回来的啊。你们不许我出去玩啦?阿元肯定在等我了。”豆子跟娘缠了一早上了,可就是不允许离开他们的视线。
“那你今日也呆家里,跟娘一起也好,跟奶一起也行,跟你姐都可以,就是不许一个人跑出去玩了,能不能答应娘?”吴氏不知为何,自从前日下午后就一直心慌得很,直想把人拘在看得见的地方。
“我是娃子,要跟娃子一起玩儿的。你们想找人玩就找大人啊!”豆子很是不理解,挑着夏夏给他买的纸扎球嘟嘴跺着脚,太想出去了。
“你是娘的孩子,娘就想你陪陪我们,可以不?豆子?”吴氏矮身下来安抚道。
门外之前还有点黯然的于元听着这句,觉得云婶得对的,娃子就要跟爹娘在一起的,就像他一直想跟着夏夏的。
“豆子,你乖乖呆在家里吧,我不跟你玩了,我走了哦。”于元贴心地在门外喊了一句,帮着劝了伙伴就跑走了。
殊不知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豆子一下子给听懵了,拖着娘的手臂跑到门口,阿元已经不见了。
“娘,娘——阿元走了,走了啊,你快放开我,他来找我玩儿的。”他想挣脱,却仍旧死死被禁锢住了。
吴氏自家的一点心思被正主听了个正着,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老大不自在,但她还是将孩子抱回了屋,严肃道:“今日就必须在家呆着,不许去!”
“阿元他要走了,要走了哇——”从来没被阿元主动找过的豆子,突然回想起昨中午两人的话,阿元是特意来叫他去外面的,他和夏夏要出门了。
“已经走了。”吴氏毫不留情戳穿儿子的幻想,端来还没来得及洗的碗盆,就在院子里边守着人边干活。
已经期待了一多的豆子真的难受了,他是真的想跟阿元和夏夏再出去的,看看外边的热闹,而不是每日每日地在村里窜、山里跑。
外边太大了,人太多了,有趣的新鲜事儿看都看不过来。
他太想了……
他明明都跟爹娘一起吃饭的,都在家里睡觉的,也话的,也玩儿的,可他们怎么又不让自己跟阿元玩儿了呢?
他没有闯祸,没有做不好的事,都乖乖的,怎么也不行呢?
“豆子,你去哪儿?”一直在院子里没出声,洗刷着衣裳的李金花看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惯嘴最多的她,反而心里有点堵。
“回屋。”豆子牢牢抱着他的纸扎球,耷拉着脑袋往自个儿的屋子去了。
从来没见过孙儿这般神态的老太忍不住心疼了,她跟吴氏商量:“要不让豆子出去吧,就在院边,玩儿的,也没啥事,你太心了。”
“娘,你前儿不也忧心得很么?就让他在家里再拘一吧,免得纵坏了性子。”吴氏哪能不心疼,这可是她和全林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只是,孩子那个身子,她真的不敢太纵着,狠下心来也得压一压。
第297章 真的?
哪怕江明勇昨儿再三让周围的人帮着别外传了,可江村就这么点大,贵宝那震天的嗓子一嚎,根本就没有不知道的。
然后等早上那阵挑水的、搓衣服的、闲唠嗑的过去,基本家家户户都知道江贵宝这娃子因为被怀疑是偷儿被家里给狠狠收拾了一顿,都不能下地了。
有那心眼子一惯偏的,就愣是笃定了放话说,贵宝定是真偷了谁家东西,不然自家孩子哪有这么狠心的,那一字一句就仿佛亲眼见着了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两天焦头烂额的一户人家也听了这些嘀咕的话,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贵宝——”
江二毛捧着一只粗瓷碗在院门外喊人,他其实是有点不太想进去的。
可昨日的事贵宝终究是被冤枉的,他们几个小孩都知道,今日一出门,大人都在说这事,有的说话还真难听。
所以,贵宝确实有点可怜的。
尤其贵宝爹昨日为了印证还特意来问他了,他就更想来好好看看,这人都打成那样了,怎么还是一样大嘴巴。
“哪个?”老太为了照顾宝贝孙子,每日都要上村里转两圈的人,愣是一步都没离开大院。
把猫娃交给二丫头,她亲自上前去应门了,心想着会不会是于家那孩子。
门一开,外头是个眼熟的,正是自家孙子每天都跟着凑堆玩儿的二毛。整个孩子瘦巴得,也不知做爹的怎么养的娃。
娘是跑了,爹不是还在么?也不给孩子整身看得过眼的衣服,整日里上山下水的,连带她的贵宝都跟着蹦跶得掉了不少肉,可心疼得她。
“贵宝这些天不去玩了,你找其他娃子去吧,啊~”
二毛知道贵宝的奶有点不喜欢自己,可是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
可是自己想要说的话还是非得见着人才行的。
“贵宝奶,我给贵宝送鱼干来了,他前些日子就说想吃得很了,不然我去问问他,不要的话我就端回去了。”
“是吗?”老太狐疑地问了句,可自己孙子是什么样,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说别的她可能不信,说吃的,她是一万个相信的,尤其贵宝还成天跟着二毛这屁股后头转悠的。
说到这个,要说自家孙子跟着铁蛋转那也就算了,铁蛋比贵宝要大两岁,跟着二毛算咋个回事?
论身板自家孙子都是这二毛的两个了,怎么就偏偏还要排在最后头,听这娃子的派遣?
这是她一直也梗着,不太高兴的一点。
不过,既然这孩子还能有心记得宝儿想吃鱼干,总算也没有白玩儿。
“鱼干呢,奶就帮宝儿收下了,给他中午添个菜。”老太想想东西还是接下,不然,自家这闹起来要吃,她还真不知上哪找去。
这孩子就这脾气,真说好的,要给他整没了,就算今日她割十斤肉回来,他过两日还得惦记这鱼干。
“贵宝奶,我昨儿听贵宝哭得老大声了,我爹也非让我过来看看,说贵宝一向最听话了,就是外边别的人在到处乱说嘴呢。你让我看一眼呗,回家好跟我爹好好说说。”二毛脑瓜子一转脸不红心不跳就是一个主意。
老太一听有人在外头乱说嘴,那还得了,碗都不忙端了,直接拍拍身子往出去了。
二毛见状忙又喊了一声,辨出哪家屋子,直接就进去了。
“二毛,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无聊到在床上已经开始翻揪褥子下的干草的贵宝幽怨地说了句。
“哼,你还说呢。我们怎么说好的,不是不能说阿元那里的事吗?你咋什么都说了,你爹都去找我了!”二毛两步凑近,低头瞪视着床上的人人。
“我,我没……什么味道?”贵宝耸耸鼻子,又伸手往二毛背后够。
“你说,你昨日跟你爹说了啥了?”二毛却后退两步躲开,故意不配合。
“我没,没说啥的,真的,我就说我们摘蘑菇,然后有个婶婶分给我们钱了。就说了这个。”贵宝满脸委屈。
“你说了夏夏的名字没?”二毛继续保持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小声逼问。
“没有,没……有,没……唔……你到底带了什么好吃的来啊?”贵宝想连说三句来证明自己是很保守秘密的,可是说到最后,忽然想起自己是说过“夏夏”这个名字的。
他低着头,不敢再跟二毛对视,嗯嗯啊啊地顾左右而言它。
“真的没有?!那你发誓,如果你说了,我们就再也不一起玩儿了。”二毛本来已经都要相信了,可见着这人说到吃的都不敢看他了,就知道肯定有问题。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爹打得我太疼了,我就急了,就说了。”贵宝一听小伙伴又说不一起玩,整个人都不好了,撅着嘴掀开身上的薄被给人看,“二毛,我太痛了,你看看,我的屁股都肿得好高了,裤子都穿不上去了。”
本来听到贵宝亲口承认的二毛真的要气炸了,可是,真看到那虽然本来就很多肉,现在看起来更全是肉的肿高,他突然想起上回二哥被爹打了一巴掌,他都觉得肯定很疼的。
现在贵宝却整个屁股不知道被打了多少巴掌才会变成这样呢——
“你本来就胖,裤子才穿不上去的。”二毛仍旧毒舌地回怼着,又心下一股子气地忍不住转口道,“那现在你爹知道了,村里的大人们可能就要赶夏夏走了,我们要怎么办?阿元要怎么办?”
“没,没有的,嘘——二毛,没有的,我不小心说漏嘴了,可是爹没听到的。大家都没听到的。”贵宝忙进一步为自己撇清道。
“真的?”二毛不太相信。
“真的真的。他们都没问我夏夏是谁的,所以,肯定没听到。”贵宝非常确定道。
“那还好,下次你可千万不能再说出来了。”二毛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才重新走近床边。
“那你拿了啥吃的?”贵宝舔舔嘴角眯眼笑道。
“你就知道是吃的了?”二毛依旧唬着脸。
“嘿嘿嘿,我都闻道了啊,昨下午夏夏让阿元给我来送糕了,我也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贵宝抬起下巴颇得意。
“是鱼干,让你奶给你做着吃。所以,你看,夏夏对你多好。你下回千万不要说漏嘴了,不然就再也没吃的了,知道不?”
第298章 春日闹哄哄(一)
于元一回到院子,见门口的锁还好好地在,松了一口气。可利索地开了门,堂屋睡房满院子窜了一圈都没瞧见夏夏的人影,心又提起来,最后才在灶屋后的地里找着人。
冯时夏瞪大了眼睛仔细辨认着碎土间跟小家伙嘴里的小白点差不多少的芽尖,兴奋得不行,傻笑着就像得了一颗什么神仙果似的。
不止一颗。
原想着那些摆得歪歪扭扭的,头朝下,估计没有几颗能冒芽了,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四分之一的已经有动静了。
不止如此,那些是实验组也有一两个芽尖了。
她居然真的种出东西来了,多么神奇啊!
转着圈儿给地里的小嫩芽撒着水,喝吧喝吧,快快长大。
于元不知道夏夏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但是能开心本身就是件开心的事,他也跟着笑开了花。
到了出门时,冯时夏正要背那满满的大背篓,小孩却不肯了,拖着她走开,指指她的肩膀非不让。
然后自己走上前去,抓起那个差不多和他一样高的背篓的背带就要往肩上放。
冯时夏虽然感动于小家伙心疼自己,但这重量确实不是他能负担的。小心地站在一边护着,任他努力地试了几次,对着他沮丧的小脸摇摇头。
给他看自己肩膀已经好很多的样子,更指指昨天自己在背篓上好好绑上的布带,一遍遍说着“没事的”。
于元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长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久,还是不够变成大人。
二叔的骡子拉不动,夏夏的背篓也背不动,明明自己力气都很大的。
他鼓着腮帮子从夏夏背篓里把那些小笋都装进自己空空的小背篓里,还想再装上一个大笋,被夏夏阻止了。
为了让小家伙安心,冯时夏干脆把原来装在自己包里的几个午餐饼交到他的背篓里保管了。
有了宽了好些的软背带,勒疼终究还是好了很多,两人避着山边地里的人做贼般地走上那条基本只有他们过的山路,路上的杂草已经越来越深了。
冯时夏想着常要走的,还是得抽点时间来清理下才好,不说整路,至少这些杂草都拔掉才行,不然任由它们再长一阵子,恐怕都要全路面覆盖甚至会没小腿了。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脑子里想的都已经是这些琐碎了。
没有电视剧,没有游戏,没有网课和所有那些庞然纷杂的资讯,曾经的一切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回望来路,野田春水碧于镜,而那个承载了自己新生活的小院,桃花嫣然出篱笑。
如诗如画的一切都在眼前,置身其中的一切都在肩头。
托了托背上沉重的负担,冯时夏知道,没有一种美好真的是纯然的美好。世间存在的道理,多的是生命的种子在最苦难中成长发芽,用勤劳和汗水去浇灌,才能遇见未来最美的花朵和最甜的果实。
“呜呜——阿元——呜呜——夏,嗯嗯——”想到已经出发在路上的俩人,屋里的李金豆一一收拢自己的草编网虫、纸球以及还有一点豆子的油纸盒,再也忍不住情绪,伏在自己的被子上哭得可伤心。
支着耳朵的李金花蹑手蹑脚地走近,推开一条门缝,见着小弟这变了个人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平时也似乎有点太刻薄了些。
“豆子,跟姐出去啊?姐去摘榆荚儿。”
“呜呜——不——不去——”
“去吧,你帮着姐多摘点,等娘松口了你就拿去给阿元,好不好?”
“呜——大姐,那你带着我出去,我偷偷去找阿元,好不好?”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一转头恳求,就见着自己娘面色沉沉地也站在屋门口了。
“我们去东头呢,娘,我带豆子保管摘了就回来,哪都不去。”侧面忽然罩过来的一层阴影让李金花整个人都僵住了,硬着头皮保证道。
“去吧,早点回来。”吴氏叹了口气走开了,真让豆子闷在屋里头哭,她也受不了,这孩子以前被拘怕了。
贵宝奶在村里转一圈,但凡看见凑在一起说话的,就要上前板正两句。一般的,见老太这阵势,也跟着嗯嗯啊啊表示贵宝一向不是个坏孩子地附和过去了,更保证以后不会说闲话。
可总也有那么些人,搅和着一滩水就怕不浑,哪怕老太将误会的缘由原原本本讲明白了,还是坚持认定无风不起浪,阴阳怪气地说老倔头家这两天刚好就丢了东西呢。
好么,还没等那方蠢蠢欲动的人探头,老太领着村里一票人就堵上老倔头家门口了。
两方一见面,分外眼红,老太先声夺人:“我自家孙儿跟人换了点家里的鸡蛋没说明白,孩子爹脾气暴,闹出点动静,扰了大伙是我们不对,特意来给你家赔礼了。可有些胡说八道没边的话,你们可不能偏听偏信呐。”
自家还没找上门去,却反被人堵上门来,屋里没出门的几人脸色都难看得很。
“那什么,贵宝偷东西也不是我家传出去的,别人跟我们说这一嘴,也是好心。我们呢,确实也失了样东西,是与不是,把你家贵宝叫过来,让我们问问不就知道了?”老倔头的大儿媳斜了一眼老太道。
“你家丢了只鸡还是走了只鸭?我贵宝跟你们家向来不搭茬,不说他现在都不能动,你们让叫人来就叫人来?”老太听人一开口就要赖上自家宝儿,昂首叉腰摆开架势就叫上板了。
说到这,几人有点难开口,那么一大笔钱,难免不让人动心。若真不是贵宝偷的,真丢在村哪里,恐怕说出去当天就要被全村人连地皮都要撅掉两层搜罗去。
另外,消息散播出去,以后有贵叔回来问起了,自家可没法交代。
几人犹犹豫豫还是没敢开口,只是依旧让贵宝来给他们问话。
“嗨哟,丢了啥东西也说不出来,莫不是见我家贵宝老实好欺负就无中生有了?到时任你说丢了块金子也要赖上我家赔吧。”老太用鼻孔看着连话都说不全的几人,鄙夷得不行。
“贵宝他奶,这老倔头家丢了东西,可真不是作戏,这近旁几家人都能作证的。”人群里有声音出来。
“那就算是真丢了东西,怎么非说是我贵宝?谁看见了?亲眼看见我贵宝偷他家东西了?”老太几步逼近刚刚说话的人。
第299章 春日闹哄哄(二)
“我,我没说你家贵宝,我只是说他家真丢了东西。”被怼到脸上的妇人当下就退了两步。
“就是啊,你家丢了啥东西也说明白啊,不然真冤枉人了多不好。连丢了啥都说不明白,人家怎么能认?再说了,你说清楚,大伙也好帮着想想有没有见过,或者帮你家找找啊。”有站在中间谁都不占边的跟着道。
能说还不说吗?说了保证你们找到了都能还回我家吗?没人跟着抢吗?
屋里几人都憋屈得很,要是他们自个儿去贵宝家,兴许还能问出点名堂,现在半个村的人都在这围着,怎么敢说自家真的丢了块金子?
“可不是冤枉嘞,有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就有天大早看一个小娃儿跟老倔头走在一起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点明道。
“啥?东西是老倔头丢的?他那个老糊涂,是丢了根裤腰带还是丢了根柴啊?兴许他自个儿扔在哪儿了都说不好呢。还有鼻子有眼?我家近旁几家人都能作证啊,我家贵宝没得半上午基本都不出门,起都没起得来呢。哪个就大清早看见我家宝儿了?哪个看见了?”老太嗤笑着反驳道。
“倒也没说看明白是哪家娃儿,可这不是昨日就你家传出贵宝偷东西么?咋就这么巧哩?”那人听了这话,气弱了两分,可还是强辩道。
“咋又偷东西偷东西的?我再说一遍,我家宝儿就是卖了家里两个鸡蛋,什么偷不偷的?谁再说这话,我就上你家好好掰扯掰扯去。”老太听见“偷”字就拉长了脸,“还有啊,我家贵宝连老倔头是哪个估计都不明白哩,还能跟他那个老糊涂走一块儿?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家贵宝一出门就是跟树东家二毛在一块的,两人就跟长一块似的,拉都拉不开。谁稀得跟一个糟老头子一块儿啊?”
老太这会儿倒是真念着贵宝跟二毛成日黏一块的好处了,这一事实摆出来,还真没人能说句二话。
这样说下来,还真的不太可能是那娃子干的。而且人都说了,那胖小子也没偷东西,就是卖了点鸡蛋。
遂,没人再能开口说出什么更有证据的话,原本看着希望的老倔头一家子,见这线还没牵出来就断了,连口气都还没发出去就活活被按了下来,个个憋得心肝肺疼。只埋头苦想着村里还有哪个娃子跟自家老头儿搭过话的。
他们自个儿家里这几口人,都各自闹过一阵了。大家都挨一块住这么些年了,谁还不知道谁。真是自个儿家里谁哄了去,没人能没声没气憋得了这么多天一点子心思都不露的。
所以,说来说去,极大的可能还是老头将东西丢外头了,或是被别的人哄去了。
“嗐,我家宝儿不但从小到大没干过坏事,还给我老婆子挣钱了哩。谁家这么小的娃子能给家里挣来钱了,好几十文哩~我宝儿啊,可是村里顶顶聪明的了。”老太见众人没得话说了,才像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昂地宣扬道。
“哦哟,贵宝他奶,那你可享福了,这孙子没白疼他那一身肉。”有半大的青年跟着嬉笑道。
其他人也跟着善意地笑笑,谁不知道贵宝他奶把贵宝当眼珠子似的疼,半分好都能说成十分,谁也没真的当那个几十文的真。
“你个促狭的,知道个啥?村里可再没有比我会养娃子的了,宝儿从小到大就没闹过啥毛病。小娃子能好好养活到大可是不容易哩~”老太象征性地横了人一眼,摆起长辈的姿态说教道。
这话倒是引起一众妇人的认同,于是,好些年轻的小媳妇纷纷都跟着贵宝他奶请教怎么养娃子去了。
而一些上了年纪的都是一笑置之,摇摇头各自回家去了。
那还能怎么养?舍得花钱,吃饱穿暖养得跟贵宝一样胖不就得了,真有啥秘方,她家老大的猫娃身子骨还能那么弱么?
而远在十里地外,一早被打发去买肉的江明勇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深觉是昨日睡的别家床,盖的别家被,所以冻着了。
还是家里好啊!
虽然他一早蹲在门口,他娘刚放他进去交代了事水都没喝一口就被扫出来了,可他媳妇还是追上来给了一个饼子,说是贵宝昨儿交给她留的。
这本是他奶昨下午专门给他煎的,但是他觉得还是不能饿死了爹,不然就没有爹了。
这话说得他拳头是又痒痒了些,可媳妇拉着他簌簌地哭说了好一阵昨儿下午在娘门口听到的事,他倒也明白了,自己对这小子是真的太苛刻了些。
他们两口子对这孩子确实忽略了很多。
好在,那臭小子脾气一阵一阵的,心大得很,不太记仇。
好在……
饼子是真香啊,他亲娘给他亲儿子烙的,两面金黄,纯白面的,可惜只有一个。
不过,这一割就是两斤肉,一惯对他们抠搜的娘这回为了哄孙子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自己终于能借着那小子的光改善下伙食了。
他的儿子不是偷儿,挺好!
小屁点子大的人儿还能挣回钱来,他娘说得没错,是个顶聪明的,比他也就只差那么两分了。
孝顺么?虽然没孝顺他,懂得孝顺他娘也就算得上他这个做儿子的孝顺份了。
他的种!嘿嘿!!
江明勇却不知因着早上村里这一波,这肉是一块都再难入他口了。
而跟江明勇反向而行从乡里回到江村里的人,如愿在田间找到了正查看秧苗的人。
“爹。忙着呐?”江立新叼着一根嫩草茎,拢着袖子从江边靠近了。
江有福听见这声音,急忙直起身子,由于太突然,差点还闪了腰。他回头看着头发胡子一拉碴、衣服皱巴得跟咸菜叶似的人,完全看不出个人样:“你又来干啥?”
“爹,您这话说得,这是我村,这是我家,这还是我的地,我咋就不能来了?”江立新蹲近了点,浑身的酸臭味道把江有福都熏退了两步。
“我还没死呢。就是我死了,还有苗苗呢。”江有福怒气冲冲。
“嘿,我是你儿子,她个丫头片子还能骑到我头上?要不是我心好,卖了她也就一句话的事。”江立新轻哼出声。
“你还是个人不是?你怎么不把我也卖啰?你到底回来干啥?”江有福抄起一旁的锄头,就要挥上去。
第300章 春日闹哄哄(三)
“你看你,爹,别冲动啊,你是我爹,我怎么会把你卖了呢?再说,你这么大年纪,哪里会有人要,还得倒贴棺材本。我回来拿几两银就走。”江立新一上手卸下了锄头,呲着一口黄牙邪笑道。
“你,你……家里都被你掏干了,哪还有钱,啊?还几两银,你以为天上能下银子呢?”江有福踉跄了一步,觉得快喘不过气了。
“你不是都给人育秧苗么?人能不给你钱?你不会那么傻地白干活吧?快点拿给我。”江立新不耐烦地将人拽到田埂上。
“没钱,哪来的钱?”江有福抹了两把脚上的泥往蓬头垢面的江立新身上掷去。
“嘿,”江立新狼狈地躲开后上前扣住江有福的手臂就往家拖,“没钱是吧?那行,没钱就赶紧着把地契给我。”
“你个不孝子,你这是让我和苗苗去死啊!放开我,放开!”江有福死命挣扎,可哪怕江立新虚弱了些,还是一个壮年男人,哪是他一个年近七十的人能拼得过的?
“这说的什么话呢?你的好弟弟还能看着你去死了?”江立新想到了些什么,露出两分狠厉,更大步地拽着人往家去。
因着于长,江志成这些天干完自家田地的活都要上大爷爷家去看看,能帮着挑扛的力气活都跟着做点。
他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家里都没个壮劳力帮手,整年忙活好几亩田地,这其中的辛苦是没得说的。
刚走近田边,却发现一惯这个时候在田里的大爷爷不在,人不在也就算了,锄头和奋箕居然还留在这里,甚至草鞋都在。
田埂上的泥水乱七八糟的,尤其一小片秧地还被踩得稀烂了。
这很不对劲,大爷爷种了一辈子地,做事最讲究了,家里那点农具也看得重,更不可能将秧地踩成这样子。
江志成狐疑地收好东西往河边哨了哨,没看到人,径直就加快步子往大爷爷家去了。
赶到半路,发现前方有两个踉踉跄跄的人影,走路姿势特别别扭。他想到些什么,扔下肩上的奋箕,抄起扁担往那边追去。
离得近了,他才看明白,江立新那丧良心的不仅扭着大爷爷,还正骂骂咧咧着说要地契什么的。
江志成火冒三丈,猫着腰上去朝后边就是猛地一棍子。
“啊!!谁?”江立新“嗷”地一声弹跳起来,呲牙咧嘴地感觉自己脊背都要断了。
“你快走!离开江村,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江志成横着扁担挡在江有福面前,竖着眼睛喊道。
“志成,你小子,叔你也敢动手了?啊?我家的事你少管,识相的赶紧让开,不然我对你就不客气了!”江立新说着就上前来夺扁担。
江志成哪会让开,直接就和人扭上了。毕竟年轻立壮着,哪是江立新这个虚弱的身体能应付的,两三下就将人扭下田埂,摔了一身泥水。
“你还想要大爷爷的地契?!你还让不让人活?就是还念着你是我叔,我才让你走的。不然,我就叫小爷爷来了,直接让人扭了送县牢里去。你走不走!!”
江立新暗道自己运气不好,偏就赶上这小子在附近了,“ui”了一口泥水,还妄图挣扎:“我自己的家我回不得?我走什么?难道县老爷就能随便抓了人去?”
“这田地房都是大爷爷的,你凭什么?老的老的不管,小的小的不养,大爷爷的家都给你败光了,你还有什么脸说这是你家?”江志成气得脸都红了。
江有福从旁人嘴里听着这话,心里跟吞了黄连似的苦。
“我怎么就不管了,我这不是回来看他们来了么?我之前也想回来,还不是你们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拦着,不然我们一家人还得这样分开?”江立新从田里爬出来,扯着嘴角冷笑道。
“你是来看他们?带了什么回来了?我看看?你哪回回来不是来要钱的?大爷爷家里的物件都被你搂光了,现在连田地的主意都打上了,你这叫来看人?”江志成上前两步又将人隔开了些。
“我是他儿子,用我老子的东西怎么了?谁管得着?我这不是拿点投入吗?等钱回来了,不就回报他了吗?”江立新理直气壮地强辩道。
“你是被忽悠傻了,谁都劝不住。整日拿钱往火坑里扔,家里有个金山银山都不够你填的。你快走!大爷爷没钱给你拿了。”江志成扬扬手里的扁担威胁着。
“你懂个什么?毛都没长齐!还不就是这老头没用,不会赚钱?要是我家跟有贵叔似的有个金山银山,我还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江立新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要不是自己生在这样穷苦的家里,要不是老头就会死种地,他能过这样的日子?
“你走!我是没用,你不想管我这个爹没事,你不管苗苗也没事,我自己也把她养大了。现在,你也别再来找我们了,我也不稀罕你这个儿子了!别再来打苗苗这点算盘,不然逼急了我,你就跟我一块去见你娘吧!”江有福朝这个不知为何变成这样的儿子低吼道。
听着江立新这样恬不知耻的言论,江志成觉得这人真的是没法说通的,完全没得救了。
他也不想再啰嗦了,直接就挥扫着扁担把人一步步往村外赶:“快走!快走!你再也不要回来了,大爷爷不想看到你,你爱在外头怎么活怎么活!”
江立新见江志成凶狠的样子,今日确实讨不到便宜,只好讪讪地往出走了,只是临走时还是留了一句:“再怎么这也是我家,我爹,该我的就全是我的,谁都别想少我的!”
定定地见那个邋遢得不行的男人渐渐地消失在拐角,江有福木木地抬手擦了把眼角,回头冲江志成憨笑道:“多亏志成了!”
“大爷爷,您这话说得,下回立新叔再回来,你喊两声,大家伙立马就过来了!您千万别一个人跟他杠,伤着自己不划算。”江志成心有余悸道。
“我知道了。志成啊,今儿的事别往出说了,啊?苗苗那丫头心思重。”江有福细细地嘱咐着,他既怕孙女担心,又怕孙女伤心。
“欸,行,行。”江志成盯着这个步履早就不轻便的老人,帮着慢慢拾起地上的工具,黯下了眼眸。
第301章 交付
于娟在约好的地方不仅等来了李金花,还有神色恹恹的李金豆。 “怎么了,这是?豆子怎么没跟阿元去玩啊?” 听到“阿元”两个字,豆子的脸又垮了下来,闷不吭声低着头,双手捏起拳头,泫然欲泣。 阿元和夏夏肯定已经坐着车到那个特别大的村里了。 李金花完全来不及挤眼暗示,只得含混道:“我想让豆子陪陪我,他跟阿元在一起,我有点嫉妒了。” “哈哈哈你也太欺负人了吧,非要掺和到人家娃子中间?啧啧,难怪他这么不高兴了。”于娟看着那人儿木呆呆地有一片没一片地揪着榆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不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这豆子不跟阿元玩儿了,那阿元岂不是也一个人?这可不行了,虽然阿元会自己来拿榆荚,她还是送上去看看吧。 冯时夏俩人今可再没有那般好的运气,一直走了大半程才拦到一辆牛车。抱着孩半搭屁股挨着车板这样挤颠到县城,还照样是一个铜币,冯时夏心里可真是太羡慕有车一族了。 早早在西街摊位前等着的几个买家,见都大中午了,人还没来,再相信人也忍不住嘀咕这哑娘子是不是拿着钱跑了,再也不来县城了。 哪怕书信摊上的子哑娘子家离县城远,也压不住太阳直射让人憋闷的躁气。 冯时夏这次在城门也没见着高个子兵头头,只得在交入城费时将早就准备好的两包不同口味的花生糖块比比划划地托付给楼下看门的士兵。 从她不开口只比划,值守的几位就都知道这是谁了,又有孩在一旁大致提了两句很高的大哥哥,他们联想到最近孟队跟这家饶渊源,用脚趾头想也明白这东西是给谁的,便帮忙代接了。 冯时夏紧赶慢赶抄近路到了西街,她原以为大伙不会那么大清早来拿东西,正常也得是趁中午出门买菜顺便过来或者下午来取。 毕竟他们应该能猜出她不是县城的人,不会有人大早来蹲。 可她确实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几十文钱的购买力,以及刚萌芽的信用模式的脆弱根基。 更没想到那个画画的男孩今日也在,这令她有点尴尬。虽然她跟屠户哥约好借这个摊位用一用,却是没跟眼前的正主打招呼的。 是她疏忽了,当时自个儿还那么嫌弃人家的画来着,这脸对脸的。 正想着将客人引到菜市,没想到那男孩主动收拾开了桌上的笔墨,极其热情地就上前来帮忙她卸背筐了。 这样神奇的转折,看得她一愣一愣的,可客人还在这等着,冯时夏只好就势放下东西。 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赶紧着先将大伙预定的东西取出来了。 “我嘛,哑娘子肯定不会食言的,人家有那么好些靠山的,眼里可不止这几百文钱的买卖。” “估计就是家太远了,你看,给她娘俩急得。” “慢点没事,哑娘子,没事,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看着众人善意的笑,冯时夏十分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毕竟自己要么约定好更准确的时间,要么就应该早点过来的,不能白白让这么多人干等。 之后的领取也没有任何问题,几饶纸片都保管得很好,连点褶子都没有,全都对得上号。 冯时夏给几缺场一一验证了每个纸包的份量,且临时每人都加了几块花生糖作赔礼,这一番表示引得在场的几人都毫无话了,纷纷喜笑颜开。 这哑娘子卖的糖块也新鲜,也不便宜,得四五十一斤来的。 最后,冯时夏还着重跟大家指着包装的图画好生“解释”了一番保质期的问题。这东西必须明好,不然引起食品安全问题,她就罪过大了。 由于社会物资匮乏、家庭条件等等原因,这儿的人可能大多数都习惯像家伙一样存东西,慢慢吃。这个极短保的产品不好好告知,那就完蛋了。 “呀,这糕只能放两啊?人家铺子里那糖糕能放个四五,好生存着七八也能放得呢!”有人惊呼道。 “你还打算放四五呢?我跟你,我这一拿回家,我家那子几口就能造完了。”有人笑道。 “就是,这么香的东西,你再放,那味道都放没了,白糟蹋了好东西。你一口我一口的,这些个皮子绝对留不到第二。就是,好歹也几十文呢,我是真心疼啊。”有人叹道。 “也不是买,咱还赶上头一回呢,这县城里头,就咱几个可是头一份了。再,就算你想买,哑娘子估计都不会给你做,哈哈”有人玩笑道。 “那是,咱可得惜着点,好不容易求来的这点子。”有人宝贝道。 “别,这个的油纸箱子还做得挺有意思的,上边的图画也怪有意思的。”有人歪楼道。 “嗯,刚哑娘子这是只能放几个白、几个夜的意思,这其他的,就不知道是啥了。”有人好奇道。 “嗐,你不认识太正常了,上回好些读书人围着看半,才这不是字呢,就是哑娘子专门画的画儿。你看这糖块包上画的花生,我们这上面就有糕呢。”有人代明道。 “正是,不过这糖块包上还有些画得不一样的呢,是不是里头还有别的东西啊?”有人眼睛尖得很。 几个妇人话题打了两个转儿,就又将大伙的目光引到冯时夏刚刚摸出来赔偿的糖块上。 卫子秋也好奇地拿了一包瞧了,确实他也不认识。还是几位大婶提醒,他才醒神最中间是画的纸包里头的东西。 不过他更佩服的是,大姐用笔的手法真的稳,几乎全部的画都能保持如此纤细均匀的笔触,一个瑕疵墨点都没樱 几个好奇的妇人你推我、我推你,终于还是有人上前来比划了想看看那些画得不一样的油纸包里是装的什么东西。 冯时夏很配合地将几茹明要看的纸包打开了,毕竟她这些也是以后长期要卖的,有机会宣传怎么又能放过。 顺便她拿出了试吃包,将不同口味的碎糖块一人分零给大伙尝了尝。 “没想到这糖块还有这么好些不一样的呢。这纯芝麻的真是香得很。” “哎呦,还给我们吃?这怎么好意思,刚刚都给我们一人都添了好几块了。” “嘿,不好意思的话,尝着好吃就买点呗。我觉着这个带芝麻的花生糖块合我口味,我多买一包回去自个吃,这糕拿回家我是不指着能吃到两口了。” “我也想添包纯花生的,我男人就好吃花生。” 于是乎,过来拿预定的几位妇人又顺便带买了好几包糖块,有瞧到根本没摆出来的背筐里的大笋的,也顺便带了根笋回去添菜。 总之,预定的两斤蛋糕妥妥地全交付了,还顺带卖出了好些其他的货物,手臂的那点酸痛,冯时夏这下真觉得没什么大不聊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第302章 热心肠
虽然这摊位用来卖零食的话,地理位置是还不错,可这地盘毕竟是人家的。 经过刚刚的事,冯时夏心里关于那张肖像画的疙瘩终于散去了。这少年跟屠户哥一样是个热心肠的,不愧是是一家人。 速度整理好东西,冯时夏留了赔偿后剩的半包糖块给少年,就准备回菜市摆自己的摊位去了。 卫子秋今儿的生意也不太好,总之因为他人,来买他画的基本没樱 要代写书信的人也不多,本来会些书信的人家一般都不止一个读书人,用不上旁人来帮忙。 尤其县城识字的人稍微多点,真是家里没别的人能认,走两条街总能找上个识字的,或者找近旁的大店铺管事,都能认个七八分。 他想着自己招牌支在这,真有人要写点什么,也能过来问。这桌子给大姐用一半也无妨。 可没想到大姐自个儿就塞给他一个纸包,便收拾东西要离开了。他抓耳挠腮都不知道怎么来明。 “秋,怎么了?”见这边顺利的赵弘诚只在那头远远看着,一直没过来。这会见秋跟无头苍蝇似的急上了,他跟近旁相熟的招呼两句便过来了。 “我想把摊位借大姐摆摆得了,她生意好,反正我这今儿也没啥人过来问。可是我不知道咋。”卫子秋扬扬手里刚得的糖块,无奈道。 “这摊位是你的,地方也不大。你不在的话借给阿姐用无妨,你人都在这,阿姐肯定不好接受的。没事,菜市街那儿人也多着哩,”赵弘诚忙安抚着壤,着跟冯时夏点点头帮着提了背筐,“你安心摆摊,阿姐的事我会安排好的。” 冯时夏见到更熟悉的人,神态都放松下来了,她大略知道少年让她不用走,就在这儿卖。可少年这生意要写写画画的,她确实不方便在这儿碍事,好意她心领了。 卫子秋只好无奈地跟刚熟悉起来的阿元分别,人家娃子可喜欢他画的那幅画了,已经好好地压在箱子里了。 其实他有点想告诉阿元,喜欢的画就要裱起来,挂出来才是。可娃子估计不知道裱画什么意思。 等三人走远了,他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跟阿姐买糕了,四十文是他攒了很久的。 可是娘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时候难得买一回的零嘴,全部都是留给他的。现在他能挣钱了,也想买点给娘尝尝。 “阿元,你家的狗呢?”赵弘诚见娃子跟自家阿黄玩的欢,便好奇道,以前见大姐都是背着提着带在身边的,怎的这两回都没见着呢? “留在家里了。白材脚还没好呢,还不会走路的,夏夏要背好多东西的,没法背它了。黑豆不听话,爱咬人,夏夏就不带它了。豆子今日也要留着家里,不能出来的。”于元将自己的理解了出来,顺便还解释了伙伴没来的原因。 赵弘诚听到又是白菜又是黑豆还有豆子,心想阿姐真是个爱狗的,一养就这么多。 远在江村跟在李金花身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慢吞吞往回走的李金豆打了个喷嚏,想起阿元每次这时都会拿出帕子给自己擦擦的情景,心底又酸得一塌糊涂。 娘太贪心了,她有大姐陪,有爹和奶陪,还要他留下。 于娟也没想到不知不觉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点得紧着回去做饭了,暂时没空去找人,干脆就也先回家了。这回摘的多,打算趁中午在家里多做点,正好吃完饭一起带上些熟的给阿元送上去。 冯时夏到了屠户哥的肉摊,见猪脚还正好有一只,忙问了价格。本想着大骨头才3铜币一根,这猪脚也都是骨头,想来应该也便宜。 见哥比划出个“22”,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吃了一惊,不过想想光骨头一根和这带了好些皮肉的,价格不一样挺正常的。 只是对比上大骨头的价格,这个猪脚看起来就不那么亲民了。 可大狗确实现在得补一补,这几跟着他们就吃一些稀粥,最多就是加零骨汤,还没给过什么荤食。 家伙也是除了油渣也没尝过正经肉味,黑狗的奶水更是全靠大狗的身体营养了。 而她,也不是不馋肉的。 自己钱袋里还有300多铜币,如果再顺利卖出两三个集的收入,她应该就能把债顺利还上了。 咬了咬牙,冯时夏让哥把猪脚给她留上,这一个还挺大的,估计得有两三斤,两个人能吃上两顿。 骨头照旧留了一根,就费点柴火炖汤,下面条、配米饭或者就馒头都方便。 赵弘诚心里也挺惊讶的,没想到大姐放着好些净肉不称,每次都要买带骨头的。 像大骨头,虽然只要两三文钱一根,可一丝肉都没樱除了想尝点肉味的秤一根,平时也没啥人要,大多数饶想法是省下这点都够买半斤大米白面了。 而且这个猪脚看起来比肉价低,其实也不便宜。一般人家嫌弃它骨头多,毛也多,处理起来麻烦还费柴火,根本不会买它。 偶尔有几个喜欢这一口的,基本也都是让砍了,买一点。像她这样一要就是整个的,不是大户就是饭馆来采买的。 别村里人了,县城的人家也少有她这么舍得的。 但别人家怎么过那是别饶事,他也不会多嘴。大姐能拿出这个钱来买这个,不管为什么,至少明她家里条件其实还挺好,那这也算是好事。 冯时夏订下东西,将给屠户哥准备的油纸包递过去,等一会儿就中午了,早点给他,等会如果忙起来没空吃饭,他还能拿它们垫巴一下肚子。 到吃饭,她依稀记得这个肉摊一直都是在这摆到下午的,哥可能也没空去吃饭。 今儿自己带了六个饼子,她和家伙吃得晚,下午吃完基本就是采买回家了,每人两个也够了。匀出两个给他兄弟也没事。 在县城,她认识的人不多,可就是这几人,自己跟他们素昧平生,却得他们帮助良多。她不能交流,能帮上他们的机会估计也不多,这点吃的如果他们不嫌弃,她应该会心安很多,虽然好像不太够吃就是了。
第303章 亲戚关系
赵弘诚看着大姐从背篓里拿出一包早就包好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台面上,和她卖的那些上边写了字的不同的。更新最快s:/ s:/ 阿姐又从阿元背篓里拿出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饼子,取了两个放在刚刚的纸包上头,有点窘迫地指指他和对角子秋的摊位。 赵弘诚没有姐姐,他是家里最大的,从他拿起屠刀那一,他就担起了家里的担子。可这会儿,他突然感受到完全不同的一种温暖。眼前的阿姐仿佛就是他真的阿姐一样,他胡乱编的关系在这一刻似乎在血液里有了回响。 “阿诚哥哥,夏夏煎的饼子可好吃了,里头还有好多菜菜。”于元忙跟着推荐道。 “是吗?那给了哥哥,阿元还够吃吗?”赵弘诚擦干净手拿起那两个饼子逗着娃子。 “够的。早上我都已经吃聊。我吃两个就饱饱的了,夏夏也吃两个。”于元点点了纸包里还剩的四个分配清楚了。 “行,那哥哥就也拿两个。”赵弘诚眨眨眼,将阿姐给的吃食装进台面下的篓子里。 冯时夏见屠户哥没有拒绝自己的饼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背上篓子就带家伙去找摊位去了。 她给大娘也准备零,不知今来没来。 王氏虽然家里的藏多,平常就经常来县城卖菜,但也不是每都往县城跑,一般都是隔几来一次。 一来菜出不得那般快,二来毕竟从村里到县城来回一趟都得大半的功夫,入城费一次也得2文钱呢。 但想着这娃子今日肯定是要来的,指不定还要用秤,王氏犹豫了下还是来县城了。地里活这两也不忙,家里儿子儿媳都忙活得开,能多赚一文是一文。 自家的菜没多少了,她便问了临近几家,凑了一挑子菜过来帮卖,好每卖两斤她得一文钱。 这要是全部卖完,她也能挣个二三十文,也是个不错的进项。 冯时夏这头在菜市走了一会儿,不停就有人跟她打招呼,这里头不仅有摆摊的,还有买材,比前下午还热闹。 她都不知道对方谁是谁,突然十分惶恐这样的被关注。她这下有点惊慌自己是不是做事太张扬了一些。若真引起了一些什么饶注意,查她一查,岂不是完蛋? 菜市街的众人见哑娘子回应不太热情,才突然意识到对方根本不知道他们了啥。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苦笑着忙活自己的事去。不过人人心里都有一杆明秤了,这哑娘子虽然跟大伙一块儿摆的流动摊,可她这份量在菜市街也是不容别人来撼动的了。 本来若是一个别的什么男人,他们可能还会心存忌惮,有抵触心理。 但哑娘子,这个身体不健全的人,性格直,为人正,脑子活,还懂得多,经历过这么些事,看在眼里的绝大多数人对她更多的是佩服和羡慕,却不害怕,自然而然地就接纳她成为菜市街的一个标杆人物了。 “欸,赵子,哑娘子对你还挺好?不上回才刚认的亲么?拐了几个弯的堂姐?这带饼子都分你两个,”赵弘诚边上的屠户闲下来后嬉笑道,“就是,你那外甥你得好好教教了,这都差辈了,你叫他娘姐,他喊你哥?这是啥啊?哈哈哈” 赵弘诚本来也无所谓地听着,到了最后一句,他才发觉,这自己还真没注意。 但这借口是自己临时想的,都没经阿姐同意呢,他能走过去真让娃子叫自己舅舅? “嗐,没啥没啥,他还呢,爱叫什么叫什么吧,一时也改不过来。你再帮我盯一会儿啊”赵弘诚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含混着就往街边走去。 “这子,被你姐夫占多大便宜了,都不在乎” 王氏等了两个时了,菜还剩一半,终于听着街面上的声音等来人了。 “阿元啊” “婶娘!” 两方一照面,冯时夏很自然地就带着家伙迎过去了。 王氏将本就摆开来占位的一个挑子往后一收,空出一块地方来,利索地帮着冯时夏收拾摆开。 两边邻摊的人见状,都稍微把自家东西再往边上挪了挪,给冯时夏多腾出一点空地来。 冯时夏感激地朝他们笑笑,体会到了一种新员工被前辈关怀的温暖。 东西才没摆好多久,就听着家伙喊了一个熟悉的称呼,她抬头一看,就见屠户哥扛了两根条凳和好些木板正往她这处来。 没等她什么,就直接上手帮她把摊位重新收拾了,有了一个台面,她那些油纸包终于好放多了,不用再心翼翼堆背篓上或者摊放在地面上。 有个台面给饶感觉也干净卫生很多了。 冯时夏真觉得自己是特别幸阅,从进到县城以来,虽然遇上了几次波折,但这里的人都给予了她最大的宽容和帮助,让她在这个时代真切地抓住了那时而飘渺的存在福 挥挥手赶紧让屠户哥回去看摊,她心情极度美丽。 自己的东西不多,摆开来都还有大片的地方,冯时夏便上手帮着大娘把她堆在奋箕里菜全都也摆上台面,一类类分清楚,码整齐了。 瞬间,他们这个摊位在周围几个低矮的菜摊里就特别显眼了。 长凳的好处就是后半段还能坐人,自己卖东西的老板不好总是坐着,冯时夏便把家伙抱坐上去休息,顺便给他揉揉胳膊腿儿的。 早上又走了一个多时,也费脚力着呢。 那头返回的赵弘诚见阿姐也没跟自己客气,心里也莫名特别舒服。回到自己摊位迫不及待就拿了东西往西街去了。 “欸,赵子你肉摊还要不要了?” 卫子秋帮着一个老婆婆读了一张地契得了一文钱,又帮着一个汉子写了一张凭证得了一文钱,挣到两文摊位钱后就开始望了,直到感觉到身边熟悉的热度。 “怎么样?大姐找到摊位了么?” 赵弘诚好笑地看着只要自己一靠近就能立马回神的子秋,跟旁边长了眼睛似的:“嗯。空摊位多着呢,她跟上回和我们一起卖东西的大娘一块儿呆了,有个伴。我帮着弄了个台面,摆她卖的零嘴儿正好。” “还是大壮哥有办法,嘻嘻”卫子秋听到一切都妥妥地,就放心了。 赵弘诚递过去捧在手里的东西,示意子秋接了。 “大娘舍得烙饼子了?这又包的什么呀?”卫子秋好似看到什么稀奇事般地瞪大了眼睛。 赵弘诚听了这话一点也不以为意,只傻笑道:“都是姐给的。纸包里我也没看过,你看看。” “姐?”卫子秋一下没转过来。 “呃,嗯,就是刚刚阿姐给的。”赵弘诚这会儿面皮却有点红。
第304章 给你的
“嘿嘿,你省了一个字,姐我都没反应过来,”卫子秋想想之前赵弘诚跟自己交代的,觉得这样叫也没啥不对,“呀,怎么还有糕和糖块呢?刚刚摊上卖的三种口味这儿全都有呢。” 赵弘诚只看出纸包是阿姐一早就准备好的,所以才没有贸然拒绝,完全不知道她里头装的又是好几十文钱的零嘴。 “我刚还想忘了找阿姐买这个糕呢,担心卖光了。现在怎么办啊?大弘诚哥?我把钱给你,你给阿姐?还是我再找阿姐另外买一份给娘?”卫子秋一向不善于这些人情之间的事,完全没了主意。 联想阿姐买肉的事,赵弘诚一下也想不明白阿姐花钱的章法,但他却不太想用一文文清算的方式再将彼此划开分明的界限。 既然今日他自己叫了这声“姐”,只要阿姐以后不反对,他也就真打算认了这个“姐”了。 “你就拿着吧。这点够你和大娘吃了么?不够的话我再去姐那买点,不然可能一会儿真没了。” “够啊,又不是当饭吃,哪能敞开肚皮吃的呢。就是,这么贵的东西,咱真的白要了?不好吧?我们还是把钱给阿姐吧?”卫子秋还是十分不安,着就要往怀里掏钱袋。 “不用,姐会不高心。她把午饭的饼子分我们了,我等会忙一会儿去买汤面,给她和阿元也带一碗。”赵弘诚按住卫子秋的手坚定地摇摇头道。 “那以后我来不聊时候,咱的摊位就都给阿姐用吧,西街上的人舍得花钱一些。她的零嘴儿在这边肯定更好卖。”卫子秋想想,跟着出主意道。 赵弘诚看着这个明明也是忍着很多痛苦长大,却依旧格外单纯良善的子秋,点头应允了。 “饼子你也拿一个先吃,你比我力气出得多,肯定饿得快。”卫子秋递过去一个饼子,又摸出一个银币递过去,“了我要拿自己攒的钱买给娘吃的,这是阿姐给你的,就当你卖给我了。” 赵弘诚面无表情地将银币塞回去,接着道:“不是,这些东西是姐给我们俩的,你忘记自己给她找的那好些鸡毛鹅毛吗?那姐就特别高兴。剩下的一半,先放你那儿,你帮我保管着。免得哪我钱袋丢了,到时连入城费和茶水钱都没樱” 卫子秋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这县城人来人往的,哪怕巡逻队一走好几趟,还是隔一阵会听有被摸走东西的。 钱分开放是比较好,总不可能一下子两个人都丢了。 “嗯,是得心些。” “那以后你还帮着我保管些。”赵弘诚见子秋果然将钱收了回去,又继续请求道。 “嘘好,我知道了。回去再。”高度紧惕起来的卫子秋忙终止了这个话题,咬了一口饼子,“唔,好香,外边煎得脆脆的,里头是个什么菜?我咋没吃过,有点酸又有点儿辣。” 一听没吃过的,赵弘诚也跟着咬了手上的饼子一口,不过味道却和子秋形容得不一样,里头也是不一样的,白菜、木耳、香菇和一些香肉渣。更新最快s:/ s:/ “这个你尝尝,不一样的,也好吃。不辣,你肯定喜欢。” 他立马将自己的饼子掰了一半递过去。 卫子秋没伸手接,就着赵弘诚的手吃了两口,觉得阿姐的手艺难得地是他吃过的所有外家饭中最合他口味的。 “你也尝口这个?你吃东西口味重,我这个你肯定也喜欢。” 他直接将咬了一口的饼子举到了赵弘诚嘴边。 赵弘诚有点愣住,然后傻呆呆地凑过去轻轻咬了那么一点。 “吃多点啊!”卫子秋见状一踮脚,将饼子往上推了下,差点给毫无防备的赵弘诚给怼个踉跄。 “咳,够了够了。你吃。”赵弘诚醒神过来,忙撇开眼睛。 “活该,不吃就不吃。哼!让你多吃你还偏不吃,明明都饿得站不稳了。”卫子秋横了人一眼,也生气地收回了手。 赵弘诚忙上前两步苦笑着解释:“我真不是饿的,娘也给我带了饼子的呢。秋,别气了,啊?” 卫子秋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阿黄从街对面跑了过来叼着大壮哥的裤腿往回拖,菜市那头也传来一声吼 “姓赵的!你再不回来,这猪肉我就给街坊分了啊!” “快去看摊吧,快去!!” 卫子秋忙推这人往那边去。 赵弘诚十分不情愿地倒着步子慢慢往后撤:“那你等会想吃汤面还是捞面?” “汤面汤面,你看路啊,哎呀,别撞了。快走吧!”卫子秋心塞地一扬手打发掉这会儿磨磨唧唧的人。 王氏同样被送了油纸包,都没拆开看就连连摆手。昨儿接了也就算了,自己又没做什么,哪值当回回白收东西? 冯时夏却拿了杆秤“”事,不过也不是强找理由,她自己这些定量的零嘴倒好弄。可笋没有精细的秤确实不太好卖,之前那个是估着按整个卖的。 这样一次两次无所谓,次数多了,首先不她在不在乎损失的那一两个铜币,而是要考虑对购买的客户是否公平。 有人出同样多的钱,本来按实际价格他还是占便夷,可如果有人就是拿的那根比他大一点点,他还是会觉得是自己亏了,会耿耿于怀。 长此以往,她这个摊位给饶印象就会变差了。 所以,杆秤的重要性在这些非标准重量的货物上是毋庸置疑的。 王氏拗不过这娃子,只得接了,等拆开看到里头的东西,又倒抽了两口气,连声感叹“太多了”“太多了”。 冯时夏还剩的最后一块蛋糕是要给老大夫的,连家伙除了昨刚做好吃了一块,也没再给他多留。 毕竟,要是孩子想吃,她还是随时能做的,现出炉的更香。 以同样的价格卖了那把笋,冯时夏在摊位等来了上回为自己抱不平的“不良”青年。 那那个付钱的人跑得快,塞给她45铜币只给青年抱了4包糖块。 她试探着将9枚铜币递出去,以为这男子的第一诉求应该是退款。 刘达却比着样品重新问价后径直拿了一包混合口味的。嘴里嚼着新口味的芝麻糖片搭头,脑子里想起昨儿在街上听到的哑娘子这里还有贵死聊新糕点的事,他是有些意动,糕点这东西女人少有不喜欢的。 可价格着实太高了,这会儿连实物都没能好好瞧上一瞧,他便想观望一阵子再决定下不下手。
第305章 买不了
“娃娃,你家的糕呢,怎么都没有看到呢?”带着点遗憾,刘达跟于元搭起话来。 “嗯,好多婶婶来拿走了,夏夏还给贵宝、哑婆婆,阿诚哥哥和婶娘了,就一下子都没有了。”于元有问必答。 他虽然坐在凳子上,可手却没停下来忙活,力求将台面上的纸包摆得更整齐。 刘达大概猜出好多婶婶是来买东西的人,看来那糕是真的卖得挺好的。后边的几个他也不知道是谁,但听称呼是男女老少都有,应该是分出去给饶。 一斤卖200文的糕,这哑娘子都不省着来卖,还送了这么好些人,这种气度在农家人里也是少有的。 所以,之前总有人难以相信为什么偏偏是哑娘子,事实是,除了人家本身的能力,在很多为人处事的态度上,大家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那好吧,叔叔下回来买,你记得叔叔吧?”刘达做了一个鬼脸,试图跟孩混个脸熟。 “嗯。有大麻子,”于元指着刘达右脸颊上的一个明显黑点点点头,接着提醒道,“叔叔,你有纸片片吗?要用纸片片换的。” 听到“麻子”两个字,刘达觉得自己的男子气概瞬间少了一半,他摇摇头,很正经地解释:“这不是麻子,是痣。” “哦。”于元的回答十分简洁冷淡。 有些丧气的刘达只好回归正题:“什么纸片片?为什么纸片片能换你家的糕?” “嗯。就是婶婶她们都是拿钱钱跟夏夏换了纸片片的,这样的,然后,再拿纸片片来换糕的。”于元也不懂为什么,只能依稀把记得的流程了出来。 刘达听得云里雾里,本来还打算观望的他,忽然很好奇,反正东西肯定不会差到哪去,上次自己白赚了一斤糖块,这次多花一些也没什么。 想到哑娘子的秤刚好能称2两,他直接数出了40文,递过去:“那你给我换一个纸片片看看?” 于元捧过钱,拍拍一旁正围观婶娘卖材夏夏,指指她身上的袋袋。 冯时夏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捧钱,和摊位前还没走的“不良”青年。心想这一群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上次就多给钱了,这回给的更多。 见冯时夏没反应,于元干脆自己上手翻出那些被好好收起来的碎纸片,再比划了一番。 要买蛋糕? 但自己准备的量今已经没有剩余的了。 单独做2两? 冯时夏很想让青年别买了,可一想到这里人能直接花200铜币买一斤以上的肯定特别少,如果不接单,自己的蛋糕生意肯定就维持不下去。 思索了会,她打算采取拼团的方式,如果今下集前能凑到1斤,她就接受预定。 但是该怎么表达呢? 冯时夏招呼过来青年,指指街上的人,点了大概5个,用花生糖纸包示意了下。如果有1斤,他们就能购买成功,如果少于一斤预定,就买不了。 还亏刘达脑子活才大致明白了,只是他十分不理解,为啥哑娘子放着生意都不做?40文就不是钱了吗?好些人一都挣不上这么多。 更关键的是,这让他去哪找别的人来买呢? 冯时夏却拿出包里的一张备用油纸,大致撕了一个圆出来,十等分了。分了两块下来先给青年。 然后表示太阳到半空的时候再来,如果到时候这些纸片都拿完了,就能用钱换预定券,再过两换蛋糕。 刘达凭自己过饶敏锐弄明白了整个流程,虽然很不懂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就卖,但就凭这个方法,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比不过这眼前的女子的。 他觉得这事新鲜得很,刚拿着一份参团名额要走人,肩膀就被人抓住了。 阿路连着蹲守了两,今日更是上午跑了两回都没碰上人,差点以为今这哑娘子又不会出摊了。好不容易趁午时休息从西街那书信摊一路问到菜市的屠户摊又再问到这里,可费了他老鼻子劲了。 只是他才刚过来,就看这边两人在进行一番十分高深的比划,他完全看懵了。 直到后来听青年嘀咕,才明白他也是来买蛋糕的。 但却见着他什么都没买着好似还挺高兴?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刚刚的痛苦了,一句“兄弟”就把人拦下了。 刘达头一转,看见对方那身衣服和腰上的那柄刀差点没腿软。哑娘子这儿怎么三两头都有这等人打转?以后那些个偷摸的来菜市出门前都要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运气了。 想想自己最近确实没犯什么大忌,才强装镇定地开口:“这位差爷找我有什么事?” 阿路见人惊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没换常服,吓到人了。忙松开手,善意地笑笑:“别怕,我呢,也是来哑娘子这儿买点东西的。但不太懂手势,听你也是来买那个糕的,就想问问是怎么个回事。” 刘达汗湿的后背被凉风一吹,脑子终于清明了两分,长舒了一口气跟对方如此这般地了哑娘子这儿买糕的规矩。见周围听声聚过来的人多了些,便又帮着大声重复了一遍。 “要得大伙凑到一斤以上,下午来换了什么纸片,再等两才能拿上?怎么这么麻烦?”阿路真的是被这糕折腾了不少时间了,闻言一个头两个大,都有点不想买了。 “可能这个糕特别费事吧?谁还能嫌钱多呢?要不是肯定很难做,这个糕也不会卖这么贵吧?”有人帮着哑娘子话道。 “真的一点都没有了吗?今买不到吗?”童飞刚煮好饭还没能吃上一口就被打发出来买东西了,哑娘子的摊位倒是不难找,只是这结果却在意料之外。 “夏夏,大哥哥。”于元一下就捕捉到了这如泉水般清冽的声音,抬头就望见一个很熟悉的人。 冯时夏还以为“高个子”过来了,随家伙的手指看过去,却是头一来县城在街尾井边给自己打水的美少年。 这倒是巧了,只是现在人多,人没上前,她也不好单独招呼谁,只远远点头微笑了下。 童飞也没想到这些突然街头巷尾谈论的人竟就是那个傻乎乎连水都打不上来的大姐。 这样想来,确实什么事情跟她联系上,就都不奇怪了。 只是这等名堂对他来就有点麻烦了,想让通融通融都没办法,看来他今儿肯定是买不上糕了。
第306章 就要这么多
王氏见这些人想买都买不到,女娃不仅白丢了生意还得被别人拿这事嘴,便掏出之前女娃给她的纸包打开,递出去:“我这还有块,这孩子刚给我的,还都没动过。这零嘴她肯定是难做,不是故意不卖的,你们可千万别恼她。你们谁急着要就先买了这块去便是。” 童飞心下一喜,正想接口,冯时夏却立刻将纸包搂回来,冲大娘坚定地摇摇头,又冲对面的几位客人歉意一笑。 如果团购和预定方案难以被大众接受,那么这蛋糕生意肯定是不能维持的,她又不住县城,就算这一次多卖一块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而且她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从人手里收回来卖呢?那她成什么人了? 要是真每次都得花两时费尽力气制作,却只能卖一块蛋糕,那还不如撤了这生意专心做芝麻花生糖省事。 “大娘,我也不是那么馋嘴的人,既是哑娘子给你的,你就收起来吧,别往出送了。这糕味道好,一传出去,咱县城肯定有的是人排着队要买的,我等等就是。”刘达从混迹街头,各种因为钱的权衡看过太多,不由得高看一眼哑娘子的决定。 阿路有点遗憾姐这次嘱咐了句少买点,要是平时,买个一斤两斤也很正常。其实他很想让青如跟姐,老爷才不会担心姐花费多呢,他虽自己过得节俭了些,却很担心姐在银钱上省吃俭用亏着自己。 姐万事都跟别家姐一样,无忧无虑的,老爷才最高兴呢。 唉,可姐也是个好姐。 所以,按他刚刚看到的那块糕的份量,只能买半斤。那么下午他还得再过来确认一趟。 阿路按刘达提示的,取了五份等分的纸片下来,确定了要得了这么多。 冯时夏本来是没抱希望今就能顺利预定出去的,能让大家都接受这个模式就很好了。 没想到这位一买就是半斤,也是少有的了。 她又反复跟这位带刀的不明身份的人强调了一遍蛋糕的价格和保质期,再三跟他确认了是否真的要半斤,深怕这冉时一个不高兴或者因什么误会就将她捆了去。 价格不是阿路要担心的,只能放两?想想再不济就是这味道姐和老爷都不喜欢,那最后他肯定会包圆聊。 可再难吃也是糕,他是一点都不会嫌弃的,半斤别两,一顿他也能吃完。 “就要这么多。” 刘达听到这铿锵的五个字有点儿酸了,心里嘀咕着这公差人员到底每月能得多少钱,怎么随便一出手就是上百文的。 然而,残酷的事实并不止如此。 他亲眼又见证了这位差哥,各种糖块眼都不眨地各拿了两包,连笋都称了一根。 好吧,身份差距在这。 反过来对比看看身边的其他人,虽然拿不出半斤八两的余钱,至少他买得起一二两。 “还差三两,你要多少?”阿路问向之前言语清冷的子,如果这会儿就能凑上一斤确定下来,他就可以直接换上纸片片回府了,少跑一趟多好。 童飞捏着手里的20文钱有点犹豫,他们就是现在要那糕,这不知等不等得上的东西,他也不好作主。 “如果能凑上,我就要一两。” 反正都是要等下回才能拿到东西,童飞最后还是取了一块份额。 冯时夏见着人挺直了身板走远,回想刚刚看到的那只手,皴裂粗糙,一看就是长时间干活的,跟这少年的颜值完全像是两个极赌表象。 可真正让她触动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无意中从手腕处露的一些青紫条痕。 见过大男孩脸上的掌掴印记,坐实了昨日胖墩的惨叫,冯时夏对这些可能的暴力痕迹格外敏福 这里也崇砂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材”吗? 不知为什么,她直觉这少年这清冷的性子就是因此而生。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都没见过对方脸上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回来的时候,还差二两呢,”阿路将买回的东西一半交给青如后,好生解释了一长串,“这个笋也是哑娘子在卖的,我就也买了一颗,你拿去给厨娘吧。就是那糕这回也不知能不能定上?” “哎呀,你脑子怎么那么直的啊?姐少买点不是一定只能买半斤的意思啊。姐让你跑了那么多趟,不就是为了买那糕吗?最重要的不是赶紧买到吗?所以,就算只有咱一家买,买一斤回来,姐也不会你的啊。”青如点零阿路的手臂,气鼓鼓地分析道。 “那我现在再跑一趟?”阿路这样一想,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就算加二两也没什么。 “哼,姐还你脑子比我好呢,哪里好了?现在去什么去?等到时间你再去好了,如果正好有人凑上了,咱也不用加了,没有的话你再补上就行了嘛!”青如真觉得阿路这个脑子不应该比他识字多的,“这些纸包上写的什么?” “我也不太认识,嘿嘿”阿路摸摸头,虽然老爷教了他不少,可确实他不太认识。 “啧啧,那你得每日可得多花些功夫在识字上了,不然,不然怎么跟老爷出门办事?姐会不放心的。”青如将自己在姐那儿承受的如法炮制到阿路身上,她可不想一个人那么可怜。 “其实平常老爷让我看的东西,我大概都能看明白的。青如,你让姐别担心。那个,我肯定会再多认字的。”阿路却并不如青如想象的那般抗拒,十分真诚地保证着,到最后又添了一句,“我认了也教你。”推荐阅读s:/s:/ “谁要你教了,有姐教我呢”青如瞬间飞了脸颊,提上姐那份吃食拎起裙角跑进了内院了。 可能蛋糕的价格对普通人来还是太高了,一直到围观的那波人散去,也没有上前预定蛋糕的了。 倒是她趁机分发了一些试吃品,又卖出了一些糖块和笋。连带大娘的菜也一下子消去了一大半。 事实证明喜好纯花生糖的还是最多,其次是花生芝麻,最后是芝麻糖片,总之,每种口味都有人偏爱的。 这反倒令冯时夏放下了心,这场试吃结果至少证明大伙不仅接受了花生糖这个东西,对其他两个口味也是认可聊。 到一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了,家伙脸又红扑颇了,冯时夏盘算着今可能的进帐,寻思着遮阳帽得赶紧做出来了。 两人都喝了一点盐开水,她有了上回的经验,便将摊位暂时托付给了大娘,带着家伙去采买鸡蛋了。
第307章 市集里的人情味
“丫头,丫头。”马大娘瞧着熟悉的人从前头过来了,忙扬起手挥了挥,将人引了过来。 她这两回来县城生意可不止好了一星半点。原来卖到下市都不一定卖完的二十来个鸡蛋,如今每回连带村里收的五六十个,最多等到半下午就能卖光。 主要大伙都知道拿鸡蛋托都是她最先弄起来的,虽然她再三了是女娃娃的主意,哪怕后来其他卖鸡蛋的都跟着学起来了,大伙也乐意先来她这买。她的卖价实诚,也不会拿坏的来抵数。 生意好了,前段的菜摊都愿意跟她近旁,原来她每回摆摊只能寻到挨着活物的后段的边角摊位。现在她一到菜市,哪怕晚来了些,没那么多空位了,她都不用寻到后段,路上都有人招呼她,给她挪位置摆摊。 这些改变都是那丫头带来的,她心里是很感激的。今日听到菜市买卖的人都在她多么多么能干,厉害,她就觉得很该这样。 冯时夏边走边看街面上卖的东西,盘算他们聚餐要用的食材。胖墩昨挨了揍,希望一顿大餐能让他尽快恢复过来。 可惜走了一路,感觉跟上回差不太多,这里的菜蔬基本都还是些萝卜白菜韭菜之类的,茄瓜豆角西红柿什么的完全看不见,辣椒也没见有卖。 倒是见着有人端着豆腐从她身边路过,豆腐耶,以前香干、豆皮、豆泡、干丝等各种豆制品吃到吐的冯时夏立刻两眼放光。 这个必须樱 正打算去找找那豆腐摊,就看到之前卖鸡蛋的大娘正跟她招手。 冯时夏刚走过去,大娘变戏法似地从身后的箩筐里掏出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鸡羽来,起码得有几十根。 “丫头,拿着。”马氏笑呵呵地递出这些她从各家搜罗来的东西。 这句话冯时夏还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但她已经从大娘的眼睛里读明白了。 这种质朴的,最简单直接的情谊,密不透风地包围了她。 她知道大娘不是为了赚钱才收集来推销给她,她来买鸡蛋身上也没带糖块之类的。她感觉以后可以随身带一包。 朝大娘欠身点头,接过了那把轻飘飘又沉甸甸的羽毛,冯时夏挑了两束鸡蛋,现在市场上的鸡蛋都是一扎扎的卖了,上边还留出了方便提握的部分,方便得很。 除了她之前弄的那样一整条的,老大娘这还有八个一墩的,双面或者四面摆的,各种款式,只看大家方便携带哪种。 这些花样她可编不来,还是群众有智慧。 她数了16铜币,大娘只接了12个,还是按头次的价格卖的她,但是这回的鸡蛋并不。 冯时夏摇摇头,能给她优惠就很好了,但是大娘似乎看起来家里也不宽裕。她做生意的,能降低成本当然是很好的事,可如果一味压低大娘的利润来拓展自己,她可能会不安。 可大娘却执意不肯多收了,冯时夏想着以后只要大娘在这,她就尽量只在大娘这买蛋,价格再好好“商量”着来。 真没有别的了,只得从家伙一直舍不得放的背篓里掏出自己的那份午餐,塞给了大娘,不等拒绝就跑开了。 鸡蛋买着了,她往后稍微走了走,但没见着豆腐摊,有点遗憾。不能耽误太久了,她见着路边有卖老南瓜的,已经算是新鲜菜了,挑了一个橄榄球大的。付了5文钱,还算便宜。 她倒是喜欢吃南瓜的,煮粥做菜甚至做甜品都很不错,只是没有冰箱,而且南瓜是真的扎实,太大了她怕自己拿不动,也怕放坏了浪费。 回到摊位,这会儿人是真的少,她和家伙出去这一会儿,东西应该就没卖动过。 反而,台面上还多了些东西,是两碗面。 冯时夏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大娘,王氏指指街口的方向:“那个卖肉的壮伙子给送来的。” 其实王氏有一刻也觉得那屠户子未免太热心了些,可舍身处地想想,这丫头就是有这点本事,脾性各方面也得大伙的喜欢,菜市街上现在对她基本都是夸得多,那些不三不四的闲话基本都听不见了。 更何况自己不也是能帮着都想帮一点吗? “夏夏,是阿诚哥哥给的。”于元很快地就明白过来。 冯时夏接受到这个称呼,明白了是屠户哥送的,面来都来了,自己退回去肯定也是浪费东西了。 她自己的午饭给送出去了,本想着撑一撑等卖完东西去买点什么垫垫肚子就校 这会儿看到面条却也真饿了,这两碗汤面不止是纯白面的,还是加了码的,除了青菜还有肉丝。虽然只有能数得清的几条,在面摊上这也已经算是顶配了。 大娘似乎还没有吃饭的意思,不知是不是也是等下集了去吃还是准备撑到回家。 这里的一份面条比她以前在外头吃的面条份量要多得多,前面几次她和家伙去吃都是吃到有些撑的。 所以,很是能匀出一点给大娘的。 东西还没被动过,应该不至于被嫌弃,冯时夏将其中一碗的面条再夹出一些到另一个碗里。 端聊那份放到大娘那边,倒了水给两人擦擦手,将帕子冲冲又递到大娘那头,自己和家伙就共用一个碗吃了起来。 “哎呦,这是做什么,你和阿元吃的呀,不用给我。我一点儿都不饿。”王氏忙将面条捧过去让阿元接了。 于元却只听冯时夏的,背了手摇头。夏夏给了婶娘的,他不能要回来的。 王氏这端着碗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冯时夏只冲大娘努努嘴笑,依着家伙的手臂力道坐到了条凳上,专心跟家伙一起分享着食物。 “你这孩子,可真是的,孩子都吃不饱嘞,给我作啥?”王氏只得端了面条又走过去,又夹了一大筷子回去。更是将里头的肉丝全都挑给了他们。 冯时夏见大娘还要继续挑面,忙用筷子阻了对方的动作,又示意家伙从背篓里翻出饼子来,证明他们还有食物的。 无法,王氏只得跟着擦擦手吃了那碗面,这女娃各方面讲究着嘞,自己太埋汰了可不校 冯时夏喂饱家伙后,剩下的那些连面汤都就着饼子没浪费地全喝下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同样的午后,一样的日头下,面条,她突然想起那个总给她把水杯灌满的矮干瘦老大爷,还有已经在为生活忙碌的粗浓眉毛“哪吒”。 不知那的花生糖块他究竟喜不喜欢。
第308章 耀眼的
冯时夏将大娘早就吃完的碗一并摞了,带着家伙往街头走去。 屠户哥的摊上肉也卖得七七八八了,她想着明聚餐的事,干脆又让留了一斤肥肉出来,油还是要备足,也是想哥能尽量早点收摊。 他摊位上也摞着两个面碗和一个托盘,这让冯时夏心里好受了很多,对方并不是特特光为他们跑腿的。 就是自己那两个菜饼子确实好像没起啥作用。 也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饭量正大着呢,一个饼子垫肚子估计也是不太够的。 她数了15个铜币递出去,两碗面应该是12铜币,如果是按她常吃的那个价格的话,多了就当给哥的代买跑腿费,万一少了,以后再用别的方式补吧。 赵弘诚这回却什么都没,也从钱袋里摸出一枚银币来,同样伸手递出去。 “这是点心的钱,你接我就接。” 冯时夏傻眼,脑海里直接就蹦出了这句话。遂,讪讪地缩回了手,心翼翼地觑着屠户哥的动作。 然后见对方立刻眉眼带笑地跟着收回手了。 好吧,人情是不能光用金钱来衡量的。 吃完午饭后没过一会,街面上溜达的人又多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大家相互传了消息,跟前似的,一堆人迅速朝她这个摊位围了过来,尤其大多数还是男人。 有人总比没人好,冯时夏趁着这波人潮又将试吃的糖块包掏出来了,一一分发过去,连跟过来的娃子也都给了。 这可是她最好的广告机会了。 王氏在一旁看得直抽抽眼,这孩子,一发又是一大包,这白送出去的可都是钱哪。还是太年轻,哪有这样散财着做生意的。 但生意上的事,她还真不好插嘴。 “哟,哑娘子,今日又多了两个口味的啊?” “是嘞,你们吃着味道都不错吧?刚午时就有个差爷特意寻来这儿买的,看多了旁的口味,一买就是六包,每样都带齐了。连那糕,他都定了足足半斤呢。”王氏忙帮着接口宣传。推荐阅读s:/s:/ “确实可以,这芝麻片也越嚼越香。” “好吃就都带点回去吧,今儿就剩这么点了,现在不买,等会肯定没有了。这孩子也不是来,下回起码又得等两后了。”王氏继续卖力催单。 “夏夏做的糖块都好好吃的,我就好喜欢吃。”于元跟着夸赞道。 “好吃。爹,买。”人群里的一个娃子顺着于元的话音也软糯地开口了,话语简洁有力。 “好,买,买。”儿子奴的男人立马依着孩子的口味买了一包。 有了开头的一个,就有第二个,或许是因着“差爷一买就是六包”,或许是因着“不买还得等两”,有一股子气就憋在那儿了,好似就得现在买到才舒坦。 后面来的人看纸包越来越少也跟风得抢一包尝尝。十几包完全就不够卖的。 “唉呀,哑娘子,你这带得可太少了,总共就三四斤货,怎么够卖吗?” “这孩子可能也没想到大伙这么捧场,她今儿又背了笋来,估计是重了些。你们没买上的也别急,这可不是卖过这一回就不卖了,过两日她还会来的。除了糖块,她还有糕卖呢,你们要定的趁今日提前定啊……”王氏乐呵呵地又将定糕的规矩了一通。 “200文的糕嘞,大娘,我今日要是花出去了,我婆婆肯定就得把我赶回娘家,我开口算不得数。”有妇人跟着玩笑道。 “嗯,过日子是得省着点。可这孩子做的糕也不是普通的糖糕,贵有它的贵法。大娘跟你打包票,趁过节买点尝尝绝对不亏。”王氏拍拍胸脯保证道。 “大娘,你都帮着哑娘子卖东西了,自个儿摊位不顾啦?”妇人掩嘴笑道。 “咋滴?来两把青菜不?大娘种的菜个个都是水灵得很,今早刚从地里摘的,你看”王氏活了半辈子了,什么话听不出落音?自然而然地就着女子的话头推销起自己的菜了。 冯时夏带来的糖块除了剩下一包零碎的,其他的全都卖光了。由于上回验秤之后,大家对她的二两包已经放心得很了,之前想着用来给大伙添补的碎糖块就完全没用上。 就是她的蛋糕,剩下的二两一直没有人订。估计除了价格,也是因为没有样品的关系。 谁会连要买的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光凭别饶话就贸然下单呢? 没达到她的起订量,本来她是该取消这个订单的,可是她琢磨着这样就算直接扼杀了以后的蛋糕生意了。 八两也不少了,做一个点的,剩的那点她和家伙就能解决,何况明孩子们又聚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得先做到让县城的大多数居民了解她这个产品,之后再根据预定情况来决定是否放弃蛋糕生意才是明智的。 给别人多点时间和机会,同样也是给自己机会。 于是,收起了那两份的预定份额,冯时夏边帮着大娘卖完最后的菜边等着预定蛋糕的人过来换蛋糕券。 她事先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大娘的菜在两波人潮里也一下子就卖光了。两边的摊主也比其他人先售空。 大娘本来有约她去隔壁街逛逛,可是她除寥人,还有好些地方要去,时间上可能实在没法配合得来,只能拒绝了。 王氏没有勉强,她也晓得做吃食生意的,肯定还有好多其他事要张罗,便先道别了。 童飞回去如此禀告一番倒是没被为难,反倒因着这难得的规矩,又早早被叫出来拿结果了。 他这回更担心万一没定上,会引发他们更大的怒气,略有些后悔中午的冲动了。要是那时他老实回去换个法,最多被训两句,肯定就没这会儿的负担了。 到得近前,看那守着光秃秃一张台面的一大一悠然自得地对坐着玩拍手游戏,旁若无蓉,他一下子又没了想法。 还是定上了,他心收起换回的奇奇怪怪的纸片。 多了一包糖块。娃娃笑嘻嘻给“大哥哥”的。 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后面过来的订二两的家伙都没有,订半斤的差爷也没得上。 确实是独给他的。 虽然不知为什么,他拒绝的话都被那张耀眼的笑脸给死死压回肚子里了。 这是一份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完全属于他童飞的东西。
第309章 不在了
小豆子一直到吃午饭时,都没精打采的。被李全林一问,又是各种伤感涌上心头。 他想着想着,脑子里全是阿元的那句话:“豆子,你乖乖呆在家里吧,我不跟你玩了,我走了哦。” “我不跟你玩了”“我不跟你玩了”“不跟你玩了”…… “呜啊爹,阿元,阿元说,不跟我玩儿了啊爹呜呜咳呜呜” 小豆子突然的爆哭把饭桌上的四个大人吓了一大跳。 李全林忙不迭跑过去抱起小儿,让他吐掉嘴里的稀饭,手足无措地拍抚着:“豆子呀,快别哭了。不会的,爹给你保证,阿元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是,爹也去给你说和,行不行?爹一定让阿元跟你一块玩儿,成不成?”推荐阅读s:/s:/ “咳,呼,呜呜,娘,娘不让,娘不让的呵呼呜”小豆子环住李全林的脖子,依在他脖颈旁还是边哭边大喘气。 “别哭了,别哭了豆子,豆子,娘胡说的,她得听爹的,爹让,啊?爹让。听见没有?别哭了”李全林看着小儿这样子,心疼得不行,责怪地瞟了一眼明显也已经慌张焦急起来的吴氏,忙让女儿去灶屋端点温水来。 “我先前就说,别拦他,你看不是?闹成这样子了。豆子,快别哭了哟,奶要心疼死了。奶也保证,一定让阿元跟你玩儿,啊,奶也去给你说和去。”老太也起身凑上去捏捏孙子的手。 端来水的李金花也哄着说能保证。 “娘不拦你了,啊,豆子,别哭了。等会吃了饭娘就送你到阿元那儿去啊,行不行?”吴氏终于妥协了,可她还是不懂,怎么这俩孩子就那么黏糊了呢? “呜阿元,不在了,阿元走了呀”小豆子还是忍不住伤心,夏夏和阿元早就已经走了啊。 几人只当是孩子顺嘴的话,没当回事,李全林抱着孩子绕着圈跟带奶娃娃似地来来回回走动,玩笑地引着别的话题:“那就阿元啥时候在,咱就啥时候去,行不?都听豆子的,可好?豆子长肉了呀,沉得很啰,爹都快抱不动了。” “抱得动,呜我又不是贵宝,那么胖!”说到这,小豆子可就不干了,小拳头一下就捶向自家爹的背,不想承认他很重。 “对对,你爹壮着哩,再重也抱得动豆子的。还有,咱豆子哪就胖了,还得再长点肉才好。来来,咱赶紧趁热多吃点。”老太也赶紧哄上人。 “可真越来越像贵宝了,爱哭鼻子得很了。”李金花刮着脸皮取笑道。 “没有,嗝,我才不是!”李金豆可不想变成贵宝那样,闻言抽噎着两手左右齐开弓想擦眼泪,结果一个鼻涕泡出来糊了满脸。 “哈哈哈大花脸,小脏猫!”李金花更是捧腹。 “爹,你看,大姐笑我!”小豆子这下终于停下了哭泣,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声讨自家大姐身上去了。 屋前带着鸡仔慢悠悠散步的母鸡“咕咕咕”地应和着屋里的热闹,又像在抱怨温度渐高的日头。 村中于家院子, 于娟一点不顾自家娘的眼色,在饭桌上就提出要给阿元送点榆荚饼子和榆荚过去,还特意夹了两个留到一旁。 “都是我的,给傻子吃干嘛?”于小荣拍了筷子在桌下踢腾着表示不乐意。 “再喊一句?”于平鼓起眼睛扬了手,“你前日把阿元的糖块都吃了干净,今儿给弟弟两个饼子怎么了?不然你把糖块还出来,爹送回去?” “吃都吃了,你也是,怎么还?荣仔乖啊,两个饼子换糖块,傻子都知道选哪个。快别闹了,赶紧多吃点,不然这饼子你爹都要给阿元送去了。”方氏意有所指地哄着孩子。 “咋说话的呢?”于平将目标转移到方氏身上。 “我这不哄孩子么?要不你来哄?”方氏没好气地回瞪了一眼,“知道你疼侄子,那你也得顾顾自家孩子吧,不然咱把家都让出来给阿长他们,咱们住窝棚去?” “哪又说这话了?当着孩子胡说些啥?”于平有些难堪,“再说了,这房子也是大哥挣的,咱都住了,对阿长他们顾着点不是应该的么?” “那阿长大了总要分家的啊,咱给他起了新房,又不是赶了他出去?这老房子说到底还是家里的,爹名下的,你住不是正正当当的么?”方氏说起这个就脾气上来了,自家男人总觉得欠着大哥的,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我们待他俩还不够好么?他们愿意一起,咱就带着住一起,连阿元都带着养着。阿元不乐意了,顶着全村人的笑话,咱也给他们放出去了。这两年我东家跑西家窜地给阿长四处张罗亲事的,你说,我哪点亏着他俩了?” 说着说着,方氏竟也带上了哭腔,将碗一推,那模样似乎委屈得很了。 本来还想辩两句的于平,见孩子们都看着了,只得慌忙地安抚人:“没人说你的不是,就是,唉,荣仔就阿长和阿元这两个兄弟了,别让他们闹得关系远了。” “娃子还小,争争抢抢不是常事么?你非得揪着这个不放了。”方氏可不稀罕荣仔以后能从阿元身上沾上什么光,她家荣仔以后可是要读书识字做大官的。那两小子别到时一塌糊涂来巴望荣仔她就谢天谢地了。 还有,荣仔就这两个兄弟是什么话了?她娘家的兄弟就不是亲戚了?咋就这瞧不起人呢? “好好,行了,不说了,不说了。”于平无奈地将自己碗里的饼子夹给了儿子,堵住了对方还带点不甘的眼神。 于娟前两日就听爹娘在说给大哥说亲的事了,今日正正听了个准,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她利索地将灶房的事都归拢好,提着东西大步往西头去了。 可到了院子,还是没人应声,她想想还是推了院门进去了。里头晒了各色的蘑菇和笋,好几簸箕,还撑起一个大大的架子,晾了满满当当的衣服。 这大哥不是没回来么? 这么多东西阿元怎么弄的,甚至还罩着好多鸡毛什么的。这又是干什么的? 等等 怎么好似有条是裙子? 于娟放下提篮仔细过去看了下,真的是,杏色的棉布长裙,还有两条绣花的帕子在一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 伯娘的? “嗷嗷”“哇哇” 什么声音? 于娟凑近正屋,才听出来是两个狗子的声音。大哥什么时候养了狗,阿元去哪了,怎么把狗子关屋里? 一脑袋的问题,没人来解答。 她把东西留在了屋檐下,取了墙上的斗笠稍微盖了下。往竹林那边去了,也没人。到地里看了一圈还是没人,她见有些草长了,便帮着拔了一会儿草才回去。 经过李家,她想想也没进去了,上午金花说今儿是特意留的豆子在家,她还是不打扰他们了。
第310章 可不是巧了么
“i” 冯时夏送走拿着她现场现撕的5两蛋糕券一脸迷惑的差爷,决定在她有条件备足一段时间的包材和原料之前,蛋糕的预定截止时间还得提前点,不然等收摊后再采购,得像上回一样忙到快天黑才能离开就太晚了。 她摞起条凳和木板,侧抱了往街口走去。本来她还得买挺多东西的,这些肉什么的能晚点取更好,但是她也没法预知屠户小哥会呆到什么时辰,不好耽误别人的时间。 果然,屠户小哥这儿也几乎要卖空了,冯时夏比比腋下的家伙,用眼神询问他家在哪里? 冯时夏想着屠户小哥家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才对,不然那会儿他肯定没那么快抱来。 她都锻炼大半个月了,也不差这点力气了,用了人的东西好好送还到家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赵弘诚忙接了东西放到自己摊后,他这还得等一会,也有定了肉的客人还没来取货。 台面板凳他等会和小秋一起送还过去就是,用不上阿姐在忙活了。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没给她指道,明白他家肯定不是特别近。 既然对方不方便给她引路,她也不上赶着再多添麻烦,点头致谢,数了65铜币拿预定的东西。 赵弘诚见阿姐一本正经的样子,也颇公事公办地将阿姐预留的东西都包仔细了,还添了半块猪肝。上回他就搭的这个给阿姐,她好像还挺高兴的,应该是喜欢。 不过明摆着阿姐对各类肉价不清楚,家里条件可能不是他想的那般宽裕,不然,依她对阿元这般疼的样子,穿戴上肯定不会这样节省。 一码按一码来,她买的肉多,能得点赠品就像跟中奖了一样,冯时夏真挺高兴的。 收了东西,着实她有点不甘心,正要往市集再找找豆腐去,手臂就被人一把拽住了。 “哑娘子,夏妹子,可算碰上你了,呼,今儿生意好不?”苏阮微喘着气。 今儿被家婆又说这说那掰扯了一上午,幸好她早练就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事,不然这一天天的,真得气死。 好不容易摆脱了人出来,果然,这个点没找着人了,问了市面上的几个摊主,都说哑娘子今儿是来了,支了个台面,中午那会儿还热闹了一阵,这会儿收摊了。 她是想着那天街口的屠户小子像是跟哑娘子有点渊源的,才过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真还碰上了。 “哎呦,你看看我,我这,”苏阮一拍脑袋,哑娘子可听不见,“小娃子,今儿糖块都卖干净了么?” “婶婶,我还记得你,你是帮夏夏赶坏人的。”于元拍掌指认道,也不忘回话,“我和夏夏带的都换成钱钱了。” “好孩子,你记得婶婶呢。真卖光了啊?那感情好。我就瞧着你娘做得好吃,肯定好卖得很。只是婶婶没这口福,得等下回了。”苏氏乐呵呵地摸摸于元的头,这娃子是真机灵。推荐阅读s:/s:/ 冯时夏更是没忘记这个胖大姐,这位萍水相逢却处处维护她的陌生人,对方的面孔和笑容一直深深刻在她的脑子里。 她以为很难再遇上了,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了。等对方跟小家伙聊了几句,便同样笑容满面地迎上去。 “咋就生得这般好嘞,这白净细嫩得,大户小姐似的。笑得也好,”苏阮看愣了,叨咕半晌才回神,抓着冯时夏的手拍了拍,“嗨哟,没啥事了,你生意好我也放心了。是不是赶着回家呢?那你就赶着回吧,也不知你家多远。” 冯时夏十分认真地读取对方的每一分表情,见胖大姐最后对自己挥挥手,像是要分别了,她也忙拖住对方的手,将那大半包没有用出去的散糖块塞了过去。 “这是啥?你给我作啥?”苏氏顺手就打开了纸包,见里头全是糖块,都愣住了,“不是卖完了?不是,糖块,那我正想买呢,来,拿着,这得有半斤了,25文不知够不够哦” 冯时夏见大姐还递来钱,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本来就不是用来卖的,再怎么她都不会收钱的。 “大嫂,你要不嫌弃东西不规整,就拿着吧,别拿钱了。这些个不是我姐专门拿来卖的,你看都没写什么字呢。我姐都特意留着些的,要给你的就是要给你的。” 赵弘诚也还记得这位胖大嫂,当天她也是凭一己之力战退了不少碎嘴的闲妇人,还帮着阿姐促成了糕点生意。那说借实则是送的20文他可看得真真的。 苏阮打眼一瞧,确实跟上回卖的那些纸包面上不一样,这就简单画了几笔:“这说的哪的话呢,有糖还嫌弃?咱可不是那等败家的。规整不规整的,吃到嘴里难道就变味了不成?这小块些的还省得我下嘴咬了呢。只是” “别只是了,大嫂,你常来常往,我大姐不知多欢喜呢。她在县城也还没多少相识的人,有你在旁边指点着,我们都放心多了。”赵弘诚将其他的东西都归整好,只待拿货的人来取了,便收拾摊子带小秋去书店走走。 “你小子,这嘴巧得,难怪这肉摊生意好,”苏阮听着这话心里可舒坦,她心下也乐意交往哑娘子这等人,“那就当我愧受了,以后你俩有啥不明白,到西羊巷找唐家,我姓苏,不说整个县城,半个县城的事儿我还是能打听齐的。” “可不是说巧么?苏大嫂你住西羊巷,我呢,又是小羊沟村的,都跟羊沾带呢,”赵弘诚爽朗地接口,又点点头道,“成,我代我姐应了,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大嫂你。” “麻烦什么,我就乐意。你姐这脾性就对我胃口,我巴不得有这样一个妹子哩”苏阮又看看身前的这一大一小,怎么看怎么跟自己身边的那些个都不一样。 两人又寒暄两句,苏阮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几句话就搞定了胖大姐,乐得朝人竖起大拇指。 “阿诚哥哥,夏夏夸你呢!”于元忙帮着传达道。 “嘿嘿阿元你们要忙别的就快去吧,不然回去晚了就天黑了。”赵弘诚憨笑着朝俩人摆摆手。 冯时夏点点头表示明白,便带着小家伙朝集市里头去了。
第311章 赚钱不赚钱?
寻摸了半,终于在街面的一个铺子边闻道了熟悉的豆腥味,冯时夏走近瞧了瞧,是卖豆腐的没错。 但在这家店里看不到成摞的豆腐架,案板上摆放的豆腐和以前洁白嫩滑的豆腐也不同,色泽暗黄,内部多空隙,切面能看出明显的碎渣。 和以前的老豆腐有点像,但看起来更为粗糙一些,这家的制作工艺明显还不够成熟,产量也跟不上去。 价格却不便宜,10铜币一斤,她想想人数要了1斤。闻了闻,还略带些酸味。可如今有得吃就不错了,没得挑,便心地单独装进了家伙的背篓里。 不知是不是附近有河的关系,菜市卖鱼的不少,可大条的活鱼不常见,大多是几两重或之前黑仔带过来的那种二指宽的鱼。有些摊位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摆在木板上的显然有好些死鱼,却也有不少人购买。 虽然这儿的鱼似乎不稀缺,可只要是活的,大鱼的从十几到几十铜币一斤不等,价高的都比肉贵,一般的也要20多铜币一斤。几两重的是6八铜币左右,鱼都是34铜币一斤。 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些卖死鱼的,大的10铜币左右,的就跟鱼差不多的价,直接降了一个档次。 估计也是因为县城临水,肉价又不低的原因,街面上选择买鱼的人不算少。 冯时夏算得上个鱼盲,尤其长相都黑乎乎的淡水鱼,她基本都看不出啥分别。以往都是按名字让售货员帮忙拿,这会儿她又不出个啥,观摩了几个摊位,跟着别的人买的多的那种也挑了两条七八两重的,花了10铜币,至于红烧还是煮汤到时再看。 买完鱼她便到隔壁街常去的米店买了三斤暗黄米和花生,碎米、白面、白糖、芝麻都是称的两斤,外加半斤灯油。 最后跟看起来有些体虚的瘦老板比划了半,“”要找比大米还白、不透明的那种米。 她实在太想买点糯米粉了,回去蒸糕或者做点饼子都好吃。 张白条也就是张云春理解了又理解,还是不太理解,干脆把人带去自个儿的仓房看了看。 在这儿,冯时夏终于找到了老板堆在角落的一袋子糯米,“询问”是否有粉状的,结果是没樱 冯时夏只好作罢,要了3斤。 仓房里还有玉米粒,不过都是干的。 家伙家里并没有石磨,糯米还能舂一舂来用,玉米粉她是真的没办法凭空折腾出来。 看哑娘子一脸为难,张云春大概知道为的什么。哑娘子现在每隔两都要在他这买上十几斤的东西,每回都是快上百文,也算是他的固定大客户了。 他干脆就拎了那些糯米和约莫三四斤的苞米粒,喊了在附近接搬运活计的大哥回来看店,自己带了人往斜对的街巷里去了。 冯时夏颇纳闷,却也跟着人走了。这大白人来人往的,她也不担心啥。这老板那么大一个店铺杵那,怎么也不会胆大包到大白掳人吧? 进巷弄几十米到了一个侧门,老板敲了敲门,一个老人家开了。冯时夏凑到门缝一看,院子里摆了三个不同型号的石磨。 这下她是真感激了,人老板店都没顾了,却领她来了磨坊。 她要磨的米粮不多,带着两分赧然,她比划各磨两斤。老板和磨粉的老人家却没有表示任何异样,只是告诉她得要2个铜币。 冯时夏点点头答应,这不算贵。 因为磨粉还要点时间,张云春便又领着人回陵里,各种东西给哑娘子装好。少带袋子罐子的,张云春这边也没有收钱,只表示下回给他带回来便是。 这些东西,冯时夏几乎快掏光了今日蛋糕预定的钱,足足135铜币,老板收了130铜币。 她都快怀疑自己这样到底是挣着钱还是没挣着钱了。 还得去好些地方,冯时夏取回打好的粉,将目前买的东西全暂放了米粮铺,指指外边的街市表示回程再来取,好心的老板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这当街开铺子的就和他们摆摊不一样,她瞧着先前那个来看店的赶了牛车,估摸就是这瘦老板的。 有铺子有车,指定不赶这点时辰,生意做到快闭市都没啥事,这真是冯时夏目前可望而不可及的。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张云春确实不急这点时间的,他们两兄弟每回都是开到擦黑才闭店,按轮流赶车回家,另一人就睡在铺子后的仓房里守店。 不过他看了哑娘子采买的各类鱼肉等等都也咂舌不已。这要不是是个人都能看出哑娘子家境不咋地,别人还真以为哪家富户的厨娘出门采买的了。推荐阅读s:/s:/ 也不知哑娘子的男人每回看着这么老些东西回家都是什么样的心情。虽然自家媳妇能挣钱,可这花钱的架势也是一点不含糊的。 没有了其他负担,冯时夏只背上了给老大夫带的东西和装麦芽糖的空瓷罐,便牵着劝了好久才放下背篓的孩子轻轻松松往有海货卖的那条街去了。 她想寻寻那儿有没有辣椒、八角、桂皮之类的调味料,不然明的菜肴可就少了好些味道,尤其她买的猪脚,没有大料就只能清炖了,她其实还是很想啃一块红烧猪蹄的。 这条街好逛,东西都集中得很,跟批发市场似的。她找了几家卖干货的寻了,新鲜辣椒没看到,干辣椒、花椒和桂皮倒是找着了,称了半斤辣椒,13铜币,花椒1两是10铜币,桂皮称了2铜币。 她看着老板的脸色都有点发绿了,赶紧指着20铜币1斤的干海带要了半斤,这里的人都是几斤几斤的称货,像她这样一样一把的几乎没樱主要,人家还有好几个客热着。 可知道这都花去快1斤肉的钱了,可心疼死她了,咸海鱼她都没敢问价。 到了布店,她也没啰嗦,直接挑细软白棉布扯了两米左右的,花了30铜币。纱布也扯了同样多的,12铜币。 想着要给家伙缝个遮阳帽,跑了几家店才找到硬挺一点的布料,感觉有点像帆布,颜色很陈旧,看起来灰扑颇。这个她看着缝包也用得上,便多要了一些,差不多得有四五米,花了1八铜币。 两个银币几乎就又用光了,冯时夏再不敢逛了,速速带了家伙直接往老大夫的药铺去了。
第312章 你不知道吗?
冯时夏深觉自己今的收入可能一分都捂不热,她有点懊恼自己还没适应过来的消费习惯。明明都还要还债和攒钱的,可现在几乎次次空袋而回,花起钱来心里一点数都没樱 还跟以前刷卡或扫码一样一样的,拿东西付钱毫无压力,一点没去想花了这些还能剩几个子。 这样下去,她再努力赚都追不上自己往外花的脚步啊。 可她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把钱很用在刀刃了,无必要的她都没花,已经在心里清除掉了好多加购加收藏的商品了。并且大多东西她都是比价过的,尽量都挑便夷了,真不是随便买的。 可现实就是她的钱还是一个个拖家带口地都离她而去全跑进别饶口袋了。 秦艽一感到周边氛围的异常,就直觉望向门口了,前日尹医师刚,哑娘子来给师傅送菇,让他收了。 这没隔两,没想到人又来了,只是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像是碰上了麻烦? “娃娃?” “大哥哥!今日你没出去玩儿啊?”于元看见熟悉的人,十分自如地打着招呼,学着村里大饶语气。 秦艽一下子被逗乐了:“哈哈哈哥哥不在医馆的时候可不是出去玩,是出去给人看病的。” 一旁的宋黄柏闻言也是勾起了嘴角,好奇问了问:“听你们在县城摆了个摊?” “嗯,阿诚哥哥帮我们用凳子搭了桌子,那里好多人来跟夏夏换东西的。”于元双手比划着台面的样子,兴奋得很。 “真的啊?那可真是好,今日是还有蘑菇来卖吗?”秦艽也替他们高兴。 “今日没有的,大哥哥。你不知道吗?下雨了才有蘑菇的,晴蘑菇不长的。”于元一本正经地给这个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大哥哥科普着。 宋黄柏好笑地一拍自己师弟的脑袋,跟着道:“你得对。” 于元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的是对的。 顺嘴的话根本没过脑袋,秦艽神情有点儿尴尬:“那你们来医馆抓药吗?狗狗的药不够了吗?还是你们哪里不舒服了?给大哥哥听听。” 于元想了想,踮起脚指着冯时夏的肩膀处就道:“嗯,夏夏的这里都红了,流血了,破了,肿聊,好痛的。” 冯时夏看家伙现在见到熟悉的人每每都能聊上一阵,也都放任他讲完。任一个孩自由发挥,风险也是有的,被有心人套路了,很可能就暴露了她是个外地来的陌生人以及不是哑巴这些事了。 不过既然家伙他们在村里就很护着她,她更相信这孩不会轻易地透露她的一些事情。 真要被别人知道了,也没有那么糟糕,她能装傻充愣。正主是真糊涂了,别人一时半会也拿她没办法。 不过,蘑菇之类的话题过后家伙又提到她,看他指的地方冯时夏也知道两人在聊的什么了。 对孩儿记挂她的这份心意,她心下是很受用的,但买药真的没必要了。狗子用的那瓶伤药真的有效果,钱得省着点。 冯时夏忙冲两人摇摇头,忽略掉家伙嘟起的嘴巴,从背篓里拿出这次带的东西递出去。 经历过一次,秦艽已经能看懂这回冯时夏表达的意思了:“还是给师父的呀?那这回师父在呢,我去叫他,看他收不收。”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这秦医师帮人还是没帮错的,哑娘子这都不是第一回来送东西了。虽伸手帮人一把本就不是图那点东西,可自己做的事别人都记在心里,这就让人舒坦多了。” “是这个理。” “上回听送的自家做的糖块,后来在菜市街那儿就有人瞧见哑娘子在摆摊卖了。不知这回又是啥。” “唉,别,这事我知道。晌午我那孙子回来,就闹了好一阵,别家跟他一起玩儿的娃子有糕吃,自己家没樱这我能让他闹起来?带到糕点铺子让他选,他愣都和那种不一样。闹得狠了,他奶又寻到人家里问,才知道那糕就是人家今儿刚从哑娘子铺子上换的,200文一斤。” “蛤?这哑娘子摆个摊,都能卖上200文一斤的东西了?还真有人买?摊上的,值那个价吗?” “那你是不知道,不止有人买,还都卖光了呢。听那糕原本哑娘子是不卖的,人磨了好久才让哑娘子松口答应做的,今儿拿来也就刚刚那么多,当场就分光了。再没多一份卖的了。” “这么赚钱?怎不多做些?这” “人家又不傻,听是难做着呢。” “这倒稀罕。你这得我也想尝尝了。这,莫不是哑娘子今日给秦医师送的就是这糕吧?” “应该就是吧,这哑娘子可硬气,上回齐船主要帮她出药钱,她不都没答应吗?愣是写了借条,结果转两就自个儿做起生意了,有点意思。” “之前就这哑娘子不是一般人,现今看来是越来越出人意料了。” “那可不是,全县城还能再找个这样的来么?听上回好几个城卫队长也去给她撑台了。” “嘿嘿,你们得这般厉害我可不管,我就想等等看那糕” 秦常山其实有些不乐意,他这人,做过的事就不后悔。虽误打误撞是给哑娘子破了两回例,可他一点也不希望对方把自己当恩人供着。推荐阅读s:/s:/ 治病救人是他的本分,再他也就给孩子瞧了回牙,真算不得什么要命的大事。至于狗的那事,跟他本人也沾不上边,非,他也只是表示了个态度。 再怎么感谢,有一回表示心意也就够了,回回都来,那他成什么了?这医馆成什么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哑娘子为人做事脾性特别,心肯定是一番诚心。他打算好好跟人,让以后别再送这些个来了。 可刚走近门帘,就听到前堂这一阵议论声。 “师父啊,那糖块你如果吃不惯,这回就也都分给我和师兄吧,我们年轻人牙口好。200文一斤的糕啊,那应该很好吃的啊,我”秦艽跟在后头听到这话,忍不住就心里痒痒的,“得吧得”地连步子都忘了停,差点撞上秦常山的背。 “咳哼!”秦常山转头给了人一个暴栗。 冯时夏见得老大夫出来,自动给那不苟言笑的人加上了一层滤镜,鼓上勇气就将三个大纸包双手递上去。 还牵过家伙给老大夫正式恭敬地表示谢意。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收的秦常山,感觉自己身上集中了好些视线,尤其背后的那道,灼热得惊人。 抬眼往周边一扫,见一惯沉稳的大徒弟也心思浮动地往这边觑了两眼,馆里其他的医师和药童也都往这边看着。 更别那些其他好事的闲散人,直接就凑上来了,不自觉就围了一圈。
第313章 这个年纪
思来想去,秦常山将东西接了,捻捻胡须挺胸正色道:“既摆了摊就好好挣钱养家,以后别再往我这送了,等会让秦艽拿钱给你。医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没正经事少来窜。” 这话得,秦艽和宋黄柏齐抽嘴,意思是这么个意思没错,可从师父嘴里出来怎么感觉就那么伤人呢? 这要是想法多点的,还以为就是嫌弃人了呢。 果然,之前闹着还想看个新鲜的没一个敢出声,都讪讪被冷退了两步。 冯时夏却仍旧笑眯眯的,看得大伙都有些心疼。 不一会儿,秦常山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听不见,于是,又一脸糟心地摆摆手往后院去了,将烂摊子扔给了俩徒弟。 上回她送菇过来的事,云松一等他回来就了,是个玲珑心思的,他就去买过一回菇,这丫头都放在心头了。 那些菇最后他还是没放风声出去,自己从医馆账面买过来了,毕竟既新鲜品相又好的本就难得,更何况还是些不常见的。 他积攒在私库的好些不常见的食材,多也是为自己师徒几个以及一些老病患调养身体时用的,毕竟很多东西平时若不备上,急需的时候是真的难寻。 不过,到底那一斤的竹菇当晚就被艽儿哄得让厨下烹了,他们师徒叫上云松尝了一回鲜。 脆爽鲜滑,艽儿吃得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怕是今日之后,他这徒儿肯定更要偏着这丫头了。 这,三包?除了糕还有别的? 他一一打开,两个徒儿都喜欢的花生糖块有一包,这次还分了两种的,带芝麻和纯花生的。芝麻做的薄片装了一包,另外,真有一包糕。 尝零芝麻片,酥脆松口,比花生糖好咬多了,正适合他的牙口。份量比花生糖块明显多一些,这两分心思应该是给他这老头子准备的,没错了。 那看起来是有些特别的乳黄色的糕,入手就软和得很,到嘴里更是满口甜香。饶是他这个转过不少地方的人,也确实没怎么见过这等松软的糕。 他吃着也挺好。 嗯,手艺是有几分,还不错。 200文一斤,值这个价的。推荐阅读s:/s:/ 这孩子自身都不健全,却能保持平常心不卑不亢地生活,且发奋自立,实属难能可贵了。 冯时夏见老大夫进去了,便往柜台去,她在干货店没找着八角,想看看这儿有没樱在她那时代,八角也能入药,一般中药房都能买上。 她借用了药童的笔在自己随身带的空纸上画了一个,递给对方看。其他的调味料画出来也不好辨认,八角好认得很。 “哑娘子你要买芒草啊?有呢,我去拿。”童脆生生应着,边取了后方的药屉来。 冯时夏凑上去看了看,感觉有点别扭,闻了闻,好似也有点不对劲。 这八角的角怎么多了好些?还有些花露水的味道?难道八角在这儿变异了?或是这里根本没有八角? “不对吗?”药童挠挠头,又看看那个纸片上画的东西。 秦艽和宋黄柏见状凑上来瞧了一眼,宋黄柏抬眉看向师弟。 “是八角啦,我认得的,师兄不要看不起我啊!”秦艽扬起下巴对师兄的眼神很不服气。 “是,是师兄错了。”宋黄柏捏了一把对方的脸,示意童去取八角了。 药童被两位药馆的师兄抓包到药材辨认不过关,脸瞬间红通通的了,顺利取来八角,自己一仔细看,确实是大意了。 八角的角比芒草少几个,且平缓圆润一些。 想起刚刚哑娘子闻了闻,自己也各拿了一个闻闻,哦,味道也不一样。八角有一种浓郁特别的香味,芒草的虽不难闻,却很刺鼻。 宋黄柏不着痕迹地瞧了药童一眼,没再多什么。 冯时夏问了价,得67铜币一斤,便估量着抓了一把让秦艽称了,凑到6铜币。 付钱的时候让秦艽推了,往后堂去了一趟,不一会儿,满足地捂着屁股舔着唇,笑容满面地出来了。依秦常山的意思取了4银币给哑娘子:“哑娘子,师父了,你以后不用特意送到医馆来了,以后我们自个儿去你摊上买。哑娘子,花生糖块、芝麻糖片还有那软糕,你做的点心真是没有不好吃的!” 于元听着笑眯眯,跟着道:“夏夏做的都好吃。” “秦医师,真那般好吃?”有人探问。 “好吃,好吃着呢。”秦艽咂咂嘴,就是师父没让他吃够。 “哑娘子做的糕和糕点铺子里卖的有什么不一样?也能卖上那个价?”问话的实在想不到一个摊子上也能做出值200文一斤的糕点来。 “你去买回不就知道了?糕点铺子里可没有的呢,你们想去别处买都买不到哦”秦艽调皮地眨眨眼。 他可太喜欢这哑娘子了,本以为跟着师父出来学医,以后除了闻药味就是尝药汤了,毕竟他们厨下的手艺也就是能吃。 他的工钱师父都捎回给到爹娘了,只留了些许给他零用。每回路过糕点铺子,那口水真是哗哗往肚里淌。要不是偶尔师兄瞒着师父给他带点,在他这个吃啥啥没够的年纪,真的得给活活馋死了。 不过,谁又能想到今年就碰上这哑娘子,偏就送来好些新鲜吃食和零嘴了? 虽然师父不喜他总馋零嘴,可真有了,也是很舍得分给他和师兄的。 所以,近些,他可是过得美得很。 冯时夏见四个银光闪闪的钱币瞬间懂了,但这本就是谢礼。老大夫的医术应该是还可以的,在医馆一看就有身份还挺受人尊敬,这给家伙白看了牙,她一铜币都没花呢。 不过,她也明白了,不管什么原因,老大夫估计也是不想白收她的东西。 “啪” 秦艽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柜台上多出的几个铜币中的一个正打着转儿旋动,刚刚还在面前的一大一这会儿已经快消失在门口了,娃娃也一脸懵地紧抱着哑娘子的脖子跟他对视着。 “大哥哥,我和夏夏走啰”既然对视到了,于元便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秦艽再眨眼,两人就都不见了。 “欸,欸,我,钱,师父,唉”秦艽傻眼。 回头望望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师兄,对方耸耸肩,他也只好苦着脸回后堂禀报了,结果屁股又挨了一下。 但实话,师父的腿劲真不怎么样,他反还换到了一把花生糖块和芝麻片,可划算得很。 嘻嘻嘻
第314章 有意思?没意思?
“停停停” 江学亭的牛车刚下到村里,就被儿子拉着衣袖停下了。 江澄欢喜地地将怀里的书本往江学亭一扔,一个翻跳下车,扔下句“你跟爷爷,我晚点回家”就跑开了。 江学亭瞧着蹲守在路边的二毛和其他几个村里的娃子,只朝儿子欢快的背影吼了一句“早点回来吃饭”,也驾着车离开了。 二毛其实心里纠结得很,阿元和李金豆都,最开始就是老大告状要赶夏夏走的。 那夏夏的事还能不能跟老大呢?自己不,贵宝能瞒得住吗?如果不,老大在家的时候他们就不能去阿元家玩了。 “江澄!”“老大” “二毛。” 一群娃子冲上去围得紧紧的,跟前跟后。 不一会儿就有人挑话头了。 “老大,你不知道嘞,你不在村里的时候,二毛和贵宝去跟傻子玩了!” “老大,傻病会传饶,你可不要跟贵宝和二毛玩儿了。” “贵宝还偷东西,被他爹打了。” 二毛还没来得及开口什么,那些个嘴快的就劈里啪啦地告完状了。 “江贵宝有胆子偷东西?”江澄拍拍二毛的肩膀,感觉十分新鲜。 二毛见老大并没有因为别饶一两句话就不搭理自己,心里的那点戒备也放开了些:“贵宝没有偷东西,他们胡的。” 江澄更觉稀罕了:“你怎么还帮江贵宝话了?” “他,他,他反正,没偷东西。”以前确实跟贵宝老是针锋相对、互相嫌弃的二毛踢踏着路上的石子,红着脸道。 “江贵宝人呢?怎么没跟来?”江澄把自己的长袍前襟束进腰带里,带着二毛就往河边跑去。 “老大怎么了?二毛他们都这样背叛他了,怎么还拉他一块儿玩?”有娃子不服气了。 “哼,他们肯定会哄人呗,明明我家才跟老大差不多的,二毛还死缠着老大。”荣仔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后面,捡着石子瞄着二毛往前乱扔,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二毛听到身后的响动,回头瞪了一眼,便跟江澄起了贵宝被打的惨状。 “都不能走路了?走,我想去看看。”江澄一听,乐了,极想知道到底贵宝的屁股肿成啥样了。 二毛找了好几个借口拦了,却还是没打消掉在学堂憋了好几的饶兴致。 “老大,如果有一个人不是坏人,我们也不能让她到村里来吗?”二毛斟酌着字句,心地悄声探问。 “那当然不是。”江澄跟着爹和爷爷耳濡目染,很是分得清一些规矩。 “那如果她还对我们好,我们能不能和她玩,帮她保守秘密。”二毛一步步试探。更新最快s:/ s:/ “他有意思,就跟他一块玩,他没意思,就随便吧。什么秘密?谁有秘密了?快。”江澄好奇地鼓着眼。 “就是,你先,我们能不能帮她?”二毛坚持要个结果。 “他不干坏事就帮。爷爷了,碰到别人有困难,能帮还是要帮的。”江澄仔细考虑了下,发了话。 “那老大,我们做的事,全都不告诉大人,谁都不,好不好?”二毛觉得自己跟了老大这么久,对方还是可信的。 “那肯定不。他们大人总是管这管那的,根本就不懂我们。”江澄轻哼一声,斩钉截铁。 此时的贵宝也在屋里躺了快两了,都要憋得发疯了,从他会跑会跳开始,就在村里东家跑西家窜,后来跟着铁蛋和二毛,基本就没有落单的时候。 从来没一个人呆过这么久,头一还觉得新鲜,在床上趴着吃了睡,睡了吃也很美滋滋。阿元和二毛都给自己送好吃的来了,嘴里根本没停过。 等两人来过一趟后,屋里就他大姐来给他敷药和擦洗的时候过来,他奶过来问问还痛不痛,还想吃什么。 头一回,他觉得也不那么想吃东西了。 他爹他娘神奇地也来看过他两回,但他可没话跟他们。他娘还哭了回。 他就不知道了,明明打的是他,痛的是他,他娘哭什么呢? 哼,他爹来还笑,更坏,他就更不想理人。 猫娃也是个坏蛋,他奶带他过来,他不是惦记着戳自己屁股,就是惦记着自己存的零嘴。 嘴里“宝儿哥哥,宝儿哥哥”喊得又快又好,眼睛却都盯着他放着油纸包的柜顶。 不过猫娃现在走路就不那么容易摔跤了,他奶得真没错,娃子就是要多吃点,然后就会像他这样又聪明又壮。 可是二毛和阿元都有一没来了啊,也不知道他们偷偷背着自己玩什么去了,还是婶婶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呢? 中午他就想起身出去了,他觉得屁股已经没那么痛了,他能忍的。 他还是想出去玩儿的,整在屋里呆着的,他肯定会跟伯娘一样,到时就没人找她玩儿了,才要被奶叫去做活。 可无论他怎么,奶还是不让他下床,非要等屁股不肿了才能出去玩,还整在院子里守着他,就怕他偷偷跑出去。 “孙奶奶,贵宝呢?”江澄一进人院子就看见坐在堂屋门前用条凳守圈着猫娃的老太了,不过对方的注意力都在灶屋那边的女娃身上。 “哎呦呦,铁蛋回来了?在学堂辛苦吧?你看看,都累瘦了。你刚回就来看贵宝了啊?好好好,宝儿正盼着你哩,奶奶就爱宝儿跟着你多学学。就是这两不得行了,过几宝儿好全了,我让他去找你去,啊。”老太见着江澄,眼睛都亮了几分,自动忽略了旁边的二毛,以及在门槛边张望的一众闹哄哄的娃子。 “孙奶奶,我去看看贵宝啊。”江澄就是为看人来的,哪那么容易被打发呢? “铁蛋!铁蛋!!哎呦,我在这儿,在这儿呢”现在对院子里的声音极其敏感的贵宝,一有动静就竖起了耳朵的,这会正呲牙咧嘴一边呼痛一边兴奋着。 满头黑线的江澄突然又有点不想去看了,这欠揍的江贵宝他一百遍了还是学不会叫他的名字。 气鼓鼓地带着二毛冲进正房,只看到一坨正撅得老高的黑乎乎大肉块。
第315章 好气啊
孙老太将院门的几个娃子都赶离了,才跟进屋子。见贵宝正扭着想起身,忙上前就给人按下了:“宝儿,听话啊,还没好呢,得趴着。铁蛋这不是进来看你了么,你乖点,啊。” 刚憋出的吃奶力气一下子被无情镇压了,贵宝真没劲了,只得在二毛的眼色下挥挥手让奶出去,不能听他们娃子讲悄悄话。 孙老太好笑地退出去了,临走还嘱咐了又嘱咐,万万不能起身。 “江贵宝,你活该。你看吧,平时不老实,就挨打了吧。”江澄一个上前就狠戳了一下那没上药的腿外侧。 “老大,我,我没有啊,不信你问二毛,我最近可听话了。”贵宝摸摸被戳出一个红坑的地方,委屈。 “那偷东西怎么回事?几不见,你胆子就这么大了?没看出来啊?”江澄怪笑。 “啊,就是我跟你,我爹可坏了。阿元找我换鸡蛋,我就拿了,然后夏夏婶婶好高心,还给了我钱,是我们几个上回捡蘑菇换的。他就以为我偷了。我”连珠炮似的贵宝到这突然感受到二毛的目光,一下子醒悟了什么,如惊吓般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 “阿元?你们真跟傻子一块玩儿了?夏夏是谁?什么捡蘑菇换钱了?”江澄有点摸不着头脑,凑近两步逼问着床上的江贵宝。 贵宝不知为什么现在不止很怕二毛,还有点怕江澄,明明以前都不怕的:“哎呀,二毛,我们了吧。铁蛋肯定不是坏饶,对不对,铁” 再次黑脸的江澄表示不想话。 “对不对,老大?”贵宝识趣地转开直视的眼睛改了口,他现在还趴在床上不能动,可不敢再嘴贱了。 “二毛?”江澄之前就觉得二毛路上的那些话怪怪的,果然有大事瞒着他。 “老大,你好的,不能话不算数啊?不然,不然,不然我就不认你做老大了!”二毛想想阿元,还是了这个话。 “二毛,你疯了?”江贵宝完全不敢相信,一向跟老大关系最好的二毛居然了这样背叛饶话。 江澄也有点难以置信,不过还是负手挺胸:“我是谁?我是江澄,当然话算数。” “那”二毛跑到屋门前看了看,又心地闩了门,回到床边跟贵宝眨眨眼,表示解除禁令了。 招招手示意江澄低下身子凑过来,于是三人头抵头,他和贵宝悄悄地将近期发生的事和前因后果都跟江澄了个明白。 江澄都有点听懵了,二毛和贵宝还有傻子,不,阿元,居然背着所有村里的大人,藏了一个大活人下来呢。 他居然最后才知道!二毛和贵宝他们还每人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袋子,连大毛都有,他却没樱好气啊!! “夏夏,就是那我们到后山去看到跟傻子,跟阿元在一起的那个人?我不是故意告状的,就是那看到了生人跟爷爷下,你们不记得别的村里抓娃子的事了?” “可是,夏夏不是坏饶,我保证。”二毛信誓旦旦。 “我也保证,婶婶做东西好好吃的,给我擦脸轻轻的,人也好好看的。她是阿元的娘,不是坏人。”贵宝跟着道。 “她不是阿元的娘,阿元的娘死没有了。”江澄纠正道。 “可阿元和李金豆都,婶婶是阿元的娘啊,二毛,是吧?”贵宝迷糊了。 “阿元觉得夏夏是他的娘。”二毛想想道,他也清楚,夏夏不是阿元的娘,应该是阿元的亲戚。因为他爹过,人没有了就不会回来的。 “那夏夏到底是不是阿元的娘啊?”贵宝还是不太懂。 “唉,不跟你了。”江澄嫌弃地将人脑袋推开,又道,“那她不是坏人,跟我爷爷也可以的啊。” “不行!”“不行!” 没想到却遭到两个饶坚决反对。 “老大,你刚刚不是了,大人不懂娃子的。”二毛是真的不敢相信村里所有的大人。 “铁老大,不要啊,夏夏被赶走了,我就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了。”贵宝是一点不想冒失去夏夏的风险。 “阿元好可怜的,到时夏夏走了,他就又是一个人了啊。你还的,要帮他们的。”二毛用刚刚江澄的话一一堵了回去。 “呃”无话可的江澄想了又想,觉得傻子确实有点可怜,如果自己帮了他,他肯定就很感激自己,这是一件多么大的好事啊。 “那我要先自己去看看,那个夏夏到底是不是好人。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江澄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啊,铁蛋,你们走了,我,我怎么办呀?”贵宝觉得简直不能好了,他怎么这么可怜。 可是没人再理他。 江澄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山上去了,后头在贵宝家路口守候的娃子们全在叽叽喳喳。 “你看吧,江澄肯定去傻子家里了,一定是不准二毛他们跟他玩儿的。”江荣得意地道。 “可是老大还是不理我们啊,荣哥,他也不带你玩呢。贵宝奶都不让我们进屋呢,只让老大和二毛进去。”石头摊手道。 “……”气结的江荣扭头一甩手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江澄和二毛在西头自然没见到人,二毛大概猜到夏夏和阿元又去那个很远的地方了,很可能李金豆也又去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意识到这个,他突然也有些不是滋味,他都一次也还没去过呢。 跟江澄如此这般了一番,江澄瞪直了眼睛:“她带傻阿元走了啊?我要去告诉爷爷!” “不是,他们还会回来的。他们去好多次了,李金豆也去过的,夏夏带阿元去卖东西的。”二毛忙将人拉住。 “真的?那我怎么一次也没见过他们。”江澄有点不信。 “老大,你不是在学堂里吗?爹学堂是读书的地方啊,那里还卖东西吗?”二毛挠挠头。推荐阅读s:/s:/ “我从学堂去我姑家里的路上就没看见啊。”江澄还是半信半疑。 “那从我家去你家的路上,我也看不到贵宝啊,可贵宝也一直在村里啊。”二毛觉得没什么不对,而且他相信阿元的是真的。 “好像是这样。那我们,明日再来?”江澄路边顺手撅了一根枝条,学着爹赶车的架势,一路扬鞭一路返回村里了。
第316章 其实我不通文墨
冯时夏一路抱着小家伙奔逃到街对面,见后头没有人追上来才气喘吁吁地放下人。别看这小人儿瘦,抱起来还挺沉的。 “夏夏,我们为什么跑啊?”于元歪头,表示不是很懂。 神奇地,冯时夏理解了这一句,但她总不能跟孩子讲她只是不会处理这种场面了,所以在逃避吧。 “因为太阳要掉下去了吗?”于元看着夏夏指指天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黑了就看不到路了,我们要走快点的。” 到了常去的书店买包装用纸,她都还没表示什么,老板就直接取了她常买的那几种纸张过来,任她拿取数量。 冯时夏拿好要买的量,趁老板给她包的时候,偷偷过去看了几眼摆在柜台的墨条。 她那眉粉块颜色还是稍淡一些,而且削粉再调和出的液体里碎渣也比较多,不如墨块直接研磨出来的顺滑。 这书店的墨款式也挺多的,不过在她看来除了造型和大小不一样,真的瞧不出个什么,觑着老板的眼色,拿起来闻了闻。 果然墨还是墨,跟她无味的“黑碳块”还是不同的,有些带点类似中药味的墨香,有些味道浓郁刺鼻。而且质地密度也完全不一样。 这里制墨的工艺好像十分成熟了,这些墨锭看起来都很光滑细腻,刻字、雕花甚至描金的造型都有了。 “伯伯,这个几个钱一个啊?”于元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见夏夏盯得久了,就自动自发地问价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钱钱能换到别人摆出来的东西了。 “啊,那个啊,你娘拿的那个是600文。”几回下来,严伯顺是有些看出哑娘子一直想买笔墨的心思。 但每回她们最后都只是买些油纸和便宜的毛边纸就走了,想必还是家里不够宽裕吧。 不过,他也听说了哑娘子最近在县城的生意做起来了,还卖着200文1斤的糕,估摸着应该是点意动了,今儿才留步了。 可惜这么一个有学识的女子,如今竟沦落得买一方墨都要如此算计的地步了。 “600?”这个数字已经完全超出了于元的知识范围,他听都听不懂,更不要说知道是多少了。 可他还是要换的呀,于是他掏啊掏的,从豆子还回来的袋袋里掏出夏夏刚做的小袋袋,又摸出自己带的所有的钱钱。 一手小心地抓握着,踮起脚递给了严伯顺:“伯伯,我有这么多钱钱,都给你,能换的吗?” 严伯顺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么小的娃娃还随身带了钱,更没想到他居然还先于哑娘子之前就开口要买,明明他可能连墨是什么,600文是多少都不明白。 递到他手里的铜币有十五文,连哑娘子手里的一丁墨的钱都不够。 可是,拒绝吗? 他对着于元笑笑,从柜台下面摸出两样东西放在手心里,递到小孩的面前:“你娘手里那么大的换不到,只能换这些小一点的。这两种都能换,你要换哪一个?” 于元看着眼前这个胖胖的伯伯手里的东西,一个长长的,跟夏夏手里的有点像,但是小好多,只有他的手指头那么长的。还有一个圆圆的,跟夏夏给他洗澡擦的那个一样的圆,不过那个白白的,这个黑乎乎的。 但是两个都和夏夏看的那个都不一样,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换了。于是拉拉冯时夏的衣袖,扬扬手里的空空钱袋,指指严伯顺手里的东西:“夏夏,这两个你要吗?我的钱钱伯伯说只可以换这个的。” 冯时夏原先只当小家伙又跟熟人寒暄去了,也没太注意旁边,这会儿看人连全身的家当都掏干净了,只为了给她换墨。 来县城这么多回,小家伙从来没要求过要买任何东西,更别说先她一步主动掏钱出来了。他可能连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都不太明白,而且老板手里的东西台面上根本没有。 老板左手的十几枚铜币和右手的缩水简约版墨块明显更等值,小家伙肯定是问了给她买的。 这孩子 不过,这结果却令她好受很多了,虽然手指粗细的一根就得十几铜币,可比之她以为的动辄可能要上百铜币的价格要好接受很多。 毕竟传说中古代的笔墨纸砚都是一般家庭比较难承受的价格。 本来她以为今日肯定也只能看看了,没想到还有小规格的墨锭卖,甚至还有很贴心的小墨丸。 如此,买上一份回去试试看看倒也还可以。这点钱她还是能承受的,两包糖块嘛,后天就能赚回来了。 而且买小样的风险低,正适合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不过,反正她辨不出好坏,东西小家伙以后也要用,干脆让他自己选好了。 于元已经很懂夏夏让他挑的手势了,接过重任后,毫不犹豫地选了那颗小球。毕竟它跟家里那颗白白的一看就是一家人,很配。推荐阅读s:/s:/ 冯时夏对小家伙的选择毫无异议,并且很诡异地从小孩炙热的眼神里看出两分端倪来。她忍笑着十分快速地叠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用来装那墨丸,并表示要将东西交给他保管。 于元将东西好好装进袋袋后,满意地拍了拍。 冯时夏暗想,幸亏这回不是个酥饼了,这孩子非要拍几下才有安全感的毛病估计很难戒掉了。 严伯顺看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后,才明白这小娃娃是在给哑娘子买东西。 这就够令他吃惊的了,哑娘子还让小娃娃来挑,甚至最后,小娃娃真还挑出更值得买的那个。 这不禁令他感叹,书香世家出来的后代,即使外表看着和乡里娃子没什么两样,骨子里对书墨之类还是有天然的亲近的。 哑娘子对孩子为人处事的家教也让他多有反思。 这几分利让得值。 冯时夏带着小家伙去常去的糕点铺子称了两斤麦芽糖,不过这回,铺子里的人似乎见她并不那么友好了,甚至略带敌意。 刚开始她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想起西街的那个摊位离这也就几十米的距离,很可能那天闹的事这边也知道了。 如此,她也是能理解。虽然她如今做的产品并不跟他们重叠,可毕竟是同行竞争,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影响。 不过,既然这店铺的态度如此,她也不用死守这一家来采购。虽然这家的糖种类多,但这可不代表同样的东西就只有他们家有得卖,县城的糕点铺子可不止这一家。 这也提醒了她下回应该多比价同类店铺选择更合适更经济的货源来降低成本。
第317章 再遇
等两人从米粮店取了东西走出城门,日头和前又差不多了。不过,这回“肚妆不在,她跟家伙倒没有那么着急了。 胡亮也不知今日那大姐来没来,但他还是一关店就速速收拾东西赶车在城门等着了。却几乎是同时,他前脚刚出城门,大姐带着她家娃娃就跟出来了。 “大姐,这儿。” “夏夏,有车的哥哥!”于元一出城门就四处张望着。 因为城门口的人很多,什么样的都有,还有好多车,甚至偶尔能看见大哥过的特别高的马。 冯时夏见到已经是第三回碰到的少年也是十分高兴,影顺风车”搭衬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她喜滋滋地赶过去,少年帮她安顿好,就似要立时出发了。 这是特意在城门等她的? 自己搭衬不止是“顺风车”,还是“专车”来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 光载她和家伙,牛车还很空,至少还能坐三四个人呢。 冯时夏想起自己每回出城找车的难处,便拍拍要扬鞭的少年,指指城门出来的不少行人,暗示他可以等几分钟看看。如果正好能再搭上几个人,也能增加点收入。 胡亮以为大姐还有同行的村人要等,便也耐心等了下来。然后他就见着大姐举着娃娃的手不知在对出城的谁大幅度地招呼着,还指了指他们回家的这边的方向。 “伢子,你们这是往大湾村过不?”一壮实的妇人拎了个包袱过来跟胡亮问话,后头还有同行的一个娘子。 “大湾村啊,不到那里。”胡亮摆摆手。 “那你们到哪里?我看这娃娃比划是朝咱那方向去的啊。这都要黑了,你们还有没有别人?坐得下的话,能不能让我们搭个车?”走在后边的娘子有些焦急。 “我看,这空得很。”壮实妇人打量了一眼车上的一大一,顿了一下道。 “坐应该是坐得下,可我不往大湾村去,最多只到江村。”胡亮看了眼色,不免也心软了些。 “到江村也成,到江村我俩再走回去就成,不远。”壮实妇人忙应声着就爬上了牛车。 冯时夏这会儿跟鹌鹑似的,缩在家伙背后,完全不敢再伸出头来。 明明自己身上已经这么多麻烦了,干啥还要自找麻烦? 这不就报应来了。“枪打出头鸟”,老都看不过去她这么高调,直接就来警告了。 不知那妇人有没有认出她来,但愿没樱 不然找原身的人查到那片后山的话,她的行踪就暴露了。 在这俩人上了牛车后,旁边又有一老汉央求搭个车,胡亮一听地方,是他邻村的,便也让上了。 “你老盯着人干嘛?”年轻的娘子用手肘撞了一下壮实妇人。 “好像有点面熟,在哪见过。”壮实的妇人侧了身子,似要瞧得更明白。 娘子有点囧,这人就是脸皮愣厚,老盯着别个瞧,怎么让人舒服,“哎呀,别瞧了别瞧了,她就是面皮白点,你可能把人家跟县城街头路过的女娃记岔了。” “是吗?”壮实妇人听着觉得有两分道理,便低头理理手中的包袱。 冯时夏感觉到对面那么明目张胆的打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将自己的额发拨拨,想藏起那个肉色还未长均匀的疤。推荐阅读s:/s:/ 关键是,不能再等了,赶紧走。 她拍拍少年的手臂,示意赶紧“发车”。 胡亮也没见着大姐等来熟人,但既然她可以走了,便也扬鞭出发了。 “你这两朵绢花给你家梅子买的?”年轻妇人看到包袱里的东西,顺嘴转开话题。 壮实妇人闻言勾起一丝飘到脸颊的细发,拢上包袱皮哂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家底?我们二房可是个精光响的,就是我想给梅子置办些啥,也没那钱啊。这不是过节了么?我大嫂让我给她俩丫头带的。” “也是,不过你家梅子还着呢。”年轻妇人接道。 “什么?也不了。咱乡里娃子哪还真等到1八呢?姑娘家等到1八,万一耽搁了,那就被人闲老了。过两年啊,我也得替那可怜孩子操办起来了,谁叫她亲娘那么拎不清呢”壮实妇人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摆事实。 最后还道,“不过,我可不敢跟我那大嫂似的,净当别人傻呢。戴朵绢花,那乡里土妞就成姐了啊?脸盘子还是圆,手还是粗,那脸皮怎么敷粉也比不上这娘子的白啊。人挑的也是咱女娃手上活利不利索,身子骨壮不壮实,好不好生养。跟我梅子似的,教得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连娃子都带得顺手哩,谁会不中意?我呐,唯一担心就是我那皮子,怕是不肯放人哦。” “理是这么个理没错。”年轻妇茹点头,“嗐,你家安安来也怪,这不是一个娘生的,处得比亲姐弟还黏糊。还是你这娘当得好,比亲娘都不差了,不然他俩能处这么好?” 壮实妇人一挥手豪迈道:“唉,那会子,谁见了梅子那丫头不道声可怜。” 牛车颠啊晃的,冯时夏只管圈起家伙把头埋在他后背,听着对面那妇人如洪钟般的话声,心想,这怕是200米开外的人都能顺风听得清清楚楚。 “婶婶,你们讲话能不能轻一点啊?”于元难得地这一回都没睡着,很精神地一直盯着对面的人,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指捏出一丢丢抗议了。 “娃娃,咋了,吵到你了?”年轻妇人正是稀罕娃娃的时候,闻言也没有不高兴。 “不是我,夏夏怕的呢,你们讲轻一点点哦”于元拍拍环在他腰上的两个手臂,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你娘那是累了,想借你靠靠。”年轻妇人明道。 于元觉得不是,夏夏从来不在外面累的,只有到家里才会累的。他嗫嚅了两声,抬头看见壮实妇人凶巴巴的眼神,只好撅嘴反身过去自个儿紧抱住夏夏的头安抚。 不明所以的冯时夏,只想,干得好。 这下,那女人该怎么都瞧不见自己的脸了吧。 “我老头子耳朵不好,听不得重的。在车上咱就歇歇吧。”同车的老汉略抬眼,将自己的扁担伸长了些,不着痕迹地撑在对面的娃子身旁,轻而有力地道了声。 “诶,诶。”面皮子还薄的年轻妇人阻了壮实妇人想回嘴的态势,连声应了长者的话。 本想回头瞅一眼的胡亮听大伙都安静下来了,只将牛儿赶得更快了些。
第318章 要给钱的
老汉在半路就到了,让于元转交了一文钱就拎着箩筐身手利索地下了牛车走了。 到了自家村口,胡亮仍是没停,哪怕冯时夏再三想让他停了,自个儿走回去,他还是将车一直赶到了上回的那个岔路口。 “大嫂,你们也下吧,到地方了,前头我不去了。” “咋在这就停了?不是到江村吗?这还一大段呢?好的呢,咋就不过去了呢?”壮实妇人不悦道。 “这就是江村啊,我是送这位大姐过来的,等会还得返家呢,我是胡家村的。”胡亮摸摸头不好意思道。 “算了算了,人也不是正经做拉车生意的。咱下吧,过去也没多远了。”年轻妇人劝着。 幸好后山黑,冯时夏这下倒镇定多了,等少年帮着卸下自己的几个背篓篮子,就数出5铜币给了人。 年轻妇人见着这场景,愣了一会儿,后也从衣襟里摸出2文钱递过去。 “诶,你干嘛?这不是顺路过来的吗?也不是特意拉车的。咱顺路搭个车回来,哪用钱,是吧,细伢子。”壮实妇人一手压住年轻妇饶手,扯着脸笑道。 胡亮虽本就无意收几饶钱,但这番话听在耳里怎么都不舒服。 “要的,坐车都要给钱的。夏夏每次都给钱的,老爷爷也给钱的。哥哥,这是刚刚那个爷爷给的钱,让我给你的哦。”于元还记着刚刚壮实妇饶那一眼,此时揪到饶错处,立马挺胸反驳了。 被一个娃娃拿住话头,年轻妇饶面皮都要烧了起来。而且人家一大一都给了5文。虽然这子是特意送人上来的,可也就送了一个山头,怎么算都用不上给这般多的。 拉车的规矩是:从乡里到县城,江村这个山头就是一个分水岭,过了这个山头就是按2文钱算,两边不越过这个坎,就都是1文。娃子都是不收钱的,不过,有那带得娃子多、脸皮薄的才会给添上1文。 “那也用不上两文啊,我们可比不得这妹子。这不刚到这儿吗,我们也还得往前走好远呢。”壮实的妇人不住打量着冯时夏背篓和提篮里满当当的各种物件,酸溜溜地道。 “哎呀,咱上了坡就是要这么多的。这都要黑了,要不是这个哥,咱还得走着回来呢。你快给了,咱早点回去吧。”年轻妇人这会是真臊得慌,为了这一文两文钱在这儿大声掰扯,她想着下回再怎么也不能跟李二柱这媳妇一块儿出门了。 壮实妇人听自己的同行人不但不站在自己这边,反还拆她台,也是气得不校 真当她拿不出两文钱?瞧谁呢?你自个儿现如今也不过是靠着带过来的那点子嫁妆底充脸面吧。 憋了一肚子气,壮实妇人从包袱里摸出一个钱袋,故意晃得哗啦响,才捏出两文戳到车主手里:“喏,两文钱!” 罢,便抖抖包袱,连身边人瞧也不瞧,扭头就前去了。推荐阅读s:/s:/ 年轻的娘子看到这一幕更是气得直翻白眼,对哥歉意地笑笑就也离开了。 胡亮眨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于元踮起脚帮数着胡亮手里的钱币:“一个,两个……五个……十个。哥哥,你有10个钱这么多了。哇!” 冯时夏见人走远,危机解除,才彻底松懈下来。轻笑着拍拍少年的手,示意他把钱揣好。 “我……你昨日就给我好多了,我今日怎么还能收这么多呢?不是,我不是为了挣你钱才在城门等的。而且,再怎么也用不了这么多的啊!”胡亮感觉自己等饶意图可能被误会了,脸色有点红,拨出那5文钱要还回去。 “哥哥,夏夏要给的钱钱就是要给的,要给这么多的,你不要弄丢了哦。夏夏给我也好多的,豆子、贵宝、二毛都有好多的,”于元十分贴心地边帮冯时夏回话边把钱又扒拢成一堆,心地捏合起胡亮的摊开的手掌。 他觉得每个人都要有很多钱钱才是,因为,“钱钱很好的,可以换好多东西的,可以换包子,换白米,换鸡蛋,换草鞋,换漂亮的球,换甜甜的糖,换苦苦的药,换写字的纸……好多好多的,你都不想要吗?” 胡亮瞬间手腕绷起青筋,用力掐进掌心的指甲都快戳出血来。 怎么能不想要呢?要不是为了多收几斤粮食多攒几个钱,他爹又何必拖着病体起早贪黑地忙碌在田地里呢? “但还是很多了。娃娃,你跟你娘明日还去县城吗?我一早也去,要不要来接你?你们还坐我的车。” “哥哥,我也不知道。不过,以前,我们回家后睡觉醒来都在家里做糖块和糕的,再等一,我们就要去换钱钱了,然后换东西回来。”于元仔细地描述着他们的日程。 “那就是明日你们在家里不出门,后日你们要去县城了?”胡亮推理道。 于元掰着手指数了一会,仰头认真道:“好像是的呃。” “那后日吃过早饭我来接你们,你们到时候在这里等我哦。你叫什么名字啊,娃娃?”胡亮矮身蹲下跟孩仔细道。 “我叫阿元,哥哥你叫什么呢?”于元对于又有新认识的伙伴表示很开心。 “阿元呐,我叫胡亮。”胡亮眨眨眼一本正经自我介绍。 “阿亮哥哥,嘿嘿我还认识阿诚哥哥,子秋哥哥,大黄,还有,还有骑大马的大哥哥,治病的大哥哥。”交换到名字,于元笑嘻嘻。 “阿元认识好多人啊,比阿亮哥哥厉害。啊,这个,盒子还给你,里边的豆子阿亮哥哥吃完了,很好吃的。”胡亮从胸前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油纸盒,递了回去。 于元听胡亮夸奖上次的豆子好吃,更是笑开了花,两个梨涡现在脸颊。他没有把纸盒接过来,就着胡亮的手势打开了空的油纸盒盖,接着从自己袋袋里掏出夏夏给装好的零嘴包,里头还剩好些颗的糖块。 他每样捏出一个,放到胡亮拿住的那个空盒子里,又将盖子盖回去,心拍了拍胡亮的手,点点头道:“这个也好好吃的,都是夏夏做的呢。阿亮哥哥,我也给你吃。” 本来要还东西的胡亮又被送了零嘴,他都快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起来也只有几岁,阿元才会这么对待他。 不过,眼前一直笑得真诚又温暖的一大一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这份示好。 “嗯,我会好好吃的。后日记得在这里等我哦” 着,胡亮跳上牛车,调转车头就往山下去了。 冯时夏也牵着越来越敢与人交流的家伙往熟悉的院而去。
第319章 靠运气
孟大勇白天没在,等下市去城门巡视时才拿到那两大包糖块。 “孟队,哑娘子给你递的啥啊?上回是笋,这回咋还用油纸包了呢?”吴二贱兮兮地凑上来要瞧。 “你们咋就这么收下了呢?白拿人东西干啥?”孟大勇横了人一眼,本来不想打开,但看旁边几人隔一丈远都一脸兴味的模样,真不开,估计这帮人私下嘀咕什么的都有了。 “孟队,这就冤枉我们了。那哑娘子又不会说话,我们也是猜半天才明白她意思的。她赶时间,我们也得值守,真没办法推来推去的。再说了,哑娘子肯定也是感激孟队你上回帮她啊。人家好心好意专门来表示一番,我们怎么好冷面拒绝,这看起来也不是金子银子啥的贵重东西。”代收了东西的守卫有点儿委屈。 吴二倒不开口,就光盯着孟大勇的手,他是真好奇,连入城费都差点交不起的哑娘子,现今居然还提了一看也不便宜的纸包送来。 规整的纸包打开,孟大勇一眼就认出了是什么,正正是上回自己怨念着没买到的糖块,他嘴角微微上扬。 “孟队,这是啥?” “糖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就算他不说,等会他们也会尝出来。 “蛤?哑娘子咋知道你爱吃甜口的零嘴啊?”吴二有些呆,惊讶地提了音量,他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 其他的守卫听到这话,八卦的耳朵竖得高高的,个个挤眉弄眼笑嘻嘻。 “她哪知道?哼,我这点事不就你们这些人到处传?她是正好在集市上卖这个。”孟大勇冷哼一声打断这群人脑子里翻飞的思绪。 “哦,哦,我也听说上回哑娘子来卖吃食了。别看她模样小,人都生了两个男娃娃哩,她算数比好些读书人还厉害。”一守卫顺嘴将各方听来的消息说得明明白白。 “问你今儿个城里进了什么车马你半天想不起来,这等闲事你倒打听得一清二楚,”孟大勇斜睨人一眼又向几人摊开纸包,“吃不吃?” 吴二庆幸自己没再多嘴什么了,这会儿舔着脸讨好道:“都是哑娘子给孟队的,我们咋好意思吃呢。” 话是这么说,吴二的眼睛还是不住往纸包上瞟。说来,他也只十几岁的人,正长身体,卫所里那点饭虽然不至于让人饿肚子,但总还是吃不饱。 大伙平时都是从街面上买点粗面干饼子揣怀里,值守时趁去解手的空档咬上几口。 年纪小没经验的新兵蛋子,还有半夜饿醒来填两口的,窸窸窣窣的,差点让人当老鼠给打了。 所以,哪怕他们已经不跟小娃子似的馋零嘴,也嘲笑过孟队爱甜口,但真有得吃,他们也不是不心动的。 “眼珠子都快黏掉了,别啰嗦,赶紧的拿,吃完继续守好入夜这一班。”孟大勇颇嫌弃地对吴二沉声道。 “嘿嘿那咱就沾孟队的光了。”说完,吴二立即上前两步,利索地两种口味各拿了一块。 其他几人心里对哑娘子做的吃食也是好奇得很,学着吴二都各拿了一块。虽然这两大包份量不少,得好几十块,可也架不住他们小队人多。按孟队的为人,他们小队必定人人有份的。 所以,哪怕指节大的一块也就将将能尝个味,也没有人多拿一块。 “哑娘子这手艺还真不赖。这糖块香酥得很。” “我吃着也比那点心铺子里卖的东西不差了。” “难怪孟队跟小娃娃似的爱甜口的,我觉着要是这,我也挺喜欢的了” “兄弟,你今晚要守大夜了,啧啧,别问为什么。” “哈哈哈” 孟大勇嚼着嘴里颇合他胃口的花生糖块,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这误打误撞地就能给自己解决一个大问题,毕竟蜜枣那口感还是软乎了些。 冯时夏捡起已经第二回被吹落在院子里的帕子,想想以后还有很多小衣物要晾的,恨不能自己立马能做出衣夹来。 但目前还是不现实的,她削几个木片,切个口子夹一下倒是可以。 堂屋前多的那个明显的被斗笠罩着的篮子她一掀开,里头是上回小家伙带回来的那种圆状叶片,装了大半篮子。叶片上头压着的碗里还有两个巴掌大的这种蒸饼。 “啊,是娟子姐给的,她今早说要给我送的。”于元颇自然地对疑惑看来的夏夏回复。 见小孩没有异样,看来还是他熟悉的人送的,不知是不是“肚仔”。推荐阅读s:/s:/ 卧室里两狗听着动静已经叫唤起来了,“来了”“来了”,冯时夏应声着小心地打开门往里推,上回小黑狗摔了个大屁蹲,她都还记得轻轻楚楚的。 “哇哇哇” 这几天小黑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学习着走路,虽然还是摔,但真是越挫越勇,完全不带怕的,一个字,就是冲! 高频地摆动着它笔状的小短尾巴,冲过来嗅完冯时夏的脚之后,又滚去于元身边转圈圈了,半耷的耳朵摔得一颤一颤的。 “黑豆!你在家乖乖的了吗?哈哈别舔,痒啊”于元不等放下身上的小背篓就蹲下身去安抚慰问被留守的小可怜了,嬉笑着躲避黑豆的舌头“攻击”。 本来还带上些笑的冯时夏在彻底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脸有点僵。上回铺的稻草回来看还勉强算整齐呢,今日这满地草屑又是啥啊? 不是已经训教成功了吗? 待她将散落在各处的稻草清理好,她才明白“革、命尚未成功”,或者说根本没有起色。 一夜回到解放前。 小黑狗的食碗还有它们的水碗都被掀翻在地,一个从门口滚到了床尾,一个冯时夏是实在找不到了,顺着没干透的不知是水印还是什么的,从床底掏出来的。 她留给小黑狗玩的那个麻绳球也是从床底拿长棍拨出来的。 而除她引导的路径范围外,明显的尿尿痕迹,床尾有一处,簸箕里有一处,簸箕外有一处,后门还有一处,全是小黑狗做下的。 不用怀疑,每处都有它滚带过去的草屑和小爪印,活脱脱的证明。 还有,大狗身上那件棉衣零乱狼狈得,一看就知道小黑狗又去拱奶了。 好在大狗看样子还是很乖的,守礼持重得很。自从绑腿后把它安放在簸箕以来,除了偶尔起身在附近走两步,其他时候都是乖乖躺着。 生理方面更是乖,如果她在附近,大狗都会叫唤几声。再加之冯时夏盯得也紧,基本没有乱来过。 从这两回的出门来看,大狗已经基本建立起稻草、陶罐厕所的基本意识了,虽然还不是百分百能定点,她已经觉得很可以了。 将表现好的大狗转移到篮子,簸箕洗洗晾了,冯时夏也将捣乱的小蠢狗晾在一边。 “你看你,不乖了,夏夏就要不喜欢你了。到时不让你呆在家里了可怎么办呀?你就只能一只狗了,你知道不?”于元觑着夏夏的脸色小声跟黑豆警告提醒。
第320章 预估错误
忧心了一整天的面团终于发起来了,比原来的两倍还要大一些,略撕开一点,里头已经呈蜂窝状了。 只是第二次发酵的面团似乎又有些酸味了,幸好之前澄清的灰水还在,冯时夏舀出一些干面粉,重新添加了些灰水进去揉面,废了一番工夫让面团重新揉匀,盖上纱布醒上。 今晚的包子有希望了,冯时夏快乐地归置好所有的物资又收拾起院子里的东西。 “黑豆,夏夏高兴了呢,你以后可不能再调皮了哦。”于元趁搬运衣服的间隙悄悄地给黑豆作着实时汇报。 熬上很稀米粥, 菜地刚洒了草木灰,冯时夏没有马上去拔菜。 取了几个红薯和一半南瓜削皮蒸上,又将肥肉炼了。一半拌木耳、香菇、笋干,另一半拌了今儿刚得的圆状叶片一起做馅。没有荠菜,她估计这味道和荠菜肉馅也不会差太多。另外还准备了韭菜鸡蛋馅。 馅料花样多,她便没预备太多的量,毕竟就两个人吃而已。 考虑到小孩子的口味,她本来还预备做甜口豆沙味的,然而豆沙馅要泡、煮、炒,工序好几道,不是一下能成的,只好泡好一斤左右的赤豆,预备明天用。 草木灰水也选取无杂质的上层重新准备上新的一碗,毕竟溶解和澄清都需要时间。今晚准备,到明天晚上就能用来发面,后天早上不用怎么等就能开蒸了。 十来分钟蒸熟的红薯和南瓜,都压碎备用,各取了一点趁热拌上少许白糖,她打算包几个红薯和南瓜味的,其他的留到明天做饼用。 面也醒得差不多了,闻一闻,酸味是没有的,碱味有一点,不知道到时候味道如何。 “夏夏,晚上我们吃饺子吗?”看到被转战到堂屋的面团和六七个碗的各种馅料,于元在夏夏的眼神示意下洗好手就快速爬上凳子了,下巴昂得高高的,跃跃欲试。 他已经做过一回了,这回肯定会做得更好的,能帮到夏夏做很多的。 冯时夏准备的馅料种类多,为了每样都能尝一点,还有考虑到小家伙的动作,她把包子皮放得小巧了许多。 本来以为包子皮要厚很多,即使后来为了发酵加了两次粉,面团比预料中的要大,应该比擀饺子皮的工作量少不少。 可当她把皮放小之后,发现擀到30个之后还有一大团面。照这趋势,六十个都不止了。 完全超出她的预计,她馅料都没准备那么多的。干脆又赶紧洗了些圆状叶片控上水,准备等会揉点进面团蒸馒头。推荐阅读s:/s:/ 如果还继续留着,肯定又会放酸了,放酸了,放酸了不就是里面发酵得更厉害,不也意味着酵母菌又多起来来了么? 嗐,差点忘了,老面馒头好像并不是每次都要重新做面引子的,好像每次留下一块发酵的面团下次用就可以了。如果放冰箱还能留好几天,放冷冻或者干燥保存甚至能维持上月的日子。 于是,她欣喜地揪下一小团放置一边,留待下次使用。 捏包子褶难不倒冯时夏,虽然不能保证每回都是完美的十八个褶,但捏得漂亮均匀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这就难坏了于元,一心准备干大事的小孩趁冯时夏还在擀皮的时候就偷摸了一个开工了。 到手才发现面皮好像和上次的不一样。好不容易捏拢了一个,放到已经垫上蒸布的簸箕里,抬头一看却见夏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然后,夏夏拿了一个放上手心,放上馅,右手边捏边转,一个圆圆的上边像带着花一样的小包子就出来了。 “不,不做饺子了吗?”于元羞红着脸小心地对那个圆乎乎胖鼓鼓的东西伸指头过去,要戳不戳的,心里痒得很。 冯时夏摇摇头,走到小家伙身后,将红薯和南瓜这两种黏一些的馅端到近旁,手把手教着他简单捏几个褶子,最后在封口处沾上一些馅料用于区分。 少放一点馅没关系,捏合得不好看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不漏就行了。 反正道理是相通的,饺子就像叠被子一样折过去,捏紧。包子就像打包袱一样,把里头的东西都包拢。 于元很快就能单独作业了,见经过自己的手也终于出来了一个圆圆的包子,虽然没夏夏的那么好看,可夏夏依旧称赞他了,他也是十分满意了。 后来,想到很小的时候,老家是有白糖包子的,她吃着腻,可就有人很偏爱,于是冯时夏又添了四个纯白糖馅的,试试小家伙的口味。 最后一共做了50个小包子,剩下的面团小半做了5个纯面的刀切馒头,其他的加上拌了油盐的圆状叶片重新揉合了八个圆馒头。 这么多他们两人一两天肯定吃不完,如果不是很难吃的话,她准备明天聚餐后分给其他的孩子一些,以免浪费。下回她就把握得到量了。 等最后一批做完在面板上做最后的醒发,头一批刚好可以入锅蒸制了。冷水上锅,水开后,这包子小,约莫十五分钟左右就能熟了。 这会儿冯时夏又是十分感叹时钟和手表这个好东西,以前随时能看到时间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多稀罕,就像空气和水一样自然地存在生活中。 而现在没有时,她却感觉处处受制,无法把握时间的失控让人很难受,尤其在制作需要比较精确计时的糕点时。 无奈是没有,难道还得她自己去发明出机械时钟来?那真的太疯狂了。 趁蒸包子的时间,她把买回来的鱼都剖了洗净,买的时候是活的,这会儿早就死了,她也没啥心理负担了。 猪脚也仔细地用烧红的树枝将刮不到的细毛都烧掉,处理干净后剁成小块,浸泡一会去除血水。 明天要做的饭菜多,厨具不够用,给大狗的猪蹄汤她准备今晚就炖好。黄豆没提前泡,她打算用花生,反正平时剥好挑出来的卖相不太好的花生粒还很多,没有太干燥的,不好长时间保存。 不过本来打算吃两顿的猪脚,她估摸着6个人的一顿加大狗的这份也就差不多了,还是不能放开吃的那种。 估摸着时间到了,冯时夏将大灶里的火抽开,再焖上几分钟包子才不易塌陷。 其他一切要泡的菇和海带之类的干菜都泡上,姜蒜也交给小家伙去皮提前准备上,以免明天忙不过来。
第321章 就要红的
无奈回了家的江澄完全无视了他爹说让写大字的要求,将睡屋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一块跟二毛他们那个袋子一样颜色的布料。 “铁蛋,咋还站那上头去呢?找啥呢?看把屋里掀得,小心你爹看见揍你。快下来!”胡氏边跟着收拾边催促道。 “哼!”江澄十分不甘地从衣箱上跳下来,他可不怕他爹那个纸老虎,只问,“娘,你怎么不给我缝个袋子呢?” 胡氏有点莫名其妙:“袋子,什么袋子?你有什么要装的?衣服和书你姑不都给你打在包袱里么?” “不是那种,是小的,这么大一个的,装钱的。”江澄比划着巴掌大小。 胡氏哭笑不得:“果然是在外头呆久了,连钱袋都知道了啊。不过,你小小个人也没有钱,要钱袋做什么呢?” “反正我想要一个那样的,还要红布缝的。没钱,没钱你们可以给我啊。这样我不就有了么?”江澄有点气闷,大家都有就他没有,这怎么能行? “蛤?还得红布的?是不是学堂让带的,咋没听你爹说?咱家好像没啥红布了,就你常穿的那件薄袄子做的时候还剩了一点枣红色的碎布头,用那个可以不?”胡氏也没直接反对,铁蛋平素就不是很讲究吃穿的人,一贯都是她来安排的。这还是头一回这孩子问她要个啥物件,家里也不是给不起,一个布袋子,也不费事。 “不要那个色的,要好看一点的。袄子那个色不一样,要,要跟这个线差不多色的。”江澄指着自家被上绣的花样中的一个色道。 “可家里没有这个色的红布啊,蓝布倒有一块,做钱袋也好看呢,娘给你拿蓝布缝一个,成不?”胡氏有点为难。 “不要不要,我就要这种红的。娘,你就去买不成吗?”小弟都有的东西,他当老大的都没有,以后哪还能让人信服? “江澄,你再说一遍你要啥?你看看你,好好一件袍子穿成啥样了?”跟爹汇报完的江学亭正准备回屋歇一下,刚走到就听到儿子在里头要求得振振有词。 “这不都穿着呢吗?也没脏也没破的,你又来说我。我就问娘要个钱袋,咋了?怎么了?”江澄不甘不愿地将前袍扯出来,依旧理直气壮。 江学亭对这个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儿子简直气结,他都懒得跟人争论了,直接将问题抛出去:“你一个几岁小孩要什么钱袋,你拿钱要做啥子?你会买啥子东西?还非要红布的,一个男娃娃用什么红的?反正我不跟你说了,我累。你去找你爷,你爷要是同意了,你再来跟你娘说。”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被明明说不想开口争的爹训完了还没机会回嘴的江澄也很憋屈,他将脸偏向一边,不屑跟人对视:“去就去!” 说完就冲出门了。 后头的胡氏拉都来不及,她一掌拍在江学亭手臂上,不悦道:“就一块巴掌大的布头而已,有啥值得非跟爹去问的?你就乐意看儿子被罚被训是吧?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江学亭嬉皮笑脸抓住媳妇的手安慰几句,后又认真道:“他还太小了,现如今都呆乡里的时间多,咱又不在他身边,交了些什么人咱都不知道。刚铁蛋说啥来着,不是让咱给他钱么?我真怕他学坏了,万一要变得跟立新哥似的,那就完了。” “你知道不,刚在外头碰到志成,他悄悄跟我说,就今日立新哥又找回来了,逼有福伯拿地契呢。”江学亭到门口将房门掩上,回头又小声道。 “唉,这算什么事啊,真是,有福伯造了什么孽才得了这么个儿子。”胡氏跟着感叹道。 “所以啊,铁蛋那事等他自己跟爹说,我是说不过他的,你又心软。你不要随便纵着他。”江学亭单手环住胡氏的肩膀,轻声道。 “行,我知道了。我都听爹和你的,成了吧?”在这种教育的大事上头,胡氏还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 没一会儿,江澄回来了,带来的结果喜忧参半。 经过一番认真的讨论,江有保还是否决了江澄带钱的决定,毕竟就算有什么急事,家里离乡里也就几里路,牛车过去快得很。 平日里,女儿待铁蛋也是不错的,自家有得吃的都不会少铁蛋一份。穿的么,胡氏手巧,里里外外,连带他们两个老的,她都办得妥妥当当的,这孩子真不缺什么。 可,另一方面,孙子从开始去学堂,虽说几天也回来一次,但毕竟相处的时间少很多了,他也不是不心疼的。 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他也愿意满足。 “那就让你娘给你做个钱袋,钱是没有的,你还要不?要的话,你要什么色你自己跟你娘说,让她来找奶拿钱去给你买了做。” 江澄想想,钱反正小娃子都拿了没用。虽然贵宝和二毛都得了钱,但是贵宝给他奶了,二毛给他爹了,所以,有没有钱根本没区别,重要的还是那个袋子。 遂,点点头同意了。 而同意的代价还有这次回家得多写5张大字。 最后面对得意洋洋归来的江澄,江学亭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的,胡氏却觉得爹的做法很妥当,不愧是当村长的。 江澄只越发用挑衅的眼神撩拨江学亭,气得人当场就床也不躺了,死守在江澄桌边美其名曰“监督”,实则一遍遍假公济私地“挑刺”着让人重写。 胡氏看着自家这两个互相“折磨”的冤家,忍不住翘起嘴角。 时间差不多了,冯时夏揭开锅盖,蒸腾的白雾将厨房缭绕出一股别样的味道来。 “香的。夏夏,”于元跟着凑近了些,想第一眼见证自己做的东西怎么样了,等那阵白雾散去,“哇!夏夏!它们变大了哦,是包子?夏夏,我们要吃包子吗?我们自己也能做包子了哇!” “嗯,包子。”冯时夏也很欣慰,至少她的理论是没错的。 虽然自己不是第一回做包子,可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用这么敷衍的替代品来大胆地做包子真的也是难以想象的。 可事实证明,不管味道怎么样,她的包子至少是发起来了,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灰水可食用,这是早就验证过的,她也没有啥担心。 夹了一个自己包的用小碗递给小家伙,自己也拿了一个小孩包的,吹了两口,左手换右手地趁热两口就塞了下去。 外观是差一些,比之以前吃的那种白胖细腻的,这个看起来就很村。不知是用的面粉的本身原因还是草木灰水的原因,这些包子都蒙上了一层黄色。 南瓜味正好,可是外边那个味道是什么?带点苦涩的,这种包子真的,应该不太能叫包子吧。 虽然还有麦香,但是那股抹之不去的苦涩真的很难让人忽略。
第322章 好吃还是不好吃
“阿越,苦不苦?不好吃的话就不吃了吧?”说罢,冯时夏转头看向小心翼翼将饭碗摆在并拢双腿上的小不点。 只见他往碗里的包子吹了几口气后,喜滋滋地试探着将包子拿了起来。两手捏住,张大嘴巴毫不犹豫就咬了一大口,瞬间,三分之一的包子没有了。 哈哈呼呼在嘴里来回倒腾几下,微抬下巴,半眯着眼睛,小孩一脸满足地嚼巴嚼巴就吞下去了。 可能之前吃得太专注了,小家伙并没有注意到冯时夏的问话。 但这会儿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就像“叮”地一下被按下了某个身体开关,小孩睁大眼睛向她这边看过来。 满脸惊喜,梨涡带笑,粉嫩的嘴唇上下开合了好一会,眼睛里似乎有小星星在闪动。 “夏夏,我们自己做的包子好好吃哦外面也会软软的哦,里头的菜也特别好吃,好香的啊。” 于元是真没想到他们能自己做出包子来,除开亲手制作的美味加成,他也是真觉得包子好吃。 苦的药他喝过好多的,他一点也不觉得包子皮里那一点点味道有什么的,就是比硬硬的蒸饼好吃。而且夏夏做的菜比换回来的包子里的菜好吃太多了。 反正就是好吃,他特别喜欢! 他也跟着夏夏会做包子了呢,大哥知道的话不知多开心。 他会跳绳子、会哼好听的声音、会写好多字、会画画、会帮夏夏问钱、会换东西、会做饺子和包子……又学会好多好多的东西了啊! “好吃吗?”冯时夏颇怀疑地走上前去,给小孩拿的是笋干包子,难道真就那么好?还是就自己这个发苦? 她从小家伙手里剩下的掰了一半过来,包子皮撕开的时候,确实是软和中带点韧劲的感觉,和以前买的那种一掰就碎的面皮不同。 小归小,因为发酵到位了,包子皮厚度并未缩水,所以该有的蓬松度也都有,到嘴里的口感是真的不差。 可她并没有感觉这个包子的味道就多特别,多纯正,那点苦味还是有的。 里头的馅料因为没有足够的肉馅搅打成筋,口感松散并不紧实。 严格说来,除了馅料的口味不一样,这和刚刚她吃的那个并没有区别,并不是她以为的变好吃了。跟她在县城买的有区别,跟她以前吃的包子更是差很远。 “很好吃吧?对吧?”于元寻求着认同,并将最后的那点毫不含糊地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他是真的觉得好吃。 冯时夏从小孩的眼神和表情里读出这一点,所以,是她把好吃的标准抬高了吗? 或许,是她把标准弄混了吧,在她那个时代,各种配方,各种口味,各种混搭每天都在轮番对人类进行极致的美味轰炸。 包子在以前只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食物而已,她心里的好吃不说饭店级的,至少是品牌早餐店的标准。 可在小家伙看来,这个连面皮都带着苦涩的包子已经就是他心里很喜欢的食物了。 是了,她一时竟忘了,在老人家里,在她接手小家伙的每日三餐之前,他们都是吃的稀得不行的杂粮粥,甚至连碎白米都很少用,面粉做的食物更是罕见了。 这里6铜币一斤的白面比以前超市最普通的面粉卖相看起来还不如,没那样细腻和白净。 所以,真的不能还用以前的认知来判定。 她做的包子确实已经够得上他们心里的那个“好吃”标准了,毕竟能吃到纯面粉的食物就已经很难得了。 她为自己涌上过“丢掉”的想法而羞愧,食物在这儿是多么珍贵呢。 虽然面皮里确实多了些别的味道,但这个整体并不是完全难吃的。细细回味一下,除了用的不是白面口感有些粗糙,面皮其实发得不错很筋道,馅料味道也没有什么大的槽点。 略有苦味,应该是添的灰水过量了些,造成碱大。等下回她换上白面,再把灰水的用量控制得更好些或者能在和面时找到一个判定合适的标准,那就不会有问题了。 但这些还有没有法子补救一下呢?冯时夏有点不甘。 她细想着发酵和用碱的原理,想来想去,无非是酸碱中和。可已经蒸好的包子没法再添加面引子。 外部再作用能行吗? 她琢磨着以前大伙用的是碱面,可不管液态还是固态,说到底是里头的化学成分在反应。 所以,在合适的条件下,哪怕包子蒸熟了,它里边酸碱的本质不会变,那么再加酸,应该能抵消一些碱味。 酸,她能想到的也就是醋了,可是蘸醋吃?涂上醋放一会?好像哪个都不太靠谱吧。 涂上去到时肯定又会很容易过酸吧,但是让它们沾染上一些酸,但又不会太多,还有什么方法呢?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放酸气里过一下?蒸?再在水里添些醋蒸一下? 罢了,反正已经在底线了,她也不怕折腾得味道再怪一点,再怎么说她还有一锅保底呢。 而且就算是正常口味的食物,添少许醋,她是能吃得下去的。 说做就做,那个圆柱形淡蓝色印花瓷瓶里的醋大约也就三四两的样子,她只留了少许炖汤用,其他的都倒进大锅的水里了。 主要担心量太少很可能就一下蒸发掉了,到时起不到多大作用还把醋浪费了。 “夏夏,还没好吗?我觉得已经好了呀。”于元走到冯时夏身边,踮脚不解地看她又往水里加了些东西,再次盖上了锅盖烧火的动作。 要是根本还没吃到那也还好,明明吃到了,中间还要再等,真的很难熬啊。 他本来不饿的,可现在饿了…… “啊,再等等,等一会更好吃的。”冯时夏没啥底气地说着大话,顺手打了一点米汤给小家伙先暖暖胃。 本以为回来就蒸包子,还能省不少时间,却没想到中间的种种意外反还增加了不少时间。 接下来又是十来分钟的等待时间,因为她得保证含醋的蒸汽将包子面皮再次穿透。 将去皮的姜蒜都切好备好,冯时夏将泡过的猪蹄捞出来加一点醋、酒、姜片腌上。 未免时间太晚,将狗子们的伙食也倒腾温凉给送去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冯时夏对小黑狗的气已经下去了,毕竟它还是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宝宝,这么小就要求它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确实是她的问题。 这会儿小狗可怜地扒拉在篮子外,一次次试图翻越“高墙”母子相会。 冯时夏叫小家伙把大狗抱出来吃饭,心软地将已经沥干水的簸箕拿去灶房烤干了。
第323章 够不够香?
于元巴巴地望着大锅,没滋没味地喝着米粥,等冯时夏再次走到锅边的时候,他跟着也腾地站起来了,捧着小碗就凑上去。 “小心啊,别被蒸汽烫着了。”冯时夏无奈地把人架回矮凳上坐着。 于元有点脸红,他好像太馋了。 回锅后的包子揭开锅盖后,醋味、面香味和菜馅味都扑鼻而来,忐忑地夹了一个出来,吹吹凉,掰开两人对分了。 这是那个圆片叶子混油渣的口味,一入口,菜的清香和面的麦香都勾人得很,呀,外边的那种苦味真的没什么了。 有效!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面皮也没有那么黄了。 冯时夏乐呵呵地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快速将剩下的包子都夹到干净的小笸箩里。 将锅里再添上一些凉水,赶紧蒸上第二锅。 “夏夏,这个更好吃了,更香了哦夏夏做的包子最好吃!”于元摇头晃脑,对于笸箩里还有那么多的存量,以及锅里正开蒸的第二份表示非常满意。 “多吃点,今天我们做了好多呢,还有好多口味的呢。你看,这个还是阿越做的哦”冯时夏挑出一个红薯口味的,仍旧一人一半围在灶边分吃。 “夏夏,我做的,好吃吗?”于元也是一眼就能区分自己和夏夏包的,眼巴巴地等着结果。 “好吃!”冯时夏毫不犹豫。 就这样,两人一边看火,一边毫无语言隔阂似地品尝交流着。 晚饭就着灶台边两人一共吃了9个,还每人喝了一碗稀粥,吃得饱饱的。每种口味都尝到了,甚至连那个纯白糖的包子也意外地让冯时夏觉得不错。 今晚的粥煮得薄,冯时夏还给大狗加了一个圆状叶片的包子,掰得碎碎的。韭菜、香菇什么的,她怕气味太重,大狗不吃就浪费了,吃坏了就更坏了。 第二锅的包子出锅,冯时夏掰点馒头皮尝了,不知是包好后醒发时间更长的原因,还是一开蒸锅里就添了醋的原因,除了面香,面皮里基本没有别的味道了。 完全成功! 冯时夏真是高兴,现在自己重新点亮了蒸包子的技能,他们的日常生活水平又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虽然步骤和操作是麻烦了点,可一切都是值得的。 县城。 “爹,今日让阿路给您带过去的吃食合您胃口吗?有哪样吃着不错的,我以后就常备一些在家里。”等了很久才等回爹一起用晚饭的女子细问道。 对坐的中年男人方脸,络腮胡似是好些天没有打理了,身形劲瘦,没有帽檐遮盖的发际线已经明显有些偏高。他瞧了眼女儿碗里的饭菜,板起脸故作不悦:“饭还是要多吃点,别光贪吃零嘴。” 女子不以为意,还是追根究底:“是青如打听到一个新的吃食贪子,说是做的东西新鲜,我就让阿路去买点回来尝尝。没买多少,爹您就说说,到底味道怎么样?” 面对女儿格外认真的目光,男人还是仔细回味了下尝过的几种味道:“还成吧,我对这些不讲究。你吃着好吃就多买点,这点东西咱还是买得起的。”更新最快s:/ s:/ 女子被男人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逗得直掩嘴,强自镇定下来才道:“是,我知道了,我吃着也不错。那以后就偶尔买些备上,阿路,你记着啊。” 她知道爹一向对不喜欢的就直言不喜欢,不反对的一般就是还算满意的意思。毕竟现在市面上的糕点还是偏女子的口味比较多,极少的男子在配茶时才会用上一点。 而她一吃上这些糖块,她就觉着爹应该不会反感,如果花生糖块里头的糖量再减少一些,跟芝麻片一样的话,爹应该会更喜欢。 “嗯,我记得了。哑娘子那儿糖块早些去一般都是能买上的。不像那糕一样麻烦。”已经早早吃好了却并未下桌的阿路忙应声。 “哑娘子?是那个去过万寿医馆的哑娘子?”中年男子挑眉道。 女子也有些意外:“爹,你也听说过啊。就是她。她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听阿路说,她算数还极好呢。” “嗯,听下边的人闲聊过几句,为人处事挺出人意料的。要真是她,在这种处境下还能做到这些,确实有些难得。”男人放下筷子,点点头评价道。 “还有,她做买卖的很多规矩也挺有意思的,……”女子将阿路知道的事情一一又细说给男人听。 两人一来一往,饭菜都有些凉了,厅堂里却仍然暖意融融。 话题主角的冯时夏将腌好的猪脚取了小半炖上,便舀来刚才蒸包子的温热醋水给狗狗们擦身子,想想小黑狗今日滚得身上啥都有,真什么都不做,她受不了。 取来条凳将它们拦在灶膛前烘干毛发,她又将小家伙的衣物找来给安排洗澡,他们每两天就要去一趟县城,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哪怕没怎么出汗,她也觉得很脏。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做的口罩从来还没用过,在这种尘土飞扬的地方呆了一阵子她好像也已经有些入乡随俗了。 她真的好似有些习惯这儿的生活了,手机、电视、电脑、冰箱、洗衣机、公共交通等等,她已经在开始慢慢解除那些依赖了。 等冯时夏后知后觉地发现新换的洗澡巾上有一团黑的时候她都没太反应过来,小孩身上这么脏了? 定睛一看,她差点傻掉,眼前这个比小黑仔还黑的家伙哪来的?她的小孩呢? “夏夏,这个黑黑的球没有白白的香呢” 声音对得上,所以 眼前被捧到她眼前的墨块湿漉漉的,小家伙手上全是搓出来的墨色。 这孩子把它当皂丸了?还趁她不注意用来洗了把脸? 忍住,不能笑! 可,“哇,哈哈哈哈哈” 实在太难了。 废了老鼻子劲,冯时夏光用皂丸洗根本没啥大用,后又捶了好些果荚泡热水洗,甚至连米汤、白酒都用上了,最后还用皂丸洗了不下三遍,小家伙脸上的黑色才差不多干净。 于元看到夏夏各种给自己擦脸和手,上面还是黑乎乎的,才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件糟糕的事。 他现在这样脏兮兮的,夏夏还会喜欢他吗?大哥回来还认识他吗? 他绷着小脸,紧皱着眉毛,完全不敢再随便动作,每一步都任冯时夏处理,直到手掌恢复了原来的肉色他都没太放松下来。
第324章 美好与可怕
“阿越,没事了啊,没关系的。已经干净了,你看!” 冯时夏晃晃小家伙的手,想让他重新打气精神来,却没有多大效果。只好使用了她的绝招,对着小孩的脚底板就是一通挠。 “咯,哈哈,夏夏,夏夏,”于元终于露出了笑意,急切地想拨开冯时夏的手,却被逗得有点使不上劲,“我痒,咯咯咯别,嘻嘻,别挠我了哦” 等小孩缓过来,冯时夏才给小孩身上擦洗,到腿根的时候,她稍微注意了下,却还是发现有被新内裤勒出的红痕。 照道理说,她虽然做得贴身,但也没有特别紧,正常应该不会有这种勒痕,除非是外力拉扯导致的。推荐阅读s:/s:/ 应该头一天穿还是很不舒服吧,可小孩在她面前却从来没表示什么,除了早晨那会坐凳子上扭了扭,其他时间都让她几乎忽略了这件事,完全和平时无异。 这孩子,一直都在默默忍受吧。 还好没有到破皮,不然她真的可能会自责,虽然注意个人卫生很重要,可她却没有做到用更舒适的方式让他来接受。 幸好更软和的棉布买回来了,等小孩下次穿用,应该就不至于此了。 于元对于晚上不用再穿那个夏夏做的特别小的裤子也表示高兴,一整个白天他总觉得自己屁屁夹到了布,还有点磨得不舒服,很不自在。 将煮汤的火势调小,让小家伙跟狗狗一块坐在灶膛前自己烤干头发,她多提了两桶水在厕所洗了个战斗澡。 头发太长了,洗了也不干,便只用湿布巾擦了两遍,去掉浮灰,否则她是不太愿意就这样上床去睡的。 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炖猪蹄的香味已经出来了,哪怕她晚上已经吃饱了,还是不争气地咽了两下口水,这是真实的炖肉啊,已经半个多月没吃过了。 不说小家伙也有点吸鼻子来的,两个狗狗同样在一旁哼哼唧唧的不安分,冯时夏瞬间觉得自己这表现好像也没有太丢脸。 揭开罐子用筷子戳了下,试探猪蹄的软烂程度,已经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勉强能戳进去,放上盐再炖上二三十分钟,应该就没问题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冯时夏没有先洗漱,带着小家伙将狗子们的一切安顿好,并趁机复习语言和准备明日备货要用的花生粒。 “夏夏,我们今日吃四次饭吗?”于元闻着越来越浓郁的肉味,还是没忍住跑题了。 他觉得现在这日子真是太美好了,以前在村里住的时候,吃两次的时候也是常有的。 “夏夏,我们今日吃四次饭吗?”傻呆呆的冯时夏跟着说完这句,才顺着小孩的目光到了那个已经差不多的猪脚汤,顺口就碎碎念道,“都炖好了,让它就这么凉掉也太可惜了,趁热我们只喝一点点,好吧?晚上吃太多不好的。” 所有夏夏的问句,于元都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的。 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的冯时夏一点心理负担都无,立马取来一个饭碗,盛了半碗汤和两块猪脚。 “夏夏!”真实地咬下一块软烂的肉皮的于元整个眼睛都被点亮了。 “好吃吧?嘻嘻,果然人还是不能长期只吃素食的。” 要是以前的自己可能还会嫌弃猪脚肥腻,可这儿的猪似乎营养没那么好,肉皮下的脂肪并没多厚,偏这就给冯时夏要的猪脚口感加分了,更何况是在现在这种被迫素食的情境下。 里头的花生也刚刚软乎,正正好。 美美地喝完这一碗,冯时夏才带着人洗漱完退出厨房,半点都没有抛弃了这汤原本真正的用餐者的负疚感。 睡前要写字的,于元已经很习惯了,哪怕今日比平时已经晚好些了,可也许是刚刚那碗汤的功力,他觉得自己还很精神。 现在,他都可以不用看书本对照,就能自己把之前的那几个字都写出来了,方方正正按夏夏教的,一个笔画都不会写出格子外边。 他觉得自己又厉害了许多。 可这时,他也才知道,夏夏要换的那个黑色的球不是用来洗澡的,而是用来写字的。而且用这个球磨出来的水写的字更黑。 明白这一点的于元当下羞得都捂了半天的脸,不敢去看冯时夏,只怪这两个球长得太像了。 冯时夏盘算着一整天的账,算完之后她简直不敢相信。虽然在县城的时候她就预感了今日花得不是一般的多。可真的盘下来才发现,这结果比她想象得更糟糕。 今天糖块卖了好几斤,哪怕蛋糕的预定量少了一半多,总收入还是有500多铜币的,可最后呢,除开花销,她结余下来的竟然不过100多一点。 真真“挣钱犹如针挑土,花钱犹如水推沙”。 照这样下去,别说存下以后独立生存的基金了,她就连补偿上小家伙家里这些征用的物件,或者说连偿还欠款的时间都要延长了。 这可不是她希望的。 消费观啊,消费观,这再也不是那个能寻常生活物资自由的时代了。她不过才刚刚解锁了绳索自由吧,连猪肉自由都没达到呢,大手大脚地一味只管支出享受确实不太行啊。 好吧,聚完这次会,首先要好好反省自己,其次还得想想增加收入的法子。 “有钱常想无钱日,莫待无钱想有钱” 谨记!谨记! 两人各自做好今天的“功课”,冯时夏见小家伙还精神,便将明日要用的包装也准备出来。 本来一两斤,10来份的包装不难画,现在几十份的东西她觉得也还勉强,可如果等数量规模再上去,她还是得找其他方式替代大部分人工。 所以,攒钱真的很重要,不管找谁印刷或者自行去雕刻更便捷的印章等等,都是需要一笔不少的花费的。 先完工的于元轻轻吹了一口桌台上有点蔫的白花,细微的颤动下,一片花瓣轻轻飘落。他回头看看床头方凳上还多了蓝色小花的那管,一样有好多垂下头了,戳戳夏夏的胳膊:“夏夏,花都要枯了,明日我们再去采吧。” “明天我们再上山去采。野菜也采一些回来,有些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生活并不容易,可对于生活的热情可不能任由时间和压力再一次去无情地消磨,如果真的最后只剩机械般地躯体在维持生存,这样一次次的重蹈覆辙,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这一切,已经不同了啊,也应该不同了啊……
第325章 大哥,大哥
小豆子觉得爹娘真是个骗子,明明都说好什么时候他想去阿元家里就让他去的。可天黑的时候他就想去看看阿元和夏夏有没有回来,他们就不同意,非说天黑了就不去了,第二天才能去。推荐阅读s:/s:/ 可是就是要天黑了阿元他们才回来啊。 小豆子又气得晚饭也没吃好就去睡了。 李金树回来听到爹提起白天的事,也是跟着心疼了一会。豆子真的还是第一次表现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爹,阿长和阿元对咱豆子都挺好的,亲戚都不一定比得上,你们还是不要管得太严了。就让他们俩孩子去玩吧,阿元懂事,不会弄出什么乱子来的。” 李全林跟着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你娘,总琢磨着金花那事,时不时就有点古怪的想法。” “这也不是咱家想什么就能决定的,别说我说话不好听啊,爹。我觉得阿长那样读过书的娃子,还不一定能看上金花呢。更别说还得等几年,阿长都多大了?”李金树在外边也断断续续做了两三年工了,有些事不比家里的人懵懂。 李全林若有所思没吭声,只道:“那你自己呢?你娘也忙着给你张罗呢,你有啥想法了?” “我?咋又说我了?你们看着办吧,我也没啥想法。对家里好的,能干活的,长得不要太磕碜就行。”李金树无所谓地道。 实则家里条件摆在这,勉强有个院子,可田地不多。他从成人后基本就是家里乡里两头跑,农事不忙的时候就在外头接些零散的活计,也没挣上多少钱。 所以,他的亲事也一直被拖着,差一点的爹娘挑这挑那,好一点的对方也瞧不上他。 总之不顺利,一年年的,他越来越没有期待了。他家劳力不算太紧张,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现在真的也不在意。 “是爹娘没用,苦了你了。”李全林见儿子这模样,反而一下子涌上些许伤感,重重地拍了拍李金树的肩膀。 “爹,你说什么呢?我李金树真要找个媳妇哪那么难?你把你儿子也看得太差劲了吧。别老想这些。”李金树挺挺胸戏谑道。 “成,爹知道了,那你回房吧。”李全林心想也是,他儿子哪都不缺,长得也挺好,怎么就可能找不上媳妇呢。 回了屋的李金树发现这个点一贯睡得呼呼响的人,这会儿还在床上滚来滚去玩网虫扑球的把戏,一个人起劲得很。 “豆子,天光了。” “啊,啊?大哥?天光了?那我去阿元家去了。”说着,李金豆这个娃就放开了手里的东西要从床上溜下来穿鞋子。 “你真傻了啊?都还没睡呢?啥时候了都,快睡吧。你不是想去找阿元么,早点睡就一下子醒了,明儿一早大哥就带你去找阿元,不是又得给阿元挑水了么?”李金树两步上前把人捞回床上,撸下外衣就塞进了被子里。 李金豆跟条毛毛虫似的从被子里左扭右扭钻出半个头来,露出一双眼睛,眨了眨:“大哥” “快睡!不准学女娃子。”李金树把人的脑袋推向另一侧,自己也脱衣休息了。 “哦。” 瞬间,刚刚还软萌的音色被冷淡声代替,再一会儿,李金树身边就传出了小呼噜声,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天刚蒙蒙亮,自己就被身边锲而不舍的人推醒了。 “大哥,快起来,咱们走哇!”李金豆鼓着晶亮的眼睛精神奕奕。 “再睡会。”李金树一把将坐起的人按回去。 “大哥,别睡了,快睁开眼睛。天都亮了,咱家鸡也叫了,快起来吧。”李金豆再次爬坐起来,双手并用地扒拉着李金树的眼皮。 “我再眯一会儿。”李金树翻个身试图躲避李金豆的骚扰。 “大哥,大哥……大哥……”李金豆抻起李金树的一只耳朵,开始了魔音攻击。 “嗷!李金豆!我起来了!”李金树一个鲤鱼打挺,抓起这个魔人的小弟轻拍了两下屁股,他觉得自己昨晚可能是猪油蒙了心,才答应带他出门。 “嘻嘻快点,快点穿衣,大哥!”李金豆已经“刺溜”到了门口边,一手抓着门板,一边回头催促。 到了于家院子前,不出所料,安安静静的,根本主人家都还没醒。 “瞧,阿元都还没起呢,咱回去吧,等晚点再来。” 小豆子却不想再等了,径直进了院子到睡屋门口喊人。 冯时夏半梦半醒间模模糊糊听到耳边有声音,无意识呢喃了句“谁啊”。 两个字吓得小豆子一激灵,下意识往身侧看去。见大哥微微皱起了眉头想凑上来细听,忙推了人一把:“大哥,你别在这站着了,阿元又不喜欢你。你去挑水吧,快去吧。” 被无情利用了的工具人李金树,黑着脸就往灶房去了,走到门边一看,门是上锁的。 他高兴地拉了一把门锁,正想回头喊人回家睡回笼觉,啪嗒一声,锁自动打开,砸地上了,接都没接住。 脸已经彻底黑跨了的李金树太懵了,这给人来挑水的,难道还要赔上一把锁了? “豆子,阿元家锁坏了,怎么办?” 一直不敢大声,根本没叫醒阿元的李金豆听到这一声喊,直冲过来就让人小声点。 看了看情况之后,给了个鄙视的眼神不屑道:“阿元家这个锁本来就是这样的。大哥,锁坏没坏你都不知道吗?还要问我这个小娃娃吗?” “是吗?”李金树本见小孩火速跑过来了,心里还略安慰,可听到后半句,那真是没脾气都给点燃了,“哟,李金豆,你还知道你是小娃娃啊。那你现在这个态度是在跟谁说话呢?那反正阿元也不喜欢我,我就走了,你来帮阿元挑水就好了。” 李金豆一见态势不好,忙一把抱上大哥试图转身的大腿,仰着小脸讨好道:“大哥,大哥,阿元喜欢我,他肯定也喜欢你的。我们都喜欢大哥的。” “哼!让我干活就知道说好听话了。”李金树嗤之以鼻,却还是软了口气,“那你跟我一块去,我俩一块去给阿元挑,不然我就不干了。” 小豆子往那个还睡得香的屋子里不甘地瞅瞅,只得点点头答应了。
第326章 高兴吗?
冯时夏在一片混沌中心惊般地睁开眼睛,昨晚睡得晚,小孩还没醒。第一直觉,院子里进了人,她只草草批了外衣便十分小心地打开一点门缝往外探看,却没有什么异常。 大着胆子出门往厨房那边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她做梦了? 明明好像听到有人来了院子在喊人的。怎么回事? 但无事就是最好的事,解除警报的冯时夏重新躺回床上让自己放松下来,又眯了好一会儿才真正恢复精神起床。 扫好院子,支起要晾晒的东西,屠户小哥给的那些羽毛昨天已经就晾干了,她把能区分的都分好,又挑捡了些跟其他绒毛糅杂在一块的猪鬃毛。好在猪毛还是偏硬的,颜色也好区分,晾干后没有那么难处理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反正她也没那么急,只要先挑出够做三四把牙刷的量就行,其他的慢慢来。她有空就来挑一小撮,也不是什么太难办的事。 牙刷柄好办,只是想要固定住这些毛发是个难题。在这里她没瞧出什么胶水痕迹来,很大可能到时要用物理的方法固定了。 这个她到时还要好好构思构思才行。 移栽过来的葱发得很好,种的那片蒜头冒芽的又多了些,好像就在这两天,处处生机勃勃。 院子里的两颗小树再不会让人忽视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个灰扑扑的沉静小院终于焕发出几分鲜活。 是呢,确实鲜活了呢,因为院子里真的进了人啊。 冯时夏看着满缸满桶的水失笑,要不是知道这个“田螺小伙”的身份,她指定会害怕。不过“肚仔”简直也太贴心了吧,每回都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就默默来帮他们解决最大的问题。 昨晚的包子还有,早上就熬点米粥就是,皮蛋瘦肉粥、香菇鸡肉粥、海鲜粥……嗯,她都没有。 或许下回她能试试腌咸蛋,红得流油的咸鸭蛋配粥,一早上都满足。好像用盐水就行,或者有盐的泥巴。 松花蛋什么的,可能也不难吧。 将看起来应该能用好久的备用笔都处理蒸上,骨头也先熬上,冯时夏便到堂屋翻出上回没用上的竹节,将买回的几根麻绳都重新改造好了。 更轻一些的绳子她给小孩做了两条,至少两个人可以一起比赛玩。原来的跳绳她重新放开留给自己,最长的那根10米长绳她也预备好了,到时可以多人一起玩,热闹。 把那些漂亮的鸡毛也都捞出摊晾上,她突然觉得有待开发的娱乐运动用品还有很多,毽子、羽毛球什么的,她应该也研究一下的。 小家伙的玩具太匮乏了,除了玩儿他的小石子和去挖野菜、浇水,如果这些也算玩的话,基本就没有别的活动了。 其他的还需思量一下,棋类好像她有想法了。 直接取了一张最大的油纸,先藏好边留出中间的正方形,再用细绳染墨印好纵横1八个方格,比指甲盖略大。 棋盘做好了,棋子她一下子打磨不出来,她决定直接先用纸棋子代替,裁一些细纸条叠一叠就可以了。 叠了十来个时间差不多了,冯时夏去叫醒小人,给他绑了根绿色的发绳,和院子里的红花正配。 好在这孩子不懂什么是“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乖乖的,一点都没有异议。 运动时间让小孩试了下新的跳绳,结果之前还能跳一两个的小孩,竟重新回到了原点。 冯时夏忍笑看着那张又皱成一团的小脸,取下跳绳带他洗漱用饭了。这绳子重量轻了不少,确实还是需要重新适应下的。 包子配粥和腌菜,早饭终于像点样子了。吃到一半“肚仔”来了,“阿元”“阿元”的叫声格外急切响亮。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俩孩子相会,又是好一番“认亲”现场的阵仗。 冯时夏只好走过去捏捏“肚仔”的脸,将两人接回来继续吃早饭。 “阿元,你没有不跟我玩儿吧?昨日,你说不跟我玩了”小豆子边走边抠弄着手指。 “云婶不让你出来啊,我昨日就没带你了,但是我还是跟你玩的啊。”于元转头一脸认真。 小豆子闻言一蹦三尺高,大声宣布道:“嘿嘿嘿,阿元,我爹娘说了,以后就都不拦我了,我以后天天可以跟你们出去了!你高不高兴?” “……,真的吗?高兴。那你下回不能在路上哭了,好不好?白菜和黑豆都不哭的。我也不哭的。”于元有点呆,晃神回来才提出要求。 “……,我都不爱哭的,谁要跟贵宝一样啊?”小豆子蹦不起来了,撅着嘴表示不屑。 于元还是很相信好友的:“好。豆子,我跟你说,夏夏和我昨天回来做了包子,我们自己做的,包子哦” “哇!哇!哇!包子在哪里啊?在哪啊?我要看,我要看!!”小豆子都不敢相信,于元和夏夏居然自己会做包子了。 “喏,你也喜欢吃甜甜的,对不对?这个是甜甜的。”于元带着小伙伴爬上长凳,特意从碗里选了一个里面有糖的包子。 小豆子上了桌,看到不仅碗里有包子,一边的笸箩里还有一堆,简直惊呆了,这得有多少个啊。 傻愣愣地让夏夏给擦了手,接过阿元递过来的那个,低头咬了一口:“啊啊!阿,越,真……多……似……巴子啊!!” 莫名挨了“肚仔”一脚的冯时夏,来不及呼痛就被他激动的样子给逗笑了。 “是啊,真的是包子哦。豆子,以后我们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换,就能吃到包子了哦!”于元挺起小胸脯骄傲得很。 “阿元”小豆子感动得简直要流泪了。 饭后,三人拿着工具就上山了,冯时夏还特意带了绳子去捆柴,后棚高高的柴垛自从她来了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虽然现在看起来还不用担心,但平时不捡点,真到没得用了,到时候有钱都没处买,到时就算拖根树回来还得晒干了才能用呢。 因为昨天说去采野花,冯时夏便带着俩人往有草坪的右边山去了。俩小孩跟侦察小组似的,探查了附近没有什么人,才挥挥手让在路边躲了一会的冯时夏出来。 能出门的日子真是太难得了!
第327章 没有娘
小豆子上了桌,看到不仅碗里有包子,一边的笸箩里还有一堆,简直惊呆了,这得有多少个啊。 傻愣愣地让夏夏给擦了手,接过阿元递过来的那个,低头咬了一口:“啊啊!阿,越,真……多……似……巴子啊!!” 莫名挨了“肚仔”一脚的冯时夏,来不及呼痛就被他激动的样子给逗笑了。 “是啊,真的是包子哦。豆子,以后我们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换,就能吃到包子了哦!”于元挺起小胸脯骄傲得很。 “阿元”小豆子感动得简直要流泪了。 饭后,三人拿着工具就上山了,冯时夏还特意带了绳子去捆柴,后棚高高的柴垛自从她来了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虽然现在看起来还不用担心,但平时不捡点,真到没得用了,到时候有钱都没处买,到时就算拖根树回来还得晒干了才能用呢。 因为昨天说去采野花,冯时夏便带着俩人往有草坪的右边山去了。俩小孩跟侦察小组似的,探查了附近没有什么人,才挥挥手让在路边躲了一会的冯时夏出来。 能出门的日子真是太难得了! 山林里真是一天一个样,之前还有点秃的树枝,现在都已经彻底披上嫩绿繁茂的新衣。 更让人惊诧的是,这块地界被人特意洒了遍地的花种似的,随便摘就能撸一篮子的野花。 桃瓣的黄、成串的紫、垂吊的蓝、伞球状的红、重瓣的粉、菊似的白…… 争奇斗艳,仿佛天地间所有的野花都汇聚在此了。若这块草坪更大一些,若这是在草原,在她那个时代,肯定又会成为一个网红打卡圣地。 “小傻子,傻又傻,没有家,可怜娃……” 忽而,几个小孩从下面冲了上来,嘴里喊着带节奏的什么话,把冯时夏吓了一大跳,躲都来不及。 然后那几个耳朵上都簪了花的孩子,围住小家伙就是一阵转圈,指指点点的,一点都没有友善的样子。 不知他们嘴里说的什么,那一下子,她看到小家伙的眼神就黯淡下来了,低下了头,不作声,两手揪紧了自己的衣角。 “哼,你们才傻!走开,走开,阿元又不跟你们玩儿。”小豆子一跺脚就朝几人反击。 “我们才不跟傻子玩呢” “就是就是,李金豆,你跟傻子玩,也会变成傻子的哟” “小傻子,你看我的花好不好看,我娘给我选的最红的。” “看我的,我娘给我摘的最大的。” “哦哦哦,小傻子没有,没有花,因为小傻子没有娘!” “小傻子,没有娘,吃不饱,冻得慌……” “哦哦哦,没有娘,没有娘……” “你穿的衣服又破又烂,脏兮兮的,身上臭死了。” 几个孩子又蹦又跳地起着哄。推荐阅读s:/s:/ “没有的,我,我有的,我还有洗香”于元的嘴巴开合了几下,小心翼翼地吐出了几个字,可是刚抬头就撞见他们的眼神,喉咙里便再发不出声音。 “你们走,别在这儿了。你才没有娘,阿元有娘的,阿元的娘就是”小豆子直觉地想维护小伙伴,可话说到一半,他又停下来了,望望不远处正看过来的夏夏,只转口道,“有花戴了不起啊,我们也有,哼,你看,我们还比你们的多!”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说着,便从递上拔了一把,直接怼到那些孩子的面前。 “你们的花好丑,丑死了!啧啧!” 怎么说都不对,小豆子怒了,扔下手里的野花,上前就想推人,却被一双手拉住了。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冯时夏倒是瞧出些名堂,就是几个熊孩子来欺负人,不知道为的什么,可能跟花有关?炫耀? 这一个个小小的人儿,簪多大花戴得跟杨二车娜某星似的,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主要是行为不可爱。 小家伙可不能再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欺负得跟鹌鹑似的。 小孩子间的炫耀?那谁不会?她一个大人还干不过几个屁大点的娃?那就没活路了。 她从路边直接拔起一根带枝叶的藤条,再从自个儿的篮子里挑出一些刚刚摘的野花,特意选的最好看的几种,当着那几个小子的面,没花三分钟就左扭右扭编出一个清新脱俗的花环来戴上的人马上可以当场出嫁的那种。 她能感受到四周灼热的目光,可她就完全无视。 两手捧起小家伙的脸,对他笑笑,扬了扬手里新出炉的花环,在对方呆愣又惊喜的眼神里直接就给他扣脑袋上了。最后得意地给了几个熊娃一个“在座各位都是xx”的眼神,便牵着人转身走了。 一众伸长了脖子在等待的孩子都蒙了。 这婶婶为啥要把这么好看的东西给小傻子? 为啥? 为啥他们的娘只能给自己摘一朵花,他们也想戴那样的…… 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洗礼下,小豆子抬起下巴:“阿元这样的,你们有吗?你们没有!你们一个都没有。可是我也会有的,你们看着吧。” 已经被气得不行的几个孩子本来都准备走了,可听了这话,他们偏真等了。然后见李金豆跟那个婶子不知说了什么,那婶子真的就好快地又做了一个,还跟小傻子的看起来很不一样,却一样好看的。 “我也要!”有孩子忍不住了,鼓起勇气跑上前搭话。 其他几个孩子在一旁蠢蠢欲动等待着结果。 冯时夏用鼻子想都能知道这娃说的是什么,全当没听到,扭头顾自摘花,并不理会。 欺负了她家娃,还想要她的东西,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吧,没收拾他们就算好的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给小傻子编都不给我们?他是傻子你知不知道?”孩子被激怒了,指着于元跺着脚生气。 “你还说?!”小豆子直接跑到那孩子身前,拧眉叉腰道。 冯时夏见到“肚仔”的动作也上前格挡开那个娃子不友好的视线,怒瞪回去。 被拦在两人身后的于元,扭着手指只迟疑了一秒便奋力冲上前,左手拉住夏夏,右手牵住豆子,往那边大声地吼:“我才不是小傻子!我是阿元!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们的花,我也不想要跟你们一样的。我有自己的花,比你们全部人的都好看!!夏夏就是不会给你们的,她不喜欢你们,只喜欢我!!!” 小豆子都惊呆了,他第一回见阿元这么大声说话的。他以前以为阿元永远都不会生气的。
第328章 可懂?
戴着花环的两个男孩在这片的草地上笑哈哈地嬉戏追逐着,逐蜂汽,你点一下我,我戳一下你,一时竟也忘记他们出来的任务。 这样才对嘛。 孩子就要这样开开心心的,真无邪的。 这样才可爱。 冯时夏摘够屋子里替换的鲜花量便带着人往林子里挖野菜和捡柴火去了。 这个俩孩子比她擅长,她跟在俩个老师后边,掏出自己的野菜记录本边采边复习。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柴火他们不论大捡了约莫二十斤,刚好能提动。 没敢耽误太久,冯时夏便领着俩孩子要回去。再次路过那个草坪,家伙有点踟蹰,走几步就扭头望望那藤条,依依不舍。 “还想要?”冯时夏看在眼里,这点事根本不算事,必须得满足啊。 快速过去又做了一个,递给孩,果然见他高高兴心。然后自己的手就被拖住往下拽了拽,她懵懂地矮身,孩扶着自己的肩膀一踮脚就把新到手的花环套她头上了。 啊,他们三个要整整齐齐! 以前一贯没太把自己当女孩子看,而且她内心也不是十七澳姑娘了,插个花瓶装饰下可以,真要让她拿花花草草当饰品,她真觉得有点矫情并没多大兴趣。 可这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那种豆蔻年华的时光,心底全是最纯然的欢喜。 见着阳光开心,闻着花香也开心,甚至是那无规律的鸟叫声她都觉得优美。 周身的一切都宛若初见般地新鲜。 她的身体里涌起了源源不绝的力量。 “再做一个,不,两个吧。” “肚妆好像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姐姐,可能也会喜欢这种东西。 回程,冯时夏特意从地那边绕了一圈。 家伙的地在靠山的最上层,下边的地里这会儿是有零散的几个妇人在活动,除了每个人都簪了一朵不知是真是假的大花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她们劳动得还挺旁若无饶。 她干脆下到地里的坑边弓着身子与俩孩并行走,以免被下头的人发现。 现在,她尽顾着县城的生意了,连带着家伙都跟着她在跑,地里都没太管了。 可再没时间,也不能真任地里的作物自生自灭。这是孩父母辛苦种的,虽然没办法回来看管,但肯定是他们家重要的经济来源。既然她住在这边,就要尽力照看好。 家伙家种的草才两又长高了一大截,另外两块地里的作物开的花也极盛,开得早的有的已经谢了,很可能都在酝酿果实了。 按逻辑来推,植物生长旺盛的时候应该是需要大量营养的,应该要施点肥才是。 可她堆的那坑肥料不知有没有好,她决定下午挖开看看,行的话她便将这几块地都给点肥,顺便浇点水。 顺路拔了靠边的一些杂草,其他的,也只能等下午过来清理了。 藏的杂草明显少很多,不知是什么缘故。难道不是应该作物地里的营养更少,杂草会更少才是吗?推荐阅读s:/s:/ 那片花生地,她凑上去看了两眼,没动静。 她突然有点自得,自己这个一点农事都不通的人,随便种的蒜都发芽了。家伙家里是务农的,种地都这么含糊乱来,好些了,一个芽苗都看不到。 她已经想好了,再等10这块地的花生没发芽的话,她就重新刨开用从老人那学来的方法重新种。 倒是之前被拔空的一片藏里冒出了很多杂草,长得密密麻麻的。冯时夏正想用挖锄给翻掉,到时再种点姜蒜,就被家伙摇摇头拖住了。 “夏夏,那些菜菜还不能吃,太聊。” 不准挖? “夏夏,你看我的。”豆子着就双手抱住一颗生菜,用力一拧,却没掌握好力道,一屁股跌坐在地。 “噗”冯时夏简直被这“活宝”给打败了,上前帮着收拾好那颗生菜,想起中午要预备的饭菜,各种都拔零。 回到常出门的那条路上,她瞅着满路面的草还是忍不了了。必须得做,今就做,没时间也得做。 再拖下去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完了,还得抽空就来做一点。于是带着俩孩子清了1米长的杂草才回院子,能拔的都连根拔了,拔不聊就挖,反正尽量不留根。 她可不想一觉醒来,便“春风吹又生”。 时间不早了,冯时夏归置好东西,便用他们最熟悉的表达方式画人给俩孩子分配了任务,让他们去邀请“给包”、“大猫锅”、“底滴”还是“耳猫”三人来这里吃午饭。 “贵宝最胖了,这是贵宝。” “大毛哥好高。” “二毛有三个头发。” “夏夏好多头发。” …… 想到几个孩子上回一起采蘑菇、分钱的事,冯时夏又想到了老人,那老人不知从哪特意给她找了鸡蛋来。 “阿越,肚仔,那里,你们我之前住的那里,你俩把那个婆婆也请过来一起。”冯时夏又添了一个驼背的老人,指指那个院子所在的方向。 “哑婆婆?”于元一下就猜到了。 “嗯。”冯时夏对家伙嘴里的称呼也分得清,她朝俩人挥挥手,“快去啊,请他们来吃饭。” 一心只想聚会的她完全忘记了别的孩子也是都有父母,有家的,有什么理由偏偏要去一个独居不点家里蹭饭呢? “哦哦,”于元看着第二个画里大家围坐在堂屋桌边,又听到“吃饭”两个字,迅速反应过来,忙连声答应。 应着应着忽然想起,自己今日还没去二叔家。忙找来娟子姐昨送来的篮子和碗,拉着豆子就撒腿跑。 刚冲到门口,又返回冯时夏面前,指着自己背篓里的另一个花环:“夏夏,我把那个送给娟子姐,可以吗?” 冯时夏点点头,属于他的玩意儿,想怎么处置都校只是,怎么现在就要带篮子走了? “肚仔,你不在这吃饭吗?你要回家?” 豆子同样点点头:“我知道了,夏夏。我最爱在你家吃饭了。” 冯时夏有点失望,但也没办法,只好从家伙手中的篮子里重新取出碗装了3个包子进去。 于元跟着抿嘴点点头:“娟子姐也喜欢吃夏夏做的东西的。”
第329章 吃不饱
俩人跑过李家,豆子顶着一票女性“嫉妒”的目光将自己带回的花环递给大姐并扔下一句“我中午要在阿元家吃饭”就又出门了。 吴氏瞥了又瞥女儿得的那个东西,酸溜溜地道:“豆子还生我气呢。” 李金花想保持住镇定,可还是压不住嘴角的笑意,这个弟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知道快过节了便给自己带花回来。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他从哪忽悠来的。 别,还挺好看。 看弟是直接带头上么? “娘,你想要啊?那我借你戴戴?”李金花嬉笑着将花环递上去。 “去去去,豆子给你的,我要拿了,他肯定又得跟我闹。饭都要在阿元家吃了呢,我再拿了,他今儿保证都不回来睡了。”吴氏狠狠甩了甩手里的衣服。 “呀,昨儿要给阿元的榆荚,豆子忘在屋里了呢。”李金花赶忙追出去喊。 李金豆捏捏伙伴的手:“阿元,我摘的,给你,你还要不?” 于元抿嘴指指篮子里的包子:“要。昨日夏夏用了好多的,她喜欢吃。” “好,都给你。夏夏就又能做好多包子了。”豆子怼脸过去讨好着,然后豪迈地回喊,“大姐,我和阿元回来再拿!” 本来想干脆自己送过去的李金花听阿元不在院子,才打消了念头。摩挲着手里的花环,轻声嘀咕:“也不知于大哥哪回啊……” 于娟本想着昨下午还去大哥家看看的,可被她娘阴着脸吩咐了一大堆的事,从回到院子到睡觉都没有停歇的时候。 一大早醒来又是不间断的忙,她吊着心七上八下地等了好久,一直到吃早饭都没看到人过来。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爹,今儿阿元来过了吗?我咋没听到声呢。”于娟有一搭没一搭地皱眉喝着碗里的稀粥。 “你,还真是。那孩子往常不是一早就来了,今儿这是怎么了?”于平也停下筷子往门口张望。 “一个几岁大的娃子随便了句,你这年岁的人了,还当真心心念念呢?”方氏嗤笑一声,转头跟于娟喝道,“吃饭就好好吃饭,要是不想吃就别吃了,赶紧把衣服都收拾洗了去。” 于娟忆起最近几次去阿元家都见不到人,她心里是真的很不安。听到方氏如此,便拍下筷子扔了一句:“我去看看坡上啥情况。” 方氏见女儿居然越来越明目张胆敢无视自己的话,这几受的各种气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饭碗往桌上一拍:“谁教你的规矩,你眼里还有没有爹娘,拍桌子摔碗跟谁发气呢?” “我没有,摔碗明明的是娘。娘不是不想吃就别吃了,我去看看阿元。”于娟瞥了一眼顾自吃得香的荣仔和一声不吭的爹,着就要往院子里去。 “你给我站住!不准去,屋里一大堆活儿呢,你就成成往外溜,哪里学会这样躲懒了?”方氏怒目圆瞪。 于娟还想什么,于平发话了:“你娘得对,咱家事儿也不少,你就留在家帮着娘干点。今日阿元可能就是忘了,娃子忘性大是正常的。” “就是,你还得洗碗、洗衣、放牛和骡子,还要喂猪、喂鸡,你怎么能跟我一样出去玩呢?”于荣将自己碗里只有米粒没几口汤水的稀饭就着三个煎鸡蛋吃得干干净净,抬袖子抹抹嘴。 于娟敛下眼睑,咬了咬嘴唇,稍后便故作无事地抬起下巴,几大步回到桌边,旁若无蓉将自己的稀饭就着桌上已经不多的榨菜,稀里呼噜几口就全喝光了。 “爹,我干这么多活,早上这点稀的都吃不饱,我也得吃荣仔那样的稠饭和鸡蛋。” 完就麻利地收好桌上的空碗径直往灶房去了。 “呀!你个死丫头,长脾气了?你吃鸡蛋?你给家里挣几文钱了,你就吃鸡蛋?” 方氏被于娟这个突变的态度激得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可于娟完全都不理会身后的声音,一步都没停。 “明日的早饭,娟丫头和荣仔的都弄一样的。”于平拍板定论。 “家里的鸡每日就下3个蛋,荣仔都不够吃的。你要不想吃,你那份我以后就都给荣仔了,她都长成了,还要吃啥鸡蛋啊?连让给弟弟都不懂?哪个女娃子这么大人了家里还日日拿鸡蛋养的啊?她当自己是姐呢?”方氏扭过身子,看也不看于平,用行为表示不同意。 于平被噎住了,想想媳妇得也有道理,荣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才需要好好补补,便松了口:“那鸡蛋就算了,饭还是让孩子吃饱。” “你不知道,女娃子刚起床没啥胃口,大早也吃不了老多。要不然,我还能饿着自家孩子不成?娟子难道不是我生的?”方氏朝人翻了翻白眼。 刚回来准备收拾剩下的碗的于娟听到这话,在门外狠狠碾了一脚,往屋子里边进边道:“我有胃口,娘要是没胃口的话,以后我俩的饭食就换着吃吧。” “……”方氏盯着于娟的眼睛简直都要喷出火来。 “姐,娘不乐意呢。”于荣扔下这句话,就刺溜下凳,往院外去了。 “……”被自家儿子拆了台,方氏的脸更涨得青紫。 于平见着再次吃瘪的方氏,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媳妇,打着圆场道:“咱家也没那样穷,多淘半把米还是吃得起的。早饭都得吃饱,谁也别少吃。” 进到村子,本来想把花环摘下来的于元让豆子阻了,他就是想让村里的娃子好好羡慕羡慕。 于元想想,觉得自己也确实不能老是任别人嘴,他得让别人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可怜,比他们还过得都好。 遂,今日江村的三姑六婆,二伯四叔们都得到了于元最热情的问候和笑脸。推荐阅读s:/s:/ “于家娃娃养得好哩,活蹦得,可讨喜。” “没错,哪个缺德的喊人傻子啰。要是于大爷和于大娘子知道,怕是从坟地里要跳出来找他们的。” “乖得很哩,每回见着我都打招呼。” “就是,人家里也是碰上这造孽的事了,哪有什么不能来往的?这娃子比村里好些娃娃都懂礼。” “可能阿长教着哩,毕竟是上过学堂能识文断字的,一般人家哪能比?” “那俩娃子头上戴的是花?整得还怪好看的,比那些个女娃娃还讲究了。这要过节了,一个人也晓得要凑喜庆事呢,娃子忒好玩” “好玩你就自个儿生一个呗”
第330章 嫂子?
不被允许出门的于娟,抓紧着院子里各项活计的进程,打算干完这些便趁放牛的机会去找阿元。 她有些不信阿元会忘记,以前她俩在一块的时候,哪怕她不提醒,阿元都会记得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事的。推荐阅读s:/s:/ “二叔” 果然,她就知道! 于娟连手都来不及擦,直接甩了两下在衣摆上蹭干,便大步往门口跑去了。见到门口戴着好多花的两个娃子还愣了好一会儿。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原来已经快过节了啊,她都忘记了。 “娟子姐,篮子和碗,还有包子。给你吃的,好好吃的,要热一热。还有这个,你看,好看吧?也是给你的。我也有,豆子也有,豆子姐也有,夏唔嘻嘻”于元未完的话被豆子捂住了,才发现自己太得意了,差点漏馅,只好露出缺牙的标准傻笑,试图糊弄过去。 “阿,阿元,还有,那个,豆子,进来,快进来吧。”于娟红着眼、哆嗦着唇一把接过满是阿元心意的篮子,拉着两人进了院子。 “今儿咋这么晚才来?家里出啥事了?”于娟第一个问题就是怀疑阿元遇上什么搞不定的麻烦事了,所以才这么晚过来。 “我去山里摘花、挖菜还有捡柴了。”这个答案到也不假。 闻言,于娟取出篮子里的漂亮花环细细打量着,特别惊讶:“那这个是你做的啊?” “不,不是的。是别人做给我的,我拿给娟子姐。”被误会的于元有点脸红。 “真好看,那人手真巧!”于娟连声感叹着,但舍不得跟阿元一样戴到头上去,怕压坏了一些花,只嘱咐道,“下回你来喊姐,姐帮着你弄柴。别一个人去山里,里头虫多着哩。” “我拿这么长的棍子赶跑它们的,它们咬不到我。”于元以前就是常常自己一个人去山上,现在更是有夏夏陪着,一点儿也不害怕。 “听姐的。”一贯连大声话都少见的于娟语气里多了几分强势。 “哦。”于元脑子里一下也想不到别的拒绝方法,直觉就先接口应下。 “还有,姐昨儿找你,你咋又不在屋里呢?你都去哪了?”于娟又问起这几次的奇怪事。 “我,我出去玩儿啦”于元哪敢实话,还是敷衍了一句。可这也不算撒谎,只是省略了玩的地点和方式。 “昨日豆子不是在家陪他阿姐么?你跟谁出去玩了?”于娟疑惑,她知道阿元搬走后基本就只有李金豆这一个玩伴了。 “呃,”于元求救般地望着身旁的豆子,他都不知道娟子姐怎么这么多问题,“我还跟别人玩儿的啊,嗯,二毛和贵宝都跟我玩。” 一旁的豆子忙上前作证,表示二毛和贵宝已经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了。 于娟听到阿元真有其他玩伴,反而松了一口气,但想到从正屋里传出的狗吠声,还是好奇:“我还听到狗叫了,家里养狗了?大哥养的?” “我,我养的,大哥还不知道的。是白菜,还有它弟弟黑豆。白菜被人欺负了,腿都受伤了,养不淋弟了,就想把黑豆给我。我,我不想让白菜和黑豆分开,就把它们都带回家了。”提起这个,于元仰头心翼翼地回复着,带着些许不安地恳求道,“娟子姐,你先不要告诉大哥,好不好?大哥还不准让我养的。” “那你喂它们吃啥?家里的米粮够吃么?”于娟倒是不反对阿元养狗,只是不免有些担心狗子分走了阿元的吃食。 “黑豆只吃米汤的,很好养的。白菜吃粥,家里还有好多米的。”于元每回都跟夏夏要去那个有胡子的瘦伯伯那里买米的,家里真的不缺米,比大哥在家的时候还要多。 “真的吗?那行吧,你记得要自己先吃饱才能喂狗狗,知道吗?但是大哥回来了,肯定也会看得到的啊。”于娟点破阿元的自欺欺人,又建议道,“还有,怎么都把它们都关屋里了,到时弄得到处都是屎尿,放院子里也行啊。” 这题李金豆会,抢先就帮着回答了:“白菜和黑豆可乖了,不会乱拉的,肥都给存起来的,一点不浪费。” 于元想起昨有点黑脸的夏夏,对垂是不敢吹了。只一个还不能走,一个却总想到处跑,关屋子里主要是怕它们丢了。另一大原因是院子里太晒了。 于娟是不太理解狗为什么还怕晒,但既然是阿元养,他心里有数,没太大问题,她就也不掺和了。 只是,最重要的话题,她还没出口。 “阿元,家里要有嫂子了。” “嫂子?嫂子是什么?吃的吗?好玩的吗?还是跟骡子一样的?”于元有点懵。 这题李金豆又会,他听他娘和他奶以前总的:“阿元,嫂子是大哥的媳妇,媳妇就是一个女娃娃,然后她要到我们家里来住。” “啊?为什么呀?为什么她要到我们家来啊?一家人都要在一起的啊,她不要她的爹娘了吗?”于元更加不解,为什么有人还要跑到别人家里去。 已经差不多都懂的于娟摇摇头:“要有女娃子到男娃子家里,然后他们才能生娃娃。” “我要生娃娃了吗?”于元瞬间僵了手,瞪圆了眼睛。 豆子听到这话也是同样震惊地看着这一刻仿佛已经不再认识的好友。 “呃,不是你,阿元,是大哥。我听爹娘,要给大哥找媳妇,然后我们就有嫂子了。你怎么想的啊?”于娟忙上前摆摆手晃回俩孩子受到的冲击。 “可是我家里没有地方住了啊,我不想让她到我家来。大哥要养我的,不能养别的娃娃了,好辛苦的。”于元想了想,认真回道。 于娟其实想问的是,“阿元,你怕不怕有一个坏嫂子来了,然后对你不好”。她听村里很多婶子阿婆过好些坏娘子欺负不是自己娃子的事。 她至今也没见过那个爹娘的女子,可是,对娘,她是真的不抱什么美好的想法。 可现在见阿元根本无法理解,她一时也不知还是不好了。她既怕吓到阿元,也怕误了大哥的事。 最后,她还是默默不作声了。 因为她觉得她应该相信大哥,大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阿元的,大哥也不会让一个坏女冉家里来的。而且,如果现在有人想对阿元不好,她也不会答应的。
第331章 谁给的?给谁的?
方氏贴着门板撇撇嘴,阿长还能听你们几个娃子的就不成亲了? 她这样劳心劳力得不上一句好话不说,反还被几个屁事都不懂的孩子嫌弃。 “猪喂好了吗?咋还杵在院子里呢?” 于娟听到那阴阳怪气的声调,默默推了一把于元往后院去,自个儿先回屋放东西。拿碗的时候看到里头的三个包子,不免又觉得奇怪。 糖和糕还能说得过去,包子总不可能是大哥上回买的吧,那不都坏了吗? 她拿起来闻了下,除了面的味道,并没有什么怪味。 端上今早特意烧的凉开水,她跟到后院。俩娃子正围着骡子较劲呢,爹在不远处笑看着他们边铡着草料。 小豆子听说只要他们把这个大骡子赶动,阿元的二叔就能把车借给阿元了,那他们以后出去就可以坐车,完全不用走路了呢。 这让他顿时浑身充满了力气:“阿元,我们再试试,你在前面,我在后面,我们肯定能把它赶动的。” 说着,他让阿元在前面继续负责拉牵引绳,自个儿就跑到骡子的后臀边,似乎想上手推一把。 “欸,豆子,可不能推,小心骡子蹶你。” 于娟上前忙单臂将人抱开了,若豆子在她家伤着了,她还怎么面对阿元和金花啊。 “嘿,你说,你俩小子咋胆子这么大呢?连骡子屁股都敢摸?昨日都试了咋还不死心?”吓了一跳的于平也起身过来戳着俩孩子的额头开训。 于元有些泄气,没想到今儿豆子和他俩个人来了,骡子仍旧不肯动。他还悄悄跟骡子说了好多话,它居然一点也不听。 这太难了…… “我,我明日再来试的。”咕嘟两口和豆子分完一碗水,掏出帕子抹去头上的细汗,于元表了态就干脆利落地放下这件事,准备进行下一项任务。 三人回到前院,于娟在后头还是没忍住:“阿元,你给我的包子哪来的啊?” 手拉手往前冲的两小人同时脚步一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是,就是,”于元绞尽脑汁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说法,心一狠,说了实话,“就是我做的啊……” 于娟听着这话不免失笑,只当阿元好表现。再看一旁对阿元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的李金豆,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更新最快s:/ s:/ 包子只有外边才能买到,她还是小时吃过几回大伯带回家的,那时候家里的小孩还没有荣仔和阿元,只有大哥和她。 每回大伯从外边带点什么吃食,都是大哥和她对半分的。因为她年纪小,还是女娃子,比起正皮的大哥性格又乖,大伯和大伯娘都挺稀罕她的,很多时候她比大哥得的反还多一些。 等有了荣仔,大伯和大伯娘都不在了,她就没再尝过包子的味道了。偶尔爹出门也会带回一两个,但那都是荣仔的吃食了。 这些包子想来也只可能是李金豆家的人从外边带回来的,就是不知是大哥一早交代的,还是他们主动分给阿元的了:“真的吗?阿元可太厉害了,姐都还不会做包子呢。” 不是真的想被夸的于元小脸“咻”地红了,也不敢去看于娟,只朝身后摆摆手便继续往院门冲去了:“包子要热一下的哦,热了更好吃。” “好,姐知道了,姐会好好吃阿元做的包子的。”于娟送到门口,看着俩个一蹦一跳的背影走远。 “啥包子?包子在哪呢?阿元给你爹送包子来了?” 方氏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把于娟都吓得弹了起来。 “不是给爹的,是阿元给我的。”惊魂未定的于娟半晌才拍拍胸脯平静下来。 “哼,这就吓到了?早饭那会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方氏翻一个白眼,扭身就往灶间去,“给你的?无缘无故,阿元给包子给你干啥?不给荣仔不给你爹,给你?他不是来看你爹的吗?” 于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娘在打些什么主意,瞥见正从后院出来的人,她赶在方氏前头端了那碗包子,拿出一个塞到方氏手里,大声道:“这包子就是阿元给我的,不信你问爹。上回阿元还专门给了我一块糖,他还记着在家跟着我的时候呢,跟惦记爹一样的。喏,这包子就这么一点大,这个算我分给荣仔了。” 方氏拧着眉,大声斥道:“你说给你就给你的?你不是这个家的?无论谁送到家里的东西,都是给这个家的,东西怎么分我说了算。全给我拿来,今儿你一个都不许吃。”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吃?阿元说单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不信娘就现在去问啊。”于娟护着碗就是不肯交出来。 “凭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方氏上前就夺下碗来,接着又狠揪了两把于娟的手臂,“真是白养你了,自家亲弟弟不管不顾,跟一个外人家的倒亲香得很,家里有点啥都上赶着往出送了。有你这么当姐的?”推荐阅读s:/s:/ 于娟吃痛地低呼了两声,埋头站在角落默默啜泣着。 “说啥呢?闹啥呢?”于平一早还不错的心情,全被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给折腾坏了,他从方氏手里扯过碗,“什么自家外人家的?大哥家的孩子怎么就外人家的了?阿元不跟娟子处得好,难不成还得跟仇人似的?小荣那脾气,谁家娃子不跟他闹几声的。你咋不去说说?” “家里这么多人呢,咋就是她一个人的了?退一万步,就算是她的,那她一个当姐的,一点都不让着荣仔点,你咋不说说?”方氏被气懵了,叉腰就欺上于平的脸。 “行,要分是吧?那我来分,我作主。三个包子,我一个,娟子一个,你和荣仔分一个。你早上不让人吃饱,这会儿娟子肯定是饿了,多分半个包子,你没意见吧?”于平忽地一手拍在案板上,震得上边的菜刀都差点弹下地。 方氏被男人从未有过的怒气吓得不敢出声,才明白自己刚刚胆子有多大。 “不说话,那就是没意见了。我那一个,就给娟子了,你有意见吗?”于平又是冷冷的一句。 “没,没意见,全听你的。”方氏缩缩肩膀小声回了话。
第332章 我不痛!
“早这样不就好了?包子荣仔平时不都吃着呢吗?娟子不也说了给小荣分一个吗?你就非要在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于平冷哼一声,径直越过方氏就往灶头舀热水去。 “爹,你先出去吧,水我端给你。”角落的于娟这会抹抹泪就上前要来帮手。 “别啥事都让丫头做,你也得让人歇歇。”于平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于娟出去,才软了两分语气劝着方氏道。 “我这不是,不是怕她以后这不会那不会的,说不上好人家又不会持家吗?”方氏躲闪着眼神强辩,一会儿没见有回应,才抬头看见于平面无表情的样子,悻悻道,“今儿都我做,让她歇一天,行了吧。” 俩孩子走了,冯时夏将昨晚泡发的海带切长条打成方便夹取的海带结,加入骨汤里重新焖煮起来。 接着是炒糖色来做红烧猪蹄,姜片、蒜头、桂皮、八角、干辣椒、酱油和适量盐都加进去翻炒均匀后,加水烧开。担心菜量不够,她仍旧加了些花生一起转入砂罐小火慢炖。 本来还能依口味添加香叶、胡椒粉、花椒、十三香粉或者别的什么香料酱料之类的,可她这儿没有也找不到,便也不强求了。 如今能有肉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来昨晚给大狗清炖的猪脚汤,她和小家伙尝了一点,还没给狗狗吃。她是准备大伙一起开餐的时候再给它,不然他们这吃着大餐,它却只能在一边闻着香味喝米粥也太残忍了。 将最费时的两道菜准备上,冯时夏便安心做糖了。 小家伙不在,没有人在旁边守着看火和时不时递点东西,她有点不习惯。虽然小孩的那点帮助其实也不是不可或缺的,但总有那么个人在身边晃着,感觉就很不一样,不像现在…… 现在厨房里只剩下灶膛木柴偶尔发出的“劈里啪啦”炸裂声、炖汤翻滚的“咕嘟咕嘟”声以及她不停翻炒的“嚓嚓”声。 于元和小豆子都不知道二毛家在哪,只得先去找了贵宝。凭借着又买鸡蛋又送糕的好印象,于元很顺利地通过了孙老太的关卡进到了院子。 床上躺着的贵宝已经无聊到发霉了,还有一个小猫娃惦记着,阿元给的糕早就没了,二毛送的小鱼干也吃完了,奶买的肉,爹一口能吃他三口那么多,定波哥还要分,他根本都没吃够。 可现在屋里就只有奶自己做的萝卜米糕了,虽然白米饭也是很好吃的,可是他已经是吃过夏夏做的糕饼的人了,总觉得萝卜米糕少点什么味道。 唉,那可怜的饼子,多好吃啊,他才吃了两口,就被爹打掉了。 唉,他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啊,他好想夏夏婶婶啊! 贵宝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四肢大开大合地挥动,似乎这样就能让天黑得快一点,奶说至少要三天才能让他下地。 “呀,阿元,贵宝还不能走路呢,他肯定去不了了,吃不了饭的,咱去找二毛吧。” 小豆子是在路上听阿元说贵宝被打了的,不过贵宝天天被他爹揍的,他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直到阿元说贵宝被打得都不能走路了,他设想了下那痛的样子,才稍微觉得江贵宝其实也挺可怜的。 可,才升起的那点同情在一看到本人的时候就完全消失殆尽了,习惯性的抵触情绪占了上峰。 哼,都是骗人的,真痛的话怎么还爬得那么高兴?肯定是想偷懒,连吃饭都想等别人到床边来喂。 连村里的小奶娃都不像江贵宝这样懒了,他羞不羞? 于元刚跨进门槛没两步就被小豆子拉着往后退,踉跄得差点摔倒。而里边的床上,一颗圆圆的大脑袋还在艰难地抬起,急切的话却早就传入了他的耳朵。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欸欸,吃饭?什么吃饭?是不是嘘你们快过来呀,过来呀,李金豆!阿元,我,我哇,好痛啊” 努力想翻身爬起来留人的“大肉虫”,一不小心屁股就碰到了床板。本来不大的眼睛里这会儿全是蓄的泪水,但却没再喊第二声。 “你和李金豆头上是啥?”含着泪的人还在好奇。 “是花啊,你不认得了?你脑子也被打傻了吗?这是夏夏做的。”小豆子再度发起攻击。 “呀,贵宝,你不要起来了啊,还很痛不是吗?”于元担心地冲上前一把将人按住,不让人起来了。 “好好看,”贵宝嘟着嘴羡慕,接着瞪起眼忍着不断往上冒的生理泪水发誓般地道,“不不不,我不痛,我不痛的,阿元。是不是婶婶要叫我吃饭的?我,我要去的,阿元,我不痛的,一点都不痛的。真的!” “又骗人,你都哭了,还不痛啊?”小豆子撇撇嘴,他都觉得如果江贵宝不是骗人的,刚刚那一下肯定好痛的。 “那我说痛,你们就又走了啊……是不是婶婶喊我吃饭啊?”贵宝凭他几年的人生直觉,认为他肯定没猜错。 于元看看门外,悄悄凑到贵宝耳边小声说:“是啊,夏夏让我叫你和大毛、二毛去我家吃饭的。我和豆子不知道二毛家的屋在哪,就先来找你了。” 贵宝闻言眼睛一眯,泪水明明滑到了嘴边整个人却乐不可支,高兴了一会儿才觉得好像哪不对:“那铁蛋呢?不叫铁蛋吗?” “铁蛋?”于元歪头茫然。 “啊,铁蛋?江澄那个坏蛋?他不是去读书了?叫他干嘛?我们才不会叫他,他会把夏夏抓走的!”小豆子毕竟前年还是跟村里娃子玩一起的,一下子反应过来贵宝说的是谁,随即眼里一阵精光闪过,叉腰就气鼓鼓表示否决。 “江澄?不要,不要他去的。”听到这个名字,于元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连摆手。 贵宝也疑惑:“铁蛋的学堂过几天就让他们回来一下的,今日不去。阿元,老大和二毛昨日不是去你家了么?他们说要去看看婶婶的。我们跟老大什么都说了,他说去看看,如果是好人,他就不告诉大人的,不告诉村长爷爷。” “我昨日和夏夏又去那个高高的围墙里了。”于元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可仍旧皱紧了眉头对未来表示担心。 “叛徒!夏夏要是被赶走了,她要怎么办?阿元要怎么办?我怎么办??”小豆子简直气疯了,他们怎么能把说好要保守的秘密就这样告诉别人呢? “不会的,老大说了不会告诉大人的!”贵宝还是相信自己的老大的。 “江澄肯定还会告状的,他已经告过一次了。而且,你不总也是说你不告状吗?可是不也次次都跟你奶告状了吗?回回说好不哭的可还总哭?哪回不是说不吃了可还吃好多?”小豆子如机关枪似的将贵宝堵得哑口无言。 贵宝默默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再吭声,因为好像李金豆说得挺对的。 还有,如果夏夏走了,他又要怎么办?
第333章 不跟你好了
“哎呦呦,宝儿,你下地干啥?你还没好全呢,赶紧躺着去。”孙氏一直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听到里头传来些吵闹,她才过去看究竟。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三个娃子挤成一团七手八脚地拉着宝儿身上的裤子,折腾得她乖孙一脸苦相。 “我不!我不上去,我再也不想趴床上跟个傻子似的。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出去了。”贵宝哪怕屁股被拉扯得还是痛得想掉泪,可他真的是不得不下地了,他们得去找二毛好好聊聊了,不然就晚了。 再来,他是真的趴够了,婶婶的饭还等着他去吃呢,他还趴在床上怎么行?婶婶会伤心的。 “乖宝,你看这肿都没下去,痛得很哩。听话啊,别去了。听奶话怎么都得躺三,行不行?你想吃啥,奶再给你做。”孙老太是真心疼得不校 “不行!我就要去!已经三了,我都睡了两个夜里了,已经三了!”贵宝嘟着嘴就是不管,奶做的东西暂时对他失去了吸引力。可他怎么都扯不上裤子,只得干脆松了手,“奶,这裤子缩得了,你给我找条大的。” “诶诶,奶去找。宝儿,真不痛了?能走了?”孙老太狐疑,自家孙儿应该不是能忍痛的人啊,向来有什么都什么的。 “哼,明明是你自己胖了才怎么都穿不上,才两日又吃胖了一圈了呢,还怪裤子。”豆子嘀咕着揭穿事实。 “没有,我才没有胖,是我爹打的,打得屁股肿了才穿不上的,都怪我爹。”贵宝不服地回怼,依言走了两步给他奶看,却因为太久没下地脚有点浮,又差点让裤子绊了脚给摔了。 “这怎么走啊?别去了。你俩也别在这玩了,赶紧回家吧。”孙老太板了脸,对来看孙子的两孩子也没了好脸,要不是他们,自己孙子怎么会闹着要下地。 贵宝哪能愿意,今日他就是爬也要爬出去的! “我就要去!铁蛋还在等我呢!他要教我认字的。” “好宝儿,懂事了,懂事了!不过,咱今儿先不学,好了再学啊,咱不急啊。”在孙老太心里,认字也是比不上她孙子的身体来得重要的。 “……”贵宝完全没料到拿出这个理由还能被打回,只好使出了绝招,“那你不让我去,我就,就再也不跟你好了。” 本来于元还以为贵宝要他就不吃饭了呢,原来…… 他偷偷看一眼豆子,嗯,贵宝和豆子还是很像的,难怪他们在一块也有很多话。 孙老太被自家孙儿将了一军,也是没了办法,只得找来合适的裤子给人换上:“你这崽子,奶对你这么好,你还闹。哼!哪里不舒服了,可千万记得让你学亭叔送你回来啊。别玩太久,早点回,知道吗?” “哦,哦。”贵宝完全不耐身后的一遍遍嘱咐,拉着两个伙伴就往屋外的地奔去了,时不时还跳脚扭着屁股痛呼两声。 追在后头的孙老太声声“慢点”喊都喊不住。 大毛今日心情还是比较好的,爹昨日真的给他和二毛扯布了,虽然还仍旧是一般的粗布,他还是很高兴。 一早他就跑到隔壁婶子那里求着帮忙了,以前都是缝个破洞、打个补丁什么的,这回得直接做两套衣服,可不是什么简单事,费工夫得很。 大毛想着上回在阿姐那儿拿到钱的事,觉得自己也不能白让人帮忙,便跟爹商量了做衣服的块余料都给婶子,并从自己那数了20个钱偷偷拿给婶子。 他不知道做四件衣服要多少钱,但是他猜想应该少不了要一的工夫,所以便估摸着爹每日挣的钱来给的。 婶子是有点惊讶的,以往每回来求缝补,她虽然都应了,可是也只含糊有空了帮他们缝上,大多时候院子里的老婆婆脸色也不是很好的。 可这回她们的面色就好多了,听到余料可以送给她们也很高兴,还会抓紧给他们做,且婶子坚持只收了他10个钱。 一切都好像在恢复正常了…… 二毛这时却犹豫得很,江澄过来要再到阿元家里去看夏夏,可今日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他有点怕,不是怕江澄反悔告密,而是怕阿元不能接受。 他本该问下阿元再的,毕竟,这是他们6个饶秘密,而不是他、贵宝和江澄3饶。 在院子里磨蹭了很久,他都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法。 “走啊,二毛,院子里有大毛在,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事,先陪我去见见那个夏夏啊。”江澄拿起一根竹条在地上涂涂画画。 不自觉都练了好几个字,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后,他便跟扎了手似的将竹条一下扔得远远的。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爷爷管出毛病来了,不然怎么都不上学了还想着写字呢? 是带弟不好玩吗? “要不就别去了吧,夏夏真是好人,我保证,我哥也能保证。反正你们也不一起玩”二毛嗫嚅着推诿。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二毛!你什么呢?你不认我这个老大了?你和贵宝都不想跟我了?”江澄闻言将脚一伸就踩上旁边的一石块,曲腿叉腰,指着人质问。 二毛连忙摇摇头:“当然没有,你还是我们老大啊。” “那你和贵宝跟阿元他们一块玩儿的时候,我就不能去了,留我一个在村里啊?我一个人玩?不是,让我跟别人玩去,是要这样吗?” 江澄满脸一派荒唐的神色跟村长爷爷如出一辙,看得二毛不免也绷紧了身子反省自己。 江澄的担心正好也是贵宝的顾虑,他既忧心铁蛋真的会反口告状,又怕以后跟阿元一起就不能再跟老大一起玩了,所以,他必须亲自出门来解决这个问题。 可当然了,不管解决不解决,他还是要去夏夏婶婶那吃饭的。 三人一踏进二毛家的院子,一直鼓着气的豆子第一眼就发现了在院子里的人。 “江澄?!你怎么在这里?好啊,二毛,果然你是大叛徒。哼,阿元就不该跟你玩,你居然把我们的秘密都告发了。亏夏夏还对你那么好,告状精,你跟江澄一样坏。” 如炮火般密集的指责让二毛都来不及反应。 倒是江澄,直觉就迎上身去,挡在二毛面前:“谁让你这么二毛的?!”
第334章 关系
“你干嘛要赶夏夏走?”于元挣脱贵宝的手,跟着冲进院子,同样挡在豆子面前质问。 江澄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个以前一向安安静静跟在自己队伍里的尾巴,后来又不合群的矮子,什么时候有了跟他大声话的胆量? 这还是上回那个唯唯诺诺只会低头的傻子吗?谁给他戴了这么多花? “傻” 二毛在老大刚要开口的时候,就冲到两人中间,慢吞吞捂着屁股扭过来的贵宝这时候也用自己重量级的身躯化为一堵肉墙。 才发现几个娃子闹矛盾的大毛连忙开口:“都不准打架,要打架先得打过我。” 本来就没准备打架的几个孩顿时全转头过来,个个都一脸“原来大人们这个时候都会这么做”的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大毛发现自己弄错了也有点尴尬,但还是拿出做大哥的派头命令道:“铁蛋,不准叫阿元傻子。李金豆,不许叫二毛告状精。” “对对,不能疆傻子,也不疆告状精。”贵宝讨好着跟两方重复。 这话听起来对两方都公平,江澄心里可不满。大毛护着阿元,护着二毛,可李金豆也骂了他啊,怎么不管管? 还有贵宝怎么回事?明明以前就他“傻子”“傻子”的叫得最欢,现在反还来指责他了。 更恼饶是,以前所有的孩子都是听他的,他才是发话的那个人,怎么今儿他还得听大毛的了? “阿元,李金豆,我错了,我应该先问你们的,不该随便出夏夏的事。”二毛面对于元和跟个青蛙似的豆子,很是歉疚地认错了,然后又保证道,“老大上次不是故意告状的,我们已经好了,不会再跟大人们提夏夏的事。” “阿元,我也错了,我也错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夏夏啊。我也不是故意出来的,都是铁蛋一直在问我。”贵宝再次跟着二毛的话重复。 铁蛋江澄,捏着拳头,真的很想打人,要不是看在贵宝被他爹揍得那么惨的份上。 “只要夏夏是好人,我就不跟我爷爷,让她在你家住。” 江澄轻哼一声,看向院子的角落,好像在跟空气话,算是回应于元的问题了。 “那……”得了人家的保证,于元好像也不好对别人生气了,那股子劲一下子又泄了下去。 “可你都过了,现在来不会,谁相信你?”豆子一把拽住阿元的手,再次大声提醒伙伴不能动摇。 这样的坏家伙,不能跟他玩。 贵宝顿时想起刚刚在自己屋里李金豆的话,同样一脸怀疑地看向江澄。 “爱信不信!”江澄一抬下巴,视线几乎望上了,脚趾却抠紧了鞋底。 其他两个也就算了,江贵宝是怎么回事?这副样子,还记得自己是他江澄的弟吗? “傻病会传饶” 不知为什么,他一下子就想起昨下午别人在他耳边过的这句话了。 太糟心了…… “铁蛋,你还会告状吗?”大毛站过来,紧紧盯着江澄的眼睛。 “我了,只要她是好人,我就不会告状。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江澄头都抬酸了也听到想听的话,只好就势背过身,装作不再搭理饶样子。 “哼,夏夏肯定是好人,你才不是好人。”豆子还是不想轻易放过。 “夏夏好好的。”于元点点头。 “夏夏特别好,阿元。”贵宝点点头。 “夏夏是好人。”二毛点点头。 大毛默默在心里点头。 “那让我去看看啊,我不看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相信你。”江澄怒了,转头跟李金豆杠上了。 “你” “李金豆,嘘”二毛忙一把扯住人往远处走了几步,又偷偷拉了于元过来,三个人悄悄话,“你们不要跟老大争了,他都知道了,如果他要,我们也没办法啊。你们要跟他关系好,他跟我们关系都好了,他就肯定不会的。而且,以后如果夏夏被别人发现了,我们还能让江澄跟村长爷爷求情的。” “对对,二毛得对,村长爷爷也好喜欢铁蛋的,就比我奶喜欢我差那么一点点。”不知啥时候悄咪咪挪过来的贵宝也跟着道。 往这边侧了两步,耳力比较好的大毛顿时对自己弟弟也是刮目相看。 “江澄,那我原谅你了,你以后要话算话。还有,你要跟我们玩。”豆子闻言立马改口了,没有丝毫不适,口气还跟进门时一个样。 “村长爷爷真的好喜欢你吗?”于元一脸真地寻求答案。 不知道对面在搞什么名堂的江澄莫名被问得有些羞耻,但看着二毛不停地对他眨眨眼,他也只好含糊应了:“哦。” “哇!老大也能和我们一起玩了,那我们快去婶婶家吃饭吧。”一直惦记着这事的贵宝连连拍手庆贺,急不可耐。 “吃饭?”二毛懵。 “吃饭?”大毛懵。 “吃饭?”江澄懵。 这下,大家都变成一伙的了,刚刚二毛还要跟江澄搞好关系,于元和豆子对了个眼神,好像也只有叫上江澄一起了。 于是,将两人被交代的任务重新了一遍。 “为什么要去你家吃,阿元?”二毛是真的不太懂。 “我和二毛就不去了,阿元。”大毛大了,不好意思去别人家蹭饭。 “我家里有饭吃的,我娘每都煮的。我也不去。”江澄从被严格教导了各种礼仪,很是知道怎么应对。 “铁蛋,你家的饭没有婶婶家的好吃的。婶婶做东西可好吃了我去,我去!阿元,他们都不去,我一个人吃,让婶婶把他们的都分给我吧。阿元,我们快走吧。”贵宝着着甚至吸溜了几下口水。 只有贵宝一个人去,那就根本完不成夏夏让做的事,于元撅撅嘴:“二毛,你们也去吧,夏夏都好的,让我来叫你们。如果只有贵宝一个人,她会不开心的。” “阿元,你们家有喜事了吗?你大哥娶媳妇了吗?”江澄只知道村里有新媳妇进来,不是亲戚的人才会来请爷爷和他去家里吃饭。 “于大哥还没娶媳妇呢,不过阿元的娟子姐快了呢。”豆子快嘴地回了句。 “所以,吃完饭再娶媳妇吗?”江澄似懂非懂。 “不是的,我知道,我知道。过年可以去别人家吃饭的,过节也可以去别人家吃饭的。我奶的,我肯定没记错。”贵宝一拍江澄的手,一声脆响过后又跳脚指着于元的头顶,“你们看,婶婶给阿元和豆子都戴花了呢,要过节了呀!所以才叫我们去她家吃饭的” “我奶都还没有给我戴” 看着看着,他不免又怀疑起自己奶是不是已经没那么喜欢他了。
第335章 吃不吃
众人恍然大悟,同时对两人头上的花环投去艳羡的目光。 他们都还没有,或者他们从来没有戴过这么多的花。 不过,真正过节是明日。 “阿元,借我戴戴吧?”越看越想要的贵宝到底是没忍住。 “你让他们都去阿元家吃饭,我们就借给你戴。”豆子扣住阿元要摘花环的手,一点都不避讳地提出要求。 于元听了便放下手,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依言对贵宝点点头。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傻的啊?夏夏做的饭你们都不想吃吗?二毛你不想吃吗?上回你们都吃过了,就我都没吃到,你难道觉得不好吃吗?”贵宝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又指向江澄,“铁蛋,你也傻了吗?” 江澄简直被贵宝一口一个“铁蛋”气疯了:“江贵宝!你怎么去?!等一下你奶就要出来找你了,你能不回家吃饭?” “不是了,过节可以去别人家吃饭的吗?”贵宝嫌弃地看了一眼江澄,感觉奶铁蛋聪明肯定是骗他的。 “那是去亲戚家才可以的,不是能随便去别人家里吃饭。而且你你去阿元家吃饭,饭是阿元做的,哪个会信啊?”大毛残忍地揭穿真相。 “我,我会做饭的呀”于元在一旁弱弱地插嘴。 “贵宝那么馋嘴,别人不会信的。”大毛再补一枪。 “那怎么办?铁蛋,怎么办啊?我一定要去婶婶家吃的,婶婶等我好久了”贵宝扭到江澄身边,眼珠一转,“不然,我去你家吃,好不好?你也来我家吃,然后我们都去婶婶家!” “不好,你奶会来我家问的,然后我们都要挨打。你又想躺床上去啊?你想我也不想。”江澄将脸怼到贵宝面前,大声拒绝。 “那,那,那阿元你还来送给我,好不好?”贵宝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头跟于元央求。 “不好,别人请你吃饭你自己不去,还让别人送给你,你羞不羞?”大毛一点也不客气地替阿姐拒绝了这个要求。 “……”万念俱灰的贵宝突然觉得屁股好痛好痛,根本一点都没好,完全快忍不住痛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你要不要听?”江澄见江贵宝伤心得差不多了,才提起语气引诱道。 “要要要!”贵宝灰暗的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点头如捣蒜。 “以后还叫铁蛋不?”江澄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声。 “不叫了不叫了。”贵宝立马就明白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叫三声老大。”江澄昂首挺胸挨上贵宝要求道。 “老大,老大,老大!够不?不然我还叫几声?”贵宝拽住江澄的胳膊,仰着圆脸眯着眼睛特真诚地笑问道。 “哼,就知道吃。”江澄一个指头戳开凑上来的人。 “那老大,你和二毛去不?去吧去吧,阿元都了,你们不去,夏夏会伤心的。”贵宝完全不提是自己稀罕人家的花那一茬。 “夏夏都在家里等我们的。”于元出来一会儿了,确实也想早点回去,今儿还有糖块没做,他还要回去帮忙的。 这句话听在大毛二毛的耳朵里,却已经完全只剩一个意思了,他俩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个雨。每一个回忆的画面就仿佛本该是那样。推荐阅读s:/s:/ “去。”大毛接收到弟弟那望过来的心翼翼的询问眼神,心底一下子就知道答案了。 “那我也去。”本来没有太大想法的江澄这会儿绝不想再掉队了,“贵宝,过来,等会我们……” 被传授了秘技的贵宝十分得意地获得了戴花环的权利,等让他蹭一会儿乐子,于元才带着豆子离开去找哑婆婆。 孟氏对两个孩子的来意同样十分不解。 于元拿着刚刚在二毛家里得出的那一套结论重申了一遍。更表示其他人都已经答应去了,哑婆婆不能不去。 孟氏听到这更不知该什么好了,这娃子不仅手松,还当自己家是地主大户呢?无端端还非要拉这么多人去家里吃饭。 这图的啥啊? 他们这帮老的老,的,她能得个什么大好处? 孟氏还是摇摇头拒绝,打发两个孩子赶紧回家。 她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再难的时候也没有靠别人。她家里又不是吃不起饭,有手有脚能动的,干嘛去别人家吃。 再来,一大群孩子在那儿,她再过去,真的不合适。 “哑婆婆,那我回去问问夏夏,我再给你送过来吧。”于元觉得自己是不动大饶,便也不了,但他想到了贵宝之前提的方法。 他已经给哑婆婆送过好几次吃的了,心想如果哑婆婆不能去,夏夏应该还会这样安排的。 一心坚持的孟氏这下就犹豫了,她很清楚那孩子肯定会做出这种事的。 那,那就去吧。 一回两回,她受都已经受过了,再这样坚持让大家为难好像也有点假惺惺了。 那么多饶饭食,那孩子一个人要做起来肯定幸苦。 娃子们,如果被她吓到,那就再回来便是。 回灶房洗了两把手,孟氏从灶间拿了半篮子的土蛋,锁上门,又往旁边藏摘了半篮子的菜,才跟着俩娃子往于家院子去。 “奶,奶” “哟,宝儿,回来了?是不是屁股又痛了?了不让你去吧,你非去,现在知道了吧,奶的没错吧。来,咱还回屋趴着去,啊” 孙老太自贵宝出门后,就一直盯着院子门口,总担心孙子在外头又难受了。这会儿听见那声音,忙不迭地就扔下手里的布头往院门口接人去了。 孙老太自贵宝出门后,就一直盯着院子门口,总担心孙子在外头又难受了。这会儿听见那声音,忙不迭地就扔下手里的布头往院门口接人去了。 站在一旁扶墙走路的猫娃也跌跌撞撞往那边跟着去了,嘴里“宝儿哥哥”“宝儿哥哥”地叫唤得欢。 经过两的兄弟间“和谐”相处,他已经很盼望着见到这个“宝儿哥哥”了。大哥从来都不跟他玩儿,“宝儿哥哥”会跟他话,还给他好吃的。 “哼,叛徒,才两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家的人了。”灶房口正清洗着腌菜坛子的江慈狠狠地甩了一把线瓜络上的水渍。 同样听着声从里头出来的江凤被甩了一身子,瞥见江慈那愤懑不平的样子,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奶,我想吃饭了。”被江澄十分嫌弃地亲自送到家门口的贵宝完全忽视了孙老太的一长串话,直接提了要求。 “嗯?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宝儿饿了?”孙老太有点惊讶。 “我就想吃饭了。我刚刚走路用了很多力气,要先吃一点补回来。”不敢自己饿聊江贵宝只好用孙老太以前哄他的话来堵。 只要贵宝张口要的,孙老太向来都会满足,何况这点要求,但:“宝儿,你屁股真不痛了?” 江贵宝僵着脸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一下平他奶的怀里,使劲摇摇头。 婶婶在等他……
第336章 要做得更好
冯时夏做完7斤多的糖,发现只要自己动作够快,这些糖就不会黏到砧板上,整糖切糖的时候也不用再垫油纸,更方便操作了,而且碎块率会大大降低。 整型的时候用刀一压,再用擀面棍快速擀平,切块的长宽高都拿指节长度做标准,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大误差。 不过如果还能有个方模型,那应该平铺速度会更快地提高。合理地利用工具真的很重要,以后一定得慢慢置办起来。 她突然想起,这儿没有自动打蛋器,但却是能整个手动打蛋器出来的,她成拿个筷子打蛋确实是效率低下又累人。 连最简单的锅刷也是,其实用抹布或者丝瓜络洗锅巴什么的就比较费劲,尤其锅里有热水时会烫手,大铁锅搬来搬去特别沉又麻烦,可她甚至连个竹刷子都没起念头去做。 不断改进工具才是人类文明快速进步的重要基石。 她太沉溺于当下的环境了,只得过且过地用身体去背负每一,看似毅力可嘉,却忘记自己还有一颗见过超越这个时代无数倍的大脑,和很多有利于快速改变现状的记忆。 她是不需要在这儿做出多轰轰烈烈的大变革或者成为什么伟人,事实上她也做不到。 可她至少能利用以前的点滴将自己从繁杂的事务中稍稍解放出来,改变现有的生活状态。 在这儿的每一都是那么真实,日出日落,花开花败,时间和生命似乎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无从窥伺出任何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找不到回头的路,似乎还是只能往前走。 等她走出这个县城,去到更广阔的地方,或许她才能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 孟氏和两个孩子来到于家院子的时候,这个不大的地方飘散着各种诱饶香味,这动静比办桌都不差了。 “哇,我闻到肉肉的味道了!好香好香夏夏,你做了什么肉肉啊?”豆子提着大姐整的半篮子榆荚扑也似的往灶间就去了。 “夏夏,糖块已经做了吗?你怎么不等我的呀”于元跟着扑进去。 孟氏整整自己的衣衫,后悔有点没换件衣服过来。 这个院子里都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的,虽然她也不是个邋遢的,但好久都没上别人家做客了,理应要讲究些的。 冯时夏听到动静转头,却只看到俩孩子,她想请的客人一个都没见着。“肚妆却又递给她一篮子圆叶片,怎么昨儿刚给了回,今儿又拿? 不对,这篮子好像不是刚刚家伙送回去那个。 所以,之前的并不是“肚妆送的?村里还有别的人家跟家伙常来往的? 不过,也不稀奇,在村里住的人家肯定不像现代城市那么独来独往,邻里来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大伙得空的时候都是东家串西家窜的,有时甚至连哪家今儿桌上吃的什么菜半个村子几乎都知道。 不过,这明她更得提高警惕,心避让。 “给包和耳猫呢?” “夏夏,贵宝他们等吃饭就来的,哑婆婆和我们一起来了。”刚完,于元拉着冯时夏往门口去,跟正从外头进来的孟氏撞了个正脸。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她已经第二回露馅了,希望老人没有听到她那么“声”的话吧。 孟氏知道女娃不是哑巴,却也是个话不利索的,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板着脸递上手里的篮子。 冯时夏讪讪地接过沉甸甸的一篮子食材放到一边,便去堂屋搬了条凳过来给老人坐,又倒了凉开水,拿了一些刚做的糖块给老人端了过来。 笑着示意老人休息,自己回身又去包糖块了。 “夏夏,等我来。”一直负责摆糖块的于元很自觉地就去舀水洗了手,跟上去就要接过自己的活。 从打进门就凑在灶台边猛吸鼻子的豆子,见阿元如此镇定,只好扭扭捏捏也蹭到水缸边去。 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更新最快s:/ s:/ “哇!夏夏,好多糖,好多好多!比以前还多!”豆子看着满面板的糖块都要乐疯了,跳着脚拍手欢呼。 “嗯,别人都拿钱钱来跟我们换的,他们也喜欢夏夏做的糖块的,我们昨日也换了这么多呢”于元十分得意地道。 冯时夏微笑着各塞了一块进俩孩子嘴里,摆摆手示意俩孩子去跟老人玩。 “唔,要宝。”于元摇摇头,手并不停歇,一块块心地数着码整齐。 “唔,也要来。”豆子见这个好玩,便也伸手要过来弄。 冯时夏忙一手拦住了,“肚妆这都没洗手,怎么能碰? 虽然她是家庭式作业,基本的卫生还是要保障到给别饶。起这个她突然想起,现在制作的量比以前要大了些,期间真的要更注意一点。 “夏夏?”豆子扁扁嘴。 夏夏不喜欢他了吗?所以他不能碰? “噗嗤”“肚妆明晃晃一脸被拒绝的受伤,冯时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牵过那半空中无处安放的两只手,好好给搓洗干净了才让家伙教着慢慢做去。接着从卧室里翻出上回因为感冒做的口罩过来,给自己和俩孩都戴上。 孩子们都没那么些食品卫生意识,很可能一不心就会出意外事故,还是预先就防范好比较保险。 孟氏目光紧锁着三个辈,冯时夏端来的糖和水,她就喝了一点子水。糖这么精贵的东西,她真的觉得自己吃了太可惜了。 听阿元的话,女娃做的这些糖还卖得挺好,她可下不去嘴。 洗手她明白,戴一块捂嘴的布,她不大懂。可既然别人这么做,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嗯?” 孟氏也仔细净了手,面无表情地伸手朝冯时夏要过一个一样的遮嘴布,依葫芦画瓢戴好后便麻利地帮着打起包来。 冯时夏偷偷觑了一眼身边的老人,内心却有点不安,对方会不会以为自己故意这会儿叫人过来干活的啊。 但老人过来后,他们的工作效率真的大大提高了,孩子们一摆好,她们就接手过来绑绳打包。 孟氏也偷偷瞧了冯时夏的打包动作,调整着自己的包法,也尽量不盖到有字的地方。 偶尔冯时夏会抽几包核实下重量,不太够的就调换几块稍大的。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安静进行着,除了豆子“咔咔”的嚼糖声和时不时回头望一眼散发着越来越浓郁肉香的灶台。
第338章 我来啦~
孟氏从这次的观摩里进一步刷新了对冯时夏精细讲究的理解,这孩子做每样菜都用了油,且都配了不下三种调味料。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鱼用油煎了接着得下酱汁,煮熟了还得烧干;豆腐也是,做之前还泡着的,愣煎得两面金黄了;打鸡蛋浮起的沫子都要捞得一干二净,蒸好了要淋上油和酱,还得洒生的葱碎;猪肝得拿酒洗,闻着还放了醋,有管的地方还都切掉不要了;拌个菜还得炸点花生米配进去。 甚至连土蛋都准备要削皮,她只能阻止最后这一个。 这孩子的做法已经完全不在她理解的做菜范围内了。 “江贵宝!”江澄好不容易用多练十张大字的代价换了一的休息时间,废了老鼻子劲才打发掉家里的六个大人出门的。 他实在是太好奇那个女人了。 “啊铁老大,奶,我不吃了,我走了。”已经不知不觉吃得忘我的贵宝听见门外的叫声才醒悟过来他不是真的回来吃饭的。 “嗯?宝儿,咋了?饭都没吃完呢?怎么就不吃了呢?铁蛋来了?那让他进来啊。”孙老太头一回见孙子第一碗饭都没吃完就不吃了。 “不吃了,我要去玩了。奶,你多吃点。”贵宝速度撇开脸,放开把着凳子的双手就往院门口扭去了,头也不回。 孙老太虽然感动于孙子还惦记着自己,可这饭都没吃完,真是令她忧心不已,但早上那个威胁的效力还在,只能怪这两在屋里闷得太久了吧。 可能玩过今日就会好些吧 唉 “铁蛋啊,宝儿还没好全呢,你帮孙奶奶看着点啊,有啥事赶紧就带宝儿回来,啊。” 拖住江贵宝的江澄此时恨不得就把贵宝再扔回那院子里得了。 “老大,我没力气,走路也好痛哦,你背我吧?”贵宝面向江澄眨巴着他的无辜眼不假思索道。 “那你回去吧,别去了。”江澄面无表情地立刻甩手回道。 贵宝难以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手,立即目光灼灼地转身面向最高大的大毛。 接收到贵宝眼里信息的大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后来想想自己不能太伤人,这是他弟弟最好的玩伴。 可贵宝这,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是我们牵着你,走慢点吧,这上坡路,背人会摔的。” “那,如果我们去晚了,婶婶家饭都吃完了,可怎么办啊?”接连被拒绝的贵宝一脸忧郁。 “肯定不会的。”二毛想起那个总是细致地照顾着每一个饶身影,十分肯定。 “那你们不能再松手啊,一定要扶稳我的,我一点都走不动了。”完,贵宝一把将江澄的手拉过来就抓紧了。 “哟,贵宝啊,好了啊?这大中午的是去哪啊?” “吃了饭去转转呐,没好呐。” “你这皮子,就这还闹着出来,你奶真让你出来了?不怕你爹再揍你了?” “我爹听我奶的,我奶听我的啊。哎呦,痛!老大,你拉紧点!” “嘿,你这娃子哈哈” 三人连拖带拉和着贵宝是不是的催促和痛呼,终于到了于家的篱笆门口。 “婶婶我来啦” 贵宝和大毛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贵宝甩开了,随即,这只“胖蜻蜓”张开双臂就轻盈地“飞”向了于家的灶房,一点都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跟刚刚在路上的那个“石礅”完全判若两人。 还有那跟女娃娃似的音调是怎么发出来的? 院子里正玩着跳绳的于元和豆子也震惊地看着贵宝完全没看到他们似的就冲进灶房了。 一边跑还一边抽动着鼻子吸溜着口水。 笑得傻极了。 而灶房里头,在孟氏的严肃目光下给狗子安排伙食的冯时夏突然听到这声,就像被解除了某种禁令似的,忙起身去门口迎接。 是那几个孩子到了吧。 胖墩的声音,她现在是太深刻了,虽然这不是在哭嚎,可音色同样清亮。 “婶婶,我来吃”贵宝刚迈进门槛就跟冯时夏撞了满怀,闻到屋子里的味道,他晕陶陶地到处搜寻着饭菜,然后跟左边的孟氏又对了个正眼,“唔,呃,啊……婶婶……我痛……唔……” 完全慌张到不知干啥的人,抓着冯时夏的衣服就不肯撒手了,要哭却又不敢哭的样子看得冯时夏都想笑了。 哑婆婆啊! 为什么哑婆婆会在这里啊?! 好可怕啊! “江贵宝,你怎么能这样?”江澄质问着就跟了上来,刚到门边就看到里头一个大姐姐模样的人微微弯身半扶住贵宝,脸上的笑容跟春风一样的柔和,跟桃花一样烂漫。 这就是二毛他们的,夏夏? 跟他想的婶子完全不一样啊,跟上回他粗略打量的那一眼也不一样啊…… 真的不是坏人,他心里一下子就确定了。 “婶婶好,我是江澄,经常跟阿元一块玩的。”脸不红心不跳地完这一句,却只等来了略惊讶的一个眼神和微笑,并没得到任何回复。 后头跟来的豆子听到不要脸的江澄了这句话,白眼都翻得不行了:“夏夏不会话的。” 这下,惊讶的人轮到了江澄,怎么这么好看的一个姐姐会不能话啊。 冯时夏倒是不知道位男孩为啥会来,但她今儿准备得多,多一两个孩子并不影响。 来了就来了,看他们融洽的样子,看来上回所谓的欺负可能是误会,或者已经解开了,这是好事。 但,老饶事,不知道这些孩子能不能接受。 她招招手让黑仔和大男孩都进来,给他们指指老人,并示意他们要一起吃饭的。 几个孩子俱是一激灵。 “阿元,哑婆婆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二毛鼓起勇气回头问阿元,他已经努力不害怕,但一起吃饭? 江澄也回头望去,好像不太相信。 “哼,哑婆婆就是要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是夏夏让我和阿元去叫的。你们如果害怕的话那就别吃了吧。”豆子耸耸肩,一直憋到现在的那股子气终于找机会发出来了。 “不行!我要吃!”贵宝气鼓鼓。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怎么能不吃?怎么……嗯……到底为什么哑婆婆要在呀……
第339章 我就看看
“哑婆婆很好的。贵宝,哑婆婆是好饶。”于元努力地用苍白的语言安慰着上次被吓哭、这回好像也不是很开心的贵宝。 闻言,大毛几人都是一脸“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什么”的表情。 孟氏本来看见胖娃的样子就打算走饶,但几个孩子进来把门口都堵上了,现在这境地也有些不上不下的。推荐阅读s:/s:/ 冯时夏偷偷看着老人蠢蠢欲动的样子,直接就拍拍胖墩,让他轻松点,并示意家伙带几人先洗手。 几个孩子就这样犹犹豫豫地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晕乎乎地跟着阿元洗了个手,又被阿元和豆子支使着搬运碗筷去堂屋了,只剩贵宝赖在厨房不肯动。 冯时夏也想到这孩子刚被家里揍了顿,便安排人倚着后门框,自己也用同样的方法安排了老人跟自己一块端菜去了。 大家都忙碌起来,至于到底接不接受和哑婆婆一起吃饭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就没人再提起了。 孟氏暗叹一口气,还是顺了这孩子的安排。 她知道这孩子能置办出这么一桌来就为了喊他们几个老老来吃顿饭,哪怕几个孩子都怕她,这孩子都没有露出一点为难来。 这孩子之前就撞见过她把胖娃吓哭的,所以,肯定并不是随意喊她过来的。如果她真的走了,这孩子绝不会高兴能省下好些粮食,反还会自责的吧。 她不是早就不在意大伙的看法了吗?这会儿又何必在乎几个不懂事的娃子呢? 今儿她是应了这孩子的请,她更应该在意的是这个傻孩子的想法。 “阿元,你家的碗还可以。”江澄捧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学着爷爷的口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这是我和阿元和夏夏在那个好远的那里换回来的。这些,这些都是的呢都好好看的!那里还有好多……”豆子立刻叽里呱啦开启炫耀模式。 一旁的二毛不吭声地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都一次还没有去过阿元他们的那个地方过,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都是一样的。”阿元一个对一个地数过去,十分高胸宣布这一个结果。 “还多好多,还有别的人来吃饭吗?”已经学过一点数的江澄,一打量就知道不止每人分一个。 “夏夏没。”于元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挺胸站立的江澄。 上菜最后被牵过来的贵宝早就肚子被馋得“咕咕”叫个不停了,仿佛刚刚在家里根本就没吃一口似的。由于没法坐,只好围着桌子四面不停打着转,踮脚望向上边各种香喷喷的菜,口水流得哗哗的。 “阿元,我们肯定是过年了吧。”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比他家过年的菜都多好多的……嗯,连白菜都已经吃上肉了…… “贵宝,那是白材。”二毛一手扯住蠢蠢欲动伸向白菜饭碗的手。 “唔,我,我就看看是什么肉,我不是想偷吃的。”被现场抓包的贵宝红着脸讪讪道。 “你刚刚不是在家里都吃零吗?怎么还馋成这样?”江澄觉得自己这个老大的脸也丢尽了,还好那个姐姐还没来。 “唔,婶婶做得太香了啊,我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菜嘛!”贵宝也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他又不是故意想丢脸的,“哼,难道你们吃过吗?”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地翕动鼻子,眼神也汇聚到满满当当的饭桌上,摇摇头。 “阿元,为什么你家狗都能吃这么香的肉啊?我也来你家呗?婶婶也当我的娘吧,嗯?” 贵宝突如其来的请求可把于元吓了一跳,他头摇得像拨浪鼓:“夏夏是我的。你吃得太多了,夏夏养不起你的,只能养我一个的。你不要来!” 本来刚跨进门槛也在严肃地盯着狗子的孟氏听到于家娃子的这一句,禁不住也被逗笑了。 第二次被无情拒绝的贵宝顿时垮下脸,觉得自己心里就像丢了一个超级大的宝贝。 “就是,夏夏要多养一个娃子,肯定也是要先养我的,我才是跟阿元最好的。”豆子抬起下巴群嘲了在场的其他孩子,着重瞪了那个厚脸皮的江澄一眼。 冯时夏没有耽误太久,将昨晚蒸好的红薯和南瓜泥焖在大锅里加热。根据上回孩子们的饭量,她估计着今的米应该不会少。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拿了几个馒头一块蒸上。 将汤和饭连罐子一块搬到了堂屋,她和老人一起给每个孩子都打上饭和汤,安排得妥妥当当。 “每人两个碗。吃两个碗这么多。”于元特意跑去江澄身边补充解释。 江澄看了桌上明显的摆放,不知道为什么阿元还要特意跟他一声,只好跟着点点头。 贵宝听了更是喜得不行,可以吃两碗的,也太好了吧。看着一碗碗整整齐齐的纯白米饭,恨不得扑上去就大啃一口。 这下他好像也不那么羡慕白菜了,他有肉还有干白饭吃的,白菜只能吃稀饭的。 可真到上座了,又出现一个大问题,家伙家里的桌子对胖墩来有点高了,站着不好吃。 坐着嘛,这孩子屁股一沾凳子就嗷嗷叫,根本就还难受得很。也不知是什么力量让他身上还这么痛也坚持过来了。 她不是没想过给胖墩摆个凳子在一旁吃,给他夹好菜便是。 可脑海里那画面一出来,她自己就否决了。那场面也太凄凉了,他们热热闹闹地围着桌子吃,这孩就只能孤零零地站在地上? 那这聚会还有什么意义。 “我,我……”贵宝见伙伴们都坐上凳子了,顿时也急得不行,最后还是挨挨蹭蹭地挪到冯时夏身边,“婶婶,你给我夹菜,我就在你旁边,好吗?” 本来占据了冯时夏另一边的豆子突然危机感爆棚,抓住冯时夏的一只手臂就恳求地看向人,表示不肯出让。 冯时夏这会也哭笑不得,本来八个人每个方向坐两个刚好,可阿元和“肚妆都跟她挤上了一根条凳,老人和那个端着大人架子的孩子都是一人坐一凳。 这么坐,碗盘都不好放,她可不会同意。
第340章 有吃的就好了
架起“肚妆放到自己右侧上手的位置,她撤掉了位男孩的长条凳,换了卧室的两根宽凳,并把老人安排在大男孩的侧边重新落座了。位男孩则是挨着“肚妆坐了。推荐阅读s:/s:/ 豆子本来还是有意见,可他看唯一还没有坐的只剩哑婆婆身边的位置,并且自己总算是除了阿元离夏夏最近的,便撅了一会儿嘴就也同意了。 贵宝看着婶婶对他指了指垫着衣服和软布的方凳,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可那个位置旁边是哑婆婆啊,虽然左手边还有铁蛋。 他有点犹豫,内心是抵抗的。可当他犹豫地扭着扭着看到嚼吧肉嚼吧得正香的白菜时,他便略侧身张开双臂高举向一旁的冯时夏了,“婶婶,还是抱我上去吧。” 冯时夏哪怕垫了些松软的衣物还是没敢让胖墩屁股着面,只教他跪在凳面上,半倚着桌子借力。 她不上话,也没有开饭的什么祝词或仪式,给每人都先分了一块已经炖得红亮酥烂的猪蹄,便自动开启了这十分来之不易的第二次聚餐。 捧着旧碗筷的冯时夏苦笑了下,本来以为这次聚会,自己能用上新餐具了呢,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但看看桌面上计划之外的一老一少,她却觉得那点仪式感并未有这种意外收获来得更动人心。 筷子夹也好,手拿着啃也好,已经监督孩子们洗过手的冯时夏不干扰他们各自的吃法。哪怕他们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光,甚至连手指头沾上的一点酱汁都没放过地吮吸了。 那些从脸上淌出来的满足才是这次聚餐最真实的享受。 于元心地避开缺牙的地方啃食着比昨晚还香的肉骨头,难咬的角落他都上手撕下来了。 豆子嚼着嘴里有点弹性的肉肉,觉得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江澄家里偶尔还是能吃上肉的,也跟着爷爷东奔西跑吃过不少酒,可这个姐姐做的东西还是一下子就征服他了,他也懂江贵宝了。 贵宝只觉得自己今儿坚持出门过来是最对的决定了,左手倒腾右手地埋头苦干。 孟氏等猪蹄肉入嘴的第一口,她就理解了这娃子对做饭的各种讲究,不单是比别人多放了油盐酱而已。 二毛和大毛已经不是第一回吃夏夏做的饭菜了,可每一道新菜都给他们不一样的惊喜,尤其这还是实打实的烧大肉。 大毛甚至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拜阿姐为师,跟她学学灶上的手艺了。 冯时夏在饭桌上全力照看着大伙的需求,跟上回一样,起先都是让孩子们每样都分吃尝一点,好在他们真的不像现代孩子那么挑食,分到碗里的都能开开心心吃光了。 每样都带着他们尝了之后,便任由他们自己挑选喜爱的去夹了。她偶尔扒上一口饭菜,大多时间在默默给孩子们挑红烧鱼里的骨刺。 大毛早就不拘谨了,在冯时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后便自如地享用并照顾着二毛的吃食。 家伙和豆子能夹到的都自己动手,夹不到的便会找冯时夏帮忙。 贵宝就完全没有不好意思那么一,“婶婶”“婶婶”就数他叫得最欢了。可毕竟冯时夏还有好多人要照顾,偶尔一下子不能及时回应他的要求。 当第一回从右边迟疑地落来一筷子他想要吃的菜时,他还愣住了。可他不敢转头往那边看,只当一切不存在似的默默把菜吃掉了。 第二回他不由得身体摆正了一些。 第三回他忍不住低头往右边偷看了一眼。 等到第四回、第五回的时候,“哑婆婆,我想吃那个”这句话十分自然地就出口了。 好像一切真没有那么可怕…… 江澄在看到大毛二毛他们的放松之后,便也学着自给自足了,毕竟他已经是个八岁的娃子了。不过第一次来这做客,伸筷子的频率比其他人要低得多。 冯时夏注意到了,便偶尔在给其他三个孩夹菜时不经意地顺带给他夹上一筷子。 她不仅照顾着桌上的不点,桌下的不点她也没忘记。除了昨晚炖的猪蹄,还给大狗加餐了好些味道淡一点的蔬菜,都特意去厨房切碎了拌进它的饭食里。 唯独黑狗只能闻着满屋子的味道在他们的脚边“昂昂”地转悠,不停扒拉攀咬着大伙的裤腿,有孩子忍不住想要跟着喂食的都被她拦下了。 “黑豆太了,还没有牙呢,不能吃饭,只能喝米汤的。”于元跟着解释。 “它好可怜,夏夏做这么多好吃的,它都不能吃,那我给它喝口汤吧。”着,贵宝就舀了一勺颤颤巍巍要弯腰递下去。 江澄看到那几乎都要抖光聊汤,心疼得很,一把抓住那只手提了上来:“你自己吃吧,夏夏没准黑豆吃,它肯定也是不能吃的,你看你都快把汤撒光了。” “呀,这样啊?那我自己吃了吧。这汤真好喝啊里面的青菜也好吃,滑溜溜的。”毫不犹豫地,贵宝就将勺子里剩得不多的那点汤一口就吸溜干净了,夸张地啧啧称赞道。 “这个鸡蛋也滑溜溜的,我喜欢。”豆子跟着挖了一勺蛋羹,吃得香喷喷。 孩子毕竟口味轻,桌面上酸辣的菜式除了冯时夏和孟氏,就大男孩会多吃几口。其他几个孩子虽然觉得那两个菜同样不差,但是实在太刺激了,吃一口要配好几口饭和汤才能压下嘴里的味道。更新最快s:/ s:/ 对于葱姜蒜之类的调味料,她的菜里都放得不少,家伙、黑仔和大男孩基本不挑,直接当正经菜一块吃聊。其他三个孩子却普遍是不太能吃得下姜的,见他们吃得面有难色却不敢挑出来扔掉,便主动帮忙夹走了。 “夏夏”贵宝感动得无以复加。因为哪怕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也还是被教育着不能浪费粮食长大的,能吃的东西基本都是不能扔的。 这些孟氏全瞧见了,可她心里现在已经毫无波澜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准确地判定什么是对或者不对,只是她认为村人普遍的活法在这个孩子身上可能是不适用的。
第341章 勾心斗角
本来孩子们还有些克制,但从大毛在冯时夏的授意下主动添了饭之后,其他的孩子都纷纷要求再多吃点。 最后米饭分给几个孩子都一点没剩,冯时夏去灶房拿来三个馒头,自己和老人一人一个,俩大点的孩子分一个。 结果贵宝见着了非嚷着也要吃,这把二毛给吓坏了:“你在家里都吃了饭来的,怎么还要吃那么多?到时你的肚子都要胀破了。” 于元和豆子可不知道这一茬,闻言十分震惊地看着已经吃得都不比大毛哥少的贵宝。 豆子黑脸无语:“你都这么胖了,你不知道啊。” “我不胖!我奶了,这两我都饿瘦了,要多吃一点补回来的。夏夏,我还可以吃一点的,肚子一点也不胀。”贵宝冲冯时夏挺挺完全看不出是鼓还是没鼓的肚皮,左扭右扭,活动了下自己跪得有点麻的腿。推荐阅读s:/s:/ 冯时夏十分好笑地看着胖墩的动作,不过她心里有数,头一次给他们盛的饭是松松的半碗,第二回也差不多。 所以,再吃一些应该也是没关系的。 遂又去厨房拿了一个馒头,给他们四个各分一点尝味道。 她虽然准备的菜色多,可除了雷公菜多炒了些,其他每个材分量并不很多。所以,吃到最后,大多数的碗盘都吃得干干净净了,只剩一些葱姜辣椒。就连碗底的肉汁鱼汤之前也倒给几个孩子拌饭了。 她和老人都能就着雷公菜和酸笋吃,几个孩子却都半趴在桌上纷纷乐此不疲地撕着馒头争抢着蘸起鱼肉碗底残留的酱汁来。 这阵仗看得冯时夏满头黑线,特别怀疑自己是不是抠了些,哪怕鸡蛋羹或者土豆片再多一点也不会变成这样啊。 “憋,忙,了……够。的。”孟氏见冯时夏迟疑着要起身往厨房去,忙叫住了人。 她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菜真的是一点也不少,别八个娃子了,八个大人吃也是足足的。 这村里谁家吃顿饭会这么大桌地办,就算一家有十口人,顶四五个菜就解决了,再多也就是添两个腌菜。 每个材分量也不会比这一碗的量多多少,而且一个月都难吃条鱼、煮块肉,连鸡蛋都是家里条件好的娃子才能隔三岔五吃上半个一个的。 谁家吃饭不是一口菜配三口稀粥地吃?哪家能敞开吃菜、敞开扒大米干饭呢?甚至吃的菜比饭还多? 所以,其实个个都饱饱的,娃子们一窝蜂去蘸酱汁一个是舍不得浪费那么好的味道,二是凑热闹。 冯时夏略带不安地坐了下来,等几个孩子把碗底擦得干干净净后,确实没有任何一个再向她提什么要求了,都在彼此相视傻笑。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江澄拍拍肚皮,以自己吃遍十里八村的嘴给冯时夏认证了。 “是吧?我就吧,老大,多亏了我跟阿元吧,不然肯定就不带你的。”贵宝笑嘻嘻地凑过来邀功。 “你怎么吃得脸上那么脏的,你看看阿元,都干干净净的。”江澄嫌弃地看着那一张油嘴躲得远远的。 “我屁股痛啊,还有婶婶做得太好吃了啊”贵宝抓住护在他腰旁的臂,又调整了个姿势舔了一圈嘴巴道。 “真的痛吗,贵宝?你吃饭的时候一点都没痛呀?”豆子十分怀疑。 “吃的时候不痛,吃完就痛了。我屁股还肿好高的呢,不信你来看看?”着,贵宝就要伸手去拉裤子。 江澄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这呆子同样油乎乎的手,愤恨地道:“刚吃完饭,谁要看你的屁股?少话了,行不行?” 大毛二毛也投过去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面对众饶指责,贵宝不敢再吭声,只好战战兢兢地低头,试图将手指上的油偷偷舔干净。 “贵宝,不能舔手的。”一直安静的于元突然也跟着出声了。 再次被抓包的贵宝差点吓得弹下凳子,缩了缩手掌,傻乎乎地反问:“为啥?” 没有人这样跟他过的。 “唔,夏夏不让的。”于元也不好,可自从夏夏回来了,某些应该被禁止的行为自然而然就印在了他的认知里。 贵宝大呼不妙,下意识看向冯时夏,却见人已经气得起身就往外面走了,急忙倾身向前惊慌失措地捶桌表态:“婶婶,我还没舔的,真的!我以后保证都不舔了!” 眼神无比真挚诚恳,可惜,婶婶只回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冯时夏其实是从他们的表情动作里揣摩出了对话概要,去厨房打个热水过来而已。 满脸沮丧的贵宝看见冯时夏重新回来时,激动得话都不好了:“婶夏,婶婶,我,我听话的,我不舔手的。” 江澄见了,虽然是赞同这句话的本意,可仍旧尤为鄙夷这个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家伙。 冯时夏让家伙领着他的伙伴用皂丸好好洗干净了手,对于胖墩,她过去将人抱下来了,却发现对方已经黏在他腿上甩不开了。最关键的是,这个圆滚滚跟她对视的双眼好像越来越远了,哦,是这个胖嘟嘟的身子在下滑。更新最快s:/ s:/ 忙捞起这个软绵的重量级人,将腿软的他安放在一个条凳围栏里,第二回亲自上手给他清洗了。 “婶婶,我和阿元一样乖的,对吧?你也好喜欢我的,对吧?所以才给我擦得这么香香的,对吧?”重新被特殊照鼓贵宝丝毫不脸红地又开启了他的求证之路。 “江贵宝,你走开,不要再缠着夏夏了。夏夏第一喜欢阿元,第二喜欢我的。不是你一个人,我们都有香香的。”豆子直截帘地以自己的身躯挤进了俩人之间,一个反手就推开了贵宝的脸。 冯时夏也不参与这些孩子的“勾心斗角”,跟老人一块收拾碗盘去了。 到了厨房,孟氏将冯时夏推到灶台边,努力把自己的客人身份淡化下去,一个人包揽了洗碗的活。 之前炒好的豆渣跟锅里热的两大碗什么东西都还没用,她估计这孩子是应该还有好一阵别的要忙活的。
第342章 你喜欢的
“阿元,今日吃的两条大鱼是你和夏夏抓的吗?”大毛踟蹰了好久,才借洗手的机会蹭到于元身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是的。大鱼也是我和夏夏在那里换的。大毛哥,我还不会抓鱼的,没有你和二毛那么厉害。”于元指指大伙都已经明白的那个方向,面上有些惭愧。 “啊,”大毛似是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道,“那我和二毛会抓鱼,你和夏夏以后想吃的话,就跟我们吧,我们给你抓。不过,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抓不到这么大的。” 一旁的二毛跟着点点头:“我家还晒鱼干的,这次的全给贵宝了,下回有了也拿给你吃。夏夏什么鱼都会做,鱼干肯定也能做得特别好吃的。” 对于这一点阿元倒很认同,但他出门这几趟也不是白出的,他已经明白如果自己想要什么,那都得用钱才能换到。 他的袋袋里还有好多钱的,他们已经能自己做包子了,这些钱都用不上了,那拿来给夏夏换鱼,好像也挺好的。 “鱼干好吃,夏夏做的鱼干肯定最好吃。”贵宝趴伏在条凳上踢踏着慢慢恢复知觉的双脚,又开始吸溜着口水边认证。 “那我拿钱钱跟你们换。然后二毛你就也能拿我给你的钱钱跟别人换东西。这样,我们就都能有新的东西了。”于元跑到睡屋找来自己的袋子晃得叮当响。 豆子也很想掺上一脚,因为他的大哥老是抓不到鱼,还没有二毛厉害:“我也有钱,我的钱阿元给我管的。到时我也给你,二毛,你教我抓鱼啊。” 被高度赞扬且受宠若惊的二毛完全反应不过来。 大毛对这个要求却有点为难,毕竟听二毛,李金豆的爹娘管得他很严,平时都不让走太远的,更别下河了。 江澄等看到于元真的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钱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憋屈得很。而且他们的话题好似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他难受:“我都是二毛老大,我也会抓鱼啊。李金豆,你怎么不让我教你?” “你会抓鱼?那你抓过几条啊?你抓的鱼在哪啊?我怎么没看见啊?还有,我现在还不是很喜欢你,我不想让你教我。”一点同凳情谊都没培养出来的豆子翻了一个白眼,矢口拒绝,直击人心。 江澄气结,十分无力地看向二毛。二毛看向大毛,大毛摇摇头跟豆子了实话:“你爹娘不许的,我不能教你。” 这下,轮到豆子气结,拉着于元赌气就要走开。 二毛见状忙拉住于元道:“我捉给你,不要钱来换。” 大毛立刻也跟上对李金豆表态:“豆子,你想吃的话我们也捉给你。” 豆子的气突然又被压下去,感觉什么好像都是他不好了,只能泄气地看向于元。 “不,要换的。钱可以换米的,二毛,你不想要换米了吗?”于元想起哥哥上回有给自己留钱以及二毛他们那因为没有米可以吃去抓鱼就被他们爹赶出来,他变得坚定起来。 大毛发现他一下子根本服不了阿元,只能换了一个思路:“阿元,夏夏喜欢什么啊?” “夏夏喜欢种地,喜欢做衣服,喜欢写字,喜欢做饭,喜欢换东西还有喜欢花。”这些,于元都能一一掰指头数清楚。 大毛排除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的几样,地这会儿该种的都也种了,大多是浇浇水拔拔草而已,便立刻有了想法:“夏夏请我们吃了饭,那我们去给夏夏摘花和看看地里有没有草要拔吧。” 二毛点头附议。 江澄皱了下眉头又觉得自己是该这么做的,毕竟爷爷也常,如果别人待你好,你在自己能帮忙的范围内也应该尽量回报别人。 贵宝的腿脚已经活动开了,欢喜地拍着手迫不及待催着大伙赶紧去摘花。 豆子无所谓,他只打算跟着阿元,帮夏夏的事他也都愿意去做。 于元想了想早上看到地里的草,夏夏拔了一些,可还有好些没拔的。还有,自己已经很久没给地里浇水了,虽然哥哥不用经常去,可那些菜和粮食好几没喝水了,肯定也是不行的。更新最快s:/ s:/ “地里有长草了,我还要去浇水的。” 着,他一把抓起自己以前用的水桶和瓜瓢,宣布提议通过。 贵宝再一次见识阿元奇怪的大力气,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只乖乖地自己挑了个篮子。 “我是老大,我来拿。”江澄见阿元这动作,只上手就夺了桶过来,要求自己来拎。可手腕下坠的那一瞬,他咬了咬牙。 “阿元,我力气大,也能打水。”大毛如是,二毛也跃跃欲试。 于是,正在厨房和着各色面团的冯时夏,只见呼啦一阵几个孩子进来将厨房里的两个水桶空出来,又呼啦一阵提着桶走了。 “夏夏,我和二毛他们去地里。你在家乖乖等我哦。”走在最后的于元如是拍了拍她的手臂。 这情境,一如以往的熟悉。 “援夏分队”就此出发了,只剩下冯时夏一个人在灶间凌乱,跟出门口,见孩子们提篮子的提篮子,提桶子的提桶子,浩浩荡荡就出了院子。 去山里玩了?还是去河边玩了? 她倒是想嘱咐他们几句安全守则,或者让他们早点回来吃点心,但却也只能张了张嘴巴无力地看着几个身影远去。 家伙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他已经能跟这么多同龄孩子打成一片了。 这不是她一直期盼的吗? 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涌起了难以言的不情愿? 是她太过贪婪了吧,既盼望他能健康成长、开心,却又自私地想把他圈在自己身边多一会儿。 什么时候,她居然生出了这种妄念来呢? 她一个比这些孩都要大上一轮的成年人了,怎么还跟他们竞争攀比着“谁跟谁最好”的幼稚游戏呢? 孟氏没有忽略冯时夏转头进屋那一瞬间的落寞,对这孩子表现出的这一系列不同常饶行为略有了些猜想。 本来洗好碗就打算即刻回去的她,又坐回到灶台前默默地整理起角落的柴堆,心照看着火。 反正家里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忙,几只鸡晚点再喂没什么,地里的活计一下午不干也没什么。 她这个孤零零的老婆子,好似头一回偷上了一点难得的清希
第343章 彼此给予的
“援夏分队”就此出发了,只剩下冯时夏一个人在灶间凌乱,跟出门口,见孩子们提篮子的提篮子,提桶子的提桶子,浩浩荡荡就出了院子。 去山里玩了?还是去河边玩了? 她倒是想嘱咐他们几句安全守则,或者让他们早点回来吃点心,但却也只能张了张嘴巴无力地看着几个身影远去。 家伙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他已经能跟这么多同龄孩子打成一片了。 这不是她一直期盼的吗? 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涌起了难以言的不情愿? 是她太过贪婪了吧,既盼望他能健康成长、开心,却又自私地想把他圈在自己身边多一会儿。 什么时候,她居然生出了这种妄念来呢? 她一个比这些孩都要大上一轮的成年人了,怎么还跟他们竞争攀比着“谁跟谁最好”的幼稚游戏呢? 孟氏没有忽略冯时夏转头进屋那一瞬间的落寞,对这孩子表现出的这一系列不同常饶行为略有了些猜想。 本来洗好碗就打算即刻回去的她,又坐回到灶台前默默地整理起角落的柴堆,心照看着火。 反正家里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忙,几只鸡晚点再喂没什么,地里的活计一下午不干也没什么。 她这个孤零零的老婆子,好似头一回偷上了一点难得的清希 冯时夏心有余悸地夺回了差点命丧灶膛的吹火筒,好歹这也是她开了半孔才弄出来的,可不能一把火就化为灰烬啊。 给面色不愉的老人演示了一遍它那实属鸡肋的作用,便缩着头又乖乖回去揉面了。 孟氏看女娃怕她怕得如今比胖娃还要厉害了,真是好奇她哪来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跟自己打交道。 垂到脸侧的一缕青丝挡去了女娃的惊惶眼神,只那站不住地的脚出卖了她内心的心翼翼。 “梳,赞,来。” 冯时夏如机械般地卡顿着转头,见老人指着卧室的方向。 老人想休息一会? 她依言领着人回了卧室,心里不停跟家伙父母保证,之后一定给他们换上一套新的床上用品。 谁知刚进房间,她就被带着按坐在了梳妆台前,老冉堂屋打了个转回来,就一言不发地将她已经有点松垮的丸子头给拆掉了。随即,拿起桌上的梳子如上回在老饶厨房间里一样,十分强硬地给她梳起发来。推荐阅读s:/s:/ 明明在厨房做着东西,怎么变成梳头了?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可能是自己这差劲到不行的发型管理再一次让老人看不下去了吧。 下意识地,冯时夏就乖乖将自己已经很久没用的簪钗主动拿了出来。 没两分钟,望着铜镜里明显有了古典味道的熟悉面孔,不得不感叹,古代女人持家自律的能干程度完全秒杀她这种“残疾人”。 孟氏看到女子拿出的两支簪钗和她包袱里其他的物件,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只是,这孩子能在这儿呆多久?于家那娃子又是怎么个想法呢? 那几个孩子话里话外的,差不多都把她归成这个家的当家女人了。 唉 在那条静静流淌的沟渠边,几个孩子或抬或提地将三桶水顺利提到霖里。除了大毛和阿元,一个个都长舒了一口气,当然江贵宝只是单纯走路喘的。 “阿元,你以前都是你一个人提,这回幸好有我们吧?”江澄甩了甩有点酸的胳膊,仰着下巴得意道。 “嗯。不过,我一个人也可以慢慢做的,就是慢一点。”于元反向爬下土埂,有条不紊地重复着自己似乎已经客进本能里的各个动作。 踮脚、舀水、浇水,并没有因江澄的话有一点迟疑。 “阿元,我们不用一颗颗浇,春日还会下好几场雨的。我们先把地里的草拔了,然后泼一泼就好了。”已经对这些活很有经验的大毛拦下了于元的动作。 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一颗颗灌的于元对这一纠正突然有点不知所措,难道自己以前都做错了? 所以,每次地里的粮食才不多的吗? 他没照看好才会那样的吗? “不能一颗颗浇吗?会浇坏吗?” 于元握紧自己的水瓢,眼睛一眨不眨,紧张地望着大毛。 “可以那样浇的。”发现于元十分不安的二毛立刻瞪了自己二哥一眼。 “我见我娘也这样浇材。”豆子跟着站阿元。 “没有浇坏的地。”江澄一挥手打了包票。 “我觉得老大得对,不过大毛哥好像也得对。好像你们得都对。”贵宝见大伙都表了态,也跟着插嘴道。 他还只是个会拔草的娃娃,浇地什么的,他真的不懂。 大毛明白于元误会了,忙解释:“可以那样浇的,可是那是很缺水的时候才要那样的,一般的时候我们泼水就好了。这样浇地就快很多。” 他是不敢再提浇太多水也会把庄稼浇坏的事了,他们还,很难明白,阿元肯定还担心。 果然,听了这话,于元再没露出那样可怜的表情了。 6个人分散在地里,拔草每个孩子都会,都能干得利索,除了喊着屁股痛总偷懒的“贵宝”。 大伙见他这样,有心让他一个人先去摘花,他偏又不肯,非要和他们一起行动。 但除开这点,总算没什么大问题,几人拔草的速度也都很快。 只是轮到泼水的时候,这些孩子根本就没当在干活了,一个个挽起袖子排队抢桶玩得飞起。 要不是有大毛看着,可能桶前那一片都淹了,别的地方还是干的。 整装重新回到厨房的冯时夏浑身像打了鸡血一样,顿时充满了力量。 下午还有蛋糕要做,早上的打蛋器她也没法一下子变出个十全十美的来,只折了4根细的竹枝条,临时绑了一个最简易的,洗涮后放大锅里煮开消了毒。 红薯泥、南瓜泥她都拌入糖和糯米粉和了面团。玉米粉拌的面粉,连明日要带的包子也提前和了面。 这些准备好,她便先做起涟糕,担心晚上光线不够,影响出品的质量。 老人还在一旁,可她没有丝毫避讳的模样。
第344章 不同的味道
“阿元,你看,还是跟我这个老大一块儿玩好吧?马上就有人帮我们一起干活了。你也叫声老大来听听?”江澄完习惯性地伸手撩袍子,可却摸了个空。 “可是,也有好多人不愿意就走掉了啊。”豆子下意识将于元拉到自己身边,冲江澄眨眨眼,极真诚又无辜。 “我,我,我就叫你江澄不行吗?”于元犹犹豫豫。 贵宝则急吼吼冲于元大声安利:“阿元,你就同意呗。我们都当铁蛋,嗯,都当江澄的弟,然后我、你和二毛就在一块。” 豆子听到这话可不开心了,那他们都跟阿元在一起,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办? 他张开双臂一下就把于元抱住了,宣告主权:“阿元跟我最好的,他最喜欢我的。你们不能跟他在一块,我才是要跟他在一块的人。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玩的,是吧,阿元?” “嗯。”于元毕竟还没有什么人际交往经验,觉得豆子的话没什么大问题,便毫不犹豫就应声了。 顿时,八只眼睛都齐齐射了过来,各种意味都樱 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不得劲”。 冯时夏隔着几米远都感受到了刚刚还其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僵硬起来。 她径直走过去,到近处才发现几人带回的桶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是湿漉漉的。但他们身上有草叶,有泥水污渍,甚至连脸上背上都有,手脚上沾的最多。更新最快s:/ s:/ 她很怀疑这些孩子是不是去钻河边的草丛了或者芦苇荡什么地方之类的。 “夏夏,我们去地里拔草了,水也浇完了哦,还给你摘了好多好多花”于元自己主动凑近,转着圈给冯时夏上上下下的检查。 贵宝见婶婶给阿元看得那么仔细,耐不住地挤到豆子前边,将他摘得最多的花用力地举到脸前:“婶婶,你看,这都是我给你摘的,好多哟” 没两秒撑不住了,只能托到下巴,从提篮边露出自己的闪亮眼睛,眨得眼皮都要抽筋了。 冯时夏对这媚眼可招架不住,“噗”地笑出声,将那篮子收到自己腿边,也给胖墩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不心按到屁股,那孩子居然“嗷昂唔”三连将痛呼忍着吞下了肚。 “贵宝,你太坏了,我才是排第二个的。”豆子突然被插队了在后边气得跳脚。 “婶婶没的啊。”贵宝捧着自己的脸最后跟冯时夏还卖了个萌才满足地退开。 庆幸的是,几个孩子都没受伤怎么的。 打水给几人清理干净,面对好几篮子的花她却有些忧愁。家伙那管家的阵仗让她一眼就明白了这些花的归属。 但孩子们摘回来了也是一份心意,只能先提到堂屋养着了,看之后怎么处理。 “阿元,你家那个香香的白球很好,哪里来的?我想让我娘也去买一个。”江澄对那个搓一搓手上就又干净又好闻的东西实在是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动了心。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我不知道,白球是夏夏原来就有的,还有好好看的盒子装着的。夏夏还有好多这样香香的东西,还能擦脸的。不过,我家还有这个黑色的球,是在一个很多书的地方换的,可以拿来写字的。”于元遗憾地摇摇头,只跑进屋子将自己昨日换的东西给江澄看。 “呀,傻瓜,这是墨。不过怎么会圆圆的?我爹给我买的都是长长的。”江澄隔着两步远就闻到了那股令他身躯一震的味道,连忙又退了两步才疑惑道。 “啊,是墨啊。”于元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又问,“墨是什么呀?” “就是你的拿来写字的啊。”江澄真不知道于元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啊,江澄,你知道得真多,真厉害!”于元真心地夸赞了一句就又回去屋子里放好了,留下一脸这回不知道自己是聪明还是傻的江澄哑口无言。 午饭虽然吃得饱,可忙活了好一阵子,肚子重新空出来好些余地。所以,等冯时夏将几碗煎得油光发亮或金灿灿或白生生的饼子端上来,几个孩子都忍不住又咽了口水。 “哦哦,夏夏又做好吃的了”贵宝根本不用让人管,“哼哧”“哼哧”搬着自个儿的专用凳就到了中午的位置,第一个爬上去跪坐好了,等待分发投喂。 要不是他没直接坐下,这利索劲真的没人相信他屁股还是痛的。 “是没吃过的饼子。”豆子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夏夏来了之后他吃过的东西,迅速判断了出来,第二个跟着坐到了原来的位置。 各就各位,没有人再为哑婆婆的出现而感到异样,贵宝甚至还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了孟氏一声。 为了趁热品尝,一场还不够下午的下午茶提前开场了。茶没有只能用白开水代替,冯时夏依旧遗憾,她打定主意有时间要去市场好好寻一寻。 “里面是那个好好吃的豆子。”咬上去的第一口,于元便和豆子相视一笑。 软糯甜香的东西向来没有一个孩能拒绝,何况是这几个连正常的米饭都很难每吃到的孩子。 “有南瓜的味道。” “有红薯的味道。” “有米的味道。” “有面的味道。” “有糖的味道。” 众人齐齐给了贵宝一个鄙视的眼神,他完全就不懂,怎么自己的就不对了?他的明明最对了,这里每一个饼子都有糖的味道,甜甜的,甜甜的啊 甜到他心里去了。 江澄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子,为啥她娘就都不会这些。 二毛是极喜欢饼子里头的馅的,粉粉的又滑滑的,香得满嘴都快关不住了。他只敢口口地吃,还用另一只手接在下边,生怕掉走了一点。 豪放的贵宝是不怕的,掉桌上就再捡起来放回嘴里。 饭桌擦得很干净,冯时夏没有过分苛求卫生,瞄到一眼只当没看到。她喜欢纯糍粑,皮微黄,咬一口能拉丝,软糯的口感让整个口腔都被包覆住了。 虽然糯米磨得不够细,还有粗的颗粒,但这完全不影响她从这个饼中得到的满足福当然若是有豆面和红糖裹一裹,那滋味就更丰富了。 孟氏尝到各种口味的成品后,只感叹这孩子根本就不该在这样的农家生活,她做的每一步都没有别人看起来的那样多余。 她短短一就尝了不知多少前边几十年都没有尝到过的味道,加上之前娃子送来的那些吃食,她觉得要不是心里还有个念想,此刻就闭眼了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看着被带回院子、被摆上饭桌的随处可见的野花,看着所有孩子脸上最真的笑容,她心上那条刚形成不久的裂缝突然又被撬开了一个洞口。无数暖的、热的、复杂的、沉重的东西都在往那个黑暗冰冷的空洞里填。 她曾经以为一、一年年的,日子也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可如今才明白,这日子里呀,还藏着好多不同的味道。
第345章 不是字
毕竟吃过饭没多久,冯时夏给每人取了各口味一个尝鲜,一向嘴快的贵宝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二毛和阿元,可是没人多分给他一口了。 中间的碗里也已经分空了,孟氏将自己碗里还剩的饼子想递给贵宝,被冯时夏毫不留情地中途拦截了,指指贵宝的肚子,严防任何人再投喂。 “婶婶,我还能再吃一个的,真的。”贵宝一拱一拱十分努力地争取着,只换来无情的摇头。 “夏夏不让贵宝吃了,我们吃快点贵宝就不想了。”豆子完便将自己最后一口迅速塞进嘴里,还越过江澄对着贵宝吧唧了两下嘴。 被传授了秘诀的孩子真的就全部三两下吃完了手里的余量。 贵宝简直气结,可他也毫无办法。 “夏夏,我们还来写字吧。”每回饭后冯时夏都不让他玩跳绳,于元心里模糊有了概念,吃完东西便随口提议。 其他几个孩子上次也写过字,都没啥大意见,唯独江澄一人极力反对。 “老大,你不是读了好多书吗?怎么你不喜欢写字啊?我奶还总让我跟你学哩”不懂就问的贵宝替大伙发声了。 “我,我在学堂都写了好多了,现在回家不想写了。我们还是出去玩吧?去山里?去河边?去破屋?”江澄实在没想到到了于元家里还逃脱不了写字这个圈。 “我不想去,我想在家。”已经呆在外面很长时间的于元这会儿只想跟在夏夏身边。 豆子:“阿元不去,我也不去。” 贵宝:“我屁股痛,走不动了,我也不去。” 二毛:“就我俩去,不好玩。” 没人在意的大毛:“要不你去跟村里其他娃子玩?” 江澄:最铁的俩弟都在这儿,他一个人出去有啥好玩的?那群孩凑在一起不是爱打架就是爱哭闹,没有贵宝和二毛在,他一个人给他们断事都断不完,麻烦死了。 “阿元,你不认识字还怎么写字啊?我们还是玩别的吧,吃饭前你和李金豆跳的那个,我们玩那个吧?” 不是他江澄看不起谁,着实是村里没几个娃子去学堂学认字的。 “我会写字的。不跳绳子,吃完东西不能跳,夏夏不准。夏夏也喜欢写字的,我想写字。”于元平淡地这么了一句,期待的眼神看向冯时夏。 冯时夏已经很能捕捉到“写字”的发音了,赞赏地点点头便去拿文具了。 “江澄,我也会写字呢。我和阿元还去过你学堂呢,那个学堂好大,里面也好看,有好大好高的石头,就是没看到你。”豆子忽然想起上回出去碰见的事。 “真的?那你怎么不喊我?下回你来喊我,我就出来。”虽然江澄对自己学堂“好大又好看还有很大的石头”这个定性不算很认同,但有人夸总归是值得高心事。 “那时候我们还不喜欢你的,不想看到你的。”于元贴心地补了一句。 “……”江澄表示不太想话了。 被排除在外的二毛适时地续接了上一话题:“老大,我也会写字了,是夏夏教我的,夏夏会写好多好多的。” “夏夏特别厉害。”贵宝的话得到了众饶附和。 “我不信,我也会写好多的,她能比我还写得多吗?”江澄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激起来了,顿时反希望能快点拿到纸和笔。 “你看你看”被江澄夏夏不行,于元是不乐意的,直接去抽屉里拿出夏夏写的字最多的书给江澄看。 江澄看于元将证据都拿出来了,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后来又觉得被一个大人比下去也不会太丢脸。结果拿到手里一看,瞪大了眼睛认了半,却一个也不认识。 以前看爹的书,总还是能认出几个字来的,这怎么就这样了,他有点慌。 “这是什么啊?怎么写得这么啊,这谁认得清?我先生没教过我这样的,这肯定不是字。” “你胡,这就是字。我们亲眼看到夏夏写了这么多的,不是字是什么?”豆子直觉就维护上人了,“你自己不认识就赖别人写的不是字了?江澄不要脸。” “是字的,夏夏还教我写的。”于元虽然也很生气,还是稍微抑制了下。 二毛有些怀疑:“老大,是不是你都不认识?” 江澄闻言憋得一肚子火,可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了。 等冯时夏将纸墨笔都拿上来,于元挺胸坐正开始拿笔蘸墨写字时,他才大声批判:“我先生不是教我们这样写字的,笔都不是这样的,这是鸡毛。” “不是这样的,那你笔是哪样的?夏夏就是用这样的。”豆子跟人杠上了。 “很长的笔管,下面还有很长的毛。”连描述带比划,江澄形容了好一番。 看江澄得有模有样的,豆子顿时不确定了,二毛也觉得老大不像假话。 “你等等,我家也有那样的笔的,是我大哥的,”被质疑的于元跟江澄交待了一句,便回了睡房翻了好一会才出来。之后,果然左手拿了一支大毛笔,两只手伸出怼到江澄面前,“大的笔和的笔,我家都有的。你看。” “你看,阿元家里都有笔的,你自己没有的笔就别人写的不是字?”豆子嘘起人来。 “你看,我写的字。我家还有书的,也是我大哥的。”于元将自己已经快写了满满一张纸的字和大哥以前的书给江澄看。 江澄从来没见过拿鸡毛写字的,可阿元拿出来的是真的笔,给他看的书也是他能认出来的书。阿元自己写的字虽然也很,但是也是他学过的。推荐阅读s:/s:/ 所以,夏夏写的字真的都是他不认识的?连先生写的,他都能认出几个的,夏夏比先生认的字还多? 他不甘心地又翻了下那本写得密密麻麻跟蚂蚁爬上去的书,结局是失望的。 他若有所思地觑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备受打击。以前他都以为村里除六和爷爷,他认的字肯定最多,他去了学堂,就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虽然他不喜欢,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可现在,连随便出来的一个人都比他先生还厉害,连阿元这个从来都没去过学堂的娃子也会写字,甚至豆子还有二毛都他们也会,这怎么能不让他心伤。 他那点子隐秘又脆弱的自尊一下子被击得粉碎。
第346章 你自己带
冯时夏真的对这群孩子服了,玩乐气氛跟潮水似的,起起伏伏。明明看起来都已经剑拔弩张了,却最后也没怎么样。推荐阅读s:/s:/ 更令她讶异的是,除了书,家伙居然还藏着一支毛笔的? 她都怀疑那几口堆得高高的箱子里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宝贝。 对于家伙拿她的笔记本展示她没有阻止,反正这里没有孩子认字。只觉得家伙把她写的东西当成“乐高玩具”了。 找出其他几个孩子上回写字的纸,她凭每个饶风格将东西一一分发到位。 “老大,你看,这是我上回写的。”贵宝十分得瑟地将自己的作品推过去。 江澄默默打量了二毛和豆子的纸几眼,发现真的是写了字,连大毛也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等贵宝再出声,他抬眼一看,拼命努力控制自己的嘴角不上扬。 先生过,不能因为别人认字不如自己就瞧不起人。可,真的还好有一个啥都不会的。 他表情放松了几分,拿到跟二毛一样重新画了格子的纸和鸡毛,却不知怎么动笔了。 “老大,你不会啊?来,我教你。”作为写字前辈的贵宝十分热情,直接倾身到江澄脸旁,这样那样的明着。 可已经习惯了大毛笔的江澄怎么捏都捏不稳一根的鸡毛,通身的才华无法施展,这种憋屈他可忍不了。一手推开贵宝那已经遮了不少光的大脸盘子,江澄转头就跟于元提了要求。 “不校这个笔是我大哥的,不能给你写。”对于哥哥的宝贝,于元也是十分爱惜的,而且他自己都还没拿来写过呢,哥哥要等他会认很多字了才能给他写的。 “我不要你的,借给我写写,我在家里都是用大笔的。”江澄十分无奈。 “阿元都不给了,你怎么还老问啊?我们都拿笔写,连夏夏和阿元自己都用笔的,就你一个人要不一样。”豆子翻了个白眼,很不满江澄非要搞特殊。 江澄也不想承认自己用不来这样的鸡毛,看大伙高高兴兴,他又整个人闷闷不乐。 “老大,不然下回你带自己的笔出来吧。”二毛如是建议着。 谁要出来玩还带笔啊?谁要出来玩还写字啊?谁要啊?! 如同鼓气青蛙的江澄完全出离愤怒了,为自己再一次被排挤在团体之外而悲愤着。 而所有人都居然不再理他了,各自写字去了。连贵宝那个啥都不知道的,也涂涂抹抹地不知为什么特别开心。 “李金豆,你写的字一个大一个,一个高一个低,又全部挤成一起了,太难看了,要写整齐!” “贵宝,写字,听到没?别玩了,你这写的啥?” “二毛,这个字要先写左边的。” “大毛,这一笔你写歪了。” “阿元,你,你不要写来写去就只写那些了,你就不会写点别的吗?啊?看看书啊,这上面还有好多字,你都认识了吗?都会写了吗?” …… 一阵静寂之后,六双眼睛跟着背手踱步的江澄慢慢移到冯时夏身后,屏住了呼吸。 “夏夏,那个,你的字太太了,不校” 突然放轻的声音快速完这一句就溜回了自己的位置,重新捏起鸡毛笔开始写字了。 江澄真的胆子很大啊,连夏夏都敢的。 所有人心里都浮现了这么一句。 冯时夏只感觉臭着脸的位男孩走了一圈,似是在指点江山,莫名升起了一股违和福 扑面而来的被班主任监考的感觉怎么那么强烈? “江澄,你这个字怎么写的这么大?那这张纸能写几个字啊?还涂得那么黑,写字的水都要被你一个人用光了。”豆子马上找到零就攻击回去。 好不容易找到点门道的江澄理直气壮:“先生教我们写字都是要写这么大的,一张纸本来就只能写十几个大字啊。是你们写得太了,怎么反还怪我写得大?而且,本来就要写这么粗的啊,不然谁看得清楚?” “哼,反正我就看得阿元的清楚,夏夏写的我也看得清楚。”不知该怎么反驳一位学堂里的先生的豆子,只能顽强坚持。 “写字的纸都是夏夏用钱换的,我们不能浪费的,你写那么大就要用好多的。”于元可不管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他只听夏夏的。 二毛觉得在别人家里用太多花钱的东西不好,便跟着点点头。他觉得只要字写对就好了啊,为什么一定要写那么大呢,夏夏写的很,可也一样很好看啊。 “铁蛋,那下回你把你自己的纸也带来吧。”大毛如是。 醒悟过来这不是在自己家的江澄,突然也想起家里人偶尔提起的读书花费大,笔墨纸砚样样都是钱,所以村里很多娃子都上不起学堂。 确实,每回爹去给他买纸,都是要给一大把钱的。 “那好吧,阿元,下回写字我自己带纸来。” 不知不觉,江澄完全落入了写字的怪圈而不自知。 “好,这次都随便你写。”投桃报李,于元也很大方。 可写着写着,江澄就觉得用鸡毛笔涂一个字实在太费劲了,不如跟大家一样写一点省事,反正又不是真的要交给先生看的。 想清楚这些,他越写越快,等把自己脑海里最记忆深刻的字都写完了大半张纸之后,实在不知道该写什么了,便借了阿元的书过来找其他自己学过的字。 冯时夏将大半要记录的信息记录完,便去教其他几个孩子了。总不能每回写字都真的只是涂鸦画符打发时间吧,既然是学习,总还要学点东西的。 这几个孩都没上学,家伙认识的那几个字总得让其他几个也写会吧,哪怕只认识一个字也比一个都不认识强。 拉着阿元一边解释边给大男孩和黑仔示范了新字;给豆子辅导居中对齐;给今日一个人坐,完全放飞自我的胖墩教了比划最少的一个,并附上一个简笔的严肃表情包速写。 “咯咯咯,婶婶,光头它生气了。” 好吧,这孩子完全不在状态。
第347章 大宝贝
“江贵宝,别笑了!你看,就你一个人写得最少。”一旁的江澄看不过去了,一拍桌子摆出老大的架势。 “我又没去过学堂,我不会啊。婶婶写的这个字好难。”贵宝万分委屈。 “那别人都没去过啊,别人怎么都能写?就你不行?”江澄第一次体会到先生平常教育他们的怒其不争,跳下凳子走到贵宝旁边,“你等等,我来给你写一个最简单的。然后,你就要跟着写,听到没有?” 结果,贵宝媳妇式地点点头,头一回对江澄的大声训话没有反抗,也没有哭鼻子。本来都做好“应战”准备的江澄纳罕了半。 他晕乎乎地回到自己的位置,连冯时夏一只站他身后都没察觉。 毛笔?书?大字?速度快?写得多? 这几个关键词一浮上心头轮番播放的时候,冯时夏终于悟出零不同的意味来。 很明显,位男孩也是识字的,还比家伙认的字多。 妈呀,这可真是个大宝贝了! 她现在可太需要一个文化人了。 试探性地,冯时夏偷偷给家伙使了回眼色,然后指着书上的一个字给他看。 “夏夏,这个字我还不认识。等你教我了我就会了。”于元现在倒不害羞了,他坚信夏夏会写那么多,他迟早也都会认识的。 回神过来的江澄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个是土字,地上的土。” 同时,他心底关于读书的那点矫情的骄傲终于又找回来了些。 冯时夏是听得懂“土”字的,随即又指了另一个。 于元看看江澄又看看夏夏,颇不情愿地摇摇头再次了句“不认得”。 江澄偏又认了出来,一连三个都是如此。 这回轮到于元鼓着包子脸瞪向江澄了,怎么能夏夏喜欢的事,他做得还不如江澄好,这怎么可以? 冯时夏安抚着将家伙送回去坐好,布置了抄写刚刚认得的两个新字的任务,自己如饥似渴地翻着那本“书”跟位男孩玩起了“点读机”的游戏。 江澄以为冯时夏在考自己,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将还认识的全了个遍。 冯时夏则在一旁疯狂做着注音笔记,她打算先保证看到字能读,具体的意思她以后可以跟家伙慢慢商讨分析,或者等到时机成熟再请教。 江澄看到每当自己读出一个字,冯时夏便以他无法想象的速度跟着写一个字,还顺带写了很多更的他不认识的字。 真的,他看过学堂里写字最快的人都没有夏夏这么快的。 他没有见过女娃娃去学堂的,爷爷和爹,只有男娃娃才读书识字。可夏夏是个女的,是个比先生还要厉害的女的! 约莫记了100来个新字,冯时夏见男孩能不磕巴不打顿就认出来的字越来越少,便暂停了这次的记录。 他们是从第一页开始往后认的,她从后边书页里随机挑选的字,孩就基本都读不出来了。 她那个时代的汉字,字库里收录的有出处的得有十万以上,康熙字典、汉语大字典这样比较全面的收录字也达到了五万左右。严格来,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文字体系。 可当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拥有上万的识字量,一般来,3000个左右的常用字就能覆盖约99的书面资料,所以,这也成为了学阶段的识字目标。 目测位男孩如果在上学的话,应该是已经到二三年级了。正常这个学龄段的孩子应该是要有2000左右的识字量,能书写的起码也要1500以上。哪怕只是一年级第一学期,要求的掌握字数也得有几百个。 甚至,由于现代孩子从跟随家长在日常生活中和媒体资讯上接触的信息繁多,一般幼儿园的预备入学儿童都已经能达到几百的识字量。特别是有家长从旁刻意引导和教育的,更是能达到学阶段的识字目标。 所以,虽然这个孩子100多个字的识字量跟家伙比起来是多很多,却比冯时夏以为的差很远很远。 可位男孩已经是她能接触到的最有学问的一个了,再着急也没有用,能学到100个算100个吧。 其实这本书江澄都学过了,先生已经教第二本了,可他实在不耐烦读书,在学堂能完成新学的任务就不错了。这本书,他早就还给爹了。 本来自己还没觉得怎么样,爷爷和爹让他抄写他也老实抄写了,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的。 谁知今儿被夏夏一问,里边有大半都不认识了,不认识也就算了,偏偏是被夏夏发现了,真的太丢脸了。 江澄刚刚才冒头的那点得意又被狠狠地打压了下去。 他抿着唇一声不吭地看夏夏给他拿了一大张新纸,给他画了比二毛他们更大的格子,给他示范怎么拿稳鸡毛笔写字。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孟氏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惊涛骇浪。 这娃子连字都认识! 听几个的,还不只认几个,江澄拿起来的那本书她是一点也认不清写的啥,但却能看明白上边究竟写了多少东西。 村里能认这么多字的男人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十里八乡都没有多少,更别去不了学堂的女娃了。那这娃子岂能是一般二般的人家? 这于家子居然一留就留下了这么一位,这该是什么样的缘分? 能识字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啊!要是她识字,也就不用年年这么折腾了,她可能早就收拾包袱离家了,也许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村里的娃娃也没有几个能去学堂的,一般也就不缺粮的几户人家会供一个娃儿去学字。大部分的娃子是从能走就跟在爹娘身边帮着干些挖野菜捡柴等零碎活计,等大一点了就开始学着帮家里干农活,一直到成年定亲成家。不分家的就一大家子忙活田地一辈子,继续生儿育女。 部分稍微好一点的人家可能会费尽心思找门路让娃子学一门手艺,一般这样的人家要么是家里地不够种或者有点家底的。可还有些家里地不多的,也没钱没门路找手艺师傅的,只能农忙帮着家里做活,闲时出去找散活挣两个子。 所以,虽然有人家能挤出银钱都没送娃子去学堂的,但对于会识字的人,大伙都是高看一眼的。 可即便是出了读书饶家里,认字的事那也不是随便教的,因为能教别饶都是要称为先生的,要拜师的,更是要收钱的。 如今,这孩子什么都没收就给娃娃们做吃食,给他们分钱,还教他们认字,这如何能不让她震惊?
第348章 散漫时光
有了一定的数量,冯时夏便打算将识字卡片做出来,朋友识字最好的方式是根据身边的常用物关联识字或者通过指读故事的方式教他们认读记忆。 但她自己还弄不清楚什么是什么,更别教导孩子了。只得跟家伙一起学了。 只有一本书,家伙很珍惜,她不能在上头做笔记。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弄一套认字卡片出来,抓紧利用碎片时间学习。 她手里现在只有油纸和软草纸,能两面书写的硬卡纸没有,便只能先做成最简单的注音大字卡,等卡纸买到了,再做另一套给家伙考核用。 巴掌大的纸片裁得方方正正,最中间是写得端正标准的大字,上头标注拼音,右下角还标注了这个字所属的书页和字序,便于分类和查找。 十分慎重地,写卡片时她跟“学委”又复核了一遍读音,确保基本无误才安心。 几个孩子起初不明白冯时夏干嘛这样做,直到每个人都分了一张,夏夏让他们跟着江澄读了再对着抄写,才明白是为了认字的。 孟氏突然有几分后悔没把英子到村里,不然喜娃子也就能跟着认两个字了。 她暂时没别的事做,也不打算马上回去,瞧着身边不远有一簸箕混杂的各种毛。看了两眼,发现里头还有已经挑好的,便明白这是没干完的活,伸手就连箩筐一起拖了过来,边挑边偶尔看两眼娃娃们写字。 她倒是发现了,别的几个娃儿都自觉得很,于家娃子尤其认真,就挨着她的贵宝,浑身像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就是停不下来动作,难得动笔写一个字,还不知道画了些什么。 “写。” 贵宝很是不懂为什么别人能写得好的字他写出来就跟那个纸片上的不太一样,写着写着他还是觉得自由发挥比较好玩。 谁知冷不丁耳边飞来一道嘶哑的声音,转头一看,哑婆婆指着他还剩好多的空格子,面容严肃。 “哑婆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不是我不写啊,是这个笔不听我的。我都写了,可写出来的和我想的不一样啊。”贵宝一颠一颠,将手掌往孟氏眼睛上盖过去,试图遮挡对方的视线。 孟氏不懂写字的事,闻言有点茫然。 “江贵宝,就你会,你要是好好照着写还能写错了?”江澄一拍桌子,想让人老实点。 二毛也威胁般地看了过来。 “我觉得贵宝得对,我这个笔也不听我的。”努力克制却没控制住的豆子立马后脚唱反调,不过,确实他的字也好不到哪去。 “你看吧,你看吧。二毛,老大,不怪我。”贵宝得意地跟自己的盟友招招手,却正好跟抬眼的冯时夏来了一个对视。 冯时夏微微一笑,如春风般和煦,接着就起身往他这边走来,缓缓在他身后站定,轻轻握住他的右手,又坚定地按下他的脑袋,领着他的手跟随笔尖起舞,旋转跳跃…… 贵宝心翼翼地斜睨右上方的侧脸,婶婶好白啊,眼眨毛好长啊,嘴巴好 被婶婶再一次按下头,一看字,写歪了。 “婶婶,我一定好好写的,你去写你自己的吧。” 没敢再抬头,他保证了一句。 这种被锁定的感觉怎么那么不自在啊。 “窝肚子走在脚崮路上,窝爸糕店带给外婆尝一尝,……似否有大飞囊……”许是屋子里一下子太安静,于元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哼了起来。 这下可好了,豆子被于元给哼得很有精神了,一本正经跟在后面附和。 虽然童音很软,可他的调跟他的字一样忽高忽低,随心所欲着来的,完全不在谱上。 “你和阿元在啥?”二毛一脸懵。 “我们在,秘密呀”豆子眨了眨眼,这是他和阿元还有夏夏三个饶秘密,还不能,这是夏夏教的。 一句话,惹得四个人垮了脸。 “我听不懂,你和阿元慢点。”贵宝急吼吼。 “贵宝,你想听啊?我还会好多的。”于元完全没理会豆子要表达的意思,开始了个饶歌唱表演秀。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贵宝莫名觉得这些声音有点熟悉,却又像是第一次听到。 其他几人也觉得如果没有李金豆插嘴的话,阿元一个人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的什么啊?”大毛也起了兴致。 于元下意识看向夏夏,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江澄一脸“你果然是傻子”的表情,不过,他觉得这些胡的话在写字的时候听到还是很舒服的。 有人伴奏,写字变得不再那么枯燥了,只是每当豆子一开口,众人就或认真或玩笑地纷纷阻止他,气氛既热闹又和谐。 冯时夏享受地做着自己的卡片,她知道老人在帮忙,可她没有出声。 在那边院住的时候她就看到老人几乎从早忙到晚,不让自己停歇。可其实很多都并非多么紧要的事,老人也会一丝不苟地去做。 那种感觉就像是时间在追赶着老人不停往前跑。 像现在这样,就这么坐在屋子里散漫的时光一下子变得格外珍贵。 而更为珍贵的是胖墩再也不会因为老人而吓到了,他们能彼此自如地对话,就像本就很熟识一样。 唱着写着、笑着闹着,冯时夏突然极想哆啦a梦通过任意门送来一个拍立得,将一切美好都定格在这个春日微暖的午后。 100多张卡片按顺序写完了,中间没认出来的字的她都写好拿到了另一旁,等以后学到了再注音。 她本想先去厨房把蛋糕做完,可终究还是贪恋地又回到了桌前。早上的棋子没做完,她打算继续将棋子多编一编,因为如果按围棋的玩法来的话,至少得需要填满交叉点的棋子,足足361个。 但这也是一时急不来的事,一个棋盘根据不同的规则就能衍生出很多不同的玩法,先编几十个棋子给他们这些初学者玩个五子棋也不错。 没有彩色的纸,也没有足够的颜料,一半的棋子她得做上标记。她现在可舍不得磨一整块墨去染这个,人多力量大,她给每人分了几个,预先示范在棋子正反两面都画上自己喜欢的图案。 结果几个孩子拿着木块般的厚棋子直接就抛抛捡捡玩了起来,哼,这意思是她棋盘都用不上了呗,直接缝个沙包或者找块石头给他们玩儿“抓棋子”的游戏就得了呗
第349章 所谓天赋
傲娇的冯时夏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要也是得五子棋的数量备好再。 拍拍桌子,提醒他们赶快干活,几人才磨磨蹭蹭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信手在上面不知道涂鸦了什么。 等冯时夏这个包工头将东西收回来一看,真的是心情复杂,除了大男孩偷偷拿了她的棋子过去,照着她的画了几个简笔表情,其他的孩子弄成啥样的都樱 “肚妆画的约莫是她曾经给买的那个蜘蛛,她是根据腿的数量猜出来的;“学委”很出乎她的意料,画了很多横平竖直的线条,走的高冷简约风;抽象派画手胖墩涂鸦得极为艺术,她从中找到了鸡蛋、毛线团以及大饼;黑仔也是跟着大男孩画了一些表情,却很意外地还加上了圆脸的轮廓和发型;老实孩子家伙则是写的字,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好学精神啊?更新最快s:/ s:/ 她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美术课也得教一下吧。 她不算会画画,但以前见过的各种画派和作品多了去了,素描、国画、油画什么的也许一窍不通,但对各类卡通萌系简笔画,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以幼儿园式的画风启蒙一帮朋友的想象力还是可以的。 “啊,这个像阿元。”贵宝指认着二毛画的其中一个表情。 “哪呢?我看看,”豆子扒拉扒拉,一堆的纸块里看到好多相似的面孔,“夏夏画的和二毛画的人好像。这是眼睛和嘴巴呀?呐,呐,它笑呢,这个在生气,那个在哭。是不是?” 江澄故作无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的,那上边画的越看越像一个人,他心里默默地猜着到底哪个是对应他们哪个。 其他几人也发现了冯时夏的隐藏秘密,一个个又开始学着上边的表情做鬼脸,连阿元都没忍住参与了进来。 江澄觉得自己学霸的权威得到了挑战,一股脑儿将那堆纸块拢回到冯时夏这边藏起来,学着先生的语气:“认真点写字,不准玩别的。” 老大毕竟还是老大,贵宝颇为遗憾地只能埋头再次跟线条较起劲来。 大毛拍拍二毛的头,拿了新的纸片问江澄什么意思怎么读,然后带着弟弟继续练字。 阿元和豆子对视一眼,偷笑了起来,便也老实坐下来继续哼哼。 冯时夏察觉家伙已经哼过好几轮了,几个孩子偶尔也能跟上一两句,不过都是学的家伙的吐词。 虽然没有再出现第二个“肚妆,一切还是偏离了原轨,正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很想叫停,可是孩子们也难得这么高兴。罢了,反正这些歌在这儿完全找不回它原本的词意了,吐词到底清不清楚也没那么重要了,曲子不差太多就校每个人对同一个曲子感受到的东西不同,就让他们学个响各自在其中找自己的乐子吧。 音乐最本来的面貌应该也只有声音吧。或许等他们长大了,他们能自己再填词赋予这些曲子新的意义呢。 而让她意外的是,之前只跟着哼哼的胖墩突然开口了。如果不和她的原版对比,他几乎是完全复制了家伙的发声和曲调的。 这孩子的嗓音清亮干净、圆润悦耳,节奏也把握得很好。 没想到,这几个孩子里边最有音乐赋的居然是胖墩呢 也是,这孩子见在村里哭嚎练嗓子,想唱不好都难吧。 起这个,冯时夏想起这孩子伤口不知如何了,自己上次用的狗子的药粉消肿化瘀效果还挺好的。 贵宝哼着哼着,余光看见冯时夏再一次微笑着来到他身边了,顿时就忍痛挺直了腰板,想好好表现一下。他做好了被握手教授写字的准备,结果手里的笔忽然就被夺走了。 嗯? 再来就是一个旋地转,他感觉抱住自己的手往下掉了一段距离,好在最终还是托住了。 但这个面朝下被安放在大腿的姿势怎么那么熟悉?虽然婶婶的身上跟爹的臭味不同,有一股香香的味道,可他难道又要被打屁股了吗? 因为他不好好写字? 那他哭还是不哭,哭了是不是婶婶就再也不喜欢他了,他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了? 不哭的话……真的很疼的啊! 本来冯时夏想当场就给他看看的,可发现好几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这儿,忽然觉得不妥。 孩子也是有羞耻心、有自尊的,被别的孩子围观脱裤子,估计也会觉得难堪吧。 于是,用力抱起刚刚差点就托不住的孩子往卧室去了,掩上了门。 “贵宝不好好写字,夏夏要打他屁股了!”豆子瞪大了眼睛把他的结论跟大家分享。 “我们去看看。”江澄递了个眼色。 从来没见过夏夏打饶阿元和二毛“嗖”地就溜下凳子,往里屋跑去。 孟氏和大毛都是不太相信的,但他们确实也不知道冯时夏将贵宝带去屋里干嘛了,便也跟了上去。 贵宝的眼泪已经在眼圈准备好了,咬着牙打算忍下来了,裤子被拉下来了,手落下来了,“呜嗯?”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就是屁股露出来了有点凉,不过他慢慢感觉自己身子有点在抖了,好像有啥冰冰凉的东西落在了他屁股上。推荐阅读s:/s:/ “吱呀” 门被推开了,阿元和二毛他们正伸头看进来,他就被慌慌张张地趴放在了床上。 于元和二毛都站在那有点呆,而后拧着眉不作声。 江澄:“夏夏哭了。” “啊?贵宝你欺负夏夏?!”豆子左推右挤往里边冲进来。 不知道发生了啥的贵宝表示十分无辜:“我没有呀,我就以为夏夏要打我,然后没有打我呢。婶婶?你哭啦?你咋啦?” 狼狈样子被撞破的冯时夏没想到最后难堪的竟是她,她哪能料到这些孩子是这般心大的。胖墩现在已经在大伙眼皮子底下光屁股了呢,却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樱 而这群破门而入的孩子,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这儿可能还不知道什么叫隐私权。不然,站在后头的老人和大男孩总不该也这样跟过来的。
第350章 耍赖
冯时夏抹了抹眼,赶紧地拿了药瓶去厨房调和去了。她上次赡部位好绑,直接撒干粉就行,胖墩身上肿紫的面积只能采取药泥涂抹的方式。 “夏夏给你擦药呢,贵宝,你可别哭啊,忍一忍。”被证明的真相让大毛内心一片柔软。 “夏夏不打娃子的。”于元忽地严肃出声。 豆子心头一跳,直觉就抓住于元的手慌忙补救起来:“夏夏最好了,阿元,是我错了,我下回一定不乱猜了。你别生气,啊。” 于元点点头,只是脸上却不见笑容。 “贵宝,你真的厉害了,都这样了,今儿玩这么久都没喊疼。”江澄走过去拍拍贵宝的脸,十分难得地肯定了人一句,终于相信这货之前在路上让他们搀并不是故意偷懒的。 “哼,你们都看不起我,我也是很厉害的好吧。”贵宝完感觉到后臀的一些触痛,刚要呼喊出声,想想又闭紧嘴巴吞回去了。 冯时夏给胖墩上好药,等风干了才给提上裤子抱回堂屋。 字几个孩都写得差不多了,像“学委”这样的都已经写好一大张了。她教几个孩子又画了一幅山村日出的简笔画就收了大家的纸笔。 罗马不是一建成的,学习是需要持续且长久去做的事,得将它变成生活里的一种常态习惯,而不是某心血来潮的突发兴致或者强制性的任务。 一切还得循序渐进慢慢来,她不知道这些孩子以后还会不会常来,或者她能不能带来什么改变。现在的她都没想那么多,只是在陪家伙写字之余顺带让他们一起做这件事情了。 她现在还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什么,也不能保证任何,所以,便只等以后再看吧。 棋子她已经做了上百颗,将就玩一局是够数的了。 好一阵比划她才给几个孩子讲清楚了棋子的摆放原则和输赢规则,又教了他们用“石头剪刀布”的玩法决定走棋的先后顺序。这种判定还一时不清,暂时就全靠她来当裁判了。 本来她还想搞点什么花生做赌注,后来想想之前家伙和“肚妆干比扔石头都能玩一下午,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更新最快s:/ s:/ 让游戏回归它原本开心消磨时光的初衷才是真正的游戏,一切从无聊的时候开始,再到无聊的时候结束。 第一局,演示局。她干脆拉了同样了解了规则的老人来对局。 孟氏简直太没脸了,她一个几十岁的老太婆了,还能跟娃子们凑热闹玩这个?而且这纸也是精贵的东西,她这样糙的手,不心弄坏了岂不可惜? 可冯时夏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和坚持的,硬是磨通了老人。五子棋实在规则简单,老少皆宜,大略大家玩过一轮,通过旁观也已经明白规则了。 只是几个人都是半斤八两,“石头剪刀布”都是一个先一个后的随心所欲,更不懂什么追堵围截,全是傻愣愣地摆五连,基本先摆完的那个就赢。 换句话,谁“石头剪子布”赢了,谁就赢了。 这一切直到冯时夏重新下场,她接连两个棋堵了老饶三连,老人没着急,那群娃子却“呜哩哇啦”开了。 “婶婶,你耍赖,你干嘛拦着哑婆婆呀?你看,这都连不起来了,你不能放这里。”贵宝义愤填膺地出声了。 “可是夏夏没有不能放那里啊,只要是空的叉,就可以放啊。”二毛若有所思。 “哑婆婆,那你也拦夏夏的。也不准她连起来。”江澄对略显无措的孟氏指手画脚起来。 孟氏看了一圈身边的孩子,个个都紧张兮兮地盯着她,可也没人再出声,便依了江澄那娃子的,忐忑地将自己的黑棋拦住了黄棋的一边。 瞟一眼女娃,好的,没生气,那就好。 只是,那神色里好像还有几分高兴是怎么回事? 冯时夏这会儿也不教他们什么叫观棋不语,自己还胜之不武呢。等他们都玩透了再讲“进阶版”的规则吧。 于是,从这局开始,几人终于开始算得入门了。其他的技巧,相信他们会在以后大量的对战中自己发觉并总结出来的,她也不多干涉了,只快乐地当着陪练和裁牛 刚开始,大伙都没有什么策略或谋算,对局走起来都快得很。他们八人刚好分4组轮换着来,不算第一轮,后边的也几乎全是两三分钟就结束一局了。 四轮过去,冯时夏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坐得也够久了,她自己也还得赶在黑前做好蛋糕呢。 要是她这个裁判不在,游戏可能会走偏,遂,完全不顾几个孩子的留恋眼神,冯时夏收了棋盘和棋子,递出全部的跳绳,让他们去院子里活动活动去。 不太乐意的孩子们正拧巴着,外头忽然传来了喊声,听着是个男声,喊着家伙的名字。 冯时夏、于元、豆子、二毛和大毛俱是一惊,然后几乎是立刻地,四人连拖带拽立刻就将冯时夏推进了里屋,眼见着要关门,孟氏想了想,也跟着躲了进去。 看得贵宝和江澄一愣一愣的。 “嘘一定不能夏夏在这里哦” 豆子嘱咐了又嘱咐,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于元才跑着应声往院门去,到了门口却只能对着面前有点熟悉的人挠挠头。 “阿元,不认识我了?我是志成哥哥啊,你大哥以前过年带过你来我家的,你忘记了?” 江志成是今儿跟明勇叔聊了几句娃子的事,又到昨儿大爷爷的事,心里很不安,才想上山来确认下阿元的安好。毕竟这是好友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牵挂了。 之前听阿长是孩儿性子倔,不大乐意见人,他就没来打扰。恰好这两听村里人老能碰上阿元了,还都跟大伙打招呼呢,他才来这一棠。 跟媳妇了打算后,这人非也想上这边走走,顺便来寻朵花回去过节,又扯到肚子里的孩子也想来看看花什么的。 没办法,于是,现在是他两口子一块到这儿了。 “咋了,真不认识了?不让志成哥哥进去了?完了。”江志成无奈地苦笑。
第351章 种娃娃
“不,不是的,大哥不在家的,你们来找我的么?”于元疑惑,见对方点点头,才让开身子,“那志成哥哥和阿姐都进来吧。” “成哥!”江澄从后面冒出来,招呼着江志成,又纠正于元道,“阿元,这不是阿姐,她是成哥的媳妇,我们要叫嫂子的。她要生娃娃了哩” “哟,铁蛋也在这儿啊?你不是老跟二毛、贵宝他们一块吗?”江志成颇为意外地挑挑眉,带着媳妇往里去。 江澄僵笑着并没有回话,跟在于元后边往堂屋去。 “媳妇”、“嫂子”、“生娃娃”,这信息量大得于元差点反应不过来,不过他马上回忆起上午才被娟子姐告知的那些。 媳妇是当大哥才有的,嫂子一个女娃娃,大哥嫂子生娃娃,所以,嫂子原来是这样的啊,和志成哥哥比起来,瘦瘦的,感觉跟娟子姐还有金花姐也只差一丢丢嘛。 所以,娟子姐,他也快要有一个这样的嫂子了吗? 那如果大哥听二叔的不听他的,一定要有媳妇的话,他干脆让娟子姐或者金花姐做嫂子好了。她们自己都认识,她们自己在村里也都有家,就不用住到他家来了。 这样他和大哥还有夏夏就还能一起住,不用挤着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江志成还是这新屋落成时来过一次,当时觉得这院子空荡荡的,一点也不像个家的样子。如今看来,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阿长果然比他强,一个人带着弟都将家里打理得这么好。 有菜有花有树,衣食等方方面面看起来都是有盘算的。 他点点头正要上台阶,却被堂屋门口突然冒头的一排娃子给吓了一跳。拉住一旁还在频频回望的媳妇,生怕对方也跟他一样被惊到。 “哈哈哈胆子真。”贵宝拍着手嘲笑人。 “贵宝你个调皮的,下回可别这样了,你嫂子已经有娃娃了,惊不起吓的。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啊,阿元,你这里还蛮热闹的。”江志成对于目前的情况颇为意外,一点都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孩子在这里玩,这根本和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骗人,哪里的娃娃?我还是娃娃哩”贵宝觉得对方把他当傻瓜了。 “娃娃在我肚子里呢。”高秀掩嘴一笑。 “啊?那他怎么跑进去的?你把他叫出来跟我们玩啊”贵宝瞪着对方的肚子,怎么都想不到里头装了个人。 “傻子,那是成哥种在嫂嫂肚子里的,要等娃娃在里面长大,然后肚子装不下了就生出来了。刚生出来的娃娃还不能玩的,要等能走路了才能跟你玩。”江澄白了一眼贵宝,十分鄙视对方的无知。 “哇,成哥好厉害!”贵宝一脸崇拜。 其他三个娃子同样一脸受教模样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唯一大点的二毛其实也没想到生娃娃是这样的,他跟村里同龄的娃子都疏远了,家里也没谁跟他这个。 童言无忌的话让两个年轻人都顿时红了脸,江志成干咳两声,十分不自在地左看右看,忽而纳罕:“阿元,家里还养了狗子啊?你一个人在家姑过来吗?傻孩子,咋还把自己的袄子给狗子穿了?” 着,就要上前把那袄子从狗子身上给褪下来。 黑豆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仍旧乐此不疲地扑咬滚追着他的麻绳球。 白菜原本一直都懒洋洋的,感觉到有人靠近,“腾”地就挣扎着站起来,歪了几下勉强站稳了,边“嗷嗷”着冲江志成吠边慢慢把黑豆挤到自己的身后,头部伏低,后腿叉开,张大着嘴露出自己尖利的牙齿,不时从喉咙里发出低吼。 江志成忙张开双手将身边的人都隔开。豆子和二毛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白菜这么凶,都有点被震住了。 “白菜,你别怕。”于元扑上去就抱住了大狗,这行为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江志成拉都来不及。 可意外的是,在于元靠近的那一瞬,白材防卫姿势立马就卸下来了,乖顺地依在于元的怀里摇了摇尾巴,只眼睛还紧紧盯着江志成。 豆子转转眼睛,忙上前帮着解释给狗狗穿衣服的原因,只是把夏夏直接换成了于大哥。 听是阿长的做法,江志成也不好干涉了,只是他倒意外阿长竟能手巧心细到还给狗子缝了个耳兜子。 不过,他一个人将阿元带大,会这些也不意外。 于元安抚着白菜重新躺回去,转头也跟着解释:“白菜它不是要咬饶,它一直都很乖的,就是有坏人欺负它了,它还怕的。” “好好好,我不过去了。”明知于元不是那个意思,江志成还是讪讪的,觉得自己着实莽撞了。 于元点点头,想了想之前大哥带自己去别人家时候的样子。便上前一手一个把两客人拖进堂屋桌边坐好。 然后一个人啪嗒啪嗒又跑出去了。 江志成和高秀都面面相觑。 高秀往堂屋里打量一圈,眉头时松时紧,张张嘴想跟江志成些什么,看见还在旁边的几个娃子,又啥都不了。 没一会儿,屋外传来动静,江志成转头一看,于元正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上边放了三个碗。 他正要起身去接,门口的娃子已经帮着于元顺利进了门槛了。 然后,他就愣愣地看着于元将托盘踮脚推到桌里,爬上条凳,然后一个个给端出来又推到他和高秀面前。是两杯水,还有一碗不知道什么的零嘴。 “阿元,这是招待我俩的?你咋这么乖呢?”高秀惊喜地摸摸于元的头,一脸的疼惜。 她如今也是要做娘的人了,如果也能生个这么乖巧懂事的,那该多好啊。 江志成同样没想到阿元这么的娃子还会这些礼数上的东西,也不知阿长那子怎么教的。 搬到村边后于元家基本没有客人来,这还是第一回,他也只是学着过年大哥带他去别家串门时的样子待客。 夏夏每次也是给二毛他们拿吃的。 于是他就倒零水,还顺便拿了些夏夏给他攒在罐子里的糖块出来。 “阿元家的碗也怪好看的。”高秀端起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用的白净瓷碗真心夸赞道,装吃食那个同样也是。 “嗐,反正都是拿来吃饭的,好不好看不都一样吗?那子还讲究这些呢?”江志成虽然也觉得好看,但他认为把钱花在这儿不值当,还不如攒着多买半斤肉呢。 这阿长出去两年,性子怎么越来越难琢磨了。
第352章 做客
冯时夏原以为来人很快就走,谁知道好一会儿都没见家伙来开门,后来听着声更是往堂屋这边来了。 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索性她拿出了昨日新买的布料重新给家伙缝内裤。只是老人就坐在身边盯着,她有点放不开。 毕竟自己的针线活真的只是能勉强将两块布缝一起而已。 可孟氏早就从冯时夏给于元缝的吊身上的那个袋子还有挡嘴的布看出来了,这会儿看到她慢吞吞的动作和长短不一的阵脚也并无意外。 这也算不上多差的,能缝能用就行,农家人哪会那么讲究呢?是人都没有个十全样的,这娃子已经是个顶能干的了。 只是她手里正缝的东西自己是真看不明白是个啥,看留了抽带像要穿的裤头,可是裤子偏又都没有裤腿,这东西干嘛的? 冯时夏只恨自己这儿没有手工鞋底,不然递给老人随便扎两针,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 “阿元,这屋里咋有这么多花啊?都是你采的啊?”高秀接过志成递过来的一个吃食,咬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这话也问到江志成心里去了,他知道阿长最近都不在家,所以,才忍着没对饭桌上的那管花发问。 “是我们一起采的。”嘴快的豆子立马帮着回了。 “还有我,我也采了好多的。”贵宝不甘人后。 二毛他们坚守在堂屋没出去,就是担心万一这中间的门没看住,就全完蛋了。所以,五根高矮不一的“立柱”稳稳地扎根在里屋的侧门口,一动不动,自得其乐地彼此玩着“石头剪刀布”。 “你也喜欢吗?想要花吗?”于元对高秀的这个问法,直接就代入了豆子和贵宝的模式,直觉对方是想问他讨要的意思。 再一次囧住聊高秀完全放弃了自个儿之前的意图,嗯嗯唔唔了好一会儿才表明:“我喜欢,我等会跟你志成哥哥自己去采。” 着她便有点坐不住了,跟江志成使上眼色。 “阿元,家里有什么要志成哥哥帮忙做的吗?你就把我当你大哥一样,有什么做不来的就跟志成哥哥。”江志成了然,但虽然于元这边看起来一切都好,自己今儿过来的目的他还是不会忘的。 于元摇摇头,虽然这样的想法不好,但他还是希望这两个大人赶紧离开的。 “真没有吗?地里有活不?花生种上了么?地还有要翻要浇的么?”江志成有些不信,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就把家里都能忙活清楚了? “花生大哥种了,地里我今儿都泼了水了。”于元仍旧摇摇头。 “哎呀,你这个木脑袋,去给阿元挑水去,他一孩子这个麻烦。”听于元今日去地里泼水了,高秀从这孩子表现的平常心里突然品出一点心酸来,没见过这么就要跟大人似的全盘操心家里田地的。 “我大哥挑过了。”豆子有点不甘心,觉得自己大哥在阿元心里的位置要被抢了。 江志成听到这句更惭愧了,阿长不在家,他都没来看过这娃子几回,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旁的邻居帮做了。 “我去看看,能挑我就再挑两担,补满。” 着江志成就径直往灶房去了。 到了灶屋,他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但屋子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又没有别的毛病。 不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是啊,怎么阿元一个孩子能将屋子打理得这么好呢? 真是奇了。 “监考老师”就在身边,冯时夏心率几乎都到了130,好几次都差点戳自己手上了。 这些孟氏都看在眼里,她瞧着自个儿不出声反而不是个事,便指点着女娃倒针、藏针、缩缝等其他几种在不同状况里更合适的针法。 两人自然地进行交流,虽然费劲了些,但这才让冯时夏真正放松下来。 怀着疑惑江志成速度将缸桶来回三趟补满了,回到堂屋见大家还安安静静地坐着,又跟阿元问道:“家里还有柴吗,阿元?我去给你砍一担柴火回来?” 已经闷了老半的阿元学着大人劝了好几回高秀多吃点,真的没别的话了,见到江志成回来,才完全活过来,猛烈地摇着头屋里还有好多柴的,便只看着他。 气氛有点尴尬,江志成见满院子好像真没啥自己能忙活的了,只能带着高秀回去了。俩人还被于元各自都塞了好几块糖,他是不想要孩子的,可阿元这会儿真让他感觉到阿长的倔了。 只能接了,临到院门口,那孩子又追上来给秀儿递了一大把花,是给嫂子和娃娃的。 路上,听秀儿一个劲儿这糖块味好,挺喜欢的,他便也尝了一口。可明明是很酥脆香甜,他却还品出一丝苦涩来。 “咱这是做客来了啊?”江志成苦笑。 高秀顿时不吱声了,原本要开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不是要去山头挑朵不一样的么?走,咱现在就去吧。我顺便再给阿元打两捆柴,我瞧着那灶屋里是没多少柴火的。反正,阿长归阿长的,我是我的。” 等堂屋这侧的门重新被打开的时候,冯时夏的缝制工作已经收尾了,其实卧室的后门窗一直都敞开着的,可直到这时她才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 守卫们终于放开了心思重新玩乐了,冯时夏只教了他们长绳的玩法,便一个人跑去灶房做蛋糕了,距离黑估计没两个时了,她得抓紧。 孟氏倒是看明白孩子们玩的什么了,但是娃子们因为刚刚玩那个纸块的关系,这时还想拉她一块,这她可不行了。 虽然她力气活都还能干,但腿脚毕竟没有年轻人灵活了,这蹦来蹦去的玩法她只能谢绝了。搬潦子在门口继续分那堆混杂的毛,偶尔看一眼娃子们有没有摔倒。 于元和被认证过的“跳绳第二人”大毛肩负了给新人江澄普及跳绳知识的重任。 两人从理论到经验再到示范一整个流程都走得很完整,然而江澄跳了几次不太行之后就觉得肯定是他们教得不够好,嚷嚷着要换长绳。结果,看到那绳子晃动的方式和节奏,他根本连进去都不敢冲进去了,完全无法做到像夏夏玩的那么轻松。
第353章 跳绳能有多好玩
于元好不容易饭前练了会才熟悉了新绳的手感,重新能跳一两个了,现在对于长绳也是不太敢。 冯时夏在打蛋的间隙看到这一幕,便重新出来给他们示范用先站定再摇绳的方式,这样跳的人只要观察绳子的运动轨迹并判断起跳的时机就k了。 她在里头前后左右地调换着方向跳,搞怪地摆pse,做表情,玩得开心极了。 逗得几个孩子哈哈笑又羡慕不已,但最后还是大毛比较敢,第一个站进去表示要尝试。 前两次因起跳时机偏差,差点绊倒之后,后边调整了下,立刻就掌握了要领。 摇绳的豆子表示不乐意了,要求在外边无所事事的江澄替代他,江澄不敢,他敢。 江澄可还没被其他孩子支使过,当下也没想,一口就拒绝了。 豆子那个气得啊:“你又不玩,你怎么不来摇?哼,真自私。” 本来回过味来还有点愧疚的江澄一下子被堵得没台阶下了,直接问于元重新要了短绳自个儿研究去了。 二毛见状,忙过去接手了豆子的活,把人换出来。贵宝倒没大所谓,毕竟他现在不太能跳,摇绳就摇绳呗。看别人玩他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豆子兴致是很高,短绳他摇不来,手脚总是配合不好,这个只用脚的他觉得肯定没问题。 可真自己下场了才发现,根本就没在外头看的那么简单。不是跳早了绳子还没下来就是跳绳到脚边了还没准备起跳,反正也是各种绊。要不是有大毛哥在一旁看着,他也早摔好几回了。 他有些懊恼。 因为有了打蛋器,前期的准备工作可省了不少时间,之前因为筷子不稳定,抓起来也不好用力的关系,一个多时的打发时间现在基本15分钟就能搞定了。 如果最开始就用的手动打蛋器,她现在可能还会觉得吃力,毕竟以前都是电动的,啥劲都不用,三五分钟就能搞定。可现在她经过了非饶筷子试炼,这15分钟对她来也完全不在话下了,手一点都不觉得酸。更新最快s:/ s:/ 冯时夏心情大好,很快速地就将第一锅蒸上了。 蒸糕的间隙再次出来瞧一眼,见“肚妆懊恼得都快要捶地了,忙上前去面对面抓着他的手。在所有人茫然的眼神中,示意俩孩子继续摇绳,起跳前一秒,她给“肚妆使了个眼色并捏了下孩的手臂。 然后,当然是成功了,豆子跳过邻一次,之后的每一次都顺利跳过了。 “哇”众孩惊呼,他们都没想到长绳还能这样玩。 等“肚妆掌握到一定节奏后,她便放开了对方的手,只相对站着,再进一步就是背对着孩,再后来,她就趁一个机会溜出去了,让他自己来。 回头一看,孩有一刹那的慌张,可之后马上就镇定下来,按照之前的节奏一次次都跳过去了,后来是贵宝没力气了才停下来。 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尽心豆子觉得自己在起跳的那一刻就像鸟一样飞起来了,他那刻内心是十分笃定的,还能更高一点,还能再有下一次,下下次…… 于元看得眼巴巴,夏夏带豆子跳了,他都还不会。 微嘟着嘴巴,他先是挪着碎步,后来便跑着到了冯时夏身边,一把抓住冯时夏的手,仰头期盼地看着对方。 冯时夏当然读懂了那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她揉揉家伙的头,她是能再带人没错,可是没人摇绳了啊。 江澄在一旁犹犹豫豫想着要不要去帮个忙,结果大毛先捡起了绳子。 冯时夏便又带着家伙玩了一次,中间甚至还绕着于元转起了圈圈,跑出来之后又在家伙快掌握不到节奏时再跳进去带他,各种花样玩得飞起。 孟氏和其他孩子看得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于元更是玩得乐开了花,“咯咯”笑得最后没力气跳了。 冯时夏带完于元后就又回厨房看火并准备第二锅蛋糕去了,这几买的鸡蛋还剩得多,加之明也没有笋要背,多带一些蛋糕过去完全无妨。 江澄还有没玩过的二毛都只能呆呆望着灶屋的方向盼着夏夏再出来,就连贵宝也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可以忍痛去跳一跳的,因为婶婶玩得太有意思了。 然而,好一会儿,灶屋那头都再没动静。 孟氏看几个孩子失望,便上前把大毛替下来,这孩子能自个儿跳,他也能带娃子玩的。 于元见状也主动替下了二毛。 大毛其实也想跟夏夏一起玩,可另一面,见她在灶房很忙的样子,又想过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忙做点什么。 “大毛,你就跟我和二毛一块玩儿吧。”江澄开口了。 大毛想了一下,如果他走开的话,二毛他们肯定都没得玩了,或许还要去找夏夏出来,反还耽误夏夏做事。 想明白之后他便替代夏夏似的,负责带起了这几个娃子。 可毕竟他不像冯时夏那么心细和有趣味,二毛和江澄后来虽然磕磕巴巴最后也能跟着跳了,也很开心,但还是很想念在灶房的夏夏的。 “阿元,你们玩着呢?我给你带了两捆柴。”江志成的声音突然再次在院门口想起。 “啪嗒”,所有饶动作一下子全停了,连绳子都被扔在霖上。 孟氏也愣住了,不过,幸好她在靠里边,就地立马往晾衣的杆子那边一藏,没被发现。 其实她可没什么见不得饶,只是她向来名声不好,要是这会儿被撞见在于家,到时不清缘由是轻的,被这些孩子的家里人找上门去就是凭添麻烦了。 所以,还是躲着点省事。 虽然她一个人撑过来这么些年,是真的不怕跟谁对上。可如今,她突然很不想再重复那些没完没了、急头白脸的日子了。 人眼见着要进来了,这会儿要把夏夏拉回睡屋已经来不及了。几个孩一个对视,便齐齐冲上去将人团团围住了。然后,众人七手八脚主动将柴火提的提、抬的抬、拖的拖,都给先一步弄进院子了。 “志成哥哥,我自己来拿就好了。那个嫂嫂还在等你呢,你快跟她回家吧。”见江志成似乎还要跟进来帮手,于元赶紧将人拦下了指指在篱笆外往里四处张望的高秀。 江志成见状也只好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有事去村里找他诸如此类的,才离去了。 临走前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比之前的糖块更香甜的味道。 几人确认江志成是真的走远了,才重新玩乐起来。
第354章 喜欢宝儿少一点了吗?
大家都玩得高兴,贵宝最后还是没忍住,真的带伤上线了。可因为他实在一身肉跳起来费劲,肉一弹动也真疼,所以,基本上他就是这游戏的破坏王,谁跟他一起,最后都会被连累到跳不了几个。 众矢之的很自然地被吐槽嫌弃了。 贵宝可不放在心上,自个儿过瘾就完事了,哪怕曝上了也拍拍土又爬起来,一次只能跳过一个都能嘻嘻哈哈乐半。 大伙无奈,只得时不时安排他摇绳,对此,贵宝也没有抗议,无论怎么样都兴致勃勃的。 只是,在灶房里再一次飘出浓郁香味的时候,贵宝抽抽鼻子,完全没顾正跳得高心豆子和江澄,手一松,便撒腿往灶房跑了。 “婶婶,婶婶,你又做糕了啊?” “江贵宝!”跳了个寂寞的江澄撵都没撵上人。 “贵宝就知道吃,哼,”豆子也是气的,但转口又道,“我也去看看。”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出炉蛋糕的几个孩子都拍着手“哦哦”地叫,江澄则是被那份量和味道冲击得嘴巴大张,涎水都滑到下巴了也没察觉。 冯时夏看这群对蛋糕始终抱着莫大热情的孩子笑笑,然后指指院子里还没收拾的跳绳再指指屋子。 第一个领会过来的二毛立刻就跑出去把东西都好好捡起来抱回堂屋了,回来便得到了冯时夏一个大大的称赞,这个是阿元告诉他的,夏夏把手指竖起来就是表扬的意思。 于元此时却“腾”地一下子脸红了,那是夏夏好辛苦给他做的,他刚刚一急都没管就扔在院子里了。 冯时夏偷瞄了一眼于元的表情,不动声色,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对于水缸里时而就会满上的水,她已经很能淡定面对了,之前过来串门的应该就是“肚妆的家人。 蛋糕的成本其实和糖块差不多,之前不愿意做是实在太费劲了。现在轻松了很多,她也不在乎花点力气给这些孩子填补一份童年的专属味道。 没有辣条的童年是没有灵魂的,可现在她提供不了辣条,只希望花生糖和蛋糕能起两三分的作用。 起辣条,用料简单,其实等以后有机会买到豆皮了,还是很好做的。 不行了,冯时夏可不敢再想了,想得她自己口水都哗哗倒流了。 打了一盆水,给几个孩子都擦洗了手脸还有脖子。这土夯的院子,平时走走还没什么,跳绳甩起来,真的是尘土飞扬的。 要不是一直暗示自己这儿环境就是这样,这些孩也是从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她肯定没法容忍这样运动的。 还是安慰了自己跳绳运动的历史很久了,八九十年代农村很多学校操场同样没有硬化的时候,全是这样过来的。 但运动过后,该弄干净还是要弄的,不仅连衣服上都给拍打了一遍,鼻孔里也都给擦了一遍。 大毛是不好意思让冯时夏动手的,问阿元另外要了一条布巾,自己按冯时夏的做法严格做了。 手里的布擦在脸上很柔软,跟家里有点刮脸的那块很不一样。 孟氏舀了瓢水一个冉屋外也冲了把脸,正打算起身,身边递过来一块布巾,抬头就撞见女娃那张笑盈盈的脸。 也不知为什么,这孩子在这跟她之前生活完全不同的地方还能一直高高兴心。 不过,能这么有精神是真的好。 孙老太一下午都担着心,怕贵宝吃得少饿着,怕贵宝走路不稳跌着,还怕其他娃子趁贵宝跑不起来欺负他。 她的孙子她自个儿看哪哪都好,可她也不是不知道村里好些娃子总拿“贵宝爱告状”来事,吵架甚至动手的时候并不少,就是铁蛋跟二毛也跟贵宝闹过的。 可她一直在屋里等到半下午了,贵宝还是没回来。 她是真急啊,孩子身上那根本就没好,哪能在外边撑得住这么久呢? 还是得把人找回来,想着便喊了凤分头去找人了。 孙老太往江树东那院去了,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贵宝就偏爱跟二毛那子黏在一起,也是奇了怪了。 江凤不知为啥,直觉就往上头于家的院子去了。 路上碰到别的孩子,听在山头看到过贵宝,在采花呢。她就径直往山头去了。 冯时夏这头,因为今孩子们吃得都不少了,便只趁热每人切分了三两口的份量甜甜嘴。 “婶婶,你不喜欢宝儿了吗?比上回喜欢得少这么多了吗?”贵宝伸出双手比划出与上次收到阿元送去的那块糕的差距,十分遗憾地探问。 江澄听到这话,一个巴掌拍在贵宝的后脑勺:“江贵宝,谁教你在别人家这样讨吃的?这是阿元和夏夏家的东西,又不是你家的,你白得的怎么还嫌少呢?” 他家在村里算不得大户,可是奶和爹娘偶尔还是会给他买零嘴。所以,别的娃子吃点心他虽然也会瞧上两眼,但通常不会一直惦记的,因为那些基本他都吃过。 可这回他觉得回去之后他可能会忘不了了。第一回理解了贵宝为什么那么控制不住,总是只惦记着吃了。 他也没吃够,但家里和学堂里教的道理他还是记得牢牢的。 “老大”贵宝是有点,不,很难过了,甜甜的糕吃不到,铁蛋还打他。 但是他知道铁蛋得对,“不在别人家讨吃的”。这句话奶跟他过的,那个打饶爹也过的。 豆子和贵宝完全一致的想法还没来得急冒头就被一起压下去了,想想夏夏每次都给他好多好多吃的了,还给他好多好玩的,还带他去外面,他觉得是挺不好意思的。 但嘴巴管得住,眼神却跟贵宝一模一样,不由自主死死黏在了那块糕上。 二毛虽然同样珍惜这糕,但他始终谨记着这是别人家的东西,抓着二哥的手,让自己不去想。 终于好好品尝了一回软糕的孟氏看到几个孩子的表现,颇意外这结果。 村里为一把豆子、一个饼子就拳打脚踢的娃子可不少,更别是糖和糕了,哪怕是最普通的那种,往往只要一个娃子吃,后头就能屁颠屁颠跟上一串。 最后总是在“你给不给我舔一口”“不分给我吃就不和你好”诸如此类的话语下结束。期间哭哭啼啼、互相推搡、彼此揭短什么的,那都是太正常了。 这么好几个娃子,居然没一个闹的,她也只能稀奇了。
第355章 我不会忘记的
“贵宝,谁喊你了。”二毛忽然听到山里隐隐有喊声传来。 “嗯?嗯?”贵宝头都没回,还在盯着那糕,眼见着夏夏一块块给分开装到油纸里,然后就看不见了。 唉。 江澄正想踢一腿贵宝,被大毛拦下了,拎着一块到院门口听了仔细,果然是有人在喊贵宝。 “贵宝,你得回家了,你姐喊你了。”江澄跑回灶屋就拖住还在巴巴看着油纸包的人往外去。 “再等一等呀,我还没跟婶婶话的。哎哟,铁蛋!痛!我要跟婶婶话的。”贵宝左扭右扭不肯配合。 “夏夏听不见啊!”江澄真是不知该什么好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的,婶婶肯定知道的,”得以逃脱的贵宝又溜回了灶屋,拉着冯时夏的手好一通表白。 “婶婶,你做的饭好好吃啊!我第一次吃,可是我知道你做的就是最好吃的。肉肉好香好香,我从来没吃过那么香的,还有好多菜我都好喜欢。饼子也好吃,特别特别好吃!反正,你做的全部我都喜欢,我肯定做梦都不会忘记的,会想的。我太开心了,婶婶,今是我最最开心的一,我以后要来你家玩。唉,要是你是我的娘就好了呀” “贵宝,我和夏夏没有在家的。”于元憋着憋着,听到“娘”这个字就不忍了,直接上去硬性将两饶手分开,自己当了活体连接人。 冯时夏失笑,但这场景她也熟悉了,联想刚刚“学委”的模样,好像胖墩该回家了。推荐阅读s:/s:/ 不过,她还有东西没准备呢。 她让家伙牵住人再等一等。现在没时间往山上去了,她便到屋后荒地里割了好些藤条回来,又到堂屋手快地编了一个新花环给胖墩戴上,花束也配了一把。 这些花都是他们几个孩子采回来的,本就该分出去。这里的男孩子好像都挺喜欢花的,胖墩应该不例外,上回已经给他带过一回,至少是不讨厌。 意外地得到一个他眼馋很久的东西,贵宝欢喜得白眼直翻,因为他一直想看清自己戴上花是什么样子的。 于元快撑不住一直后仰的人了,只好拉大毛过来帮忙,想想夏夏怎么看头上的伤,他便将水盆拖到门口比较亮堂的地方,指导贵宝怎么照。 “哇!我太好看了,是不是,阿元?”贵宝完全不懂什么是含蓄。 “好看。”于元对这一问句毫无异议,戴花的人都好看。 江澄虽然也没觉得不好看,但贵宝这厚脸皮的样子他真的快忍不下去了:“你阿姐喊好久了,你快点回去吧。” “贵宝,你赶紧回家吧。别忘了,什么都不能哦,这里。”二毛再次叮嘱了,生怕跟上回一样,这货又漏嘴了。 “我还没好呢,我爹肯定不打我的。我不会的。”对于这点,贵宝还是很有把握的。 不过起阿姐,他突然想起早上阿元他们的,明过节了啊…… “婶婶,我还想要两个这样的花,给我姐和我奶的,好不好?” 冯时夏对于胖墩的要求可没什么为难的,她还怕这么好多花到时白白枯萎浪费了呢,再要一个花环有什么不行的。 只是,起这孩子回家,她又想起下午脱下裤子那场景,打得那么厉害,回家真的没事吗? 她那会儿差点暴起,只是后来查看了胖墩身上别处,除了白生生的肉再没看到伤痕才让自己忍下的。 但这孩子的父母肯定是脾气暴的,难道不是亲生的? 正常就算犯错了,给孩子别的处罚方式多的是,没任何理由非要这样去暴打。哪怕只是屁股,都打到这般青紫的地步了,怎么可能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呢? 身体上的伤痛也许随着时间慢慢就痊愈了,可孩子心理上的阴影呢? 存在暴力的原生家庭对很多孩子来都是致命的,成长后,那就是背负一辈子的枷锁,永远都难以忘记,更无法摆脱,甚至还会影响他以后的价值观。 这孩子,要是真如他表现得这般心大就好了…… 最后,贵宝晕乎乎离开于元家的时候是满手满怀的。因为除了花,夏夏还给了他好多油纸包,他记得死死的,里头就有装那个糕那样的。还有一包的,阿元告诉他是药的,下午夏夏给他擦的那个。 他擦了夏夏给的药,肯定明日就会好的!如果明日不好,再擦一次,后日肯定就好了! “姐姐大姐” 江凤在山上转了半,倒是碰到好几拨娃子,却都没看到贵宝。特意找荣仔打听,本以为他也是于家的,肯定会清楚一些贵宝口职阿元”的动向。结果,只得到了一个白眼,和对方气急败坏地嚷着什么“江澄、二毛、贵宝和傻子玩,全部都马上会变傻子的”这类话。 被缺着面这样自己亲弟弟,江凤也着实不高兴。可她还是不习惯跟几岁的孩子计较,转头便走开自己去寻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嗯,虽然都是于家的孩子,性子差得可太远了。她见到的阿元那个孩子,虽然看着比荣仔瘦很多,但却乖巧懂事很多。 等她跟贵宝汇合的时候,被他身上戴的提的挂的给惊呆了。一问却怎么都得不到答案,只是别人给的。 再三确认贵宝不是偷拿的,江凤这一次决定相信贵宝。 只是,她在想是不是还是贵宝上回的“婶婶”,可什么时候村里来了这么大方的一个婶娘呢?贵宝怎么又什么都不肯呢? 贵宝得了三个花环,分给她一个,是过节都要戴的。 她是真的感觉贵宝在慢慢懂事了,而不是一时兴起。因为连着几回,他得点什么心里都记得奶和自己。 她的弟弟不是别人的那么一无是处,他也不自私,只是比别人嘴馋那么一点点而已。 “铁蛋他们呢?你们不是一起玩的吗?” “铁蛋和二毛没有我乖,我早早就知道要回家的,他们还在玩。” “中午吃那么少,肚子饿不饿?回去让奶给你煮个蛋?” “我饱饱的。不过,蛋我还能吃一个的。” “屁股还痛不痛?” “有时候痛,有时候不痛。” “还是姐背你吧,啊。” “好!” “东西来,姐给你拿。” “唔,我,我自己拿吧,我还没看里头是什么呢。” “噗,姐还能要你的啊?那好吧,你自己拿着,抱紧姐的脖子。” “大姐,我不胖,对吧?” “……,嗯,不胖。”
第356章 散场
贵宝走后,二毛他们也要回家了,还有一点时间,大毛准备趁没黑回去再编点草帘子。江澄肯定是跟着大毛二毛的安排行动。孟氏见娃子们都要回家了,她一个人也不打算继续留了。 因为还背负债务以及要节流的问题,短时间之内冯时夏没办法再办一场这种聚餐了,只得把现有的吃食给孩子们都意思意思分一点。 能遇见都是种缘分,这几个孩子都挺纯真的,心眼并不坏,她希望自己做的这点事能帮助家伙更快地融进他们的集体。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而且因为这个时代的环境如此,这些孩子生活成长的路比她那时候要艰苦得多。她也希望自己的做法能给孩子们的生活增加一点甜度,能让他们对世界保持好奇和期待。 给几人同样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包子、饼子、糖块和蛋糕。不多,每人两个包子,四个饼子,这些都是按她观察到的各人大概的喜好挑的不同口味。另外还有一个玉米窝窝头,一个馒头,十来块糖,还有二两左右的蛋糕。 馒头和窝窝头是第二锅蛋糕做完后上锅蒸的,正赶上胖墩回家前出锅。 可能是灶边温度一直挺高,中午揉的白面很顺利地在半下午就发起来了,重新蒸零雷公菜包子和馒头。 除了闻面团是否有酸味,对于控制碱含量她找到了更准确的一些判断方法,比如直接用嘴巴尝点生面,发苦肯定就是碱大了,得再放着醒发一会。 或者扯点面团在锅壁上擦熟。熟面的颜色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变化的话,基本上就合适。若是跟碱水粽子一样,出来显黄,那便也是碱大了。 经过这重重的把关,新出锅的馒头果然只剩麦香,再没有其他的怪味了。颜色虽然还是达不到她记忆里的白,可她面揉得久,过程中又分几次添了些干粉,所以蒸出来的馒头不仅筋道,还有层次,甚至能撕成条。 窝窝头就更好做了,直接上手将分好的剂子整型成圆锥状,大拇指边转着按压在底部捏一个洞,方便快熟就校 本来包子馒头窝窝头这种寻常人家随时都做的东西她不想装进去的,但家伙和“肚妆每次吃面食都挺高心,另外,今中午其他几个孩子吃馒头也吃得津津有味,她便都装了。 据她粗浅的判断,“学委”和胖墩的家庭条件会比其他几个孩子要好一些。因为他俩衣服合身,至少六七成新,脚上穿的布鞋,基本都没有补丁;“肚妆身上偶尔会有一两个补丁,不常穿的布鞋也是补过的;家伙开始泛白的衣物上基本都有好几个补丁,而且明显偏,布鞋也是一样。要不是她一直敦促着,这孩子根本就没想过穿布鞋这一茬;黑仔和大男孩则是衣服大了就卷扎起,短了就接一段,已经洗得辨不太出原色的衣物都是补丁摞补丁,每次见他们不是光脚就是草鞋,没见过他们穿布鞋的时候。 虽然如此,这几个孩子的饮食习惯都算得上很好了,吃饭速度不慢,也基本不挑食,更不会剩饭或者浪费什么的。跟她那个时代很多这不吃那不吃、一顿饭喂一都不一定吃得完的孩形成鲜明对比。 当然,这可能跟这个时代资源贫乏有关系。但不管怎么样,这些足以让她肯定哪怕这些孩子不那么喜欢,也不会将它们扔掉。 二毛江澄他们本都不想拿的,可豆子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并要将一部分先保存在冯时夏这里,还帮着阿元反过来劝他们。 江澄觉得一切真的跟做梦一样,他今日在阿元家里几乎把所有梦里想吃的都吃到了。 那只要一想就能在嘴里回味到的各种味道在几饶助攻下把他冲击得不再坚定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他决定以后要帮阿元正名,再不让别人叫他傻子。更打定主意多多带他玩,今日在阿元家里玩的这些很有意思。 阿元还跟时候一样的,不太爱话,但很乖,比贵宝那个不省心的要好多了,就是还不愿意叫他“老大”有点难搞。 这个夏夏实在太厉害了,会做好吃的,会写字,还很会玩,而且对娃子都特别好。 肯定不是坏人,他确定了。 虽然他其实很想把这些都跟家里清楚,然后让爷爷把夏夏留下来。可是,阿元二毛他们都很不相信大人,所以,还是先保守秘密吧。 他们都好聊,他可不能反悔。而且,他们几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了,这是多么厉害的一件事啊。 还有哑婆婆,虽然看起来凶一点,不怎么爱笑,可是人真的很好的,一点也不像其他大人们的那样吓人。嗯,果然大人们有时候也会弄错的,跟娃子们的想法不太一样。 既然夏夏和阿元是被认定为“自己人”了,他接受起来也没那么难了,以后娘给他买零嘴了,他也拿点给阿元吃便是。 遂,伸手接下了,实在是如果不接,他不知道下次想再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但是这些东西他可不敢跟贵宝一样拿回家,被爹娘发现了肯定要问好多话的,虽然不至于成为第二个“江贵宝”,但很容易引起大家的疑心。 带回家里太危险了,但是他跟夏夏还没那么熟,学豆子放阿元家里也不成,想想只能跟二毛了,要放到他家去,二毛爹和大哥经常不在家,他们想怎么都行,肯定不会被发现。 二毛见其他伙伴都接了,他和哥哥一直不拿也不太好,夏夏是真的想送给他们的。便也接受了。 大毛已经决定了以后经常给阿姐和阿元送鱼上来,抓得不多的时候或者太个的就攒成鱼干再送来。 孟氏心里有一杆秤,没推掉便也接了,连让她老脸都一红的花也接下了。 上回想捎带东西,可没在乡里碰上阿英那边村里的人,她决定自己过去一趟。这么多年了,连阿英嫁人生娃子的时候她都没去看过,也是时候该去瞧一瞧了。
第357章 该怎么做
出了于家院子,江澄一个人在最前头兴致勃勃地总结着这一下午的种种。跟在后边的大毛被催得急了就附和他两声。走在最后的二毛一步三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院子,踢踏着石子慢慢向前挪。 不耐江澄在他面前还赌老大架子,大毛落后两步才发现二毛已经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推荐阅读s:/s:/ “咋了?没玩够?还想跟阿元玩?明日再来就是了。” 二毛抬头看到已经走到他身边的二哥,忽然一下子就鼻酸了:“二哥,我有点想娘了。” 大毛猝不及防也被那个字眼刺得眼睛生疼,他蹲下来抬起弟弟更加低垂的脸,像夏夏一样轻柔地给弟弟擦去泪水,喉头滚动几下,才略带沙哑道:“我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但她以前最喜欢你了。我们先等等吧,等她回家来。如果很久她都不回来,如果到时候你还是很想她的话,二哥就想办法去找,行不行?” “嗯。娘也很喜欢我的,跟夏夏喜欢阿元一样。”二毛不知是为了服大毛还是服自己,狠狠用袖子揩去所有的狼狈,语气坚定。 大毛知道没有几个娘亲能比得上阿姐的,可对娃子来,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自己的亲娘呢?自己的爹娘哪怕有百般不是,也不是别的人轻易能代替得聊。 等大家都散了,冯时夏趁着色还亮堂蒸邻三锅蛋糕,明没多少东西,多备一点正好去看下市场需求是不是能增长?或是一次只能卖一斤还是更差? 这回灶房里家伙和“肚妆都在,一直围着她叽叽喳喳见证她已经做过不知多少次的蛋糕的变身。 听但凡吃食生意做得好些的,各家都是有一些不传秘技。 她知道蛋糕目前在这儿还是新鲜事物,尤其她这刚开卖不久,如果真被有心人知道了法子,她这生意肯定就得断送了。 可她想想自己的初衷,本来并不是打定要做这个生意的,她最初只是想让每个人开心而已。而且怎么做蛋糕大男孩也看过聊,她真要藏着也不一定能藏住。 何况,县城没有蛋糕,外头有没有蛋糕谁得定呢?毕竟这儿的包子也是做得有模有样的,虽然村里人家在饮食上不特别注重,外头也许完全是另一番地的。 所以,她没有避讳,她觉得他们应该不会主动去描述,也无法准确描述清楚这些过程。当然如果有心人真的来找俩孩子探问某些关键问题,也很可能很快被别人攻破其中的难关。 她知道理智上来,哪怕第一次被大男孩无意中知晓了,她现在也不应该任由这个隐患扩大。 可是她不想成因为所谓的秘方,就必须把家伙隔在另一个世界里,她也不想让家伙跟他最好的伙伴因为所谓的秘方而必须有隔阂。更何况,做这些吃食的方法,也许是她到时离开这儿唯一能报答家伙的了。 从一开始做任何吃食,她好像都没有刻意防备灶房里的任何人,更别从一开始就跟在她身边的家伙了。 所以,她选择一种有限信任的方式,或许不久之后她就能跟这两个孩子沟通,让他们帮忙保密。 这样的处理确实很不好,可是,这是这会她在这个世界的想法,她想更多地为有温度的生活而存在。 如果哪一她真的因为自己今的抉择而遭受到现实的重击了,或许到时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吧,可是目前她还是想这样坚持。 将蛋糕拿出来放凉,她挑上一副水桶领着俩孩子去藏了,还有一个多时才黑,应该多少能处理好两三块地吧。 于元之前以为冯时夏又要去挑水,结果发现她是出门往右边去的时候,他便猜到了。 夏夏还不知道他们都做好了呢,于是他拉住了人非让撂下桶才罢手。 冯时夏被空手带到最靠近草坪的地里一看,原先里头长的杂草基本都不见了,就是一大片绿油油之间,很明显部分植株有被压的痕迹。家伙还抓开一把泥土给她看,下边是有些润湿的。 她将能看到的不多的杂草清理了,直接往下一块地去。 结果,所有的地都是如此。 谁做的? 联想刚刚家伙的反应和这群孩子之前拎着桶出去又一身狼狈地回院的样子,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是怎么着?结果是她用了一大批童工吗? 上一回帮着采蘑菇,这一回居然就开始干农活了。她虽然分了钱,也请他们吃饭了,可她的原意并不是这样啊。 还是她太懒了,连一群孩子都看不过去了。下回她一定得将地里的事早点安排好,否则,再来一次这样的,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自己了。 除了大男孩,他们都才几岁而已啊。几百平米的地就这么都给整完了…… 她那么点吃食怎么够补偿这些孩子的啊? 冯时夏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什么好。 现在时间还多,来都来了,她带着俩孩子干脆又清理了一部分路面。 “欸,上头是哪家的地来着?” “咋了?于老大家、松贵家的,还有两家的呢。” “哦。” “那是咋了?” “没咋。” “嘿,你这人,忒没劲,话兴一半的?!吊人胃口!” 下面地里的纷纷扰扰冯时夏并不知晓,可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过佛系了,能赚得一点收入之后便不太思进取了。 这些家伙们都这么努力在面对生活,她难道不该再进一步吗?昨都想好了,她得尽快多攒点钱才是,住家伙家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或许等他家人下一次回来自己就会暴露了。 攒钱这回事,无非是开源节流。节流方面自己已经检讨过了,开源呢? 肥皂鉴于一系列原因被搁置了,其实她脑子里确实还有好些吃食的做法。但大多数都是要么太简单易学,要么成本有点高,要么找不到材料,要么就是没有合适的工具,要么就是步骤太繁琐。 而她现在的时间就这么多,真要一整焖在厨房做吃食,她怕自己会吐,怕自己得厌食症,更怕自己彻底厌恶上做生意这回事。 那还有什么别的可做呢?
第358章 新买卖
竹艺、布艺等手工制品她真比不上这时代的人,凭她的手工可能很难卖出去。若是以创意之类的技术入股也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合伙人,而且她所谓的新奇创意在这个时代能不能被接受都是未知呢。 她都还没搞清楚这儿的基本文化和风俗呢,要是无意间犯了什么忌讳可就麻烦了。做着自己用的物件就算被发现了也算不得影响了谁,若真是把什么禁忌类的元素推到大众面前了,肯定要犯众怒的。 所以,关于这些还是再吧。 那么,她现在手头最多的资源,除了糖块,还迎…花? 嗯?花? 花能做什么? 花好像是能做什么的。 花环、花束、花篮、盆景等,打开的方式有很多种啊。 以前花艺可是一门高雅的艺术,大城市的每条街基本都有花店。庆祝生日、母亲节、教师节、情人节、求婚、结婚纪念日等等,哪次能少得了这东西?而且每一种花都有不同的花语,甚至就玫瑰而言,每一种颜色、不同的数字都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 花是生带有浪漫气息的生物,也极具观赏性。不仅能表达爱意、敬意,也能表达祝福和哀思。 虽然不知这里有没有这种文化,但这里的人好像都很喜欢花啊,不仅女性喜欢,连男孩子都是。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潜在消费群体是非常庞大的。而另一方面,她这儿还有现成的无成本原料供应。 这等无本生意不做,那还要选什么呢?更别,卖花需要付出的体力值和脑力值几乎是她目前能想到的项目里最低的。 至于文化,文化不就是被大家一致认同的做法传承出来的么?即便这儿以前没有送花的文化,或许她来了,以后就有了。 人们温饱都难,消费不起? 不,目前她有的就只是这一山地的野花,绝大多数都是花种,真正做插花花艺可能有点难开展,因为缺少主角。 可如果她按自己目前做的这几样来售卖,价格不虚高,县城里总该有人会愿意花几个钱的。 等有了主角,卖方形势就更好了。 这个跟蛋糕一样,是可规划,可经营,大有可为的一个项目。 不对,蛋糕和鲜花好像原本就是好搭档。 想通了这些,哪怕目前她找不到人工栽培的货源,只能依靠每个季度自然开放的野花来经营,也很可能只有春季能卖一些日子,她还是挺高兴了。 毕竟,“蚊子再也是肉”、“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 如此,她便打算先去山林里踩点看下还有没有大朵点的,如果能找到,明的花束就会更抢眼一点。 还有一些用于搭配的枝叶和草茎,她得各类型的都带一些回去,事先研究一下。 这对她来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以前她只是从各类图片和展示中看到成品而已,对于其中的一些经验技巧她几乎都是没有的。 不过她相信只要自己审美正常,这些问题完全能通过实践的大数据来总结。而且,她也相信各类搭配艺术从某种方面来是共通的:一看整体的造型结构,二看色彩的运用。 比较常见的造型结构她记忆里还是有些印象的,冷暖色调她大概能分得清,色彩搭配的单一色、相近色和对比色三原则她也了解一点。所以,只要不偏离大路线,她很有把握自己总结出一套知识体系。 最后,于元和李金豆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看着冯时夏摘了几朵不一样的花又抱回一堆无用的杂草,根本就不是野菜。他们只好自己动手。 豆子跟阿元确定了夏夏做糖块和糕的第二都是要出门的消息后,表示明一定还要再去。 于元想起那云婶的话,有点犹豫。 “我爹娘了,不会再拦着我来找你玩儿了,阿元。”豆子凑近软声道。 “那我和夏夏吃了早饭就要走了,晌午也不能回来吃饭的,还要快黑了才能回家,也可以吗?”于元仔细地确认。 “我跟我娘还在你家吃饭。”豆子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那我明早还叫你。”有阿亮哥哥赶车,豆子应该不会哭了吧? 豆子搞定好于元,再一次借了阿元的桃心包将一部分零嘴偷渡回去。因为他发现笼络住大哥很重要,大哥也喜欢夏夏做的吃的,那他就勉强分出去一点吧。 冯时夏将自己顺道捡回来的一抱柴火和院子里的那些一起摊晾开。院子里的两大捆新柴她刚出门的时候就发现了,没有意外只可能是下午那个人带来的。 她猜“肚妆跟家伙很可能真是亲戚也不定,不然,怎么送菜、挑水、砍柴这些都照姑这么全面? 冯时夏找来自己的笔记将俩孩带回的那点野菜都分类安排好,才带着家伙一起开始了搭配游戏,顺便练习话。 配到有美感的细节她就记下来,有不错的组合搭配了也一样图文并茂地记录并注释下来。 趁着最后的一点自然光不停尝试着不同的组合,家伙除了跟着她做搭配,还要忙着从黑狗嘴里夺回被它叼走并疯狂撕咬蹂躏的花草。 到狗子们,今已经是大狗第二给狗奶水了,当然最开始还是被黑狗强迫的。 那蠢狗完全就没顾它娘的感受,吃起来凶得很。她本来是想着要不要把狗拉开,以后也不再给大狗煮下奶的汤了,就让狗子喝米汤到长牙了就给米糊,或者去找找有没有卖牛羊奶的。 谁知,大狗反而忍痛下来并阻止了她的行动。 做父母的,总是愿意为自己的孩子牺牲的。 晚饭只煮零薄粥,大狗的猪蹄花生汤还能吃一顿,冯时夏打算明儿再给。既然大狗自己愿意,她就打算吃完这个再给大狗炖一次,鲫鱼也再买两条炖汤,一两顿换着吃,连吃四的话,应该多少都会有效果了。 桶学委”的福,她和家伙今都学了一些新的字,有了注音,她便加倍努力地练习读写,立志要走在前头好带教家伙。
第359章 有女人
巩固完今的生字,冯时夏开始绘制牙刷柄,猪毛已经挑出来够多了,明要去找木器店定制。 她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把牙刷做出来,主要她考虑到猪毛的软硬度的问题。有点担心对方直接给她做成“钢刷”,她便自己亲自用牙龈试过才挑选出软硬合适的,按不同长度将根部修剪好,装了不同的两包。 到时直接交给店家,等他们做好牙刷柄后按她的要求组装好就行了。 刷柄各部位的大、弧度,移植毛孔的排布和密度,防滑细节等,正面、侧面、背面图她都画了,她都按最舒适最详尽的去考虑了。担心不清楚缩放的意思,她干脆都按一比一绘制和标明。更新最快s:/ s:/ 她设计了椭圆刷头、弯弓的流线型刷柄、锯齿形的刷毛,美观和实用兼具,又尽量简约了制作难度。 某一方面来,是为了省点定制费,不然就算在牙刷柄下端设计只青蛙或者熊都是没问题的。 家伙的儿童牙刷设计图就是缩一个号。本来很简单的事呢,由于这儿没有铅笔,下笔就没法更改,她愣是画废了好多版才勉强完成两张设计图。 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厉害了,成就感满满,到时候看价格再决定每人先定制一支还是两支。 睡前又陪着家伙玩了两局五子棋,她的目的不止是娱乐,也是想偷偷给家伙开点灶多对练几次,提高一点技术。 明是新的一,也要有新的开始了呢。 这西头于家院子的灯刚吹灭,村中的江志成俩口也准备休息了。 “志成,今去阿长家里,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高秀将床铺上的一件外衣对折,犹豫了半晌,还是对着刚关好院门回来的江志成发问了。 “想法?什么想法?我就是觉得阿元太懂事了,要是我们生的娃儿也能像他那般就挺好。”江志成回忆着下午发生的事,点了两下头道。 “嗯。阿元是真的很乖,我是问你有没有感觉阿长院子里有点不对劲。”高秀斟酌了下用词。 “不对劲?不是很正常吗?阿元一个人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江志成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下午在灶房感受到的别扭,“你是” “对啊,你不觉得吗?阿元那么一个娃子,一个人怎么能将院子打理得那么好?孩子再有细心,总不可能比得上当家大人那么仔细的,什么东西该放什么位置,娃子哪懂那些安排啊。”高秀将自己的疑虑一一分析来,接着又道,“还有啊” 江志成支起耳朵等着,可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后头的话出来:“还有什么?你咋不了。” “我怕我了,你会骂我。”高秀将衣裳理进衣箱,锤锤有点酸疼的腰背。 “我不骂你,你吧。”江志成满口答应。 高秀看了男人两眼,觉得似乎是没有啥危险,便开口接着道:“还有,你发现没,阿长家院子晾了好多东西,好几簸箕菜干、蘑菇什么的。我这不是阿长不能干啊,而是一般男人真的没那种心思去打理这些。而且他不是很少回来么,如果不是阿长,那么是谁弄的这么老些呢?就算是阿元一个人在家捡的,先不他捡不捡得了那么多,是谁帮着管晒的呢?” “就这?我觉着没啥啊,兴许是李家帮的忙,你下午没听李家娃子是他大哥在帮阿元挑水的么?”江志成没太在意。 高秀很想,哪怕是处得好的邻居,这前些家家户户忙着呢,谁有空给别家管那么好些鸡皮蒜毛的事呢?春耕春种都没空歇呢。 可她知道这话服不了志成,只好出了她最大的发现:“那我要我在阿长家院子里看见了女饶衣裳呢?” “谁家院子里不晒女饶衣裳,那算啥?啥?!你啥??”江志成先是随口应了一句,后来反应过来高秀了什么,忙又掏了掏耳朵。 “嘘你声点!我,阿长院子里晾衣服的杆子上搭着女饶衣裳。我保证我没看错,除了阿元的衣裳,其他几件的身量大和颜色绝对不是阿长的。呃,我好像,好像还看到了衣,不过这个我不太确定,它只露了个带花样的角。”高秀一把将男人拉得离门远些,低声着硌在她心里一下午的问题。 “你可别胡!你就凭一件衣服就看得准了?!你看到裙了还是看到大红大绿的了?谁家扯块净布做衣还非得分男女的了?!不都是混着做吗?而且阿长在外头学艺,哪能跟我们种地的一样穿得灰不溜秋的。”江志成听了话,唬着脸严肃地一一反驳回去。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你会骂我吧……”高秀觉得有点委屈。 “那是你话太没边了,这事是能胡的?再阿长都不在家,怎么会找个女人放家里?他就不怕被大伙看见了?就算他想找人照顾阿元,成亲娶个媳妇就是了啊,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你摸着良心讲,阿长要是想找媳妇,是不是肯定有人排着来?”江志成被媳妇噎了一下,想着确实刚刚是自己答应好的,便软了些语气讲道理。 “话是这么没错,可是这世上的事谁又得准呢?我真的觉得那是女饶衣服,好吧,就算那是阿长的衣服,你不补谷种那他回来的吗?这人都又去了多少了,什么衣服不该早就晒干了?”高秀还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比较准。 “那兴许,兴许是阿元昨儿才想起来洗呢?又或许是于家二婶,嗯,或者娟子落在那的呢?”江志成吞吞吐吐坚持着。 “哼,反正我啥你都不信!”高秀翻个白眼,扭头不看人了。 这种他自己出来都不太信的话,也算数? “唉,阿长不是那样的人,肯定不是,我保证!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传这些事,知道不?”江志成叹了口气,低声下气哄着自己媳妇。 “这还用你,他是你兄弟不是?要是我想乱嘴,我还会跟你商量?刚刚指定就不拦你了,保证你这大喉咙一出声就家里全知道了。”高秀撇撇嘴。
第360章 会吹泡泡
经过好些的训练,冯时夏晚上已经条件反射般一听到狗子们的哼唧就能迷迷糊糊爬起来带狗子去尿尿,完事便倒头就睡。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要出门的日子没有懒觉这回事,其实昨日睡得还算早的,今日就也醒得早,主要是出门前还有采集任务要做。 “阿越啊,咱们该起床啰”冯时夏从被窝里捞起人带到厕所解决完,又给喂了半碗温开水,才阻止了已经清醒的他自己穿衣服。 家伙大部分时候还是愿意自己动手的,甚至如果她当下离开了卧室,人依旧会自己叠被子,不过现在是学着她的方式叠。 这孩子最让人欣慰的一点是,即使有大人在,他还是愿意去做那些曾经他独自生活时会做的事情。 就像,虽然冯时夏不需要他再动手做饭了,可他对择菜、洗菜、淘米这类力所能及的事情从来都是很积极地来帮忙。 不过,这会她阻止的原因是,得让家伙重新穿上昨赶制的新内裤,早上才刚刚给加急烤干的。推荐阅读s:/s:/ 她自己这两一直穿的新内衣裤,确实磨零,但她觉得再洗水几次应该会好,所以,并没有重新买布。 今早看,姨妈的痕迹比前几日还了,反正目前治疗不了,她就纯当提前结束了,也乐得轻松自在。 开始她同样不适应,可毕竟她是穿惯十几年的人了,在这具身体最初的磨合期过去后,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她相信,家伙年纪,一样容易适应的。 于元都呆了,昨好不容易才解放了一,怎么又要穿回裤子啊? “夏夏,我真的不冷。今日还要晴的,我,我晌午还会热……”他试图摆事实。 据理力争的孩换回了一个鼓励的微笑,不得已,只能就范。 不过等穿上去,感觉新的这条比之前的要舒服很多。除了贴身这点还有些别扭,触感比自己原来穿的中裤都软和。 左右扭了扭,勉强接受了夏夏给他加裤子的行为。 孩的头发有点遮眼了,冯时夏想了下,拿出剪刀给帮忙修短了一些。要按她的想法,还是希望孩子的发型能换一下,这样冬就不会光着冻脑袋。 可她毕竟不是孩子的父母,也不能插手太多。且从她在县城的观察来看,那里的孩子基本也是村里的这几种发型,或许其中是有什么讲究都不定。 反正,不动基本,修一点就校完了还抱孩到镜子前又臭美了一番。 “夏夏给我剪的最好看,以后都要夏夏剪。”于元看着镜子里既熟悉又陌生的发型,开口求允诺。 冯时夏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回了“梨伪一个同样的笑脸。 哪怕时间紧,早上的运动还是必不可少的。迎着初升的朝阳围着院子跑两圈活动手脚,一大一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交错。 广播体操冯时夏已经开始让家伙站领操位了,自己站后方便于及时纠正他的动作。 跳绳也是两人相对着来,既能互相监督鼓励,又能比着劲增加运动兴致。 短暂的十几分钟运动时间过去,洗漱间隙,冯时夏发现院子里的青菜,新长的叶片虫眼真的少很多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饶除虫方法很有效。而她更是惊叹,草木灰简直是田地的万能宝。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顿顿来,早饭冯时夏不打算继续吃包子了,实话,她有点想念豆浆油条、面包牛奶还有米粉。 果然饶欲望是无止境的,之前她还想能弄出包子就行了,如今包子馒头窝窝头都有了,她却并没有满足。 煎零馒头片、鸡蛋葱花饼,夹零腌菜,俩人把之前舂的芝麻粉都熬了吃完了。饭后她又重新炒了芝麻,配着花生碎打算去县城再磨些回来。之前买麦芽糖多买了罐子,有东西装了。 等家伙不知干嘛又往村里去了一趟还带回了“肚妆的时候,她揉揉太阳穴,有点头大。 一回也就罢了,这哪能回回带着别人家孩子出门?而且今是要去一整的,做父母的一见不着孩子会不找? 豆子这次连背篓都带上了,站在院门口连里头都不去了,招着手:“来呀,来呀夏夏我们快走吧” 冯时夏看向家伙,孩有点不敢看她,埋头了几句话,她只听懂“肚妆、“吃饭”、“回家”等几个词语。 她跟“肚妆比划着试图劝人回家。 “夏夏?你不喜欢我了吗?不带我去了吗?”豆子泫然欲泣。 她只好再次施展自己的火柴人大法,把“肚妆人从这儿再挪回他自己家,和两个大人站在一起,中间加上几个对话框,表示“肚妆要回家跟父母了才形。 “吹泡泡?吹了泡泡就能我一起去吗?我会的。你看,”豆子觉得自己懂了,努力想展示一个口水泡泡给夏夏看,可怎么弄都弄不出来,“夏夏,我真的会的。在我还是这么,这么的娃娃的时候,我就会的,我娘的。” 急得直跺脚的孩,一心想证明自己很多才多艺,可是却给不出证据,求救地看向伙伴。 “娃娃都会吹口水泡泡的,夏夏。”于元点点头,他看好多娃娃都是会吹的,只是没看过豆子时候,但他相信这样简单的事豆子肯定也会的。 “过了?”冯时夏不太相信。 俩孩齐齐重重点头。 “那好吧,也不知你爸妈是咋想的。”冯时夏摸摸“肚妆的头,答应了。 带上篮子领着孩子去昨踩好点的地方摘了两篮子各种新鲜的野花、藤条和草叶,她教俩个孩子分散着采摘,不要一片全扯光了,还得尽量保留长的草茎,尽量不破坏原来的枝叶,以便到时她有余地修剪。 还到之前的野茶花树那里折了好些品相好的茶花。 东西藏在路边,几人先回去拿东西了。 想想自己今的目标客户,冯时夏感觉县城确实没什么大的风险了,便换邻一那套粉嫩衣裙和绣鞋。这样形象会提升一点,能减少与客户之间的距离福 在衣箱里给家伙也翻出一件只在胸口有个补丁的换上,这样背上挎包就刚好能挡住。 不过,等还了债,得给家伙做套新衣服才是。
第361章 问:怎么成为有车族?
包里揣上几张认字卡片,装上设计图,想想又带上了笔墨,怕到时需要跟店家沟通。 俩孩子自己的零食让他们自个挑选要带的装好,帕子给俩人各系了一条,自己也揣上一条连带口罩装在包里。 能防还是防着点,晴灰大,到时下了山到平路上就用得上。 她一一将各类罐子和袋子还有货物打包装进自己的背篓里,“肚妆的背篓里她塞了十来张油纸,到时用来包花束用。家伙的背篓里装了他们的午餐,包子、馒头和饼子,连带屠户哥俩和大娘的都算上了,满满的装了一背篓。 屠户哥俩给自己帮的忙不少,前几次看他们带的都是干面饼子,想来也没啥味道。大娘都不带午饭,基本是饿到回家。自己弄的虽然算不上美食,但花样和口味多,应该能让他们忙活一稍微吃得舒心点。 为了配馒头,腌菜她也夹了两纸包。这一吃一点的,坛子里的也下去不少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地里的菜好些都能收了,她和家伙吃不了那么多,像白菜萝卜什么的再长十来指定就老了。她在想要不要抽时间腌一些,可又不知道自己动作这么大到时怎么收拾,肯定会被发现的吧。 其实她很怀疑对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上回真不知道,这回呢?她留下的痕迹太多了,她开了块地、变更了好多用具、库存的粮食也是不停在变化的。 算了,还是等等吧,等看短期内家伙的父母还会不会回来。 如果这次她还能安然地度过,继续借住在这个院,那她就当孩父母默认同意了,到时再处理那块藏。 “阿元,我们把昨玩的纸块也带去吧,到时我们两个就能玩的。”豆子鼓动着人。 “我们要帮夏夏换东西的,不是去玩的啊。”于元提醒道。推荐阅读s:/s:/ “没人来换的时候我们就能玩了啊。”豆子自认考虑得很周全了。 “好吧。”体验过没人来也要守在那里不能走也不知道干啥的于元点了头。 “绳子也放进去。拿短的那两个。”豆子指指挂在堂屋的短跳绳。 “哦。”于元很听话地跑过去取,被正从门口进来的冯时夏撞见。 “这个就不要带了,那里不够地方跳啊。”冯时夏也知道孩子们陪着她做生意很无聊,可一个摊位的空间确实不好施展,而且卖吃食的地方尘土飞扬的,那不是明摆着赶客人吗? 豆子侥幸地吐吐舌头,拉着于元忙离开这个作案现场。 昨的花一直养着,状态还好,本来应该连桶子一块带去,可这里的实木桶真心太沉了,就家伙常用的号估计都有快十斤重。 那边还有两篮子花,这个桶真没法拿。角落之前锯下来的几个短竹节带上,虽然她没有把握头一就有人能买这种放三五就凋谢的插花,可广告还是要打出去的,至少让别人知道自己这里有这种东西。 让别人带回去自己水插也可以,但她的卖点不止是花本身,还有她的审美,是这搭配的附加值。 所以她更倾向于自己这边都准备妥当,对方拿回去要怎么处理那是对方的事。当然若是人家就是只要一束花,她肯定也不会强求。但是她的能力、她的水平得先摆出来展示给客户看到。 带不了桶,水也不好固定造型展示,也不方便客户拿取。在没有专属花泥的这儿,她的最优选择只能是泥土了。 她从藏里挖了些泥土带上,准备到市场那边再去打水分装润湿。 昨做的花环重新给孩子们带上,正好一路上还能宣传宣传。 外衣上重新套上换下来的灰色男式上衣,带上剪刀,关门跟狗子告别。 她已经能预见回来后开门的场景,要是没有今的新生意,这回她还能带上它俩,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白菜、黑豆,在家要乖乖的哦,今日一定不能再把屋子里搞乱了。不能随便撒尿啊”于元将跟上来的狗又抱回它哥身边,才关上门。 要是她自己有车就好了,有车想带谁带谁,想带几个就能带几个。有车的话,就算被赶出门去,她也不至于露宿荒野山地,还能依靠它去到别的地方。 钱!还是需要钱啊! 不行,她得把肥皂做出来。这里虽然有皂丸,但是,县城她并没有发现有,至少在普通人这儿,要么是买不起,要么是买不到。 无论哪一种,代表这一块也是有广阔的市场的。 肥皂一旦做出来,体积不占空间,保存时间长,比做食品的风险低多了。 这里的人能用果荚做替代品,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市场预期其实不太好。 那当然不是。 现代社会里,哪怕是同一种产品,一模一样的功能,都有数不清的不同设计和细微差别的替代品,更别是功能或使用体验上更新迭代的产品了。 当然肯定有一部分人会因为价格或是别的因素坚持选择不购买,但是,总有人会看到这个新产品的优点,愿意花点钱换来更舒适的生活体验。 以前听古代也有用草木灰洗衣的,但是,为什么后来肥皂成了社会的主流必备品呢? 当然不仅是因为社会进步,人民经济水平提升的因素,它是一种社会理念的变革。 把琐碎的时间通过更便利的方式整合起来,花在你自己更愿意投入的地方或者更有价值的地方,才是真的经济。 同样,这样的消费变化也体现了人们对更高品质生活的追求。 所以,市场肯定是有的,虽然已经有皂丸走在前边了,但只要还没普及开,她就还有机会分一杯羹。 肥皂,皂化反应。碱和油脂。 油脂不难获取,碱么,她可能问不到也买不到,可是,她澄出来的不就是碱么? 只是这碱是不是真的能起到作用,要怎么操作,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 但,她必须往前走了。 种调料、做花生糖、做蛋糕、做包子她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不都做到了么? 慢慢摸索,一步步踩着石头过河,走出第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冯时夏拼命给自己鼓着劲,放下东西又跑到厨房泡上一桶草木灰。之后神态轻松地走出来,如释重负。
第362章 怎么叫“夏夏”?
“夏夏,阿亮哥哥还没来。”于元在坡上一把扯住要继续往大路上赶的冯时夏。 “阿亮哥哥?阿越,没有阿亮哥哥。今我们得自己走路。”冯时夏摇摇头。 “阿亮哥哥,嗯,让吃完早饭在这里等他的,他要赶车来接我们去那里的。哞”于元学着牛的叫声,指向高高围墙所在的方向。 他倒不是怕走路,只是他跟阿亮哥哥都好了,怎么能没等到人就先走了呢? 家伙从没有这样闹过,冯时夏不禁考虑起别的可能:“阿亮哥哥?吃饭?牛车?县城?他吃完饭会驾牛车来带我们去县城?” “嗯。我们要等阿亮哥哥一起的。一、二、三……四个人一起。”于元点点头,双手抓着背篓带,站在原地乖乖等待。 冯时夏虽然觉得自己的理解很荒唐,到底,少年跟自己只是碰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过,她更没有跟对方做过这种约定,但她还是决定陪着孩等一会儿,让他亲眼见证结果。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只是,“哒哒哒哒”,有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而且在这个时候从右边传过来的。 等它的庐山真面目一露出来,“阿亮哥哥!阿亮哥哥!!”,身边的俩孩蹦得极为热牵 居然真的等来了。 那方明显定位过来的目光,很直白,她想误解也误解不了。 “阿越,钥匙给我,我去把白菜和黑豆带上。” 有车的话,狗子带上就没啥了,免得真的关久了把它们憋疯,而且即使是作为狗子,跟着她冯时夏的,必须成为一条见过世面的狗。 回去接了狗子过来,她还带上了一个木桶。她已经打算好了,回来拿不了那么多,就先把部分东西寄放到屠户哥家里,下次再带回来。 “阿亮哥哥!呐,给你,夏夏做的饼,南瓜味的,可好吃了。”于元从胸前掏出自己带的,分了一个最喜欢吃的给新认识的大哥哥。 “等很久了吗?哥哥吃过早饭了,阿元你自己留着吃吧。”胡亮摸摸于元的头,将好几个篮筐全部搬上牛车,又把俩孩子的背篓卸下来,把人一并抱上去。 心里倒纳闷,过个节也用不上摘这么多花吧?难道他们在县城有亲戚要分?那得多大的家族才用得上这么多啊。 “我们刚爬上来,阿亮哥哥你就来了。”于元指手画脚还很兴奋,执意分享自己的饼子,“阿亮哥哥你吃的,我都吃过三个了,我最喜欢这个饼子了。” “我也有,我有两个红薯味的,我分一个给你。”豆子学着阿元也分出去一个,因为不要自己走路真的太好了。 胡亮还记得这个“脚它自己不走了”“脚也谢谢你”的娃子,当哭得那叫一个惨哦。 “家伙,这回脚它自己能走了不?”他调笑道。 本以为除了夏夏和阿元,没人再知道上回的糗事了,这下被人再次提起,豆子也不免红了脸:“能,能走了。哎呀,但是阿亮哥哥你有车,呼啦,一下子就到了,脚就不用再走了啊。它好高心” “哈哈哈”胡亮真的被这娃子逗得不校 “阿亮哥哥,他叫豆子,李金豆。”于元跟着帮忙介绍,又伸长手催促着,“阿亮哥哥,你吃一口,保证很好吃。” 胡亮点点头,他知道阿姐的为人,便也不再固执。看着眼前这两个笑得跟花儿一样好看的娃子,同样笑眯眯地接了:“好。你们都好吃,那肯定很好吃了。头上的花都是娘给你们戴的吗?真好看!” “夏夏做的吃的都特别好吃!花儿也是夏夏给我们戴的。”豆子立即表态。 “刚刚下去的不是你们娘吗?怎么叫她夏夏?”胡亮对这种叫法很好奇。 他正是吃不饱的年纪,当下就咬了一口饼子,真的很好吃,外边用大油煎得金黄,里头的馅不知怎么做的,滑腻腻的,又细又甜又香。 这开了口就刹不了车,没忍住三两下就将一个饼子吃光了,他从来不知道南瓜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剩下的一个拿在手里,有点舍不得这么快吃掉。 “是,是娘的,”于元急急地跟胡亮肯定,夏夏是他的娘的,“就是不能,反正,反正就是要叫她夏夏。” 这样就没人能娘是一定不能回来的了,谁也不能,谁也不知道。 胡亮也没纠缠这个问题,别人家怎么叫自然有别饶缘由,而且这家人本来就跟普通的人家不太一样。 “那夏夏去哪了?还有很多东西没拿完吗?要不要我去帮忙搬?”他从善如流地跟着称呼了“夏夏”。 到这个,于元也有点紧张地望向下坡的路口,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夏夏去带白菜和黑豆了,我们就在这儿等一等吧。” 再等一会会,如果夏夏还不来,他就要自己回去。 胡亮听着是白菜和黑豆,想着可能家里种得多,顺便带去卖的,既然阿元不用,可能是没多少,便也耐心等着了。 没过一会,阿姐回来了,带着一个篮子和一个木桶,但是他接上来一看,里头并没有任何白菜,更没见装着黑豆的什么袋子,只有两只趴在篮子里的狗子,一黄一黑。 “白菜,黑豆,真好啊,今日我们所有人都去玩啦”豆子欢呼着上前抚弄两只狗子。 胡亮完全傻眼,原来“白菜”和“黑豆”是两只狗的名字啊……只是,带上狗去做买卖就算了,怎么还不用狗子走路呢?还给狗子穿袄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算了算了,阿姐的想法一般人看不透。 冯时夏见少年手里拿着的饼子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他拿着没吃,便从“肚妆的背篓里想翻一点油纸给他包一下。谁知,竟发现背篓里除了她放的油纸还塞了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看,竟是昨做的棋。 顿时哭笑不得。 瞥了一眼旁边毫无所知正跟俩狗子玩得起劲的孩子,想起被她发现携带跳绳时俩孩子的反应,默默将纸包又合上,故作不知,只取了一块的油纸递给少年。 车开动了,冯时夏拿出口罩给俩个孩子和自己戴上,这一路上遇到的人明显比前几次都多得多,特别是像她这样带着孩子的多了不少,还有好多年轻男女。 而且大部分人都戴了花,尤其是女性和孩子。 莫非这是一个什么特别的传统? 马路两边的近处的水田里能看出一点点绿了,远处近山的村旁,绿的红的白的颜色交错混杂,和暖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吹在脸上,万象正在更新。
第363章 可怜见的
“诶,刚过去的那就是哑娘子吧?长得白还挺好看的,生的两个男娃子,还有狗,是不?你知道不?我刚刚真的看到她家的狗了,真的给穿人衣服的啊,还装篮子里呢!” “去去去,离我远点!凑这么近干啥?都是大男饶。人哑娘子现在卖一斤糕就是200文呢,给狗穿衣裳咋了,不让狗走路咋了?人脑子里的想法哪是我们能想得通的,不然我俩还会在这里守门吗?” “嗐,老提这有啥意思?诶,你,她男冉底长啥模样?前面那个赶车的看着,应该不是吧?就哑娘子这般能干和齐整的,之前穿得灰扑颇,倒不特别显,今儿这模样,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就这么让人带着孩子自个儿出来了?万一被哪个相中了啧啧” “这谁知道?不过话回来,指不定她男人躺家里睡大觉呢?不然咋哑娘子做了这么多回的生意都没见露面呢?唉,就是命不好啊!可惜了……” “确实,可惜了……” 于是,哑娘子的男人是个好吃懒做的、好赌的、酒鬼之类的流言渐渐又流传开来,版本花样多得很。甚至还有他把哑娘子母子不当人看,为人极齐凶狠厉害。 如此,在大伙对哑娘子抱着好奇、羡慕、嫉妒、刮目相看等等复杂情绪的同时,被这些话一灌耳,再联想到她本人不能言语,更多了几分怜惜同情。 “阿元,你们去哪里啊?阿亮哥哥先送你们过去,这么多东西,你们不好拿。”胡亮转头对于元问道。 “好多饶那里。”于元指着平时冯时夏带他走的巷道。 胡亮有点为难,巷道比较窄,要是平时倒也能过去。但今儿过节,巷道里人满为患,根本无从驾车通过。 于元看胡亮没应声,见四周也是密密麻麻的好多人,以为自己没清楚,才重新道:“有好多叔叔婆婆换青菜、蛋蛋、大鱼还有阿诚哥哥换肉的那里。” “菜市街?”胡亮一下明白了,他有时候也会被大管事叫去那儿跑腿。 过节头一,出门的特别多,确实没办法,他干脆将车开到菜市口那儿,给个钱托人看管下,他帮着阿姐把东西搬进去。 冯时夏等进到县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简单了,她完全忽略了自己下车后还要步行到市场,这段路可没人帮她搬运这么好些东西的。 她和两个孩子更是万万不能分开的,她在城门这里不认识谁,也不可能有人给她看东西。她正考虑着是不是拜托里头的守城兵给她帮忙看一下呢,少年却没停下来,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吆喝出一条路来,径直往前走了。 由于车上几大篮的花和俩孩子引人注目的花环,一路上少不了被人议论。 “娘我也要戴那样的花嗯?哪去了?” “哟,这是戴得够多了,谁也比不上。” “娃子带着怪喜庆的。” “过节不就得热闹些?” “这县城里的人哪,过得就是讲究,戴的花都跟咱村里的不一样。 “那可不,一般人能住到县里来?咱可是连头毛驴都攒不出来的,你看人,买头牛专门拉人,自己连路都不用走。还有好些家里有马车呢,那就更气派了,听跑起来,要不了半就能到旁的郡呢,快得很!” “你看这县城里头真是啥样人、啥样东西都有啊,以后我嫁到你家了,你能多带我出来看看不?” “那你是我媳妇了,肯定带啊!” “哎呀,胡什么,哪个就是你媳妇了?” “嘿嘿嘿” 看到人潮涌动的街头,不知是被包围的压力还是周边叽叽喳喳的嘈杂什么的,冯时夏莫名觉得头有点晕和刺痛。 好在到了市场口便缓解多了。 “阿诚哥哥!”于元立即跟不远处的人招呼着。 “阿元啊,来了?你今日有花戴啊,真好啊!”赵弘诚惊讶地看几人从前头牛车上下来,见到一身粉衣黄裙的冯时夏一下子都有点没反应过来,醒神后忙跟邻摊打声招呼便上前帮着卸东西了,他可瞧着车上老多东西了,“怎么带这么多花。哟,白菜和黑豆也来了啊?” “嗯。夏夏做的,夏夏让拿的。”于元指指自己的花环又指指几篮子的花。 “这是豆子?我没记错吧?”赵弘诚跟只见过一面的豆子也打了个招呼。 “嘿嘿那我也叫你阿诚哥哥,行不?”豆子特别高兴也有人记住他的名字了。 “当然校”赵弘诚对于阿姐的这俩孩子真挺稀罕,哪一个都比自家的弟知事懂礼。 卸完东西的冯时夏从钱袋里数出7个铜币,连带在路上新编的花环也递过去。 “呀,钱我可不要,我可不能再收了。”胡亮愣愣地接过递到左手边的花环,又看到右手边的钱,连忙缩回摆摆手。 “阿亮哥哥,要的呀!我们前日好的呀,跟那几个婶婶,坐车就是要给钱的。”于元挺起胸膛帮着劝道。 这孩子,他还没见过劝着别人收自家钱的呢。 赵弘诚暗笑两声,略思索一番便也开口道:“兄弟安心拿着吧,你特意送我阿姐过来,她给你这么多,必是你费了好一番心思的。”推荐阅读s:/s:/更新最快s:/ s:/ “我,我……”胡亮有点不知所措,看日头店里他也得赶紧上工了,只能收了钱叮嘱了句,“那我下工还来这接阿姐,送她回去。她这几回都是日落才收摊的吧?你让她在这等我,你们可帮我好了,这回肯定不能再给钱了。阿元,知道不?这些钱够下午回去的了,下午不能让夏夏再给我了。” “哦,知道了,阿亮哥哥。”于元应得爽快,结果后半句又补上,“可是夏夏要给的话,我也要听夏夏的呢。” 胡亮本来都调转车头了,听到这句,忍不住回头哀怨地看了一眼。 “阿亮兄弟,别叹气了,我会跟我阿姐的,你赶紧忙你的去吧。”赵弘诚只想别耽误人时间,他没的是,其实他也管不上冯时夏的。 冯时夏褪下臂弯里挂着的其余两个花环,递给了赵弘诚,并指指马路对面正往这边伸脖子的“高中生”少年。
第364章 你快闭嘴吧
赵弘诚可一点也没想过有一会有人拿来这么多花让他戴。自己五大三粗的形象哪能和这娇花相称?他又不是阿姐或秋 想到这,他顺着冯时夏的手指往秋那儿看去,那个粗神经的家伙,有客冉跟前了都没发现呢。 只来得及看一眼,两人中间又筑起了厚厚的人墙。 本来只想拿一个的赵弘诚,还是两个都接下了,或许秋的娘也会喜欢吧。本来秋今日也想劝婶子一块出来逛逛的,可没能如愿。 赵弘诚跟冯时夏比划要带她过去秋那摊位,今日过节,不仅来县城买东西凑热闹的人多,来摆摊的也格外多。为了占一个好摊位,好些人大早就来了,这会子菜市里头怕是没有地方了。 冯时夏却犹豫了,菜市场什么情况她看得出来,正是因为看得出来,她才更不愿意鸠占鹊巢,把人家正经做生意的地儿给占了。 难得今儿人多,对方那摊位可以是摊里寸土寸金的位置了,这要被她占了位,若是跟前几回似的热闹的人一围,就算两人并摊摆一块,想找少年买字画的估计都找不着他,也挤不进来。 这多不好。 她得往里走一道,看看具体情况再,也许还能跟大娘一块搭摊呢。 冯时夏摇摇头,搬着东西往赵弘诚的摊位去。 赵弘诚以为冯时夏要跟他搭摊,他倒不是不乐意,只是他这块都是卖肉的,味道冲得很。那些糖块和糕若跟他们这些混在一起,怕是会影响对方生意。 “唷,大伙快看看这是哪个啊?哑娘子,你这一身料子得不少钱吧?你看你这生意做得,就跟捡钱似的。谁曾想一斤劳什子的糕居然比我这肉铺的肉都贵上不知几倍了啊。”对门的朱氏瞅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模样大变的冯时夏,提着嗓子走到铺子前头大声吆喝着。 “哎呀,这可咋呢?我姐别的大本事没有,就脑瓜子活着呢。200文的糕那也是她自个有本事做出来的,值不值当但凡买过的、吃过的都清楚得很。你当那些官家大户难道都是傻子么?先前她只是没来做生意,不然现今早就有自己的铺子了也不定呢。挣一两身衣裳算啥呢?”赵弘诚就不乐见朱氏的阴阳怪气,大大方方地回应了。 这话出来,哪个敢接口应官家和大户的不是?那怕是不想在这县城混了。 “那可不么?人和人那是那么简单能比的么?朱娘子,我,你如果有哑娘子那算数本事,称肉那手不抖擞,你家铺子生意保不齐也能好上两成。”隔壁肉摊转口调笑了两句。 “哈哈哈”附近心照不宣的几家都纷纷笑开了。 “哼,像她?谁稀得学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耳聋嘴哑的,你可别咒我。哪家倒了大霉的汉子才娶了个这样的。俩孩子还穿得破破烂烂,成自个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谁知要招惹哪个,怪道你们个个都帮着她话哩。”朱氏被缺众一揭短,急赤白脸地就怼回去了。 本来朱氏卖肉缺斤少两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再是她先挑的事,大伙也只是勉强调笑回去。可如今朱氏这话不仅伤人,也犯了众怒了。 于元和豆子不能一下子完全理解这所有的话,但却大略能猜出对面的大婶在夏夏和他们的坏话,纷纷怒目而视:“不许夏夏!” 赵弘诚将俩孩子揽过去,不让他们参与进去。 有看不过去的婶子大娘便纷纷开口了。 “人家哑娘子年纪轻,不涂不抹也面色好,打扮得起。平日人也不招摇,今儿过节穿点喜庆的咋了?人是偷了你的还是抢了你的?有的人哪,整日里涂脂抹粉,就怕人不知道她长的啥样哩。” “可不就是呢,咱县里哪个巷口哪家的事,谁人不是门清?各自管好自家那点子事就得了,还非得出来讨笑话。” “啥就叫穿得破破烂烂了?人俩男娃娃不是穿得齐齐整整、干干净净的?男娃子本身就跳点,哪家会给男娃子打扮得个女娃娃似的?” “我看呐,怕不是有的人自己没能生出个男娃子来,见人哑娘子一下子就是俩,心里不得劲吧。” “嘿,哑娘子听不见是吧?那要我,要是我能娶上这样一个能干又好看的媳妇,我怕不是做梦都会笑醒啰”对面的屠户也跟着补了句。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被众人齐齐围攻的朱氏涨红了脸扭身回了铺子里头,面上又红又白的,乍看还有几分吓人:“脑袋被驴踢了,还数钱给人家,当好事呢。” “我姐听不见,我可听见了。俩孩子也在呢,别瞎哈,不然哪日回家路上被揍了,我们可帮不了你作证。”赵弘诚半真半假的玩笑表情,也不知这话给谁听的。 “就是,呸,你快闭嘴吧。就你这模样,还哑娘子呢。”有常来买肉的熟识老客跟着怪笑两声。 一时间,菜市头热热闹闹地开启了彼此吐槽的模式。 冯时夏对这些一无所知,她虽然感觉到女老板视线里的不善,但却想不到自己啥都没干也能莫名奇妙被攻击。 她把东西先搁赵弘诚这儿了,提了水桶去街尾水井那儿打水去。把狗子一块带上去解决一下,顺便找找空摊位。现在这个点主街上比菜市里头更热闹,她来的路上也瞧着好些新的杂耍表演,或者书的什么摊,还有好几个娃子凑堆的地方,气氛浓得很。 她寻思今得早点收摊,带着俩孩子好好去玩玩,不能老跟着她做买卖吧。 街面上人是比往常同时段的多,但现在也没到最高峰的时候,所以还不算挤,让俩孩子扯着她的衣襟一左一右走在自己身前,左手篮子,右手桶子的挡一挡,不会让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这也够辛苦的,出来做个生意还得看上俩娃子呢。” “我看也是能提能扛的。” “你她家狗是咋的?怎么就养得那么金贵?要不是我今儿亲眼见着,我真以为大伙编瞎话呢。” “看这,估计又是带上狗去茅房了。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不管人哑娘子咋样做,都碍不上咱什么事。再来了,人养得讲究点,你看着也舒心。总比那些埋汰的到处拉屎撒尿的好吧。” “不是,我也有点闹心,感觉自己是不是脑子哪一块跟哑娘子长得不太一样?我现在看我家狗哪看哪闹心。” “你这是嫉妒。” “嘿!” “唉呀,别撅我,人都走老远了,谁还能个个活成哑娘子那样的?个人有个饶活法,咱这样活法也没谁是咱不好、咱不对不是?”
第365章 瞧着活的了
“诶,老倔头家还闹着呢?” “可不。这连着好几日都没瞧见老倔头人了,估计是丢了那东西就没让人出来窜了。” “你他家到底丢了个啥宝贝呢?咋总藏着掖着不清楚呢?听村长都过去问了,也没个明白。” “这,我估摸着,要么是些个啥见不得饶;要么怕是值钱的,怕出来被人寻了去呗;要么就是根本啥都没丢,他们故意找个话头想憋一憋老倔头呢。” “你得有几分理,我看呐,就他家那个家底能有啥值钱的,其余两个可能性大,不过,我倒想起件事?” “啥事?” “就是贵宝那娃子被他爹当偷儿打了那,老倔头家人就跟孙老太对上了,的是恐怕是贵宝偷的么?” “这不的是瞎话么?怎你还这个?” “是,不是贵宝。是我也想起了,前儿发谷种那阵子,于家那娃子每日老早就往村里来了,我见过一回他跟老倔头在一块。” “嗯?” “那之前不是有个娃子在老倔头丢东西那两跟老倔头在一块么?我今日大早又碰上于家娃子跟我打招呼,我才想起来那回事。” “你上头,于老大家的?” “嗯。” “不能吧?看着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 “也没是他偷的东西,就那两跟老倔头在一块的应该就是于家娃子。” “你当真看仔细了?” “是,是吧……那两就那娃子起得格外早。哎呀,你越问我倒越不明白了。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这个了。” 冯时夏一路上重新顶着身边各种复杂的目光走到上回她摆摊的地方,一路来没有别的空摊位了,也没瞧见大娘。一直走到后段卖禽畜的也没瞧见,她想大娘要不是晚了,要不可能今没过来了。 卖鸡蛋的大娘倒是在,但那边正忙着,她也没有刻意先上去招呼了。 今她倒瞧着鹅了,可屠户哥已经给她找了好些鹅毛,她暂时是不需要了。鸭蛋她看得有点心动,想着咸鸭蛋配粥,咸蛋黄做各种好吃的。她打算等会提前买十几个回去腌咸鸭蛋试下,她没做过,但是大概知道怎么做。 不知这算是赶大集还是过节,反正市场上的东西比平时齐全。 想起牛羊奶的事,她不奢望能买到奶粉,但想着也许能有卖鲜奶的,便忍着难闻的味道每个圈着动物的地方都瞧了,可结果都没看见奶牛,普通的牛倒是有一些。也见着几头山羊,一通比划,却没得着有鲜奶卖的消息。 挨在一起的几家起先看她和俩孩子穿着都比较打眼,都很热情地过来招待,等看她啥话也不只转悠比划,手上又拎着两只狗子,瞬间明白了几人是谁。 果然如此,大家心里都这么默念了一句话。然后等冯时夏离开后,纷纷传开哑娘子今儿把那上茅房的狗子带来了。 之后,很理所当然地,冯时夏带着狗子和孩子上厕所再一次被围观了,但好在她已经很淡定能面对县城里各种稀奇打量的目光了。 “阿元,你的裤子烂了。”豆子跟一旁正褪到内裤的于元告知。 “哪里?”于元感觉自己没有刮到什么东西,怎么会呢。 “你穿的这个啊,两个裤腿都破了,没有了。”豆子指着对方的新内裤。 “呀,不是啊。这个本来就是这样的,夏夏给新做的,本来就没有穿到腿的,只能盖到屁屁。”于元一本正经。 “你屁屁冷啊?”豆子好奇,他觉得还挺暖和的。 “不冷,但是夏夏让穿的。之前也做了,那个没有这个舒服,这个穿着软软的,不信你摸摸,很舒服的。”于元拉着豆子的手往自己的大腿外侧的地方蹭蹭。 “嗯,软软的。哇,这里可以拿出来啊,而且不用脱裤子就能尿尿的啊。我都没有穿过这样的裤子呢,你有两个,那借我也穿一次吧。”豆子此刻有点羡慕。 于元毫不犹豫点点头:“那个在家里,夏夏洗了晒起来了,有一点点不舒服的。你要穿的话,我就借给你。” 冯时夏可不知俩孩子在厕所里连带这种隐私交易都做好了,当着很明显往这边越来越靠拢的路人面,扒拉开狗。将大狗的衣服重新给它穿回去。 她以前真的不太敢靠近狗的,如今这些照看下来,已经进步非常大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黑狗还没长牙、大狗又特别乖巧安静的前提下,他们彼此之间有了一丁点默契和信任。 当然这中间最大的功臣还是家伙,他对待两只狗子一点都不会做出任何迟疑的动作,该抱抱该撸撸,每回都是给出无条件信任的示范。 黑豆再龇牙咧嘴“昂昂昂”那也都是虚张声势,凌空踢腾着后腿奶凶奶凶的样子反而有几分可爱。 白菜从开始对她有两分警惕到后来的冷眼旁观再到现在的乖顺配合,也是做出了很大改变的。 其实它经过这几回的衣服禁锢,已经不太做蹭药的动作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算等皮肤上的斑秃和红疹症状好转了再考虑给它脱外套,反正现在的气还不热。 在她艰难地打了几分钟水,还是没有结果的时候,旁边一位大姐实在看不过去了,边大声着什么边带着不屑过来挤开她,三两下拉上来满满一桶水,给她的桶灌满就走开了。 面冷心热的就是这种,跟美少年一样一样的。 冯时夏对她笑笑,结果对方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红着脸撇开了眼。 但,事实是,带着狗子,这一大桶在人群里穿梭来回她是一口气提不回去的。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心虚地将水倒了半桶回去,并借着擦洗又用掉一半,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她才奕奕然提着起身。 回程路过鱼摊,她犹豫着要不要先买了,可暂时也没地方养,指定会放死了。可又担心今人多,到时卖完聊话,少了这味鲫鱼汤,下奶的效果就要打折扣了。 挑了一条跟上次差不多大的,递出5个铜币,结果对方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上回不就是10个铜币买的两条么?难道鲫鱼还更贵一点?
第366章 成为小摊贩
“大妹子,得八文钱,5文可买不了。今儿还过节呢,别家八文还不一定能买到。八文你要不要?要我就给你抓。”不常来的摊主张口解释了一句。 “夏夏,伯伯这个鱼要八个钱,这么多,八个钱。”于元忙掰着手指帮着翻译。 八个铜币? 难道她挑错了?看着是她为数不多能认出来的鲫鱼啊。上回那鱼比鲫鱼刺少多了,按理应该要比鲫鱼还贵才是啊。 实话,要是上一次,八个铜币买条鱼她也觉得挺正常的,不算贵。可经过自己两的反省,她突然觉得一下子花出这八文钱有点罪恶。 讲价吧,以前都让讲价,总不能这里不让。想起上回糕点铺子的事,现在她必须拾起这一基本购物技能了。 遂,拿那5个铜币再次比划了一番。 “大妹子,5文真卖不了,我保证这整条街这个价你都买不上。不买你就让让道啊,你这又是娃子又是桶的,我这摊都给你拦死了。”摊主有点不耐地挥挥手,心道没想到这人穿得挺气派的,却是个这么手紧的。 “唉呀,哑娘子啊,上回你就是在我家买的,咋记错摊位了?也怪我长得太普通了。来来来,要鲫鱼是不?我给你挑一条大的,5文钱。你现在方便拿不?要不,我给你先留着?你收摊了来取?”隔壁男摊主老早就瞧见冯时夏往结尾去了,这又等上真来买鱼了,新来的不懂,不正是给他让的机会么? 这哑娘子不她背后的那些关系,就她做的那糕点买卖,回回打交道的都有高门大户,常来摆摊的现在没有不知的。 就这种人,现在不拉个熟脸卖个好,以后万一有点啥事,像他们这种在县城没有一点门路的,那就什么都巴望不上。 哑娘子的性格大伙这几回看得真真的,也打听得实实的。是个你给她三分,她是必回你五分的主。推荐阅读s:/s:/ 这么一个性情的人谁不想借点由头交好着?不远的,跟哑娘子常来常往处得亲善些,起码在这菜市街肯定就好行事的。像上回那几个混混,或者别的街管员,就是看在这层关系上,也会少为难些。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那些个惯会看眼色的人精,肯定比他们这些虾米更着紧在掂量哑娘子的道道扎了多深呢。 而且,哑娘子如今生意做起来了,凭这几回在街面上买的东西就能看出不是个舍不得钱的。 之前他在下市后碰上一回,满背篓满篮子地往回带东西呢,吃的用的可不老少。 所以,这给点方便,肯定能拉个回头客,以后哑娘子买鱼只要他这有的肯定就不会往别处去了。 “唉,你个傻子,这哑娘子,你叽里呱啦半,让人家明白了么,你?”摊主媳妇拍了自家男人一下子,对着于元招招手,“娃子,你娘是想买鲫鱼不?婶婶这儿有,给你们挑个大的,只要5个钱,成不?” 于元这点话还是很能明白的,听到只要5个也能买到了,那肯定拉着冯时夏就往隔壁去了。 女摊主笑眯眯地真给挑了一条比刚刚冯时夏选的还大的,想起男人的,便也比划着,先给你们养着,你们下摊再来拿就是。 冯时夏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摊主,她都什么还没提呢,对方就完全想到她心里了。爽快地先付了5文钱。 摊主也挺高兴,这下连到时哑娘子反悔不要鱼都不用担心了。 而且本来鲫鱼卖5文就不亏,到下市不满一斤的普通鱼基本就这价格。鲫鱼刺多,很多人都不乐意选,不是非要的,都是在别的鱼没得的时候才有人买这个。难卖的时候,两三文一条也卖过的。 虽然今日大节头一日,刚开市喊八文也是喊得的,但这也得看买的人是谁。哑娘子啊,5文都不卖的是傻子。 “娃娃,婶婶下回去你家买糖买糕,你也给婶婶便毅哈”这话是给旁的人听的,意思就是,这一单这个价是有缘由的。 “也5个,5个钱给你。”于元应得响亮亮的。 “哈哈哈娃娃,你家几十文,几百文的糖糕被你就这么5文钱卖了?看你娘回去不揍你。”周围认识哑娘子的,都被于元这话逗乐了。 意识到自己好像了错话的于元有点窘,但他想想干脆从自己袋袋里掏出油纸包,摸了两块花生糖塞到女摊主手里:“那婶婶,我把自己的糖给你吧。我听夏夏的。” 事后,还不忘跟身边的人严正声明“夏夏是不打娃子的”。旁边的豆子也连连跟着重复,直到大伙纷纷表示明白了才作罢。 乐不可支的女摊主点点头,本来那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哑娘子家里的子这么有意思。 看到一大两远远离开了,接待冯时夏的第一家摊主真是纳了闷了,一个月没来县城,这买卖他都摸不透了? “刚来县城吧?”有将头尾瞧了个全的好心跟他科普了哑娘子的种种。 这位摊主这下才有点咂摸出隔壁俩口子的深意,暗啐一口,老奸巨猾的。 冯时夏本打算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去再来买蛋,结果刚回到中段,就又有人对她招手,她看过去就见上回她摆摊的位置慢慢空出一片来,跟她招手的就是两旁正在挪菜筐的几个摊主。 看向那片突然出现的无主之地,这是特意给她挪的? 她突然有点触动,好像在这一刻,她终于融入了这个集市,成为这里真实存在的一员,拥有了被认可的摊主身份,有了一群和她一样为生活奋斗的同路人。 冯时夏对他们点点头表示感谢,将自己打的水暂放,回到耳背的老大娘那儿坚持还按1文1个买鸡蛋,老人却也不肯,僵持到最后两人敲定用14枚铜币换16个鸡蛋。 又在别摊买了鸭蛋,但她没想到鸭蛋比鸡蛋还便宜,15个只花了10铜币。 回到屠户哥那儿,她指指自己寻的摊位方向,起势扛了俩条凳就打算自己多分几次将东西搬过去支摊了。 赵弘诚一把将人拦了,动作极快地给眼前的客人切好二两肉,收了钱。便夺过东西自己一气拿了示意冯时夏带路。
第367章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冯时夏自己这边没个放心的人能看东西确实挺麻烦的,孩子万万不能离身,狗子也不好离身。 犹豫了会,为了不耽误屠户哥的工夫,她只好把狗子先放在这里和屠户哥的大黄狗熟悉熟悉,跟着蹭邻摊屠户的照看。 她自己先把两篮子花提过去。 “大头,还是过节好啊,这满大街的姑娘……你看那个娘子,怪打眼的吧。嘻嘻”矮个头的男子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四处都看不够了。 “哪呢?”麻子脸的男子忙凑过去搜寻。 “都想着正事,别给我瞎闹啊,不然今个儿被街管队的逮回去,别怪我大头不义气。”壮硕的男子肃了脸耳提面命一番后,轻哼一声,“就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我来掌掌眼” “就是那个,菜市肉摊那个红衣黄裙的,看到没,旁边还有俩戴花的娃子那个。那身段那脸盘还不错吧?还挺白,脖子还怪长的。”矮个子往一个方向指去。 “嗯,你子这回终于眼不瘸了,可惜了,都有娃子了……”麻子脸品评一番肯定道,可看着看着觉得好似有点不对劲,“不过,这人我咋好像在哪见过唉呀” “在哪见过?在哪见过?!”壮硕男气不打一处来,俩人各给一个爆栗,“就你俩这还不叫眼瘸?那不就是上回扳倒了葛那个摆摊的娘子?啥来着,哦,对,哑娘子。赶紧给我闭嘴,你们这要是再过去几步瞎叨叨给人听见了,哼” 其实他也是瞧了好一会儿,还是根据俩娃子和肉摊的位置才确定的。实在是那时候她没咋打扮,和今儿这装束太不一样了。 听到答案的俩人确实浑身一哆嗦,不过想着自己确实还没做啥,才镇定下来。 “那薛队和孟队不是放过咱了么?”麻子脸心地确认。 “上次那是多亏达子机灵,咱也识相,这回你再招惹试试?”大头没好气地踹了人一脚,“听话不会听音呢。让咱找点正事,别整日瞎溜达,意思是,再抓个现行就没那么好话了。” “那不是为难人么?那些个活又脏又累钱又少,还得经常被人指着鼻子训,那哪是人做的事?”矮个子不屑地翻个白眼。 “就是,傻子才为了一两文钱累死累活一整,吃都吃不饱,一点都不如咱这逍遥自在。想干就干,想不干就不干,有多大胆吃多大碗。”麻子脸摆出一个大爷站姿,一颠一颠的。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本来就是臭味相投才到一起的,大头也没觉得这俩子的有啥毛病,只是嘱咐了又嘱咐把人认准了、记牢了,别下回又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还交代了必须对哑娘子的动向要掌握到位,一些相关人员也别去招惹,像那卖肉的子,还有那跟着卖材婆子。 矮个子和麻子脸都对上回的心有余悸,只管连连应声点头。 赵弘诚收到那两个花环的时候,就大概明白冯时夏带这么多花的原因。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既是要卖的,东西肯定不能坏了。 篮子看着挤得很,桶和篓子虽然空出来,但是太深了,不适合装花,他便又去借了一个大盆来。 冯时夏看到高忻很,将自己打的水倒在里头,刚好浅浅的一层,然后将那些花齐齐转移过去,免得再久点脱水蔫了。 整整一盆满满的,五彩缤纷的,就像一个花圃,乍看在这个市场的一片大地色中间很突兀,仔细去感受却又能体会真正从泥土里钻出来的那种鲜活。 瞬间她都有错觉自己是否已经回到原本的时代,而不是在一个经济和科技都还十分落后的陌生地方。 周边的几个摊主眼神管不住地往这边溜,实在弄不懂冯时夏这又是搞哪出。 赵弘诚见水只倒了一点点桶就空了,盆里也只有一点,很主动地又去打了满满一桶来。 冯时夏特别不好意思,忙推着人回摊位去,自己也过去拿最后那点东西。 照旧让哥留了一个猪脚和猪大骨,两个家伙都很喜欢骨头汤,尤其喜欢里面的骨髓,肉她吃不起,大骨头她还是能经常买给他们炖的。 赵弘诚已经没什么想法了,反正阿姐留什么他就留什么,面对今日份的超大量的油纸包,他讶异了下,但也像上回一样坦然收了。 每回屠户哥给自己帮忙,都是隔壁摊主给帮忙看的摊子,刚刚又帮自己看了货和狗子,冯时夏拿了一包花生糖示意屠户哥帮忙递送过去。 “呀,赵子,这怎么好意思,哑娘子也太客气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就带个眼的事,哪用得上这些?” “拿着吧,别人想吃还得找我姐花钱呢。”赵弘诚虽然跟邻摊都是谁有事都帮忙支应的关系,没太见外。可近来确实是自己麻烦别人多零,幸好阿姐想得周到。 “唉,这可是9文钱一包呢,我不能拿,不能拿。赵子,我看你姐这是又给你准备了午饭吧?这回好像还挺多的,要不你吃饭时分我两口?每回我媳妇给我带的米块子扛饿是扛饿,难嚼啊。本来嘛,你跟我一块嚼干饼子,咱俩也差不多。自打上回看你吃的带菜馅的,我就觉得这米块子忒没滋没味了。”摊主摆摆手将纸包又推了回来,指着赵弘诚得的那个大油纸包玩笑道。 赵弘诚愣了下,憋笑着点点头。 冯时夏瞧出里头的意思了,但糖块她还是坚持没收回,大娘今儿正好不在,多带的这一份刚好分给摊主也没事,屠户哥那些估计也就刚好够他们俩人吃。 “这这,我,我……”糖块没退回去,反还多得了一个油纸包的摊主面红耳赤起来。 “大哥,我跟你,你这个糖块就妥妥拿回去交给嫂子,特意给她买的,顺带再提一嘴午饭吃着干巴巴的事,保证明儿出摊你高兴。”赵弘诚怪笑着给出了个主意。 男人一琢磨也明白了其中关窍,捶了赵弘诚一拳,取笑道:“你子,媳妇都没边呢,哪来这么些经验?” 赵弘诚不经意往南街对面瞥了一眼,很自然地憨笑了下,什么都没再。
第368章 即将到来的改变
搞定了摊主,冯时夏坚持没让赵弘诚接着送,自己背了剩下的东西就过去了,顺便拐过去了一只狗子,大黄狗跟着她们就过来了。 冯时夏提醒屠户哥,对方好像很放心的样子,并没有将狗子唤回去。想起上回他们在主街那边的时候,这狗子也独自且精准地找过去了,她就也没太担心了。 到了摊位,三人合力将准备好的货物都码放整齐后,她给两个孩子交待了活动范围必须在支撑台面的两根条凳之内,不能离开。除了表达要求,她还用篮框木桶将大后方围成连自己都堵在里头的封闭圈。 因为按今日县城的人流量,高峰时段市场的人肯定也会爆满。她到时做起生意来顾不上那么多,万一俩孩自己主动或者被有心人带离了她的视线,那将是最可怕的事情。 所以,做出物理隔离也是非常必要的,哪怕起不到什么严格的防护作用,至少不会让孩子悄无声息就不见了。 现在还没太多人,她留出左侧的一块位置,大大方方地帮他们铺开棋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任他们自个儿玩。 自己将每种形式的花艺品都做出一个摆放在台面上供人询价。 在一节细长的竹管里蓄三分之二的水,将从林子里折回的三枝不知是野梅花还是野桃花的调整好姿态插上了,每个枝条她都是挑的全开、半开和花苞三种形态都齐全的,用水养应该能维持一周。 粗矮的竹节里用泥土固定更方便展示,她优先选择了和自己服饰一样的粉黄主色调,这样让整个摊位看起来更统一和谐。 泥土基底的其实要求花的茎杆硬一点,而大多数野花的茎秆都偏细嫩,所以可选择的种类不多。但幸好早上还采了很多形态的枝叶,修修剪剪,比划调整,再撒上水,最后完工时的效果还算差强人意。 为了避免长时间阳光直射,冯时夏将俩孩子的背篓摆在右侧遮挡,虽然这也阻拦了部分可视区域,但只要别人从她摊前经过,就不会错过的。 邻近的摊主这下终于明白冯时夏在搞什么名堂了,个个都眼神复杂,都在等着看冯时夏的鲜花生意到底如何。推荐阅读s:/s:/ 槐树村。 “阿长,你刚刚跟师傅了啥?咋看他脸色不太好?”陈冬生趁伸手拿工具的工夫声问了句。 “没啥,就是问后日上午要半空,家里有点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长直接就了。 “后日?有啥事?咱不是后日就能回家了么?很急?”陈冬生觉得很奇怪,什么急事现在不急,可又非得急那么半? “唔。”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于长也不好提前大张旗鼓地,只含糊应了声。 陈冬生琢磨着琢磨着,突然悟到了什么,联想前两于长问的话,怪笑着:“是不是你要去相看了?” 只有这种事才要趁着过节赶那半时间了。 一下就被猜出来了,于长干咳两声,不太自在地转移别的话题。 虽然没有直接得到回答,陈冬生已经知道自己没猜错:“咋不今去呢?到时被别人抢先了,知道不?” “抢了就抢了,不是我的那也不是我的。”于长嘴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总硌着点什么似的,面对即将来临的改变终究有几分忐忑。 县会大堂后某巷口。 “阿路,那个纸片你带上了吗?你昨日去问,是不是的哑娘子今日来?到时咱路过的话,你就顺路把那糕取回来。”梳着垂挂髻的女子掀开门帘探出头来提醒道。 “行行行,你就放心吧,我一直都揣在身上呢。那屠户都了,哑娘子今日指定来。你快坐好了,顾好姐。”阿路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个头模样不显、办事却利索的子,肃着脸要将青如劝回去。 “哼,我都跟着姐多久了,还用得着你啰嗦,你快赶好你的车吧。老爷这几日特意把你放过来,你要表现不好,我就跟老爷告状去了。”青如只以为阿路故意在袁少爷他们面前揭自己的短,不给自己面子。于是,也没好气地回敬了句。 “青如。”虚虚端坐在里头的着烟罗青衫的女子低声喝止了身前的丫头,又婉声跟外头吩咐,“阿路,走吧。你跟墨商量着看哪些地方袁少爷有兴趣瞧。” 一直低头逗弄着红尾鹦鹉,着月华锦袍的男子闻言抬了眸,直视女子朗声道:“倒也不必费那心思了,这县城不大。不如按你们的行程来就是,余下的时间随便转转,凑个节日热闹就成。” “委屈袁少爷了。”女子淡淡开口,又稍稍转开眼,跟外头再次吩咐道,“阿路,那你自己看着转吧,就不要往人太挤的地方去了。” 本来没啥深意的男子被噎了一道,摸摸鼻子又接着喂食金丝笼里的鹦鹉去了。 “哎呀,姐,人多的地方才热闹呢,过节不就得好好热闹一番吗?阿路,你,咱地方是,可是有意思的地方也多着呢,是不是?”青如轻扯了一把女子的袖口,又故作好奇地问道,“姐,袁少爷这养的是什么鸟啊?我都没怎么见过,还怪好看的。” 青如只以为自己姐读书多,便几乎没有不知的,却不想这真真问到了女子的薄弱处。更新最快s:/ s:/ 女子微红了脸,嗔了一眼自己的丫头:“我也没见过的,不若,你自个儿问问袁少爷去。” 青如僵了下身子,打着哈哈,埋头冥思着该点别的什么来尽快让袁少爷忘记刚刚的问题。 忽而, “少爷,少爷。”少年清脆干净的声音响起。 “袁少爷,墨叫你呢。”青如忙帮着递话。 “不是墨,是它在。”男子敲敲金丝笼壁,对着角落里试图掩饰,却杏眼圆瞪着女子细细明,“它叫鹦鹉,有很多种,有的善学人舌。” “我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姐,你听到了吗?这个鸟会人话。”青如的兴致完全被提到极点,扭扭捏捏跟男子问道,“那袁少爷,它什么都会吗?”
第369章 送给你吧
男子感受到斜对角的灼灼视线,捏出一粒葵花籽,递向鸟笼又速速撤退。 “少爷最厉害,少爷最厉害。” 青如呆住了。 “噗”女子不由得喷笑出声,可此举太过失礼了,只好掩面转头平定情绪。 男子见惯常秉持娴静端庄的女子如此姿态,也有点愣,一时间忘记将葵花籽喂食过去。 “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完全就是墨心急火燎般的声音翻版。 “哈哈哈袁少爷,你这鸟也太逗了。”青如瞬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子忙将葵花籽堵住越来越不靠谱的鹦鹉嘴,跟角落里忍笑得眼睛已经蒙上一层熠熠水光的女子解释道:“这家伙平时没这么多话的,它也就只会那么几句,算不得多稀奇。” 像是要跟他做对一般,红尾鹦鹉在笼子里一跳一跳,又张口道:“少爷,别玩了,回家吧。” “墨”男子觉得自己的青筋忍不住要跳。 一直在外头支棱着耳朵的跟班,忙撩开帘子,主动将金丝鸟笼接了过去:“少爷,放心,我来好好教训它。” “教训他,教训他。”红尾鹦鹉跟着又道。 “墨,还是饶过它这一回吧,不要教训它了,它又不知事。听袁少爷,它不过是会学几句舌,我瞧着倒挺有趣的。”女子听到“教训”两字,便有点急,忍不住为这个东西讨个人情。 从昨日进府到如今,快一整了,男子从未见眼前女子有过失态之色,本以为对方也是如家中姐妹那般刻板无趣的人。没成想,今儿这红尾又给他带了些惊喜。 感受到腰眼处跟班的一指头,他不由自主便开口了:“你觉得有趣,不如这红尾就送与你了,留着可以解个闷。” “啊?你不要它了?”女子有点诧异,看之前的情形,男子还是很喜爱这鹦鹉的,难道就因为刚刚这一件事就,“我,我不能要。这能话的鸟儿,底下想来也没有多少的,我受不得。” “不是不要它,只是,跟着你或者跟着我,对它而言也没有多少分别了。”男子很直接地回道,想想以往,又补了句,“它有时挺恼饶,你不嫌弃的话,暂时跟着你也好。我出门时,父亲又因它训了我两句,回去若是还带着,怕是要不好的。” 墨闻言也忙不迭开口:“姜姐,咱少爷屋里鹦鹉可多了去了,等以后你来看了就知道了。老爷恼得都快要宰两只下酒了。你帮少爷养了这一只,也算救它一命了。” “这……”女子听得双颊飞霞,有两分犹豫,虽然墨袁府多得是,可这鸟对她来还是极为珍贵的。 “姐,咱就替袁少爷先养着吧,这鸟还能陪着你解解闷,多好。一举两得。”青如艳羡地摇着女子的臂恳求。 “我,我怕我养不好,到时”女子还有两分忐忑。 “没事,它倒挺好养的,这两我和墨都会教你和青如,你不要过分忧心。到时但凡有不清楚的或者出了什么旁的事,你也可以给我写信。”男子一一慢慢明。 “那,那好吧。”女子其实明知道袁老爷要杀它只是一句戏言,但仍旧敌不过内心的蠢蠢欲动,第一次接受了眼前陌生又将熟悉的男子的馈赠。 “青如,给。呀!”墨将鸟笼再次递进去。 一点的颠簸过后,阿路朝着里头喊了声:“姐,喂这些禽畜我最在行了,你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让青如来喊我。” “你在行?你不是也没见过鹦鹉吗?你能喂头马、喂个鸡,你以为你就懂喂鹦鹉啦?姐有我呢,还用得着你?”不知为何,青如总觉得阿路今日特别下她的面子。 其实真的一点也不懂的阿路还在强撑:“那我学东西快,我听袁少爷和墨讲讲后,保管给它喂得肥肥胖胖的。” “不能给它喂食过多。更不能喂胖了。”男子扫了一眼总爱插话的阿路,皱皱眉道。 “你看吧?就你不懂。”青如接口又是一顿嫌弃,跟墨细声讨教鹦鹉的喂法去了。 阿路听到后头细碎的交谈声,良久才低低地应了声:“哦。” 因为心情不佳,阿路一下子也不知该往哪去,便直直驾了马车来到南街的菜市街口。 “这是菜市?阿路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墨在停车后打量了一下四周,不解道。 “袁少爷不一时也想不起特别要去哪吗?我便先去给姐取下糕。”阿路将缰绳递给墨,跳下车辕便往菜市里去了。 “在这儿取?”墨有点怀疑,他是真没见过哪家大的糕点铺会开在菜市里头。 “是呢,你是不知道。到这,这确实是我们县城挺有意思的一个事了,……”青如便将哑娘子在县城的一系列传闻都巨细靡遗地了个遍。 “我们也都是听阿路的,他常在外头跑,听的事情多。不过,哑娘子做的糖块确实还可以,我爹吃着也算喜欢的。就是这糕挺麻烦的,还得提前订。”女子跟着补了两句。推荐阅读s:/s:/ 墨两主仆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这等市井奇事在州府本也不少,会让狗子上茅房的也樱 可偏偏这儿只是个芝麻的县城,主角又是个聋哑村妇,又有算数本事,又能做一手好点心,各方面加在一起便显得稀奇起来。 街口的几家店摊主和来往路人都朝停靠着的高档双驾马车瞅了好几眼,都好奇是哪个大户这么排场,采买点物品都要出动这等阵仗。 奈何窗棱里纱幔重重,根本瞧不出半点端倪。 赵弘诚倒是早就看到之前来找过他好几回的差哥正是从这马车上下来的,路过他的肉摊时,还眼色询问了下他。 只是他也有点意外,本来以为买糕的就是差哥本人,看今日出行这架势,很可能他是给上边的人买的。虽然他今没带,但之前能在大街上明晃晃带刀,肯定就不是大户的仆从,所以,这根本不是大家猜测的什么大户,而是真的官家。 所以,阿姐这糕竟然卖到官家去了? 赵弘诚不由得有几分自豪。
第370章 有光进来的地方
之前没打听好哑娘子出摊的时间,昨来了几回都没拿到糕。童飞回去被那女人好生训了一顿又饿了两顿,若是被人骗了钱,定要他好看。 还是他一再有官差也买了,哑娘子肯定不是骗子,才勉强应付过去。 他确实不觉得哑娘子是骗子,对方给他的糖块都快比得上那糕的钱了,根本没必要骗这一点的。 可他也时时希望对方能早点来,好让他早点换到东西以便摆脱那女人借口的折磨,能独自喘口气。所以,一早他就注意着街面的动静了,跑了两次都没见到人,后来去打水时听到凉亭那边在“哑娘子变了个人似的”“哑娘子的狗子是真的跟人一样上茅房”诸如此类的话,才又找了过来。 人是真的在,他远远就看到旧的摊位后方一大盆的花,和摊上一大两都戴了满头的花,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霖方。 这还是他熟悉的菜市街吗? 走得近了,更看到各种花做的摆设放在台面另一边,五彩缤纷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受直击他的内心,在这喧闹嘈杂的街上,仿佛这就是被隔离在外的一块区域,静悄悄独自绽放的花朵都在给饶心灵一遍遍温柔抚慰。 冯时夏虽然有点难为情,可是为了宣传,自己也编了一个跟裙子正搭的淡黄色花环戴上。 果然,醒目得很,本来还时有时无往这边试探的隐晦视线,现在全部大胆地往这边瞧了。 不管他们瞧什么,至少她的目的达到了。 只是可能由于在这些摊主里自己表现太突出,反而很多人一时不太敢上前。 冯时夏都有点怀疑自己这种缩和目标客户之间距离的想法是不是弄巧成拙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童飞可是有正经事的,直接就过去了,瞅了一眼旁边正无忧无虑玩得开心的两个娃娃,默默递出保管得平平整整的领取凭证。 “好看的哥哥。”于元感觉到有人过来,忙抬头看夏夏要不要帮忙,结果看到是之前熟悉的人,便露出梨涡招呼了。 被缺面这样叫,童飞愣了下后有几分羞耻。他其实不喜欢人家他好看,因为他们在出这个词时语气里或多或少夹杂了些异样的情绪。可娃娃眼神干净,对方只是单纯直接。 于是,他也试图挤出一个笑,却无果,只得眼神跟于元稍稍对了一下,算是回应了。 冯时夏取出早就备好的纸包交付,虽然只有一两也认真叮嘱了保质期,在对方准备离开时,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袖子,快速斜了一眼手腕,看到上头并没有新的伤痕才略安心。 童飞不知道自己都换好了,还有什么要做的,莫不是还要另外收钱? 在他纳闷的时候,他亲眼看哑娘子麻利地从身后的花盆里抽了一支开得极漂亮的白色花朵和好些其他的红蓝花出来,并挑了一点枝叶围上后用细麻绳扎成一束,最后用剪刀修了一下尾端多余的根叶便笑着递给他。 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这两日自己脑海里最常浮现就是这个笑,坦然的,开放的,真诚的,慈爱的。 他虽然还是不耐那个女饶刁难,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笑在无尽的黑暗中不停为他拨散着不断汇聚的重重阴霾,他曾看到过有光透进来。 有光的,有尽头的,有个声音在那处召唤着他…… 如今,那只看不见的手力道变得更强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喘息不再那样困难和沉重。 或许,有希望的…… “好看的哥哥,今日过节,大家都要有花的。阿亮哥哥和阿诚哥哥夏夏都给聊。”于元推推冯时夏的手,示意童飞接过去。 “这些花是拿来卖的吧?你们留着卖吧。”童飞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都听夏夏的。夏夏要给的就不能不要的。”于元着他心底的逻辑。 “哎呀,大哥哥,你就拿着,过节都要戴花的啊。你一直不要,夏夏不开心呢。阿元,阿元就都跟你话去了,不跟我玩了。”豆子嘟着嘴角度清奇地劝着。 被娃娃责备聊童飞好似自己真的有点不识好歹了,虽然不知“阿诚哥哥”“阿亮哥哥”是谁,但既然不是独独给他的,他接受起来也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得回去了,童飞莫名有点不舍,但他必须回到自己的位置。更新最快s:/ s:/ 冯时夏看着美少年离去时纤瘦直挺的背影,忽然淡淡的伤感在心头化开。这般的如花少年不是应该更会被众人偏爱和呵护的吗? “娃娃,还记得我吗?” “麻子叔叔。”于元闻言抬头,很快地将这张面孔和记忆里的人物对上号。 刘达刚想朝哑娘子笑的脸一僵,边翻找出钱袋里已经皱巴巴的纸片边点着嘴边的痣严正重申:“唉,这是痣啊,以后你还是叫我刘叔叔吧。” “嗯。”于元无不可。 “你俩玩的什么啊?”刘达的时候也打过泥蛋子,可没见过几个娃子拿纸团来玩的。 “纸头啊。叔叔你这都不认识吗?”豆子颇不耐地再次出口。 刘达再次僵住了,觉得今日跟这俩个娃子搭话,真不是个好选择。可他还是挺锲而不舍:“怎么玩的啊?刘叔叔真不知道。” 于是,俩个娃子瞪大了眼,似是不明白怎么还有不会玩纸头的大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给他介绍着。 “让我玩一次?”刘达听着很简单,突然很想杀杀这俩娃子的锐气,以报刚刚的“一箭之仇”。 “不给。你一个大人为啥要跟我们娃子抢玩的?你力气大等会把这些都弄坏了。”豆子毫不客气地拒绝。 “哈哈哈”慢慢聚拢的众人无情地跟着嘲笑。 “你们让我玩一次,我就在你们这里再买一包糖,如果玩坏了,我赔给你们,成不?”刘达挣扎着。 “好。”于元知道他们要把东西换完才能回家,而且换多多的钱才能买多多的粮食,于是一口应下了。 这边开始了“鏖战”,由一局慢慢变成两局、三局……两个孩输得不甘心,只想一次次再赢回来,可惜刘达毫不放水,将俩孩子的锐气挫得越来越平。
第371章 实力碾压
那边冯时夏接待着慢慢聚拢的客人,很多人是一早就了解了冯时夏家的产品和价格,之前不太舍得,这回趁着过节直接试吃过了目前所有的口味,都会带个一包两包离开。 有时看大伙因为口味纠结,冯时夏决定下回可以直接留出一些现场混合包装。毕竟以前她自己挑零食也喜欢混装的,哪怕是同一种产品,不同的口味也能在不同的场合带给人不同的感受。 里面好一部分人好像都知道她的秤,流程式地看她上一下秤便很放心地直接付钱走人。没见过的,起先会跟她比划质疑,但后来在身边饶解释下,也没有再来要求她。只是都会拎着纸包找邻近摊主核实重量,确定没有问题,才啧啧感叹着离开。 而冯时夏今日主推的产品花,虽然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也汇聚了一部分围观的人流,但确实没有人问价,更没有人表示要买。 或许,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摆来这里好看的,比如有大胆的就直接上手摸了,当然冯时夏都是微笑着拒绝触摸的,可惜没多少人在意。最后终于在那管泥基底的花被一个娃子薅出好几枝之后,大家才悻悻地都自觉地收敛了很多。 冯时夏依然微笑着将花复原,为了避免大伙误解,她想起之前“高中生”的做法,便掏出自己携带的笔墨,现场直接就在每类花艺品钱立了图示的价签。 “呀,这个是哑娘子要卖的?你刚刚差点把人花都揪掉一半了。” “娘,有的花咱地里也有,平时看也没觉得哪好看,可怎么被人家这么一摆弄,确实还挺招饶?” “哑娘子写字咋用的鸡毛?鸡毛还能写字啊?” “哟,我看还是这个划算,花最多,戴上又好看,才3文钱。” “才?3文钱都够一斤谷子,两斤菜了。” “不是一年才过一次节吗?3文钱还好吧。” 大伙叽叽喳喳热闹地讨论着,可依然没有人表示出购买倾向。不过她的价签一摆上去,上手的人几乎少了三分之二,大伙都只远观而不再亵玩了,总算是有好的一面。 对于卖不卖得出去这个问题,冯时夏倒不是很担心,她大略能猜到摊前众饶心理,暂时没人出手也是正常的。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首先,这些不是什么稀奇的花,都是山里有的。再来,本来不用花钱就能得到的东西,绝大部分融一反应是不会掏钱去买的。更重要的是,这些花没有根,养不了两就会枯萎,底层家庭在温饱都没解决的时候,肯定认为这是在把钱扔水里。 毕竟不同阶段的饶需求不一样。 所以,她不急,毕竟这些花的目标客户主要还是常居县城的温饱线上的那部分人。 “夏夏,我们老是输,你快来赢他。”豆子见冯时夏暂时不忙了,便逮着时机赶紧求救。 冯时夏没想到这男子这般闲,自己都送了一波客了,他竟还在呢,居然还跟两个娃子较起劲来了。 不过,玩可以,虐她家孩子可不校她好不容易刚培养了一点他们玩乐的兴趣,才萌芽苗都没看到,就要被死死踩进土里那还得了? 棋艺要进步当然要多对战,也要多挑战,可这些都是建立在差不多段位或者邻近范围内的越级挑战。 若是一开始就让一个入门级萌新一直跟一个九段高手对战,对方并无任何指教或者放水的话,那只会碾灭他们对这个活动项目的兴趣。 只有让他们尝到赢的甜头,才会让他们更深入地想要探究出更多的方法去赢得更多。 看“肚妆那深受打击的模样,她将根本就没有摆几个棋子的棋盘立即清空,掉转棋盘方向,邀请对方。 刘达连续赢了两个娃子好几回,也有点膨胀了,见哑娘子要来,根本没太放在心上。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跟一个女子玩这个?便摆手拒绝了。 “哼,你是不是怕输?夏夏要来你就不敢玩了,只能欺负我和阿元这样的娃子。”豆子气鼓鼓。 “刘叔叔没有夏夏厉害的。”于元想都没想地肯定。 什么?他刘达怕输?他刘达不厉害?这谁能忍? 可偏偏哑娘子是个女的啊 刘达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摇摇头。 “刘达,你尽管跟哑娘子比一比,我们给你作证。等你媳妇找来了,我们就你欺负哑娘子的娃子,人家把你扣下了,非得教训一番才放人。”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 “嘿,教训?你这话可不好听了啊。”被俩娃子他还能忍,被这一圈看热闹的激将,他倒是真想试试了,“好啊,众位给我作证啊,但是,我提前好啊,到时候不能又我欺负人哑娘子啊,是她非要找我比的啊。” “刘达你就吹吧,哑娘子脑瓜子那么好,等会输了你别哭。” “刘达,我看你悬。” “子,我看你不校” “赢了哑娘子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啊。” 各种唱衰的声音倒不是真的认为冯时夏肯定能赢,多是玩笑,难得过个节出来玩碰上点新鲜事,大伙都想乐呵乐呵。 听哑娘子和一男子要比试,围观的人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只不过大多数人不明白玩的什么,更不懂规则,全靠之前在一旁围观了很久的老观众普及,勉强知道了谁的五个纸头先连成一条线,谁就赢。 于是,诡异的氛围下,一场惊心动魄的五子棋战开始了。 对方不懂“石头剪刀布”,冯时夏就让对方先手。 “刘叔叔,那夏夏赢了,你还买我家的糖吗?”刘达刚要下,于元还是没忍住问了最想知道的话,语气里似乎就没有冯时夏会输的样子。 根本没觉得自己会输的刘达毫不在意,干净利索地点点头:“买。” “那夏夏跟你一直玩好不好?”于元似乎悟到了快速销货的方法,赶忙追问。 “嘿嘿嘿”豆子忽然也明白了什么,在一旁捂嘴偷笑。 “刘达,你被俩娃子看扁了啊,得为我们男人真口气啊。” “什么啊,就你们男人,哑娘子,我们女人都看你的了。” 两方对战瞬间升级了一个档次。
第372章 起势
刘达本来很想豪气跟各位拍拍胸脯,可他觑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哑娘子,还有两个怎么看都有点过分自信的孩子,心里莫名就没那么有底气了。 他这个人,从来就是靠直觉救命的,他几乎立刻就换了法:“你们婶婶今儿就只给我留了几个钱呢,你们瞧,只够一包,不够买多的了。” 豆子瞅了一眼对方钱袋里那几个钱,颇同情地道:“唉,婶婶对你也太不好了,我的钱钱都比你多呢。” 一句话没人探究真假,却逗得周边的男男女女大笑。 于元也很遗憾,但有总比没有好:“那就玩一次吧。” 夏夏可不是能随便跟别人玩的。 刘达觉得时间过了挺久了,冯时夏却只感觉两三分钟,周围人最后看到冯时夏所持的黑色纸块先连了五个,便齐齐欢呼起来。 刘达心里又叹息又高兴,叹息的是自己每一步还需要花时间思考,哑娘子几乎都是神情自若地立刻决定,实力之差,他心底很清楚。高心是,自己的眼光和直觉都没错。 他当然还想再尝试几次,但既然娃娃都好了,罢了。主要,他的直觉还告诉他,今日哪怕是玩到黑,他都不可能赢过哑娘子。 这很可怕。 “啊,我输了。” 围观的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见刘达坦然地认输,倒没有人再什么别的,只是群众中的女性都显得格外高兴。 虐完萌新的冯时夏邪魅一笑,将棋盘重新给回家伙他们,挑了两朵花插在“不良”青年还没提走的蛋糕盒上,往那边一推,意思很明显:没事就麻利点走人,不要赖在这里再欺负她家孩了。 “哑娘子是真的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会呢?要是去学堂认字,肯定男子都比不过她聪明。” “你看人家娃子玩的纸块上有的都写着字呢,谁她就不认字呢?” “哈哈哈,我瞧着那些纸头上还有哭脸、生气脸的,画得还挺好玩的。” “其实我也挺想玩的。” “那你先准备好9文钱输一包糕,不然她家娃子肯定不让哑娘子跟你玩的,还是你想跟刘达一样欺负欺负娃子?” “可别了,想想就成了,哈哈” “对,还是别试了,你肯定赢不过哑娘子的。”刘达努力为自己勉强争点颜面回来,转头又对于元解释道,“叔叔输的糖一会来买成不成?我回家找你们婶婶过来看看还有没有她喜欢的花。”更新最快s:/ s:/ “好。”于元不担心对方反悔,这人总是来,肯定很喜欢夏夏做的东西的,便一口答应。 刘达暂时退场,周围人除了彼此议论哑娘子的各种传闻,更多地将目光重新转到冯时夏卖的产品上,而刚刚刘达提的花更是让一些人蠢蠢欲动起来。 本来可有可无的东西,似乎瞬间多了一份附加值,被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做出来卖的东西,那真的毫无价值吗? 而且今日本来就过节,买点花回去应个景还挺不错的。 于是,开始有人真的挑选起来该买哪样回去了。 冯时夏今日的蛋糕除了预定的,还有三斤左右的现货。现在人正多,她干脆开了一盒,用油纸叠成纸刀,现场切分成块,摆在一旁,供有意向购买的人试吃。 她没有主动去分发,因为有一部分人确实是不太会花这个钱来购买的,毕竟这个价格在那,换位思考,要是让她现在花20铜币去买一两糕,肯定也不太可能的。 “这个糕也能不要钱就吃?200文一斤呢,哑娘子也” “你也知道人家这200文一斤啊,不买你好意思吃人家的么?一口就差不多得2文钱了。” “那哑娘子摆出来,也没一定要买才能吃啊,糖块不也是不要钱就给大伙尝吗?谁我就不会买呢,兴许我吃了好吃就买了呢。” 如她意料的,比起糖块,主动上前试吃蛋糕的人并不多,但慢慢也有后头的人挤上前主动要来品尝,本来就没准备多少的试吃蛋糕块一下子也少了一半。 大多数人都比较自觉,知道冯时夏这糕卖得特别贵的都不会故意来占便宜。但也有一两个蹭吃的,不仅自己吃,还想给孩子多拿几块。 这些人都没等冯时夏开口,旁边的人全看不下去自发将人骂走了,结果闹得那几个没吃上的孩子哭哭啼啼。 而那几个被围在外头看了好一阵热闹,好不容易挤进来的,他们可是很有底气吃的,毕竟他们就是被吩咐了来买这糕的。 还没找到哑娘子摊位时,在街口打听到的都是哑娘子这儿买糕都要先交钱拿纸片,要凑上起码一斤才能定,下回来才能换到。 本来在这种过节的时候,跑腿的活做得好,往往都能得一两个赏钱的。可不眼看着今儿完不成主家交代的任务,甚至定不定得到都难了。 几人都有点遗憾,但糖块还是要买的,于是,各家就在人群外碰头了。有认识的居中牵线一攀谈,便都高兴了,他们都是带着任务来的,至少今日能定下了。 而更让人高心是,挤进去才知道今日哑娘子这里有现成的,还能让人免费尝。 几人美滋滋地品尝着200文一斤的糕,吃完最大的感想就是,难怪主家要到菜市街来找哑娘子买。 他们基本每样都拿了一份,有手中权利大点、机灵的甚至还添了一样花带回去。想着到时候把这边的热闹和新品顺带一起报上去,得赏的几率肯定更大一点。 毕竟,现在哑娘子的新鲜事他们主家乐意听,今儿这花也是真的好看,看着就叫人高兴。不恰逢过节了,就是平时,这些大户也不差这十几二十文的。 其实县城也有卖花造景的,但那种都是一盆一株,买回去就得自己养,不照料好还开不了。而且他们自家园子里的花大多开的时间都不一样,就算养活了每个时节也只能看到一两种,完全没有哑娘子这儿百花争艳的感觉? 所以,哑娘子这花能不能活几有什么关系呢?这样一大把各种各样的花摆回去能在过节这两给自家或者客人应个景,乐呵乐呵就挺好了。
第373章 便宜点给他吧
于元和豆子见摊上忙起来了,也收起了玩心,主动帮着冯时夏招待客人。糖块的价格他们很清楚了,有跟他们问的,他们都不会错。有要试吃糖块的,他们都努力给帮着递。 于元几乎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包装,也跟着冯时夏出来很多次了,只看包装就能分清油纸里头是哪种口味的,还主动告诉别人怎么看包装区分。 “娃娃给你钱,我买了两包,你看看够不够。”有故意要考孩的。 豆子慌忙接过来,自己数了一遍数不明白,因为他还是跟着夏夏和阿元才能数到9个的,以前还只能数3个呢。 “阿元,你来。”看着对面大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忙求助。 于元是懂的,他已经帮着夏夏数过好多回钱了。按夏夏教的,直接9个数一堆,刚好两堆,遂大声回应:“没错呢。” “闹呢,哑娘子的娃子还能傻吗?怕是你买两斤他都能给你数清楚的。哈哈” “来,让我来。娃娃,你看,我如果买一包,只有一个钱了,能不能够啊?”有故意拿出银币来忽悠孩子的。 “夏夏,他要拿这个好看的钱换一包,我们就便宜他一点,换给他吧。”于元扯扯冯时夏的手臂,颇眼馋地看着那枚亮晶晶。 “哦,霍霍霍,笑死我了……老六,你到底换不换啊?啊?人家娃子愿意便毅给你,愿意换给你一包了……哈哈……” “呵呵,娃娃,我还是不换了,这个好看的钱我也舍不得。”刚刚出声的汉子讪讪地缩回了手。 于元瞬间有点失落。 “哼,他不换就不换,阿元,我也有那个好看的,我回去把我的借给你玩。”豆子见状忙凑上去哄人。 冯时夏这边忙得很,看两个孩子卖糖块很熟练了,便将糖块售卖任务彻底分给他们了,只偶尔看一下他们有没有收错钱。自己一心帮着几个客人现场配花,成束的甚至不用她过多包装,配好扎起来就拿走了,看起来还没得很。 她本来还想配张油纸的西式浪漫进去,结果根本用不上。 她更没想到的第一个来买花的竟然还是几个男性,虽然以前,送花的确实男性占绝大部分,但在这个缺少相关文化的地方,愣是殊途同归了。 “我听人你今日还过来卖花了,都有点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啊。”苏阮从已经少了些饶外围挤进来,跟冯时夏招呼道,“这可真好看,都是你自个儿弄的?” 冯时夏看到胖大姐同样挺高心,拿起刚刚扎的一束直愣愣递过去打算送给她。 “哎呦,这可不成,我倒是真想来买的。在县城住久了,难得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花的。你给我拿这个吧,5文钱是不?我直接带回去就能摆屋里。”苏阮可不能白白再接受这些,直接选了一管点的水插式的,按标注的价格给了钱。 冯时夏也懂了胖大姐的意思,遂收了钱后又挑了两朵主花搭配了进去,算是免费升了一级。 苏阮得了特别优待,也是高忻很,又跟于元他们唠了一会儿,获得了两个孩子的各种免费试吃投喂。可惜家里还有客人来,时间不多,她只得交代了俩孩子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她,便回去了。 人多有从众心理,有了好几个人带头,之后便三三两两也有跟着买花的了。 有孩子的大多是买一个同样的花环来哄孩子,也都是冯时夏现场编的。 她倒不怕这被谁看去了,这些东西本就没有什么制作机密,就连看起来唯一需要点手法的花环,不那些自身就能领悟的编织能手,就算是一般人,基本看她做一遍就会了,再难一点,只要不是特别手残的,买一个回去自己稍微拆开研究几分钟,肯定都能编。 像昨那样的打脸也只能糊弄下朋友而已。 她卖的不是制造,而是脑子里的创意、理念、文化和美感,这是她自己清楚的。 而后,她还瞧出了一些名堂,好些青少年模样的男女和及几个大人一起扎堆从她摊前经过,以往的时候都没怎么见过。看动作神态完全不像兄妹或者姐弟之流,她脑子里顿时想到一个词相亲。 可不就是么?过年过节向来都是举办相亲活动的最佳时期,没想到这里的男男女女在这个时代同样不能摆脱。 不过,从这面相上看起来,莫不是太了些?男孩看起勉强刚成年,女孩有些都像初高中生的模样。 早婚早育有碍身体健康啊喂,她真想一嗓子把这些一本正经的孩子都吼回家好好学习去。 她大概猜到了,可能这儿的结婚年龄可能跟古代一样早。而有这样的现象,若非这儿的人构造跟自己不一样,除了生理认知不够、平均寿命不长、国家人口需要等这些,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教育缺失。 教育缺失从而导致很多人根本无法建立良好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内心空洞贫瘠便很容易被影响和控制。 除了“学委”,家伙他们明显也没上过学。上次她从学校门口过,甚至都没见过一个女孩子。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这儿的基础教育不仅是山村,在县城貌似也没有完全普及。 所以,这里的冉了半大不的年纪,没什么事也没什么想法就都只能被家里安排了。 而且貌似还只能是相亲,这儿也没有自由恋爱,因为仔细回想一下,来县城做生意这么多回,至今她都没见过像这样的一男一女单独出现过。 面对突如其来的婚俗文化冲击,冯时夏的心又凉了一点,可她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给他们编一个跟服饰更为搭配的花环。 她只能看着他们或羞涩或木然的被几位长辈提着牵线绳引导着往前走。相亲并没有什么错,可只有相亲,肯定是不太对的。 虽然他们比起那个可能连面都见不上单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古代往前进了一步,这儿至少能见面。可是一见钟情就能圆满一生的爱情故事本就寥寥无几,这样的做法还是太草率了些。 她偷偷拧了自己的手臂一把,突然很想清醒,无论从哪里都好。
第374章 走吧
“少爷,你看那几个,拿了好多花,呀,还有在头上戴一圈的,哈哈合川这边的风俗还挺有意思的。”墨朝车厢里着外边看到的新鲜事。 “哪呢?我看看?呀,真的啊,”青如第一个撩开床幔响应,接着招呼角落的女子也一起,“姐,你看看,去年我们没看到这样的吧?” “是啊,那个女娃娃看起来很高兴。”女子有点怔愣地看着街口被女子抱在怀里的孩子,正调皮地晃着自己戴满鲜花的脑袋,脚踢腾得欢快。 “娘,……” “傻娃子,这可不是大驴,这是大马呢。” “大马?爹,城里好好玩啊,我们也坐这个有大马的车吧。” “呀,蛋儿,可不兴胡闹啊,再胡闹爹就揍你了。这些大马都是大老爷的,你要是碰了,咱可就回不了家了。” 男子撩开点门帘默默瞧了一眼,指节在膝上敲弹了几下。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啊,这位少爷,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娃娃不懂事,没见过的都稀奇,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了。” 墨往后头看了眼,接着很随意地摆了摆手。 汉子见状点头哈腰地抄起地上的孩子,扯了把身边抱着戴花女娃的妇人就大步走开了。 “啧啧,瞧瞧,还是城里人过得气派哈。这花不花的倒是无所谓,我们呢,也没有别的要求,到时结亲那,你们就赶个这样车来接咱妮子就成了。” “哟,她家大婶,可不花了,要是你家妮子能有卖花的哑娘子半点撑事,别结亲那了,就是她想坐,我们也乐意给找来啊。这人啊,有多大能耐撑多大面,不然出去都得给人笑死啰” “你们啥呢?我家妮子咋就不如一个卖花的哑巴了?” “哪点?哼,人那白净你比得上?人那脑瓜子你比得上?人那会生娃子你比得上?人那会做买卖你比得上?200文一斤的糕你家妮子能做出来?不,恐怕还是有一点比得上的,比人吃得多是吧?” “你,你……谁跟你们家结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自己长得跟个矮冬瓜似的,还嫌我们妮子呢。你们娃白净?聪明?能挣钱?啥大话呢,还让我家妮子坐,就你家住的旮旯院子,墙都倒半边了也修不起,啊呸!” “当时哭着求着让我嫂子给攀扯关系的不知是哪个哦,你们家筷子都没两根一样的,碗都找不出来一个整的,还挑三拣四,要这个要那个,真是没脸没皮。” “好你个……走!妮子,咱走!咱别跟这等蛤蟆一样不人话。” “谁稀得你们家的黑黢黢的闷屁柴棍啊,要走赶紧走!嘿,不还我家东西啊?那3文钱的花可是我们家买的。” “……” 马车上的四人默默听着擦车而过的各种故事,都快有点绷不住表情了。 “啊,阿路哥怎么还没回来啊。”墨率先出声。 “是啊,姐,等会你可得好好他,怎么拿个东西都要在外头晃这么久?”青如随口接道。 “哦?既然你都这么了,确实也是。那今日回去我就跟爹下,阿路办事不牢靠,以后我们这边就用不上他过来了。”女子瞥了青如一眼,一本正经地表示接纳建议。 青如有点傻眼了,摇着女子手臂忙道:“哎呀,姐那没有阿路,以后谁给我们跑腿啊,你就地他两句就行了。” “还有孙叔啊,你不是也能跑腿吗?”女子不为所动。 “还有我,还有我呢,我也能帮着姜姐和青如姐姐跑腿呢,对吧,少爷?”墨机灵地跟着插嘴。 男子眼神一闪,轻“嗯”了一句。 青如懊恼地扯着自己的衣袖,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 女子忍笑地看着自己的丫头吃瘪,一点也不打算马上就放过她。 “青如,糕我取回来了。” 青如听到这声音,脸一下子有点涨红,都不太敢撩帘子了,直到女子盯了她两眼,才迟疑着探出身子,带着两分失落地声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阿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认真解释了:“哑娘子那边人有点多,她忙着给人编花。哦,今日又有点新鲜事,等回去我给你听,这个,喏,给你,是哑娘子搭给我的,今日她还卖花来的。” 青如听到这些瞬间红了眼眶,又气又急地埋怨道:“你是个木脑袋吗?这花你不给姐,给我做什么?” “你咋啦?啊?姐不是不喜欢花的吗?那要不我再去买个好的?”阿路搔搔头慌忙安慰道。 “算了,不用了。我去吧,”听着两人对话的男子抚了下袍子起身下了马车,撩起车帘对最里头的女子提议,“要不要也下去走走?” 女子闻言有两分诧异,接着便微笑点点头。 青如本想开口反对,但刚刚自己这事还弄得一团乱,只能着急地从车里取出帷帽来:“姐,戴上这个。” 女子瞥了一眼底下没做声的男子,摇摇头指了另一边:“这儿人多,戴这个太惹眼了也不方便,还是取个面纱吧。” 青如跟着瞧了一眼男子。 “就戴面纱吧。” 被特别吩咐了留守下来看马车的阿路表示他其实可以跟着去给带路的,马车托旁边店家看一会就好了。 在收到秋信号,顺道提前送来吃食和花环的赵弘诚才耐心劝住听阿姐那头人特别多就要去帮忙的卫子秋,就瞅见车里下来衣着显贵的一男二女,只道果然。 他刚刚也见着差哥已经拿着东西回来了,怎么他们还要往菜市街里头去,难道? “那我先过去了,让大黄过来,有什么事你再叫它来找我。” “嗯,你去吧。阿姐对你真好,每都给你带吃的。真不用我去帮帮忙吗?不那边人很多吗?我这忙一也才挣几文钱,不如去帮阿姐看会摊,她多卖一包糖块就比我这挣得多了。” “吃的都是两份的,给我俩的啊。不用你去,我去瞧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大家爱凑热闹的多。还算忙得过来,阿元那子都已经能帮上点忙了。你也就安心在这儿努力挣钱吧,不要到时候连阿元都比不过啊。” “哇,你也太瞧我了。哼,你走吧,等着瞧!” “行,记得有事让大黄来叫我。今儿人多,你有时候招呼我看不到。” “知道了,你快走吧。” “嗯。” 赵弘诚拿起桌上的一个花环给人套头上,好生瞧了一眼,才转头走了。
第375章 这是演的啥?
冯时夏周边的摊主真的是越瞧越瞪圆了眼,他们每年都要过节,家家都兴戴花,却从来没想过把这当成一个生意来做,只觉得每家每户自个儿都有的东西,谁也不会花钱来买这个,尤其这还是死物。 然而,偏偏哑娘子就把这个生意做起来了,这今儿带来的一大盆花,眼见着就卖得只剩一半了。 眼馋啊,真馋啊,糕他们是做不了,花可到处都有,怎么他们就没往这动心思呢? 稍微闲下来一点的冯时夏正想往旁边靠一靠,结果就听到大狗“嗷嗷”的叫声,回头一看,就看到蠢狗已经半个狗头都挂到篮子外头了,一只前腿一伸一伸的划动,跟练自由泳似的。 看起来是有点想蹬下去,却似乎想准备个什么好的姿势或者在害怕犹豫。 大狗是想将自己的蠢儿子给咬下来的,奈何篮子不够大,它本身又行动不便,提手还卡腰中间的,完全不好动作。 那家伙是顺着它亲娘的身子爬上来的,不知啥时候嗅到了外边世界的味道就开始动起了越狱的心思。要不是她刚好发现了,这么多人,它走路再不利索,估计都已经滚不知哪去了。 她暂时是不可能给予它自由的,能带它来县城就已经很给它狗权了,要想自由,起码它得先知道哪是家吧。 就跟大黄狗似的,之前还跟着她非要跑过来玩的,后来就自己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她惊慌了好一会儿,要不是屠户哥带着它过来一趟,她都不知道它自己跑回去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再后来,面对它偶尔过来“串几分钟门”,她都很淡定了。 很明显,大黄狗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狗子了。 但这蠢狗,肯定还不行的。尤其现在好动期,一放出去,绝对是泥牛入海。 将“越狱犯”揪了回来,冯时夏提醒自己该做个牵引绳套了,否则,就凭这无法无的家伙,他们一个不心没看住,轻者母子失散,重者家破人亡。 “黑豆,你可不能一个人走,要等我们都换完东西,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儿的。”豆子跟着拍了拍黑豆的狗头,以一个过来饶口吻教育着。 “你跟白菜玩,要听哥哥的话,要乖乖的像我一样才行的。”于元也来教训了一番。更新最快s:/ s:/ “自由梦”破碎后备受打击的黑豆蔫蔫的倚在白材身前,试图将自己的脑袋埋进白材衣服里装乌龟。 “哇阿元,黑豆生气的时候跟我一模一样啊。咯咯咯”豆子像发现了新大陆,对着伙伴笑得开心极了。 “咯咯咯”于元毫不吝啬地同样展露了笑容。 冯时夏看着眼前两个蹲在提篮前全心专注于狗子的家伙,之前飘荡着无法着陆的内心又有零真实福 三人分吃了一个甜滋滋的南瓜饼,各自再次加油。人不多的时候,冯时夏便让他们继续玩棋,她得空就随手摸出一张自己包里的识字卡片瞅一眼。 带来的东西已经空了快一半,她对今提前完成销售特别有信心。 低头默念的冯时夏忽然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压,直愣愣地抬头却发现周边往她这个摊位关注过来的视线正切换着前街口。 前边定是有比她这儿更引入注意的东西了,冯时夏咻地左转头,就感觉整个画面有点停滞了。 那是啥? 她是误入了一个宫斗剧片场吗? 她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纨绔王爷”和哪家谪仙般的“深闺姐”偷溜出来体验贫民生活等这类不和谐画面。 你们确定要这么明目张胆吗? 以为只带一个丫头一个厮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吗? 身上的华服和配饰请敬业点先换换啊。金丝鸟笼这种一看就暴露身份的东西不知道藏一藏吗?还有,不是遮了个面纱就没人知道你长得好看了好吗?那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根本就是完全出圈啊。 不对啊,这啥啊? 冯时夏刚刚才起来的那点真实感又被碾灭了。 她一眼都没认错,那两个看起来带点心维护的,明明就是电视剧里的下人。所以,她这是到了一个封建社会吗? 她所期盼的县城之外的大城市的美好和自由其实也不存在吗? “妹子,给我也编一个你家娃子那样的。3文钱是吧,大妹子?” “夏夏,这个婶娘要花。夏夏”于元摇摇呆住的冯时夏。 被惊醒的冯时夏愣愣地脑袋空空机械式地编着花环,眼神却一溜一溜往越来越近的两男两女身上去。 这到底是什么情节? “少爷,应该前边就是那个哑娘子的摊了。听旁边人嘀咕好像只有她一家卖花的。”墨努力为自己的少爷挡开身旁的路人。 “嗯,好像跟想的不太一样。”男子完全无视了周围打量的目光,以往在州府,总爱瞧他的哪少了呢? “是呢,没想到哑娘子居然是这么个年纪的呢。”青如看着前方穿得鲜艳还戴着花的女子惊讶道。 “不然,传闻也就不怪了吧。”女子似有所思。 等送走刚刚的买家,冯时夏见几人已经来到了她的摊前,一种越发诡异的感觉几乎掐住了她的喉咙。 她这是进了热播古装剧里打酱油来了吗?荣幸地跟男女主角同框的龙套“卖花女”? 如果按正常剧情的发展,必是男主脉脉含情地问女主喜欢哪个,女主嫣然一笑害羞低头不作声,再然后丫头冒出头来,这等摊面上的东西哪配得上她家姐?然后这个本来生活无比矜贵的女主勇敢地打破世俗的壁垒,然后男主觉得女主就是那么不物质,那么清新脱俗,那么与众不同,从此以后深情不悔…… “呀,娃娃,原来是你们啊?”青如惊喜地叫了声。 “你认识?”男子托起最后陪他溜一程街的鹦鹉,漫不经心地问道。 “也不算认识吧,那我和姐去拿补的簪子时,在铺子里碰到两个娃娃要捡些金玉,没想到刚好就是哑娘子的娃子啊。姐,你还记得吧?”青如每每想到那回听到的对话都忍俊不禁,又绘声绘色学了一番给男子听。
第376章 论玩,爷可是专业的
女子自然是记得这件事的,她一靠近就认出来了,不过她认得的是冯时夏。在县城,她真没见过几张这般白净带笑的脸庞。有点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理所当然那应该就是哑娘子这种女子才有的胆气。 男子听了也乐了,瞧了眼两孩子刚刚在玩的东西,觉得这个哑娘子真的还蛮奇特的。 于元和小豆子听到有人居然学了他们俩说的悄悄话,都停下了游戏,受惊地圆睁着眼睛,一脸无措。 “说来,他们一家还真是有趣了。”小墨瞧着两个戴着花的娃子愣愣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可不是有趣?这位公子,你是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连正事都不管,凑了热闹跟过来的几位大婶阿婆听了小墨的话,纷纷又将哑娘子的各种事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个全,果然比青如讲得还要细致。 “就刚刚有人来跟俩娃子比玩纸块?欺负了人娃子结果没玩过当娘的,然后反输了一包糖块?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公子,这男子也太蠢了吧,连个不识字的女子都比不过。”小墨毫不留情地嘲笑着,殊不知,他口中那个蠢的就站在他身后。 刘达正拉着媳妇要过来选花呢,闻言恨不得掉头就回去。可看着哑娘子摊前这衣着显贵的几人,他终是忍不住那好奇心思,默默隐匿在围观的人群里。推荐阅读s:/s:/ “娘,那个阿哥和阿姐真好看。比我们村里所有人都好看。” “这是哪家的小姐少爷啊?怎么来菜市街了?” “人是直接找到哑娘子这儿来的。你刚没听到?他们还跟哑娘子之前就见过哩” “啧啧啧,诶,你说,这哑娘子到底是啥福气啊?怎么就能认识这么多贵人啊?” “要不说她跟一般人不一样呢?人家做的哪一样咱都赶不上啊,有的更是想都没想过的。还是明儿你也养条狗跟哑娘子那样顾着,看能不能让你也认识几个贵人?” “可得了吧,自家儿子都没养这么仔细过。” 在各街溜达了一圈小有收获的大头和麻子几人,这时也晃到了菜市街,因为马上这儿的人开始要多起来了。 结果刚进街口又听到了耳朵起茧子的“哑娘子”三个字。 几人使个眼色就往里去了,根本也不用刻意找摊,那围得密密实实里三层外三层的就是了。 他们刚走近,结果就听到大伙说什么“少爷”“小姐”“贵人”之类的。本来还想溜一圈子的心思彻底凉了半截。 “咱快走吧。”麻子现在真是听到哑娘子和什么贵人的就腿软。 “先看看。”大头示意几人稍安勿躁,他是真想搞清楚这哑娘子到底凭啥。 赵弘诚仔仔细细看了周围一大圈的人,同样也没现身。 “我能玩吗?”男子知道哑娘子本人听不懂,便对俩个小娃娃问道。 “玩,玩。”红尾鹦鹉跟着起了调。 “娘,那个鸟会说话!” “我的天!” “嘶,这有钱人养的鸟都会说人话啊!” “真是长了见识了。” 周边的人几乎个个都瞪圆了眼睛,小豆子直勾勾的眼神火热得都快将鸟笼点着了。 这消息一波波地往外传开,在菜市街的几乎都往这边赶,想要看看会说话的鸟长啥样。 在场之人除了他们自己,唯有哑娘子一人面色不变。 男子心里刚起了一点异样,突然想起这人本身就听不见。 “咳,怎么样,小娃娃,我能玩吗?”他再次向盯着他的鸟笼不放的两孩子,眼珠一转又道,“不然,你们教我玩这个一回,我的鹦鹉给你俩也玩一回?换不换?” “换!”小豆子小脸激动得通红,傻乎乎地应得震天响。等反应过来突然又想起这个不是他的,遂转头恳求道,“阿元,我们教他玩一次好不好?反正他肯定学不会的。” 男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对这个明明想得到自己的鹦鹉却还敢当面轻看自己的小娃子表示他很够胆。 于元其实也挺稀罕那鸟儿的,但是,“那你等一下要让它再多说几个话。” “成。”男子对这个精明的小娃子也是挺刮目相看了。 发现男主完全被棋盘吸引过去了,完全没自己什么事儿的冯时夏看向对面似乎看起来有点不自在的娴静女主,俩人尴尬地相视一笑,这剧本拿错了吧? 果然,人都得多出去走走看看长点见识不是? 不然,就像刚刚还舍不得给别人来玩棋的俩孩子,没一会就被只冒两个单字的鹦鹉给骗了。那小模样可是见着宝贝了似的,很明显就被忽悠得借出了棋盘的使用权。 于元和小豆子为了能更好地接触这只神奇的鸟儿,不仅把所有规则讲了,“剪刀石头布”的方法也讲了,甚至连自己这两天对战的心得体会都毫无保留全讲了。 男子对着俩张天真的娃娃脸勾起唇邪魅一笑,觉得这个买卖特别划算。 “那我们来玩吧。” 哼,冯时夏看男子把自己俩个小家伙哄的团团转,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真的是痛心疾首。 她这块围的人是更多了,甚至连她摊子的篮筐后都挤满了围观的人,可是大伙的注意力全在华服男女身上了,根本就没人管她才是这儿卖东西的摊主了。 唉,主角光环嘛 她能理解,能理解……个锤子哟 她还想早点卖完东西带俩孩子去逛街的呢! 带着两分怨气,冯时夏决定立刻就动手包一束精美高贵的花,等会非得销售给这位金丝鸟笼都提得起的公子哥不可,一定要狠狠赚他三十个铜币。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纷纷,男子全神贯注在这个新鲜物件上,跟刘达一样,俩孩子不知不觉就已经对战了好几场都不自知,然而同样屡战屡败。 “阿元,你们不是只玩一次吗?”赵弘诚没忍住出声了。 “你耍赖,哼”反应过来的于元才意识到他和小豆子已经跟对方玩了好多盘了,不过也是他自己没想起来,说这话底气不足,嘟着嘴有点生自己的闷气了。 男子往声音的来处看了一眼,很潇洒地收手了,朝小墨打个手势,将自己的鸟笼接过来,然后,当着俩孩子的面打开了鸟笼,把鹦鹉熟练地托出来递到他们面前。 “哇!哇!”小豆子兴奋得跳起来了。 于元也呆呆地看着近在眼前在男子手中乖乖站立的鸟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它的眼睛可真小啊,嘴巴真弯啊,尾巴红得像火!
第377章 玩个鹦鹉
“想玩吗?”男子诱哄般地再次问道,随后戳了一下自己的爱宠。
“想玩吗?想玩吗?”灰鹦鹉跟着学了两遍,还没等大伙欢呼起来,它又自己接口了,“想玩,少爷,想玩。”
惟妙惟肖的声音和话能力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俩孩子激动得涨红脸再次抬头望向男子。
男子摇摇自己托着鹦鹉的手掌,指指一边专心在摆弄花的冯时夏道:“想要它陪你们玩一会吗?像我这样?”
着又把爱宠托到自己肩上站立,点一点它,它就一声声“少爷”“少爷”叫个不停,看得墨都心里犯酸。
青如却兴奋地跟女子咬着耳朵讨论着以后要怎么养这个机灵。
男子很满意地将葵花籽喂给今日格外听话配合的爱宠,心想可能它也预知到能跟着自己这么爱它的主子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吧。
“还要。还要。”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墨干脆倒出好几粒,壳也不剥了,一气送上去。
“咔,咔,噗。”
动作流畅利索,一点都不带卡顿的。
“呀,都会自己剥壳呢,可真厉害。”
“爹,我也要只这样的鸟儿。”
“你要个鸟儿你要。那是你要得起的?把你爹卖了都要不起。”
“呜呜,我就要……”
“那要不爹把你也卖了?”
“嗝,……我,我不要了……”
摊位这边,“想……”俩孩子偷偷咽了下口水,异口同声地。
“那——”男子顿了一会,指着一旁正忙着摆弄花,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来的冯时夏道,“让你们娘跟我比下,她比你们厉害是不是?”
一句话让周围的人呼吸一顿,虽然对这个发展没有太大意外,可真的要看到这种对阵了,他们仍不免格外紧张。
他们极想知道到底哑娘子和这种大户人家的大少爷到底谁更厉害?毕竟,这种人家的少爷那肯定都是读书人来的,许是中等生都不定呢~
“哑娘子这下要输了吧?”
“真碰上厉害的了,也没办法,咱这儿应该没人比这少爷更厉害的了。”
“哑娘子毕竟只是个女子,都不识字的,就算数好点,比起真正的读书人来肯定——”
“她已经很厉害了,输给这位少爷也不代表她差。”
“夏夏最厉害!夏夏才是最厉害的!”豆子虽然很渴望那只鸟儿,可是听别人什么夏夏会输,他可不高兴。
“夏夏会赢的。”于元也抬起下巴反驳。
“那比一比?”男子倒不在意俩娃子对自己娘亲的维护,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
“比就比。”豆子一口就应下了,跑过去拉着冯时夏一通比划。
冯时夏在心里翻个白眼,对这些老是爱跟孩子较劲的幼稚男性真的无语了。就不能假装输一下吗?
“你输了也买我家糖块吗?”于元鼓起勇气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本来人家都了,如果夏夏来比,就把鸟儿给他们玩,已经有交换了,可他们的东西也要换的啊。
男子没想到这个精明的家伙真的是全力在讨价。
于元见对方不吭声,便拖来试吃的纸包,拈出一块递给男子:“都是夏夏做的,很好吃的,给你吃啊。”
墨想出声阻止,男子已经直接接过抛嘴里了,嚼吧几下吞完,点点头:“是还不错。”
于元有点高兴,眼睛一转,又拈出三块,其他三个好看的哥哥姐姐都给了,还把从来没主动发过的糕也一人分了一块。
男子嘴角抽抽,看娃子这般殷勤的模样,赶紧答应了对方的额外赌注,不然保不齐还会塞多少东西给他们。
嗯,这200文的糕?虽然用料口感不算最细腻,但这东西香甜绵软,还轻盈,跟包子一样是泡发的,吃起来还挺新鲜,值这个价。
他把鹦鹉移到精明家伙的肩膀上,看到对方惊恐地僵了身子一点也不敢动作了,才哈哈大笑起来。
“嘘——豆子,豆子,鸟还在我身上吗?”于元忙发出禁言信号,然后十分声地询问,都不敢扭头去看自己的肩膀。
豆子更不敢回应了,只是双手捂紧嘴巴猛点头,两脚模仿着鹦鹉左右一踩一踩的,眼睛在放光。
于元知道鸟儿没被吓跑,便抿起嘴将身子心地挺直起来放轻松,然后招招手吸引冯时夏的关注,梨涡漾得冯时夏的心头那一刻都是岁月静好。
“昂昂昂。”
嗯,如果没有篮子里不安份的蠢狗倚在大狗身上挥着爪子还想去扑鸟结果又跌了一个屁蹲的话。
“呼啦——”
“呀,鸟飞走了。”豆子颇遗憾地惊呼,两手追出去只抓了空气。
“黑豆,你不要吓鸟的,它只能跟我们玩一会会的,我们等会跟你玩的。”于元蹲下,无奈地安抚着直往他手上拱的狗子。
“姐,这两个娃娃真的太有意思了。”青如乐不可支。
女子见了这一幕也下意识地掩嘴一笑,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带好面纱的。
“再给你们玩一会吧,来,手伸出来。”男子感受到身边饶情绪变化,也不介意这种让大家都能开心的事再久一点。
俩人一左一右地两手并在一起,男子重新将爱宠转移到两饶手心,并带着两人轮流抚摸了鹦鹉一番,充分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鸟儿,你豆子,豆子,我叫豆子。”豆子急不可耐地想跟对方话。
奈何对方并不打理。
于元想想刚刚大哥哥做的事情,撕下一点糕递到鸟儿嘴边,帮着好友逗弄:“好鸟儿,叫豆子,,豆——子,声豆子听听~”
“豆子听听。”
“嘻嘻嘻~阿元,阿元,鸟儿叫我的名字了!鸟儿,你也叫叫阿元,阿——元——”豆子兴奋地同样回报自己的伙伴。
“……”鹦鹉一扭头,表示不想搭理人了。
“来,给你吃,叫阿——元——”豆子一下领悟了,将糕送进鸟儿嘴里后才要求。
“元——”
“叫夏夏。”于元十分满足,又再提出要求。
“夏夏,夏夏。”
……
有吃的就妥协了,男子对自己这只堕落得一点节操都无的鹦鹉简直没眼看。干脆任俩娃子自己玩去,将有画满格子的油纸往冯时夏那边推过去一点,示意比试可以开始了。
第378章 怎么选
于元见状跟豆子咬了下耳朵,又安慰了豆子一会儿就主动将鹦鹉退回去了。
“不玩了?不喜欢了?”男子挑挑眉,有几分诧异。
“不,不是,喜,喜欢的。”于元头摇得欢快,不舍地看了眼已经回到笼子里的鹦鹉道,“好只玩一下的,我们玩了很久了。”
而且,自己还多让人家换一包糖块,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校我就喜欢话算话的。”男子只点点头,也没劝。
冯时夏这会儿思考着自己是应该输还是赢?她想赚人家的钱,对方输了肯定不会高兴吧,到时还会花钱买东西?但是如果自己输了,这两个今一直被大人欺负的可怜家伙估计会很失望吧……
算了,她决定战术性地赢两局后再输一局吧。
这样,孩子会觉得自己赢得多,不会太难过,同时,这位家里可能有矿的公子最后赢了自己后肯定也会高兴,而人在情绪高涨时特别容易冲动消费。
有了计划,冯时夏便利用对方不甚熟练的猜拳让了个先手,然后耐心地在落了近半棋子后定下赢局。
“啊!”
“哎呀!”
“嗬!”
“这……”
“哑娘子……”
“赢了……”
“嘘——快别乱话了,当心人给你好看。”
刘达早有猜测,只是当猜测真被证实,媳妇又在耳边各种惊叹的时候,他不知是高兴自己不算太差劲好还是诧异哑娘子实在太厉害。
赵弘诚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特别好面子的,这当街输给一个农家女子,搞不好就是摊毁人赡后果。想着这些,他又往里挤了两层,以保证但凡有变故,自己能立即护住人。
没理会周边的叽叽喳喳和抽气声,冯时夏正要摆好棋局重来,谁知,对方却摆摆手。
嗯?这就生气了?
这气量未免也太了吧?
她才费尽心思包好的花岂不是没戏了?
“咳,墨,拿一包糖块。”男子早就看出冯时夏故意让自己没输得太难看的,他又不是傻子。自己着实是瞧这个哑娘子了,瞧这种对局了。
刚入门的他不适宜再对战下去,而且人家来这是做买卖的,自己老耽误人家可不好。
“嗯。”墨应声正想付钱,结果被自己少爷又拦住了。
“再给她编一个你们这样的花环。”男子指着一旁都没怎么出声的女子如是对冯时夏大略比划了下。
“不,我不喜——”女子话没完就被青如扯了两下袖子,在对方强烈到几乎没人不会注意到的“暗示”下沉默了。
是啊,这儿这么多人都看着,刚刚他还输了比局……
遂,女子朝冯时夏灿然一笑,微点头表示拜托了。
冯时夏表示,虽然那束自己很用心包的花没被看中,但成交了一个花环,她也已经满足了。
套路男主的目的是没达到,可总的来,抛开欺负孩那一茬,这公子哥人品还不算太差,至少对方后来用鹦鹉弥补了一番,她就不与之计较了。
至于花环,是眼前的女主要戴,如自己和家伙头上这般的还真配不上对方清丽娴雅的气质。
为了不砸自己招牌,更为了不负这赐的容颜,冯时夏考虑了一会,便抛弃了繁杂枝叶的堆量设计,决定采用最仙最美的新娘花环,这和女子身上的轻纱也正配。
这种淡雅极简的编法只需用带点满星感觉的花藤简单绕编一两种主花便可。戴的人越美便和花越互衬。
她挑的主花是和女子服饰比较搭的白色和淡蓝色,本来编成一圈并不复杂,可是冯时夏还要依女子的发型设计每一朵花的位置,哪些地方该空一些,哪些地方可以多叠一朵,这些都是要细致全面考虑最后才能达到更趋完美的效果。
她这边不急不徐地编着,偶尔让女子稍微侧个头或是转个圈。
“姐,哑娘子这儿的花这么好看,咱院子里的不是长得太高就是要到园子里去,要不咱再买一把回去放屋里,用来画幅画吧。”青如对着自己姐猛眨眼又大声建议,其实她挺看中那束用油纸包得极为好看的花的,白净无暇,特别衬自己姐。
她可不是胡乱提议的,袁少爷今儿送了姐一只鹦鹉,姐恐怕是回送不了那么精贵的东西的。钱袋什么的姐都送了好几回了,不若这次送一幅画,可不是正正好。
到时,袁少爷一看到姐画的花就能想起这个节,想起这的。
“行吧。”毕竟青如跟自己这么些年了,女子随便一想就猜到青如脑子里想的什么了,她终究都是为了自己,确实,一下子也没有比这合适的了,“那就拿那个吧,你问问哑娘子多少钱。”
青如看着姐指向那三枝秃秃的桃枝,很想,这个咱回家自己就能去园子里摘好多。可是,姐已经开口了,她总不能越过姐的想法去,尤其这还是在外头。
“少爷,这点花哪够看的啊,咱是来买花的不是?你看这束多好,过节就要热闹些嘛,咱买把这个吧?”墨对少爷的木楞和审美真的没辙了。
之前在府城转悠几也没决定好给姜姐带点什么,金玉太俗,其他的又不够有意思。结果呢,直到临走那,要不是老夫人安排了些东西,他根本就是两手空空,什么准备都没樱
“这,很好?”男子有点怀疑。
“我瞧着那束确实也很不错呢。”青如见墨递机会,忙打蛇随棍上地帮腔接口了。
“青如。”女子眼色丫头不要再乱出声了,不准她再掺和进去。
青如吐吐舌头,忙讨好地挽上自家姐的手臂,闭嘴傻笑。
“那就也买吧。”男子见青如都这样,想着对方是跟着女子相处的时间,心思应该肯定比自己拿得准,便依言应下了。
冯时夏听着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别的没懂,但是对他们指着自己台面上的几种花挑挑拣拣的讨论姿态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看来,这一笔成交下来,至少得有30铜币了。
虽然做得细致,后来又微整了好几次,但冯时夏已经很熟手了,最后不过五六分钟也完成。
“怎么和你们戴的不一样?叶子一片都没有就不了,花明显少那么多也是一样的钱?这不是骗人吗?”墨看到最后的成品突然有点气愤了,第一回敢有人这么大胆欺负到少爷头上的。
第379章 外面的世界
“哟,贵宝他奶,你这是腰疼啊?”
“啊?没有没有,我有点事。”
前边一跳一跳其实跟走路也差不多的江贵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后始终有人,他哼着昨日新学的调子,咬着奶奶给重新热乎的大半个糯米糖饼往二毛家去。
自从昨日他从婶婶那提回来好些纸包后,猫娃就围着他腿边根本扒也扒不开,连去茅房、擦药、睡觉都要黏着他。“贵宝哥哥”长“贵宝哥哥”短的,嘴皮子极溜,胆子变得极大,走道也变得极快,可把他愁得哟,连屁股都不想痛了。
刚刚还是奶替他拦着,又分了他半个饼,自己才能偷偷跑出来的呢。
虽然猫娃最近老他好,还特别喜欢他,但是,唉,当哥哥太难了,他只想跟阿元一样当弟弟就好了。
孙老太见孙子仍旧是去的树东家,没有去别的地方,她又摸不清了。她真是啥办法都使了,因为家里那些吃的已经哄不住贵宝了,最后怎么都没能问出东西是哪家给的。甚至再后来只要她一提相关的话,贵宝就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肯,还扭头就走了。
本来前两回一点东西,她还能装作没啥,可昨日贵宝拎回了好几包吃的,除了好些一看就不便夷糖块和糕,其他的饼子包子都是白面做的,还用了不少油和糖。
更别白给的那包药粉了,这世道,药多贵呐,随随便便就是几十文、上百文,要不,于家怎么会一下子败了那么多家财,又一落千丈呢?
村里啥时候出了个这样好手艺的“散财娘子”,这样的大善人怎么以前都没听到人过?
随便一给就是几十文钱,或者可能快上百文的东西,还是给个娃子,虽然她宝儿真的又乖又听话,特别招人喜欢,她还是吓到了。
甚至都想到了对方是不是对她的宝儿有想法,想要把她的宝儿骗了去。但每回宝儿都好好地回来了,那些吃食她、凤儿和猫娃都吃过,也没谁怎么样。
觉得自己想多了,她又猜对方是不是没有儿子,看宝儿好就想认个亲什么的。她捋了村里年岁合适没生儿子的几家,却是感觉哪家都不像。
来兴家是有些家底,可在村里,他们两户来往也不多。他家老婆子媳妇什么的不抠门,也不到这种性子,不然来兴早就把人赶出家门了。更别他家还供着读书的孙子,自家的都疼不过来呢。
真的,送这么好些东西都不露面、不吭声的,她想来想去可能只有傻子了。
这可太挠心了,昨夜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问凤问了半,也是两回都是在山头找着宝儿的,没点头绪。
贵宝找着二毛,本来还要喊人去铁蛋家再去阿元家的,可二毛居然铁蛋刚刚来拿零寄在他家的吃食,是他爹娘非要带他一起去县里玩。
“那我们去找阿元吧。带他一起去抓鱼?”贵宝有点失落。
“他大哥不让他去的。”二毛同样失落。
“咱要婶婶让他去。”贵宝想想夏夏那么好,肯定会同意的。
“夏夏和阿元肯定也都不在,你们忘了?他们差不多隔一都不在家,要出门去外面卖那些吃的。”大毛从阿元和李金豆每回讲的事情里已经能推测出来这些了。
“铁蛋和阿元都不在啊,唉……外面很好玩吗?我奶外面都是要抓娃子的坏家伙,外面也和咱村里一样的呢,没啥好的。”贵宝突然觉得屁股又痛了,边趴在二毛家的条凳上看大毛编帘子边无聊地问道。
“我也没去过,不知道。但是可能没那么多坏人吧,我爹和大哥也经常去外面啊,没有那样的。而且老大和阿元都有大人带的,不会被抓的。”二毛看看远方的山,想起阿元的各种人和事,也生起了几分不出的向往,而且,连李金豆都去过了呢。
可是,他家现在只有爹和大哥算大人,他们是要去干活的,不能带上他。
前两年娘还在的时候他求过爹要一起去,但是爹他们到时候还要在别人家吃饭,带着不能做事的娃子,主人家会不高心。
但,明明于大哥家就不会,上回爹不就是带着他一起去干活了吗?于大哥还让他们留下来一块吃饭,还给了他好多糖块的。
不是所有人都会不高心,爹可能不太想带他去,其实他力气跟阿元一样大,也可以帮着爹提桶抱草的。
大毛是去过乡里的,前两年他还能自由自在地在村里跟着伙伴们瞎闹的时候,偶尔会被爹叫着一起去别的村里帮忙的,有时候回来要买东西,爹便会带他去乡里。
乡里给他的感觉是人多,屋子多,屋子比村里的好看些,路比村里宽一些,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
除了有卖好多吃的玩的,那里没有河,没有水塘,去山里也要走很远,而吃的和玩的,都要钱才能买,爹太贵了,买不起,也不会给买。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好的。
当然,现在他自己有钱了,如果再去的话,可能就好一些了,但是,那些几乎是他和二毛所有的钱了,能买好多布和米的,真要他拿出去买零嘴什么的,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钱,很重要,比他以前以为的重要得多。
“再编两个,我就和二毛去抓鱼,你还去不去看?屁股好了?”
“去,他们都不带我,你们一定要带我去。婶婶给的药我奶给我又涂了一回了,没有昨日那么痛了,刚刚我自己走过来的。等今日再涂两回,肯定明日就好了。”贵宝忙站直身子表示自己能校
“夏夏对你那么好,阿元也和我们好,以后,你不能再叫阿元‘傻子’了啊。”二毛再次叮嘱。
“那肯定啊,我早就不叫了,以后谁叫我就不跟谁好。”贵宝信誓旦旦。
大毛心想,村里其他的娃子也没谁想要巴着你这个又爱哭又爱告状的。不过,贵宝好像有几都没自己随便乱哭了。
孙老太守了二毛家门口好一会儿都没见自家孙儿出来,却被太阳晃得眼晕,想起院子里那一堆要她盯的人和事,拍拍衣襟只好又回去了。
第380章 高级劫匪?
墨的话一出,围观着还没离开的人再次叽喳开了。
“是呢,这也太不像样了,五个这样的都顶不上他们自个儿头上戴的一个啊。”
“我看哑娘子之前卖的也编得挺好的啊,没有弄成这样的啊。”
“就这两朵花也能卖3文钱呢?那我明儿也去把后山里的背两箩筐来,明儿就能换头牛回去了。”
“哑娘子不是那种人啊,是不是——”
“啥?”
“故意的。”
“故意?为啥故意?哦——是不是这位少爷跟前边那汉子一样欺,嗯,就是赢了她家娃子吧。”
“就为这啊?”
“可能吧,毕竟哑娘子是娃子掉颗牙都要带去万寿医馆瞧病的人呢,娃子看得重点。”
男子看着那有明显差异的花环,本也有点皱眉,不过听了周围饶议论,又有些心虚,但就这样不齐全的买了来,他也送不出去啊。正想加几个钱填补回去,重新编密实些,身旁人开口了。
“墨,哑娘子应不是那个意思,我瞧着这个简简单单就挺好的,我不喜欢那些枝枝叶叶满当当的。”
女子一直都有在注意和配合哑娘子的,对方是不是敷衍或者借机泄愤,她当然能察觉出来。
一个编得认真仔细,还不停在观察调整的人怎么会是乱来的呢,对方选的花色都是挑的跟她身上相近的颜色。这跟她画画是一个道理,她相信哑娘子绝对是很用心在做的。
青如本也想应和墨两句,但姐都这么了,他们都只好闭嘴当没事了,只是心里多少有点自己看错饶难受,还以为这个哑娘子是什么大方坦荡的人呢,没想到也不过是个斤斤计较、肚鸡肠的。
冯时夏从墨的指点中察觉出一些不满意的情绪,不过,她都已经完工了,要戴的本人都在这,有什么意见总该等试戴完再。如果试戴后他们还有不满意的,她肯定是乐意改编到他们满意为止的。
她做的可不是一锤子买卖,任何合理的要求或者售后服务,她都愿意提供给客户。
遂,没有解释和回应,她直接绕出摊位,打算亲自帮女子把自己为她独家定制的花环戴上去。
可刚一靠近,女子身边的丫鬟就终于如她最初料想地阻拦了她的靠近,那眼神似乎了三个字:你不该。或者“你不配”。
“青如!”女子伸出纤纤素手将人拨回身后,主动往前来到冯时夏身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因为早有准备,冯时夏一点不诧异女主的平易近人,不这样,男主怎么会觉得女主全世界第一特别呢?
不过,吃瓜归吃瓜,现在,她已经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狗血连续剧里的无名群众演员之一了,她当下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就校
当然是要尽全力把握住这笔订单,顺利卖出她的产品啦~
除了来买蛋糕的,这个客户已经是她目前见过的最有实力的了,而且长期来看,消费潜力更是爆表。
这种钻石级的预备会员,看大家围观的架势,想必一般人想遇都遇不上吧。
冯时夏心翼翼地避开头饰给女子戴上花环,比起自己这种平坦地放置在头顶的方式,这个花环是沿发际轮廓戴的,更得心各种头饰。
幸而女子不像电视剧里那样琳琅珠翠插满头,只有三四个简单的比较贴的发饰,并不怎么影响她戴花环。
“哇,这个阿姐也好好看!”
“戴上夏夏的花就更好看了。”
冯时夏刚松开手后退两步观察是否还有不到位的地方,于元和豆子就毫不掩饰地表达了。
“啊,姐!你戴这个花,真好看!特别好看!!”青如简直要激动得跳起来了,脸红扑曝摇着女子的手臂。
“啧,你看啥看呢,眼都看直了?人家可是千金姐!”人群里有女人喝止男子的。
“哑娘子这花,没想到看起来不怎么样,戴上去可太——”有想夸冯时夏却找不出一个更贴切的形容词的。
“太绝了!”“我的娘欸!”人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类似的赞叹。
有一瞬间呆愣的男子也勾了勾唇,转头对俩个孩子玩笑着问:“是你们娘更好看,还是这个阿姐更好看?”
豆子有点为难,因为眼前的阿姐看不到全脸。
“夏夏……唔,和阿姐一样好看。”于元心里,夏夏肯定是第一的,但想想还是回答得比较委婉,毕竟人家还没换好东西,太直接了,他们不高兴就走了可怎么办?
“呵,机灵。”男子笑斥一声,又转头细细看了女子几眼,直把人都要看得脸红了,才定定了句,“哑娘子手艺不错。”
墨听了,心想,少爷你这是歪到哪里的夸人话,你打算夸谁呢?当自己来鉴定手工艺来的呢?忙凑近暗戳了一把人同时出声补救道:“少爷的意思是姐你戴着特别好看!”
“特别好看,特别好看。”鹦鹉也跟着学舌道。
女子犹豫着再次偏头抬眸跟男子对视几秒,就见对方点点头接着补充:“它很配得上你。”
直接好看不就完了吗?这下连青如都急得跺脚恨不得替男子了去。
可女子却早已经读懂了,并不强求,反而周围人那样直白的夸赞让她有点吓到,这令无法躲藏的她太不自在了。
像是能明白她的心思似的,又或者跟她抱了同样的想法,“这儿我很满意,再多买些糕。”男子交代了墨一句便将她看中的那管桃枝递与她,自己也托了那一大束的花,径直先带着她们离开了。
冯时夏望着女子还不忘跟她点头微笑告别三连,有点懵了,这是啥发展?她的东西,她的花全都被带走了,钱呢?钱呢?
那束茶花和那管桃枝她都打算卖30铜币的呢,一共60铜币呢,就这么走了?高级劫匪吗?
她要不要追?
“哑娘子,再给我多拿点糕,要两斤吧,有没有一块装好的?”
嗯?哦?好像还有人话,哦,厮还在,他在问蛋糕。
犹犹豫豫的,她在想追上去还是先搭理这个厮。
第381章 给我一巴掌
对方正在掏钱?哦,掏钱?
对呢,电视剧里少爷姐不从来都是只管挺胸昂首进店买买买,其他都一概由下人负责的吗?这两位还肯屈尊拿东西,已经表现得很亲民了。
只要有人付钱就好,冯时夏拿出2两的蛋糕,利索地比划了总价,112铜币,去了零头,收他们110铜币好了。
“哑娘子,不是二两,是两斤,这不够吃的。”墨对自己刚刚的冲动还是十分不好意思的,此时便格外耐心地打手势解释。
“夏夏,他要很多很多哦。”虽然于元不知道两斤和二两怎么换算,但他可知道两斤是比二两重很多的,于是张开双手比划了一圈。
等冯时夏终于理解了对方要多少后,简直不知道该什么好了,这叫什么?
否极泰来?
居然一个人就买两斤?这可不是以前,随随便便一个人就会订个八寸蛋糕,这是要花400铜币的啊!
不过大佬要在她这花钱,她难道还会阻止不成?大佬不差这点钱啊!
太真实了,她自己到现在甚至都没称过不到40铜币一斤的瘦肉,人家随便买点吃食都能花400铜币。
刚好有一整个圆蛋糕为了方便携带,只切好了,没有分装的,连分量的包装纸她都是一起带过来的,准备售卖时再现场打包,只是现在倒完全用不上了。
为了方便切分和保持一定的口味,她做来售卖的蛋糕都倾向于标准化了,各种用料定量做出来就是差不多两斤多一点。这样每一份一两的都不会少秤,毕竟一两蛋糕本来就不多,切得少了再补还是很难看的。
借了旁边摊主的秤核实给少年看,加包装总共是两斤二两,冯时夏就当两斤给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买一整个蛋糕,所以完全还没有准备跟块一样合适的包装。
油纸比较软,做方盒还勉强,但用来装一大个蛋糕就不太合适了。下回还得找点硬点的油纸,把以前的圆形包装盒给做出来,万一有需要也不用这么仓促。
未免携带时松散,她只好在原来的圆形包装外再上下各加固了一层,花了两分钟在顶部临时绘上商标、产品名、示意图、生产日期和保质期。
为了把外观尽量弄得更像样一点,又修剪了多余的包装纸,麻绳在八个方向都绑牢了,还在绳结处绑了一支花。
最后的效果还是勉强能让人满意的,可惜没有一次性刀叉、餐盘和蜡烛等其他周边配件,不然就还挺像模像样了。
不过等哪一有资本后,她也可以自己定制一批竹刀叉附赠给来高级定制整个蛋糕的客户。
重中之重,她特别解释了一遍保质期的图示。
“只能放两?嗯,没问题,原来这画的是这个意思啊。”墨看到哑娘子居然拿出鸡毛来就写写画画了好些东西,觉得这个女子是真的很特别了。
“哇,这个哥哥居然换了这么多糕啊,他肯定好开心啊!”不止豆子,围观中还没散去的人被这大手笔都给惊住了。
可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最后付钱时,少年递出一把银币和一个很明显的银锭,留下一句“少爷很高兴,多的是给你们的”便走了。
“娘诶,我没看错吧?这一把得有多少?我一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多啊!”
“哑娘子自己卖的就快500文,那些银币估摸着就差不多了,那个银锭是完全没算在里面的。”
“我的啊,那位少爷人呢?我家也有好东西啊,咋不上我家转转啊?”
“你家有个屁?你是有哑娘子这样的糕,还是能编哑娘子这样的花,难不成你玩那个纸头能赢过哑娘子?快别做白日梦了!”
“啧啧!啧啧!”
冯时夏看到少年摸出一把亮闪闪的银币来的时候就完全是进入迷醉状态了,整整472铜币呢,差不多是之前带货多时一整的收入了。
不过,人已经离了她一米远了,她才发现自己手里捧的银币堆里还有一块怪模怪样却很熟悉的东西。
这不是家伙那块戴在脖子上的金色的东西的样子么?
只是眼前这一块是银色的,成色也新一点。
少年给了她,只能明这个是钱。所以,家伙那块真的是金子啊?
不过,再怎么,嗯?这厮算数也太差了吧,十个银币就够500铜币了,她还得找零呢,怎么还多给她?
“啊,……啊……”想出声喊住人却想起来自己不能话,正要去追,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阿姐,别追了,那是人少爷乐意多给你的。不用还。”赵弘诚对冯时夏摇摇头。
做买卖能碰上这样的大方的真的极少,虽然县城里的大户不少,可是少有亲自来菜市街的,下头干活的人,谁不是能扣一文是一文呢?也就是酒楼里的跑堂子偶尔能得些大户的打赏,但一般都是几文十几文的,多的也不过一银币。
这位少爷,真的……
一耽搁,冯时夏这会儿都已经看不到人了,等看到屠户哥一脸的理所当然和围观群众格外嫉妒的表情时,她意识到了什么。
妈呀!
这是赏钱,哦,呸,这是费!!
老爷啊,电视剧里这种大少爷出手往往都是几两、几十两的啊。
所以,她得的这个“八”字形的银锭难道很值钱,如果真是银子,怎么兑换的?一万铜币?还是十万铜币?或者按古代的那样,五两还是十两?
那得是多少啊?
她是不是发财了?她是不是能买车了?
谁来给她一巴掌?
“夏夏,好多亮晶晶啊,我看看,我看看——”于元掰扯着冯时夏的手臂高兴极了,“豆子,你快来看,我也有个这样的,祖爷爷给的,不过不是这个色的。”
“我也看看,我也看看。”豆子也跑到另一边要看。
冯时夏呆滞地一人给了一个银币,还是不能回神。
“阿姐,阿姐,”赵弘诚无奈,这真是个顶顶宠孩子的,50文给就拿给孩子了,都不怕丢了,“阿元,豆子,叫夏夏回去,咱还得看摊呢,还有人要买东西呢。”
第382章 态度
“大头,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银锭呢~”麻子脸丧气叹道。
“我也是。”矮个子跟着叹气。
“走了,别叨叨了,得好像我摸过似的。”壮硕男没好气地又是一人一脚,撅起下嘴唇往上喷了一口浊气,“哑娘子十前两文钱入城费都拿不出,连我们都不如呢。”
“唉,她就是岳好了,谁知竟让她碰上个大少爷?”矮个子心有不甘。
“不今日,我让人盯了两回,按她每回卖的,你们知道得有多少吗?”壮硕男冷哼一声,问道。
“多少?”麻子脸凑过来声问。
“至少三四百文。”壮硕男眯着眼睛回了句,又一指头推开近在咫尺让人一言难尽的脸,“去去去。”
“呀,那不是比做管事的工钱还要高?”麻子脸惊讶地后退了一步。
“可能比大管事还要——”壮硕男摇摇头,没再。
“那大头你的意思是,咱们动——”矮个子做个自己人才懂的手势。
“动个屁,我的意思是咱们一定不能惹她,还得巴结着,知道不?看看那些个上面的人,哪个不是莫名其妙就跟她扯上关系了?像这位少爷这样的,我估摸着以后会越来越多。我可听了,早上已经好些大户都派人来这买东西了。”壮硕男一巴掌拍了矮个子的后脑勺,恨不得把他那空心脑壳给打掉算了。
“之前不就好了吗?谁去惹她?”矮个子不服气,心里跟点了一把火似的躁。
“真是……跟你们话忒费劲,达子从来就不用我两遍。巴结着,巴结着,懂?”壮硕男又上去一脚。
“为啥?”麻子能明白要避着点哑娘子,却真不懂为啥非凑上去,你乐意人家可不一定乐意呢,上回都差点给人摊子掀了。
“跟你们了也不懂,别问了,认我这个兄弟就听我的。菜市街今儿咱不做了。”壮硕男踢踢踏踏地往巷子里去,没了之前的精神。
“刘达,这哑娘子这么能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我不会挣钱?嫌我没给你生个儿子?你好几回了,都在她这儿买东西,刚听人嘀咕你跟她还——”人群里一女子哀怨地挽着自家男饶手臂。
“还?还什么?就是被哑娘子发现我欺负她家娃子,给我报复了一回,还输了她一包糖块。头回不是跟人打赌么?二回来拿东西。今儿不也是来取糕的么?这些东西就她家有啊,你都想些啥呢?”刘达好笑地看着自家媳妇,又道,“净瞎想。那我也不咋能挣钱,还不正经干活,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什么呢,我哪里嫌弃你了?你对我好。”女子急忙否认。
“就是,你也知道我对你好哇?还瞎想啥?咋俩谁都不嫌弃谁,就挺好。这不特意回去一趟领你来买花的,你喜欢啥样的?咱也挑一个回去。虽然更好的被买走了,但反正咱家勉强意思下就行,真几十文的带回去,娘肯定要气得够呛。”刘达继续哄着人。
“那要不,咱还是不买了吧。几文钱也够买几斤菜了。”女子忽而有些舍不得了。
“不行,买,必须买。”刘达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几人,坚定地。
阿路在马车上焦躁地张望着,直到街口出现被周围自动隔开了些距离的熟悉身影。
“姐——”他看着快到近前,被鲜花衬托得哪怕遮了面都掩不去芳华的女子,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男子扫了眼阿路,将鹦鹉塞给他并留了句“墨还在后头”便托扶着女子先上了马车。
青如还在车下跟阿路着刚刚发生的事,男子等女子坐稳才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她。
“其实不用再买这个的,我有这几枝桃花已经够了,”女子抱着满怀的花有点无措,“那个,我等会让青如把钱给墨吧。”
“我竟不知该期盼日子快些还是慢些好了。”男子突如其来了一句。
听了这话,女子心底的某个地方突然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这么些年一直压在上面坚若磐石的东西破开了一条口子,那被深埋的欲望开始层层往外触探。
她其实一直是喜欢的啊。
一瞬间脸已经烧起来了,好在还有面纱遮挡,才不至于露了痕迹。
“墨很早就在府城提醒我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可我满大街转来转去,总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男子顿了一下,又闲话起之前的事情来,“本来难得的节日差点被我弄得一团糟,幸好你不怨怪。这花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能换你一个笑,我就觉得比什么都好。”
女子听着男子真诚的剖白,心底一直被尘封已久的几个字终于变得轻松起来:“嗯,我喜欢。”
男子此刻轻而易举就从女子的眼眸里读出了那份漫溢的欢喜,他定定地看了两秒,才转口道:“只是没想到哑娘子本人是这样的,看起来也不像有这么大两个孩子的人。”
“我之前在金银铺遇到的时候就觉得她特别,那时万万想不到会是同一个人。”女子忆起那对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新奇和艳羡。
“真的挺有意思的。很大胆又很多奇怪的想法。”男子想起自己输掉的对局,有两分遗憾。
“回去我也做一个,我们比比?或许还可以叫上爹,我可能会赢他。”女子似是猜到男子的什么,心有灵犀般地提议。
“那我岂不是都只能输了?”男子玩笑道。
女子瞬间就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深意,双腿不自觉往后缩了些,垂首低眸,飞霞满面,不敢再往车门那方瞧。
等墨回来了,“哑娘子买不起笔,还拿鸡毛写字呢”的事被他传给了几人听。
“那你付了多少?”男子问。
路举起一根手指头。
“你少爷我看中的东西就值这点钱?”男子提高音量,恨不得当场拎着人耳朵转几个圈。
“那我再回去补点?”墨哭丧着脸,少爷平时买那些个玩物花的确实都不止这个数了。
这下他也觉得好像有点寒碜了,他们毕竟是买给姜姐的,花钱这样气以后被人听了,可不得笑话他家少爷么?
第383章 羊群效应
“算了,算了,再回去给算怎么回事?平时看你催我回家可机灵得,这回怎么就木了?你都见人哑娘子连笔都买不起了,怎么就不知道转转脑子呢?”男子想着以前在府城各种被他叨叨就来气,便当场安排了活,“现在也来不及找人做,等会回去你亲自给我把哑娘子那样的纸块给弄出来。”
虽然被少爷罚了,但幸而编纸块并不是个什么辛苦活,墨也没啥怨言。因为哪怕不罚,这个活计也该是他来做的。就是:“少爷,那纸块上边写的画的,我记不全。”
“哼,好意思?你跟少爷我学字这么久,就这么点能耐?回去该好好用功的人是谁你现今知道了吧?罢了,这次你编就是,旁的不用你。”其实男子早知道纸块上边的字画并无实际意义,不过用来区分两方阵营而已,可他就想借机“回报”一番。
“嘻嘻,墨也被袁少爷骂了啊。原来我不是一个人。”青如看着被训话得不敢出声的墨,回想这几日加了半个时的写字时间好像变得不那么难受了。
“所以,我还是比较厉害吧。”阿路毫不客气地捧捧自己。
“哼,不害臊。你呢,连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弄不清呢,比我俩都不如!”青如还记着头前那点仇呢,立马翻脸上车了。
女子看着暗潮汹涌的几人,忽觉春日是真的热闹起来了。
“哑娘子好像是会写字呢。那油纸包上的我不认识,纸头上有几个我是认识的。”
“快别了,根本就没有她不会的。”
“要不,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来菜市街怎么都乐意来她这,不去别地呢?”
“比不了,比不了。”
“东西不多了,我也去买点子大户人家都买的糕尝尝,人家嘴可是叼的呢,这糕指定好吃。买不起两斤,我也能买个二两,过这节也算应个景。”
“我买包糖块。”
“我得赶紧给我家妮子买个花,下午正好用得上。”
就这样,“羊群效应”的出现,让冯时夏终于从中了头奖的美梦中回神了,刚给“不良”青年扎完捧花,送走客人,一下子围上来的好多人又把摊位给堵住了。
赵弘诚已经回自己摊了,三人也没有空闲再顾别的,除了偶尔回头看下俩狗子的状况,都是忙于应付众多的客人。
连之前不太卖得动的蛋糕,也一下子都售空了,冯时夏略算了下,卖出的现货比她之前预估的多,拢共都快五斤了,想想那个数字,她都美得冒泡。
几波热潮下来,日头将将到中午,冯时夏的摊位基本就全清空了,只剩下她预留的一点花。
好多后边闻讯而来的人只能失望而归,直她东西带得太少。
冯时夏只笑笑,她当然恨不得日日有这样的客流才好,但她也知道要不是正巧碰上这什么特殊日子,也不可能卖这样快。
“娘,他们那个硬硬的糖就是在这街上买的。还有卖花的地方。啊,就是这儿啊。”
“你这孩子,都要吃饭了,非要出来买糖。要不是今儿过节,你爹忙得很,非揍你不可。”
“那早上我就要买花,他们都走好远了你都不理我,我好不容易不用去学堂能在家了,你们都不对我好。”
“你就是个祖宗,都是被你爹追着赶着去的,你还挺有理了?”
“又不是我自己要学的,是你们要我学的,我都是为了你们才去了,爹还成打我骂我,我多累啊!”
“嘿……算了,你看看,人家摊上的东西都卖完了,糖没有了,回去吃饭。”
“我不信,我去仔细看看。”
冯时夏忙着收拾摊位上的东西,于元瞧着一个比他高的娃子过来了,往他们摊位打圈圈看了个遍,甚至都快要走到后面进来了,才出声阻止:“这里不能进来的。”
豆子也张开手臂挡住他们的阵地。
“你们是不是卖糖,糖呢?”单眼皮的男娃单刀直入。
“包起来的都换走了,没有了。”豆子摊摊手。
“没包起来的呢?”男娃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于元不解地拍拍自己的袋袋。
“我要买,那你给我。”男娃右手一伸,很直接地就要上了。
于元没想到夏夏给他留的吃食也被人盯上了,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了。慢吞吞地掏出自己的糖果纸包摊开给人看,里头还有几颗。
“娘,还有啊,你快来。”
孩的喊声终于让冯时夏注意到了这边,之前只以为是家伙跟别的孩子几句话,没想到两分钟不到,摊前就来了一位梳高髻插银簪,着靛蓝布裙的高挑妇人。对方对她一笑,便拉着那单眼皮孩子要走。
“胡闹什么?人家这可不是卖的。哪能给你?”
“怎么就不能给我呢?不信你问问,他都了给我的。你跟我娘,这要几个钱?”男娃叉着腰可不乐意。
“9个钱。”被问得得多了,于元想也不想就了。
“你看看,你快给我买。还有,我要他们这样的花。花要几个钱?”男娃指着于元和豆子头上的花环道。
“3个。”这个豆子也会了。
“闹啥?人家这都是自个儿的,不是留着卖的。回去吧,等会饭菜都凉了你爹都等不回我俩,看你还有啥心思要糖。”这娃子头上戴的花价格倒也不贵,可早就蔫了不新鲜了。那糖块都快2文钱一颗了,这确实有点……
“你就是不舍得给我买。哼,我要回奶那里去,不在县城住了,不要你和爹了!还得给你们上学堂写字,还得挨揍。”男娃真生气了,委屈地一跺脚就吼着要跑。
妇人忙一把拉住了,可奈何怎么哄都没法让人回心转意。
于元被单眼皮男娃的话给惊住了,忙递出手里的糖连声劝道:“娃子是不能不要爹娘的,爹娘是对娃子最好的,没有爹娘的娃子好可怜的,大家还会笑你的。这个糖我给你吃啊,不要钱,你别不高兴了。也不要一个人跑出去啊,以后找不到爹娘的话,你会哭的。”
“我才不会哭。”男娃瞅瞅糖,不想认输。
“一个人夜里睡觉好可怕的。”于元以过来饶经验道。
“没有爹娘,你一个娃子就还要做很多活,煮饭、捡柴还要种材。”豆子以旁观者的身份跟着劝道。
“……”男娃不再吭声了,抓过一颗糖塞进嘴里嘟囔着,“那我不走了,还是帮他们学认字好了。”
第384章 啥样本事
见把人劝住了,于元还是挺高心,但怕对方等会反悔,于是将剩下的糖块和头上的花环都递了过去:“我也要认字的,但是我觉得认字好开心的,我写的字越来越好看了,也认得越来越多了,还能和夏夏玩。这些都全部给你,你要乖乖听爹娘的哦。”
“我也认的。”豆子跟着道。
“你俩也去学堂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俩?”男娃细细打量着人,确实想不起来。
“我们没有的。江澄才去学堂,我们不去,我们自己在家里写字。”于元边给人解释,边展示他们在纸头上写的那些字。
“在家里也能认啊?娘,那我也不去学堂了,我就在家里写吧。反正也总是赶不上,先生回回都要打我手心。”男娃不计前嫌地跟身边的妇人商量道。
妇人哭笑不得,只含混道:“钱都给先生了,你不去上,那么多钱都拿不回来了,够你吃几个月的肉了都,多可惜啊。再了,你不去学堂了,人家都去,你以后跟谁玩?”
男娃一想也是,便歇了那些歪念头。只指点着没去过学堂的于元和豆子,他们的字哪儿不讲究,譬如写得太了,笔画不好看,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字之类的。
他在得知对方竟然是用鸡毛写字的时候更是惊呆了,特别好奇想要见识。
于元便从身后找来夏夏之前用的,隔空比划给他看。
这哪够过瘾的,男娃没等妇人阻止就一把将鸡毛夺了过来,从旁边放的油纸里抽来一张就要试。可他也不会拿这,捏都捏不稳,最后杵着画了几条隐约凌乱的线就不行了:“你们骗人,这个根本就不是笔,写不了字。”
“唉呀,你不会就不要弄坏了。我们才没有骗人。”豆子忙伸手夺了回来,对着男娃生气道。
为了证明他们没撒谎,他又重新去蘸了墨,写了自己为数不多会的几个字给人看。
“呀,这真的能写字呢。”妇人惊讶道,接着又戳了男娃两个指头,“你看看你,不能好好话啊?还有,抢人家的东西你还有理了?”
男娃本来见之前给自己糖的于元皱着眉头一脸心疼的样子,脸上就有几分不自在,再看豆子真的捏着鸡毛一笔一划真的写了很的字出来,才惊叹着对方厉害。
“这个纸是装东西的,不能随便写的。”于元始终对在油纸上随便写字的行为耿耿于怀。
“啊呀,是我家义捣乱了,好娃子,这里是十三文钱,婶子把这些都买了啊。”妇人十分不好意思地将钱递过来。
“不要钱钱,都是我要给他的。给的是不要钱的。”于元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是对自己的原则还是很坚持的。
高挑妇人见孩不通,只好将钱递过去给冯时夏。
冯时夏隐约明白零,但既然他们最开始就是打算来买东西的,那就还是卖东西好了。
她从备用的碎糖块里分了二两出来后,又加了五六块进去,还拼拼凑凑勉强编了一个花环出来,这才将家伙原来送的东西替换回来,同时也心安理得地接了那13铜币。
对于这一结果,妇人是意外又惊喜的,这下自己既买到了儿子想要的东西也不用对这个娃子有过多的负疚感了。
何义对于元坚持要把东西送给自己的行为还是很感动的,可惜只来得及交换名字就被亲娘带回了家。
冯时夏摊位上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为了避免再有类似的误会,她将台面上的东西都清空了,自己预留的两份花也搬到台下,剩下的全都分给了邻近的几家摊主。
这些摊主羡慕是肯定的,但毕竟他们也从几波人潮中得了些益处的,哑娘子能将买卖做成这样那是她自个儿的本事,在菜市街独一份的生意,就算她不做,旁的人生意也不会好到哪去,遂,没人傻乎乎地敌视,还是高高兴胸维护着这点比其他人亲近点的关系。
超前完成了今的销售任务,冯时夏决定在这儿吃完午餐再出去逛。给蠢狗团了一团稻草解决了暂时的生理问题,幸好大狗中间喂了它一顿,现在还不闹。就是之前每回摊上来人都兴奋得不行,活脱脱一个“多动症”患狗。
多亏了屠户哥打的满桶水,他们到角落好好擦洗了一番才找着一个稍微阴凉的位置解决午餐。包子饼子都是凉的,可是俩孩子都没有谁嫌弃。
没有了稀粥,大狗便跟着他们吃给撕碎的面食和菜馅,只是味道冲的和糯米粉做的冯时夏没让俩孩子喂。
“狗子都喂的白面哪?这是真的当儿子养的哩。”
“嘿,你家娃子吃得怕还不如她家狗子?”
“要是我有哑娘子这挣钱本事,顿顿白面我肯定也是乐意给娃子吃的。不过嘛,咱这种人家,苞米土蛋豆子糙米都能对付,也饿不上人,就手里这点钱还得攒着多买块田。”
“是这个理。”
“不过我下回也得揣点啥来填填肚子,以往大家伙都不吃,我也能撑到下剩现在不行了,看着几回哑娘子到点就吃,我就饿得慌。”
“别了,留着嘴多吆喝两声,赶早将这点子卖完好回家。”
……
过节,每个肉摊准备的肉都比以往至少要多一倍,有的甚至一个人就准备了两头猪,所以,哪怕之前已经忙活一上午了,现在还远不到收摊休息的时候。
“唉呀,我赵子,我这可都是沾你的光了,这包子饼子哪样单做来卖都是很使得的,可惜了,可惜了!”肉摊的汉子趁午时人少点了,抽空摸出冯时夏给的油纸包打开一看,惊讶连连。
“都是自家随便做做的吃食,你不嫌弃就好了,我姐也就一个人忙活,哪能底下的买卖都做尽呢。”赵弘诚还没打开看过,不知道今儿的午饭又变了花样,但还是客气地。
“唔,好吃,你的这是——什么话?这样的,还嫌弃?你姐啊,就是太能干了,啥都会,要是再多几个人帮衬着做,那肯定比那些个铺子都不差的了。你姐夫可真是有福气,凭的啥样本事娶着了这么好的媳妇啊!”哑娘子卖花得了大户人家赏的事整条街都知道了,大伙越发不敢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
赵弘诚不由得也在嘀咕那个从未露面的“姐夫”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第385章 买啥车
冯时夏正吃着午饭,空荡荡的摊前走来了一位大婶,是上午刚来买过蛋糕的。一共也就那么十来个人,她还有点印象。以为人家是有什么售后事宜找来的,她也不敢耽搁,放下饼子擦了手就去接待了。
通过邻摊还有家伙两饶解释,双方才沟通清楚。对方是买少了,想回来再买点的,谁知竟然这么快就空摊了。
现货已经没有了,来人也听过预定的规矩,便提出要预定,而且是半斤,但对方有个要求,是明要取。
难得早点收摊,冯时夏本不打算耗时间在这等预定的了,因为从今儿这销量来看,下回直接带两斤现货应该是没得剩的。所以,等不等预定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既然有人定,她肯定是乐意的,但关键是人家明就要。按以往的规矩,那肯定她明是不出摊的。但这是半斤啊,100铜币呢,可以买两斤肉了,要不辛苦点?
正是要攒钱的时候,冯时夏一咬牙答应了。现在做蛋糕的效率高了很多,多做一回也算不得多累,时间么,紧一紧还是能挤出来的。
大婶心满意足地拿着新鲜的凭证走了,谁知没过久,接二连三又来了四位上午的客人,都是抱着回购目的来的。
冯时夏是既高兴又忧伤,自己做的东西有回头客,明已经获得了别饶认可,这个市场是真的打开了。可这儿每位都是半斤以上的量,光预定都要做三四斤。偏她明要来,到时候不好只兑大婶那一份,遂只能晚上加班加点干活了。
这都让她一下子有些糊涂了,是不是她猜错了县城饶消费水平?看他们衣着并不显眼,可出手就是一两百铜币的,完全不是她以为的数着铜币花钱的样子。
再多的量她也接不过来了,只得赶紧将午饭解决完把摊子撤了,再呆下去她是真怕再来几个预定的,那她今晚上就没得睡了。
她难得自嘲地想,自己在这么穷的时候,居然还害怕人来买东西,这简直太不真实了。
看屠户哥摊上还剩的肉,估计得要卖到下午了。冯时夏拍拍脑袋,油还没留,今日收入还算不错,便干脆留了5斤,免得每都要熬,而且之后试验做肥皂可能也要消耗不少。
感觉自己包里的钱一下子轻了一半,有一瞬间的心疼,但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投入,她拼命告诉自己。
想着要不要再买点瘦肉帮下屠户哥,啊,好吧,其实还是自己馋。摸着包包的手适时地揪了自己大腿一把,冯时夏嘴里默念着开源节流,节流,要攒钱,昨才炖了猪蹄和鱼……
不买了,不买了,太罪恶了。
赵弘诚见冯时夏那头今日收摊这么早也很替她高兴,但想起早上那个桨阿亮”的嘱咐,忙帮着沟通起来。如果阿姐要先回家,那到时候他跟人一声就是。
冯时夏完全没想到赶车少年下午还会来接她,简直是喜不自胜,正好她下午要带两个孩子逛县城又要备货,估计还是得到黑才能回,正正好。
至于车钱的事,专车专送,5文钱算什么贵的呢,本就应该要给这么多的,她这可是3个人呢。
而且,她或许可以趁今时间多、资金也充裕多备些粮食和原材料一起带回去,不用再每次一点点到处采买,次次靠人肉往回背了。
有车搭就是好!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自己得的那块银锭,……她好像能自己买车了啊!
得赶紧去看看了,早一点还能挑个好的“发动机”,这儿的车可不是她那儿的标准化机械产品了,花一样的钱还得靠眼力和人品才能买到性价比最高的。
想想,如果快的话,也许她今就能有自己的车了。
以后再也不用为了赶路早起,再也不用担心黑赶不回走夜路了……
“夏夏,你怎么这么高兴啊?”于元扯着冯时夏的袖子疑惑道。
“因为我们的东西全部换完了,能去玩了啊~”豆子露出米牙洋洋得意道,大耳朵都兴奋红了。
顿时,于元同样两眼放光地看着豆子,俩孩子就相视傻笑起来。
要见证重要时刻,当然得整整齐齐,冯时夏把狗子也带上了。
她想了下到底要买个什么车,当然马车在这里来是顶顶好的,算是畜力时代的“布加迪”。毕竟它奔跑的速度快,耐力也好,所以,如果有能力,这无疑是代步的最佳选择。
选几匹马力的端看个人实力和需求,再配一个大点的封闭或半封闭式车厢,既能坐人载货又能能遮风挡雨,还能当临时的住所。
完美!
只是听马一般都性子烈,以前她是完全没接触过,更别谈骑马或者驾马车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驯服得了对方,但若是能碰上一匹特别温顺的,或者卖家能售后包教,她应该会优先选马车。
只是买公马还是母马好呢?
到了街尾,别的摊位或多或少都少了一半的货品,这几家买卖牲畜的却看起来和早上那会儿没啥变化,原以为交易量也会很大,她完全料想错了。
不过这样更好,她今就能买到合适的车的几率可不大大提高了吗?
然而,她走了一圈,嗯,好吧,早上只顾着找奶牛和羊,谁知根本就没有马,连根马毛都没看见。或者有人先她一步买走了也未可知。
总之,这可又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她寻思是不是等有马了再一步到位,还是从“大众”起步慢慢来?
能拉车的备选,还有牛、骡子和驴。
牛适应能力强,好养活,力量大,除了拉车,如果有田地的话,还可以帮忙翻地,算是百搭帮手,不过,速度较慢,脾气执拗。骡子是马和驴的后代,比马有耐力,比驴有速度,力量和性子介于两者之间,专门用来拉车的话性能应该仅次于马,只是好像不能生育。驴则属于粗放型,不易生病,各种地形都能走,温顺耐劳,但体型较,力量可能比不上牛和骡子。
考虑到她的长期打算,没有马的情况下非要选的话,牛和骡子还是优先驴。但因为还想着马的事,她就挺犹豫的,想了会,她还是决定看下它们的性价比再,或者问问啥时候能来马。
第386章 要啥自行车?
挑了一家牛和骡比较多的店去看。
冯时夏其实不会选,但想想道理应该都是相通的,比如毛色光亮,精神头好,体格匀称健壮就可以吧。
陪了好些光看不买转悠了数十回的老把式一上午,好歹卖了一头牛出去,店家这会儿看到不太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人再出现,他心里其实是有几分猜测的,听上午哑娘子摊前来了位少爷赏了好些银子。
不准有戏。
牲畜生意不比旁的,没谁来买,隔三岔五也不可能,回头客的生意周期基本是按年算,甚至是几年十几年。而且除了他们这种专门干这个的,还有好些转售或者家里牲畜下了崽子来出售的散户,另外,农家都是年底和春耕前来看的多,所以,他们平时十半月都不开张的都有,看起来萧条得很。
好在成交一单也能顶上人家十半个月的挣的,不然连铺子的租金都交不上。
看冯时夏的眼睛都在牛骡上打转,店家更是喜滋滋地主动帮着挑了两头不错的牵了过来。
“马?你想要买马?唉,那东西咱县城可没有,干活不实用,没几户买得起,咱也没那门路。”店家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哑娘子,心想真的瞧人了,居然连马都买得起了,看来是个有家底的。
冯时夏废了老鼻子劲,只得了一个摆手,无奈只得考虑退一步。反正速度慢一点,力量差一点这两方面从实际需求来看,还是可以妥协的。
老板选的牛和骡子看起来都还可以,她以前在姥姥家还看过别家养牛的,一般带出去吃点草就能养活。骡子她也没亲眼见过,不知道该如何喂养。
她在心里点了一番,最后点到牛身上,让家伙先“问”了价格,问完才觉得自己傻。这孩子原先两位数的都不太搞得清,这价格他应该不懂,她更没法懂了。
但也是像模像样看了下,看家伙比划的,好似牛比骡子要便宜?牛头先比个1,骡子头先比个6,因为骡子是马的后代,就贵那么多?凭她眼力看,这牛比这骡子还壮实些。
那要凭快5倍这价差,她就觉得买牛划算了,虽然懒散起来是慢点,可跑起来她上回可见识过的,也还不差。再,以后真要长距离赶路,更没啥急的,慢慢悠悠看看风景正好,而且一路上随便找有草的地方就能解决它的伙食,不要太省心省事?
骡子既然有马的遗传,估计还得专门喂草料。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要买牛车,以后家伙就要成为放牛娃了。
“布加迪”没戏,“奔驰”“宝马”不合算,“大众”“丰田”也将就吧,好歹是有车一族了。
“阿元,夏夏要买牛了!以后你家就有牛了啊,你不用跟你二叔借了。”豆子瞪大眼睛,觉得夏夏可真厉害啊。
他们家也要买牛的,爹娘大哥都要攒钱,可是了好久了,都没有看到。
“以后你跟我一起带牛出去玩啊,我给你骑。还有白菜和黑豆一起。”于元笑眯眯地摸着正好奇地跟对面的牛鼓着圆眼较劲的黑豆乐呵。
冯时夏估摸着车厢应该不会比拉车的动物贵吧,最多也就一样价应该,毕竟前者还是活物,就是不知道木器店那边有没有现成的卖。
正常买大件应该要讲价,可她现在也不知如何开口,便摸出自己的银锭指指牛,她打算看对方找多少钱。
“哑娘子,你不是逗我玩吧?”店家苦笑着看着那块银锭为难。
冯时夏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劲了,不够!
这银锭连“丰田”都买不起,那“奔驰”更不用了,亏她还想买“布加迪”呢……
什么啊,这么大一块银子都不够买头牛的吗?
那它到底值多少钱啊?之前那围观的人个个羡慕她,恨不能蜂拥上来抢了去。结果,就这?
冯时夏这下也顾不得露财不露财了,直接将包里所有的银币都掏了出来试探着捧给对方,二三十个得有1000到1500铜币。
店家看着哑娘子格外慎重的眼神,已经确定了对方不是来戏弄饶,而是真的不懂校他就呢,怎么才十来的工夫,连马车钱都攒出来了,怕是最会做生意的人也办不到吧。
“如果真要买,你要不考虑下那头?”
冯时夏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顺着老板的手指看过去角落里一头病恹恹又瘦骨嶙峋的毛驴,这是在逗她吗?
一点儿也不好笑!
她的全副身家加那块银锭就够换那头可能下一秒就要咽气的病驴?
要啥自行车?!要啥自行车!
冯时夏真的是气到没话讲,看老板的态度真不像诓她……
所以,买车?两条腿不拿来走路,买啥车?
肉都吃不起还想买车呢,也是,哪位土豪能当街就随便给人送一辆二三十万的汽车?能送辆自行车都是谢谢地了。正常也就送你个高级点的乐高车模型吧。
啦,她脑子里到底想的啥啊……
真是想车想疯了。
银子值多少钱,金属货币一般都不会超出本身价值多少吧,而且古代好像就是按金银本身的重量来度量的。
所以,这银锭能有多重?1两?估计差不多了,换做人民币可能就600-八00元的购买力。想想这里的物价,再看看那银币,一枚也就能换50铜币,那么这银锭的购买力应该是不会超过1000铜币了。
她脑子里是哪根筋不对了,才觉得这得有几十万?就能买上车了?
啊啊啊啊……
真是要疯了。
这病驴她是绝对不会买的,因为哪怕这头驴不用她照顾,买回去自己就“昂嗯昂嗯”得活蹦乱跳了,她还得挣同样多的钱来买车厢!
对不起,告辞!
冯时夏崩裂的五官迅速调整回来,给老板回了一个僵硬又不失优雅的礼貌微笑,动作十分麻利地将钱收进去了包里,一手拉一个孩子即刻转身,权当这一趟从来没来过。
“呀,牛还在那呢,不买了吗?”豆子不舍地回头望望。
“那个伯伯要换给夏夏那个不好的,夏夏不高兴了,不想要了。那就不要了吧。”于元也有点遗憾,但如果是他,他肯定也不乐意的。
第387章 还债啦
赵弘诚见到无精打采返回的几人,不解地眨眨眼,通过俩孩子一通详述,他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他是不知道冯时夏自己另外准备了多少钱,但如果就今挣的,确实不可能买上牛。
豆子却一直耿耿于怀,又起早上夏夏带他们也去看了一趟,还问了一种好多毛又“咩咩”叫的东西,但是也没换到。
“羊吗?羊应该够钱的啊?是不好吗?阿诚哥哥村里好多养羊的,要不,等哪你们跟夏夏到我们村里去买?”
“今日要去玩的。”豆子摇摇头,还是去玩比较重要。
“哈哈哈~行,那等节过了再,到时没那么忙了,我领你们去。”赵弘诚摸摸俩孩子的头。
买不了车就买不了吧,按家伙比划那样,虽然前面是个1,估计那牛是一万铜币甚至十几万铜币以上了。短时间内她根本别想买了,就算按1万铜币,她每回纯利润就当有300铜币,不吃不喝也得两三个月才能挣到,如果算上车厢至少要半年。
如果算上吃喝用的开支,哪怕一个月存三分之一,夏糖块生意做不了,糕点也不好做,再排除所有意外开支,起码也得攒两三年吧。
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如果是十几万铜币,单按目前的收入情况,那就更不用了,可能某一她离开这儿了,都攒不到那钱,十年内别想。至于骡子和马,呵呵,只能在梦里想想了,就算她一辈子呆在这儿,也许都不够命活到那年岁。
原以为换个地界,她就能立马摇身成为有车一族了,谁知,竟也比现代好不到哪去。
不,应该是更难才对,毕竟以前可以选择分期贷款,最长能贷5年,真需要的一两年攒个首付也能马上买上车了。这儿可只能当场全款买。
退一步买驴?
唉,再吧。
她现在唯一可行的出路就是赶紧实验出肥皂来,填补上自己夏季生意的空缺,如果这儿有夏季的话,如果自己两三个月后还在这儿的话。
难怪路上碰到的绝大多数都是走路的,人家一大家子攒都没几家能买得起呢,是她妄想了。
之前她还挑挑拣拣觉得牛和骡子也就勉勉强强能接受吧,殊不知,赶车哥其实算得上殷实人家了吧。
冯时夏叹了口气,调整好心态,不管怎么,反正她今儿白得了一块银子,都比得上她一周的收入了,还是一件值得高心事。
至少,她可以有钱备货了,可以还债了,已经是极好了。
至于电视剧里那些有钱人动辄几十,上百两,甚至千两万两的日常,她就权当是笑话了。
现在还算饭点,她就先不去吃食街那儿挤了,错开下人潮,她拿着给药馆留的一管花,准备往书店那边先去转转。
“可惜了,咱来晚了,已经收摊了。到时去糕点铺给你买点糖果子吧。”蓄八字胡的男人对着身边的妇人和自家的子遗憾道,他也是刚听东街货行里相熟的店家这菜市街最近有人在卖糖块和糕的,听味儿还不错。
就是好像不是每日都出摊,是到这边打听“哑娘子”就能问上,兴许今儿过节会来的。
结果打听是打听到了,也挺好问的,就是人生意太好,一早卖光收摊了。
没买着零嘴的男人瞥见孩子偷摸抓着从家里带出来的什么往嘴里塞,只当人饿得不行了,便领着媳妇孩子往食肆街去了。
这头秦艽紧着扒完两口饭就出来替人了,过节不仅出来凑热闹的人多,来看病拿药的人也多。
就师父独自出了外诊,连他们在医部的好些科员都一起外出坐诊来了。
“大哥哥!你又在看病啊。”于元在冯时夏的帮助下迈进了医馆的门槛,一手抱稳自己胸前的篓子,一手拉着豆子往里跑。
“哟,娃娃,你咋来了?黑豆也来了啊。欸,你不会又是给师父送吃的吧,你让你娘可别送了,上回你们扔下钱就跑了,我被师父骂了好久呢。”秦艽故意用十分委屈的语气一通求饶过。
“嘻嘻嘻,我也不知道。”于元咧着缺牙的嘴看向自己的身后。
秦艽也抬头一看,好么?这是谁?
揉揉眼睛,熟悉的微笑和背筐,原来哑娘子竟是这般模样的?这气质一点都不比大户姐差啊。
“哑娘子,你……”秦艽手伸出去却不知该怎么比划,最后只好歪头摸摸自己的脑袋。
冯时夏将手里的花放在柜台上,伸手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指指上回拿的那种伤药。
200铜币她第一回就挣到了,早就该还了。只是那时打算留点现金周转,等做几次买卖后挣够备货的本钱就还钱的。
“上回的药粉不够用了吗?应该有多的啊……”秦艽见状嘀咕着就要转身去取药。
冯时夏一把抓住了人,摇摇头。想想从包里掏出一张油纸充当欠条,比划了下。
“?”秦艽一头雾水。
冯时夏只好让他拿来了药,然后再重新演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哑娘子是来还钱的吧,齐船主那回不是,伤药是他垫付的钱么?”注意到这边动向的尹云松插嘴道。
“啊,你们是来还齐船主的钱的啊。呀,你看看,我都忘记了。”秦艽点点头,刚伸手去收,突然想起上次师父让自己给的钱没给出去,他都没想起这欠款来。
那这回是不是要抵了啊?可师父后来又没明白下回遇上哑娘子该怎么弄了,现在人又不在,他这是收还是不收呢?
算了,还是先收了吧,反正师父也没交代。
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嗯,大不了被师父两句,大不两时他亲自去菜市街跑一趟去给哑娘子送去。
遂,去自己屋里找出给齐船主保管的那张欠条来,当众给了冯时夏。
本以为对方会立马撕了,没想到她给俩孩子看了看,指着当初娃娃签字的地方笑笑又叠窿,好好收回了随身的布袋子里。
其实冯时夏只觉得这上头的字挺好看的,撕了怪可惜的,反正大佬和医馆肯定不会拿这事再坑她,她放心得很。而且这算是一种公文格式吧,等她把字认会了,也能当成模板来学学,真没必要撕。
不仅如此,她回去还会好好夹进日记里保管,这算是一种见证,她努力过并且成长了。
第388章 坏人哥哥
“哑娘子,大狗,嗯,白菜是吧?抱出来我再给你看看吧。”尹云松指指冯时夏背后的背篓道。
因为哑娘子已经来过医馆好多次了,医馆的众人对他们母子也不陌生了。哪怕是医馆出入的病人,看待这个意外来客的眼光也变得很平常了。反而每回都盼望能碰到这位奇奇怪怪的人,能近距离接触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听到外边谈论的哑娘子的事情越多,越觉得确实不容易。而对方每回来医馆都是大大方方且抱着最大的敬畏和善意的。
“我当是笑话呢,这真给狗子穿衣服啦?”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事儿搁哑娘子这儿啊,最不可信的往往都是真的。”
“奇人。”
“偏这狗子还乐意穿,不闹腾。你怪不怪?”
“他们家养的,怕是通人性得很,要不怎么都学人去茅房呢?”
“欸,那你要到这,我确实没话了。”
“哈哈哈~”
围观的人都笑看着尹医师上前给狗子看病。
“比上次来胖了,养得挺好的。”尹云松看着冯时夏拿下专门给狗子罩耳朵的布套子,慢慢脱掉那层薄夹衣,努力镇定自己的表情,将注意力集中到狗子的腿伤上。
“夏夏在家里给白菜吃肉还有包子哦,还有好多香香的汤,它肯定是吃得太多啦,就长胖了,跟贵宝一样。”豆子舔了一圈嘴唇。
“哟,那这伙食啧啧,没想到,真是当儿子养的了。”
“是挺舍得的,能赚也舍得花这是。”
“你哑娘子这是图啥?不就一只狗子吗?留着这些给自己孩子吃用不好吗?”
“你又知道了?人家对狗都能这么好?对孩子能差了?还用你操心?头回不就是为了孩子掉的牙才找来秦医师这儿的吗?”
“可不是么?那回我也在,我瞧着这娃子比那时脸色就好多了。”
围观的人讨论得热热闹闹,话题中心的几人却没有回应,都集中在狗子的身上。
“你们自己换药都做得不错,木条绑得挺正的,布带也都换洗过是吧?外面基本没有肿胀了,挺好的。要是大伙都像你们这么认真照顾伤势就好了。照这样下去,快的话大概再二十应该就可以长起来了。”尹云松在冯时夏和于元两饶帮助下查看了骨折处,触诊摸了摸跟于元交代道。
“长起来之后可以让它试着走路,但慢慢来,一不要走太多,然后再等一个月应该就没事了。”
“一个月是多久啊?”于元摸摸白菜抬头很认真地问道。
“……”尹云松没想到会遭受到这个问题,思考了下,“30。”
“30?”于元还是有点蒙圈地在努力转动大脑。
“反正就是很久吧。”豆子一手拦下趁机要从阿元篓子里往外爬的黑豆迅速接口。
“有10个三那么多。”一直也被算数搞得头大的秦艽端来现调的药糊,帮着于元解决起问题来,他最近也是很努力在学了呢,总还是有点进步的。
“啊,我知道了,像夏夏教我的那样,那20是10个两那么多。”于元忽然想起夏夏每回教他一堆一堆地数数的方法,他现在能很清楚地数完十个了。
“没错。”尹云松赞赏地看看能够举一反三的孩,重新给狗子换了腿上的药,又看了下之前肚腹和耳朵上的皮癣,“这两处也已经有好转了,再等差不多10也会好了,好了之后它耳朵上的毛会重新再长的。”
于元听到都是自己能数得出的数,特别特别高兴,因为白菜就要都好了,到时候它就会跟以前一样开心地跑跑跳跳了。
尹云松见冯时夏重新要给狗子穿衣服,忙摇头阻止了又转头跟于元交代:“娃娃,你跟你娘,以后可以不用给白菜穿衣服了。之前它爱挠可能是有点痒,现在应该不会了。咱就让涂药的地方敞着通通风,这样好得更快些,好吧。”
这话很复杂,可于元现在很习惯当“翻译”了,凭他自己的理解对着冯时夏就是一通非常自信的比划。
总而言之,冯时夏在医生出手阻止那一下就懂了,当然她也很尊重地看完了于元的高级手语表演。
于元十分欣慰地松了口气,露出缺牙笑得羞涩。
“黑豆我也看看。”尹云松又顺手掰开了黑狗的嘴,探手摸了摸它的牙龈处,“就这几,估计马上要出牙了,到时注意着些,不要被它咬到了。”
“不会了,它很乖的,不真的咬饶。夏夏给它团了好多绳子,它好喜欢玩的,就咬那个去了。”于元点点头,很配合地跟看病的伯伯解释。
“那就好,不用担心了,它们在你们家肯定都会好好的。”尹云松是真的感概,这一家人明明贫穷却乐观有自信,真诚又善良,慷慨不吝啬。
“伯伯,大哥哥,我叫阿元,叫我阿元吧。他是豆子,这是夏夏。”于元听他们“娃娃”叫多了,觉得还是应该要告知下名字比较好,毕竟伯伯以后还可以到这里来送蘑菇的,他和夏夏肯定还会来的。
“阿元?豆子?那你们叫我秦哥哥?啊,还是算了。给你看牙的老爷爷,白胡子的爷爷,以后你叫他秦爷爷。这是尹伯伯,我呢,你叫我艽哥哥吧。你们看到那边那个没有,板着脸的那个大哥哥,他很凶的,他最爱抢我的东西了,他是个坏哥哥,他叫宋黄柏,你们下次一定要躲着他,不然被他抓到了,嗬嗬——”秦艽对于元指指远处正一丝不苟给病患看诊的师兄,怪笑着给了注释。
尹云松一脸“你胆子挺大”的表情摇摇头退回了诊台。
“秦医师,你这样教人孩子,可能不太好吧。”有人打趣道。
“唉呀,我可是实话实,都是为他们好,”秦艽夸张地摆着手,又声叮嘱了,“一定要记住艽哥哥的话啊。”
“嗯嗯。”于元十分配合地点点头。
“我们知道的,要离宋……嗯嗯……伯哥哥远远的,不能跟他话!”豆子大声地表示自己记住了。
整个医馆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艽?!”
“欸?嗯?啊,哦哦,我这还有客人要拿药呢,师兄你找别人帮忙吧。”
第389章 日常买买买(一)
头一回老大夫没有收诊费,第二回他们也只收了药钱,这一回医生又给仔细复诊了,但他们不知为何,仍旧没有跟自己收钱。
冯时夏想想掏了20个铜币,按她自己理解的挂号费差不多换算过来,准备付一下,至少这一回要给的。
“呀,哑娘子你还要买啥?还是八角么?”秦艽拿着钱不解。
冯时夏指指已经坐回去的尹云松和大狗,表示钱要给医生的。
这回秦艽倒是一下子悟到了,忙摇着头道:“唉呀,这是不用的,上回尹医师就了,不收诊费的,都免了。而且你今儿又不是看别的病,不用重新算诊费的。”
其实他们给白菜重新换了次药,收几文钱药费是合规矩的。但这毕竟是他们主动做的,哑娘子原本并无要求,再者他们本就没抱着这种想法。
对于哑娘子,他们都是乐意在权责范围内多帮一帮的。
冯时夏知道同样的方法用两次肯定不灵了,何况今是两个孩子,她可没法做到上次那样了,便只得收回了钱。但她在心里再一次认定了这是一家有德孝有医品的医馆,虽然往来的貌似都是富贾权贵之流。
推了推柜台上自己带来的花,没有旁的要买的了,冯时夏便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这又是什么?”宋黄柏处理完刚刚的病患就悄无声息过来了,冷不丁在秦艽耳边问道。
“啊?花,花啊。”秦艽打了个冷战,舌头都有点打结。
“我是问哪来的。”宋黄柏盯住师弟的眼睛。
“哦,哑娘子拿来的,嗯?呀,哑娘子拿来的啊,她怎么——”秦艽的话再宋黄柏越来越冷的目光下挤不出来了。
“她怎么留在这儿了?你不知道?”宋黄柏勾起嘴角冷哼一声。
“我,我……今儿过节,她可能给师父送花来的啊,”秦艽头越来越低,忽而觉得自己真是太没骨气了,便挺直胸板上前了半步,理直气壮道,“这个又不是那些糖和糕。这花儿我们那边也有呢,一到百花节都到处开呢,漫山遍野都是。这都是人家一片心意,用不到钱的,收了又咋样了嘛?这明师父受人家尊敬啊,哑娘子多感激师父啊。”
见师兄还是不太认同的样子,秦艽眼光一转,指着尹云松道:“不定,不定哑娘子是专门给尹医师的呢,这几回都是尹医师帮忙看诊的,你还不准人感谢感谢啊?对不对,尹医师?”
“万寿医馆便是为下病患而开,我作为其中的医师,这便是我该做的,论不上我有什么多大的功劳,”尹云松无意被扯进了师兄弟之争,谦谦君子般地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又接着道,“不过,哑娘子来还钱却正巧带了花,确实是难得的一番心意,我看黄柏就不要对艽苛责了。这些花儿开得好看得很,摆弄得也恰到好处,哑娘子心里想必是极舒畅的,不好辜负了,众位以为如何?”
“很应景啊。”
“比我园子里那些好看。”
“这瞧着是花零心思的,高低错落有致,还用了不少枝叶装饰呢,放在台面上看着就心情好。”
“嗯,我回去也叫家里人弄一盆放屋里摆摆。”
“瞧见没?听见没?大家都收得。”秦艽昂起下巴,得意洋洋。
“哼,别忘了刚刚那事。等晚上再收拾你。”宋黄柏在秦艽耳边似笑非笑地提醒了句,跟大家点点头便走开了。
“略略略……”秦艽在人背后吐着舌头作怪,打算着等师父回来了,让师父收留自己一晚。
冯时夏在书店找着了更硬的油纸,还有双面可书写的类似扑克牌厚度的那种,她正好可以用来做字卡。其实有更厚的纸板类来做肯定更好,但是这儿没找见,也不方便携带,想想还是算了。
它们的价格比油纸贵一倍,但该买还是得买,用来做蛋糕盒的油纸预备了10张,厚卡纸,买了一叠,50张,大约能做900张字卡,差不多能满足一段时间内的需求了。
书的话,手里那本都还认不全,其他的就暂时算了吧。不过,她略找了找,倒还真让她发现了和家伙家里那本一样的认字书,和常用的纸一起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不过装帧和规格不太一样,估计是最新版的了。
内容她也稍微核对了下,至少前边她翻看过的那些,好似没有更改的。
其他的常用纸她也买了,没带别的来装,老板给她好好整理了一番捆得结结实实的,直接提着走就行了。
尽管今日热闹,可这条街还是一如往常,那牌楼就像将县城隔开了两个世界一样。所以,出了书店,这边也没什么好逛的了。
以往的第二个目标是糕点铺,他们得去买麦芽糖。但上回的购物体验太差了,随着自己生意越来越上正轨,长期来看,这家店作为原材料供应商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
态度决定一切,现在还只是态度不好,若是以后在自己买的东西里捣什么乱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风险她冒不起。
所以,既然他们能进到这种品质的货,县城不应该只独家有卖,她准备再逛逛别家。
车没买到,债还了,自己其实还有,嗯,相对目前的花费来看,还有一大笔自由经费可以支配。
所以,该找补的干脆先找补、要置办的也先赶紧置办了,反正车已经是短时间都办不到的事情了。
她便又进了上回的布匹店,本来想找家店看看的,可今日既然赚了钱,要给家伙补上她用掉的棉衣,还有要做床上用品。还是得找点稍微好点的面料,并且大店在同档次或者差不多价位的花色选择上的余地多得多。
她想着自己拙劣的手工,要不是外边没有内衣裤卖且找人定做这个太不好意思,她最开始就肯定不会想自己动手的。
现在呢,她是真没信心做好一件外套,这完全和做内衣物不是一个等级的,各种版的拼接搭配繁琐得不要不要的。
遂,还是买现成的吧,这家正好有成衣,应该是可以定做的。
第390章 日常买买买(二)
冯时夏看店里不是上回的那位老板在了,现在看店这位年岁尚,估计是对方儿子吧。
她很熟悉地指了几匹差不多满足需求的布匹。外套的话,不用那么纯棉的,不然易褶皱易缩水,还容易褪色。
像第一回买的棉布那种软度就刚好了。
只是颜色和花色可以好好挑一挑,考虑到是男孩子,又是防寒的外套,便大致圈定了檀色、黛蓝、竹青、藏青、蓝灰等偏深的几种,还选了两三匹有简单印花的放在其郑
问了问价格,确实有染色的贵很多,基本是原来的3-4倍了,有印花的还要贵上一两百铜币一匹。
现在她已经很清楚他们这儿的报价规则了,以前还吓一大跳,以为按米报的,后来看他们拿出来量布的尺裁剪,才知道不是的。
她看中的这几款布基本都要六七百铜币一匹,一匹的长度好像都是固定的,按她之前买的来推算,得有十三四米的样子。
给家伙做件外套,至少得要2米布吧,那就得100铜币左右。好像还可以,毕竟是秋冬外套。
觉得价格能接受,冯时夏便抱起家伙让他自己从中选一个他喜欢的颜色。
于元以为夏夏又要买布做裤子了,有点愁,不过今日穿着除了有些别扭外倒没有什么不舒服了。
“豆子,你喜欢哪个啊,夏夏又要做裤子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穿。”
接收到于元信号的豆子眼睛一亮,十分严肃地仰头审慎着眼前的一排布料,然后踮脚指着最显眼的:“阿元,要这个。”
于元看了下,确实很好看,可是不在夏夏让自己挑的范围内,但是——
“夏夏,换那个可以吗?我和豆子都喜欢那个。”
冯时夏看着家伙十分忐忑地指着一匹大红色的布料,顿时满头黑线。
这是为啥?“学委”爱穿红的,人家好歹选的枣红,你俩倒好,一眼就相中了大红色,这是要做新衣结娃娃亲了啊?
而且“肚妆这是什么审美?喜欢蜘蛛也就算了,衣服还爱大红大绿的。别以为她听不懂就不明白啊,就是“肚妆给的建议直接带偏了家伙。
她直觉要反对,可一看着孩因为是第一回跟她提要求而特心虚,埋了头偶尔往她脸上觑一眼,完全都不敢跟她对视的模样,她就一下子不忍拒绝了。
行!有什么不行的呢?
孩子本来就真可爱,穿什么都好看,大红的还喜庆呢,还显白。
买,必须买!
冯时夏眼含热泪挑出那匹红布在家伙眼前晃晃,不敢再选有花色的了,不然真的就更像喜服了。
“嘻嘻嘻,阿元,咱们有比江澄更好看的了!”
“嘿嘿~”
于元笑眯眯地看着一晃而过的颜色,有点害羞地歪头在了冯时夏的肩膀上。
夏夏真的什么都会答应他的。
他要的,夏夏都会给的。
因为要定做,所以,她也没主张要多少,挑好了布,又拿起家伙的旧棉衣跟对方比划,指指要穿的人,意思让他们给做件一样的。
看店的年轻裙是机灵,一下子也明白过来了,只是定做这回事,他可拿捏不准其中的价钱,便让冯时夏稍等,自个往后堂喊人去了。
曹庆听堂前喊,却没想着是哑娘子,也是愣了下,上回来,他只当对方是误打误撞进了门,倒没想到还会有二回生意。
听是要给娃娃做件薄袄,他打眼看了下孩的身量,比划着报了个价。
520铜币?
冯时夏揉揉眼睛,没看错吧?52不可能的,那就是520了?
啦,布料100铜币左右,棉花估计也就十几块钱一斤吧,换到这边最多也就三四十铜币吧,就算用得多,顶也就一百铜币吧,怎么手工费这么贵呢?
那,这个,她还是,唉,这真的有点超出她的预算了……
虽然不是买不起,但她还要买布做床品四件套,要买锅,要去定做牙刷,还要备货和备粮,更长远,之后还可能要买个石磨,攒钱等等,就算不考虑夏的置装费,她们现在用钱的地方还太多太多了。
其实现在的气用不上穿棉衣了,做好了也是放着。
可冯时夏不确定自己还能在这儿呆多久,她想尽量在离开之前把能弥补的弥补回来。
所以,这衣服是必须得现在做的。
唉,现在不当季节,居然也没优惠。
500多铜币定做,都差不多是自己做的3倍价格了,她还是自己动手吧。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见识过那么多成衣的现代人还做不好一件简单的袄子了。不就是里头多塞点棉吗?
她现在已经会更多的针法了,包和内衣物她都做出来了,外套有什么不敢做的?跟之前一样比着打版就是了。
曹庆毫不意外地看对方歇了定做的心思,只是对方却没离开,仍旧让他帮着裁了布,又让他找来棉花,似是打算自己做了。
冯时夏要了大概3米布,4斤棉花,老板很贴心地拿了好几种让她选,有带棉籽的,有去棉籽的,还有弹开的,她当然选了直接可以用的那种。挑了中档的,没有杂物,但颜色和蓬松度看起来像陈棉。用来做填充物,这样的就差不多了。
她都是留了余量考虑的,就算自己做废一些也能保证料不会少。总价应该最多300铜币。结果老板再一次让她吃惊了,比划了个615?
???
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吗?
定做成衣其实比自己做更便宜?
这儿已经有机器生产了吗?
不是,这样算,棉花得100多铜币一斤啊?
这是价啊!
跟老板一核实,果然,120。
冯时夏倒吸一口气,但想想刚刚520的价格,老板总不可能倒贴人工或者反而降价给她做衣服吧?这价格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她拿着手里的旧棉衣翻来覆去看了看,突然感觉,嗯?
这重量没有四斤多吧?
感觉也就一斤左右吧,这还是没扣除布料重量的。
好吧,是她想当然了,印象里棉被都是7-八斤,甚至10斤以上,所以,一提到棉衣,下意识地也以为里头的棉花也要好几斤了。
第391章 日常买买买(三)
手上这件的厚度深秋或者初冬穿是够的,冯时夏便不好意思地将棉花退回了一半。
本来只打算留一斤的,可是,她突然想到万一自己的手艺不够好,弄不均匀的话,还是多备些比较好。宁愿做得厚实一些,也比这里空那里缺的好。
而且,真有多的话,到时她可以用来填个枕头,这可是她想了太久的事情了。
曹庆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很直接地帮忙秤好了。毕竟他刚刚对于哑娘子要4斤也是吓了一跳,虽然对方今日的打扮看起来还是花得起那些钱的,但他是很清楚这些客饶心理的,有一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从对方生疏的买法里,他大概也猜到了哑娘子似乎不是很懂做衣的用料,便好心地又提醒了下对方衣裳的里子。
这还真是点到了。
冯时夏完全忘记里头还需要一层了,头先她根本就当单衣在打算。拍拍额头,重新拿了同款的白布做内里,也是扯的约3米。
最后算下来,老板收她400铜币,省了120铜币。这样比较一下,对方收的手工费数目虽然看起来高,但仔细算一算,确实也不怎么离谱了。
她有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还是定做算了,但自己折腾了老板这么久,她还是没好意思开口。后来转念想到自己买的这些做完衣服后应该还能省不少余料,便果断放弃了。
床上用品,因为原本家伙家里的就是靛蓝,她不想再选深色系的了。但太粉嫩的和目前房间的主色调也不搭,考虑了下,她还是折中选了个偏驼色,带点简单印花的。
还是选的粗棉布,其实这个她挺想选纯棉的,但这一扯起码得十米,快一匹了,用料真的太多了,贵一点就贵很多了啊。
曹庆是真没想到啊,后头还有更大的买卖。他笑眯眯地让堂前顾好别的客人,自个儿一心为冯时夏拿东西去了。
这一回两回的,虽然价格比不上人家富户一次的,可这明摆着是长期客户来的,最关键是人在这种条件下还愿意这么花钱的,可真不多见。
这要是哑娘子以后生意做起来了,他这头不又多了个大客户吗?
临着要裁了,冯时夏突然想起以前农家备嫁的大棉花被,被里那面白生生的。现在这染色的布价格这般高,能省则省,被里就也用白布得了。
遂,又省了两三米。
裁布的时候曹庆看哑娘子本来都打算要大半匹布了,结果只要了一半多点。
心思转了一圈,他这个色不亮不深,买的人其实很少,便直接跟冯时夏表示如果她直接要一匹,就按普通染色布的价格给她了。
这倒出乎冯时夏意料了,没想到老板主动打折促销了,不心动那是假的,整整便宜100铜币呢。
可她就算有那位大少爷的赏银,都不一定够她今花的,实在不能再多划预算倒贴进去了。
狠了狠心,坚持只要了八米多,又再扯了3米左右的白布。
这边算一算是430铜币,一共花了八30铜币,算是完成了今这一棠布匹采购。
曹庆在心里嘀咕一声,真的是个怪的也心狠的,看着大方,不要就真的便宜给她也不要。
摇摇头,最后还是送了两大把和布料相配的棉线给她。
哑娘子一口价都没还,他固然很高兴,可也知道怎么才能更好地掌控大局。
果然,明明对方并没有占什么便宜,却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买好了算是犒赏自己的布料,冯时夏先将东西放回屠户哥那儿,之后才带着俩孩子准备边玩边带黑狗去买面汤。
正饭点算是过了,主街上的人又多了起来。
她牢牢牵着两个孩子在人群里转悠着,看相的地方倒围了好多人,她听不懂,可孩子似乎很乐意听一样的。
但这种东西,她觉得还是不要现在就让他们接触得好,借着围观人群拥挤的机会直接带他们脱身出来了,同时十分无辜地表示出遗憾的样子。
前面是已经重新合拢的人墙了,俩孩子见状也没有要求她再进去看了。
为了弥补他们,冯时夏瞅准一个孩子多的地方过去了。果然,里头的汉子是卖各种玩意的,还摆了擂台似的办比赛,能现玩来赢奖品,参与的人很多。
规则是要将木块弹到一定范围内,后来的人则要将里头的木块弹出,自己的留在里面。没碰上或者没弹出的算出局,弹到了却没留在范围内的也算出局,两个都留在里头的话,后来的那位出局,跟玩儿冰壶似的。
一铜币可以玩一次,十个孩子玩一轮,最后赢的那位拿走奖品。
这规则的可操作空间可太大了,田忌赛马似的,单看你能不能瞅准合适的时机加入。
冯时夏毫不犹豫地给俩人都交了钱,但肯定不会让俩人同一轮。家伙先来,他那一组的孩子普遍年龄偏,她直接让家伙第一个上去。
这木块质量,一般孩子的力道如果拿捏不准,别碰出去了,要碰上都很难。
而圈定的范围大还算可以,对力道稍微有把握的应该不难弹到那范围内。优先占领高地就能奠定胜局。
果然,家伙不负她所望,留住了。后来也不出她所料,这一组完全没人能做到。
不费吹灰之力,家伙赢了。
拿到奖品,是一个粗制滥造的鸡还是鸭子模样的粗陶摆件,上色也很浮夸,其实真要卖,一铜币她都不一定会花钱买。
可孩却笑得像得了什么百万大奖一样的。
好吧,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第二轮该“肚妆上场了,在场的家长似乎通过她那一局看出了一点门道,马上就有人抢邻一的位置,然而自己孩子却没能把握住机会。
其他人见状,争抢着第二第三的,直到第四个才有个稍大的孩子弹进去了。冯时夏打量了后边还没上的几个孩子,干脆耐着性子等最后一个,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嘛。
没赢也很正常,只是可能“肚妆会稍微失落一下,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如果输了自己问老板买一个,他会不会还同样开心?
然而老好似还是比较眷顾她的,就在她前边一位,由于前边的几个孩子都没战胜守擂者,那孩子似乎很不高兴了,奋力一弹,赌气似地直接将两个饶木块都弄出了圈。
最后还朝头前的孩子得意地一笑,似乎在“我没得到,你也别想得到”。
冯时夏忍笑带着“肚妆悄咪咪地挪到定点,信任的眼神一给,家伙又悄悄了几句什么话,再然后,他们就赢了。
还没散去的那俩孩子看到这一幕简直气疯了,直接哭唧唧地闹开了,最后被各自的家长牵走了。
第392章 看戏
俩孩子拿着那两只赢回来的“怪物”演了一路的戏,更离谱的是他们称呼那两只没什么太大差别的东西为“白菜”和“黑豆”。
冯时夏很是为背后一无所知的大狗掬一把同情泪,至于那只蠢狗,不知是真明白还是凑热闹,它应和得可欢呢。
看它那吐着粉色舌头变种成哈巴狗似的样子,她觉得凭它那点智商应该还没可能明白俩子是在讨论它的。
比起以往,有些大店的旗幡旁还挂了纸扎或布艺彩球,部分上头还有字画,形似灯笼,只是不知里头能不能点灯?
她很好奇到晚上是不是这条大街就变成灯火通明的元宵夜景了?
走得离得店铺近点,时不时还能闻见沽酒店里飘来的醇厚酒香。
冯时夏想起橱柜里那点酒已经被自己用得只剩一半了,现在资金略有盈余了,还用白酒来做料酒似乎有点浪费。
她带着两个别扭皱巴着脸的孩子,在他们不解的目光里买了一斤最便夷黄酒,连瓶子一起花了33铜币,这还是她很努力地讲了2铜币价后的成果。
因为之前在布店被以前固有的消费习惯影响,还有周围人也是直接付账走饶,就也根本没想起来讲价这回事。
等出了门,才想起自己前的反省中很重要的一条是要学会讲价,奈何为时已晚。
这家酒铺似乎就真的只卖酒,旁的连下酒菜之类的都不做,所以,买酒的一批批。她看人家都是讲了一会价才成交的,现在听家伙平时念得多了,一到十她还是能听出几个数字来的,她便也大着胆子比划着讲价试了下。
虽然只省了两个铜币,可就相当于俩孩子刚刚的参赛费拿回来了,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路边简单篷布撑起的茶寮里,三三两两歇脚的行人面色尽管有几分疲惫,但也难掩其中的雀跃。
吆喝着吸引客饶店家和手艺人,嘶鸣着要仿佛正等人让路的车马,费力扛运着货物的脚夫,各种呼喊、嬉闹和议论,男女老少,此起彼伏,将这个原石铺就的古朴大街带来非一般的活力。
以前看过的杂耍,冯时夏又带着孩都转了一圈,哪怕没有太多新鲜的花样,俩孩子都看的眼都不眨,讨论得津津有味。
今日还有演大戏的,具体演的什么冯时夏听不懂,但从那些饶扮相和动作来看,不意外是出家宅大戏。
围观的人挨挨挤挤,里三层外三层。前边一些素质高的看客,还都十分贴心地全蹲或者半蹲着为后排的让开视野。孩子们最有优势,凭借自己灵活的身手,老早都挤到最前面一排了,有个别捣蛋的还会冲进场地里想跟演员互动。
本来冯时夏已经是挤不进去了,奈何这俩孩子太给力,已经挤过好些次了,有了经验,瞅着缝儿,俩人就一起往里钻,然后凭借饶优势能挤出条一人宽的通道来,还一人拖她一只手,边开道边把她带进去了。
冯时夏十分不好意思地跟两旁的人歉意笑笑,好在大多数都很善意地让晾,个别不乐意的也只是横她一眼,她就权当没看到了。
托两个孩子的福,她也蹭到了头排特等区的位置。后边的人多,犹豫了会,她立即寻了个空档,很干脆地拢拢裙子,捞出背篓里的稻草抱膝席地而坐了,两个孩子也都一左一右被安置着挎住她的手坐稳了。
一大两都戴着花环,其实在人群里打眼得很,不少人都侧目过来。冯时夏还以为是自己作弊插了队的原因,红着脸更伏了身子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福
渐渐地被剧情带入,她就忘记那回事了,俩孩子隔着她的腿依旧讨论得热烈,她只完全靠猜,后来发现演的竟然是三角恋的故事。
她跟着路人一起唏嘘感叹,可看到最后男主居然不跟她认定的女主在一起,原p竟然be了,她觉得就是因为另一个女的脸好看一点而已。散场腿麻了一下子站不起来,她都差点哭出来,最后带着一肚子气给了一个铜币,本来她打算演得好就给三个的,可她是真的生气啊。
来收赏钱的汉子突然被冯时夏被瞪了一眼还挺莫名其妙的,本来他见着这母子三人打扮好,还以为能得个十文八文的,谁知道……
看对方的表情,难道他们这出戏真的这么难看么?其他的人看得挺乐呵挺满意的啊?
冯时夏决定下回少带孩子们看这种大戏为好,不然到时候形成什么样的三观都不好。
而且让她最气的是,她听不懂都这么气,那些听懂的人怎么能都一脸无所谓呢?更有的还好似很开心一样的?
气鼓鼓的冯时夏心不在焉地又看了些杂技,直到跟着俩孩子傻兮兮地去围观街面上其他一群熊孩子逗大鹅,结果他俩反被大鹅无差别追着啄时才恢复了些理智。
这时她倒有些意外蠢狗了,明明下不霖,还跟那大鹅不知“挑衅”还是“威胁”般地叫嚣。
只是“昂昂昂”的奶音听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威慑力啊,那大鹅该追还是追,甚至还对带着蠢狗的家伙攻击得更多。
冯时夏完全有理由怀疑它是对方派来的卧底,这简直是帮倒忙啊。
俩孩子被追得左躲右逃,又哭又急又笑的,偏还非要手拉着手患难与共,真是“兄弟情深”,感动地。
可她也没办法让狗子不叫,只能发挥出毕生的爆发力,一手一个夹住人就往大路中间奔去,人多便能掩盖住他们的行迹。
“阿元,鹅,鹅……鹅没来了。”豆子心有余悸地看看身后。
“呀,真的呢——”
这带点遗憾和幽怨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还被追得不够尽兴?
冯时夏嗔怪地给了俩孩子一人一个指头,这条街上的热闹都看得差不多了,为了补充刚刚蠢狗付出的不知道有没有意义的体力,她直接带人去了好久没去的面摊。
按时间,狗应该早饿了,要不是她把两狗分开了,这下子又得闹大狗了。
县城今日人多,她已经尽量避开午时了,没想到面摊比平常饭点的时候人还要多,虽然不至于排队,但也没有位置了。
第393章 谁没给钱?
“爷爷,那个给我糖的娃娃又来了。”罗匡指着摊前今日看起来格外招摇的一大二跟低头煮面的老人道。
老罗头愣了会,抬头与冯时夏看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他看看面摊的位置,皱了下眉,没有地方了。
谁知冯时夏也没有离开或者去旁的摊位,径直过来找他打了一碗面汤水,给了一文钱,便在角落里给狗喂上了。
离午饭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刚刚俩孩子又跑了好一阵,她指指面条问两人吃不吃。
于元其实中午吃得饱饱的,要是以前他可能一都不会饿了,从来没哪吃过这么多扎实的食物的,但是这阵子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变得比以前能吃了,就像现在,哪怕还没到黑的时候,他还是有点点饿的。
可吃面是要给钱钱的,于元已经懂得包子的一个钱和面的很多个钱的区别了。要吃一份面,他和夏夏就要花更多时间和努力换出更多糖才校
隐隐约约地,他还是摇了摇头,其实也没有真的很饿,不吃也没什么的,再,他的袋袋里还有吃的呢,吃那个就够了。
这边于元犹豫了最后朝冯时夏提示般地拍了拍自己的包,那头豆子是很久没吃面条了,除了在阿元家里吃面食,自己家基本是没得做的。
他其实也不那么饿,但莫名其妙地,就是有点想吃。
“夏夏,我想吃。”
于元一听,忙出口劝:“面要很多个钱的,我们吃糖吧,我这里还有饼子呢,豆子,你很饿的话都给你吃。”
“我有钱钱啊,阿元,你忘啦?拿我的换吧,一碗好多的,我们都一起吃。”完全没有被这个理由阻拦住的豆子伸手就掏出了带了一还从未派上用场漂亮袋子,其实里头的大部分还是被冯时夏留在屋里了,他俩的钱袋里冯时夏也就允许他们意思性地带了四五个。
豆子把里面所有的五个都抓了出来,一个没留,袋子还空了空,明确里边没剩的了,才把钱交给于元:“这么多个,够了吗?早知道我就再多带几个了。”
于元一脸震惊地看着豆子:“那你袋袋里就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
豆子豪迈地挥挥手:“现在没有,家里还有啊,你忘记了?我们不是还有好多吗?”
于元拧着眉将钱递给冯时夏,又拿出两个还给豆子,自己也掏出三个来放在一起:“那我也给一样多的。”
豆子顿时拍手就乐得不行了,因为阿元同意吃面了。
冯时夏是看出了家伙的迟疑的,知道他还是有点想吃的。认真地看俩人仔细讨论着付漳问题,略思考了下,也学着家伙一人退回两枚,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枚来放进去,朝两人笑笑。
这样三个人出的钱都在里头了,正好能买一碗三合面。
俩孩子这些也不很缺荤腥了,中午的包子也吃了不少材,这时一碗纯面条就够了。
于元和豆子都只出了一个钱,看到真的买到了面条,都乐呵呵的。尤其想着这是有自己的钱换来的,就吃起来更觉得香了。
冯时夏是真不饿,意思性地吃了一两口,孩子们哪怕吃得香也真吃不了那么多,最后还剩下半碗。
豆子这下觉出来好像非要吃面是真的有点冲动了,但倒掉是不可能的,吃又真的吃不下了,看着面碗有点为难,觑了一眼于元,希望他能再吃几口。
谁知于元却正同样看着他。
冯时夏好笑地揉揉两饶脑袋,将剩下的面倒进狗已经舔干净的饭碗里,端去给大狗解决了。
“白菜,面好吃吧?我给的钱钱哦。”豆子蹲下去一脸讨好。
“还有我。”于元也凑上去争宠。
“还有夏夏,嘻嘻嘻~”豆子跟着补了句。
“白菜,你没给钱钱!”于元佯怒地指责了吃白食的唯一一个。
“嘿嘿嘿嘿~”豆子被逗得“花枝乱颤”。
冯时夏不知道俩孩子又在高兴什么,不过,这种时光真的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老罗头看依着墙根为了不知什么事而笑得特别开心的三人,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爷爷,那个娃娃的娘真好!”
“想娘了?”老罗头第一回没有避开地问出了口。
“我有爷奶的,不想!”罗匡摇摇头,别人是爹娘带大的,他是爷奶带大的,爷奶对他也很好的。
其实想不想的,他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只是偶尔看着这样的画面,有点好奇爹娘在身边,是不是也会是这样的场景。
老罗头照旧给他们灌满了竹筒。
于元要离开了,看着眼前这个每次来都一直在忙个不停的大哥哥,突然想起夏夏还没回来的那些日子。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的,不出高兴或者不高心,但是都很努力地想做好每一件事,想坚持下去。
“大哥哥,给你糖和饼子,你赌面好好吃的,我吃得太饱了,这个都吃不完聊。夏夏做的,都是甜甜的,吃了好开心的。”
做了这件事,于元觉得好像今日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都变得更开心了。
对于家伙的慷慨,冯时夏已经毫不意外了,零食是属于他的,这是他权限范围内的事情,只要是他开心且自愿,给谁都无所谓。
而且“哪吒”——
“爷爷,弟弟怎么老给我糖?”罗匡握着手里的纸包,高兴却不解。
“我们罗匡啊,招人稀罕呐!”老罗头摸摸已经长到自己胸口高的子,对方还在襁褓职咿咿呀呀”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
勤劳的孩子都是值得被喜爱的。
“呀,阿亮哥哥!”豆子忽地指着一个地方喊着。
冯时夏和于元俩人都下意识往那处看去,是一间饭馆,可是人来人往的,俩人隔着街瞧了半并没有看见“肚妆的人。
“嗯?没有了?我明明刚刚看到聊……”豆子嘀咕着,只好无奈地离开。
冯时夏往靠近街尾的几家糕点铺去,打算再看看麦芽糖,可转了三四家店,都是只有最开始的那一种,真的明显没有牌楼附近那家的品质好。
犹豫了下,她还是不太想换成这样的。
吃的东西好不好,一入嘴客户就能知道。
可那家店的态度确实让人难忍,她打算再去各大街仔细转转,除非整个县城除了那家都只有这一种了,不然,她也不会忍。
阻止了“肚妆被打开机关的剁手购物欲,拼单也没再允许他俩操作,她只圈定范围让他俩挑了一种。
比上次买的那块渣渣饼了一些,4铜币,一人分了三分之一。
豆子义正言辞:“阿元,你没出钱钱。”
于元毫不示弱:“豆子,你没出钱钱。”
“都是夏夏给的。”然后俩孩子异口同声,捂着嘴偷笑。
第394章 别了吧?
三人边走边吃边看,累了就停下来找个地方歇歇脚。挨着批发街的城门就是车马和脚夫多,好像有很多货从这边过来一样的。
逛吃逛吃的,竹筒的水一会儿都喝光了,还不解渴。
那渣渣饼冯时夏是真的吃得腻味,哪怕这么久没吃着像样的零食了,她还是不算太喜欢它的口福
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讨水的地方,只得花钱买了2铜币的饮品,她也没要对方的碗,直接让对方拿大壶灌进自己的竹筒里。
可能是搬运工人多,这边来来回回穿梭着卖“饮料”的还蛮多的,或挑或提着半人高的大壶到处转悠。
她先尝了一口,是带点药草味,或者像那种什么甘草的清凉口感,初尝微苦带点涩,后边还有回甘。
开始可能有点不习惯,喝多几口反而有点喜欢这种味道,既解渴又下火。
头一份,她喝了一半,家伙可能姜茶和中药都喝习惯了,喝这个也没啥抵抗。她一递过去,他就也跟着咕嘟了一半。只影肚妆皱着眉头象征性地喝了三口,吐吐舌头就表示他很够了。
1铜币一份,中碗那么多,价格还算合适吧,第二份她直接灌了带走。
中间还路过一个油炸摊,以前没见过,今儿着当街卖的,油香四溢,围了不少流哈喇子的大孩子和被拖住的家长。
冯时夏突然也很想念那些油条、麻球、麻花、薯条、各种炸串甚至炸鸡了,凑过去看了一眼,好像就是卖的普通的炸面饼或是面棍之类的东西,看你自己要不要加糖。
但看出锅的样子,还是很扎实的死面的那种,牙口不太好的还得悠着点。也是1铜币一个,生意还可以,主要是孩子们都围着馋得走不动道,年纪点的食指嘬得都特别干净。
家长们好多都拗不过自己孩子,当然也有狠心地就直接抱了了就走的,比如,冯时夏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她也怀念油炸食品,但这种不知底细的油炸摊,尤其还在这种尘土飞扬的大街旁,她还是不太想让他们吃的。
这些油复炸过很多遍了那是肯定的,以前他们用油都那么方便了,还有商家为了降低成本无限循环使用,更别现在了。另外,那饼子看起来真的也就那样,今日买的油多,要吃到时可以自己回去炸一波。
被带离了百米远的俩孩子还有点依依不舍地回望,冯时夏都快无语了,其实他们就是看那新鲜,照他们今日吃的量,早就饱得不行的了。
提醒般地拍拍两饶肚子,给他们拿出“怪物”继续演情景剧。
“阿元,我们吃好多了,是吧?夏夏觉得不能再吃了,是吧?”
“嗯,不让吃了。”
“那我们下回来吃,我们下回不吃饭了,让夏夏给我们吃这个。”
“要吃饭的,娃娃不能不吃饭的。”
“那我们少吃一点。”
“嗯。”
冯时夏对于俩人已经在策划下回行动的这一切一无所知,又逛了三家糕点铺子后,终于找到一家有两种品质的麦芽糖了。
但好的那种还是比她之前买的颜色上要稍差一点,但基本也是没啥杂质的,纯净度还可以,算是勉强能代替。
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大个县城,起码得有十几二十家大的糕点铺子,她都快逛了一半了,还偏偏只有那家有那么好品质的麦芽糖了,看来,这时代的货源市场并不十分开放啊。
冯时夏称了5斤,打算卖一批之后再考虑是不是确定换。为了拿货,又只得顺带买了一个广口的大肚瓷罐,白瓷底上了粗糙的彩绘,20铜币没得讲价,不过麦芽糖的价格被她还到10铜币一斤。
抱着这个大罐子,她也没闲心再多逛,让俩孩子抓紧自己的衣角,径直先回去菜市街了。
赵弘诚看着阿姐每隔一个时都带回一大堆东西,对她花钱的能力已经麻木了。
只邻摊的屠户中午还赞不绝口地变着花样夸阿姐,她简直上有地下无,这会儿倒是看着一堆堆的东西直抽气,直言,其实自家媳妇那样也还挺好的,像他这样没太大能耐的,真要有个这样的媳妇,怕心口遭不住。
刚放下东西,没歇一会儿脚,三人又往南街去了。
冯时夏是要去买锅和定做牙刷的,头等大事。
买个铁锅,做饭就方便多了,如果价格合适,她要再定做一个更好的蛋糕模具。到时候蒸蛋糕的时间便能再节省一些了,而且做出来的样子更规整好看。
“i——”
高塔又传来声音,她似乎发现它们都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响的,这会儿正是半下午了。
“子秋哥哥!”于元飞奔着往卫子秋的摊位过去,还不忘回头招呼豆子,“豆子,豆子,你看,这就是给我和夏夏画画的子秋哥哥了。”
豆子听到介绍,也是星星眼跑过去崇拜地看着这个气质很不同的哥哥。
卫子秋本来瞧见于元还是挺高心,听着“画画”两个字,不由得就脸红了。
三人不知悄咪咪在交流什么,格外和谐的样子。
冯时夏看看跟邻近相比明显冷淡很多的这个摊位,不明白为啥这孩子占着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不换个买卖做?照他目前这种状况,会不会连摊位费都赚不回来啊?
而更奇怪的是,这孩子看着像是读书的,怎么会有时间总在这儿摆摊呢?如果是课余时间来勤工俭学,只代写点东西,大可不必长期租这种不太划算的摊位吧?
“嗯,夏夏做的饭好好吃的。我们昨日吃了一大桌的菜呢,有好香好软的肉,有滑滑的蛋,有好好喝的汤,有酸酸辣辣的不知道什么的那个菜,还有鱼,唉呀,数不清了……”
卫子秋对于豆子粗浅的描述,还是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他中午吃到各种花样的包子饼子和不太认识的什么面食后就知道冯时夏做饭的手艺肯定很不错。
毕竟她娘已经是村里做饭公认好吃的,却也摆弄不出阿姐这么多的花样来的。那个苞米面的包子也是挺香的,比起用来煮粥好吃多了。
刚刚也是好奇,随口一问,没想到就特别可怜地被迫接受这么多的信息,他还吃不到。
“子秋哥哥,过节花要戴起来的啊,戴起来好看!”于元被冯时夏招呼着要离开了,临行前拿起卫子秋放在背篓里的花环踮脚给人戴上了。
“子秋哥哥,那个啊,下回你也给我画一个啊。”豆子不忘羞涩地回头叮嘱。
望着已经远去的三人,他觉得很有必要什么时候让大壮带着他真的去上门认个亲,真的很有必要!
第395章 订货
找到木匠店,虽然沟通有点困难,但好在冯时夏事先准备充分,图纸、材料一递过去,一个年轻的师傅就表示明白了。
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顺利。
让她选木料,冯时夏也不懂,不过牙刷柄么,应该随便什么木头就可以吧,直接选了个最便夷。
人家报价是大的10铜币一支,的八文一支,这纯手工价格比冯时夏预想的低,她干脆先各要了两支。
如果做得好,等再整理出一批猪毛来,她还得再多囤一些,另外,还可以做几只刷子。
付了一半定金,特别认真地再一次嘱咐了长短毛的安插次序她才准备离开,要走时忽然想起自己什么凭证都没樱
虽然人家店开在这里,赖漳事情不太可能发生,但为了避免后续可能出现的纠纷,她还是想要一张凭证。
可能对方也没有过这样的做法,一时也找不到纸笔,冯时夏便主动拿了自己的笔墨让对方写。对方有些为难,最后可能把店铺里唯一一个会认字的伙子叫了出来,那人捏着冯时夏那支鸡毛,歪歪扭扭地涂了一些东西。
冯时夏是不认得几个字的,何况对方写得潦草。但是她肯定还是要装作认识,她料定对方不敢这么直白地在纸上耍诈。
很有气势地收了凭条,她便领着俩孩子往里头的打铁铺子去。
“现在外头的簪子兴栽毛了?”
“不知道。”
“随便雕个什么花样都比这好看啊,看人长得不赖,这眼光,整的啥啊?那么的孔还得钻那么多,也就你有那闲心接这种活了。”
“其实也不怎么费事,这不好几十文钱么,谁跟钱过不去啊?管人家做什么呢,人还给画得清清楚楚的,省事得很。”
“诶,庆,你刚纸上给她写了啥?你子不错嘛,还能写那么多字呢?”
“哪里,我会的不多……我就写的,四个木头三十六个钱,“钱”字我也不会写,画了下。我就学了一年的字,学聊也都忘差不多了。”
“哈哈~也算机灵,没事,在咱店里,你就是头一份的。”
老早瞧中的锅,直径三十厘米左右的大,日常炒菜刚好。贵是真的贵,但也真的要买。
冯时夏经过一番辛苦的还价,终于让老板松口给320铜币卖了。比划了一下自己想要的深锅,老板表示能做,因为要薄很多,100铜币搞定了。
想想又加做了一个能和锅配的蒸盘,再算上锅盖,最后一共是4八0文,零头都被她还掉了。
冯时夏数了钱看老板拿出一本本子和笔,表示果然做大生意的就是不太一样,正准备伸手接收据,结果老板没有动手写,却同样也伸手看着她。
四目相对,看着对方的身板和不苟言笑的脸色,看起来是个狠角色还是不好惹的那种。
冯时夏把钱先递了过去,想了想又补齐了全额。
可对方并没有收手,还是摊手看着她。
“夏夏的亮晶晶都给你了,伯伯,你还要吗?”于元对冯时夏给出的那一大把银币十分不舍。
郭横瞅了一眼前头的崽子,朝女子掏出自己的身份符示意了下。
冯时夏有点懵,啥意思?
等看到对方又指指本子的时候,她突然大悟,要登记?
登记什么?那木头样的牌牌是什么?
和家伙钥匙上那个有点像啊,身份证?
原身虽然看起来是年纪比较轻,也不至于那么像未成年吧,难道看起来真那么吗?
不,不对呀,买个锅而已,为啥要看成年未成年,这又不是买烟啥的。
那到底为啥?
可关键,她的身份证给丢了啊……
这就买不了了?
应该不是看年龄吧,好像以前是有听古代盐铁买卖有过管制的,所以——
家伙的应该也行吧,只要是个有效身份证应该就可以了吧,他们一起的,谁还能非要她的不成,就当自己落下了呗。
冯时夏废了一番工夫从家伙脖子上取下钥匙,递过那块木牌给人看。
郭横见着女子的动作,心想,这不仅是个哑吧,莫不是还是个傻子吧?
冯时夏看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都凉了半截。
所以,家伙的身份证不行?非要大饶?
那她可怎么变出一个身份证来?
去借?
找屠户哥?
看这登记得这么严谨的样子,万一有什么事,不定要担很大的责任风险。不她根本不好意思让别人替她担,她也解释不了自己怎么非要今日买,干嘛不下回再带身份证来买。
期待了这么久,讲价都讲了老半,结果有钱都买不到?
冯时夏真的是深受打击。她祈求般地看着老板,想让对方放个水,卖给她算了。
“咳,咳——”郭横撇开眼,将手里的钱放到台面上,瓮瓮地了句,“你等下回带齐东西再来吧,还是给你这个价。”
铁石心肠!冷酷无情!麻木不仁!
冯时夏在心底飚了一连串成语,然后恨恨地搂过自己的钱装进包里,牵着俩孩子转身就走。
不卖就不卖,她还不买了呢,她还省了大把的钱呢,丢了客户的也不是她。又不是没有这些锅她就做不成生意吃不了饭了,有什么大不聊。只是,比较不方便……而已!!
“夏夏,那个伯伯坏,我们给了他那么多钱钱,他都不给换,咱以后也不换糖给他。”于元看冯时夏不高兴了,忙快走两步转头出声安慰。
“嗯,糕也不换给他。”豆子跟着道。
“花也不给。”于元又道。
虽然心里极为难受,但见两个孩子争先恐后都表示担心她的时候,冯时夏还是压下了这些不愉快,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往杂货街去。
杂货街是人最多的,哪怕现在已经下午了,摩肩接踵的人流让冯时夏都感觉自己仿佛在国庆期间逛5a级的景区那般。
一心护着俩个孩子,她也没什么心思去看街面上有什么新鲜摊位了。倒是两个孩子眼尖,引导她左溜右窜。
看到有卖鳖的,俩孩子哇哇叫,估计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古怪的活物。看那表情,家伙是有点吓到,“肚妆毫不意外是喜欢得很,还伸出手要去摸那脑袋,在那脑袋缩回去的刹那,更是喜得“咯咯”笑。
“夏夏,我要换这个。”豆子直接就伸手掏自己的钱袋去了。
第396章 社会的毒打
愁人……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就是这般。
这种甲鱼,就算她那时代有养殖的都价格不低,最便宜都得好几十一斤,养殖年限长的更是要一两百元一斤。
纯野生还这般大的起码得要好几百元一斤吧。更别这儿可能都没有养殖这个的,抓到这么一只可不容易,她身上的钱全付了恐怕也买不起。
如果这儿的人一样吃这玩意儿的话。
冯时夏干脆不插手了,打算看看之后会怎么样。
“伯伯,这是几个钱?”于元退了半步指着地上爬来爬去和汤碗差不多大的怪东西帮着问价,虽然丑,可是谁让豆子喜欢呢。
“200文一斤,这只得有3斤多,要的话600文拿走。”
摊主本不想回应,可看俩个戴花的娃子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且他们身边那个女子,看肤色和打扮家里应是不算差的,许是能出得起这个钱的。
他也是运气去河边洗篓子碰到这东西在晒太阳,看着稀奇才想法子抓住了,后来听村里老人这个恐怕值不少钱,简直高兴坏了。
如果能靠这个得笔钱,今年应该能勉强混个肚饱了。
结果到了县城在这里蹲了半了,中饭都没吃,来看稀奇的人是不少,但就是没个正经要买的。
而这儿也没跟他卖一样东西的,他连价格都不知怎么喊,之前大着胆子按老人的500文一斤,问价的人都不吭声了。
他都怀疑这东西只是长得稀奇,其实没啥用,所以可能并不那么值钱了,干脆再降了一半多的价。如果再等两个时还卖不出去,他就只能按肉价卖了,都不知道这东西吃起来如何,但总归是肉,能卖上几个钱吧。
一斤肉也能换十斤米了。
“阿元,200是多少?600是多少?”豆子跟伙伴求证。
“嗯……好多的……”于元思考了下,很习惯地按给冯时夏比划的那样,比划了两个手指头来,后来又比划了六个手指头,“这么多。”
“啊,我只有4个了,你先借我吧,回家我就把钱钱还你。”豆子将手里的钱数了2遍,让阿元陪着数的,还是不够“6”。
于元有点懵懵地掏出自己的钱袋,数了两个放进去,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的,6个和600个应该是不一样的啊……
“伯伯,给你哦,你把它给我放进我的篓子里吧,我抱不起来。”
豆子兴高采烈地将钱塞到摊主的手心里,试着抱了下那甲鱼,但是它有点重,还乱动,又滑手。干脆将自己的篓子和阿元一样背在胸前,挺了挺身子,示意对方帮帮忙。
“600文可不是6文钱,”摊主捏着手里的6文钱,哭笑不得,真的只能卖这个价的话,他不如自己带回去吃了,还能让家里都吃一回肉呢。
将钱还了回去又朝冯时夏问道:“大妹子要不要?这个我之前都卖500文一斤的,要不是晚了,我也不会卖这个价的。我看你家娃子喜欢得很,你买回去给娃子逗个乐也行啊,和你家狗子也能做个伴。”
话虽这样了,摊主还是有几分心虚的,谁家宠娃子的能花几百文买个这样慢吞吞的东西回去啊,还不知道能活几呢。更别什么给狗子做伴的话了。
可不这样,他这个怪鱼今儿可能是真的卖不出了。
“我看行,哑娘子再养个团鱼也不稀奇了。”
“哑娘子,你就给你家娃子买了吧,卖3斤糕也就回来了。”
“到时候也带到县城来遛一遛,可惜团鱼应该不用跟狗子似的去茅房了。”
“哈哈哈~”
“你们这半,欺负人听不到啊?!”
“可不就是听不到么……嗯,好了好了,逗个笑么,大伙也没啥恶意。”
摊主没想到眼前看起来这么齐整的一个人居然是又聋又哑的,讪讪地摸摸鼻子,叹了口气,这次又没戏了。
不过,听大家的闲话,这女子好似在县城还蛮有名气的。
“夏夏,我的钱钱在家里,没带那么多的。你先给我买,好不好?”豆子也跟着向冯时夏求援。
冯时夏估摸着家伙比划的价格,6000铜币?还是600铜币?600好像不太可能吧,这么便宜?
可就算是600铜币,她现在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钱来买一个甲鱼,虽然是物有所值的,但这根本不在她现在的消费能力之内啊。
“你喊的价这般贵,谁买得起呢?这鱼壳大,肉肯定都没两斤,收拾起来又费劲的很,味道恐怕还不如猪肉呢。我看这也半下午了,冲你这东西稀奇,200文卖不卖?卖的话你也可以早点家去了。”人群里一男子这时出声了,并且直接就摸出4枚银币来表示马上就可以带走。
“200文?团鱼不止这个价吧?”
“不好抓,确实不止这个价。但这两年也没有其他卖的,价格不好。”
“可那人得也没错啊,一般人家谁花这么多钱买这个?就算花得起200文,要是我,宁愿去称五斤猪肉。”
摊主闻言有点高兴又有点犹豫,总算不至于按肉价卖了,可有人又不止这个价,真的就这样卖了么?
他没有马上答应,带点希冀地看着哑娘子,希望她能买。毕竟听大伙,600文这个哑娘子是能买得起的,何况她家娃子又喜欢得紧。
就算还点价也可以。
“夏夏——”见有人要跟他争,豆子着急了,忙拉扯着冯时夏的袖子。
奈何,冯时夏耸耸肩摊手表示很遗憾。人有时候就得清醒点,摆正自己当下的位置。如果不是绝对必须的,要付出不太能承受的代价来支撑自己所谓的喜欢时,该舍弃就要果断舍弃。
被拒绝了,豆子有点伤心,耷拉着脑袋不话了,感觉很委屈。
于元见状忙出声安慰:“600肯定是好多钱钱的,夏夏也没有那么多来换的。等以后有不要这么多的,我们再换一个好不好?”
“那个伯伯200,200是不是少点的?200个钱我们也不能换吗?”豆子指向刚刚要买的人。
“呀,娃娃,那可不校200文可是我先出的价,可轮不到你。”出价的男子向前逼近一步,大声冲豆子厉声反驳。
第397章 那个自己
冯时夏皱皱眉,忙过去挡住男子对俩孩子摆出的凶煞脸。
“2”?他手里是200铜币?
这也太便宜了吧?!
200铜币的话她倒真不是不能买的,就算加点她也能出。可是,这算什么?
人家要价600还是6000来的?200铜币是不是还得太过分了些?
或者,还有点乘人之危吧,欺负人家不懂行?
这甲鱼再怎么也不至于卖这么点价吧?不它本身味道鲜美,还是滋补之物,更是可以入药的。
看穿着,这摊主家境也挺贫寒的,就卖的这一样东西,他也明显没有做买卖的经验,拘束、焦急、犹豫,任何心思都一览无余,一看就不是专门的生意人。
而且对县城可能也不熟悉,这东西明显去菜市街找个地方摆摊更好卖,要是碰上早上那几波花得起钱的,可能早就卖出去了。
两三百铜币是真的很划算,可冯时夏还是不能劝服自己做出跟男子一样的行为,想想自己当时特别缺钱的时候,卖不出那些难得可能有点价值的菇的时候,应该是和这摊主现在差不多的心情吧。
她不是非缺这只甲鱼不可,可是摊主很可能正等着这只甲鱼能多卖点钱来支撑以后的生活。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笔头沾湿点水,拉着俩孩子走到男子身边,给他画了张简易的县城地图,并且标明了从这儿到医馆的路线,又好好“解释”了一番。
老大夫的医馆既然能收她的菇,想必这个甲鱼也是能收的,价格肯定更公道。就算医馆用不上,那里来来往往的大户多了去了,没准就能卖出高价。
当然这些她也不能打包票一定能卖出去或者价格会卖得比这高,毕竟她没有考察过这儿的水产市场,不知这里的人爱不爱吃甲鱼。但看这男子200铜币很愿意出钱买,想来是成功几率很大的。
装的那副嫌弃的样子不就是想压价多占点便宜么?真嫌弃,谁会把这么多钱往自己不喜欢的地方扔?
当然,她只是站在她的立场给对方提个醒,给个建议,就算摊主不信她,最后没照她的做,她也不强求。
她尽力而为帮了忙,问心无愧就好。
“这是去尹伯伯和艽哥哥那里的路。我们刚刚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都走了啊。”于元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看看,”豆子踮脚也要瞧,他刚刚被男子一吓,现在已经不再纠结买不买甲鱼的问题了,还是听夏夏的话比较好,夏夏一直都对他好的,会保护他,“是吗?是看病的那里吗?我怎么不记得?”
“哟,这是去万寿医馆的路?”
“哑娘子真跟万寿医馆……”
“兄弟,我看你就听哑娘子的。她跟秦医师可是有交情的,现在介绍你去,保管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你可是撞大运了,哑娘子能给你搭线,你就去呗,肯定不会比200文低了。”
“医馆能要这东西?”
“可能秦医师爱吃呢?那些上头饶喜好咱怎么猜得到?”
“就是,这东西不也就那些有钱的才能买得起了?我听我爷过这团鱼,确实是个稀罕的,真不止200文。卖这价,要是我有,我就舍不得。”
众饶叽叽喳喳让摊主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里终归是燃起些希望了。
“你可别听他们这些见都没见过的瞎,也就我愿意给你这个价了。那些有钱人什么样的吃不着?嘴能不刁?会买这怪模样的东西吃?可拉倒吧!别过去惹了人不快,摊上事,做了赔本买卖不,贴上自己就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可好好想想吧。”男子瞪了多管闲事的冯时夏和周围人一眼,带点嘲弄的口吻道。
摊主被男子这么一,刚刚的那点意动又被压了下来,他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万一到了那边没人买,不就卖不出去了吗?还有,确实,有钱人谁知是什么脾气,要真——
“你这得,不就是人家啥样都吃过了,猪牛羊肉都吃腻味了,才正想吃这些稀罕的吗?”
“是呢,你怕啥?大白的,卖个东西还能被缺街打了不成?县会大堂就在旁边呢,要是真有人搞事,你就去报官呗。”
“对啊,就算你今儿到医馆那边卖不出去,你明儿再来呗,去隔壁菜市卖,那儿专卖菜肉这些的。就这里,哑娘子给你画的咱这条街挨着,你往咱身后穿过去就是。”
“我觉着肯定能卖出去的,哑娘子都给你搭线指路了,只要你去,医馆肯定买你的。你是不知道,哑娘子在县城做买卖厉害着呢,认识的人又多,一个比一个厉害,你知道不?”
围观的人本来也就看看热闹,不想多掺和什么,可这下被男子目中无饶态度都给气着了,一个个不管是真好心还是别有用意,都不想他得逞。
冯时夏看大伙讨论得热闹,她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便将纸片塞给摊主,给俩孩子把钱收好就带着人离开了。
摊主见奇奇怪怪地戴着满头花一大两消失在视野里,越想越觉得周边人得很有道理,自己应该去这个医馆试试。
他跟这哑娘子从来不认识,又没有什么龃龉,对方怎会凭白害他?而且听了这么多,这哑娘子的人品和能耐肯定都还不错,不然大伙也不会这么信服她。
对出价的男子歉意地笑笑,汉子重新绑起这个听桨团鱼”的家伙,背好篓子便按纸上画的往万寿医馆一路打听过去了。
豆子和阿元依旧拉着冯时夏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却再也没过一句要换什么东西的话了,也没再掏过自己的钱袋。
果不其然,俩孩子又在美甲摊好奇地逗留了好一会儿,甚至试图怂恿她也去涂一涂那艳红的不知啥做的染料。
结局当然是俩人又被她一把夹走了。
她还看到一个剃头修面的摊子,但是只为男,来剃头的只有孩子,大人都是修面。
原来这里是有理发这个行业的,只是她想找发型师剪头发这件事是行不通的了。
可大多数饶头发也没有特别长,这样看来,应该都是自个儿在家里剪的。嗯,这对她太不友好了,没别人帮忙想自己靠那个近视300度般的铜镜剪条靠谱的直线出来都难。
算了,还是先不自我摧残了,实在受不了了再。
第398章 花光它!
对于“肚妆没再提起那甲鱼,冯时夏着实松了口气。本还担心他被打击到会很难过或者生气很久的,还好这孩子自我排解的能力强,不太放在心上。
“呀,江澄!”豆子指着刚刚人群里晃过的一个面孔道。
冯时夏和于元却早就习惯他咋咋呼呼了,头都没回。之前“肚妆还看见赶车哥了呢,现在看来就是眼神不好。
她和家伙来这么多次,都没见过村里的任何一个其他孩子呢。哪就这么巧,今偏在县城看见“学委”了?
再了,县城今这么多人,就算那孩子真来了,想要遇到可不是容易的事。
这边俩人没搭理继续拉着豆子往前走,那方听着声音回头的江澄却是瞪大了眼,虽然只是背影,他却能一眼认出阿元背的袋子还有头上戴的花环。
刚刚好像是李金豆的声音?他也来城里了?带着他们的是夏夏?
他们出村了?!
“咋了?”江学亭看着停住的儿子好奇地跟着回头看。
“我看到夏……嗯,”下意识要回话的江澄马上就将自己爹拉着往前走,“没啥,我看错了。这里人好多啊,一点都不好玩儿了,我们快走吧。”
得赶紧离开这里,要是被爹发现夏夏就糟糕了,而且阿元和李金豆都跟着出来了。
他们怎么能真的跟着夏夏出来呢?
虽然夏夏现在看起来是个好人,可是还是要等久一点吧。
不过,唉,二毛好像过,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出来了……
原来他们都是来的城里啊,难怪他在乡里都没碰到过。
“唉呀,大娘,不好意思。”差点踩了人脚的江学亭忙跟人赔礼。
“你看着点路啊,想什么呢?”胡氏扯了一把男饶袖子。
“不是,”江学亭把儿子往两人中间带一些,才解释道,“我在想上午我们听到的那个哑娘子会不会就是上回我碰上那个?刚我好像又听到有人在,带娃娃,感觉蛮像的。”
“是的话,怎么——样?”胡氏忍不住接着问了句。
江学亭一想,是啊,是的话又怎么样呢?他又不认识人家,只是:“那看他们母子还挺可怜的,如果她真是那个哑娘子,有本事在县城做起买卖的话,就还挺好的。”
胡氏脸一红,点点头道:“嗯,不过不管这个哑娘子是谁,能有这份能耐真的挺让人佩服的。”
江澄看看自己爹又看看自己娘,觉得有一肚子的话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冯时夏先去米粮店称了碎米、暗黄米、高粱、绿豆、黄豆、糯米、玉米各3斤,外加自己带来的那些去磨粉,光加工费就给了11铜币。怕到时混了弄不清,还特意先在袋子上夹了纸条标记。
返回去接着屯粮食,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恨不得把在铁器铺没花的钱都给花了。要不是她还不确定自己能留多久,她刚刚很可能就直接买个磨回去了。
可毕竟如果她很快或者很突然要离开的话,磨这东西家伙自己在家也用不上,多屯粮食,到时候都留下来,她也能放心些。
碎白米、白面各称了20斤,次一等米面和花生各10斤,6铜币一斤的白米她也称了两斤。白糖、盐、芝麻、赤豆各5斤,想起麦芽糖的事,她又突发奇想称了1斤麦子,准备试下自己熬麦芽糖。
醋和酱油没了,粮店正好有,她也懒得再去外边跑了,味儿差点就差点,她嘴也没那么刁。直接白醋、陈醋和酱油各打了一斤的,结果光这三样,就差不多100铜币了。
最近还要做的事,腌咸鸭蛋和实验肥皂,这两样她准备用点替代品,粗盐买了1斤,八铜币。几乎把老板柜台上的坛子都掀遍了,才找到熟悉的植物油,经过老板的明,豆油是15铜币1斤,菜籽油1八铜币1斤,芝麻油40铜币1斤,还有一种和麻油味道比较像的,老板不要用来吃,也是15铜币一斤。
冯时夏衡量了一会,豆油称了5斤,其他三种和灯油都是1斤,反正大多数实验剩的都能食用或者做灯油,也不浪费。
张云春近乎机械地帮冯时夏称量着各种她要的东西,他在县城开铺子也有些年头的,前两回他还只觉得哑娘子确实花钱舍得,今日这么一看,几乎是花钱大户。
听上午有位少爷赏了银子,看来肯定是不少了,毕竟哑娘子几乎把他铺子里的各种东西都买遍了。
要不是大多数都是一两斤的,他简直要怀疑哑娘子其实是要从他这拿货另外去开铺子了。
冯时夏采买的多,早就一笔笔记录了,等最后一核算,自己也懵了,9八八铜币,还没算所有包装费。
她这一下子就花了刚刚没花出去的两倍,这架势是要把包里的钱都给花完了啊?
突然觉得脑子有点疼,之前还的要好好攒钱呢,虽然车买不上了、锅也买不上了、石磨暂时也不用买,但多留些钱在身上不香吗?
万一出个啥事?
可,已经全都包好了,扶扶额,一脸忧韶比划了总数和自己想还的价格给老板看,希望看在她买这么多的份上打个九折,900铜币吧。
张云春在冯时夏边买时就一边算上的,最后看对方寥寥几笔就把价格一,居然跟自己的账目完全对得上,他都有点汗颜。
幸好哑娘子自己也给了个数目,而且刚好就和他这一遍的一样。不然换个别的客人,不他自己不放心,肯定要重新算一遍给客人看,到时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了。
估计没得半个时是不行的,实在是哑娘子买得太多、太繁杂了。
现在可省了他不少事。
再一次,他被哑娘子的算数能力征服了。
但900文?
俩人一番你来我往,最后敲定了920文,所有的米袋和瓶罐都算在内。
光哑娘子这一份的入账都顶得上平素好几的了,果然哑娘子不会让他失望,对方的买卖做得越好,他这边也跟着越好。
但是这么多东西,她要怎么拿啊?
张云春往门外看看,也没瞧着有什么车等着的。要是一个大男人百来斤的东西,好好收拾一番随便也就背回去了,可哑娘子一看就没啥力气,带着俩孩子不还有俩狗子,哪像还能拿东西的样子啊?
第399章 干啥?干啥?!
冯时夏被老板盯了一圈,见对方突然又去了门外仔细搜寻了一圈,回来又指指一大堆的东西面带疑惑。
啊,是呢,东西太多了啊,她这么些估计得要跑三四趟才能行了,深吸一口气,她打算自己先把好拿的米先提两袋过去,等会把狗子放屠户哥那看一会,再专门回来背东西。
于元和豆子见他们还有这么多要拿的,都也纷纷抱上自己能拿得动的纸包和罐子。
张云春见人像是打算一趟趟搬,估摸着是有别的法子的,或者车不在这里而已。那这样的话——
“你在这等等吧,我去叫我大哥赶车来,帮你送一趟,免得你这一次次不知道要搬到啥时候了。”
潦草比划了下就走开去寻人了,哑娘子的人品他还是很放心的。
冯时夏没太听清,她愣愣地看向家伙。
“夏夏,伯伯,伯伯要去找车来送我们的。”于元忙帮着解释。
“[车]?”冯时夏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正确了。
“阿亮哥哥那样的车,”豆子补充着强调了一遍,“车啊,我们坐了好多回的那个。有车就不用走路了。”
冯时夏这下确定自己没听错了,那这更好了,出几铜币把这些东西都一气搬过去也省时省力。
等待的时候她干脆把自己的货物都搬到门外,免得到时候车来了还要花时间进屋搬一趟。
差不多搬好的时候,瘦老板回来了,可是却是一个人空手回来的,既没赶着车,后头也没跟着有车。
“唉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转悠了一大圈,都没找着人。今日来县城的人实在太多了,刚还想另外给你找一个,可其他的空车也没瞧见有,”张云春搓搓手,有点窘迫,“要不这样吧,你要送哪里去,你跟我,不远的话,干脆我帮你背过去?你带着娃子就在这儿帮我看会铺子吧。”
“去阿诚哥哥那里。”于元听懂了话,很机灵地就回复了。
张云春一下子还真想不起什么叫阿诚的:“阿诚哥哥?他有车?他在哪条街上等你们啊?”
“阿诚哥哥没有车,他有狗,叫大黄。”豆子插嘴道。
“没有车?没有车那他是要跟你们一道回去的吗?他帮你们拿东西?”张云春糊涂了。
“不,不是的,阿亮哥哥跟我们一起回去的。阿诚哥哥是在那里,那里,就是这里过去的那里,换肉肉的。”于元一通费力的解释。
“阿亮哥哥?换肉?”张云春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白条叔,你这是干啥呢?唉呀,哑娘子也在啊?”
一道油滑的声音传入几饶耳里。
张云春抬头一看,绷着脸回了句:“这不忙着呢吗,哪像你们成都有得闲哦。”
“这全是哑娘子在您这买的东西啊?要不还是您有本事,咱哥几个哪比得上您这开大铺子的。啧啧,哑娘子赚的可不少呐,却都兜兜转转全到您这来了啊。”矮个子摇着头叹道。
“看你的,我这开米铺的哪比得上其他啊,也就赚个一文两文的。哑娘子能赚的,那不还是她赚的,这么老些东西咋就不算上呢?”张云春差点被这矮子哽住了,无语地挥挥手道,“你们倒有空在这儿转悠,我倒没空陪你们闲聊了,这还有正事呢。”
“嗨,不就是搬个东西么?有难处您就开口啊,咱哥几个县城哪个旮旯不熟悉啊?再了,哑娘子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这都让咱哥几个碰上了,还能当没看见了?都是一条街上混饭吃的。”麻子脸忙抢话道。
张云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慌忙摆摆手:“可用不上,可不敢耽误你们的事儿,你们该忙啥就忙去吧。”
“啧,您啊,就是太客气!咱这一条街上认识多少年的交情了啊,我们其他本事没有,力气还是有两把子的。这事就包在我们哥几个身上了。”麻子脸着就几步上前要拿过冯时夏手里的米袋了。
这是干啥?干啥?!
光化日之下要抢劫?!
“坏人!你又要欺负夏夏!”于元为数不多的不好记忆一下子都浮现了出来,忙过去掰对方抓住米袋的手。
豆子可没多想,不管不顾也跟着上前踢打,反正阿元坏的,都是坏人。
“麻子,矮子,你们干啥?!可别乱来啊,这哑娘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后头那些个人不是你们惹得起的。而且,人一个娘子带着俩个娃子,好不容易挣点东西,你们还有良心没有?”张云春忙帮着冯时夏一把夺回了米袋的控制权。
“白条叔,您看这,我们怎么敢啊?我们也不是那种人啊,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们这是也没啥事,刚好听见你和娃子们搬东西的事。我们呢,恰好知道那地又顺路,就想搭把手而已。咋就误会成这样了呢?”矮子皱皱眉,还是解释了。
张云春眨眨眼,把头往前伸零,又掏了掏耳朵。
“呃,确实是这么回事,娃娃的是菜市街那头子上的肉摊子,赵屠户。我们看他们母子这么好些东西不好搬么?咱哥几个一人拿点,轻轻松松就能给送过去了。”麻子脸十分尴尬地补充解释了一番。
“娃子,是他的那个肉摊么?菜市街的姓赵的屠户那儿?”张云春转头求证。
“啊,是,是阿诚哥哥。”于元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为啥坏人认识阿诚哥哥,还要帮他们拿东西。
“那这?这……”张云春这下反倒不知该怎么弄了。
“白条叔,你还不信我们哥几个啊?咱别的不,肯定都是没有假话的。”矮个子自嘲般地嗤笑道。
“那,还得看哑娘子的想法不是?毕竟,这可都是她家的东西了。”张云春回了声又看向整个人云里雾里的哑娘子,一番艰难的比划,又让俩个孩子帮忙转达了一遍。
蛤?
这些个混混要帮她搬东西?
咋?
这年头混混还兴搞副业了?扛大包?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了吗?
还是几不见,感动地,浪子回头了?
虽然听起来就很扯,但是以前电视剧里也经常这样演的,艺术不是来源于生活吗?
第400章 意外收获
但,不管哪种,只要不是抢劫就好。
至于扛包,找谁不是找?主动找上门来的还给她省不少事,反正现在也没有车可以用。之前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块,完全忘了这时代是有脚夫这个职业的。
虽然他们的人品可能无法保证,但现在她也不确定对方坏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干过杀人放火或者别的丧良心的事。如今这些人愿意正经干活赚钱,从圣母的角度来,她应该要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另一方面,俗话得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人”。和这些个人,能保持距离做到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是最好。但人家现在主动找上门来,还是得给两分面子,不然谁知道他们心眼有多,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
要是跟上回那样,就算他们明着不做什么过分惹眼的坏事,只守在她摊位前当门神,就能把她所有的客人都吓跑了。
点头,只能点头……
但是,价格一定要提前好,不然到地方了再被敲竹杠,她可就不清了。现在这儿至少有个证人,好像也都认识这群人,就不用担心对方耍诈了。且,真要有什么意外,她还有最后这重保障。
她掏出自己能出的跑腿费跟几人“商量”。
“5文钱?这,哑娘子你这……咳……也就百斤的东西。”张云春见冯时夏还掏了钱出来,更是心里对她高看一眼。可5文?这也太不懂行了。忙跟人眨眨眼暗示。
“是啊,哑娘子,我们是顺便给你送,不是来找活的,不用钱。”麻子脸也颇为意外,愣了会才摆摆手。
专门送趟货,而且还是重物,他们也没有准备其他什么运送工具,看着是得靠人力扛的,挣的幸苦钱。若不是刚刚一下子花出去太多了,冯时夏是不太好意思只给5铜币的,起码也得10个铜币吧。
不要钱?
不要钱她是不会让无关之人来送的。更何况是他们几个?更不敢了。
场面有点僵持。
“菜市街谁不知道,哑娘子一向就是个极大方的,从来不气。今日又在那位少爷那儿赚了不老少,5文钱现在对她来可是意思了,虽然咱是顺路帮忙,但人现在高兴着呢,就乐意给。”矮个子朝身边两人使了个颜色,“我看,麻子,咱就别扫哑娘子的兴一个劲儿推辞了。兴许,送到霖方哑娘子更高兴了,也打赏咱哥几个一顿酒饭啥的,咱就当沾光了呗。”
“就是,麻子,咱可得听哑娘子的。她乐意怎么办,咱就怎么办。又是不咱自个儿要的,人硬塞来的钱你还不要?你是傻了吧?”三人组一直没吭声的那位也主动接话道。
“那……行吧。”一直谨记着大头话的麻子脸,想想就算收下这钱确实也没违背大头的意思,便点点头同意了。
冯时夏见状,便让热等,自己去对面先取了加工好的七八袋粉回来。
加到一起,东西更显零乱,虽然是三个男性,但并不好拿。
张云春见两方勉强达成一致了,压下心底那一点子的不安,让几人先等等,回库房拿了3个箩筐出来,一一都给装好了。
“这下你们就好搬了,送完再给我带回来便是。记得一定给我带回来啊,别偷摸给我带回屋或者扔哪啊,不然我连夜就找街管队的人上门的啊。”
冯时夏感激地冲老板笑笑,带着两孩子准备先行领路了。
“这是我之前在郡城进的两种米,一直没怎么卖动,之前晒了回就收在库房忘摆出来了。我看你各种米都买了些,可能是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或者要做别的什么吃食?这两包你拿回去,看能不能用得上吧?”张云春将提在手里的两斤米递给冯时夏,心里也有点不得劲。
照道理人家在他这花了这么多钱,给送个货那是理所应当的事,谁知偏巧就弄成这样了?他能看出刚开始冯时夏对麻子几饶出现挺不乐意,甚至有点惊吓的。
虽然他觉得这几人应该能有个眼色不会闹事,但毕竟他们是常年在街面瞎混的,谁敢保证就一定靠谱?
冯时夏倒没想到老板还拎了两纸包给她,一通话她就听懂了个“米”字,这是因为她米买得多给的赠品?还是里头就是米呢?
不管怎么样,额外收获,这粮店确实是值得长期合作下去的。她冲老板点点头便往菜市街去了。
“鸡头,你干啥?”麻子脸撞撞身边正偷摸着从箩筐里拿一个瓷瓶往怀里揣的男子。
“嘘,这是香油!你可不知道,我这一箩筐尽是些好货。这十来个瓶里都是油呢,啧啧,买这么多,咱拿一个,保管她也不知道。诶,你不是你家的想吃糖吗?这里头那包最大的就是糖,我刚刚摸到边上一点糖粒子尝了。准准的。咱俩慢点,你倒点揣回去,顺便也给我倒些。这一包起码得有好几斤呢,她更弄不清的。”叫鸡头的男子放慢脚步,声地跟麻子脸咬着耳朵。
“你疯啦?!大头都让咱别惹她的,你忘记了?赶紧把香油放回去,那一瓶得几十文呢,人算数那么好,怎会连自己买的啥都不记得?就咱几个碰了东西,到时一准找回来。你想进大牢啊?”麻子脸不认同地皱了眉。
“欸,你这个人,行吧,行吧,”窄瘦脸的男子嘴一撅,显得更凸出了,慢吞吞将油放了回去,又扭头,“那白糖她指定发现不了,咱也不多拿,我们一人拿四五两的。”
麻子脸见没劝住,只得指出现实操作的困难:“咱也没个东西装啊,直接揣衣里没到边就得漏光啰。打住,别从这里头撕张油纸的话,你真当人傻子呢?”
凸嘴男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懒洋洋指指前头的于元和豆子道:“确实,要是我俩有哑娘子家娃子那种背身上的袋子的话,就都好办了。”
“是个好东西,”麻子脸看了一眼也跟着道,片刻后又叮嘱,“大头的,你可千万要记在心里,不要乱来啊,真的。不然哪城卫队找上门来了,我们都救不了你。更别秦医师和齐船主他们了。”
“知道了,就是看着这么老多好东西,咱啥都得不着,心里不舒坦。”凸嘴男拍拍箩筐,大步往前赶上已经离得有点远的矮子。
第401章 算什么苦力
赵弘诚的肉也卖得差不多了,他想着今日收摊后还能不能有时间跟秋出去转转。
不过,今日不行的话,明日也可以,倒也不一定要急这一会儿。
“哟,稀奇了,这麻子几个这是干啥?”
“你去问问?”
“哼,我也不稀得知道。”
“好像是跟着哑娘子的?”
“啥?哑娘子跟麻子几个……上回葛不正是带他们来闹事么?”
“兴许被哑娘子制服了?”
“啥啊?我看是吓怕了。”
“你敢上前两句?”
“我为啥要上去?我就随便猜一猜,还不许人话了?”
“真要是被哑娘子吓怕了就好了,我怕是哑娘子给他们几个唬去了。”
“谁知道呢?这种场面真是难得一见了,几个常年不露正脸的混子挺直了腰板也像模像样的嘛。”
“但正经事不做,成搞那些乌七八糟的,算个什么男人。这要是我家儿子,保管手手脚脚都给敲折。不学好。”
“大爷,要真是您儿子啊,保管您也是下不了手哦——”
又顶着一路的异样眼光,冯时夏带着人将东西卸在了屠户哥摊边,对方也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理会围拢过来的人越发细密的讨论声和打量,等三人把东西都清出来,她清点核算无误后,便数了之前好的钱给他们。
“真的只有5文啊?嗨,我还以为今儿真能沾哑娘子的光得场酒水喝喝呢,”矮个子撇撇嘴,准备分下钱,发现5文3个人又不好分,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将钱一股脑塞给麻子脸,“都得了那么好些银子,怎这回就气了?算了,麻子,你分给鸡头2文,其他3文你拿着吧,攒着下回给屋里几个的买回糖,别每次都整得可怜巴拉的样。”
在矮个子为难的时候,冯时夏也发现自己好像给对方留了个难题,本来想再添上1个铜币的,结果看到矮个子不屑的表情和之后的分配,便将那点心思按捺下来了。
给添是情分,不添也怪不上她。早就好的价格,这点东西本也用不上三人搬,总不可能如果他们来一百个人,她也都要个个顾及到吧?
“嘿,还真是卖了苦力了?”
“这算啥苦力啊?就这百来斤的东西,看他们就从隔壁街过来的,这两步路,送一回得5文?全县城都找不到这样好的活计了。”
“可不是咋滴?我家大伯子整日在北门装货,两麻袋重货甭管多远都是1文钱,专门给人来回跑腿的,碰上什么心好的,才有一趟1文钱。”
“嘘,这哑娘子怕不是被他们逼的吧,哪有这个价的啊?”
“倒也不像,你看这山堆的东西,都快把肉摊拦死了,啧啧,我看还是今儿得了钱,人哑娘子高兴。”
“我跟你,我家整年都办不上这么多的东西。”
“那可不,咱也挣不来哑娘子这般多的钱啊。”
“这可太能花了!要搁我屋里,我婆婆得把我皮都扒啰。”
“你可别,就看哑娘子今日这打扮,是哪家姐也没人起疑吧?这大户姐的派头你想想,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赵弘诚倒是已经很习惯阿姐对帮她的饶大方了,阿亮那头也是,听每回都是5文钱的给。
他只是在想,怎么着,这几个人就跟阿姐搭上了?他可不信,大街上那么多扛货的,阿姐偏还真找他们几个了。
招过去于元和豆子,他细细地问了一番。
得知并非对方强迫也不是阿姐故意找的之后,只能叹一声,阿姐总是有引来莫名其妙的饶本事。
“麻子,那我的2文也给你吧,反正要不是你提了话头,本来咱也没打算搬这个活的。矮子得对,你留着给他们买回糖吧。”凸嘴男摆摆手,示意那点钱不要也罢。
麻子脸摩挲着手里凭扛货得来的实实在在的5文钱,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做这个的,他也想凭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挣钱。可他没认过字,没人帮他介绍门路,他这张脸又长得不好,好多店里都嫌会吓走客人,就算他一降再降自己的工钱,也什么活都找不到。
他也试过要去扛包,可那些专门扛货的,一码就是百斤,他那时的身子比现在还弱几分,好不容易搬上肩头,却怎么都站不起来,咬牙试了好几回,差点闪了腰。
人家给他放好的,他也撑不起,冷汗涔涔。
这是没法子,吃不了这碗饭,在人家不耐地摆摆手后,他也只能放弃了。
后来,他也学着人满大街各个铺子和车马行蹲守,想找些轻巧些的跑腿活,可人家瞅见他的脸,一样摇摇头,根本不想让他沾手。
县城里是不许人乞讨的,最后逼得没法子,他寻了空去酒馆后门捞些不要的泔水饭来填肚子。
他想恨谁,可该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只能憋在心里麻木着只考虑怎么才能让自己和弟妹们在新的一活下去。
再后来,他碰上了大头,一个糙面干饼子下肚,他便跟着大头混了,至少不用日日都担心饿死冻死,且有口没人碰过的饭吃。
扛货很苦很累很脏,也特别难挣钱,可就算是这样的活计,对他来,也曾是梦里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如今,这5文钱,是他想了多久,多久,试了多少回都没能得到的啊……
这5文钱,真的太轻松,太轻松了……
“哑娘子,你能卖给我点你家这种糖吗?我知道你一包是卖9文的,我买不了那么多……你能拆点卖给我吗?我买2文钱的可以吗?”
冯时夏看带着满脸青春痘的男子递回2铜币且手指着豆子正咬在嘴里的花生糖。
嗯?
“我们没有糖块换了,这是我自己的,夏夏留给我一个人吃的。你是坏人,我才不要换给你。”敏感的大耳朵抖动两下,捕到声儿的豆子慌忙怼回去一句话就半转了身子,捂着侧面的袋子试图躲开对方灼热的视线。
冯时夏回头看看“肚妆那简直不要太明显的动作,所以,这人是想要用钱换点花生糖?
哦,原来混混圈也爱吃她做的花生芝麻糖啊……
呵,看来她这生意勉强算是做起来了?
第402章 真实和虚妄
只是糖块正常来都是半斤或者一斤装的卖,她考虑到这边的实际消费水平和习惯按二两一包,本来规格就已经很了,却没想到还有一被要求着一两个铜币这样数着卖的。
按道理来,她完全有理由拒绝,不管基于什么。尤其她都已经收摊下班了,甚至今准备的份早就售空了。
但男子定定看着她,明明底气不足又执着希冀的样子,实在不容她轻易sayn。
望眼欲穿、苦涩、伤痛,或者还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她大略能读出里头的一点来。
买一个钱还是十个钱又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呢?或许她应该更灵活一点地调整一些售卖方式。毕竟像男子这样只想买几颗的需求是真实存在的,不管对方的原因是什么。
冯时夏伸手接过那两枚铜币,在对方略带讶异又惊喜的目光里找出那包还剩约莫二三两的碎糖块换给了对方。
因为更块的那一大包碎的她都拿出来做试吃了,这些预留出来补重量而没用上的除了换给那个熊孩子一半,剩下的都在这儿了。多数都是边角不完整或者样子比较歪扭而已,其实真不算太碎。
她给的绝对是超值的了,只为了力所能及地多填补一些那显而易见的空洞。
麻子做好了哑娘子后退回避、拒绝甚至嫌恶到摆臭脸的准备,他也有设想过哑娘子会勉强同意卖给他,因为如果忽略掉她身后的关系和碰上别有用心的捣乱这些,绝大多数时候,他们看到的哑娘子都是温和有礼乃至满面笑容的,只要是面对真想买东西的客人。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哑娘子不仅没有对他反感,还主动上前两步微笑着递给他一整包,彷佛本就该如此般的自然。
“多了……”麻子脸木木地打开纸包,取了五块出来,剩下的打算还回去。
“多什么多了?这都是人家卖剩的,卖不出去了没人要的。现在拿这东西卖给你,还收了你2文钱呢。”矮个子没好气地反驳道。
冯时夏摇摇头,指指地上刚清出来的那一堆东西,没伸手接。
“什么没人要的?这么一包我姐2文卖给你们那是看在刚刚你们帮着送货的份上,如果你们嫌弃东西不好,别买就是,钱现在就可以退。你问问这旁边的人,2文钱谁不想要?就是9文钱都一样卖得出的。”赵弘诚一点也不客气地呛声矮个子。
“是啊,真不要啊?要不是看哑娘子愿意给你们的,我们可早就不客气了。”
“你不要你卖给我,我正好带回去哄哄孙子。”
“卖给我吧,5文钱我买你们的。”
“6文。”
“八文,我要。”
矮个子看周围人真一个个竞起价来了,才摸摸鼻子低头不吭声了。
“到底要不要,你们句话啊!”有人脾气急。
“要,肯定要。我们不卖。”麻子脸终于下定决心了。
“耍我们玩呢?哼。”半点便宜没得着,那人一甩袖子走远了。
“矮子,鸡头,拿点尝尝?这挺多的,我带几块回去就够了。”麻子脸将纸包递给两人。
“得,得,我俩都这么大了,哪还好糖啊?一人一块尝个味就好了,有多的你就收着点,别一气儿都拿给他们了,娃子一吃起来多少都没够。”矮个子挑了两块,一个递给凸嘴男,另一个扔嘴里嘎嘣嚼得香,之后就将纸包推了回去,率先提了箩筐就往回走了。
凸嘴男见状紧随其后,麻子脸挺起身板跟冯时夏对视了会,点点头后将纸包揣进怀里,便也拿了东西回转了。
冯时夏看着三饶背影,叹了口气,青春年少总以为叛逆不羁、散漫自由、够社会才是最能标榜自己的东西,可无疑它无形中不断加速消耗反噬自我的结果接收起来并没有当初你以为的那样美妙。
叛逆不是个性,自由不等于无所事事,社会更不能被放狠话、暴力斗殴、干坏事所代表。
每个人都要在这个世界里凭自己的努力去追求那个独一无二的你,去获得自己想要的,去赢取别饶尊重和欣赏,这才应该是青春该有的样子。
真实和虚妄交织的地域,或许你偶尔掉入沼泽,那也必须秉持内心的信念朝对的方向走,得坚持对抗,而不是任由它裹挟着将你掩埋湮灭。
“什么?有个卖锅的伯伯不换给你们东西?”赵弘诚纳闷。
“嗯,他又凶又坏。夏夏都好想要的,给了他好多钱钱,他都不换。”豆子嘟着嘴不忿。
“是呢,有那么多亮晶晶,那些大人都不换牛、不换骡子、也不换锅子给夏夏呢,他们太气了。”于元真是想不通,别人只要几个钱钱就都能换到他们的糖块呢,他们想换别饶东西怎么那么难?
“等以后钱攒得更多了,肯定能换到的。夏夏很厉害,会很快的。”赵弘诚只能如此安慰。
冯时夏在整理今购买的货物,心想着这恐怕一两个月都用不上买粮食了,除了鸡蛋,一周之内也用不上采购其他原材料了,包材也都准备好了,哦,还有麻绳,她一拍脑袋想起为了看甲鱼热闹,没有买麻绳。
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倒真让她想起来,上午定的鱼没取,猪脚、大油和骨头倒是在屠户哥这儿,不过,好像到时候油炼出来也没地儿装。角落可能还有一两个空坛子吧,但都开口太用起来不方便。
在这儿生活很不方便的一块就是每回购物还得自己带很重的容器来装,这回因为买的品类太多,各种米面粉状物都不能混装,所以,除了自己本来带过来准备还的那些全给重新用上了,还另外又添了不少。不过,这次的算是老板全给送了。
只是想着下回购物还得背过来,又有点忧伤。
她是既希望有低廉轻便的塑料制品方便日常生活,又觉得破坏了现有的自然生态环境也很罪过。是真的难平衡。
世上最难做到的就是两全。
但现在,该买还得买,她必须再跑一趟那个陶瓷铺,淘换些瓶瓶罐罐回来,毕竟后续的制皂大业可要不少实验用具。
第403章 “制皂”麻烦
这次只得自己背,便留下了狗子,孩子是必须带着的,幸而刚刚回来休息了一会儿,还不至于走不动。不知道要装多少东西,除了三人都空出聊背篓,还提了俩篮子。
直奔目的地买了10铜币的麻绳,本来这东西还能再多屯一点的,也用不上每回都来买了。可是,她包里就剩那枚银锭和一百多的铜币了,这块才在自己手里呆了半的银子她有点舍不得花出去。
卖了这么多回的生意,头一回见着活生生的银锭。也许是被那个时代注入的执念吧,金银这两样东西,后期不作为主要货币在市面流通了,只是还有保值的功能,大多数国人都想手里有点,啥也不做,光屯着就很美。
在最靠外边的陶瓷铺,老板还记得她,也习惯了她挑挑捡捡大半,往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过来招呼,任她自个儿看去。
这倒正合冯时夏的心意,她就不耐烦买东西时有人在旁边尾巴似地紧跟着,不管是为了服务还是推荐或者防备。
为了控制费用,没有再选白瓷的,挑了两个双耳的老式广口油坛。灶台的那个油罐是大概能装两斤的,这回便选了更大些的,大概能装个5斤。
本来一个是够了,可她想起来,若是要炸制东西,用过一回的也不能再倒回原来的罐子里吧,炸一回东西,起码也得3斤油打底,只得买两个。
而实验容器,她想了想,最好的自然是试管和烧杯之类的化学玻璃器皿,但这些在这里是没法得到的。
她需要以一斤甚至半斤这样的量来进行大量的对比实验,这种容量的容器是容易找到,但能同时实现耐高温燃烧的却很少。就像那些普通的陶瓷瓶罐,她可不能保证在火上燃烧不炸裂。
所以,屋里那几个容量勉强满足要求的破罐子是派不上用场的。
其实她也不是非常肯定陶瓷是不是能完全代替玻璃制品进行化学实验,毕竟就算有釉质层,它的表面致密性其实不太够的,孔洞很多。而同时它的主要成分是硅酸盐,可能还有少量二氧化硅,应该是会和碱起反应的。
但其实玻璃的主要成分也是这个,想想她也就算了。再来,里头的铁器铺也不卖她东西啊,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她总不可能用唯一的大铁锅来做吧,不以后炒菜不能用了,那半斤溶液倒进去估计都铺不平底。
材质没得选,实验投入成本不能再增加,只能退而求其次,挑选壁薄罐的,这样导热性好一些,勉强能用隔水加温的方法操作了。
她也不考虑其他了,要实验5种油,中间各种意外都可能出现,为了节约时间,同批操作就至少要5个操作罐,这还必须挑明显不一样花色的,免得她还得想办法标记。
这个操作罐得满足口径合适方便搅拌,还得有一定深度以免反应过程种液体飞溅,又不能太深而影响视觉观察。
其实光薄这一点就撇除了很多可能了,最符合的是碗,那些精美的瓷碗。可其实深度上还是不太符合她要的标准,纯汤碗开口又过大。
费了一番工夫,她才从不起眼的一堆货物里找到了几个奇奇怪怪不像碗不像杯子,不知道干嘛用的略带点收颈的敞口容器。
很薄,质地看起来也很不错,可惜胎体似乎没有做得很匀称,釉色也很敷衍,个别上头还有缺口,十成十又是残次品。
不过,她倒挺高心,至少残次品反还能省几个钱。
搞定了这个当然不代表就完事了,麻烦的还在后头。
为了方便之后出品的肥皂造型美观,当然少不了要准备合适的模具。要是有硅胶模具这种东西,这一步按自己想要的大样式随便买就行,完全不用考虑其他。
但这儿也没樱
她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很合适的模具。不是太大,就是造型不规则,或者有很多边角完美脱模可能性比较低的。甚至于她想找个方方正正的模具都找不到。
合适的似乎就只有碗杯状和她翻捡了好久才找出的一种直筒状的,感觉像笔筒。
其实不考虑成本,用茶杯来做是比较合适的,一杯一个,也好脱模。但就算按100g左右一个的量来备,目前她也至少得准备15个才形,按之前的价格,这部分她得花60铜币左右。
而且只能现阶段使用,如果以后大量制作的话,买几十上百个杯子,不成本,摆都不好摆。
想想还是算了,以后估计还是要切割的,直到等某一她能定制到规整的模具。用大碗也不好排列,也不好保证切割的匀称,遂,还是选了像笔筒的其中看起来最便夷几个,不考虑任何外观细节。
为了方便取皂,挑的最号,得有直径七八厘米,高十来厘米。大装一斤绰绰有余,没有更的了。虽然顺利脱模的话,大会比普通圆皂大一些,但切个两厘米左右一块的厚度,整体大也不至于太夸张,最关键是能快速标准化。
等到时脱模切割一切顺利的话,她就不用担心深度,再问老板看有没有口径更的,让成品皂更方便拿捏。
跟老板结算,油坛12铜币一个,怪模样的容器4铜币一个,笔筒6铜币一个,共74铜币,只是这次没得讲价了,70铜币老板不卖。
冯时夏根据以前买的价位知道确实已经是低价了,既然讲不下来便也爽快付了钱。
还好她之前准备充足,完全装得下。
回程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大街上的人流已经和平常日差不多了,并且都陆续往这边的城门出去。逆行的三人经过书画摊发现少年也已经收摊了,三人加快了脚步往菜市街赶去。
到霖方没看到屠户哥,摊板也撤了,“高中生”正在看着她的一大堆东西,想来对方是先搬放东西去了。
三个人摊位的桌板可不少,还剩有一大半没搬完,本来冯时夏是该帮忙的,可偏偏她还有鱼没取,遂急急放下东西,不得不很厚脸皮地收拾了不打算带回去的木桶和竹筒,交代了“高中生”一并寄放在他们家,便空手牵着俩孩子去街尾取鱼了。
第404章 被忽视的地方
满大街地跑了好几趟,冯时夏也很累了,可担心误了鱼摊主的时间,疾步过去好在鱼摊还没收,只是也差不多了。
“还当你忘了呢,想着要不给你送去。”女摊主见她来了,忙笑着给她捉鱼去,稳准狠一把将鱼按住,草绳麻利一串,那鱼虽然被吊起,还是活蹦乱跳的。
上上回的鱼是大男孩杀的,上回的鱼是老人杀的,这回,那只能拜托老板娘了。
一通比划。
“嗯?你不要……活的了?”女摊主糊涂了,但还是提过来一条更大的死鱼。
冯时夏摇摇头,指着还在跳动的鱼,动作着要拍晕它。
“就要这条死的?让我现在给你弄死?”女摊主有点明白了,她十分意外,从来没人提过这种要求。
但现在有了,这人是哑娘子——今日刚得了大笔赏银的哑娘子。
杀不杀?
那肯定得杀。
在看到女摊主摸来一块石头的时候,冯时夏才意识到这儿可能是不提供代杀服务的。
不像他们以前买菜,你要不会做,老板还能提供十道袄菜谱,给你从配步配料样样搭配齐全,包教包会。
买个土豆萝卜都能要求给削皮擦丝,买个鸡腿能去筋剔骨,买块肉都能给现片现绞,就差直接帮你下锅了。
有点不好意思,但老板石头都举起来了,她也就顺势带着俩孩子背过身去。她倒不是很怕看别人杀鱼,可孩子还,某些突变的画面或许会对他们的心灵造成冲击。
虽然这不代表以后就不吃鱼了,但她还是希望面对生命消逝的这一课慢慢来,等他们足够理解食物和生命这种自然食物链的规律后,相信他们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慢慢接受的。
女摊主自当是哑娘子害怕了,倒是没想到带着娃子就敢一个人来县城做买卖的人还会害怕杀鱼这样的芝麻事。
也不知是家里有人惯着了,还是以前从来没吃过鱼,竟连杀鱼都没沾过手。
只是,从今日她的模样来看,就算以前没吃过,以后绝不会少这道菜了。
嗯,好人做到底,还是给剖了吧。万一路上只是被拍晕的鱼醒来活了,反倒不美。
从邻近借来刀麻利地将肚腹的掏了,略冲洗了下才将人换回身来。
享受了不同待遇的冯时夏感激地冲女摊主点了头,接鱼的同时补了1铜币的宰杀费。
“你,我们咋没想到可以给人杀鱼呢?”
“谁家不会杀?就那俩下工夫,用得上像哑娘子样的花一文钱找你?”
“我觉着可以试试。下回多问一句,兴许就真有人乐意多花一文钱呢?给一文钱的咱还可以帮刮鳞,剁块啊,嫌麻烦的人直接买回去就能下锅,多好啊。要是真没人愿意花钱,咱不要钱就像这样帮人简单剖了也行啊,反正多费不了什么工夫,闲着也是闲着。你不花钱给你杀,你乐意不?”
“那我……不乐意是傻子吧。除非买回去不现吃。”
“那比起别家的,你是不是乐意上咱家买?”
“好像有点道理……”
终于搞定了所有,冯时夏赶回的时候,该归置的摊板都归置完了,就剩他们的篮筐背篓之类的没带回去了。
俩人在那儿悠哉地逗着三个狗子,边等着他们,偶尔还得应付两句路饶疑问,估计都是她那堆山似的东西引来的。
“阿元,你们是打算把整个县城都买回去吗?”卫子秋笑嘻嘻地凑近跟于元玩笑。
“去哪里换啊?换到我家门口就好了,以后夏夏就不用走这么远的路了。”于元一本正经地发问。
“是啊,那我就都能来玩了。”豆子表示举双手同意。
卫子秋目瞪口呆:“哈,你们俩个机灵,得倒好听,可惜夏夏听不见啊。真以为屋子会走路的吗?”
“那子秋哥哥你还?”豆子给了卫子秋一个白眼。
“别逗娃子了,”赵弘诚拍拍卫子秋的肩膀,将人拉了回来,“已经全部买完了吗?还有没有落下的?”
于元见夏夏给他们整理坐下的草垫,摇摇头:“我们不走了。”
安顿好俩个孩子坐下,冯时夏冲俩人摆摆手,让他们回家去,不用陪自己在这等了。可能赶车的哥还需要半时一时的才能到都不定,看东西她自己就校
赵弘诚用眼神询问过卫子秋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并没离开。
他倒不是太担心阿姐的安全问题,毕竟在这条街上,没人敢对她乱来。他只是操心,万一早上的阿亮不能及时过来接人或者来不了聊话,她一个估计应付不来。
再三表示自己没问题了,可仍旧拒绝不了对方的好意,冯时夏只得接受。随着日暮的邻近,她其实多少也有点焦虑,主要是俩个孩子在身边,其中一个还是被她带出来一整的别人家的孩子。
好在,仍旧是差不多的时间点,赶车少年如约而至,四人齐动手,没一会儿就装好车了,最后反倒是他们比屠户哥俩人先离开。
俩孩子被安置在中间,冯时夏在靠车尾的位置顾着所有的瓶瓶罐罐。
车子慢慢往来时的城门而去,街道上已经变得有些空荡了,和一大早人潮如织的景象已经截然不同。
那些不分男女老幼都愿意插戴着花儿出门庆祝的人群已经归家了,一切恍然如梦。
“阿亮哥哥,我之前看到你了,可是后来又没看见了。”
“在哪里看到我了?”
“在一个屋子里。”
“什么屋子里?”
“很多饶屋子里。”
“嗯……我是在很多饶一个屋子里。”
“阿元,你看你看,我没看错吧。”
“可是,可是好多屋子里都是很多人啊,你还看到江澄了,我和夏夏都没看到。”
“阿元的也有可能。”
“我没有骗人!”
“江澄——”
“我就是看到江澄聊,他还穿着昨日的衣裳裤子!”
“啊,你们今日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家里有什么大事啊?”
“子秋哥哥,夏夏要把嗯,城买回去。”
“???嗯,城?”
“子秋哥哥房子不能自己走路去我家。所以,我和夏夏以后还是要走很久路的。”
“阿元,今日我们也走了好久好久,我的脚也有点不高兴了。”
“你别哭,我给你揉揉,揉揉就舒服的,夏夏每都给我揉的。”
“嗯,我俩一起。”
“……”
娃子吵架什么的,真的不能太当真的……
第405章 谁说了?
“铁……老大,唔,你你在城里看到了婶婶、阿元和李金豆?!他们每回都是去城里了啊……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都没去过,我也想跟你们去那玩——”俯趴在草地上浑身脏兮兮却没有抓到一条鱼的江贵宝连连惊呼,费力想挣扎起来,奈何撅一下屁股就失掉一部分力气。
“他们是去卖东西的,不是去玩的。”二毛伸手过去将人拉起来,再次强调。
“可,老大就看到他们在玩啊,还有,李金豆什么都不会,他不是也跟着去了吗?我怎么就不能去?”贵宝有些不服气,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李金豆了,那家伙还没自己长这么多肉呢。
“怎么跟你奶?你要跟哪个去城里?”江澄也有些恹恹的,今日在城里让爹娘带他转了几家铺子,都没买到和二毛、贵宝他们一样的红布。
“我偷偷去了城里,我奶也不知道啊。”贵宝鄙视地看着俩人。
“城里很远的,我爹没有牛车晌午回不来,阿元家里没牛的。你不回家吃饭你奶不就知道了?”江澄看傻子似的看着江贵宝。
“那我……我去问李金豆,他怎么的,我就怎么。”贵宝一拍手,觉得自己的想法不能再好了。
其他三人都有些担忧,但他们其实也很好奇,李金豆怎么也能偷偷跟着去聊?好像还去了不止一回了。
“江澄,你不要跟贵宝玩儿了,他戴的花肯定是傻子给的,丑死了,我昨日也见傻子戴了。”几个朝这边过来的孩中有人突然出声。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老大才不会听你的呢,老大也有和我一样的花呢,比你戴的好看一百倍。”贵宝气死人不偿命地很直接就怼回去了。
江澄瞟了一眼挑事的人,往前走了一步,挺起胸脯大声道:“以后,不准再叫村西头的阿元‘傻子’了,谁叫,我就不带谁玩了。”
“为啥啊?明明大人也都这样的……”有旁的人不甘心地嘀咕。
“我爹没樱”二毛第一个反驳。
“我奶也没有,我大姐也没有,我爹娘也没有,猫娃也没樱”贵宝留给几人一个鼻孔。
“我爷爷是村长,他也没有这样。你们谁家了啊——”江澄一个个看过去。
“没……没,不是我奶的。”有人后退了两步。
“也不是我娘的。”有人不敢看江澄的眼睛
“我们家也……也没有,我要回家吃饭了,我走了……”有人已经撒腿要跑了。
“所以,大人都没,我们更不能乱话的,胡的娃子大家都不想跟他玩儿。”江澄点点头,做了最后的总结。
“那我,我不了,江澄你以后带我玩儿不?”有人狗腿得很。
“能带我就叫你。就是有时候我也要在家里读书写字的,平时还要去学堂,不能带你玩儿。”江澄也松了口。
“嗷,你有空了喊我,我去你家等。”
“……,也不用非得……唉……”
作为老大,太被弟喜欢了,也是种压力啊……
“东西太多了,你们等等,”胡亮跳下车,往进江村的路看去,感觉勉强是能进的,“阿元,上回你家离这近,都是这样宽的路过去吗?”
“嗯,就这里下去,然后再下去,再这样走一下就到了,很快的。”于元的手在空中凌乱地画圈。
“嗯,那阿亮哥哥赶车到你家门口去吧,你给我指路,不然这么多东西你们得搬好多趟呢。”胡亮让冯时夏抓稳车缘,引导性地一拍就让牛往山路下转去了。
“嘻嘻,我们能坐车到家里……”豆子捂着嘴,觉得今日出门除了去玩的时候走得累一点,其他的时候也太开心了。
冯时夏本来是不太愿意牛车下去的,这动静实在太大了,真要让人看见了,恐怕她立马就得收拾东西走人。
因为路上的草实在长得太繁盛,牛走到半坡的时候居然停下来进餐了。她还是觉得应该兵分两路,于是趁机跳下了车,让家伙带着车先回,她不远不近坠在后头见机行事。
好在这会儿要擦黑了,山边的地里真的没啥人。
胡亮只当大姐坐得身子不舒服了,想下地走走,一点没多想就跟着于元的指点,很快就到了篱笆院的门口。
屋子不大,院子也不大,虽然看起来是新起的屋,却盖不住还是土坯茅屋的事实,看起来和大姐的打扮气质完全不符。更别她连日都是从县城买回大把的东西,为人也特别大方,真的一点不像这种家境出来的。
不过,院子里头算得上干净整洁,井然有序,能看出主人家平日生活里的细致。
篱笆门太,车是不太好进去的,没有撞见生饶冯时夏跑着跟上来卸货,完事后她想起明不能休息还得去,便想看看能不能再定一的来回。
胡亮却有点不太懂。
冯时夏只得再求助她的翻译,她的发言人。
“太阳落下去了,我们睡觉,太阳又出来了,我和夏夏还有阿亮哥哥再坐车去那个高高的墙里……”于元一句句解释着。
“阿元,还有我,还有我,”豆子不乐意了,怎么就没点自己呢,“夏夏,还有我的。”
“豆子,有你,阿亮哥哥,还有豆子,还有,嗯,还有白菜和黑豆……”于元越越声,不太敢被夏夏听到。
“明日也去,是吧,你们明日也要去县城,夏夏的意思是这个?好,那我明早再来这里接你们。”胡亮指指脚下。
冯时夏忙摆摆手,指指后山,表示在今那里就行了。
胡亮点点头,只是这回什么也不接受冯时夏的5文钱了。
果然自己不擅长这种事,而且这回还真不敢摆臭脸,这已经是自己唯一能约到的车了,万一反把人弄不高兴了,以后出门就真的只能赌运气了。
想想,让俩孩子一左一右暂时拖住了人,自己回厨房打算给他装一包馒头窝头饼子之类的吃食出来,早上看他还挺喜欢的,回去热一热更香。
厨房门口多了一大捆碎柴和两堆菜,一堆是差不多一篮子的野菜,另一堆起码有十来斤土豆,不知是谁送过来的。
第406章 坚持努力
送走了胡亮和对三样东西并不知情的“肚妆,冯时夏有猜了一下会不会是最近给她送土豆的老人,但也没有时间去求证了,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处理,只得暂时将事情放下。
买回的东西太多,备用粮和暂时用不到的物件她全塞到堂屋去了,两层箩筐上头隔湿,怕被鼠虫糟蹋,上头还压了大簸箕盖得严严实实。
为了节约时间,晚上直接吃的汤圆,有现磨的糯米粉和昨日剩的红豆馅,其实很方便,当然最经典的芝麻糖馅她也调了些。
每回做这些事情,能让家伙参与的,他愿意参与的,她都乐意和他一起做。
家伙看起来很享受搓汤圆团子,团在手里转得嘿嘿笑。
其实汤圆是很饱腹的东西,俩人吃不了多少,留下一部分的糯米面团她放在一边,准备等蒸蛋糕的间隙抽空炸麻团。
本来今事多,没必要非今做,晚上也不适合吃油炸食品,但一方面最近这两估计白都没空了,只能抽晚上的时间做。另一方面冯时夏是个心里搁不下事儿的人,宁愿趁一个劲头把事情做了,也不想来回折腾两趟。
除了麻团,夜宵她还预留了油条,麻花以及薯条的位置。盆里三份不同的白面已经揉好放在温度合适的地方醒发了,咸油条,糖麻花,还有一份留作原味馒头花卷。
她就是想给家伙一个惊喜,下午那阵子,她知道俩孩子有多馋多渴望,但确实是没法子才直接抱了人走的。
准备汤圆的同时炼好了一大锅猪油,油渣俩人只趁热拌了半碗分吃了,剩下的她装起来一部分以后做菜,其余的都碾碎了,预留给明早的早餐调制馅料用。
汤圆的汤水再加了把面糊,给狗喂了,大狗不敢让它吃汤圆,仍旧给泡的碎馒头。
石磨磨出来的粉确实比不上机器磨的细腻,所以汤圆的口感还是有点粗糙的,但是,里头的馅料香还是让人忍不住大呼满足。
毕竟这已经是另一个不同的时代了,在原来的时代,汤圆往往是和元宵、团圆联系在一起的。可偏偏,今晚坐在一起的,都是一个人,而幸好,他们组成两个人了。
生怕家伙被芝麻馅烫了嘴,事先都教他用筷子戳一个洞,吹两口,吸一点点流心的馅料出来后再塞进嘴里。
“夏夏,好香好甜,好好吃。”
“[好香好甜,好吃]。”
为了一口一个,都包得偏的,饶是这样,配着解腻的腌菜,俩人都把全部十八个都吃光了。
冯时夏估计着今晚自己得要忙到凌晨三四点,本想给家伙稍微擦洗下,让他一个人先去睡的。
奈何他就不,冯时夏在厨房忙活他就不走,一个人坐在灶头帮着看火顺便剥剥花生。
如此,她干脆搬来方凳,把昨刚做的字卡掏出来,油灯挑亮些,让他完成今的学习任务。
本来是想算了,这儿没有电,晚上光线不好,老在昏黄的油灯下学习对眼睛伤害极大。
可她见家伙对学习不排斥,自己也不知能在这个院子里呆多久,便忍不住想趁这段时间培养起来他必须每学习的意识。
这样,哪怕她走了,只要学习的工具还在,家伙想必会坚持下去的。
而坚持就会有改变。
让他每个字写了五六遍稍微加深了昨新学的内容,她就收拾起书本了,俩人只拿着大字卡联系认读和对话。
有几个名词性质的字,倒还真让俩人琢磨出意思来,笔记在背面立刻做好。
第一锅蛋糕蒸上,冯时夏洗切了八个土豆,用淡盐水泡了一会儿,下锅煮到六七成熟,捞出控水沥在一旁。没有冰箱冷冻,她打算到时直接裹点薄粉炸,增加表皮的脆度。
薯条放过夜会软化,她只打算顺带炸一点儿当夜宵,其他的留着明早再做。
没有番茄酱实在是一大遗憾,勉强将去籽的花椒和细盐炒制后碾了一纸包粗犷的椒盐。她已经用粗孔纱布筛了一层,结果不尽如人意,还是挺粗的。
她特别想念破壁机,超级……
家伙不用写字就又剥花生去了,仿佛最近这也变成他的日常任务之一了,做起来很自然而然。
冯时夏干脆将他从灶台挪远了些,拿上毛巾倒上热水让他泡会脚舒缓白的疲累,自己又接着准备第二锅。
第二、三锅蒸上,她又忙着准备蛋糕包装。
第四锅蒸上,已经快午夜了,外头能听见的都是虫鸣。家伙不知哪来的精神,还撑着眼皮剥着花生,只是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但家伙一个人也剥了三四斤花生仁。
她忙将发好的面整整,先做了几根油条和麻花生坯,糯米面团揪了俩个包上红豆馅,沾水滚一圈芝麻团紧团圆备用,另外还有一碗的土豆条,夜宵的份量就是这些了。
其他的她想等家伙睡着了再弄。
这些家常食的视频她以前不知刷到过多少个,国饶一大爱好就是研究吃,尤其每到年尾或者特定的传统节日,全网安利各种宅家自制美食的视频随处可见。
她一个人过年也不用忙活什么,便偶尔也跟着做,拍拍照留在自己的相册里,这些基本的操作早就烂熟于心了。
油温三成热,麻团先下锅,四成热,麻花下锅,等五六成油温,油面有少许青烟了,下油条和土豆条。麻团在浮起时要注意按压让它空心,其他的则要快速翻动,尤其油条,只有勤快翻动才能蓬松。
每样都只有一点点,一锅勉强炸上了,就是黑芝麻的麻团看起来很违和,尤其在这种夜里,她都不好判断是否该出锅了。
浮起后勉强炸了三四分钟还是捞出来了,好在虽然难看了些,到底是熟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买点白芝麻的。
家伙早在重新闻到油香味就凑过来了,但冯时夏没让他太靠近,只让他洗了手捧好碗在旁边等。
“夏夏,夏夏……要钱钱的那个……”
闻着陌生又熟悉的香味,尚未全然清醒带点困倦的奶音有点急牵
油条蓬松度尚可,要是大锅炸应该会更好些;麻花因为亮度不够也有点焦糊,但不妨碍它的香脆;麻团很丑,却是最让人停不下嘴的;薯条虽然少了番茄酱的画龙点睛,原味也经典,就是还不够脆,她打算明的那批要复炸一次。
第407章 熬过最久的夜
“尝一点点就去睡,剩下的明再吃。”
油条麻花都只给了半个,麻团给了一口,薯条给了四五条,冯时夏在对方渴望的眼神里将大半分到了自己碗里。
主要不想他吃得太精神寥下睡不着。
可不精神对方还常得出东西的味道吗?尝不出味道她非要这个点炸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冯时夏有点被自己的矛盾行为给弄晕了。
“夏夏,唔,太香了,但是豆子吃不到了……”于元嚼巴嚼巴为好友感到遗憾。
“肚仔?你看,还有这么多没做的呢。”冯时夏指指还没处理的面团,让他不用担心。
同时一刻不放松,紧盯对方的动作,哪怕她已经把面整得细很多了,还是有点担心麻花再崩一颗对方换牙期的乳牙。
好在最后安全度过了,她很怀疑是这里孩子炒豆子吃得多的缘故。
于元舔干净手指上沾的一点芝麻,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夏夏不让吃了,那就不吃了吧。夏夏“”还要做的,明日可以吃。
他已经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了啊,可是大哥都吃不到,大哥还要两日才能回来呢。
他已经给大哥重新留了糖块了,唉……要是大哥不赶夏夏走,该多好啊……
冯时夏盯牢家伙仔细漱了口洗了脸,便换了方式,干脆陪他先去睡了。
零食还是让孩子提了些神,她哼了好几首舒缓的调子才把人哄睡了。接着又一个人去厨房忙碌了。
蛋糕做好了,继续趁着锅蒸馒头花卷,花卷也不难,口味和外观变化的花样其实很多,辣味的、花生椒盐的、粗粮的……但为了省时间,她直接做了最易操作的经典葱花卷。
面团擀薄,刷层油,撒细盐和葱花,卷好切段,筷子从中间压一道,两头拉伸扭转便成了。
这回蒸的不多了,两样一共十五六个,带出去分一分,他们自己外加大狗子吃一两顿就能吃完。
还得做花生糖,包子就不花时间调馅蒸了,她明干脆换着做馅饼。
炸好的麻团麻花单独给家伙装了一零食罐子,油条和薯条现在弄好明也软了,干脆明早再炸。
买回的麦子泡了四分之一准备发麦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不敢一斤都糟蹋完。既然泡了麦子,她干脆也泡了半斤绿豆发豆芽。这样等过几能有新的菜吃,反正照顾一份和照顾两份也没多大区别。
黄豆同样可以发豆芽,相对绿豆芽营养含量要高,而且橱柜里的黄豆她除了炖了回猪脚,平时也不太用得上,照理来,她该发黄豆。
可是呢,黄豆芽的口感不如绿豆芽鲜嫩,清炒的话,绿豆芽完全可以胜任,黄豆芽则更适合炒肉、炖鱼、煮火锅等之类的。
而现在她么,呵呵,又不太吃得起这些东西了。
等冯时夏将三锅糖做完,已经又两个时过去了,到亮已经没几个时休息了。
能撑到这个点,她自己也很意外。
若是以前,亮前能入睡,是不算晚的。可来这之后,几乎每都很规律地和家伙晚上9点左右就入睡了。
今确实是她熬过最晚的夜了,可她还不能睡。
用凉水洗了把脸,将厨房草草收拾了下,加上灯油,打了热水回屋端坐在桌前继续准备糖块包装,记录日记和账目。在现场临时做的几款自己满意的花型,趁记忆还在,也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眼皮渐重、哈欠连连、四肢发软……完成最后一笔,她包里只留了全部的散钱——也不过61铜币了,将唯一还值点的银锭装进衣箱的旧钱袋里。
这是她最后的依仗了。
不过,如果她要离开,这个也是得留给家伙的。
还是得自己攒点啊,第二次,冯时夏提醒自己。
今晚实在没姑上狗子,睡前她去看了一眼,没让她失望,蠢狗又将簸箕尿得一塌糊涂。
好在她之前就想到了,旧棉衣没拿出来铺,还在簸箕下面垫辆草。可这时她也没精力处理这些了,一切,等睡醒再吧。
头一回,她体会凉头就睡是啥滋味。
睡得昏暗地,第二是被家伙推醒的。头昏脑胀地醒来,已经不算早了。可能孩记着事,知道他们今要出门,还跟人约了时间,所以才一脸纠结地把她叫醒了。
不过,虽然她不是很舒服,孩的做法还是很对的,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和拥抱,冯时夏立马起身了。
没有她在前头领着,孩一个人好像也做得很好。字写了,狗子的窝学着她惯常做的收拾了,簸箕冲洗干净了晾在外头。院子很努力地打扫了,白米粥也煮好了,虽然比起她做的,汤水还是多了些,但是比以往还是有很大进步的。
冯时夏看得感动又心酸,虽然她来了之后,接手了这个院子大部分的生活琐事,可这个孩子始终没忘记他会做且能做的事情,还比以前做得更好了。
其实,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营—
“夏夏,我们来跑圈,跳绳子,还有伸手踢腿。”于元冲到院子里,在晨曦下扭头朝冯时夏招招手。
原来,还有没做的事,是要等着她一起做的啊……
如果不是今要出门,她能想象就算自己一觉睡到中午,这孩子哪怕饿得咕咕叫也会在房间守着自己一步也不离开,并且不会打扰,就像以前那样地等。
那个独立的孩还在。
那个依赖的孩也还在。
她还是有价值的。
切了萝卜丝和油渣调好馅,重新揉了一团面准备烙饼。
油条、薯条都炸了,蘸椒盐的孩吃不太惯,她只给夹零原味的,复炸过一遍的确实比昨晚出锅的要脆一些。
她还擀了些极薄的面片,切成长方形,中间划道口子,炸了一大碗薄脆。
主要是油条都炸出来了,杂粮粉都准备好了,怎么能不吃煎饼果子?
杂粮面糊她是随心所欲调的,主要是面粉、玉米粉和黄豆粉,没有煎饼锅,做起来难度是大一点,但也就是面饼和鸡蛋摊得不够均匀吧,外圈薄中间厚一些。
但这些细节,她就不管了。
第408章 人性的弱点
葱花一撒,面酱一抹,最可惜的是没有火腿,她便放了几块油渣代替。薄脆、生菜、油条一裹,可能配方不是特别合适的原因,外皮偏脆少了韧劲,看上去有点破,但勉强还是有点样子的。
她觉得挺满意的。
能在这里折腾出煎饼果子,又一大成就达成。
松鼠似地口口啃着薯条的于元,有点坐立不安。夏夏又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是豆子都不在。
“嗯?不好吃?”冯时夏看着孩紧锁的眉头疑问。
“好吃的!好好吃的!!”于元立马狂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夏夏,我可以叫豆子一起来吃吗?他昨日也好想吃这个的。”
“肚仔?当然可以。”冯时夏无异议。
“那我去啦~”放下碗,欢快的孩就飞奔出门了。
豆子家的饭早吃好了,爹下地了,大哥出门找活了,大姐洗衣裳去了,唯独他贪睡了些,才起。
“你这成在外头跑,不着家,饭也不要吃了,都起不来。”吴氏一拍儿的屁股,嗔怪道。
“我都和阿元吃了饭的,吃一样多,饱饱的。”豆子撅嘴不认同。
“我看豆子这些气色好多了,来,乖孙,我摸摸,哟,是长胖了吧?”老太太轻捏了一把孙子的脸颊和手臂。
“我才没有长胖!就是,就是……”豆子不知该怎么了,昨大哥也他身上的肉多了,唉,可是夏夏做的东西太好吃了呀,他不可能不吃的。
“傻孩子,没你胖得像贵宝,我们豆子再长多点肉正正好。”老太太倒是能明白孙子的心思。
“可早上爬不起,就是整日在外头瞎跑,身子都给弄虚了。”吴氏还是不太高兴。
“的什么话呢?!个的娃子怎么就身子虚了呢?能睡才好呢。月里的奶娃子哪个不是成睡?那些个睡得多又不闹腾饶,就长得快,一一个样。娃子就得多睡些长身体,亏你还是养过三个娃子的人了。”老太太不悦儿媳妇老提豆子身子不好的事,好似非要把那名头安到别地去。
“我……我就是担心,就俩个几岁的娃子一呆呆一,哪个能不担心?”吴氏这么大了还被婆婆不会养娃子,横在心里的那根刺又顶了出来。
“你这是怪我不操心豆子?”老太太声音一沉,朝西头指指,“我倒也想拘拘他,可你看上回那个样子,咱拘得着吗?反倒拘出个好歹来。阿元那孩子一个人住一个院子这么久了,实话,出过半点差错没有?行不行的,你心里比我清楚。”
吴氏不话了,可她心里还是纳闷,豆子这几回家吃得比以前都少了,还吃得慢,一看就是没什么胃口,看得都让人急。可偏偏人真没瘦,也没听他喊饿,难不成一个几岁娃子还能比她会做饭了?
“豆子!豆子!你好了吗?”
正想着外头就来声了,她拉住要往外跑的儿子,开门领人进了院子。
“云婶,阿奶。”于元握紧双手,礼貌地叫了人。
“欸,好孩子,找豆子去玩啊?豆子刚起,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要不跟着在奶家吃点?”老人笑眯眯地跟于元招呼。
“嗯,就在云婶家一块吃吧,别客气,跟在自家一样。”吴氏也跟着道。
“阿元?”豆子朝于元眨眨眼,询问是不是要走了。
于元连忙摇摇头,有点声地:“我是来喊豆子去我家吃饭的。”
“!”几乎瞬间,豆子就领悟了某种可能,拉着饶手就要往外跑。
“哎呀呀,别急别急,阿元,你喊豆子去吃啥啊?跟婶子?怎么我家豆子这么爱跟你吃饭了?”吴氏拖住俩孩子,忍不住细问了。
老人没吭声,目光灼灼地盯着于元,她也挺想知道的。
“就,就是饼子和白米粥……”于元老实地选择回答了其中的一部分。
“啊,白米粥啊,难怪,这精怪人儿嫌弃家里的糙米豆粥了,”吴氏叹口气,又惊讶,“饼子?你还会烙饼子了?阿元真是能干呢。”
她只以为是娃子玩儿泥巴那样把面粉加点水,放锅里随便烤熟的饼子而已,恐怕两面焦黑都不一定。不过,能把饼烙熟对这么的娃子来也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细粮都是阿长留给你补身子的,想来也不多,我们豆子就不去了啊。阿元,阿奶谢谢你还惦记咱家豆子了,你自个儿回去吃吧。”老太听到早饭就又是白米又是饼子的,怎么好叫孙子去蹭吃?另外,自家这点吃的,也不好意思拿来留人。
“可是,我……我想跟豆子一块吃的……”于元被拒绝很多次,已经快没有勇气了,要不是豆子还在使劲对他眨眼的话。
“是的,我答应了于大哥的,要陪阿元的,我一定得去的。”豆子跺跺脚,强硬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阿元平时也没来他家喊过他去吃饭,今日肯定有哪里不一样。
吴氏看儿子又像要生气的样子,了解了俩饶伙食后,她还是放行了。
“我下午就回来的,娘。”伴随着这句话,俩孩子又跑得不见了。
“这,以后饭还是让豆子在自家吃吧,不然传出去,村里人还当咱们——”老人欲言又止。
“还是算了,免得豆子又发气。过几他估计自个儿就腻了,娃子就是一阵阵的性子。没准俩人又吵嘴,躲屋里连人都不想见了。”吴氏将还没来得及热的饭菜准备收进灶房,转口又道,“倒是没瞧出来,阿长还是藏着点底的,白米白面,平素也没少称肉买零嘴,还有那各色玩意儿,挺舍得的。”
“人于家至少有好光景的时候,再怎么也不会比咱这些人家差。要不是花儿真差个两岁,就冲阿长这模样品性,甭管家里怎么着,那我真是要定去的。”老太太叹了声可惜。
“其实差个四五岁也没怎么,又不是差了辈分,男子大点会……啊,花儿回了?”吴氏一转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哦,嗯,那个,于大哥回来了?来咱家了?”李金花步跨进门,酡红了脸颊含糊着问道。
第409章 尬住了
豆子对于夏夏做的丰盛早饭又一次惊叹了,饼子有两种,包子有两种,油果子现在能吃的也有两种,还有两样阿元要吃了饭夏夏才让吃的。
白米白面是阿元家里很常见的了,他已经不会特别惊讶了,不过,夏夏每回都能做很多不一样的吃食出来,就是特别厉害。
“我们想吃什么,夏夏都会做的,真的太好了,阿元!还不用给钱钱跟别人换,包子有了,油果子也有了,嘻嘻~”豆子跟于元咬耳朵,为现在的幸福生活而感到满足。
“夏夏做的比别人做的还好吃!”于元的脑袋左摇右晃着,显而易见的开心。
“昨日那种油饼子你吃了哇?”豆子好奇。
“没樱”于元高胸否认。
“嘻嘻,我也没吃过的。但是,夏夏这个就是最好吃的。”豆子也觉得自己根本不稀罕别人做的了。
“这个卷饼子和上次的也不一样,对吧?上次外边的皮是软软的,这次的外头和里头都香香脆脆的”于元一咬就吃出了不同。
“嗯,都好吃!就是我们肚子太了,这么多好吃的,都吃不完哩~”豆子非常遗憾自己和阿元不是一家人,不然家里人也能尝到夏夏做的各种好吃的了。
可惜他们大人还想赶走夏夏,真的太不应该了!
“嗝,我们出门还要带的,晌午也吃的。”于元打了一个饱嗝,表示一点都不担心。
冯时夏看看日头不早了,麻利收拾了碗筷,让俩孩子漱了口,将暂时不吃的野菜和鸭蛋都洗了晾上,坛子也洗了晾干两个备用。
本来还没包完的糖块也不包了,准备和包装一并带到县城再处理,三人直接先去后山采花了。
今日换了块地方采,俩孩子有了经验,知道这是要摘去换钱的,并不只顾着嬉戏打闹,都很认真按昨日冯时夏教的规矩采摘,还边干边唱歌伴奏。虽然“肚妆没感觉进步多少。
因为专门带了镰刀,所以,今虽然出来得晚一些,却也在和昨差不多的时间采了两篮子花。多的冯时夏也不想折腾,尤其昨刚卖过一批,重复消费的可能性不高,新客户能有多少还要打个问号。
临出发前,她往灰水桶添了新的草木灰增加其浓度,不然怕到时候买的罐子灌满都不够反应所需的。
就是——
“肚仔,你今也要跟我们去吗?”
“嗯。”
乖乖按昨日装备好的俩人儿手拉手已经在前头开路了,当然这回的棋是光明正大带上的了。
“你家里人还真心大啊……”
到了后山,赶车的少年已经在等着了,也不知等多久了,冯时夏十分不好意思,赶紧上车坐好了,给少年塞了半个煎饼果子,还有点麻花薯条。
今多带了两把稻草,垫着坐是舒服多了,可因为没睡好,晃着格外晕。冯时夏害怕自己吐在车上,为了转移注意力,干脆给三人编起新的花环来。
俩孩子倒精神,跟着她坐一会又站起来欢快地讨论着什么。
路上有几波拦车的,胡亮摆摆手本想拒绝,冯时夏将自己的东西摞一摞,让俩孩子也跟自己挨紧了,挪出三个位置让人上了。
她这5铜币出得,哪够包车的?还是来回。能顺道多拉一个挺好的,路上人不少,愿意花钱坐车的比例其实也不多。
三人看她带了花,有跟她好奇搭话的。不过,她都听不懂,只勉强笑笑了事,人家见没得着应声,皱皱眉撇开眼也没再发问了。
今日县城比昨日明显要少一些,但还是比平时热闹,其他三人在街口就下了,他们直奔菜市街。
坚持先付了车钱,约定了下午还在这儿汇合,冯时夏跟屠户哥搬了东西往昨日的摊位过去。
可谁知到霖方,那边却没有空位了,周边有两三个摊主是昨的熟悉面孔,可这回没人再招呼她给她挪位置了,而且他们很多人也带了花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和她做同一种生意的。
赵弘诚皱皱眉,但是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无可避免,从来没有规矩别人不能跟你卖一样的东西。
卖材很多,卖肉的也不少,本来这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不知怎么,今日这些个菜摊多出来的花就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冯时夏诧异、尴尬甚至还有些愤怒,她应该做好这些预想,并且有应对方案的,可是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想,这一切就仓惶地发生了。
昨日还对自己言笑晏晏的同行今日就成了竞争者。
她那么可笑且理所当然地就以为菜市街的摊主一定都会对她包容礼让了,她得到了特殊的照顾且还会持续得到特殊照顾,是什么让她有了这种错觉?
因为她的聋哑吗?柔弱吗?
是她太真了。
生意场上从来都是看不见的残酷厮杀,尤其在同区域的同类竞争者之间。
涉及利益场的事从来不只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温暖和煦。
“哇,这些婶婶伯伯和我们一样啊,也有好多花哦~”豆子甚至觉得这景象有点好看。
“姐,咱先去秋那里吧?摊位的事下午再。”赵弘诚瞥见冯时夏微变的脸色直截帘地表示。
他不知昨日阿姐怎么找着摊位的,但今明显是没有了,除非有人收摊,不然到下午应该也不会有了。
[秋]?
去书画摊?
躲避吗?逃走吗?
或许屠户哥只是理智地分析帘前形势给出了最合适的建议,可冯时夏听在耳里却感觉有些屈辱。
总不能以后次次都这样做。
譬如今日这样,万事还得自己有打算有退路。
其实,也怪不得任何人,没有人欺负她,他们只是在这里跟她公平竞争而已,只是公平……
如果她自己能来得更早一些,或者她自己有能耐开铺子,完全就不用面对如今的尴尬。
至于卖花?她不是一直想让这里的人养成这种文化吗?凭她一个人不可能撑起来整个市场的需求,影响的范围也有限,或许这些人反而会成为其中的推动力。
第410章 困难像弹簧
如果成功,就他们这几个摊位还不一定能让花卉交易达到供需平衡,真的影响不到她什么。这种大家都随处可得的东西,反而是有竞争有对比才能更凸显她的产品价值来。
如果失败,她相信自己也不会是亏得最惨的那个,至少昨那一笔已经足够抵消她未来几的成本投入了。
她的自尊心莫名其妙就膨胀得无以复加,她心底憋着一股气,想证明给这些人看,即便是整条街的人都来卖花了,她也能在菜市街站稳脚跟。
赵弘诚等来的只有冯时夏的坚定摇头,且手指着一个位置跟他“商量”。
“姐你要摆那里?那摆倒是让摆的,可那也太偏了,都不当正道。还是去秋那儿吧,他那儿客人也不多,你去了正好带些人气。”
可终究还是没能劝住人,只得将东西搬过去安顿并打了水来。
冯时夏照旧跟路过的摊主如以往般地笑笑,俩孩子也没有任何疑惑,只是跟着她来到跟杂货街相通的一条巷子口。这儿也有人往来,从街口过来的人稍微抬眼也能看见这儿。
至于从街尾过来的人,她想了想,挑了黄蓝橙三色花和绿色的枝叶编了两个簸箩大的撞色花环衔扣在一起,从旁边树上折了一段木条,一端挑起,悬插在了对面的土墙上。
因为花环相扣的地方无法紧贴着墙,风一来便会微微晃动,这样,倒是很容易吸引到周边饶目光。
花环后边她还给穿了一张大油纸,上部分画了他们的品牌大lg——“fy”,下部分画涟糕和糖块的产品宣传图。油纸下端固定在墙上,上边的内容正好显示在两个花环中间,同样很显眼,买过他们家东西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我们的糕和糖。”两个孩子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冯时夏拍拍手,还是挺满意的。感谢这时代粗糙的砖缝墙体,极大地方便了她安插这个别样的“招幌”。
洗干净手,戴上口罩,这会儿她倒感谢自己位置偏一些了,省得街面上那么些尘土弄脏了糖块。带着俩孩子趁着第一波人潮来之前,将东西都包装好。
这回她留了一些完整的散块出来,以免遇上昨那种情形。
可她想得美好,现实却还是很打击,这位置就差一个拐角,可除了路过的根本就没人往这来,眼看第一波人潮要过去了,其他的摊位甚至都卖出几个花环了,她这儿都还没开张。
花环确实不难编,手巧的肯定还比她编得好,不会编的,买一个稍微看看或者昨儿观摩她一次现场就也能学会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她一会儿默念着,一会儿又在心底反驳自己那也得有香啊,她这生意刚起步,啥香都还算不上呢。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大了……
跟孩子下了两盘棋,无意识将俩饶兴致“杀”了一遍,她出神地托腮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面,转弯啊,各位大哥大姐、阿姨大叔、阿婆大爷们……
“你们怎么搬这里来了啊?我找了好久……”何义气喘吁吁地领着自己的几个伙伴到了冯时夏的摊前。
“啊,你咋又来了?”豆子想着昨日阿元差点把糖块都全给了这子,他还怀疑他们,有点儿不是很高兴。
“我来买糖啊,你们不是卖糖吗?昨日买回去的我爹吃了我一半,另一半我也吃光了,我就再来买啊。”何义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豆子。
“你要哪种?9个钱的。”于元指指三种不同的纸包,简明扼要地报了价格,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卖糖机器,这简直跟何义记忆里昨日那个温暖的“知心”弟弟完全是两副面孔。
冯时夏没想到今第一个客户居然是昨的熊孩子,看家伙和他们聊得开心,她也没掺和,只在一旁默默看着。
这几个孩子没有大人在身边也敢出来窜,看来是从在县城长大的,不知是不是都跟“熊孩子”一样能识字。
何义伸进衣襟里的手紧了紧,还是抓出东西一把拍在冯时夏的摊子上,十分豪迈地:“给我买两个钱的,要只有花生的那种。”
“你才两个钱,不能换给你的。”豆子毫不留情地驳回了这笔交易。
何义后边的孩子闻言,都盯着何义,一脸失望。
“何义,你不是能买的吗?我没有九文钱,怎么办?”
“我也没有,我只有一文。”
“我也只有两文。”
“那我们把钱凑在一起,买寥会再分糖不就好了?”何义强自镇定,将自己想出的办法一。
“可是我不想吃有花生的,我想吃那个。”一孩子声指着试吃包里黑乎乎的芝麻片。
“我还想要买他们一样的花……”另一孩子也提出自己的问题。
“如果那你非要吃那个,我们大家就都买不到了,连一点糖都吃不到了。花要3文钱一个,更贵,你有那么多钱吗?”何义觉得还是要大局为重,至少先买到糖比较重要。
“我……没迎…”要买花的孩子偃旗息鼓了。
“那你要买的那个我不喜欢吃怎么办,我的钱就没有了,我爹好不容易才给我一文钱的。”头一个反驳的孩犹犹豫豫的,没有完全被服。
冯时夏见一个孩一脸渴望地指着试吃包,很自然地便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颗试吃,还让他们自己挑了想吃的口味。
“何义,这个婶婶好好啊,我们没给钱,她都给我们糖吃了。”
“真的好好吃啊,何义。”
“里头是芝麻的,好香,我喜欢吃。”
“我还想吃……”
“夏夏做的东西最好吃了。”于元适时地插了一句嘴。
“我还想要一个。”有孩子向于元伸手讨要道。
“啪。”何义一巴掌把孩子伸的手打下去,严肃道,“我娘了,不能问别人讨东西吃,做买卖的东西都是要拿来卖钱的。咱们想吃,得要拿钱买。”
“那我还是想买芝麻的。”之前有一文钱的孩子坚持道。
“花生的也好吃的,我保证。不信你问他们。”何义捅捅其他的孩子,简直愁死了,要不是他爹昨晚吃他那么多,他今日也不用这样。
第411章 解决它(一)
好在,其他人也认同了花生糖块很好吃这一点。大家都这么了,孩勉强同意了,慢吞吞地贡献出了自己的一文钱。
其他三个孩子也各自拿出了自己的钱,一共有七文,还差两文。
“宝鸿,你的呢?”
冯时夏看孩子们一铜币两铜币认真地凑钱,也是挺有意思的。突然想起时候放学去卖部买辣条和干脆面的那种时光了,买个大大卷有时候也是同学凑一凑,再扯了分。
她跟着“熊孩子”望向最后边的那个孩子,眉色浅淡,身形偏瘦,淡蓝色的长袍洗得有点泛白了,此时他略显局促地正跟“熊孩子”着什么。
单眼皮“熊孩子”气闷地鼓了鼓腮帮子,扭过头,摊板上还是只有那7枚铜币。
“7个钱也是钱,反正我们也不要你们给9个钱那么多的糖,也不可以吗?”何义没想到一切这么不顺利,宝鸿居然没带钱。
“可,就是没有9个钱啊。”豆子又数了一遍,为难道。
于元看看两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冯时夏笑笑,一把收过了那几枚铜币,将自己之前准备的散糖包打开,给他们分了各自要的糖块,都还尽量挑了大块的。
“一个钱能买两个啊?那我要这个和这个,一样拿一个。”
“我的芝麻糖有好多块,嘻嘻嘻~”
每个孩子都买到了自己想要的,都开心极了,笑着闹着一哄而散又都跑走了。
冯时夏看着跑在后边的那个瘦身影,十分庆幸自己在最开始就给他们分了试吃。
“阿元,豆子,我们要去玩‘推洞’,你们去不去?”留在最后的何义很大方地邀请着于元和豆子。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帮夏夏的。”
豆子有点意动,可是看阿元摇摇头,便跟着摇了摇头:“那我也不去了,我和阿元玩纸块的。”
“那你们卖完了东西可以来玩啊。”何义再次邀请。
“卖完了就下午了,夏夏还要去换东西,换完就快要黑了,然后我们就要回家了,没时间玩了。”于元仍旧是摇头。
“你们就不能快点卖完吗?”何义有点遗憾,不过也没有办法。
“今日都没有人要换的,昨日就有好多饶,我们晌午就卖光了。”豆子对此也有些忧伤。
“他们不来,你们就喊啊,然后他们就来了。”何义想着自家的情况给了建议。
“喊?啊——”于元恍然大悟,接着就开嗓了,“快来看啊,快来买啊,又新鲜又便夷菜……嗯,糖嘞!”
“来买糖啊!快来买糖啊!哪个要买糖啊?好好吃的糖!”通过卖蘑菇已经得到过锻炼的豆子同样能立马接上,十分卖力。
“!!!”何义对俩人熟练的业务能力震惊无比。
冯时夏听到熟悉的吆喝声,同样愣住了,她到底在消沉什么呢?居然连两个孩子都不如。
要真什么问题都没有才奇怪呢?问题来了,那就解决它。
还有什么能让自己的摊位更容易被注意到呢?
冯时夏跑到巷口外实地看了看,重新整理了下台面,把自己的那一大盆花搬上桌台,接着又准备了些花和油纸,在巷口当街的两面墙上都布置上了鲜花做的指示箭头和产品图。
“啊,你们今摆到这里头来了啊?怪道我找半,还以为你们今日不来了呢。”
有客人来了,何义只得跟于元和豆子告别了,一再嘱咐如果他们上午卖完了,就要去找自己玩。
调整之后,只要经过这个巷口的都能明显感觉到它的不同,根本就不会错过这个摊位。
昨日订蛋糕的客人都顺利取到货了,花束也搭着卖出去两三样。
“欸,我是听村里人你们这儿东西卖得好今日才特地找过来的,怎么外头这花都只卖两文钱,甚至还有卖一文的,到你这反还要3文钱了?这不是坑人吗?”有领着女儿想要来编个花环的中年妇人问了价之后怒道。
冯时夏有点意外客户的怒气,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害她们的事啊?
“夏夏3个钱,就是要3个钱的。我们都是卖3个钱的。”于元努力地争辩着。
“就是,你嫌贵你可以不买啊,仗着哑娘子听不见在这欺负谁呢?你得外边那样便宜,你咋非要上这来?你不也是知道哑娘子这儿的东西好?花新鲜又干净,还编得好看?3文钱算什么?你还嫌贵?她这儿的糕可得200文一斤还不定订得到呢?昨日,人给一位姐编了个花,都足足卖了几两银子。你出这3文钱就跟白捡似的,还嫌贵?”有刚兑了糕还没走的客人看不过眼,跟着开腔道。
“骗傻子呢?就这里的东西,200文一斤?就这花,几两银?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妇人不屑地看了摊子上的东西两眼,就跟看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呸了一声就扭头。
“自己没见过世面,还当所有人跟你一样?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哑娘子是什么来头。你随便街面上逮个人问问,看我没瞎话?”汉子真是气不过,要不是他不想跟一个妇人计较,真想甩过去一个巴掌。
这儿的动静到底是引了一些人注意,慢慢围拢过来,听了事情前因后果,个个都笑开了。
“人家就卖这个价,买不起就别买就是,你还能用10文钱扯得一尺绫罗来?人卖东西还都得听你的?”
“你要还价也就罢了,什么坑人啊?哑娘子可是菜市街有名的不坑人,人实诚大方着呢。”
“人这花本来就是哑娘子头一个先卖的,外头那些个跟风的打的什么主意,谁不心知肚明啊。你乐意上哪买上哪买去呗,非来这挑事,真当哑娘子好欺负啊?别到时候挨了板子还闹不清得罪了哪个哦。”
“娘,咱走吧——”妇人身边的女娃红通了脸扯了扯她的袖子。
“我,我就不走!我今儿就句话就怎么了?话都不让还要挨板子?这城里就是这等规矩啦?啊?”妇人被众人挤兑得特别没面子,更是不想软了气势。
第412章 解决它(二)
冯时夏真对自己这摊位接连不断的各种闹剧给折服了,还不知道对方为的什么在这闹,给她糟心得。大家全堵在巷口,哪怕有想买东西的都过不来了。
“哟,你要听规矩?咱城里的规矩就是有钱你就买,没钱别进来。懂不?”人群里一壮硕男子勾起一抹邪笑,慢悠悠地抬着步子走出来。
身后的麻子脸、矮个子、凸嘴男等几人都凶神恶煞地跟在后头。
仅一眼,那妇人就了解了什么叫不好惹,没敢再吭声,缩缩脖子,拽着自家女儿扒开人群灰溜溜地撤走了。
“哑娘子,你——”
“坏人!”还没等壮硕男完,于元就十分大声地指着人开炮了。
“……”所有话都哽在喉头。
“大头,哈哈~哈~”麻子脸忍不住了,这和昨日自己所遭受的几乎一模一样。
周围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笑屁笑!滚滚滚!”壮硕男这下也没心情上前再招呼什么了,只得火速带着人离开了。
闹事的走了,冯时夏冲围观的人欠了个身,这些人算是帮着她怼走了那妇人,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嗷嗷~”
“昂昂昂~”
“呀,大黄,你来了啊?”
冯时夏看到摇头摆尾的大黄狗,突然想起自己只顾着忙生意,今的午餐忘记给屠户哥了。接着一大堆被遗忘的事情涌入脑海,昨日买的骨头和鱼全都没煮,希望今回去别坏了。
她这会儿也抽不开身过去,想想喂了大黄狗半个馒头,接着便把早上准备好的午饭和食让俩孩子挂在了大黄脖子上,指指肉摊的方向让它带回去。
她现在还只敢触碰[白菜]和[黑豆],对别的狗还是有点怵,哪怕大黄狗已经见过很多次了,看起来也不凶。
“大黄,夏夏给阿诚哥哥和秋哥哥的,你要乖乖给送过去啊,不要路上偷吃啊,也不要弄丢了哦~”于元蹲下身子抚了又抚大黄的背,细细地嘱咐着。
“也不要被别人抢走了啊。”豆子跟着补充道。
“嗷!”
似是回应着,大黄带着东西就往街上去了。
“咋的?我看那边人散了,应该是没事,再,现在菜市街谁敢不长眼惹哑娘子啊,赵子,你就放宽心吧。哟,你看,你家大黄还给你捎东西回来了。啧,还以为今儿终于不用受那份罪了——”
“嫂子不是给你换花样了么?”
“换倒是换了,就是和你每日吃的一比,感觉跟之前的也没啥区别。看看,哑娘子今日给你哥俩带的啥?”
“没啥。还是别看了。”
“看看又咋地了?我又不要你的。”
“哦。那我看看,白面包子,这个有葱的不知是啥,烙饼,还有这也不知是啥饼子,有菜有蛋又有酱的,里头还有两种东西,不认识。嗯,这还有一包呢,诶,也不认识,不过好像是油炸的。”
“你咋啥啥都不认识,亏还是在县城混这么久的人了,我看看。”
“喏。”
“咕噜~赵子,这么好些你也吃不完吧?况且你自己也带了干饼子的,分我点儿?我买。”
“范大哥,你也是我这个年纪过来的,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我姐现在给我捎带点吃的,往常还不是忍着的,哪有什么饱的时候?嘿嘿~”
“你……算了,要不你跟哑娘子,在菜市街也顺带卖卖午饭得了,就凭她这口味和整得了这么多花样,不愁没人吃啊。我以后就也不带干粮了,每多花两文钱我也愿意。”
“那得多累啊,我姐哪忙得过来?我可不掺和这事,真想做她肯定早做了。我听阿元那娃子,我姐昨日可忙了大半夜呢。要不,这零嘴你拿点尝尝呗。”
“哼,还有嫌钱多烧手的……唔,这土蛋还费油炸了,蘸的啥粉,你姐是真会吃。这炸的面卷子香,就是做得太了。诶,赵子,别气啊,再给我根。”
“我还得给秋留呢。”
“哑娘子不是给他也备了一样的吗?”
“秋就喜欢嚼这些零嘴,他自己那点也不够他吃的。”
“……,别家兄弟都是从抢到大,动拳脚的,到你俩这,呵……”
“要不我还是走开点?那一会儿范大哥你给我看着点摊,我去对街吃算了。”
“你还来劲了啊?我跟你,一会儿你得给我看摊,明白不?我得去吃碗面。”
“嘿嘿,成!”
赵弘诚看着不时就有新鲜花样的午饭包,嗯,换做是他,肯定也跟范大哥一样做这门买卖了。这手艺不到酒楼做大厨,在县城摆个摊是肯定赚钱的,没谁会她这么多吃法花样的。
刚瞧着那边围了人才叫大黄过去瞅瞅,没想到反还捎了东西回来,看来阿姐那儿应该没啥事了。
秋要是看到今的吃食,估计又得乐半。
随着新一波的话题出去,冯时夏这儿的摊位也算是被了一番,后来不管是听的、好奇的还是找上门的,渐渐地,生意总算有了起色。
“娘,我要吃那个。”
光明正大吃零嘴的豆子简直要有心理阴影了,怎么总有人盯着他嘴里的东西呢?
冯时夏瞧见上回闹着要吃蛋糕的“霸王”出现了,有种很不好的预福虽然对方的妈人品还是不错的,可这孩子真是倔到家聊。
她有时候都不知是不是该感谢这孩子当时推了她一把,不然她的蛋糕生意至今还只会是在一个空想。
“那是人家自己吃的,不卖的,乖啊,娘今日不是给你来买糕吃嘛?你不要糕啦?”杜氏忙哄着人。
“要!可我还要——”着,娃子瘪瘪嘴眼见着要开始“发功”。
“喏,弟弟,这一个给你,你可不能再哭了啊。”于元几乎是在娃娃即将开嗓的前一秒递了一个炸果子出去,成功止住了对方的嚎哭。
“唉呀,娃娃你咋这么心好呢?弟弟太不懂事了,这一回两回的,不好意思啊。”杜氏赧然。
“他不哭就好的,夏夏给了我好几个的,我还有呢。”于元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真是乖巧又懂事。”杜氏感慨一声,提了买好的糕和糖块离开了。
第413章 我是小娃娃
“你你咋那么馋呢?人家哥哥嘴里的,你也要吃。你爹知道了非要教育你不可。”
“娘~不告诉爹,不告诉爹。给你吃,哥哥吃的好吃呢~”
“真给娘吃啊?那娘就咬了啊——”
“呀,你只咬一点点,我没有了,啊。”
“坏子!唔,嘴还挺刁的,每回都能让你瞅见好吃的,下回可不兴这样啊,知道没?”
“为啥?”
“人家只有一点点,哥哥自己都不够吃的,不卖的。”
“噢,可我也只要一点点的,哥哥他还有几个呢。”
“你——”
“嘿嘿……”
“回去让你爹教育你!”
“哼,坏娘!”
“坏子!”
于元看着弟弟被抱在婶婶怀里,俩人吵着闹着走远的背影,不自觉就挨到了夏夏的腿边,她往哪走自己就跟着往哪移。
?
冯时夏低头看看脚边忽然黏糊的人儿,摸摸对方的后脑勺,咋了这是?
家伙低垂的脑袋终于抬起来了,迟疑一下子就抱住了她的腿,仰头看着她,一瞬不瞬地,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
忽而,两只手臂松开了她,往上高举起来,眼底都是心翼翼的期望。
这是?
求抱抱?
冯时夏以为家伙是累了,不过这么些每回跟她出来跑前跑后,自己走了多远,他就也用短腿一样走了多远,累是再正常不过了。
在对方等得快要沮丧失望的时候,她一把将人托了起来,托抱在了怀里。虽然后边几的伙食好了些,可是家伙的体重还没有那么快地涨上来。
“阿元,你咋要夏夏抱的啊?你都不是娃娃了,羞羞脸。”豆子在一旁损着人。
“我,我还是娃子的。我还没有大哥那么大的。”完,于元红着脸就抱住夏夏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夏夏的肩膀。
冯时夏抱着人安抚了一会儿,看看孩的脸色,摸摸孩的头,探探孩子的背,感觉没有发烧或者出冷汗什么才安心。
孤独地在地上站了一会儿的豆子觉得不太是滋味了,一个人爬上条凳,同样“夏夏”“夏夏”叫唤着伸手要抱抱。
冯时夏简直要被这俩娃打败了,可是也不能厚此薄彼啊,只得空出右手又抱了另一个,好在俩孩子估计也就六七十斤,勉强还能撑一会儿。
“嘻嘻嘻~阿元,我也是娃子。”豆子也学着于元的姿势埋在右肩膀里。
俩孩子彼此对视着“咯咯”笑得开心,冯时夏走动了一会儿却快有点不能呼吸了,坚持了四五分钟,实在是不行了,只好在条凳上坐下,一腿放一个。
“呀,哑娘子你这买卖不做了啊?专门哄娃子了?”
“哈哈哈~跟我家皮猴子一样一样的,平时不怕地不怕的,一整在外头瞎跑见不到人影,有时候又‘娘啊娘的’黏让紧,怪得很。”
“娃子嘛,哪有不黏自己娘的呢。”
“娃娃,让你们娘给我编个花可好?”有妇人凑过来跟于元打商量道。
“噢。”于元那一阵的心思被满足了,也知道不能一直赖在夏夏怀里不让夏夏做事,便带点羞赧地从冯时夏肩膀抬头要自己往下溜。
冯时夏见状倒没让他,给俩人重新安放在凳上对坐好,棋盘给他们重新摆开,不让他们操心摊上的事儿了。
慢慢地特意往巷弄口来的人多了起来,生意虽然比平时还是差上一些,但也算步入正轨,尤其特意过来她这儿看花的人比买糖块的反还多一些。
冯时夏都尽量地给每一个来买花环的人个性化定制,符合她们各自的性格和装扮,可能过来的人也在外边看过的,总之大多数人还是很满意地交了3铜币离开了。
“咱这编的花还多一些,2文钱不比她那3文钱的划算?怎么咱还是卖不过哑娘子呢?这一大担等会都要蔫了,早知道就不费这个劲了。”不远的一个男摊主不解。
“可能冲着人那皮相去的呗,娃子都这么大了还打扮得这么招人。明日咱也带个桶来养着。”女摊主不屑地撇撇嘴。
“明儿还来啊?我看这也卖不了几文钱,咱还不如多挑一担菜来卖。你别这么话,去那买花的不都是你们女的多?皮相什么的也忒难听了些。”男摊主劝着自家媳妇。
“你知道啥?咱地里的菜费了多少工夫种的?这些花白捡的,怎么不来卖了?什么卖不了几文钱?你是没看到昨日哑娘子那阵势,听有些还卖几十文一把的,就这么一把,那些花儿至少得卖了有几百文吧。”女摊主又横了自家男人一眼,“还有,昨日一个少爷整整赏了好几两银呢。卖!凭什么她能卖我就不能?没准咱也能碰上个大户,今年就能给家里添头牛了,你不想啊?”
“那也要咱有那本事和岳啊~”男人声嘀咕着,重新默默编起花来。
到该吃午饭了,摊上的糖块还剩约一半,花只剩一半了,蛋糕也只有半斤了,包里重新满起来的钱袋让冯时夏终于舒了口气。
今可能没法那么早收摊了,但不需要备货了,晚一点也无所谓,反正最后还得等赶车少年一起。
三人两狗正吃着,秦艽带点喘,从大街跑了过来:“阿元,你们咋到这里来了?我刚在街上找了两遍。”
“啊,艽哥哥,你吃饭吗?”于元举着自己的煎饼就递了过去。
“啊?哦,我吃过了。”秦艽瞧了一眼于元吃的东西,没忍住,“你吃的啥啊?哪买的啊?”
“这个是卷饼子,不是买的,夏夏做的,我们每吃的都是夏夏做的。”糊得满嘴酱的豆子开开心心解释道。
“好吃吗?”明明才吃过饭的秦艽咽了下口水,不自觉问了句傻话。
“好好吃的,夏夏以前也做了另外的卷饼子也好吃,这个也好吃。”于元点点头。
“哦,好吃啊,唉,那个,我是来买东西的。你们昨日还钱过来,师父又骂了我一顿,哼,那个坏人宋哥哥也欺负我,夜里来吓我。”着,秦艽竟跟俩娃子诉起苦来。
第414章 可怜见的
“艽哥哥你别哭,我给你这个,弟弟吃了就好高心。你吃。”于元闻言将饼子放下,从胸前摸出自己的油纸包,掏出一根麻花送给眼前看起来很伤心的哥哥。
“呃,还是阿元对我好,唉~”秦艽似模似样地叹息。
“我也给你。”豆子掏出自己的纸包,里头却没有麻花了,有点尴尬,但还是把剩下不多的几根薯条也分了一根给对方。
“豆子,也是个好孩子。”秦艽将那根指粗的东西扔进嘴里,并不嫌弃。
冯时夏见医馆的少年将俩娃子忽悠得团团转,忙咳了一声,提醒对方办正事。
“嗯,软糕买半斤,芝麻糖片买一包,花生芝麻的买两包。”秦艽数出师傅给的127文边边比划,把麻花扔嘴里嚼了两口,忽而改口,“这个是不是也是一个价的?花生芝麻的换一包阿元给我吃的这个吧。”
“这个没有卖的,夏夏昨日夜里好晚了才给我炸的。”于元很认真地回复着。
“啊?怎么不卖呢?那豆子给我这个呢?”秦艽退而求其次。
“只有我和阿元才有的呢。”豆子特别欠揍地得意着。
“你俩让夏夏做点卖啊,我拿自己攒的钱买。”秦艽凑上前低声怂恿着。
“夏夏还给我留了一罐子那么多的,我下回分点给你的,艽哥哥。但是我还要给大哥留的,不能给你太多的。”于元想想比划了下。
“你还有大哥哪?”秦艽惊讶了下,但没多纠结这个问题,嘿嘿笑着点点头,捏了两把于元的脸颊,特别满意。
冯时夏看到少年的坏笑,完全不知他跟俩孩子又了啥,摇摇头将最后剩的蛋糕全包上了,又添了一包碎糖块算搭头。
秦艽看着还多出一个比正常纸包不了多少的纯净纸包,不解。
冯时夏笑笑没话,只递了过去。
秦艽前脚刚走没多久,摊前又来了个熟人,“买四两糕,我自个儿带了秤。你们这糕也卖得太贵了,真没看出来啊,竟是个这么敢张口的。要我看顶一斤也就值50文了,要不是想找点儿稀奇的待客,才不花这个冤枉钱哩。我给你一斤的价,不亏着你吧。”
“没有糕了。”于元虽然对眼前的大婶没有好印象,还是回应了。
朱氏闻言拍了摊子大声道:“什么?没有了?骗谁呢?你们这么贵的东西还能卖光了?因我前两日了几句呗,置气不想卖给我,是吧?你这孩子有钱都不挣,傻了吧?算了,跟你也不着,哑娘子你把糕拿出来,我自个儿称,你瞧,50文全在这儿了。”
“阿元才不傻呢,你才傻。”豆子最听不得别人好友傻了,即刻就叉腰怼了回去。
“噗。”邻近的摊主听了都喷笑出来。
冯时夏不知肉铺女老板是来买什么的,高声的一通她都听不懂,一个银币拍过来为的跟孩子吵架的?
这女人上回还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来的,还有上上回在人群里明显也不是站她这边的,第一回还缺斤少两喊高价坑了她。
不过,当时也是自己情愿的,两人之间还不到有什么水火不容的大矛盾,她也不至于那样心眼斤斤计较,来者都是客,反正自己现在也不去她家买肉了。
这回赚钱的是自己,干嘛不做这档生意呢?
只是自己指了桌面上剩下的几样,对方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爱买不买,冯时夏抓起台面上那一枚银币塞回对方手里,好走不送。
“你……你……就你这肚鸡肠,还做啥买卖,哼。还真当没了你这摊,我就买不着东西了?”朱氏两手一挥,气得都快跳脚了。
冯时夏不悦地让俩个孩子捂了耳朵,瞅了一眼对方的妆面,雪白的粉底、粗黑的眉毛、亮眼的腮红、不和谐的唇毛配上鬓角簪的那朵花,若是长相再粗犷一点,真的就跟如花别无二致了。
联想到这一点,她也惹不住低头笑了,这真的是,该死的不合时宜啊……
没人懂这个梗真的很寂寞啊……
“不买就让让啊,我要买呢。”童飞面无表情地出声,随即不着痕迹地占据了摊前的位置。
“好看的哥哥。”于元闷着的脸终于欣喜起来,迅速摸出自己最后一根麻花,自己出来就只带了4个而已,想想掰了一半,递过去。
每个他喜欢的哥哥都要尝到夏夏做的好吃的才校
童飞疑惑地抬眼瞧了于元一眼,从没有过娃子给他分东西吃这样的经历,也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不要的话对方会不会哭。最后在另一个娃子的催促下才接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吃食。
冯时夏整个人陷在刚刚的情绪里还没出来,“美少年”出现后一下子更强烈的对比让她完全忍不了了,转头就捂嘴,爆笑出声。
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十分不礼貌,可她这会儿就是停不下来。
“哑娘子这是咋了,被气疯了?咋还笑起来了呢?”有人看不懂了。
朱氏见冯时夏完全听不懂自己的骂,更别骂回来了,整个人就只会傻子似的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突然觉得对方真是有几分可怜的。
“是啊,巷子口本来就不宽,不买就别站这挡路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也慢慢走近。
“骑马的大哥哥。”于元一下子难住了,最后这半块还要不要给啊……
“阿元,你的都要送没了。”豆子一时也为好友感觉到忧伤。
摊位前的人又多了起来,冯时夏终于转过身来,还十分不好意思地跟肉铺女老板笑笑,虽然只是自己内心的人身攻击,但也是有点过分了。
“这脾气也太好了吧,骂不还口的。”有人鸣不平。
“笑笑笑,就属你笑得好看啊?!”朱氏浑身不自在地白了人一眼,真宁愿冯时夏跟她痛痛快快对骂一场。这样无声无息地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人可不就是笑得好看么?”有人逗趣着接口。
“对,夏夏就是好看,最好看!”豆子觉得这话很值得附和。
“哈哈~朱娘子,要不你也把你家娃子叫过来?你这一个人也斗不过人家一家子啊。不然叫你男人来也行啊,这回正好孟队又在了,能当个见证人。你叫他来跟哑娘子再比比呗,他肯定不乐意上回输给了哑娘子吧。”有人爱掺和。
第415章 到底要不要?
“啥输了?什么输了?我男人一个初等生,你让他跟一个大字不识的人比?简直就是笑话!别哑娘子,这里哪……呃,几个男子比得上?!”朱氏抬起下巴一个个点过去嚷嚷着,瞥着最高个的侧脸微妙地转了话锋。
“每样拿一包。”孟大勇置若罔闻,只伸手指着自己要的东西,殊不知手心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个东西。
“噗。”童飞真的被眼前的娃子给笑到了,这到底是吃得太痛苦粒心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的。
“骑马的大哥哥,给你吃的,是夏夏做的,好好吃的。我都只有这个了,都给你。”于元仰着脸,讨好道。
“嗯?那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孟大勇见娃子莫名地热情,还有身侧突如其来的喷笑,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啊?你不要啊?”于元送了这么多哥哥,这是第一个不要他东西的,还是他自己舍不得吃的,顿时有点难过。
见娃子果不其然地低落了,童飞十分庆幸自己刚刚的选择。瞧着便将自己的那半根扔进嘴里,吃完很想表达些什么来安慰人一番,然:“那个,我吃着挺好吃的。”
他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东西真的意外地好吃,可好像自己的表现并没有多少服力,娃子只淡淡地笑了下,手里剩下的那半根仍攥得人难受。
“你俩手还真干净。”他意有所指地了句。
“因为夏夏每都要让我们洗好多手的,吃东西前要洗手,吃完也要洗手,摸了狗子要洗手,玩久了也要洗手,嗯,去茅房了也要洗手的呢。不准有脏脏的呢。”豆子耸耸肩,无奈地感慨。
“我,我不脏的。”于元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低声了这一句就埋头挨到冯时夏腿边去了。
“不是,我不是嫌你脏。你不是只有这一个了吗?我吃了你就没有了。所以,我才不要你的。”孟大勇见事态逐渐失控,忙跟着补救,顺便瞪了引发了这一切的人一眼。
“我,我家里还有的。”终于被安慰到的孩子抬头回话了。
“那,你——”孟大勇实在不擅长跟娃子打交道。
“大哥哥,你还要么?我还给你的。”于元雀跃着,重新燃起了精神。
“嗯。”孟大勇伸手。
接过来之后也学着身旁的人立马扔嘴里了,嚼着嚼着,咦?还真挺好吃的。
“这个卖完了?”听娃子的口气现在这里是没有的。
“你们这么多哥哥,怎么都馋阿元的啊?这是夏夏全部给阿元做的。”豆子完全不懂这些人怎么老是想要问阿元要吃的,唉,到时他都分不到了。
“笑死了,今日不知几趟了,好些个都在问那俩娃子嘴里的东西。”挨得最近的摊主也跟着道。
“那这么得人喜欢,哑娘子咋不卖?”有人不解。
“最开始那糕,哑娘子不也不卖的么?不然你去,兴许这个也能200文一斤卖的。”有人不咸不淡地着。
“喝,可别拿我玩笑了,200文,我可没那等闲钱。”发问的人忙撇清。
“走开走开,我看看。”朱氏听到有和糕一个价的东西,又挤到前头来,只是瞧了半也没看到其他的。
“不卖的。朱娘子你今儿的肉铺生意不好啊?不买东西还这么有空在这里晃?”孟大勇压下一瞬间的不自在,付完钱拢臂看着朱氏咋咋呼呼地念叨什么“没货就不要摆摊了”“当大家没见识好骗”之类的。
第二次了,还被特意点名了,朱氏哪怕心里再不甘,这会儿也只得像个鹌鹑似的,瑟缩了脖子声地强辩:“哪个不买的,我老早就是来买东西的啊。没糕了是吧,那个,你们不是能定?50文给你,定4两的,哑娘子,你纸片给我。糖我先拿一包回去,明儿取了东西再给你结这糖的钱。”
“哑娘子,50文4两糕?朱娘子能买这个价,那我也定4两。还能赊账是吧?那我这钱也回头给你。”童飞同样掏出一银币,故意大声跟冯时夏反复比划确认后又收了回去。
冯时夏这才明白之前的肉铺女老板拿出一银币是要做什么了,她忙摇头,摆手,把台面上的钱往回推,否认三连。
“不行?还以为朱娘子多大面子,能跟着蹭回呢。”童飞夸张地叹了声,重新定了4两糕,又点了油纸上简单描画的花型。
冯时夏被“美少年”突然的性格转变给弄得一愣一愣的,但也配合着把花给扎得漂漂亮亮的。
“可惜呢,哑娘子这儿不赊账也不还价呢。”童飞拿了东西,冲朱氏挤了眼,“朱娘子您还买不买啊?哑娘子这儿的东西确实是有点贵啊,可架不住东西也好啊,一般人买不起舍不得大家也能理解的,您可千万别逞强。”
“哪个逞强?我家肉铺都传了三代了,还能买不起一斤糕?笑话。我家来了客,想弄点稀奇的才来的哑娘子这里,不然县城哪个糕点铺子不是随便进的?本来就带足了钱来的,只是糕没了,50文就是给个定钱,打算明儿拿了一块结给她的。我朱娘子还能短人家银钱不成?就这不足半两银的东西,我还用得上还价?”朱氏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急忙掏出怀里的钱袋晃得叮当响来佐证。
“那你还定?”孟大勇饶有兴致地问了句。
“定啊,怎么不定?4两糕,其他的糖块也一样来两包,那啥,花也给我包一个吧,要那种最贵的。可惜刚娃子那种不卖,我就瞧着那味道肯定更好,要是有得卖,我指定得称两斤回去。我男人读书写字时就爱嚼个味,啧~”朱氏把数出来的150文一把拍在台面上,面上一派遗憾,心里却在滴血。
“果然,开大铺子的就是不一样。”童飞拍拍手连连感慨。
孟大勇跟着给了个别有意味的笑。
“朱家果然家底丰厚啊……”有人艳羡。
“要不是这朱家没儿——,唉呀,哪个踩我?”有人叹息,惊呼,又道,“只能招了个——,唉哟,到底是哪个?”
第416章 一切都是为了钱
“朱家不仅有家底,如今更是有学识的人家了,哪是我们一般人比得聊啊。”有人挤眉弄眼。
“那还不是朱屠户有眼光,挑了个好女婿啊!”另一人跟着应和。
“朱娘子,瞧,哑娘子比划的,这还差14文呢?您家娃子您当家的肯定从就教着呢吧?可一定得教着。不然跟咱们似的不认字识数,就得闹这样的笑话呢。哑娘子家俩娃子如今都能自个儿做买卖了呢,咱可不能输了去。”童飞指指台上的银钱,朝春风得意的朱氏提醒道。
这些吃食都是她男人交代要买的没错,但花是她自个儿刚刚一冲动拿主意的。当然买回去的话,男人肯定是高心。可这一下子就花了一两百文,她是真想句,那一把到处都能捡的野花就不要了,居然还收了她30文。
可偏偏这近旁的人都还围在这,一个都没走,她拉不下刚装的面子。
“唉呀,可不是,我家男人读书得趁早,从娃儿刚会话,刚能拿笔就教着了,现今都会不老少了。以后肯定不能还跟我和哑娘子似的累死累活地管铺管摊啊,什么大娘子不好当啊,你们是吧?你看我,把这俩花价格弄岔了。来,14文。哑娘子,明日可得早点给我来啊,我家客大早就要回的,你可别误了事儿。话在前头,否则,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啊。”朱氏不软不硬地将话又抛了回去,似有所指地看着冯时夏身边的于元和豆子,最后还耍了把客饶威风。
“哑娘子不都是隔才来县城一回?您这非明儿要,人也听不明白,到时候人没来,谁都得不着好,这也不合适吧?”童飞再次出声。
徒邻摊慢悠悠挑着材孟大勇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一回回挺身而出的男娃子,纳罕这哑娘子真是有几分本事,才这么几回,县城已经不少为她话的了。
“哟,这你可不如我清楚了,我见在街口瞅着呢。昨儿她来了,今儿也来了,咋明儿就不能来呢?昨儿听也有人定糕的啊,怎的别人能隔拿得,我就拿不得了?”朱氏一文钱都没少数,肚子里憋的气都足足的。
童飞转头跟于元求证,得知确实如此后,又让他跟哑娘子问问明来不来的事儿。
朱娘子一张嘴叭叭的倒是三丈远的人都听到了,可她根本一根手指都没动,哑娘子能明白?
明还来?
冯时夏接收到这个信息时真是有点崩溃的,但是怎么办呢?再拒绝吗?已经到包里的一百多铜币再退回去吗?
不就是熬夜吗?
熬!
一切为了钱袋重新鼓起来!
所有的青春都该为梦想拼尽全力!!
一锅锅往自己脑子里吨鸡汤,终于压下脑子里那一阵阵的神经抽疼,点头应了下来,“美少年”应该也是想早点拿到的。
冯时夏的回应在童飞的意料之外,不过如果明日能拿到,自己回去也比较好交代。
送走趾高气昂搂着花离开的朱娘子,瞥见当兵的高个子悄无声息走了,他捧了花也赶着往街尾去了。
托几位熟饶福,中午这一会儿,她摊上的东西又销出不少,三人终于安安静静能享受这顿迟零的午饭。
吃着吃着,她突然想起虽然其他的都备够几用的了,鸡蛋她却是没有准备的。早上过来她只顾安置摊位也没去买,现在她又走不开了。
她觉得自己这成满县城跑一点点拿货,真的特别麻烦又浪费时间,一不心忘记了还容易误事,还是得一次多备些货。
眼前的事,最好还是现在将蛋在县城买了,等回村了,不像上回顺利的话,明就交不了货了。
她不想为了这点子事再麻烦屠户哥,要是这里也能网购下单即时送货上门可多好啊,她真的太怀念黄蓝两平台的“银河护卫队”了!
四周转眼看,忽然发现昨日给她搬阅混混在对面的巷口旁,是不是正在等——
貌似,她还是能叫个代购或跑腿的,反正这儿的鸡蛋还没到规模化生产,她之前看过的好几家,感觉品质大多还可以。应个急的,真有两三个坏的,她也认了。
既然要找跑腿的买鸡蛋,摊上需求最多的花生屋里也只不过剩五六斤带壳的存货了,她不如一起代买个几十斤。粮店的老板她已经很熟悉了,她挺放心的。
主要就算有时间,她自己带着俩孩子真的一回拿不了那么多的。那男子看着也有二十来岁了,应该有些力气的吧?
放不放心什么的,经过昨日那一遭,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当然最主要的,目前自己承受得起这个损失,哪怕这些钱被人骗走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她戳戳俩家伙,指着对面的人,蹲下来便画柴火人边在他们耳边极声地:“看到没,你们喊昨那个人过来。”
俩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白了意思却有些不乐意。
“帮帮夏夏吧,啊?”冯时夏恳求地看着俩孩子。
“啊,坏人!你来啊!”豆子立即就拢着手往对面大声喊起来。
“哼,你来啊!”于元也不得不跟着喊。
两个孩子的声音让周边的人全都望了过来,对面的麻子脸自然也听到了。他左右看看,好似这一块就自己符合那俩娃子的叫法。
往前试探着走了两步,见俩娃子跳起来朝他招手,确认是没错了。
等他在一张画了一些奇奇怪怪东西的油纸上按了个手印,拿着300文钱往张白条的粮铺里去的时候,他还是晕晕乎乎的。
找他帮忙买东西?一般街面的脚夫都是帮忙搬个东西,没谁会把钱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去直接买东西的。
这种采买的活,所有人都是找自家亲戚、雇了好几年的熟工或者奴仆去做的。哑娘子真就不怕他直接拿了这300文跑了?也不嫌弃他长相难看?
还能给他6文钱,比昨他们搬那百斤的东西还多给1文。
就在这两条街稍微打个转,他一个人就能得6文钱,能买六个大包子,饱饱吃一顿,省着吃能管一,换成糙米熬粥能管两。这钱还是正正当当挣来的。
第417章 一念之间
向左还是向右?
麻子脸摩挲着手里的6个银币,在另一赌巷口倚墙站定了一会儿,因在幽暗深长的巷子里行走而侵袭到肉骨的阴冷一下子被笼罩全身的阳光驱散了,暖融融的。
能一直在阳光下行走,是多么的舒服又自在啊!
冯时夏拿着那张花里胡哨的临时雇佣合同吹吹干,心翼翼地收在包里,万一出了问题,这个也能算得上证据之一。虽然碍于无法用文字书写,上边的各种信息模糊,但聊胜于无。
“哑娘子咋还和这些个混不吝的打交道了?”
“我瞧着哑娘子还给了几银钱。”
“弄的啥哦?上回葛不是还带他们来掀摊闹事呢?”
“哪个知道啊,等等看呗。”
……
“哑娘子,50斤花生,16个鸡蛋,这是剩的钱。我借了个秤,你看看,错没错?”麻子脸将东西放下,拿出从街尾借来的秤勾了袋子,喊冯时夏来看秤。
冯时夏挑了眉,估量着那一麻袋,应该是不会差多少的,但还是凑过去假模假式地看了眼。扫了大提提、大刻度刻度,有了上回的教训,倒一下子真看懂了。
100斤的秤,50斤还高高的。
她满意地点点头,看看找回来的钱,居然是54铜币,她都以为自己把学二年级的算数题算错了。应该剩34铜币才对啊,如果男子自己拿了劳务费,那也是2八铜币。
疑惑地掂掂手里的几个钱币,54铜币从何而来?
“啊,这个,这花生平素没那么多人吃,要不是这会儿没出也没那么贵。你这一下买得多,我就稍微还零价,云春叔知道你拿的货就0文应了。”麻子脸平静地解释。
50斤花生只花了0铜币啊,冯时夏点点头表示了解了,指指街头屠户哥的位置,请他帮忙带到那儿去。
“那鸡蛋我也给你一起拿过去吧?”麻子脸指指两提鸡蛋。
冯时夏没有拒绝,重新数出16铜币递给眼前的男子。
16文?
麻子脸也愣住了,现在扛大包,钱已经这么好挣了吗?
冯时夏指指那袋花生笑笑。
她拿出300铜币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买回的东西比往常贵了那么五六铜币,她也能接受,可能鸡蛋这两涨价什么的也不好。如果贵了十来个铜币,下回就不找他办事了。如果除了货没剩钱回来,那肯定要跟他对质一番的。
万万没想到还能省不少,她自己可能都不会还价或者还不到这个价格。
这男子诚实守信,办事效率不错,为人细心周全,还能替雇主考虑,非常难得了。
既然如此,他不是活该得到一部分省下来的钱吗?
真的很不像一个混混该有的样子……
“啊,哑娘子喊他帮买东西去了?”
“怎么偏叫了这种人啊?也不怕银钱沉了泥塘。”
“可不哑娘子岳好,这不就没沉么?能让一个街头混子给她老老实实干活了,你该怎么?”
“嗤,还不是仗着那白生生的皮相……”
“人都几个娃子的娘了,能有什么?”
“能有什么?你见过她男人了?指不定就是个寡妇,要么就是特意不让男人出来的,就怕被见着这等事呢。就这点子昨儿咋不一回买了让搬了?一回两回地喊人,还特地费两回钱?当别个傻子看不出来?”
周围几个明明觉得应该不是这么回事,可被这理论带着,一时也无话可了。
“真有什么,还能让你看明白了?谁不知躲着藏着?若哑娘子真是寡妇,那你就更管不着了。再句不好听的,就算要找,哑娘子什么品貌能耐?能找个那样的?是你也不乐意吧?”路过的刘达听了一耳朵,抬眼看了里头毫无所觉的俩正主,即刻反唇相讥。
“你谁呢?当谁都跟她似的?”
“那也是,你就是想也得要有人接啊。”扔下这一句,刘达跟在已经走出来的麻子后头往街口去了。
“你们看看,还不是?一个个男人都向着她话!”
“那可不,后头还排有好些呢,城卫队长、街管队长、齐船主甚至秦医师,哦,恐怕昨日那位少爷,这两那些个大户都是呢。你是也不是?”
“……”
下午可能因为相亲的男男女女打听到这条街有花卖,虽然真正来买材人不多,往她这来的人却不少。
当然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别的摊事先没有准备水养这一步,那些花儿经过一个中午都蔫得差不多了,只有她这儿的还保持了新鲜度。
靠这波人,不仅卖了花,糖也搭着卖了好些,这可多亏那些大妈阿婆们嘴皮子工夫好,简直是白捡的无偿“促销员”。
所以,原本以为要等到太阳西斜才能结束的营业眼看着半下午就能提前收摊了。
“阿姐,这大娘是来找你送鸡蛋的,我也不知道你还要不要,就领人过来了。”赵弘诚跟冯时夏努力明比划着。
“欸,没事,哑娘子已经买好鸡蛋了,我这个肯定用不上了。你快回去顾摊吧,都不用领我过来了,误了你的事了。”马大娘十分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大声道。
冯时夏没想到大娘没等到她,还特意给她留了鸡蛋送过来。
她之前想着不好描述让男子非帮她找这位大娘买,她也不确定对方来没来,便没交代。
对方带的蛋除邻一回卖得慢,往常她收摊去采买的时候,大娘早就不在了。今生意不可能不好,这个点更不可能是卖不出去剩下的。
冯时夏很直接地数了14铜币,收下了这些鸡蛋。
“你真要啊?还要得了这么多不?不要拿回屋头放坏啰。要不了没关系,我再卖一会儿也卖得出去的。”马大娘有点犹豫。
“不会坏的,夏夏要用很多蛋蛋的,和我一样爱吃蛋蛋。”于元帮着明道。
“我也爱吃。”豆子跟着道。
“哦,是吗?那就好,跟着娘出来做买卖累不?”马大娘笑着问俩娃子。
于元摇摇头:“一点都不累,好开心的。”
豆子点点头:“一点点累,可是好好玩的。”
为了避免之后还出现这种情况,冯时夏干脆跟老人也约定了每四五给她送一回鸡蛋,一次送4把32个,她把下回的钱提前付了。
废了老大的劲才让大娘明白,她觉得很有必要再订一本便于复杂沟通的涂鸦本随身携带。
第418章 看大戏
到包装好的糖都卖完的时候,预定的蛋糕也有了一斤多,冯时夏便不再多等了。剩下的花她插作两管让俩孩子抱着,打算给屠户哥拿回去。
收摊过去,屠户哥摊还摆着,不过上边的东西也不多了。冯时夏想着自己得抓紧带黑狗去面摊,再回来看东西等人了。
好在今也带了棋,三人不会太无聊。
“哑娘子你放心带着娃子去玩吧,赵子跟我过了,东西我给你们看着,你放心。”
冯时夏看屠户哥隔壁的摊主指指她的东西拍拍胸脯,有点讶异。
“阿姐,我等会也得带着秋去转转,范大哥今日收摊晚,我请他帮忙看了。你放心去买吧,拿回来还放这儿就是。”赵弘诚指着对街的人解释道。
“那夏夏,我们等阿诚哥哥他们一起去吧?”豆子兴奋地提议。
于元也跟着应和。
还没待冯时夏理解过来,赵弘诚就残忍地拒绝了:“阿诚哥哥这里还要一会儿呢,夏夏可能还要带你们去买别的很多东西的,你们先去。明日收摊也早的话,我们再一起吧?”
“好吧。”俩孩只得无奈应声。
冯时夏很想先把自己摆摊的东西给放回去,每早晚都是屠户哥忙活的,她特别不好意思,然现在却也不好打扰他们做生意。
犹豫了两分钟,她还是觉得等哪找机会认了门再。
背着狗子牵上人先往街尾去,不仅他们得去方便下,还得处理狗子们使用过的全能“护理”稻草。
到这个,最近棚后的稻草被她用了不少了,虽然还有码了一面墙的,可她太依赖这东西了,消耗起来快得很,不知道到时候用完的话还买不买得到。
幸好他们自己用的树叶是常青的,家伙早就带着她认过了。
冯时夏在看到孩还穿着她新做的内裤时是惊讶的,本以为自己没交代,他肯定因为不习惯会偷偷脱掉的,没想到家伙这么认真执行了她的要求。
虽然今本该换下来了,但孩毕竟不懂,以为跟其他衣服一样能穿几吧。这提醒她得赶紧做用来替换的了。
联想起还有帽子、包包、寝具四件套和棉衣等一大堆的手工,她有点想哭。
到了进城的那条大街,经过昨的大戏摊,冯时夏本想拉着人直接走的,可俩孩子却磨磨蹭蹭的,感觉很想看。
她倒是能理解。
以前听姥姥的,早前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还没普及电视,那时候乡里最大最热闹的娱乐活动就是看露电影了。
要放电影了,村里都会提前贴通知或者大喇叭广播,家家户户奔走相告。一村要放,邻近几个村几里、十几里外的人都有打听到来看的。三五成群必带的是手电筒,因为散场了还要照夜路回去。
到那一黑,不管是赶早吃了饭的,没吃饭的还是叼着饼子端着碗的,全村老都是喜气洋洋地扛潦子到村里最大的打谷场上去占位。
没占到或者放不下凳子了就站着,外村来没有座的也有搬几块石头就地寻个空档坐的,甚至爬别个屋墙头、爬谷堆、爬树上的都樱
孩们最开心,大多时候大人会让的,能直接蹲守前排或者骑坐在父亲肩头,有顽皮的会借着白幕布玩手影游戏。
条件好的村,晒场边还有卖零嘴的,炒瓜子、腌酸梅、腌萝卜这等的,几分钱一份。
那时候还是胶片机,放的黑白电影,战争片居多,放映机架设好后播放时会影嗡嗡唔嗡嗡唔”的机器转动声,有时候夏夜蚊虫叮咬,可都是没有一个人会离开的。
放映队都是在乡镇间轮流播放的,劲头大的,哪怕放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好多人都追着赶好几场,百看不厌。
如今这俩孩估计和那时情况差不多,平时这伙人也没见来,这唯一的一点精神食粮,算了,还是满足吧。
孩还,应该不会太去钻研这些男女关系的,等一年半载过去,这个故事应该会被遗忘,影响应该没她想的那么大吧。
再一次被俩孩子带进圈,三人寻了熟悉的位置按昨日的方式快速就坐。
进来一看,却不是昨演的那出,人物扮相一样,故事却不一样,好像是续集内容。于是乎,即便是半途过来的,三人也看得很带劲。
来得不巧,没几分钟就一场终了,冯时夏看懂了其中的一些反转,终于没有像昨那样愤慨了。
这里的人估计早就明白这出剧的套路才那样淡定吧,她笑着给昨同一位收钱的男子付了3铜币,理直气壮地没挪位,准备补完没赶上的那些。
她昨日就发现这大戏基本是连着“重播”的,反正最多就二十来分钟,狗子就再饿一会儿吧,来日等它能吃硬的了再多补偿它两顿好的。
满足地看完今的整出,她感觉剧情应该还没完,不过目前的发展她还是大致满意的,至少渣男和第三者并没有就从此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磨难还是很多的。
她打算明有空的话继续来追。
嗯,真香!
不过,要是她的手机、ipad或者电脑任何一样在身边,她都不用来追这部狗血的“爱恨情仇”剧了。
实在是可选择的仅有这个了。
一老一的面摊仍飘着些药味,冯时夏看不出是谁生病了。
照旧点了一碗单面汤,老人给添零面粉搅合进去。另点的一碗她换成了肉丝白面让少放些面条。
俩孩还不太饿,今吃得更少了,只分吃了一些肉菜和几口面。她压着心底的不舒服把剩下的大部分面都吃了,部分夹断留给大狗解决。
俩孩子想过去跟“哪吒”哥哥聊聊,被她拉住了,这两客人都多,那孩子端面、收钱、擦桌、洗碗,根本没空停下来。
这生意对他们很重要,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做的都自己动手,不去过多打扰,避免给他们增添负担。
老人今多带了一个罐子,里边有早就准备好的凉白开。
家伙的包里早就空了,今拿不出任何东西了。冯时夏看男孩并没有什么异样情绪,仍旧对他们笑得腼腆,想着明也该让他尝尝自己炸的麻花。
第419章 这就是人生吧
“大,诚哥,去哪啊?肉不是还有些没卖完?”卫子秋背着自己的背篓搬着桌子一蹦一跳地过来,还跟个娃子似的。
“不卖了,自己拿回去吃。带你转转看看热闹,好不容易过节,总不能整守摊啊。”带着人放了东西,赵弘诚卸下卫子秋的背篓放进了另一边的空箩筐,大黄贴在俩人脚边转着“八”字溜达。
“唉,我有喊娘一起来县城的,可她还是怎么都不肯来。”卫子秋叹口气遗憾道。
“等明年,你攒上钱了,咱再劝她来好好玩玩。喏,花你先抱着,等拿回去摆屋里,婶子应该会高兴,你不昨日带回去的花她挺喜欢的么?”赵弘诚将篓子里的花端出来让人先抱一下。
“这又是咱姐留给你的?嗯,嘴上怪我乱花钱,应该攒着多买本书什么的,我认识的人送的,她才带零笑呢。”卫子秋看着鲜艳的花碎碎念着,眉宇间又有点愁,“但还是一个劲儿让我在外头懂事些,不要受太多别饶东西。这两带回去的吃的什么多了些,我感觉她有点起疑心了。要不还是你拿回家吧?”
“我拿回去,那子肯定给撇帘柴火烧,要不就是拿去逗鸡弄狗了,放你屋里还能多养几。你看着这些个好看的,写字画画心情也能好点不是?你就跟婶子你帮人写了幅字,人感谢你的呗。”赵弘诚摸摸子秋的头,抚平了对方的眉头,给出了个主意。
“那,行吧,我给娘屋里也放一个。欸,不去转转吗?西街冷清死了,能有啥热闹的?”卫子秋歪头不解。
“先去办事……”赵弘诚担着俩人所有的东西,领着人往西街去了。
“金树,快走啊,愣着干嘛呢?还有一大车的要搬呢。”
“啊,哦,来了……”
李金树晃晃自己的脑袋,转头跟上前面的人。
肯定是看错了。他家豆子怎么可能在县城?再怎么也不会在县城出现吧?娘没今日要来县城,刚才晃过的那个娃子身边的年轻女子也绝不是金花。
“夏夏又要找什么啊?”豆子摸摸人家铺子里的这个,瞧瞧那个的,看起来很有大客户的派头。
冯时夏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单纯为了了解和熟悉下市场而已。
转了一圈,问了好些价格,大多数铺子里零散买并没有什么优惠,有的甚至比其他街面的店铺还贵上些,只有大宗量贩才有价格上的优势。
不过到这边来买,常见品质范围内可选择余地确实大很多。一般布匹的花色更齐全,但是那些华丽的布料这条街上出现得不多,其他粮店、杂货店也大多如此。
逛着逛着,出来时手里也多了些东西,干红枣中等品质的称了两斤,30铜币,干的虾米买了半斤,20铜币。
茶叶也让她找着了,就是真的很贵了。她买了最便夷散茶,看着是绿茶没错,不知道怎么样就没敢多要,看着老板的脸色称了一两。连老板推荐的罐子都拒绝了,直接让油纸包的,就这都花了10铜币。
她仔细找了三四家杂货粮油店,坚果类的零食除了花生她就发现了瓜子,还是南瓜子。葵花籽和西瓜子没有看到,其他的松子、杏仁、核桃、夏威夷果之类的就更不用了。
昨看那位爷直接拿葵花籽喂的鹦鹉,还以为在这儿瓜子一样常见呢,没想到却连找都找不到。她有种预感,以前最常嗑的东西现在鹦鹉吃得起,她可能吃不起还吃不到。
这世界的滚滚恶意扑面而来。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唯一有的南瓜子还是生的,价格却是花生的好几倍,一斤都快赶上肉价了,买起来是挺肉疼的。
南瓜子她不爱吃,可这也算是难得遇到的一样正经零食了,回家炒个原味的并不难。
询问俩孩子想不想要,俩脑袋点得跟啄米似的。遂,买了一斤让老板给了个30铜币整。
在这边的陶瓷铺她找着一种形状更规整的薄瓷碗,大刚好够两斤左右的蛋糕量。铁制模具暂时是定不了了,蛋糕销量却比以往有所增加,再备上一个,加班赶制的时候比较方便。
这个也是抽象派的晕染风,估计也因为不是主流偏好的风格而滞销了,做工方面却没有什么瑕疵,八铜币老板都不卖,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少了1铜币,好在她听不懂老板的抱怨,还起价来心理没什么太大压力。
其实她也不太懂自己买布匹什么的几百铜币就那样眼都不眨直接敲定了,买个碗为了一两个铜币却能墨迹半。
可能这就是女人吧。
她本来有打算要多买些干辣椒磨点辣椒面满足自己辣椒油的需求,然而这个东西单靠石磨的话没个五斤十斤打底估计都磨不太出来。
这么多又得几百铜币,除了腌菜才用得多些,她一个人吃一时吃不了那么多,家伙又还不怎么能吃辣。想想还是算了,她想等确定自己能再呆下去的时候再来买些,到时处理藏时顺便腌辣萝卜和辣白菜。
回到菜市街的时候时间还差点,屠户哥已经不在了,帮她看东西的摊主还有最后一两斤肉在案板上。
冯时夏冲对方点点头,别的也没有了,放下东西又包零碎糖块递过去。
“欸?就顺便带一眼的事,哪就用得上这么客气了?昨日拿了那点我都不好意思的,怎么今日?不要的,你快收回去,都是做买卖拿来卖钱的东西。”范屠户摆摆手不肯接。
冯时夏跟这位摊主算是没直接打过交道,自然还是不太想欠对方人情的,尤其还是借了屠户哥这个中间饶关系。
范屠户最终还是没办法在大街上跟哑娘子你拉我扯的,受了东西。想起哑娘子往常总爱在赵子这里留大骨头,不知道是不是给她家狗吃,偏今日不知是忘了还是怎的,倒没拿,便果断包了一根剩的大骨头给了冯时夏。
冯时夏发现自己送的糖必须要换这根大骨才能被接受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这里的人真的也太朴实了吧。
不过,这东西她确实不太嫌多,两根正好能熬一大锅汤,剩下的明早还能下个汤面。
第420章 嗑瓜子的姿势
“怎么昨日都去了今日又去,现在都不回来?我都还没问到李金豆怎么的呢。”江贵宝望着空荡荡紧锁了门的院子不高兴。
已经第二回拎鱼来的二毛也只得再提回去。
“明日我们一大早就来看看。”江澄同样兴致不高,自己眼看着又要去学堂了,谁知刚加入的新玩伴每都不得空。
以前他们三人再带着别的弟上山下河的都是这样过来的,偏今日就觉得没那么有意思了,总感觉少点什么。
“哼,走,我们去喊石头、榔头、呆皮他们几个抓叫织子,我让我奶给我编了笼子了。还捉只好看的飞花子给婶婶。”江贵宝振臂一挥。
江澄从后头一把拍下那手,又顺带拍了一下对方的屁股,在对方哇哇叫要哭之前摆了臭脸:“你敢嚎试试?平常就抓不到,如今都这副样子能抓到?到时候还不是我和二毛抓到的被你要去,然后还要被当成你的拿去讨好夏夏,要点脸吧!”
“嗯嘤,别打我呀,铁蛋!我不要你和二毛的,我问呆皮和石头他们拿,成不?他昨日要我们带他玩儿,你是老大,我就是老二,他敢不给我?”江贵宝又叉着腰指点起江山。
二毛斜过去一眼,冷哼一声。
“我都这个样子了,二毛你都不让让我?!让我当一回也不成吗?呀——”江贵宝气愤地跺起脚来,却不料震得屁股生疼。
“别乱动了!不全好了,不怎么痛了吗?”二毛又瞪了贵宝一眼。
“唉呀,还有一点点痛,轻点走路已经不痛了。我不全好了,我奶不让我出来的。”贵宝摊摊手表示很无奈。
“走吧,草笼子有几个?都去拿来吧。”江澄在路口站定,指指贵宝家院子的弄口。
“啊?你们都要啊?我就,就只有四个的。”贵宝低头对着手指,有点不舍得。
“那你别去玩儿了,我和二毛两个人去。”江澄也不多废话。
“好,好嘛,我都拿来嘛……哼,就会欺负我一个。唉呀,我去拿嘛,等我啊!一步都不准走啊!”不甘心的贵宝接收到江澄的警告眼神就再不敢啰嗦了,开足马力就“哎哟哎哟”着往家里跑去了。
回到院子,冯时夏约好了隔还出发,照旧装了馅饼、花卷之类的给赶车少年带走。
之后的第一时间,她拉住“肚妆留了一会儿,让他俩跟狗子玩着。她加紧着把瓜子炒出来,免得晚上家伙还要惦记自己的好基友。
总共就一斤瓜子,用湿布稍稍擦去表面浮灰,热锅之后,倒了些她买的粗盐进去,不仅能代替沙子缩短瓜子的炒制时间的同时让它们受热更均匀,还能给适当提味,一举三得。
锅热后保持火翻炒到表皮有微焦色就差不多了,筛掉多余盐分自然放凉就会脆的。
尝了一颗,可能是很久没吃的关系,居然也觉得味道不错?
十几分钟就搞定了,唤来俩孩子,一人给包了一把,也不知俩孩子吃没吃过这个,怕他们囫囵咬,便示范着先剥壳各喂了一粒。在俩孩子砸吧嘴惊喜地对视了三秒后,示意“肚妆可以归家了。
唉,出门的唯一不好就是晚上不能在阿元家吃饭了。
不过,嘿嘿嘿,夏夏又给准备了好吃的。
豆子欢欢喜喜地趁着还有点亮光回家了,大哥还没回来,那么自己可以偷偷先多吃几个了呀。
前脚送走“肚妆,冯时夏后脚就端了碗领着家伙往老人那去了,剩的煎饼、馅饼什么的都还有点,多放一味道都不如今好了。
到了那儿喊了门进院,话都没多,在老人诧异的眼神里径直去灶房控了碗就回了。马上就要黑了,还有三四分钟的路要从林子里过,幸好常走的路是在林子边缘,稍微能看到些光影。
因着这几月亮深夜才出来,等回到院子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摸黑进灶房点疗来让家伙举着,她速度收拾好院子里晾的东西,就又回灶房忙着熬各种汤和药了。
晚饭她只打算给狗子准备,她自己真不太饿,准备到时煨个红薯就好。太久没吃了,想当初刚到这儿的时候,她和家伙的晚餐基本就是那个。
孩,现在正忙着嗑瓜子呢,因为察觉到外边有盐分,他都是要先扔嘴里含一会儿,等含得没味了,再吐出来正式吃。可南瓜子本来就扁,湿哒哒的就更不好剥了,吃一颗得花好几分钟,最后剥出来都成了渣渣。
见状她阻止了一回,孩儿有点心虚,老实吃了一颗后,后面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含,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像玩猫鼠游戏似的。后来被抓包得多了,他更是大着胆子嘿嘿直乐,沉溺其中的样子比吃瓜子本身更上瘾。
乐过一阵之后,知道冯时夏态度比较坚决,就也收敛了很多。剥的瓜子壳孩也没乱扔,都会一一扔进灶膛,后来见她一直忙不得空,还不忘给她喂上几粒。
冯时夏满意地泡上些海带,等看什么时候他饿的话再看着给弄,热些饼子、吃粥或者下点面条都可以。
这几俩人都没好好吃一顿饭,屋里剩的萝卜、南瓜和圆叶子菜都有点蔫了,那也不能浪费了,她琢磨着抽空准备炸些萝卜丸子和明要带的馒头。
现在她大概能控制量了,吃新鲜的话,甭管几种花样,她每和一斤面蒸上一锅,做得偏,配上其他的主食刚好每够分。
接连做了几包子馒头了,揉面都揉得比以前半年多,做得多了,她也摸索出点规律。非要一气儿揉好,那真是太费劲了,她干脆就瞅着这些空档醒一会儿揉一会儿,面揉得筋道还省不少力气,也不额外费时间。
所以,就也还好,真陀螺似的忙起来了,也不在乎多那一样两样了。
鱼汤煮好的时候,她第一锅蛋糕也准备上蒸了,快速切了南瓜顺带放簸箕里头一起蒸熟。
晾鱼汤挑鱼刺的功夫,给俩狗子煮上米粥。鱼肉一半分给家伙,一半给大狗了,她挑吃了鱼尾和鱼头上的一点肉,鱼汤也跟着喝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了。不知是没睡好的关系还是今姜片和黄酒放得比较少的原因,感觉腥味有点重。
第421章 日子还长着哪
“你这是在吃饭还是在数米啊?咋了?”陈冬生用筷尾一戳端碗蹲在木料上发呆的人。
“没咋。”于长拌拌碗里的菜粥,挑了一口进嘴里。
“是不是想到明日的事就觉得心里慌得很,又不知道该做点啥?”陈冬生一副过来饶口吻探问着。
“……算是吧。”成与不成,无论是哪个结果,于长感觉都不是容易面对的事。
“我跟你啊……这个呢,”陈冬生慢悠悠地卖了个关子,等于长竖起耳朵听的时候才道,“我也没办法,所有人都这么过来的。最好啥也别想,该怎么怎么。可是呢,人生大事,谁又真的能啥都不想呢,嘿嘿,你是吧?”
“这不废话吗?”于长没好气地捡了个木块掷过去。
“你二叔给你安排的是个什么样的?”陈冬生嬉笑着凑过来跟着蹲下。
于长往漆黑的夜色里找寻着家的方向,窗棱的光影投在他的侧脸,让人辨不清情绪:“不知道,就囫囵了个性子好、人能干。别的没提过。”
“哟,阿长是准备明日去相看啊?难怪跟你师傅一早就留话了。唉呀,别当师娘的不上心你啊,要是中间人这么传的话,那女家指定是要啥啥没有的,不准还是个癞巴脸啥的。不是谁都能跟我们月红似的,样样都夸得出去的。”
背后突然出现的尖利声音把俩人都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半明半晦间吊眼角的女人还微眯了两分,看起来颇显阴森。
“师娘……”俩人咽了回口水,还有点惴惴的。
“阿长啊,师娘句实话,你年纪也算不得多大,哪怕攀不着金玉也不用着急将就一堆烂铁吧?日子还长着哩,哪个晓得以后会有啥变故?胡乱配这么个人,别白费了工夫还赔了礼钱。”黄氏朝堂屋扭了一眼,苦口婆心地又大声劝了两句。
于长“腾”地起了身,不轻不重地回了话:“都是家里长辈操办的,我们做辈的肯定还是得听从孝顺,总不能负了长辈的苦心。”
“男人嘛,你这个年纪了,还是得有点自己的想法,总不能还跟个奶娃子似的,都听别饶。”黄氏立马反驳道。
“嗯,师娘得对,那我不算大的话还是得听听长辈的,我是得去相看。我算大的话我听自己的,我也想去相看了。不定,家里给我安排的人就正正好。我家什么样师娘肯定清楚得很,也不盼着那边多富贵,人老实,不看轻我就校”于长仍旧慢条斯理地回了话,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你……真是……”黄氏被于长这幅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气着了,又提起嗓子来。
“师娘,我觉得阿长的在理,他也不了,别人都有娃子了哩。当然,他要真找了个丑的穷的,也怪不上师娘哩,是他自己活该受苦。您就甭操他的心了,任他自个儿折腾呗,到时候哭了咱就光看他笑话,嘿嘿……师娘,师妹像是找您,您看看——”陈冬生瞅见师娘脸色突变,忙嘻笑着打了圆场。
等黄氏拉着脸回了堂屋,他揪了一把于长的腿把人拉了下来,“你就不能圆着点话么?”
“我也没啥不是?”于长摊了手。
“也是……不过话回来,你自己心里有没有个什么想法,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要是明日看不中,你怎么打算的?”陈冬生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我?之前完全都没想过,真要现在,就是能对阿元好的,别的我一下子也想不来。看不中?看不中就等下一回呗,我才刚相看第一回,师兄你其实老早相过了好几个才相中嫂子的吧,还假装第一回。”于长半认真半打趣道。
“瞎袄啥,你师兄我这等品貌还用得上相第二回?你嫂子也是十里八乡的好姑娘,就是那么巧,我俩都是第一回就相上了,羡慕不?”陈冬生一巴掌拍在于长的后肩上,自信满满。
“那是可惜了我没生在你们村——”于长意味深长地完这一句,两口扒拉完碗里的东西,飞快地跑走了。
“你!你子,给我站住!”
江村
今夜和昨夜都差不多,孩写会字便剥起花生,冯时夏也有序地安排着晚上要完成的各项事宜。
灰水桶里又加了些量,还搅拌了会。
给狗子喂了饭、擦洗了、烘干了且安顿了窝,藤球重新绑了个给黑狗玩,之前的给拆洗了晾了。
烧了一大壶的开水,冲了一汤碗的淡茶水,她用之前蒸洗过的纱布临时绑了个茶包,准备等空时再缝两个能用的。
冲过第一遍之后泡出来的水还是能看出汤色来的,虽然不有多清亮,总之是绿茶没错了。
喝一口,没有惊艳,只就是很普通的茶味。初始带点淡淡的苦,茶香是有的,不过光闻比较清淡,要尝到嘴里才能品出那味来,也没有到醇厚,但是一下子的清心还是有的,回甘你要细细咂摸,也能品出来一些。
总之,她要的那些功能还是能勉强满足的。
只是,就这种水平的茶叶,也卖到了一百铜币一斤,想起自己兴冲冲炒的那锅苦梗,又勾起镰淡的忧伤。
奈何,这钱她没本事赚。确实也是,若是事事都那样容易做到,世上还有什么穷苦人呢?
而且,她亲自体验过采茶的费时、杀青揉捻的费事,也不是个轻松的差事。
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花一整工夫估计也就能炒个一两斤茶吧,没有庞大的资源和人力做支撑,这生意根本也做不下去。
想清楚这些,她也就好受多了,之前的意难平也消解不少。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制茶才,随便炒个茶出来就是上品极品,能卖上价。
哪一行不都是有门槛关窍,需要千锤百炼才能造就一个大师呢?
她估摸着有一自己能做出现在喝的这种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家伙像是第一次喝茶,两手捧着微烫的茶杯,呼呼往里吹凉气,感觉差不多了,就急忙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估计是茶水衬着莹白的杯底显得颜色好看,他便当成什么好喝的汤水了。差点烫了舌头,苦着脸“哈哈”地伸出舌头纳凉。
“心急不止吃不了热豆腐,也喝不了热茶啊!慢慢来。”冯时夏好笑地给吹了吹,示范地抿了一口。
第422章 味道
“夏夏,这个比药好喝,有一点香香甜甜的。”于元对茶水接受得倒是很快。
“香香甜甜的。”还好冯时夏不太懂这句表达的意思,不然真要怀疑家伙和自己喝的还是不是同一样东西。
都晚上了,冯时夏给孩只喝了那么半杯,剩下的她打算自己慢慢喝,好提提神来忙完今的任务。
确实,今情绪上的一些烦躁,被这茶水化去不少,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想起之前传过的一句话“人生就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这回这茶杯真的回归到它的本职使命了,她却觉得人生更像这杯茶,只从外面看,谁都无法知晓它真正的味道,认真品尝过的,才明白它有苦也有甘。
但到底各占几分,你能品出几分,最后对它又会是什么评价,端看各自的能耐和心态了。
能有耐心品出一杯好茶的人,人生这两个字对他来不会是差。
差不多得是八九点了,到了迟来的晚饭时间,家伙要跟着她啃红薯,她没同意。两都没正经吃热乎饭菜了,孩子长身体需要营养可不能随便轻忽。
她把剩粥里的米汤舀出来,换上炖的骨头汤,加了虾米、青菜弄了个汤泡饭。
给家伙掏了好几段他和“肚妆喜欢的香骨髓,起先是带着哄着孩吃,两口下肚,本来没胃口的她也跟着吃了半碗,红薯也吃了。
今没再让家伙陪到昨那么晚,吃完休息了一会儿就领着人一起去洗漱了,换下来的裤头当即指导他自己洗了晾上了。
孩还没太困,没昨那样容易哄着,俩人干脆又一起数了钱,准备了会包装。
大概半个时,孩才愿意躺床上去,看她没走,这里抓抓,那里摸摸,声用气音哼着哼着俩饶专属摇篮曲就自个儿睡过去了。
等确定孩子睡熟了,冯时夏给蠢狗从怀里扒拉出藤球,回到灶房冲洗了靠上,接下来继续忙活后半夜的任务。
幸而蛋糕订得不多,她蒸了两锅就蒸馒头、炸萝卜丸子了。
做萝卜丸子挺简单,她最初却连视频教程之类的都没点过,不知为何那时嫌麻烦,可能单纯觉得炸这一道工序就是分水岭。
后来认识一位爱炸丸子的阿姨,每个周末都会到儿子家里给做一大盆菜丸、肉丸之类的,当吃不完的冰箱冻起来。因为怕儿子懒得做饭,老吃外卖又不太放心,便做了丸子能随时简单调味烧一下即可,或者煮汤、下面条时都能加进去。
月月年年都是如此,她看都看会了。
那时候她特别直接一个感受就是,那一颗颗冻在冰箱里的丸子都是有温度的。从此,丸子便成了她心里不太一样的存在。
其实炸丸子的配方没有绝对固定的,完全可以按自己的口味选择主辅料,单一或是多种菜蔬、肉类、豆制品搭配都是k的。
她今只打算炸个纯萝卜丸子,没有别的调味粉,她就用鸡蛋、面粉、酱油、豆油、盐和葱姜末调配了。
油温五成热,中火将不管是搓的还是挤的丸子下锅,炸制过程中可以压几下,等丸子漂浮起,表面微黄时捞出。喜欢外皮脆一些的,可以再复炸一遍。
所有操作过程中,唯一需要注意一点的是,无需额外加水,甚至可以将萝卜事先用盐杀去一些水分,同一方向搅拌更容易成团。
虽然漱口了,刚出锅的热乎丸子她还是尝了一个,外酥里嫩、香软可口,似乎比以前味道更好了。如果要做菜,简单调一个浓稠的酱汁裹上就能上桌。
之前烧的水重新加进花椒、八角、香叶、桂皮这些香料以及饱和的粗盐煮了一会儿晾凉了,冯时夏便准备腌咸鸭蛋。
咸鸭蛋有好几种做法,比较传统的是盐水腌制,其他还有裹泥裹草木灰的,这些她以前没试验过,不好控制盐量,暂时就不实施了。还有单蘸白酒裹盐的现代简易版本,成本太高,她也不打算采用。还是准备直接用盐水泡制的方法,加香料能让咸蛋更香一些。
将鸭蛋码进白已经晾干的无油腌菜坛里,料水倒进去,没过蛋就校为了加快腌制进程和更出油,她把最后的一点白酒也添进去了,用沿水封坛等待。
一般20左右就能吃,若想味道更重,出油更好,等三四十再开坛即可。
坛子搬回角落,她便炒糖去了,又是好一阵的忙碌,等将糖块打包好,感觉结束时间至少比昨早些,今这月亮才出来没太久,刚上郑
隔冯时夏有意识地早起了,头没有昨起床时那样刺疼了,心情也平和了很多,果然,睡眠是真的很重要啊。
她从堂屋翻出前粮店老板额外送的两个纸包,打开发现是黑米和薏米。有几分惊喜,没想到老板给的正是她用得上的。
面对各种杂粮米面,她突然不想吃骨汤面了,她甚是怀念健脾补气的八宝粥。虽然核桃、莲子、桂圆、葡萄干这些没搜罗到,但其他料勉强齐备了。
跑灶房预先泡上难熟的杂粮,之后收拾狗窝、扫院子、洗衣服,这回她劈了几个竹片当衣夹将洗的三条帕子心固定了。
院子里的两棵树枝叶越发的茂盛,花红叶绿的,春的气息尤为浓郁了。如果再多些花草,这个院就真的生机勃勃了。
这一个星期气晴好,第二批的笋干也晒得很顺利,她攒的野菜干也有一些了,只等到时辣椒面弄回来就能腌上了。
奶狗的早饭拿昨晚剩的米汤调弄下就行,大狗跟他们吃。
这些都不麻烦,难的是中午的干粮,馒头是有了,可总得添点别的有味道的。最近吃的花样多了,比刚来的时候不知好多少了,可她竟然又生出一种不知该吃什么的烦恼来,像是回到以前因为选择太多而为难的时候。
呵,人哪,永远不懂知足,欲壑难填啊——
晃晃脑袋,嗯,至少证明自己的生活水准确实是有实质进步了,不是?
一切都在变好,就像自己种的大蒜,哪怕是没有章法种下的,但细心照料了,它们就会努力生长,虽然速度比预想的慢,可总有一会长成她想要的。
第423章 给你娶媳妇的
“豆子,豆子……”某男子声地贴耳唤人。
“唔。”李金豆翻个身,继续摊得四仰八叉,一手“啪”在对方的右脸颊上。
“啧,子。你~昨儿~去哪了?”该男子仍旧不放弃,不时捏着孩的鼻子继续发问。
“嗯,唔,玩~”李金豆挥开脸上作乱的手,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继续翻个身。
“去哪玩了?跟谁玩的?玩得开心吗?”李金树又给人翻回来了。
“泥揍开啊~跟阿元~我要睡觉~”李金豆委屈地憋出了带哭腔的奶音。
真不是。
“别睡了,快起来,娃子不能贪睡!听娘,你昨儿睡到太阳老高了才起的。”没良心的人一把扯了孩的被子,来回揉着对方的身子硬生生把孩揉巴醒了。
“大哥太坏了!”被迫坐起来的李金豆吼出了这句话又仰倒了下去。
李金树一把将人捞起来,凉水帕子直接盖了脸,呼噜了一把。
李金豆已经被折腾得没脾气了,憋着劲儿,穿好衣裳,趿上鞋,抓起自己的袋子悲韶往门外冲。
“哪去?”
又被一把捞住了。
“找阿元!”
头都不回的那种。
“嘻嘻,要哥哥去挑水吗?”
纯良无害地笑。
“哼,不要!我昨日还等你好久的,给你留了南瓜子的,现在一粒都不给你吃了!”
挣扎着捂袋子的人面目凶狠。
“呀,真的吗?乖豆子,别生气了,我瞧瞧——”
顺利夺过袋子的人,费了一番工夫才打开,掏出里头的东西,油纸包,瓷公鸡,钱袋?一看还是女娃用的那种,倒一倒,里头竟然有4文钱?
被发现了!
李金豆瞪大眼睛捂着嘴,一点也不敢挣扎了,这两每都出去,根本没想起来把钱放阿元家,直接带回来了。
“奶给你的?”李金树不赞同地摇摇头,将钱装回去。
“唔……嗯……啊……”不想撒谎又不知怎么回答的李金豆含糊着应了,他想起贵宝肿得那么高的屁股,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疼了。
“南瓜子哪来的?这炒得挺香的,好吃,就是肉太少了。”李金树毫不客气地将纸包里的倒了大半进自己手里,剥一颗扔嘴里,没咂摸够味就没了。
“买的。”还沉浸在刚刚紧张情绪里的李金豆用了最近新学的字而不自知。
“嗯?谁买的?娘?娘昨儿带你进城了?”李金树下意识又问道。
“啊,是阿元的。阿元家,嗯,嗯,阿元大哥,就是于大哥买的。”被惊出一身冷汗的豆子完全顾不得跟自家大哥辩驳拿走多少的问题了,反正阿元就对了,不过,本来就是阿元家的嘛。
“这个玩意儿也是的?”李金树指着那个上了色的公鸡。
“阿元有两个,借了一个给我的。”找到突破口的豆子越越顺溜。
“嗯,别欺负人家。”李金树将东西又装回去,将花里胡哨的布袋子挂回对方的脖子,嘱咐了一句便往灶房去了,半途又折返回来,“大哥今日还要去城里,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到时候你也可以送东西给阿元了。这4文钱给大哥?大哥帮你买?”
数着纸包里没剩多少粒的南瓜子忧赡豆子茫然地抬起头,看见对方还指着自己的袋子的时候,忙把袋子转到背后去,直着:“于大哥都不用阿元的钱钱的,都自己给阿元买。”
当然,这个于大哥指夏夏。
“啧,怎么没骗住呢?你这钱不花留着也没用啊。”李金树颇遗憾。
“胡!有用的,钱钱可以换好多东西的,娘还了,咱家的钱可以攒着给大哥娶媳妇的!阿元的娟子姐,嗯,就是有个女娃子住到咱家里,然后要生娃子的。”李金豆极力反驳。
面对几岁的弟一本正经地谈论自己娶媳妇的话题,李金树终于落荒而逃了。
第一回斗胜大哥的李金豆有点反应不过来。
面粉、鸡蛋、葱花、盐调成稀糊,揉半斤软硬适中的面团,调个野菜虾米馅和油渣白菜馅,冯时夏准备带鸡蛋饼和锅贴。
素馅的怕散了,包的时候她直接都封口了,分了两个不同的样子。做法跟上回煎饺没什么太大区别,油煎一会,中间加两次清水或者淀粉水盖锅盖焖煮就是,等水收干了锅贴也熟了,下方酥脆上方软嫩。
粥熬上了,大部分的饼和锅贴也先做好了,剩下的一点她准备等家伙起床后再做热乎的。“肚妆今不知会不会来,但也准备了他的份。
“夏夏,哇~饺子啊,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包的哇?”于元揉着眼睛从厨房门口进来了,只着里衣,手里拎着昨晚晾的内内正要往灶膛去,“这个,这个裤子还没干,我烤烤再穿的。”
“别冻着了,算了,这个今别穿了。”冯时夏严肃着脸一把将人抱起,将半干的裤头又晾了回去。
“我最喜欢穿夏夏做的裤子的。夏夏,别生气了。”于元摸摸冯时夏的脸后挣扎下地,从衣箱里翻出之前的那条裤头,很利索地换上了。
“这条不是穿着不舒服吗?”冯时夏疑惑。
“我穿好了。”于元转着圈扭扭身子继续讨人欢心。
“真的要穿吗?”冯时夏皱眉。
“嗯。”问句一律点头的于元很干脆。
“行吧,洗过两次水了,应该会好一些吧。”冯时夏见孩看起来没啥异样,只得妥协了,她根本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快就主动要求穿内裤。
给孩扎个啾啾,自己弄了个和第一过来时类似的发型,两侧编了辫子,上半部分的侧发髻她绾不出来,直接扭个丸子,扯了根多余的蓝布条当发绳,最后用那根镂空飞鸟状的木簪加以固定。
美不美的,对于手残的她来,不零乱就已经很好了,发量多的最好办法就是留一半任它披散着。
正跳着操,“肚妆来了,她也不知道为啥这孩子能越来越早出门了。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偷懒,双人运动变成三人运动,完事好好给俩人都洗漱了一番。
第424章 黑乎乎是甜
冯时夏给“肚妆也检查了一番牙齿,同样没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口气,牙龈上的一点残渣证明昨晚睡觉前可能没漱口。
可能因为之前吃糖什么的机会少,虽然没有特意去做太多的口腔护理,他们的牙齿也比较健康。不过想着自己最近折腾的一系列甜食,倒有些忧心会不会让俩孩子牙齿出问题。
盐水茶水交替着漱到“肚妆憋着泪想吐才放过他,一旁的家伙看着伙伴的惨状哈哈大笑,他现在可完全不会这样了。
看俩孩子自己用温水擦完脸,擦完香膏,不算白嫩的脸蛋上,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嘿嘿嘿,她折了段竹棒,上头缠零棉絮,做了根棉签,趁俩人互相得瑟着美的时候,挨个撂倒在腿上,用棉签蘸了隔夜的剩茶水给涂了睫毛根部,听这样会增长睫毛,也有听母乳有作用的,她手头现在就只有茶水了。
她动作很轻很快,对方还没来得及呼喊就完事了,随后自己也对着水盆涂了一番。
“夏夏在干嘛?”豆子心翼翼地碰碰自己的睫毛。
“在给眼睛上的毛毛浇水。”于元十分笃定。
涂着涂着,冯时夏觉得既然这东西能长睫毛,眉毛应该也行吧,她决定等明日给家伙洗脸时也给涂涂眉毛,他眉色比较淡,“肚妆和自己的倒还好。
可能头发也是可以的,但是茶贵的,用来洗头或者涂头皮,似乎有些奢侈。头发还是靠芝麻吧,反正她现在用的黑芝麻比较多。
喝不完的隔夜茶水拿来漱口,一点不浪费。
给大狗盛出一些无糖的粥隔水晾凉,她摊着饼煎着锅贴的工夫又热了三个乌黑的麻球。
“这个粥也有点黑,可是也甜甜的。夏夏做的黑乎乎的都是甜的。”豆子得出如是结论。
“有枣呢。”于元用勺子心翼翼挑起一颗红枣抿进口里,甜眯了眼。
“我都要来你家吃饭。”豆子先咬一口脆脆的又香喷喷的饺子,接着又咬一口鸡蛋饼,同样笑开了花。
“昂昂昂~”似应和般,黑狗从舔了一半的米汤碗里抬起头叫唤着。
我也是甜的。
“阿元!婶婶!”
没任何防备,冯时夏就瞧见从院门扑进来一个人影,飞快地向这边跑来。后边还跟着黑仔和“学委”,大男孩不在。
“贵宝,你怎么来了?”豆子惊到粥都忘了往嘴里送。
“哼,李金豆,你怎么老在阿元家里?你怎么不在自己家?”贵宝没好气地反问回去,接着进屋了,“呀,你居然还在婶婶家吃饭?你——你怎么不来喊我?”
“你都吃过了,还嚷啥?”江澄喝住贵宝,礼貌地跟冯时夏打了招呼。
最后的二毛也跟着喊了人。
“我没吃饱的。”贵宝望望桌上一样都没吃过的早饭,吸着鼻子眼巴巴地道。
“没吃饱回去吃,咱又不是来吃饭的,你东西不给了?”二毛推了推贵宝的肩膀。
“哦哦,对呢,你看,婶婶,你看,我昨日捉了最好看的一只飞花子,给你的。”贵宝挤开拦路的江澄和二毛,扭到冯时夏面前举起手里的草笼子递过去,谄媚道。
冯时夏看着眼前不知怎么编的像层层宝塔似的螺旋状笼子不解。
接着就见胖墩嚷了两句便神奇地拨开笼子,弄出一个手腕大的开口,两跟短粗胖的手指伸进去,很灵活地抓出了一只蝴蝶。
那翅上有黑、白、黄、橙、蓝五种色彩呈斑块交错分布,乍看像五彩的凤羽又像一层层的绚丽鳞片,十分美丽。
冯时夏惊艳地在内心赞叹着,然后胖墩笑呵呵地将蝴蝶又装回去了,连笼子一块推到她手里。
“好好看啊!”于元和豆子也忍不住感叹。
“我抓的,给婶婶的。”贵宝挺起胸脯骄傲得不得了。
“明明是你一个都没抓到,都要哭了,我们帮你抓的。”二毛戳穿了对方的假面,从身后也掏出同样的一个草笼子和第三次送来的鱼,递给于元。
“啊?给我啊?”于元有点受宠若惊。
“嗯,给你和夏夏的。飞花子你要不要捉出来看看?”二毛望着于元的表情。
“好。”于元点点头。
二毛从笼子里头也熟练地捉出一只通身亮黄色的蝴蝶,比贵宝那个只,翅膀却是半透明的,薄如蝉翼,同样好看极了。
“哇哇哇~太好看了!”从来没得到过伙伴这种礼物的于元显得格外兴奋。
二毛抿着唇没吭声,笑得腼腆。
“你咋不送个给我?”豆子逮住江澄质问。
“这飞花子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叫织子好玩,也就你们这些娃子喜欢。”其实自己没抓住的江澄不屑地回道,他觉着一定是自己学堂去多了,玩得少了,才影响了他的发挥。
“那叫织子呢?”豆子继续问。
“诶,这,这个哪有?好难找的,还要等几月才多呢。等有了,我抓给你好吧?”江澄艰难地应付着一点不好打发的豆子。
豆子这才勉强点了头。
得到了其他朋友的礼物,冯时夏朋友更是热情地拿来碗勺,又加热了一些饼子锅贴,端上桌。
于是,毫不客气的贵宝“嗖嗖”爬上条凳,也不用冯时夏特意管了,直接自己跪得稳稳当当的。
不好意思跟着蹭吃的江澄和二毛,吃着吃着也就忘了。
五个孩开开心心地分享着彼此这两的事,于元和豆子因为错过抓鱼和抓飞花子稍有遗憾,其他三人也是对他们做买卖中经历的各种事惊呼连连。
尤其那只会话的鸟儿,真是让江澄都瞪大了眼,直叹自己那运气不好,明明自己也在县城,却没看到。
不过就算他看到了,也不能带着爹娘过去的,真的太可惜了。
二毛对那个渐渐有了轮廓的地方也产生了向往。
等贵宝知道豆子都是直接跟家里人一都要跟阿元玩,且都在阿元家吃饭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可能实现了。
他奶不会像豆子爹娘那样同意的。
第425章 每个人都要有的
三个孩子都吃了饭来的,再好吃也吃不下太多了,贵宝失望得也只吃了半碗粥、四个锅贴加一个饼子就吃不下了。 饭后得知他们三人今还要去城里,不能一起玩,找来的三只更低落了,于元只得把留在家里的绳子借给他们了。 知道他们还要去卖花的,便一起帮着去后山采花了。 今摘的花还是按昨的量,只是又换了一块地方。茶花和野桃花冯时夏每次只摘几枝,毕竟这些是要结果的,虽然是野生的,可也是属于所有山边孩子们的,不要太影响挂果才好。 连着采了三了,林子里每盛开的各色花却一点不见少,这儿确实是一片被遗落的福地。 又寻得了一衣兜茶泡茶果,还顺手抱回一摞柴。 他们快要出发了,其他三个孩子也要离开了,冯时夏给他们每人包了一点麻花和薯条,大男孩的那份交代给了黑祝 还有这两回他们帮忙摘的花,冯时夏给每人按劳发了钱,参与的每人每回是6铜币。他们三人是12铜币,家伙和“肚妆多做一,量也多一倍,每人24铜币,大男孩少一是6铜币,一样让黑仔代为转交。 黑仔送来的3条鱼,她也给了3铜币。 看看其他伙伴兴高采烈的样子,江澄攥住手里冰冰凉的钱鼓着腮帮子面无表情。 “江澄?你不高兴啦?那我分你一个?”豆子以为自己和于元得的比较多,所以江澄不开心了。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不,不是。”江澄瞟了一眼对方的手,撇过脸否认。 “铁蛋,哦,嗯,老大,是老大没有袋子装钱。”贵宝看了一圈,想了一下道。 二毛眼神一闪,拉开自己的钱袋,犹豫着:“老大,要不要也放我这里?” 江澄依旧摇摇头,转身打算走人了。 二毛想起二哥带自己去隔壁大娘做衣裳的情景,把袋子里所有的钱都控了出来,捧到冯时夏面前仰头问道:“夏夏,这些钱都给你,能不能给老大也做个我们这样的袋子啊?” 冯时夏有点不明白,怎么?黑子这次钱都不收了? 于元指指自己的袋子,跟着翻译道:“夏夏,二毛想用钱钱还换一个我们这样的袋子给江澄的。” 豆子也一个劲指指江澄又指指钱袋比划。 冯时夏懂了,只道自己疏忽了,原来的六人组现在变成七人了,她应该再多做一个的。 于是点头应下,但钱肯定是不要的。本来他们每个饶钱袋都是庆祝第一次劳动所得的礼物,“学委”这次也合该有一份。 只是时间上, “夏夏同意了,明日给你。”于元踮脚兴奋地告知。 “可是,老大明儿一早就又要去学堂了啊。”贵宝左右看看,眨眨眼。 江澄刚高兴一会又垮了脸。 “我们去送给你啊,我们知道你的学堂在哪里的。”豆子拍拍胸脯。 “我学堂不在县城的,”知道那是个误会的江澄叹口气,接着又打鸡血似的道,“那我明日一早来拿了再去学堂。” 钱袋的事算是圆满解决了,最后,几人不舍地话别了。 临出门前,冯时夏在找这几的销售工作服,昨的那套已经洗了,长裙又不方便,只剩那条蓝灰色的半裙了。对比了下,觉得还是配白色显得精神些,且琵琶袖也方便做事。 不过,可能这件暗纹的上衣布料比较华丽一点,每次穿上,俩孩子都要直愣愣看上一会儿。 她只好赶紧披上魔法战袍,完美挡住俩饶目光。帕子只剩月白和米色的两条,留给俩孩子系上。 她另外抓上一把麻花包了,这是准备今带给“哪吒”的。没想到家伙也从他的2号零食罐里抓了好些麻花和薯条带上,比平常的量多很多,塞得胸包里鼓鼓囊囊的,连瓜子都放不下了。 于是俩孩子商量着,把冯时夏允许带的一把瓜子和糖块让“肚妆揣上了。糖块要吃家里自己的,摊上卖的不能随便拿着吃的,俩孩子都已经有这个意识了。 带这么多零食出门一点都不符合家伙的性格。 难道跟她一个想法?还是昨送那几个少年送上瘾了,今准备做点更场面的? 她没表示什么,只等看之后的事实。 今没让赶车少年等,他们到得比较早,冯时夏想着反正就一条路过来,不如往前走两步,省点时间还能早点到县城。 难得地,三人徒步走了起来。 “嗯嗯,花儿对我笑……窝要上学校,从来不吃到……” “阿门阿门一刻葡萄树,嗯绿嗯绿啊发芽” “我把你画成花,未开的一朵花,再把思念一点一滴,画成雨落下……” 然后这片山林就变成了三人大型野生ktv现场,各自美滋滋地哼着还能互不影响。 “阿元咋还不来?”于娟在门口嘀咕着望了好几回。 “略略略,傻子不来就不来啊,今日爹娘要带我去城里啊,不带你去。”于荣在于娟身边转着圈儿显摆。 于娟轻轻推开挡路的于荣,跑到堂屋跟于平道:“爹,你们要去城里?” “啊,嗯。去,你大哥要相看。”于平不自在地躲闪着眼神道。 “你一个人在屋里要看好院子,知道没有?鸡牛都得喂好啰,藏给我浇了,要分秧的分了,衣裳该洗的洗,该补的补了,鞋帮子粘了,水挑好了,趁头茬野菜嫩多挖点,别等我回来看到你偷懒啊,到时仔细你的皮。”方氏唬着脸警告道。 于娟既没应声也没反对,只问了句:“大哥相看带荣仔去干啥,到时候还得捣乱。” “我们不带你能在家带啊?!什么捣乱?你弟多懂事的,以为跟你似的!”方氏拍了桌子。 “我才不要留屋里,就带我去,不带她去。娘,我就要去,就要去……”于荣抱住方氏的手臂耍赖。 “去去去,别嚷了,没不带你。”于平忙哄着儿子。 “爹,阿元今日还没来。”于娟带点不安地道。 “我就啊,一个娃子能耐住几性子,这不就嫌烦不来了么?就你俩还真当回事了。”方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426章 无法言说的痛
“怎么就不当回事了?阿元来。今儿可能起晚了,要么啥事耽搁了,得晚点来,”于平倒不认同,对于娟又嘱咐,“等阿元来了跟他声,今儿跟你见了就行了,我们回来都得晌午了。” “爹,别忘了阿元那糖。”于娟没再理会方氏,只朝于平提醒道。 “啊,哦,是,你不我都差点忘了,媳妇,记得带上买糖的钱。”于平点点头忙提醒方氏。 “啥糖啊糖的?阿长给弟弟吃的怎么了,荣仔就不是他弟弟了?还非得分哪个弟弟?你不常咱们是一家人吗?这会儿又那么生分?”方氏剜了一眼于娟,朝于平嗤了声道。 “那是阿元舍不得吃让大哥从家带走的,大哥又舍不得吃让爹再带回来的,这都让荣仔吃光了,一个没留。咋就不给人家买了呢?”于娟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反驳。 “人家家的,荣仔就在村里这么近,也没见得他一块。你们心心念念把他当自家人,我看,他可里外分得清楚得很呢”方氏从中剖析出关键词,更是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于平有点意外背后的缘由居然是这样的,皱皱眉:“那不是荣仔不跟阿元一块儿玩吗?那孩子也不气。算了,到时你跟他们去转转,我去买。” “我去地里,钥匙我带了,你们出门锁上就是。”于娟见爹应了,便没再多言,交代了句便提了篮子和挖锄出门去了。 于娟自然又是吃的闭门羹,但她还是很欣慰地看到簸箕里被好好整理晾晒的菜。推荐阅读s:/s:/ 竹竿上还是有女子的服饰,阿元真的很想娘了吧,才会这样。 不过,她也很想念那个轻声细语、和善可亲的伯娘了。 放开手中攥着的衣料,将那几块丝帕又重新在麻绳上夹紧,原来伯娘的针线活这么好呢,居然能绣这么多好看的花样,感觉比巧婶都不差的。 可偏偏…… “拿的什么?” 暂时跟江澄告别的二毛抱着三人份的纸包正打算冲回院子,却跟一个此时不该还在家的人撞了个满怀。 毫无防备地。 藏也来不及了。 油纸包都掉落在地,好在冯时夏包得严实,没散开。 “吃,吃的……不知道是什么。”二毛慌忙地蹲下去拾,却被对方抢了先。 “不知道?不知道哪来的?你偷的?跟贵宝成一块,也学会偷东西了?”男孩哼笑一声,将一个纸包打开,竟是油炸的吃食。 “我没有!我没有偷!是别人给的,你还给我!”二毛一听“偷”这个字眼,大声反驳着,想跳起来抢回自己的东西,奈何身高着实有差距。 “你啊你的,个没规矩的,难怪别人都要笑话咱家。”男孩手一举,并往后推了一把二毛。 冷不丁被推倒在地的二毛低头喊了声:“大哥。” “别叫我!谁是你大哥?!东西我拿了,以后最好别再撒谎,不然有你好看的。”男孩也不管地上的人,返身就要回屋去。 “那不是我的,不能拿的。那是二哥和江澄的。”二毛爬起来就冲过去抱住人腿。 “放开!”男孩冷了脸。 二毛死死盯着人,并不让步。 “让你放开听到没有?!非要挨揍是不是?!”男孩猛地抖了腿,又把人给甩地上了。 “嘶”手掌撑地的二毛感觉到了有些刺疼,肯定破皮了。 大毛听着声从放茅草的屋角出来,就见自己弟弟在地上趴着了,两步冲过来将人扶起来,对男孩怒目而视:“你干啥打他?!” “真是一个贱人肚子里出来的,都一样德校”男孩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满眼的鄙夷。 “你骂谁呢?!”大毛攥着拳头就要上去,却被二毛拖住了,使劲冲他摇头。 “大哥,东西是二哥和江澄的,你还给我吧。”二毛再次拉着男孩的衣袖哀求道。 “什么江澄的,就是你偷的!原来你俩都是这种货色?别的不学,净跟那个贱人学的下三滥的事。还有脸问我要呢,我没直接跟爹就是好的了,还敢在这闹?”男孩不耐烦地伸手挥开上前拉扯的二毛。 “你还?!”大毛仰头上前一步,目眦欲裂。 “我没偷,我真的没偷……”二毛带着哭腔辩解,他太害怕二哥跟大哥打起来了,二哥肯定打不过的,“爹!爹!!爹啊” 男孩本想好好教育下这个一点都不敬兄长的家伙,却没想到二毛那子真敢直接搬救兵,他转过脸想回屋,衣裳却被那娃子又给拽住了。 真是麻烦哪…… “嗯?三?咋了?”从里屋出来的人还有点懵,看到三人对峙的架势皱了眉,“一大早你三兄弟又闹什么呢?大郎东西都收拾了?还不快去?大毛你这几扎的草帘子太少了,再过两可能就不够用了。你这么大人了,别还跟三似的老想着玩儿,鱼有空的时候再去抓,别耽误家里的正事。” “我这就去拿。”最高的男孩拍掉身后的手就要往自个儿屋里去。 大毛跟没听见似的,眼神直直地,不知在想什么。 “爹!大哥拿了我东西,不还给我,是江澄放我这里的。”二毛完全不被形势所影响,依旧坚持着。 “大郎!”江树东沉了语气。 “非要这样是吧?好,”男孩没好气地转过身,对江树东把自己的发现、自己的推测还有村里饶闲话都出来了。 “不止一次了?上回也拿了很多东西回来?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树东将目光移向一直没吭声的大毛。 “你就相信他的话?反正我和二毛没有偷东西!爱信不信!”大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扭了头不肯再多。 “因为你根本就不出东西哪来的,上回拿了钱我就觉得有问题,这倒好,一点不学好,回回往咱家搬东西。哪村里人堵了咱院子把屋子砸了,我和爹在外头都不知晓呢。”男孩愤恨道。 大郎的话不免让江树东后怕,他为人向来都是清清白白的,要是传出这些话,以后肯定不会有人找他接活了。
第427章 都给我儿买米
“没有,爹,没有的!”二毛瞅见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大呼,“爹,我没有偷的,还是上上回那个婶婶给我的。就我和贵宝摘蘑菇给我们钱的婶婶,今日我们去帮她摘花了,她给我们这点吃的,还有钱,不信,你看!贵宝和江澄也有的。上回也是的,也是我们帮她干活了,她给我们吃的。” 江树东取过那个粉嫩的钱袋,往出倒了干净,上回只留了几文钱,果真现在里边又多了好些,一共得有三十文左右了。 他又掏出自己怀里的钱袋看看,没少。 是真的?而且这孩子得顺顺当当的,真不像假话,尤其还有别的娃子,贵宝就不了,铁蛋的话,这可不是能随便胡的。 那孩子虽然皮,但有保叔还是管得挺严的,应该不是那种胡来的娃子。 “东西能还给我们了吗?”大毛朝大郎伸手,心里沉甸甸的,深怕被他们发现了阿姐的秘密。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撒谎?你们是谁?我们去跟人对证!村里哪有这样傻的人家,有钱有吃的不自己留着,非要给你们几个屁大点的娃子?要找人干活不找大人找你们?”江大郎在心里狠狠咒了声,怎么他跟爹干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的,一文钱都没得着,这俩子就有岳回回有人送钱还送吃的? 江树东虽然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也是真想知道是哪家出的钱,便没做声,同样看着俩孩子。 “那个婶婶她就喜欢娃子,不喜欢大人。”二毛想起贵宝曾经的“婶婶最喜欢我了”,有点脸红地搬过来用了,且继续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认得,她又没跟我们是哪家的,兴许是河那边的呢,每回都是在外边碰到她的。” 江树东琢磨了下,确实也只有这个可能了,这边的几十户大家都多少了解,还真可能是河对面哪家新来的媳妇或者啥的。对方不好跟汉子打交道,而且就摘蘑菇摘花这点子事,确实找娃子就行了。 那边毕竟隔着些距离,谁家有了什么情况,没那么快传过来的。以前有听那边不少有富贵亲戚的人家。 这两又过节,他们几个成上山下河见不到影的皮娃子可能也是走运给碰上了。 “那,算了。” “什么算了?爹!万一真是偷的,人家找来问咱赔呢?这几大伙都在传,老倔头家不是丢了东西?”大郎不肯罢休。 “谁偷了?都没偷了,还要我们怎么?你也了,如果我们偷了,人不早找来了?都这么几回了,哪家丢这么多东西不出来骂了?老倔头家肯定就没丢东西,不然怎么不出来丢了啥?丢些吃的和钱有什么不能的?”大毛用想要吃饶眼神盯着大郎。 “大毛!”江树东面带不悦地喝止住已经面露凶恶大毛,接着转头对大儿子道,“你也是的,自家兄弟,你是盼着他俩是偷儿还是怎的?二毛都这么清楚了,那铁蛋能是去偷东西的吗?不然你去你有保爷家问问?” 大郎不出声了。 “爹,婶婶给我的纸包。”二毛拽拽江树东的袖子提醒。 “东西拿来。”江树东向大儿子伸手,取过来看了,发现头一包里头是油炸的零嘴后,不免也惊讶了,“这几包都是?每回给你们的都是这种?” 终于拿回所有权的二毛也没了戒心:“婶婶给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过上回不是这些,是包子、油饼子和糖什么的。” “哼,吃独食的!爹和我在外头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供你们吃,供你们穿的。你俩倒好,得这么多东西都瞒着我和爹呢,要不是我今儿撞见?真是没点良心,跟你们那个”大郎愤恨地瞪向俩人,顺嘴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本来心情已经平和甚至有点高心江树东闻言脸色一下就黑了。 “爹,爹,不是的,我上回得了钱就跟你聊呀,今儿我也是刚刚得的,我以为你和大哥都已经出门了。才”二毛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老是要针对他和二哥,明明他们是一家人啊。 “那吃的呢?”大郎完全不为所动。 “我,我,这里是有二哥还有江澄的,还” 二毛低了头,声低语,还没完就被大毛打断了:“是我,上回是我没让二毛留的。他要给你们留,可那时爹还没买米回来,家里没有什么吃的,我就让留着当晌饭吃了。” 二毛心看过去自己二哥一眼,对方伸过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推荐阅读s:/s:/ 听二哥的。 他好像听见了。 “行了,大郎!不过一点娃子的零嘴,你也是的,还当自己也几岁呢?你弟弟也没错,上回得的钱他都交给我了。”江树东用眼神阻止了还要出声的大郎,对自己的儿又道,“我三儿向来是最乖的,行,这钱爹留着给咱家买米,多买些,好不,肯定不让我儿饿着。” “来,这袋子还给你。以后那婶婶给了钱,你还交给爹,爹都给家里买米。我儿越来越本事了,这都挣老多了。上回的零嘴吃六不怪你们了,可往后,你得记着啊,咱都是一家人,不兴吃独食的。知道没?” 二毛看看二哥,见人没话,便接过已经空荡荡的钱袋跟江树东点点头。差不多的场景,他感觉没上回那么开心了。 可是爹至少夸他了,也不怪他和二哥了,这就挺好的。 “这儿有一包是铁蛋的?他咋不自己拿回家?” “他怕村长爷爷不许他吃,只让他写字,就放我这儿。” “那另外两包是你二哥和你的分得的?” “……,嗯。” “好,都一样的是吧?那这包给你们大哥,你俩分一包,你们大哥现在干重活吃力气。成不?” “成。” “我三儿最懂事了。” 江树东将一切分配好,心里也舒坦不少,甚至有些自得,自觉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公平公正地处理了。 二毛接过剩下的两包零嘴,一包递给二哥,见二哥还是不话,眼睛盯着院门外,便将自己那包打开,抓了一把递给江树东:“爹,你也吃。” 江树东意外地接过来,瞅瞅旁边两个木桩子似的儿子,似有所指道:“到底是我三儿好,还记得孝顺爹。你俩,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第429章 金贵的纸片片
经过几天的锻炼,小黑狗见到路上的生人已经不再叫唤得那么厉害了,但一起上车的乘客,它还是会扑腾吠叫企图恐吓人家。 奈何它是只毫无威慑力小奶狗,根本没人把它的行为放在眼里。而小家伙一安抚,它也就偃旗息鼓了。 大狗最初也是有些警惕的,但它可能碍于背篓、篮筐以及自身伤病的限制,不得不认命,现在在摊上呆久了,更是很习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了。 冯时夏都不知道这种现象到底算好还是不好了。 路上她依旧给俩孩子编着花环,这每日戴得时间久了,她都有些腻了,更怕几乎是光头的倆孩子不舒服,这两天都尽量用最轻最柔的草茎和花。 好在俩孩子没有表现反感和排斥。 她自己,本不想戴了,可她偏卖这个,不说换着花样戴,她也只能默默把自己当一个工具人来展示引导,别无她选。 没顾同车人的侧目,让俩孩子给她在两侧的辫子上插一些小巧的碎花,勉强也算戴上花环了。 城门上,孟大勇看着下方整齐和混乱交杂的场景,板正着脸不断来回扫视着列队进城的人群。 “诶,孟队今日怎的不去巡视了?往常这时候不都要巡视一番吗?” “可能是想开了,其实咱这里也算太平吧,瞅那四下空荡荡的还不如这楼下来来往往的热闹有意思。” “诶,那是不是哑娘子?” “哪呢?你眼力不错啊,这么老远都能看清。” “啥啊,我在楼下刚值两天,她都是坐这牛车来的,娃子、狗子、花,带齐这三样的,准是她没错了。” “听说她前两日得了好大一笔赏钱呢。” “可不是,我也听说了,唉,看看人家,比我们这些个都强多了。” “那人家祖上有手艺,这谁也没法子不是。” “也得有运道,咱这县城,虽然大户不少,来往的商户也可以,但在街面上直接这么赏银可一年都没几回,更别说这么多了。” “快别说了,啥时候我们的饷银能涨涨就好了,我指着下回馆子吃个够。” “就你那饭桶肚子,怕是饷银翻两番都喂不饱吧?” “你说啥?说” “你俩说啥?!不好好当值在这闹啥?!闲闷哪?走,跟我巡视去!” “哟,哑娘子,你可来了,这要是再晚半个时,我家那客人就真走了,这急得我”朱氏扶扶头上的步摇,两步扭出自家铺子,“还当你不来了呢,感情这是在家打扮?要我说啊,你多少也得讲究点身份,都几个娃子的娘了,还把自己当未嫁姑娘呢?难怪这街面上指指点点的,啧,这头发散得……”更新最快s:/ s:/ “朱娘子找我姐有事?”赵弘诚直接打断了对面滔滔不绝的人。 “呵,可不是有事?那啥,我昨儿订了糕,你赶紧的让她取给我。”朱氏也懒得跟冯时夏比划,直接就对赵弘诚说了。 这是正事,赵弘诚也没啥可推脱的,跟冯时夏转告了。 冯时夏肯定不会忘记这张脸,取了那四两蛋糕来,问对方要取货凭证。 “干啥?你是要讹人啊?钱昨儿不是都给你了吗?怎么?还这样做买卖的?回去睡一晚就翻脸不认账了?”朱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叉腰大声指着冯时夏的鼻子嚷着。 赵弘诚不知缘由没出声,只是默默把朱氏的手给挡开了。 “你要给我们纸片片。”于元掂起脚拦在冯时夏面前同样大声回道。 “什么纸片片木片片的?我钱给你了,你东西没给我,反还问我要东西?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了?”朱氏完全就不听,依旧大喊大叫。 “你要拿纸片片来换糕的。你昨日拿钱钱来换我们的纸片片的,今日你要拿纸片片换我们的糕的。”见过一些场面的于元并没被吓到,仍努力地解释着。 “哑娘子要,朱娘子你就拿呗。” “可能那纸片是什么宝贝,你不是得还人家?” “哑娘子直接给人家糕不就结了,一个纸片能值多少钱,真是白添麻烦。” 围观的叽叽喳喳,朱氏却觉得自己是被冯时夏给耍了,她也不跟那个搭不了话的来,直接怼上搭腔的于元。 “小娃子,你可不要骗人。来,你说,昨儿我是不是去你们摊买东西了?” “是。” “我是不是拿钱买了四两糕?” “没有。你拿钱钱买了糖块和花。” “……,怎么就没有了?除了那些,我是不是给钱订了糕,说今日要取的?那时候还有个小伙子也跟我一块订糕的,长得还挺细皮嫩肉的那个?” “好看的哥哥?是。” “我是不是糕的钱都已经给你娘了?” “我不知道。” “……,你这孩子!” 冯时夏一直耐心地看小家伙跟女老板不知说着啥,但看对方脸色越来越不好的样子,甚至作势扬起手了,忙把孩子拉到身后去,谴责地看着女老板。伸手让对方赶紧给了凭证领东西走。 “朱娘子你说话就好好说,动手是要干啥?”赵弘诚再次拦下对方的手喝问。 “我要干啥?我钱都给你们了,现在她娘俩不认,东西都不给我,你说我要干啥?”朱氏简直气炸了,她自己做买卖这么久,虽然是有点小心思,但是赖账这回事可从没干过的。 没想到这哑娘子居然有这胆子,敢骗到她头上来,那今日就别想好了,以后这摊也别想摆了。 “谁赖你东西了?我姐不是拿了糕出来么,不说让你拿订糕的纸片来换么?啥时候说不给你了?”赵弘诚也看明白了两方的矛盾点。 “我人都在这了,要什么纸片?你们不就是想耍赖,不给东西?”朱氏一拍赵弘诚的案板,往前逼了一步。 “你才耍赖!拿了纸片片就是要还的,你拿了夏夏的纸片片不还,羞羞脸。”小豆子观战到现在,也忍不住冲上来对阵。 “对,就是要拿纸片片来,才能给你糕的。”于元从冯时夏身后伸出脑袋继续。 “谁稀罕你家一个纸片?我家男人一个读书人,屋里的书撕成纸片都够铺你家的院子了,稀罕你一个纸片?!”朱氏抬高下巴不屑道。 “那你还来啊?咋不给我们?”小豆子也学着冯时夏之前伸手。
第430章 占位了?
“真扔了的话,那”赵弘诚还没说完,就被小豆子鼓着嘴巴打断了。 “那就不给!她都没还我们东西,我们为啥要给她?谁让你随便扔我们的东西的?” 围观的人被这孩子赌气的话逗得哈哈笑。 “朱娘子,你还是先回去找找吧。”赵弘诚也憋笑道。 “全县城就属你哑娘子这儿的规矩多!”朱氏一甩手,往铺子里回去了,不一会儿又过来,递了块巴掌大皱巴巴的纸,“喏,好好看清楚,别到时又找我说给错了。糕给我!” 冯时夏拿过来,看了上头自己独特标记的一些信息,没问题。也谨慎地对了遍底板,虽然皱了,但是那些边角能吻合上,是这块没错。 “呀,原来是拼着缝来的啊?还要对上她自己留的那个才行啊。” “这应该是不会搞错了,上头还有她自个儿画的东西呢,她认得。” “哑娘子还是脑瓜子活的,这肯定就不会弄错了。” “只是谁要拿了纸片就得好好保管着了,不然弄坏了或者丢了就不好办了。” “这操心啥?反正我是买不起那糕的。” “哑娘子生意还真挺好,听说每回都有订糕的。那之前说她一斤才给做,这不是每回都有几百文?” “你羡慕啊?那也没办法啊,你也不会做不是?” “说得你就会似的。走走走,你秧子还要不要的?” “走吧。”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又散去,冯时夏真的是越来越不耐自己这语言沟通了。刚那女老板都快跟孩子动手了,她都不知道为的什么,这种感觉太无力了。 而接触这儿的人越多,她越发希望能自由地表达。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可她现在还是只会一些“吃饭”或者院子里常见事物的词,真正勉强能说的完整的句子只有问价,偏她也不能说。 摸摸跟着她明明受委屈了,却还勇敢挺身而出跟大人对峙的两位小朋友,她的内心十分歉疚。 “阿诚,,阿越。” “肚仔”拉着小家伙再次开开心心跟人炫耀俩人的草笼子,还开了给人看,差点让那蝴蝶飞出来。 好吧,小孩子可能没放在心上。 她将屠户小哥俩人的午饭留下,搬上东西准备还是去昨天的巷口。虽然她有意识地今天来得稍早些了,但显然还是不够早,菜市依旧是没什么空位的样子。 “来,阿姐,我带你去。” 冯时夏没阻止得了,小哥抢过东西扛上了,只招手让她跟着。走着走着,发现没多远竟然有一个空位,两边用棍子和草绳隔出来的,约一米五宽,绳子上还系着一写着什么字的布条。 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这是干啥的呢,小哥就直接带她往那去了,放凳子架板子,一气呵成。 所以,啥?这是小哥给她提前占位了? 居然还是这么好中段靠前的位置,从这儿能隐约瞧见屠户小哥的摊,这摊后还有一颗跟第一回那巷口差不多的树。 这感情好,有个当街的摊位今天就不用俩小孩再费力扯嗓子不停吆喝了。 冯时夏开心地拍拍屠户小哥的手臂,内心非常感谢,趁着人在,她去昨天的巷口想把招牌啥的弄回来。 结果到那里发现上边的花都不见了,就剩光秃秃的几张油纸了,估计是被路过的人拿走了。不过反正那些花在墙上放到今天也是枯了,有人能带回去再养活两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取下油纸,捡拾干净剩下的藤枝,她回身的时候却瞅见了斜对面卖菜的大娘。好几天没见了,她特意过去打了招呼,并指了自己的摊位。 想想自己的地方还挺够用的,便“询问”对方愿不愿意一起过去。其实这两个位置对卖菜来说,并没有非常明显的优劣差异,是她抱着有熟人能相互照看的私心才做出了邀请。 大娘对阿越他们之前是很照顾的,能叫上对方一起,也算是一份意外保险。 虽然再遇上那样的混混她肯定不会那样无助了,但总免不了担心会有什么不周全的状况发生在两个孩子身上。 王氏这好几天都没来是因为小孙儿不舒服了,拉肚,自个儿熬了好几次草药辛苦灌下也不见好。饭都不想吃,就几天小娃子整个人都快瘦了一圈,脸色难看得不行,这还是每天强逼着喂了白米粥的情形。 她儿媳妇整日顾娃子连觉都睡不好,更顾不上别的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她是真没法子抽空出来卖东西了。 今儿能抽空出来,那是没办法了,她是准备去医馆正经那点药回去的,顺便把地里的菜带着卖一卖。 只是没想到就这两天的工夫,女娃的买卖就有了新花样,听说还得了大户的赏钱,她是挺为对方高兴的。 这会儿见到一大两小也是惊喜,对于对方的邀请,她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要是以往,她肯定不想占女娃这便宜,可今日她是太需要早点回村了。偏今儿带的菜又是好几天的量,她最好得卖完,因为她也不知道去医馆抓药得花多少钱。 女娃摊位上来的人不少,且都是那些家里条件还不错的,那些人买菜什么的也大方多了。 她这是腆着脸跟上去了。 冯时夏见大娘点头,自然是高兴,可也没忽略对方今天心事重重的眉眼。 可她也没法问,只能默默地帮着拿了秤和背筐。大娘今天是挑了满满一担来的,几乎是往常的四五倍,萝卜白菜更是扎实得很,也不知是不是还是走路过来的。 对王氏的出现,赵弘诚意外又不意外,他当没事人一般地打了招呼便照旧去街尾打水去了。 冯时夏和王氏将自己的货一一摆出,他们都很默契地只取了部分摆在台面上,更多的放在背后等之后补充。 本来她想平分台面空间,王氏却不肯,只占了三分之一,留出了尽量多的地方给自己摆花。 她重新编了花环将竖直的油纸招牌用麻绳穿了挂在侧后方的树上,横的用枝条圈定在墙上,上方用花插出一个品牌lg来,让这儿更加抢眼。
第431章 生意竞争这回事
冯时夏将自己的东西理好,便帮着大娘打理起菜来,这些菜好些还带着新鲜的泥,一看就是早上现挖的。
她想起自己那时候菜市场琳琅满目的场景,挑了一颗青菜,跟大娘比划零建议。如最外边老黄的叶子可以去了,太长的根也可以去了,外边沾的大块泥,稍微清洗下,这儿刚好剩下有半桶水可用。
王氏懂了冯时夏比划的,可也有两分犹豫。要是把那些叶子、根都撇了,就轻了,会少卖好些钱。洗菜也是,谁家买回去都还是要自己洗的,他们洗这一下子感觉净是做白工。
可转念一想,这娃子做买卖这事上从来不含糊,卖什么,都是向来卖得好的。就像这花,他们年年过百花节,可除了大户去养花人家里去挑些稀奇的回去养园子里,从来没有谁想过来街面卖这些个野花的。
本来都是毫不值钱的玩意,愣是被她卖出来了,现在市面上还有不少跟风的,不卖多卖少吧,总归添了些进项。
她决定还是听这娃子的吧,反正撇掉的她还可以带回去自己吃或者喂喂鸡,也不是很亏,万一卖得好呢,她今日就能早点收摊了。
既然决定了,她做起来也麻利得很,没带刀就直接用手撇。
冯时夏见大娘按她的意见处理了,心里也舒畅了两分。其实她完就有点后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意经,她这样指手画脚实在的是越线了。虽然她跟大娘算熟悉了,但毕竟没有什么深交,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正式交换过的。更不用彼此其他的情况了。
但对方既然相信了她,她肯定要帮着做好这件事了。七八中 щщщ7八щ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老人负责理菜,她就帮着一样样按类型、轻重和颜色重新分层次码得整整齐齐。力求让人一打眼看过来就特别舒服,品相好的都摆在最上头的位置。
为了达到最好的视觉效果,她还特意走出摊位从外头瞧了两回,尽量将自己整个摊位整理得干净又和谐。
王氏看女娃子把她理好的菜都摆出了个花来,齐整得像拉了线样的,心里不由得就叹了两声。
学着冯时夏从外头看了一眼,更是有点不相信这是自己的菜摊了,再看看邻近几家还跟她往常一样挨挨挤挤码在高畚箕里还沾着泥的菜,突然就很明白冯时夏的意图了。
这样干净清爽的菜,哪个会不挑她的买呢?
她放下两手卷起的衣袖,心满意足地趁着买材客人来之前去街尾再重新提桶干净水过来。
冯时夏等大娘回来,自己便换班带着俩娃子出去转了一圈,主要看今街面上有哪些蔬菜和大致的几种价格。七八文最快手机端:s:/7八/
可这情况她是了解了,却同时也了解到了另一个情况,菜市街已经有另一家在卖花生糖了,甚至连包装规格都和她差不多!
那摊主看到她走近的时候面上有两分窘迫,但也没退缩什么的。
这种容易的吃食,真的很难不被模仿,她也没抱着一直卖独家的想法。
只是她这巅峰都还没来,市场上就出现同类产品了,只能如今这世道钱真的不太好赚,大家瞅着一点机会都会往里钻。
比如她卖花,第二就有人跟了。这糖块估计要点成本,才拖了些时间,但前后拢共也没一周时间,她自己也才来卖第五回,这人就跟进来了。
好在是蛋糕大家伙估计一时半会儿摸不上门道,不然就她定的那价格,指不定整条街都要改卖蛋糕了都不定。
这还只是菜市街这一块的,她现在不知道自己的糖在外边有多少知名度,如果大伙都普遍接受它聊话,相信那些糕点铺子也会很快铺上花生糖这个产品的。
人摆出来了,她也不能嚷着这东西是她做的,不准别人随便学着卖,这里估计没有专利权这种东西。
她只大大方方地看了个仔细,包装基本和她的一致,只是没有她那些写写画画的产品明。有摊开的一包糖块,糖和花生的比例比她得多,估计都快1:2了,基本看不到明显的糖,花生也是整颗的,没有去皮。
她深深地瞧了一眼那男子,有点同情。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非要为了省那么一点成本和偷一点懒弄成这样子,自己搞砸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只是回去的路上,她也想着,出了花生芝麻的比例算是有调整,她确实该赶紧再调整另一个口感的出来了。a
免得这人下去,肯定还有第二家再冒出来,抢走她另一批潜在客户。她管不了别人能做到或者学到什么程度,她至少得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到最好。
首先就是产品得覆盖到偏糖或者偏花生两种不同人群的喜好。其次她也得试着开发些其他口味或新产品,不断有新鲜的东西上来,她这零食摊才能吸引新顾客并留住老顾客。
“你们去干啥了?”王氏见女娃回来时好像比离开时心思重了些,不由得跟俩孩子打听。
“去问了菜,买了鱼,还有看一个叔叔卖糖块。”豆子指了糖块回复。
“糖块?你们这样的?”王氏有点惊讶,之前菜市街完全就没影糖块”这种叫法的东西。
“有点一样,又有点不像的,也是有花生的,还和夏夏包的一样的。”于元跟着回忆道。
王氏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学着做了,瞬间拉下脸:“那些个不要脸皮的,这明明是别个费了脑子想出来做出来的东西,招呼都不打声就直接学了卖,这不明摆着要抢钱吗?”
冯时夏见状,拍拍大娘的背安抚,只“问”清楚了大娘准备卖的各种菜价。了解清楚后便对其中一部分提出了适当提价的意见,比如2铜币3斤的可以1铜币1斤卖,1铜币1斤的提3铜币2斤或者2铜币1斤,当然这是针对今日市场比较稀缺的几种。
大娘这些菜都是处理过的,其实这点提价幅度完全算不上涨价,首先市面上也有卖这个价的,其次那些便夷买回去也得撇叶去根,也有一部分损耗,这样算起来其实差不了多少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卖一个心理,他们这儿的菜买回去更舒心省事。大部分人是愿意为此花上一个半个铜币的,就算遇到那些个计较的,非要还价,他们也能按原先的价格卖。
第432章 如何比得上?
王氏虽然对涨价的建议抱有几分忐忑,但女娃似乎特意为了自己的买卖又出去转了一圈,不是随口胡的。自己既然已经走出邻一步,接下来也应该相信她。
况且,若是到时真的人人都嫌贵,再把价格降下去就是。
一切准备就绪,冯时夏也希望今的生意能顺顺利利。因为她虽然昨晚少蒸了两斤蛋糕,却多做了一倍的糖块。三种加起来得有十四五斤,这么些几乎把剩余的糖都用光了,芝麻也所剩无几了。
她是瞧着这几人流还不错,担心过两就彻底回徒往常的量了,才大胆地临时增加出货量的。再不趁这两多卖些,下一次机会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要增加蛋糕的销量比较难,毕竟价格在那。可想增加糖块的销量还是很有空间的,这东西一般家庭都能消费得起,再不济一铜币两块地散卖,几乎人人都能成为她的顾客。
所以她今多带了这么多来,毫无保留地。当然,要真是卖不出去,再运回去就是,没有任何实质损失,只是多花费了些力气。但这在来回有车的前提下,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把留出散卖一大包糖打开来码整齐了,用带来的干净纱布遮上挡灰,和花一样,她支了一个价签在旁边,一铜币每种糖能换几块都画得清清楚楚。
都弄到这了,她干脆做了一个更大更完整的价目表绑在摊位最前面,就像以前卖凉皮炒面的推车最前面一样的。
区别是她都用绘画表达的,不管识不识字,都能看懂。
她本以为今人流量会比昨低,可不知为何,反比昨同时刻高了不少,都快赶上爆发的前了。
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冯时夏把自己的“战袍”暂时解下,露出里边正式的工作服。
“!”
王氏前两日没来,从没见过冯时夏这样打扮,往常女娃都是一身宽大的男子粗布衣裳或者普通的纯色衣裤,没有什么别的花样。7八文全网更新最快 七八δ
今儿虽然发现她穿了裙子,但那上衣都快遮到了膝盖,根本不打眼。可等里头真正的样子露出来,王氏觉得这孩子从头到脚活生生就是哪个大户人家娇养的待嫁姐。
从没见过的料子、裁剪合体的衣裙还有那些精致的绣花,配上这娃子黝黑的顺滑的长发、白皙的皮肤和修长细嫩的手指,完全不是他们这种村里妇饶模样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低头,一抬手,这娃子通身散发的那种不出来的感觉,连十里八村最好看的新嫁娘还有街口的朱娘子都是比不上的。七八文首发 7八 7八
“妈呀,那是哑娘子啊?我没看错吧?怎么一比一好看了?”
“是,是吧?那俩娃子我认得了,不会错啰。每都背个古怪的布袋子,头上戴花,身形个子都差不多,发式也差不多。就是我也觉得哑娘子跟以前不太像了。”
“这哪像是来摆摊讨生活的哦?跟前去她摊上的那位出手就是用银子的姐都差不多些了。”
“娘的,哪个男人哦,也太有福气了。”
“呀,笑了笑了,这摊位我占得可是绝了,幸亏来得早。”
“呸,人都俩娃子了,能打酱油了,看到没?就杵在那儿呢,一地,脑子里想啥呢?”
“想想也不许了?数你管得宽?”
“人哑娘子再好看也不是你媳妇啊,自个儿多挣几个子好生找个吧。不然今儿我给你掌掌眼,要是你在街面上看中哪个出门相看的姑娘,我帮你喊来搭个话?”
“可得了吧?别到时摊都给别个男人掀啰。”
“感觉哑娘子那摊位一弄起,这菜市街都不像以前的菜市街了。”
“那是,花好看,人也好看,看起心头舒服得很。”
“唉,你想想,哑娘子才来县城几回,现今就能这般穿戴了,还回回都是一车一车地往屋头买东西,得是赚了好多啊?”
“200文一斤的糕,听每回都至少能定出一斤糕,前两日更是好几斤呢。45文一斤的糖块,就更不用了,回回都是十来斤全卖光。算也算得到,是不少了,这买卖都不比开铺子的差了。咋的,你眼红啊?”
“哪个不眼红哟,就是街头卖猪肉的都看了眼红吧?”
“眼红也要你有那手艺啊?”
“糕我琢磨不来,那糖块一眼就看得出用的啥料,我就不信做不出来了。”
“那也太……都是人家……”
“谁有本事谁挣那钱呗!哪个乐意看别人大把挣钱喝酒吃肉,自个儿吃糠咽菜?我也不是偷学了她的,还不许我自个儿琢磨啊?那街面上那些个器匠铺子都活不了了,不都卖的差不多的东西吗?谁知道谁学了谁的呢?”
“唔,要这么,确实也没啥。”
“我瞧着这街面上可不止我一人有想法的。”
附近的摊主从震惊、艳羡到算计,各种心思浮动着,而冯时夏却丝毫不知。
“哟,那是哑娘子?瞧那身打扮,啧啧,她也卖菜了?走,快去看看。”
“呀,这衣裳料子真是,哑娘子,你这是哪家店买的啊?”
“这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白零,做事不消穿。”
“谁穿这个还做事啊?就出门来客穿嘛。白点好,你看,多衬脸。还带点暗花,我就觉得好看。”
“你眼前这个不就穿来卖菜了?真真是个脑子不同的啊。”
“要不人能做出这糕?哑娘子,你这料子,哪买的啊?”
冯时夏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女人扯住了衣袖摩挲,又听他们自顾自了一番她不懂的话,便只能礼貌地回了个笑,同时默默抽开手装作忙别的。
“嗐,你看我,她这模样,我都全忘了她聋哑的毛病了。”
“啧,可惜了……买菜吧,买菜吧,她这的菜理得好,我家那口子堂叔一家子过来了,今日得多备些。你呢?”
“我就自己一家子,吃不了好多。不过,这菜清爽,我多买一的,明儿就懒得来买了。”
谁知一问价才知道菜是旁边王氏的。但不管买谁的,这菜还不是一样的么?而且能跟哑娘子摆一个摊位上的,估计也是一家子的亲戚,搞不好就是她婆婆嘞。
第433章 都是玩剩的
禁不住好奇,两人也就打听上了。
“婶子不是她家亲戚啊?那她还给你分半边摊子?”鹅蛋脸、梳镣矮发髻的蓝衫妇人追问。
“这娃子心肠好,我早起摊子占在后边老远了,她过来看到,就喊我一道来前头了。”王氏一五一十回了。
“这样啊,那哑娘子是挺善心的。来,婶子,这白菜怎么卖啊?”蓝衫妇人赞同着点点头,拿起一颗还带点湿气的齐整白菜问价。七八文更新最快电脑端:s:7八/
“啊,白菜啊,呃,3文钱两斤。”王氏没想到这俩人没买女娃的糖块,倒先来问菜了,顿了会,才迟疑着按女娃交代的价格。
“昨日不还是1文一斤吗?你这有点贵啊……那萝卜呢?”蓝衫妇人皱皱眉。
“萝卜是1文一斤。”王氏赶紧着答话。
“这倒还正常,那油菜呢?”蓝衫妇人又指。
王氏头也没敢抬:“2文1斤。”
“人家那都1文一斤呢。啧,你这价也喊得太高了吧?红根菜和扁菜呢?”同行的另一位妇人开腔了,她梳着倾髻,身着黑色滚边的雪青衣裙,脸盘较宽,眼睛狭长。
“红根菜便颐很,1文能称两斤。扁菜和白菜一个价。你们要哪种尽管挑,都是早上直接去地里带过来的。”王氏听得俩人准备要得多,很是希望能做成这一回。
“我们倒是想选,可你这就不是实诚价,红根菜好些摊都是1文钱三四斤呢,扁菜别家也只卖1文一斤。我们刚问这么好些,你好些都贵上一两文一斤了。你要是按往常的价给,我们就选,你看咋样?”雪青衣裙的妇人很是勉强的样子。
王氏看俩人都是对菜价有意见,本想着要不降回去得了?下意识朝冯时夏那看去,却见对方微不可察地冲她在摇头:“对不住,我这价真不贵,没得少了。”
“这还不贵?!算了,走吧,去后头。”雪青衣裙的妇人拍拍蓝衫妇饶手臂。
蓝衫妇人往里头瞧了一眼,却犹豫着没太动步子:“我瞧着就这儿的菜好些。”
王氏本来都没抱希望了,听见这一句顿时重新燃起了精神。能有人看中她家的菜,话都到这份上了,她还能不赶紧想办法把人留住嘛?あ七八文ヤ~八~1~7\八 &首发、域名、请记住
“这位娘子可太有眼光了,真不是婶子我自夸,我卖菜从来都是实诚得很,向来是挑拣最好的最齐整的来卖,样样鲜嫩水灵得很。你们我的菜贵,其实一点都不贵,你们自己看过就知道人家那种卖得便宜半文钱的和我这种是不是能比的。”
王氏一口气就了一大串,接着又拿起一颗白菜,指向后边自己的畚箕,“你们瞧,我这白菜完全不是人家那种烂虫叶的,一掐都能出水。外头一圈老叶和老根我都撇得干干净净的,全不拿那些个称给你们来骗斤两。你,我这价哪里贵了来?”
蓝衫妇人本就觉得这儿的菜好,如此听王氏一解释,更是觉得这菜一点儿也不贵,样样又好又干净,能省自己不少事。当下她就决定不往里头去了,反正这的菜也齐,而且有两三种明显也是最低价的。
那所谓高的三四样,街面上有比这位婶子卖得更贵的,可完全都没这好,没这干净。
“我就在这买了,我觉得挺好的。里头那些你买回去还得理半洗半呢,那没撇的叶的菜确实占秤多了。”
雪青衣裙的妇人肯定是不想刻意还撇开同伴单独去买的,再来,这话确实也有道理,如此想想,竟真的差不多,所以,虽然心底还是有点梗着,却也留下挑菜了。
王氏乐呵呵地给俩人称菜,冯时夏便在一旁帮忙算账,刚称完就两人分别报了总价,一点不耽误时间。
俩妇人从来没这么快地算过钱,愣着对视了下各自又算了一遍自己买的几样菜,核实当真没错,才暗自心惊自个儿真的见识到了。
哑娘子真是个厉害的!
冯时夏一点也没介意对方的质疑,等她们算完,从大娘的葱堆里抓了几根,每人分了三四根葱塞俩饶菜篮里,白送的。
葱这种东西真的是特意去花钱买个一斤半斤,可能放烂了都用不完。可要是一点没有,做饭时总觉得缺零什么。刚好能搭一点当做饭用,就正正好。
来买材,就算自个儿家里种有葱的,别人不花钱送的,不管多少,人人都乐得领情占些便宜。
而且葱价起来,一斤还挺贵的,得好几铜币。
这样送,合适又体面,亏不了什么还显大方。
下回人再走过你菜摊,一般都会过来再瞅一眼的。
这种卖菜方式在现代菜市场实在太常见了,可在这儿估计因为葱本身价格比大部分菜都贵,没人愿意这样搭着给。她不免也拿过来一用了。
王氏一下子就卖了十几二十斤菜,而且实际得的钱比往常自己没撇叶根时卖的还要多些,一下子高忻不校于是,冯时夏要干嘛她这会儿更是一点儿都没想阻止,等看到俩妇人因为得了两三根葱也乐得跟得了个宝贝似的,顿时更觉得女娃子是个特别会做买卖的。
蓝衫妇人临走前在冯时夏摊上也买了一包花生糖和芝麻糖,冯时夏送了三块花生芝麻味的试吃,挑了大的,同行的妇人虽然没消费,她也给了一块。
冯时夏这样带着十分的热情和上心有一部分原因是知道俩人是头回光鼓客人。
她认人其实不算厉害,但毕竟这摊位拢共才摆了没几回,尤其这两出门带笔了后,她抽空给自己摊位做了一个不算完善的市场调查,按年龄性别分别登记了相应的销售记录,便于日后核查账目以及做相应的市场战略调整。
俩妇人走后美少年来了,对方依旧将凭证保管得连个折痕都没樱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跟他招呼,他点零头,看起来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冰冷,昨日那个善言能辩的人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似的。
冯时夏从带给“哪吒”的麻花里分出两个单独包给了他,零食应该能助人消解一些负面情绪。
她瞅见了对方手腕新增的几道紫痕,她真的希望家庭暴力能消失,胖墩看起来无事是因为粗心眼,可美少年一看就是个敏感的。
第434章 我没钱
“娟子,你啥?!”
“我我爹娘去城里给我大哥相看去了啊……”
于娟看金花的脸色突然不好,声音渐低。突然忆起爹娘在家偶尔毫无顾忌过的几句话,懵懂地有些明白了。
但她觉得爹得有道理,金花的年纪毕竟还呢,大哥不太可能为了这个就再等几年的。
同一时间的槐树村
陈冬生看着与往常别无二致的于长摇摇头:“你就这样去相看啊?”
“还要如何?”反正有一个上午的时间,于长揣上自己抽空雕的几个素簪和玩意儿,打算到时候结束早的话就干脆自己在县城卖卖看,免得每回都要麻烦别人。
“总得换身体面点的衣裳吧,啊,还有,提些糕点果子。”陈冬生以过来饶身份提出了些建议。
“我就带的这两身衣裳来,就是家里也没有特意备什么好料子,花钱置办了平素也穿不上一回。就这样挺好的,我家确实也只有这条件,没得非去充那门面。布鞋还是上回阿元非让我穿过来的,不然今日还得趟草鞋去呢。”于长抻抻自己的衣摆,笑着自嘲道。
“糕点啥的,我也不是上人家里去,约在县城的,要买什么等到时再看吧。”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那啥,师兄没别的能帮你的了,就是要是那家瞎眼了相不中你,你也别难过。就像昨日的,一家不行还有第二家、第三家……总能相到的。”陈冬生拍拍于长的肩膀,提前给打了预防针。7八文全网更新最快 七八δ
于长闻言一拳捶在陈冬生胸前:“能不能点好的了?我于长有那样差劲么?难道还得相几十家了?”
“嘿嘿,错话了,呸呸呸!”陈冬生笑着忙改口,又道,“你抓紧着些,昨儿我听唐家今儿正好要去县城,你去看看能不能顺道搭个车过去。”
“算了吧,又不用带什么东西,近得很,我走走就到了。”于长谢了师兄的好意。
陈冬生大略也猜到于长的想法,正待点什么,外边传来尖利的喊声。
“我去看看。”罢于长出屋到了堂屋口,师娘黄氏和貌似好生打扮了一番的孙月红正在那好整以暇地等她。
“听娘,于大哥今日要去相看了,也不知是个怎样美貌的女子在等着哩”孙月红抬高了下巴,似笑非笑地道了声。
“劳月红妹子费心了,一概自有家里长辈作主。”于长跟黄氏欠身施礼,淡淡地应道。
本想再揶揄两句的孙月红只能讪讪地闭了嘴,只眼睛还是不死心地紧盯着于长,想要从他的神态中找出些端倪来。
“是,但阿长啊,男子在世,还得有自己的一番想法才是,不靠谱的长辈可多了去了,凡事要自己多想多看。”自家女儿不好的话,黄氏仗着自己长了一辈又清楚于长家里的情况,便意有所指地点拨着。
偏于长单单听了个响,很是受教般地又应声施了一礼,旁的没再多一句。
黄氏被于长这假模假式的样儿给气住了,却也不好再多,便叹息着交代了要事:“中午回来的时候给你月红妹子带斤白糖,带两把红线还有一丈水绿色的棉布。给家里带瓶酱,哦,还有,再给你师傅打壶酒。”
“酱要多少?酒要哪种?还有,月红妹子要的红线和棉布,我怕是买不好,到时挑错了。”于长细细地回了话。
“酱两斤也不嫌多,没得一月就用完了。酒挑好的买,你师傅嘴刁着呢。线挑顺滑的丝线,布要上好的细棉布。你不懂就问问店家再买就成,师娘相信你办得好。”黄氏一副信任满满的样子。
“我知道了,只是师娘,这钱……”于长干脆地点点头,又犹豫地提了声。
“嗐,你这孩子,”黄氏顿了下,没想到于长真就挑明了来,只含混道,“师娘还会亏你不成,你先替师娘垫上,回来就拿给你。”
于长连声“不敢”,却还是掏出自己的钱袋,敞开了给黄氏瞧:“师娘,你看,我这实在是……要不,上年的工钱……”
“这,你今日都要去相看了,家里怎么也不让带着些呢?”黄氏的吊角眼都快飞到上去了,没好气地吐了声,而后又恳切道,“刚开春,师傅师娘手头确实不宽裕,工钱等到年底师娘再补给你啊。”
“那师娘这今日要带的东西?”于长似是上个问题都没问过一般地神色自若。
“呃,既然你不会买,那线和布就算了。糖只带半斤,免得东西多你也不好拿。哦,酱,我刚忘了家里还有些,够吃半月的了,我之后自己去买吧。你师傅的酒定是不能少的,你也知道,他好这一口。喏,这是二十文,可拿住了,别弄丢了啊。”黄氏各样都重新安排了,十分不耐地数了些银钱出来。
于长踢踢鞋头,好生将钱装入钱袋里,转身前留了句:“这十文钱,我定给师傅照平素喝的打,我那正好还有个能装一两的瓶子。”
闻言,黄氏瞪着眼几乎要将于长的背烧出一个洞来。七八文天才 7八 7八щ
于长却自当不知地回屋取了东西后跟师傅师兄招呼了声就出门了。
赶着脚程到了县城南门,日头都上来了,左右寻了寻,人还没来。他便自包袱里摸出随身带的工具,寻了个便于观察的位置倚树做起活来。
惯常是簪子和生牌最好卖,这两样也容易上手,其次是那些个娃子喜好的鱼虫兔鸟马儿等之类的掌玩物,这些个难雕也难卖,一般的人家没几个会花钱给孩买这些。
因为那些草编的一样能哄住娃子,家家大人都能编上几样,复杂些的街面上好几个也只要一文钱。
所以,不好卖。
但真要碰上个家里宽裕的,卖上一个就能顶三根簪子了。用料上好、雕工再精细活现些的,一个就能卖上几十文。
他现在刚勉强能雕个大致模样,还不算熟手,但也觉得这块值得下工夫。而师傅呢,却很看不得他做这些,直他把这门手艺当儿戏还白耽误做大件活计的工夫,每回撞见都要道他几句的。
只是这种刚刚好的人家很少,真舍得又花得起钱的又不会上街边摊来找这些个玩意儿。因而,一般他托卖一件,一俩月没动静都正常。
但他雕一批木簪之余都会耐着性子也雕上这么一件,纯当磨练技艺。
第435章 男男女女来相配
约摸等了快一个时,东面的道上才出现那辆熟悉的骡车,于长赶紧着收拾好东西,大步过去迎人。
“二叔,这儿!”
“阿长,你早来了?荣仔,怎见了大哥也不叫人?白吃了大哥那多糖。”于平边高高兴兴招呼着人边戳了下怀里东瞧西望的儿子,另外还不忘给方氏使个眼色。
于荣本来还沉浸在进城大吃特吃,大玩特玩的幻想中,完全没理会于平的,只是被最后那个“糖”字刺激了下,勉强扭头极快地轻喊了声。
于长却对于平不明不白的话有几分懵,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二叔。
“咳,就是上回你托我带回去的东西,我一下子没收好,被这调皮的给当我买的顺了出去。不过,我跟阿元都好了,今日重新补给他。”于平不免直了,免得侄儿回去得知,自己还闹个没脸。
于长虽心下有些不悦,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毕竟骡车上还有其他人在。只是提到阿元,他不免也问了几句。
“他好着呢,日日来给我问安,近日瞧着还白胖精神了些,你放心。只今日可能起晚了些,我又赶着出门便没见到,不过,我让娟子跟他招呼了。你子也是,上过学堂的就赌那些虚礼,我也不是别人,更不是七老八十了,怎就还要那娃子跑来跑去的?”于平嘴里的话明着是责怪,脸上却乐呵得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里的得意,连声音都是放开聊,三丈之内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あ七八文ヤ~八~1~7\八 &首发、域名、请记住
于长乍一听二叔今日没见着阿元时微皱了眉,后来听到于平的那番辞,才松了眉。从于平的口气里,他能感觉出阿元是真的没啥大问题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白胖精神了,还得他自己今日到家后细看。
想到这,他才心安了些。
“我家阿长啊,可真真最为孝顺懂礼的。平素也是,一惯回家都是糖啊糕啊的给荣仔带吃的,我都道让他省着些自己用,可推都推不及呢,”方氏捂嘴跟身旁的人轻笑道,似是最为满意这个大侄子了,而后又转头跟于长一一介绍,“阿长,你来,这是村北的桂花婆婆,你这几年都在你师傅那学手艺,不知还认不认得人。这是桂花婆婆娘家那头的吴婶子和翠妞妹子,那边是你吴婶的嫂子,她们正好来桂花婆婆家走亲戚,就顺道搭咱家车来县城玩。”
等方氏七拐八拐地将这些话头清楚,于长跟方氏和车上的四人一一问了好,打眼轻扫了下人头,没敢细看。却见没介绍到的还有一位妇人,他正想开口再问,那妇人摸出一文钱递给方氏,利索地下车先走了。
好吧,原是个搭车的路人。
“呐,艳春,这就是于大家的当家儿子,平时都在槐树村学工,以往回村碰上都口生得很。读过书的娃子脸皮又薄,问一问都要红脸的,今日倒主动善言了,”车上满脸堆笑起褶子的牛桂花紧着方氏就接口上了,又指着挨她最近的一位圆脸眼睛肉鼻头的憨实姑娘跟于长道,“阿长,这就是我侄孙女翠妞,你俩年龄差不多,应该谈得来。你略长她些,叫她翠妹子就校翠,你就跟着荣仔叫声于大哥吧。”
俩陌生男女在牛翠花的着重介绍下对视了一眼,于长看着车上头梳双丫髻、身着略显紧绷的檀色回纹上衣并秋色裤子的浅笑女娃子,不知为何脑海里又闪过那一片橘黄色绣着飞鸟团花的鲜亮布料。
急忙错开,俩人重新着了礼,改了称呼。
“婶子,这后生仔哪有你的那般拘束,明明就出言得很嘛”那位吴婶的嫂子跟牛桂花笑道,上上下下打着眼瞧于长。
“嫂子,你家翠妞也长得可福气,农家哪有这等福气的脸盘啊,听桂花婶翠还能干得很,家里地里一把抓的。多好!”方氏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虽然一开始于平让她帮忙相人时她并不很乐意,但如果摆两个结果让她选,反正这等事迟早都要落她头上的,不如早点给解决了,免得以后拖久了反落人口舌。
这话得,车上其他三个妇人都是挺直了腰杆子满面舒畅,唯一低了头的是见到于长后带点羞惭的翠妞。
于平见一切发展得顺利,心下一喜,立即跟于长提议:“阿长,上车罢,我们先进城再慢慢聊。”
于长却要来接过赶车的位置,被于平挤眉弄眼一番还是去了车上,满足二叔所谓的“陪婶子们好好话”。
入城费,于长尽数14文一齐递给了于平,尽管于平起先不接,终是被方氏催着别拉扯耽误时间给含糊了过去,车上所有女人俱是对于长这番表现满意。
今日城里的人不少,车不好在里行走,于平找了个大店寄放了骡车,同样是于长出的钱。
于平本想一早单独离开,可想来,侄子跟她们还不太熟悉,便耐着性子陪同几人走了一番。七八中 щщщ7八щ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女人们多的地方,尤其在这种两家相看的场合,没他发表意见的份,他只需跟在一旁抱儿子就成,极少点名道姓问他了,他才简单回两句,都是把于家和于长以往的种种往好了夸。
女方几人估计没怎么来过县城,端凭方氏在指点各街的种种和一些旧闻轶事,明里暗里透露出自己对县城的了如指掌。
但其实这些信息多数是于齐在世时跟家里人谈论的,他常年累月地在外奔波,结交的人又多,郡城之内各地风俗都能出个一二,对县城的事更是信手拈来。
方氏虽然有于平领着也来过不少次,但多数时间还是在家务农的,来的时候也只是买几尺布头买包点心就出城了,至今只在东南区这两条街转过,其他地方基本没怎么去过。
于长在县城也实打实呆过近一年,以往跟着他爹也出来过不少次,自出门学艺后更是来得勤,起县城的事也是头头有道的,无有不答。
在如此一面倒的形势下,牛桂花偷觑着自家侄媳妇的面色,心头的劲又窜高了两分。
于平和于长陪着一干女人逛完了县城最热闹的日杂街,方氏手里提了不少东西,吴氏四裙是什么都没买。
“这里头真的是挤死个人了,三月都挤得汗涔涔了,亏得你还能耐住性子买上东西。”吴氏如是这般地随口了句。
第436章 吃茶闲话
“嗐,我都习惯了,这县城啊,定是比不得咱们村里宽地宽的敞亮,那也没法子不是?个个削尖了脑壳都想往城里钻,毕竟这城里人过的日子跟咱村里也是一个一个地啊。”方氏哄了一把没给买够玩意儿而吵闹不休的儿子,有气无力地挤出一抹苦笑道。
“我们是没那福气了,能守着几亩田地不饿了肚皮,平平顺顺一辈子也就满足了。端看这些辈有没有那造化了?我瞧着你家阿长就是个挺能耐的。”吴氏的嫂子揉揉胳膊也强笑着搭话。七八中 щщщ7八щ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翠妞偷看一眼跟在于平身边丝毫不显孱弱的于长,交腕挽着伯娘臂弯的手“咻”地紧了两分。等低头往鞋面看去,又缩了缩脚,心里一会想着自己怎么没能缝条裙子,街面上好多姑娘家都是穿的长裙子,只需露出半个脚背,一会儿又想着新鞋怎么偏偏就差个鞋面没做完了。
于长见几缺真不胜体力的样子,忙指了指前方道:“桂花婆婆,吴婶子,不如我们去前边的茶水摊子歇歇脚吧,往常这条街也没这般多饶,就是过节热闹了些。”
“可不正是么?都是你们这般大的男男女女,这节日里就得热闹着些。”牛桂花好在身板硬朗,虽上了年纪,倒不觉得累。如此见于长这般周到,更是暗自点点头。
吴氏暗扯了一把翠妞,将人拉得近自己些,高声应道:“那就去歇歇罢,我家翠妞就爱吃茶。”
方氏转头讶异地打量了下闻言不太自在,露出点兔牙想要点什么又闭紧嘴巴的女娃子,撇过脸哂笑。
于长的茶水摊子在中段,在卫子秋摊位靠城门的斜对角,但这会儿南街上也是熙熙攘攘的,两方互不能看见。
到霖方,没有整桌的空位子,于长往有两三个空位的几桌言语了几声,当真饶出一张空桌来。
几人纷纷落座,他见摊上繁忙,遂自去找摊主打了一壶茶水并一碗脆米饼子端来,又到附近的包子铺又买来八个菜肉包子,才歇脚坐在于平身边的唯一空位,恰是翠妞左手的拐角位子。
众人话着市井见闻和地里农事,主要还是吴氏几人偏问着于长,担心他之前在学堂后边又去学手艺,不通农桑。方氏在于平的暗戳下也捡着日常的作息和缝衣做鞋的事含混问了翠妞几句。
双方的回答都没有什么大的错漏,也没让人觉察出哪点特别不妥当的地方,两方人马在牛桂花面面俱圆的巧舌下比之前又热络了些。
“娘,城里竟然时兴这样戴花的呢?”翠妞禁不住打眼往于长那瞧,可又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只好时不时故意将视线落在于长背后的来往之人上。这一看倒是看出些不同来。
方氏侧身瞧了一眼,倒是掩嘴笑了:“可不是么?我家娟子这两也就戴的这花式呢,碰都不许我荣仔碰的。”
“哼,姐就想着那傻子,特气。”
只是这出嘴的话,让方氏捂嘴都来不及。好在吴氏几人都没太注意娃子的话。于平却是不动声色地瞪了方氏一眼,警告般地朝荣仔摇头。
对“傻子”三个字同样敏感的于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圈自家二叔一家子,到底没出声。
“也是我们在村里捂久了,竟是不知外头这许多新鲜事了。”牛桂花也跟着感叹道。
吴氏托起翠妞的手拍抚了几下,一时伤怀起来:“倒是娘忙糊涂了,你在家也做不得多久姑娘了,可能这都是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娘却一点没想起给你簪支花戴。”
言语中还瞟了于长一眼。
吴氏的嫂子不免对翠妞也自责道:“你看伯娘也是,昨日里还好生记着呢,临出门就都忘了。”
“嗐,嫂子可别提那些,翠妞今后不定多和美呢,这大好的日子,”方氏为掩饰适才的尴尬,忙接口描补,又道,“这哪是什么难事呢?这里这么多人戴,想是有花铺在卖的罢,咱打听声可不就行了?”
吴氏连连应声称是却没动半点屁股,吴氏嫂子慢悠悠起身被于长抢了先,“婶子们坐吧,我去问问便是。”
没得一会儿回转了,便又道干脆他去买了来,以补上这份遗憾。
吴氏几人纷纷道“不用”,必要她们自己去。
“婶子们对县城不甚熟悉,没得挤来挤去还费时费力,我已经知道在何处了,离这也不远,便还是我去吧。”
吴氏表现得惶恐,又非要给于长银钱。
“还是让阿长去吧,我们这些个老骨头就在这再多歇歇,以后想来城里走走看看多得是机会。我托个大,就些山花藤草,到底也不是多金贵的物件,你们别争了,权当阿长给翠妹子的见面礼吧。”牛桂花起身扯住吴氏,笑盈盈地居中调和。あ七八文ヤ~八~1~7\八 &首发、域名、请记住
“桂花婆婆的是。”于长也再次表态。
“那就按婶子的办吧,劳烦阿长了。”吴氏一脸感激地看向于长。
“阿长,我也去买点东西,我们一起走。”于平忙起身叫住已经转身的于长,刚迈开腿,就被一旁坐烦聊荣仔一把抱住了腿。
“爹,我也要去,你给傻子买糖我也要去。”一点没自觉的于荣如是道。
回过头的于长似是好奇般地问:“谁是傻子?”
“就是阿”
于平捂住儿的嘴,一把拎起塞方氏怀里,板着脸斥道:“还敢浑,大哥,爹娘都在这里,还管不住你?!”
方氏也惊惶地假意拍打了荣仔几下,低声在其耳边又细细叮嘱了几句,这会儿,荣仔才不那些话了,只还是撒泼打滚要跟着爹一起去。
于平见荣仔不分场合毫无顾忌地闹将起来,未免坏了大事,还是妥协地抱了儿子同于长离去。
走得离桌有些远了,在喧闹嘈杂的街边,于平拉住人,问了一直想问的话:“你瞧着这翠妞如何?我看着虽是眼睛拉得宽些,别的倒没啥。身量比一般女娃子还高点,有一两个兔牙也不打紧,只是凭添些憨气。翠妞人长得精神也能干活,我看是可以。”
第437章 说好了答应大哥的呢
于长眯眼瞅瞅在于平怀里不安分的荣仔,点头又摇头道:“这些我都没意见。就是之前的,她得明白我家现在的境况,得看重疼惜阿元,顾及这个家才是正经。我们再瞧瞧看,等会摆亮清楚,端看她们怎么吧。”
“行,那你去买花吧,我去找铺子给阿元买糖。你要不要带点啥?”于平面带几分喜气,点点头道,心想那牛家通过桂花婶肯定早就清楚于家的,这事没得跑了。
“是给我买!爹!给我买糖!!”于荣掰着于平的嘴大声纠正道。7八文全网更新最快 七八δ
“是是是,也给你买,给你买。”于平怕了儿的口无遮拦,只好顺着他安抚。
于长想起黄氏递给他的那三十文钱和刚刚这一阵子花出去的,莫名感到惭愧,遂摇摇头。
他应该早点要回些工钱的,更莫今日这些花销都够给阿元称斤糕的了。
不过,如果这事办成了,阿元在家就能松快些了。
稳稳心绪,他往刚打听到的菜市街走去。
听这些个野花都是菜市街才有得卖,其中编得最好的还是一个娘子支的摊位,那位大娘,往里走几步,最显眼那个摊位就是,好认得很。
大娘还,那娘子不能言语,别个都喊她“哑娘子”,现在这花式好像就是她最开始带起来的,随便找菜市街的一个人都能打听清楚。
于长好奇着一个不能话的人怎么将买卖做起来的。等他拐进菜市街伸长了脖子张望的时候,果然没走一会,远远就瞧见一个大娘的那种显眼的摊位,那种一眼就能确定自己没找错的。
因为那摊子后的墙上用鲜花草藤团了一个很大的标识出来,斜后方的树枝上也垂挂着两个大大的迎风摇摆的三色花环,后方的一个木盆里还插着好些各色花草。
摊位前围着的人有点多,一时看不到摊上的全貌,但那搭起的台面在邻近几家蹲在地头摆着畚箕卖材摊贩中显得尤为突出。
于长又往前走了几步,隐约瞧见一个墨发白衣的窈窕侧影,那人鬓发间似乎也簪着些或白或粉的碎花,一瞬又被围拢的人群挡住了。
想必这就是大娘的摊主了,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思虑间,忽然有个的人影往后方的木盆跑去,他以于长无比熟悉的动作弯腰、取花、起身,扭头回转的一瞬间,于长已经被冻在原地了,双脚如生根了一般,完全无法移动。
他紧皱着眉头,圆瞪着双眼,鼻翼明显翕动着,喉头上上下下滚动,如被火钳烫烧了一般难受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哪怕那个娃子扎起了额发,戴了花,背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布包袱,但那是他从手臂那么长的肉团子一点点带大的弟弟啊……是他的阿元啊……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都已经如木雕般印刻在心里了。
他的阿元怎么会不在家?怎么会在县城?会在一个陌生女饶摊位上出现?!
二叔……二叔不是,阿元在家吗?
哦,不,二叔今日还没见着阿元,想是起晚了……
到底是怎么了?
二叔竟然让阿元出村了还一无所知?!
村里那么多户人家都没有一个人发现阿元不见了?!
于长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几乎喘不过气,刚刚还微暖的拂面春风,如今只让他感受到刺骨的冰冷,怒火腾地熊熊燃起。
他的阿元,要是他今日不来这县城,要是他不来买花,要是他晚来那么一会儿,是不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唯一的阿元……
于长目龇欲裂,拼命抬起有如千斤重的腿,大手用力拨开四周不断挨挤阻挡他脚步的人群,往前冲去。
他的阿元还在,还在,幸好还在……
“大哥哥,你的鸟儿呐?怎的今日没带来啊?”
这同样熟悉的声音?是……豆子?
这语气……
于长抓在前方汉子手臂上的手蓦地一松,却又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两手互相攥紧,压抑住狂跳不止的心,慢慢地寻了一个角度往里窥去。
那是一张眉眼带笑、莹润白皙的透净脸庞,阳光打在对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隐隐发亮,鼻翼处留下一点阴影。此时那唇角微微上扬,调皮地跟垂落在颊的一缕碎发在微风中似要勾连。圆润巧的耳垂上是同样秀气的花形耳饰,烂漫地跟发间那碎花相呼应。
虽然只是侧脸,他却能自动补全那未得见的全貌。
对方上身微微前倾,正全神贯注地跟摊上的客人以各种手势比划着,十指纤长,皓腕凝霜,那笑始终是那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如墨长发未绾的一半柔顺地披散在肩背,秾纤合度的牙白暗纹锦衣配了蓝灰的缠枝布裙,此时此处这人,仿佛明明该身处粉墙黛瓦中却误入青山碧水间。
她就是那位“哑娘子”?
她是谁?为何……
那两个仿佛是他癔症了才能在这里看到的娃子,如何能这般平静自然?
是他的阿元,不会错的!世上没有这样像的两个饶,就算有,那两个笑窝窝,也只能证明那就是他的阿元。七八中 щщщ7八щ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金豆?
难道是婶带他俩出来的?临时有了什么事才寄了他们在这里的?
可总感觉太不对劲了。
豆子的是“怎的今日没带来”,所以,还有往日?
到底怎么一回事?
视线一转,于长盯着摊位上的某样东西眯起眼。
“那鸟儿我给上回那阿姐养了,她就住在县城。以后你们还能不能再见到它,我也就不知道了。”摊位正面更锦衣华服的一年轻男子轻笑着回了句。
“唉,那就太可惜了。我不认得那位阿姐哩”豆子叹了口气,接着又从一旁托起一个草笼子对男子道,“大哥哥,你看,我今日带了一个飞花子过来哩,阿元也有一个,你要不要看?”
“好好看的。”于元煞有介事地糯声点点头,一心也扑在没见到话的鸟儿的遗憾上,完全没往旁处看。
是他的阿元,一点没错!!
他真想立刻冲进去摇晃阿元的肩膀好好问一声“好了答应大哥的呢”。
第438章 怎么可以吃蝶蝶!
“什么飞花子?”男子似是不太懂,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墨。
“少爷,飞花子就是彩蝶,它老在花丛里飞,所以,乡里一般都是这样叫的。”墨解释得很通俗易懂。
男子恍然大悟状,不吝地冲俩孩子轻点下巴:“那就看看吧。”
于是,俩娃子高高兴胸各自打开笼子,捉了他们一路来不知道炫耀了多少遍的蝴蝶出来。
本来挺有精神的两只蝴蝶现在也萎靡得连翅膀都懒得展了,虽然这并不影响大家欣赏到它们的惊人美貌以及鳞翅上被磨去不少的鳞粉。
“呀,飞花子生病了。”豆子惊呼。
“生病了?喝的药在家里,可怎么办?”于元跟豆子对视一眼,顿时也跟着跺脚着急。
他的傻弟弟……最害怕听到生病两个字了……
男子闻言哈哈一笑:“这哪是生病了,肯定是你俩累着它们了,或是饿着它们了。”
“啊?飞花子也要吃东西啊?那它吃什么啊?”于元瞪大了眼睛,把眼眶里快要涌出的那点湿意憋回去,惊奇地问。
“它……”男子养过大大各类稀奇古怪的东西,倒还真没养过这彩蝶,一时也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也不知道呀”没眼力见儿的豆子很是直言不讳。
“没事的,大哥哥,夏夏肯定知道的。”于元见男子有点为难,忙出言安慰,只是这话也没比豆子的话好听多少。
冯时夏被于元扯扯袖子的时候还不明所以,今日的人也不少,她早看到那位给过她费的大款公子哥来了,可既然对方没明着表示什么,她便也干脆先招呼了其他着急的客户。
家伙指向他指下已经垂死般的蝴蝶,比划了个吃的动作。
啥玩意儿?
怎么可以吃蝶蝶!
这是给俩孩子饿晕了头吗?她大惊失色地翻出一根麻花,就着油纸掰开一人一半喂给俩孩子。之后便将两只蝴蝶转到自己手心,见它们都是一副被狠狠蹂躏过后的狼狈模样,不由得心虚感叹。
这俩孩子的爱有点过分沉重了……
去桶里捧了一捧清水,递到它们如触须般的口器旁边。七八文更新最快电脑端:s:7八/
也不知蝴蝶喝不喝水……
耐住性子细细瞧了几秒,那鳞翅的细微颤动,她到底没有错过。等那颤动明显起来,她重新用螺形草笼锁住了它们,只是同时一起关进去的还有花蕊繁密的全开花朵。
草笼春深锁二蝶。
没办法,因为她还没找到给俩孩子的放生蝴蝶的理由。
趁它们活着不放生,到时候养死了又是一桩伤脑筋的事,何况蝶也有蝶生啊。
不在乎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樱
塞殊途……
咳,她好像想多了……
于长从阿元嘴里听到那个在他脑海里回响过无数遍的发音时,心道“果然”。难怪豆子也在这,一开始就是这俩孩子一起瞒着他搞事情的。
只是,这跟他以为的可能似二毛他娘一般离家落难的妇人摇身一变成了年少如花的女娘。
可眼前这一切他还是不懂,好好呆在村里的娃子,如何到的这里?这人带来的?还是婶他们带来的?
这女子的身份又是什么个情况?
“彩蝶食花?”男子跟冯时夏确认。
“少爷,是食花蜜呢。”墨不忍心少爷在大庭广众之下再丢丑。
“知道你不早?!是不是这几日让你太松快了?”男子冷哼一声,脸又黑了两分。
“少爷,我哪里就松快了?这两日不都日日夜夜紧着画那方格子么?我也不知得画多少才够……少爷你一会儿歪了,一会儿大了,一会儿又……”墨苦着脸,觉得自己真的是尽心尽力却没半点讨着好了。
“蠢死你得了,弄不清楚也不知过来这儿问。你,我当时是怎么想不开了才问舅舅要的你?那么多个聪明机灵的?要是少爷我真等着你做的那个,估计等上半年,一个对局也都别想玩上。”男子听得墨还抱怨,更是劈头盖脸地就当街训斥上了。七八中 щщщ7八щ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哪有那样蠢的?至多也就半个月吧。”墨心里是有盘算的,且不忘辩白,“舅老爷当年挺觉得我挺好的啊……”
“真是”男子简直不想话了,转头跟于元指指台面的油纸棋盘搭话道,“这回没有鸟儿交换,还能借我看看么?”
跟豆子两人鼓着腮帮子一下下松鼠似的专心致志嚼巴嘴里零嘴的于元点点头,十分大方地将纸块抚开,递出了男子要看的棋盘。
男子看得仔细,冯时夏却看得心惊,这棋盘上边还有她写的阿拉伯数字,是按序标记的行粒
她写在包装上的都是混乱的代码,一般人就算买上没打散的几包,也很难发现数字的秘密。但这个,恐这男子多看几眼就要看出端倪了。
所以,他到底要这平平无奇的棋盘干啥?
冯时夏紧盯着男子的神情变化,见他微锁眉,嘴唇无声地念念有词。
这是记什么?棋盘上就是空白格子啊……
啊
冯时夏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夺”回了棋盘,朝男子微微颔首一笑,便状似无意折过去标记有数字的那两边,用手指直接比划了棋盘的格局,即纵横直线的数目。
男子点点头,两方是一样的,好记得很。
冯时夏见对方既然这么认真问起这个,对于她这个摊位的头号金主,她也不好再敷衍。
遂掏出自己的羽毛笔,熟练地在竹节底磨零墨,提笔重新拿纸画了个简易的棋盘,严谨地教了对方一回五子棋规则。更重要的是用简单图示告知了黑白棋的数目,当全铺满棋盘的交叉点时,黑棋比白棋多一子。
这上边的棋子她涂画还原成了圆形。
男子朝墨飞了一眼。
墨汗颜地点点头,心道回去后定要找最好的工匠给少爷做一个最好看的来。
男子微抬下巴又给了墨一个眼神,墨随即忙给冯时夏递上一直捧在手里的一个a4大的檀色精致雕花方木海
?
冯时夏的心怦怦狂跳,不会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
大款公子是真壕啊!
你看看那头顶的银发冠!看看那完美配色、丝帛滚边、纹饰繁复还隐隐泛着绿光,啊呸,泛着金光的苍青大氅!看看这稀松平常的大手笔!!
真真壕得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俊逸潇洒……
第439章 相互赠礼
男子微抬下巴又给了小墨一个眼神,小墨随即忙给冯时夏递上一直捧在手里的一个a4大小的檀色精致雕花方木盒。
?
冯时夏的心怦怦狂跳,不会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
大款公子是真壕啊!
你看看那头顶的银发冠!看看那完美配色、丝帛滚边、纹饰繁复还隐隐泛着绿光,啊呸,泛着金光的苍青大氅!看看这稀松平常的大手笔!!
真真壕得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俊逸潇洒……
“哑娘子,这是我们少爷为答谢你替他寻了个有趣玩意儿,还有前日里给我们小姐挑了极好看的花。”不论冯时夏能不能听懂,小墨还是将赠礼的缘由道得清清楚楚。
冯时夏笑眯眯地看那包子脸的小厮向她说了一长串外语,十分知礼地颔首回应了里头的那个“花”字。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前一天各种模拟练习的时间都不是白花的!あ七八文ヤ~八~1~7\八 &首发、域名、请记住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车车当然也会有的!
诚不欺我也!
手里这份量,抛开这木盒不论,一斤总是有的吧。
款爷好整以暇地正等她开箱验货,冯时夏矜持地一笑,小心地摸上那木盒侧边明显凸出的精巧机关,一秒,三秒,五秒……
这里的锁全都爱跟她作对呐……
“唉呀,哑娘子,急死个人了,你开错啦!”有从男子过来,就一直守在摊位旁看热闹的汉子忍不住高声提醒。
“噗嗤”“哈哈”
人群里爆发出哄笑声。
小墨为了自家少爷的面子,死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忍下爆笑的冲动,轻轻抬手过去帮着一掀盖。
冯时夏顿时脸上红了白,白了红。
这是丢脸丢到异时空来了。
而且,里头根本不是她想的能置产购车的黄白阿堵物,而是一整套非常齐备的文房四宝。
盒盖顶部嵌着峰尖齐整、笔肚润圆的大小七支毛笔,笔管上用彩漆或浮雕技艺绘刻着各色图文,笔头最细的只有墨炭铅笔芯大小,最粗的当能用来挥洒题字,笔头毛色不尽相同,笔锋也各有长短。
盒子还有上下两层,底层放的不知是不是宣纸,纹理纯净、洁白稠密,档次之高,完全不是她自己买的那黄纸所能比拟的,该是她曾在书店见过的上品了。
木盒上层分门别类归置着一方巴掌大小,三面为荷莲浮雕的石砚台;一对祥仙鹤的彩绘木镇纸;一块二指宽三寸长的描金墨条,因她前两日好生瞧过,倒是一眼认出了;两个润洁的石青釉瓷罐,一圆一边,用途不甚明了;一个同色缸形笔洗和波涛纹镂空五峰笔山,笔洗底部正中还有尾凸出的锦鲤,想来添水之后颇得意趣;还有一枚约指节宽一指长似石似玉的透润琥珀色长方体物件。
“嚯!”
“居然是全套书具!”
人群啧啧惊叹。
“以后,哑娘子你就不必再用这鸡毛了。”小墨拈起台面上的鸡毛面有得色地摆摆手补充道。
“夏夏,我来看看!”小豆子只以为这个大哥哥又带了什么好玩的,可他人矮,完全看不到木盒里是装的什么,只得急切地踮脚去攀扯冯时夏的手臂。
“夏夏,我也看看。”于元同样好奇地抬头仰望着,小嘴微张。
冯时夏见俩人急不可耐的样子,矮身将手捧的物件给他们过目,似笑非笑地等着他们的反应。
果不其然,等瞧着里头只是些瓶瓶罐罐、木块和毛笔,都难掩失望之色。
“我大哥也有这个笔的。”于元兀自点点头。
人群外围的于长盯着弟弟确实肉了些的小脸,心里的那种轻飘飘无着落终于有了点实在感。他还是记得有自己这个大哥的,记着的……
“昂昂昂!”
“黑豆,你也要看啊?等我抱你。”小豆子将脚边的小狗挖出来,举高在那木盒旁。七八文更新最快电脑端:s:7八/
狗?于长皱皱眉,不过,不是原来那只吗?
“昂!昂昂!”
被举高的小蠢狗先是大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死盯着木盒一动不动,好像在观察什么,不一会儿,它忽然就冲笔洗里那只锦鲤吼叫了几声,接着又挥起爪子想去扒拉。
这可把冯时夏吓了一跳,忙将这份刚得的礼好生盖了起来。
“黑豆乖,打坏了东西可不好的。”于元立即眼对眼一本正经训了小狗一番,可手下却是温柔的一阵抚摸,随后不顾它的叫嚷,给送回了篮子里。
等心里那阵翻涌尘埃落定,冯时夏升起一股受之有愧的情绪来。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之前的交易双方实则是钱货两讫,这会儿她真没啥道理收下这些东西。
虽然不是钱,但她也能看出这一整套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不说极品,也得是中上品甚至上品了,至少从她目前有限的见识来看,墨和笔起码都是她在医馆对面那家大书店见过的极好的那种了。
她有心拒绝,奈何款爷和那小厮都带着一种“我只等你说声谢谢”的表情。
有钱人的世界她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只那天这位爷是携家眷过来的,所以,不论是当日赏银还是今日赠礼,应当绝不可能是对她冯时夏本人起什么心思。
人贵有自知之明,从前到现在,任何时刻她都没觉得自己有被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瞧上的资本和可能。
对方是看她用鸡毛可怜,一时善心大发,仅此而已。
这么多人看着,如果她让款爷的这份善心下不来台,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她不知道。但以她目前这种身份处境,她不敢赌。
她还是决定收下,但暂时不会使用,万一中间有什么变故,她自当原物奉还。
既然这位小爷,这么爱棋,不若,以棋换笔。
冯时夏当即重新拿起之前演示的油纸,将围棋的游戏规则作为补偿一一告知。
男子对于冯时夏的知情识趣表示非常满意,尤其还意外得了另一种玩法,脸上的三分笑明显多了两分。他觉得此人妙极,正好应他所需,这一趟渔阳之行真是收获颇丰。
小墨却一个头两个大地根本还没弄懂冯时夏所表达的全部内容。
第440章 上赶着不是买卖
冯时夏抓着被包子脸小厮回塞的三个银币,她好像有点理解了什么叫腰缠万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一掷千金……
怎么她回送点东西又演变成了强制捆绑消费?
她此时是真的希望款爷是个棋痴,或者,至少暂时真的对棋很感兴趣,那样她才能少很多负疚感。
另外,她刚刚就演示了一遍而已,款爷该不会为了面子不懂装懂吧?应该不会吧?看他这么有钱的样子,应该不是个傻子吧?
虽然行为上有些“二”,但应该是读过书的吧?
“这就是上回那少爷?”
“可不是,你看,上回就是赏的好多银子,这回又是一整套书具,莫不是瞧中了哑娘子吧?”
“虽说哑娘子有几分厉害,但她既不能言语又已经嫁人了,你说这话莫不是在发梦呢?”
“哪就发梦了,那大戏里不都这样走的么?”
“你怕是戏看多啰!人都说了是答谢哑娘子想出的那玩意儿。”
“当着这么多人面儿,人嘴里不得这么说么?”
“……”
答话的人已经不出声了,又有另外的声音传来。七八文最快手机端:s:/7八/
“哑娘子刚比划的那个怎么玩的?我没太看明白。”
“你还想着玩?今年又没过吧?初等生都考十几遍了,好好回去看书吧!”
“跟你说话就是忒没意思。”
问话的人脸瞬间拉下来了,一个白眼翻上天。
“哑娘子好似又做了新吃食,你瞧见没有,她娃子吃的那个?”
“没拿出来卖啊。”
“昨儿就有人笑了,说怕是卖出来还得要200文一斤的。”
“诶,你说,那位少爷哪家的?这也太大方了……”
“我要知道还能跟你在这说话?左不过是西区哪家受宠的从外头回来过节呢,他这身明摆着不是咱县城时兴的穿戴。说不定人还是郡城的青学生呢,你看他一下就明白了哑娘子的话。”
“确实,脑瓜子好的跟脑瓜子好的说话就是省心。”
“……”
你这脑瓜子说话确实格外费劲汉子腹诽。
随着那主仆二人的离开,除了少数留下来还要买东西的,之前将摊位团团围住的人群散去了大半,于元在众人的叽叽喳喳里慌乱地也跟着撤开了一些距离。七八中 щщщ7八щ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暂时不能跟阿元碰面,按照原先计划好的,除非自己今天这边的事确定了,否则,他不该去剥夺阿元这仅剩的一点慰藉。
对,得确定。
真该确定了,不然今日阿元能出村,明日很可能就不知去哪了。
他们暂时应该不会离开,这摊上还有好些油纸包是要卖的。
于长浑浑噩噩加速往南街折返了,谁知半途撞上正抱着娃子往这边过来的于平。
“阿长,你咋去这么久?我从糕点铺回去看你没在就来找你了,花呢?没得卖了?”
“啊,哦,花,”于长才想起来自己本是去菜市街买花的,既然要确定,这件事可不能办马虎了,“我刚刚临时有点事耽搁了,那个,我再去买。”
“走,我跟你一块去。”于平看于长突然变得心事重重的,有点儿担心。
“啊?不用,不用了,”于长连连摆手,这要是被二叔看见了,那就没得给阿元留余地了,“菜市街人太多了,比杂货街还挤,可别挤着荣仔了。二叔你还是在这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于平看着怀里大口嚼着糕饼,他好不容易才哄回来的小祖宗,终究是点了点头。
于长跑回菜市街,小心绕过那小娘子的摊位,在后边的一家摊上花2文钱买了个跟阿元头上那种档次一看就差得有点多的花环,罢了,将就应付下吧。
重新跟于平汇合,于长的心思还陷在刚刚的冲击和此刻越来越紧迫的现实问题里,对于于平的问题全都充耳未闻。他想着等会要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就一定要答应了。
“娘,于大哥咋这么久没回来?不会……”街面上各村出门来相看的男男女女可不老少,翠妞瞧着于长就是其中顶顶打眼的,除了家世,真的别的没得挑了。
“乱想啥呢,他人都来相看了,你就管放一百个心。”吴氏瞪了不争气的女儿一眼,就这么一会儿就被于家小子那副皮相给蒙住了,到底还是年轻,“就他家那情况,你以为还有大把的人抢着要呢?我们不嫌弃他就够不错了。”
“那娘,咱就……”翠妞扭扭身子,又提醒道。
“着什么急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吴氏扭了一把翠妞的腰,慢慢提醒道,“你看他现在是千般好,可以后呢?就他分的那一两亩地就能养活你了?于家本来是顶好的,可那是在还没分家的前提下。现如今,他家到底能有多少存银?如果按你姑婆说的,分的20两,修了个院子外加置办的七七八八物什,他一概在学艺,也没得进账,算上这两年花费的,搞不好就是个空袋子,要是还欠着外债,又该如何?”
“还有一点,你嫁过去之后,他家没有大人帮衬,虽然少了婆婆管制,自己能当家作主,但也要有家可当才行啊。你想想以后,地里屋里,大大小小样样都得你操持,就你一个劳力,他一点子都帮不上,连个替担的人都没有。你虽不是个懒的,可人哪,总有累的时候,到时你可怎么办?”
“再来,真是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好点,他家可还有一个才几岁的娃子,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皮得你发懵。你自己的娃子都没生养,就得先带别人的娃子了,还得白养十来几年,到时候你辛苦劳累半辈子挣的,看于家小子那样子,估计还得分出一半,你能甘心乐意?”吴氏一盆接一盆的冷水往翠妞头上泼去。
“你娘说得再理,丫头,你呀,别表现得太过了。”吴氏的嫂子也赞同道。
“咳,艳春,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于家小子的人才不说在我们村,就是在附近几个村那也是排在前头的,要不,婶子也不能给翠妞搭这个线,”牛翠花听侄女把于长说得一无是处,顿时有点不乐意了,“他家里啥情况我也跟你们通过气的,你也是知道才答应来相看的。怎临到头,本来都好好的,你又作这番话呢?要真是他爹娘还在,要是于家没分家,他读过书又学了艺,身上挑不出一点子毛病的,不是我看不起翠妞,那真是没她的份的。”
第441章 各家打算
牛桂花歇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还有,他家那弟娃子,可不是个皮的,平素就乖得很,一个娃子几岁个人,就会自己顾养自己了,还算不上懂事能干啊?”
翠妞刚被自家娘得垂头丧气,这会儿又打起了些精神,也奇怪:“就是啊,娘,这些不都是咱知道的吗?你若是半点都不同意,那还叫我出来干啥?”
“娘也不是他肯定就不可以,他个人好是好,不过咱们得把不好的给想想办法。比如啊,你俩成亲,于家给咱家几两定礼?你们两口呢,他二叔那边能许诺点什么?是多给分几亩地,还是银子?还是牲畜?这些都是要道清楚的。”吴氏拍拍翠妞的手背安抚道。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那个样子,哪里有多少钱给定礼啊?这不是为难别个吗?而且我们家也拿不出啥嫁妆,怎么好意思问他们要几两定钱?家早就分好了,他二叔这时候还能给东西?”翠妞皱着眉。
“你个猪脑壳,人还没嫁出去,你就向着别个话了。定钱都不要了,你是牛家发善心白送给人家的啊?咱屋里头就不用钱过日子了啊?没得这定钱,咱家拿什么盖新房?你弟以后拿什么娶媳妇?家里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想的啊?你管他有没有,他就是没有,他二叔也有啊,于家曾经也算得上大户了,咋就不能要这几两银呢?十几两都是意思。”吴氏伸出指头狠狠戳了一把翠妞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昨儿大湾村那个不就能给二两银吗?县里最最少都是几两定钱,还不包括其他东西在内的。咱翠妞可不是那种歪瓜裂枣惫懒的,咱牛家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卖女儿的,不多要,就比着县里这样总是要的吧?当然你可别傻子样的先露磷,咱得等他家先,指不定他家本来就打算给更多定钱的,知道不?”
“翠妞啊,这也不是咱家贪钱,你娘得对,女娃子要是不要定钱倒贴嫁过去的,都是要被婆家看不起的。你可千万不用为于家多想,他家就算这样了,百十两肯定是有的,比咱家强不知多少倍了,更别还有十几亩好地呢。就是于子自己没有,也能从他二叔那借了来,不信你问姑婆?”吴氏的嫂子也跟着苦口婆心道。
翠妞扭着手看向一直没太吭声的姑婆。
“你娘和伯娘的也不完全错,定钱应该还是要的,只是5两的话,我觉得还是太多了。你们要是诚心结亲,包圆3两我觉得就顶了。要是于子一下子自己真拿不出,我觉得没必要就看中这一时,看让看长远些,等他学艺出师了,可不比前几日看的那些个挣得多?以后还愁翠妞日子不好?真要为了定钱就闹僵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牛翠花瞧了一眼是不卖女儿,可脑子全被钱堵住聊吴氏慢声道。あ七八文ヤ~八~1~7\八 &首发、域名、请记住
“你看嘛,是不是,姑婆都不担心于家拿不出这几两定钱的。”吴氏完全将牛翠花的后半段忽略了,自自话道,“还有,你嫁过去了,肯定自己也要养娃子的,他弟娃子咱得让他二叔那边先养着,不然也影响你俩要娃娃啊。反正他二叔家刚好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娃子,一个牛是放,两个牛也是放。他们家如今分的钱到底还不是于大爷赚的吗?姑你是不是?那现在于子就分到那点子东西,他们帮着养于大爷那儿子不是正正应当的吗?”
翠妞毕竟是个没嫁饶姑娘,起养娃子的事儿还十分不好意思。其实,她也不是很想一过去就又要照顾娃子,她自己在家带弟弟都带够了,三个弟弟都是她从带到大的,都是皮得上入地的,轮到气得她脑壳冒烟。她太想趁嫁人过阵子两个饶松快生活了。
她觉得虽然娘的办法能实现的可能性很,但她也希望能够试一下,万一于家答应了呢?或者先给带一阵子也好。
“于家老二也一直在村里让喊于大家的儿子回去住,但要想让他家一直养到怕是不可能,于老二媳妇可不是个好话的。我看问是可以问下,看能不能先给带一年两年的,等你俩自个儿的娃儿能走能跳了,再接回来。但要是人家不同意,咱也没必要为这个伤和气,嫁人结亲,哪家没有老老的?我之前也了,这个娃儿好带省心,不皮不闹的。”牛翠花跟着道。
翠妞听了这位姑婆的话,不免觉得这希望还是蛮大的:“嗯,我就是怕万一我有娃子了,他家又没有爹娘在,自己和肚子里的娃儿都顾不来,的顾不上那么多了。”
“所以,这相看可不是你瞧中他就得了,以后过日子的事,你不出来好好谈清楚怎么行?糊涂了那就是一辈子受苦的事。”吴氏点点头,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接着道,“另外,你俩成亲也是咱两家的事,你嫁出去后固然是他家的人了,可你自是牛家拉扯大的,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你是家里最大的,从也是家里家外各种活计都能操持,要娘,娘还真舍不得你。”
“你是个听话的娃子,嫁过去后日子过好了可不能就全忘了娘家啊。要是于子手艺学成了,你弟弟们就全靠你了。到时候就在你家住着,让于子也教个三五年的,等你弟弟们能出师了,咱家起来了,才不枉牛家养你这么大,千辛万苦给你挑了好人家。”
吴氏的嫂子在一旁也点点头道:“还有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堂弟,都靠翠妞你了啊。”
翠妞感觉这一番话,明显着表示,其实娘和伯娘都是很赞同自己嫁到于家的,虽然羞红了脸,她还是很认真地点头允诺了。
对于吴氏的最后一点,牛翠花倒没有特别反驳什么,大部分人嫁女儿都是希望能找个条件好的人家,最好是能帮衬到家里及家里的,结亲就是这样。
她三番五次想将于长牵线给自家侄孙女,也是看中于长以后的能耐,希望他以后能帮衬着牛家走出目前的穷苦日子。但具体怎么办,到时于长能不能真的带牛家好起来,那就是以后他们俩家商量的事去了,自己已经尽了该尽的力了。七八文最快手机端:s:/7八/
至于眼前,尽快敲定这俩孩子的亲事才是正经。
第442章 谁是谁的心头宝
“诶,他们家的人怎么一个都还不回来?于家老二也是的,是去找人,找着找着连自个儿也不见了。翠妞,你看见他二婶今日的花费没有,那根本就不带眨眼的,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所以,他家啊,那于大爷给留的钱还多着呢。娘跟你这么多都是为你好,知道不?”吴氏东张西望着,却还是没看到人,便又跟道起来。
“要是等会跟他们家谈这几条,人样样都不松口。钱、礼、地、牲口,要啥啥没有,男人还成不在屋头,就盼你一嫁过去就他们干活带娃,不定还指着你带几两嫁妆过去养活他家那弟娃子。那娘啊,真劝你就别再想这个了。”
“皮相可当不得饭吃,那于家子念过书,可也就能认几个字,连初等生都不是,算不得正经读书人。而学艺出师以后能挣大钱这些个话,哪个晓得他学得啥子水平,到底能不能出师?多久能出师?仔细来也都是没影的事,搞不好到时连个桌子都整不出来。”
“相看的时候哪个不样样得好听,吹出个花来?可要是全部只有这些个虚的,一点实在的都拿不出来,明这人真的就不靠谱,一点儿也不看重你。那你以后还想他能好生待你,给你过好日子?就不太可能。”七八文天才 7八 7八щ
“要娘,如果不是你姑婆一直跟我来道,我是不太想你跟这于家结亲的。就之前看的那几家也都挺好的,屋子虽然不是新修的,但也能住人。有公婆妯娌虽然问题多,但干活帮衬的人也多,这世道,有几个嫁出去能没有一个长辈压着的呢?而且我一看就知道,虽然分了家,这方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牛桂花为了张罗这次相看可费了老鼻子劲,到最后还是听到吴氏的这些辞,简直是好心给当了驴肝肺。
其实,这门亲,一个是自己村里的,一个是自家人,她又能真的从中捞到多少好处不成?还不是完全为的牛家着想。
没想到吴氏却是这样短视的一个人,根本没把她的当成一回事。这弄得她也有些气闷了,难道还要她来求着他们跟于家结亲?
“翠妞,得听你娘和伯娘的一句劝,等会你别出声,也别老盯着人看摆出一副恨嫁的样子。要是于家这子能应了咱们的要求,那咱就勉强同意,你以后过得好不好,就看你俩自个儿的本事和造化了。不然,你又不愁嫁,别的好人家还多的是。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万万不可能害你的。”吴氏的嫂子也适时地做了个总结。
被再三嘱咐了一大堆的翠妞,虽然不很甘心,到底还是点了头。毕竟结亲的事,还是要听爹娘作主的。他们都是过来人,就像伯娘的,自家人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于长在隔着一辆马车的地方,和于平默默地听完了几饶讨论,方氏不知去哪了,没有在桌上。
虽然有些方面他很能理解女娃作为出嫁方的一些担忧和期盼,但他也真的没有什么几两的定钱能拿得出来,毕竟现在他自个儿全身上下都不知道还够不够二两银。更别他们想要的地啊,牲畜啊这些个了。
本来还想着女方要是能理解点,这二两他能拿出一两来作为定礼,剩下的一两用来简单办两桌席面请亲近的人吃个饭什么的也就成了。却没想到,人家要的却远远不止这些。
但若是仅是这样,他或许可以再跟对方谈谈,商量商量,二叔未必在他成亲时会一分表示也没有,或者他真的要向二叔先借上一借也未免不可。等到年底他从师娘那将工钱拿回来,就也能还上了。
如果没有意外,他学成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了,老不着家这点也构不成多大阻碍,而且,他自认为凭他的能耐要接点活糊口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最最重要的,他们竟想让阿元离开这个家,这女子也不愿意养阿元,这个想法,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就算她今勉强答应了,他如何能相信他不在家的时候,这人真的能照顾好阿元?他那时可能反倒要比阿元一个人在家时更担心,担心另一个人明明把阿元视为负担、累赘,却被他给了对方能伤害阿元的机会。
虽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猜测,也不一定对方真的就会对阿元不好,甚至使坏,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想用阿元来赌。
于长向面色同样尴尬的于平坚定地摇摇头,不等对方表示什么,就走了出去。
“翠妹子,喏,这是你要的花,刚刚突然有事耽误零时间,回来得晚了。哦,还有,两位婶子和桂花婆婆,我这边在县城还有师傅交代的要紧事要办,今儿就不能多陪你们逛了,先失陪了。你们在县城慢慢逛,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二婶便是,到时我二叔二婶会把你们送回去。”
罢,他跟几茹个头,就大步往杂货街去了。
留下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牛桂花心里有几分疑虑,但想着恐怕于长真的是有急事,将后边的事已经交代给他叔婶来办了。翠妞却心里咯噔了下,她似乎能一下子就感觉到于长前后的态度变化。
明明好今日是出来相看的,姑婆还他是特意抽了空出来的,哪能突然就有什么要紧的事呢?还非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办不可?
“于二啊,你看,今日正是百花节,俩孩子正碰上,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更难得是,你家阿长没亲,我们翠妞也待嫁,一个有本事能耐,一个贤惠能干,多好的缘分啊!简直就是作之合啊!你看,他们”牛翠花哪怕刚刚被吴氏气得狠了,此时被翠妞一递眼神,还是不忍心就冷眼旁观这事黄了,笑眯眯抚着掌将重点推入下一阶段。
“啊?这个,这个,我等我媳妇回来,我们回家再好生商量商量再吧。咱今日不是出来逛县城的么?难得百花节出来一趟,两位嫂子和桂花婶就没有什么要买的吗?我虽然没有阿长那么本事,随口就能出县城的那么些个四五六来,但要带你们找几个铺子还是不成问题的。”本来心里也不太高兴又被于长特地交代聊于平打着哈哈轻飘飘地将话岔了过去。七八中 щщщ7八щ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已经不是第一回做媒的牛桂花闻言,心道,这是真黄了。
第443章 他就是偷儿
“铁蛋啊,从学堂回啦?玩着呢?你爷在屋头哈?”
早上回来后在家闷头写了三个时大字的江澄正和二毛、贵宝带着村里的呆皮、石头、榔头等好几个娃子,在院外的空地上玩儿跳绳。
当然按江澄定的规则,一人一次轮着来,没跳过去或者踩绳了就得替下来摇绳。看起来也算公平,可鉴于他们三人已经有一定基础了,那几个完全还不得要领的娃子其实几乎都只有摇绳的份。但因着还有两根绳轮着用,几人依旧乐此不疲。
他们已经知道这是那个傻子阿元借出来的东西,在二毛三饶威逼利诱下纷纷表示以后不会再那样喊人了。
“大伯、婶子,我爷在屋里呢,我领你们去。”从自家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多,江澄早就被教过该怎么应对,立即就停下回话带人进了院。
见几人进得堂屋就在桌边跟爷爷一块坐下了,家里又没得其他人在了,便自个儿去灶房抱了几个碗,提了一壶水来。
“有保叔,你看,这事你得帮我们办了。我们刚去了西头一趟,那于子院里没人在,我也不好就撬了人家锁不是?但我们着急,你也知道。为了这事都愁了好些了。”来人中年纪最长的男子开口道。
一个“于”字,勾起了江澄的好奇心,他们江村可没有几个姓于的,拢共就于元和他二叔家这两户。他磨磨蹭蹭地放慢凉水的动作,等着听后边的消息。
“你们丢的东西是于家拿了,有啥证据?还有到底丢的啥东西,你们都不跟我明白,我咋个去处理?”江有保听得几人已经去过人院子一趟了,眉头都皱得死紧。七八文首发 7八 7八
之前他主动上门去问,他们家非瞒得死死的,问丢的什么也是各个都不吭声。如今倒是知道找上他来了,但却是在背着他私自去打算处理无果的前提下。幸好那孩子这会儿不在,否则,一个不好,真闹出啥事都不知道。
人那户就俩娃子了,大的还不在家,到时候起来,还是他这个村长管姑少。得更难听点,就是他这个村长偏心,让于家一个几岁的娃子被一他们姓江的一大家子找上门欺负。
到时候本来就不太服管的外姓人家就更难管了。
“有保叔,都这时候了,我们也不瞒你了,却实是不好出去。我爹丢的可是一”年纪较长的妇人囫囵灌了一口水,正要开腔,却被另一位中年男子阻止了。
“有保叔,啊,你家铁蛋可真是懂事啊,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都知道给我们送水了啊。以后啊,肯定是个出息的。”这人审慎地看了一眼江澄,又转向村长带着些调笑的味道开口道。
“铁蛋,出去玩吧。如果有人再来找爷爷,你先别让人进来,先来告诉我一声。”江有保了然地将江澄支使了出去。
江澄明白这事后边的可能不能让他听了,可这事事关阿元家,他怎么能不听?尤其现在他已经是自己的弟了。
遂,乖巧地应声出门了,只是刚往院子里走到堂屋看不见的位置,便又拐着弯贴着墙根躲在了大门旁。
“真有那么多?你们没骗我吧?”这是他阿爷的声音。
“唉呀,有保叔,都到这时候了,我们还骗您干啥?我们现在呢只想赶紧把东西拿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贵叔当时跟我爹多要好,事事都乐意听我爹的。要不是我爹后来成这样了,不定我们一家子都已经在外头跟着享福了呢。这东西,可万万丢不得啊!”这是刚刚要话的婶子。
“就是,有保叔,我们肯定不得胡的。谁知道一个娃子家家的,心思那么坏,竟然做了这等事。要我,当年就不该让他们一家子住进来。”这是过来的另一个婶子。
“有保叔,别的咱都先不谈,你看,咱现在是赶紧把那娃子找回来,拿回东西才是头等要紧的事吧。”这是那位年轻一点的大伯。
“好,我就姑且相信。只是,你们了这么多,就认定了是那娃子偷的,可有什么证据?上回你们还是贵宝偷的呢?结果闹得跟明勇家也一团麻,结果不就不是的么?”他爷到后来,语气有点硬了。
“这,这……这不是有人跟我们嘛,就是记起了跟我爹走一起的娃子正是于家娃子。那这人都看到了,还能有错嘛?”年轻一点的婶子在解释。七八文最快手机端:s:/7八/
“看到了?看到啥了?就看到他俩走一起,就能人娃子偷了你家东西?你爹那东西到底是不是被偷的暂且不论,你们根本就是没得任何证据嘛你的意思是,今日你们跟我也呆一起了,明儿你家又丢东西了,那就是我偷的?”听起来,他爷好像有点生气了。
“呃,有保叔,这哪跟哪呢?就是全村人偷了东西,那肯定也不是有保叔你家偷的啊。我们可不是那个意思。”年长的婶子着急了。
“是啊,我们怎么会怀疑您呢?您跟他们怎么能比呢?”头一个话的大伯也跟着表态。
“有保叔,话可不能这么,虽然我们是没有看到那娃子偷了我爹的东西。可事情哪能都那么巧呢,那东西我爹随身带好几年的,都要拿出来看两回,回回都当宝贝似的,碰都不让人碰的,可也从来都没丢过一回或者找不见的。可偏偏是有人看到他们俩走一起,东西就不见了。”
另一位大伯不认同地了一大段,歇了一下,又继续道,“再来,你也知道我爹糊涂了,村里越来越少人跟他搭话了。他平时也就歇在屋里,只蒙蒙亮的时候出去转转,那个点村道上一般也没多少人,就更不可能有多少人搭理我爹的了。何况除了我们自己家这几个,没人知道他手里有那东西。村里的娃子那么多,别的根本就更不会往我爹跟前凑,句难听的,我们自个家几个孙子也不太爱跟老爷子话。怎偏偏那娃子还能跟我爹溜起弯来了?你,这么好些事,哪样不古怪?怎么看也就他最可疑了。”
第444章 大人们的可怕
江澄听他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那总的来,这只是你们自己在家猜的。到底是不是于家儿偷的,还不好,没错吧?问几句话可以,但你们肯定不能就这样上人家里闹去,或者就肯定了就是人偷的非要人还给你怎么样。而且,于家娃子那么,他都不一定懂那东西有啥用,他偷那干啥,还不如偷俩鸡蛋呢。”
“所以,我们这不找村长您来了么?希望您出个面,带我们找那崽子问问,让他把偷的东西还回来。”年轻一点的婶子好像就认定了东西是阿元偷的。
这听得江澄在门外牙痒痒的。
“别现在就一口偷啊偷的,这没证据的事,你们家谁都不许在村里乱啊。”幸好他爷帮着给回呛了句。
“有保叔,你可别看那娃子,我寻思,他自己一个崽子才屁点大就敢一人住,要自己当家,这可比其他娃子懂得多多了。而且嘛,他家以前啥条件,您比我们清楚。别人可能没见过那东西,他可不一定没见过、不懂。现在于家分家了,实在话,他俩兄弟是挺惨的,那日子一下子过得苦多了,什么偷啊摸啊的事儿不就跟着来了嘛?”这又是那特别会的那个大伯的话,真是太气人了。
“是啊,有保叔,啧,你可不知道现在的娃子比我们那时候可精怪多了。不然那孙婆子家那贵宝咋懂得卖鸡蛋挣钱啊?听还采了蘑菇换得几十文钱呢。也不知道哪家钱多烧得慌,我家孙子几能干的,咋没喊到一起嘞。”嗓门大年纪也大的婶子拍着桌子跟着了句。
江澄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贵宝那个憨憨,咋啥话都憋不住,这样闹得全村都知道的话,以后肯定大人们要怀疑的啊。
“不管他懂不懂这个,总之没有证据,就不得到处胡。”他爷还是很有原则的。
“唉,晓得了,有保叔,我们不胡,不胡。就是现在你看,你带我们一起去找下那娃子,早点拿回东西,我们都安心。”面相老实的年长大伯心急地代表几人嘴上应了声,可心里明明不是那样想的。
“这样吧,阿长上回是补谷种那回来的,听铁蛋他们的意思,这几阿元还是一个人在屋头的,阿长这几应该是要回来一棠。等阿长回来了,我先替你们过去问一声,你们就不用跟去了,安心在屋里等我消息。”虽然他爷没有坚持站在阿元这边,但总算不是让这群大人去乱来了。
“有保叔,这可不得校这事哪能拖啊,万一那娃子将东西给怎么了呢?不花了什么的,丢了扔了或者给别人了什么的,那到时候就真的找不回来了啊。”声音高的年轻一点的婶子连连反对。7八文全网更新最快 七八δ
其他三人也是,表示得马上就去找阿元回来问清楚,还所有人都表示要一起去。
“那缺家的不在,咱们都几十岁的人了,哗啦一大群你找一娃子去掰扯事,出去不是咱们欺负人么?”可不就是他爷的欺负人么?
“那于老二不是在家么?咱找他。”嗓门大的婶子提醒。
“都分了家的人了,人正经大哥还在呢,没得先找上个分家的二叔啊。而且,要真有事了,一下子也归不上他担责,到时不还是得找阿长道一回?”他爷好像都有点不信阿元了,江澄气得直挠墙。
“那谁知道阿长他啥时候能回来,我们也不能一直就这么等下去啊,要是十半月不回来,而且真是耽误的这几那崽子给将东西弄没了,到时候谁来赔这个钱?虽然他们家的地和房是能抵过来,可那东西毕竟是有贵叔给我爹的,我们家都拿它当信物样的,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得用了,更不能丢的。这能和零碎的钱一样?就他们家现在那个穷酸样,要他们家赔多点,把他家拆了也赔不起,到时候谁来担这个责?”黑瘦的伯伯话总是一套一套的,跟他们先生似的,不过都是难听的话。
其他三人也是连连表示不能拖。
他爷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真是那娃子偷的,肯定是喜欢或者别的。喜欢的话就肯定不会扔,一般也不会丢,像我家铁蛋,他奶在他两岁给他做了一个棉絮布耗子,他到现在都收得好好的。他自己一个娃子也不出村,那东西用不出去,所以,你们不要太担心。这样,等两,我看这阿长回不回来,要真三五不回来,我就跟于老二去,看能不能找阿元问问。但,这事只得我先去出面,你们不能去找人闹,也不兴在村里胡袄就嚷嚷。”
江澄在门外听得耳朵都红了,挠得墙皮上的灰簌簌地掉。
他爷咋能把这种事都随便跟人呢?!
几个大伯婶子先是坚持问话要一起去,后来他爷一点也不让,最后他们含糊应了,又时间不能等那么久,最多在家等到明。要是明于元的大哥还不回来,他们就定要亲自去找于老二和于元问,只肯定不会闹事,但要去问。
可这句话出来,江澄都有点不信的,而且如果这样被几个大人找上门,不管找没找到东西,以后阿元肯定会被村里人成是偷儿的。
但他爷一时也没有办法,毕竟这几个大人现在真的没做什么,便也只能这样应了。
还有一,他们就要去于家院子找阿元的,他是一点都不相信阿元会偷东西的。但是,如果被他们找上门,阿元就会被难听话,最重要的是,夏夏会被发现的!
不行,他得做点什么。
赶在要离开的大伯和婶子们前面,江澄悄悄地跑出了院子。七八中 щщщ7八щ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二毛几热得好一会儿才见江澄出来,谁知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散了跳绳活动。
“咋啦,咋就不玩了?吃饭还早着呢。我奶都还没喊我呢。”屁股已经不肿聊贵宝玩得正兴起,意犹未尽地嘟嘴道。
“老大啥你就听着就是。”看出江澄脸色严肃的二毛白了一眼贵宝道。
等其他几个孩子两步三回头地走远了,江澄才把俩人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缘由和厉害了个清楚。
“呀!还好今日婶婶和阿元又去城里了啊。”贵宝拍着胸脯跟着松了一大口气。
第445章 厉害的哑娘子
于长急匆匆从杂货街转到菜市街一个离冯时夏摊位最近的巷口,偷偷地往那边看去。
松了一大口气,人还在。
“阿元,你娘可真厉害,没想到连这野花都卖上价了。你瞧着没,那些个富人家都喜欢你们卖的东西,今日还送来这么金贵的礼。你和豆子以后啊,定要好好读书习字才行啊,等你们读出书来选官了,你娘的日子就好过了哦。”看过早上一波波过来这摊位的人,尤其刚刚来的这一位,王氏不由得摸着于元的头感叹起来。
虽然她知道村里人家没有几户能送娃子去学堂的,可她总觉得女娃肯定会攒钱送娃子去学堂。
“婶娘,我每都有写字的。”于元点点头回应。
“哟,那可了不起,你以后指定是个能读书的。”王氏笑眯眯夸赞了一句接着道,“那个,阿元哪,我可能比你娘都要大一辈,她都要叫我婶子,你也叫我婶娘的话可不差辈了么?以后你还是叫我王婆婆吧?”
“啊?可是婆婆都是要老人才叫婆婆的啊,婶娘一点也不老呀。”于元歪头不解。
“啊哟,你这娃子,嘴怎么这么甜呐?行,那你就还喊我婶娘吧。”已经年近五十的王氏被于元的一句话逗乐了,喜得都捂不住嘴,好久没人过这么哄她的话了啊。
一瞬间,这几的坏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于是,她也没再要求于元改称呼了,毕竟他们两家也没正经来往,怎么喊都没关系。
借着女娃这摊位的关系,还有那些个她教的法子,自己的菜真的卖得比以前快多了。现在有人还价,她也能应付得很自如了,有女娃在旁边,她底气足得很。偶尔有一两个嫌贵不买的,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七八文天才 7八 7八щ
冯时夏今的生意也还可以,虽然花和糖块都有人跟着卖了,但她摊上还是没受什么大的影响。她也看过有人提着后边摊位上的油纸包经过她这的,但凡过来问过价的都面色很不好。
“我就跟你嘛,东西好不好,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又不拿好处的。后边的那些个啊,都是瞧着哑娘子赚钱才跟风摆的,做的东西可没她这儿的味道好,料也差多了,你没看出来?糖一点舍不得放,花生皮都懒得搓,有的都炒黑了,都跟哑娘子这儿的卖一个价。也就你这样没点心眼的的,别人胡吹两句,什么保管好吃,还不腻,就傻乎乎掏钱了。你不想吃那样甜的,哑娘子这儿还有花生芝麻和纯芝麻的,糖要少一些,可味道一样不差嘛。”
“来来来,你过来,哑娘子这儿卖的东西可不是那些个气的,都是可以先尝味的,你哪怕不喜欢不买,也不要钱。你自己比比看,我骗没骗你?”
“这就是你的那哑娘子啊,怎的是这副模样啊?看这穿戴怕不是比我家还好吧,怎的还来摆摊?”
“哎哟,这就来话长了,她啊,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来人是一高一矮两个女人,高个的她有点印象,第一回卖蘑菇就见过的,矮个的好像第一次见。她看表情大概也能知道俩人谈论的内容,对矮个子女人手上提着的纸包当没看到似的,依旧微笑着热情招待客人并适时递上自己的试吃品。
虽然买卖才做了几回,可她这摊位也算有几个熟脸的老客户了,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住在学堂附近的自家孩特别馋的那位大姐,眼前这位,还有几位婶子、大哥,哦,还有昨儿带伙伴来买花生糖的单眼皮孩。
这些人她都瞧着来过至少两回了,有些还偶尔会给她带新客来。
这次感觉应该也是。
果不其然,另一个女人哪怕已经买了,最后还是在她这儿又买了两包。她见状又拿出涟糕试吃,连老顾客也一块递。这波推销效果不错,蛋糕也卖出了一份。
虽然今的蛋糕卖得比昨慢了些,可她也不担心,那些熟客里有好几个可都是每回都要买蛋糕的,这生意目前看还算能继续维持下去。
今带的蛋糕没昨多,虽然慢一点,但以今的人流量,肯定能卖完就是了。
卖东西的碎片时间,她大多会掏出包里携带的字卡学习,偶尔也递给俩孩子些让他们看一会儿。在街上不方便开口,她都给他俩会读的写过的那几个,自己则掏出生字在心里默读音标并记忆。
“呀,你还真学认字了啊?哪个教你的?你家男人会识字?难怪阿元那娃子都在家里写字呢。真是难为你了……”明明看起来那般好的女娃娃却偏偏又聋又哑,可哪怕就这样了,这孩子还自己来县城硬是做起了买卖,这会儿居然还想着学认字,可这些事哪样容易啊,一时特别心酸。あ七八文ヤ~八~1~7\八 &首发、域名、请记住
冯时夏不懂大娘怎么突然用一种特别可怜的眼神来看她了,她很可怜吗?这不生意做得还挺好的吗?
王氏看着女娃勉强的笑容,更是心底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别过脸去抹起了眼泪。
于长跟临近的摊主打听着冯时夏的事,得知对方竟然又聋又哑,一时竟也不知如何话了。
“怎么?你也相中了哑娘子?哎哟喂,那你估计还得排好一会儿呢。前边等着她男人出来比试的估计也不少了,而且人家也不一定会改嫁哦。哈哈哈”那摊主玩笑着拍拍于长的肩膀,“不过也是,哑娘子长得不差又能挣钱,哪家娶回去不是个宝贝啊?就是可惜了,人早就不知被哪个岳好的娶走了哦。”
“这个哑娘子她是县城人啊?看起来不像村里人啊,怎么出来摆摊了?”于长一点点探问着。
“我听不是,她来这县城做买卖也不久,原先也不来,就过节这两来得勤些。之前啊,她也穿得跟村里人没啥两样的,不过人一直挺白的,脑子挺活泛,确实跟一般村里妇人是有点不一样。现在你看到的这副样子,应该都是这几回她卖糕挣了钱才打扮上的,别看她挣钱厉害,花钱也厉害着呢,啧啧,每回都是一车车地往家里拉东西。”摊主边卖着菜边津津有味地跟于长道着,随着哑娘子在县城的认知度越来越高,像现在这样来探故事的可不像前一阵子那么多了。
第446章 偷娃子的人
不是县城的,前一段时间才来做生意的。
听到这两点,于长的心里反而有点安心了,这就更佐证是那个人了,自己在阿元嘴里记的那个模糊的名字发音也应该没弄错。
至少,阿元不会轻易不见了。
只是他还是该打,好的不能出村,怎么还是跟别人出村了呢?
“大哥,你咋她嫁人了,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于长接着问。
“怎么?你还没死心呢?喏,你瞧见没?她旁边正玩闹的俩个娃子,那可都是她生的。俩娃子都能打酱油了,哑娘子能没嫁人?刚来的时候我们大伙也都不太信,不过,有的人看着就是面嫩些,而且她可能嫁得早。”摊主得头头有道的。
“那可真的是挺面嫩的,”自家弟弟就这么成了别人家的,于长有点讪讪的,“只是她来做生意,咋把俩娃子也带出来了?回回都带啊?看着也才几岁?这不定多远的路呢,够折腾饶。而且,在县城里这么人来人往的,她就不怕一个没看住娃子丢了啊?”
“回回都是带娃子出来的,有时一个,有时两个,这三倒是俩娃子都跟着她出摊了。丢不了!走路都是牵着护着的,去哪都带着的,根本不带错眼的。每回买东西也好,支摊位搬货也好,宁愿少拿点,多走几趟,哪怕扔下摊子,都没见她把娃子单独留下的,一会儿都见没分开过的。”果然,见于长皱眉的这些,摊主又跟着搭腔了,甚至连来买材人也跟着道起来。あ七八文ヤ~八~1~7\八 &首发、域名、请记住
接着,几人叽里呱啦地唾沫横飞着将哑娘子当初如何如何疼娃子,连娃子掉个牙都找到万寿医馆救命去了;如何如何养狗子,连狗子拉个屎都要进茅房的,狗子腿瘸了也是到万寿医馆治的,这也侧面明了养娃子肯定比养狗子更精细了,现在这样恐怕只是家里实在不方便才带出来的;又道这几听哑娘子都是来回有车的,累不着娃子;最后着重强调了她如何如何有本事,县城里多少大人物都跟她有交情,还有一个做屠户的远房堂弟照看,根本就没人敢动她之类的各种传事迹。
连之前来闹事的葛怎么被处理的,都全部都讲了个遍。
巨细靡遗。
当然最多的就是感叹,哑娘子多能耐,多本事,多能挣钱,脑子多好多能算,还会生娃子,一生就是俩男娃。才做半拉月的生意不仅自个儿吃好穿好,又给家里一车车拉了不少东西,更是不止一回有大户赏钱送礼寥等。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于长听得嘴微张,整个人都有些怔住了,这跟他想的差别也太大了,不过,光今自己看到的那点,就跟想的完全不一样。
尤其听到旁人她如何对阿元和豆子上心着,他觉得不管这人多能耐什么的,她应该是真的不太可能伤害阿元吧。他要担心的反而是万一对方太喜欢阿元了可怎么办?
不会真的把阿元拐走吧?
该问的问的差不多了,他干脆就地将自己包袱里的几个物件掏了出来也支了个摊。
他偷偷地看对方很熟练地打手势做买卖、取花、编花、扎花,有时候人多的时候连阿元和豆子都会凑上去帮忙,甚至收钱。
他偷偷地看对方空的时候陪俩娃子玩着或看着什么东西,三人有笑有闹的。
他偷偷地看对方给俩娃子细细地整理衣裳和头上戴的花。
他偷偷地看对方蹲下来给俩娃子轻轻地擦脸擦手、喂水喂零嘴。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
“咦,那个婆婆怎么老是在看我?她都在那里好久了,都还没走的。昨儿我好像也见过她。”豆子指着一个地方,跟于元咬着耳朵。
于元探着脑袋一瞅,还真是,为什么呢?
他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以前大哥的,喜欢抓娃子的坏人就是会偷偷地看和跟着娃子的,等他们的爹娘不注意就偷偷的把人抱走,尤其是在人多的城里。
呀!
可不得了了。
于元忙拉着豆子躲到夏夏和婶娘俩人中间去,连头都不敢露了。
这倒把两个大人都整糊涂了,起先以为俩孩子闹着玩,后来发现俩饶表情特别严肃,才察觉不对劲。
王氏一问,得到的答案连她都吓了一大跳,赶紧着往俩孩子的位置看过去,真的看到一位鬼鬼祟祟往这边看的妇人,年纪估摸着比她还要大点。
这个年纪的妇人,偷娃子的?
倒也不是没有这可能,毕竟阿元和豆子看着也挺机灵的。
不然,没得做出一副这种样子吧。
庄户人家虽然也不是没有卖儿卖女的,但那一般都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或者家里自个儿愿意的。对于偷娃子这种事,几乎所有人都是痛恨的。
于是,她干脆拦到冯时夏前边,死瞪着对方,想着若是一会儿那人还不走,她就要叫人了。
冯时夏纳闷地看了一眼后,心里又疑惑又提心吊胆的,生怕对方是村里的人,俩孩子是不想被发现才躲起来的。遂也转身尽量遮住俩孩子,更不再往那处瞧。
卢氏见人已经认出了自己,还连看都不想看到她,心下羞愧得更厉害了,但终究还是走上前去。这些越打听,她越寝食难安,不来这走一遭,她真的没法放下,何况……
“那个,我来买点东西,顺便找哑娘子几句话。”
“哑娘子也听不到,有什么你就跟我吧。”王氏不轻不重地回了句,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我,”卢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那我先买东西吧。”
冯时夏在感觉到对方靠近的时候可吓了一大跳,差点想扔下摊子带俩孩子跑了。可看俩孩子从台面下偷偷伸了半个头出来探看,对方瞄了一眼也仍旧只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表情并没有多惊讶才放下心。七八文最快手机端:s:/7八/
那对方是谁?
可不管是谁,有生意总是要做的。最后给对方拿了6包糖块和半斤蛋糕,她勉强扯了个笑准备送客。
“咳,这哑娘子是哪个村的?俩个娃子我倒看着挺眼熟的。”
结果,还没等王氏搭腔,于元和豆子就从台面下又露出一个头来,十分大声地喊了一句:“我们才不告诉你,你是坏人!”
着俩人又揪着冯时夏的衣摆,躲到了冯时夏的身后。
“坏人”两个字,不仅让卢氏大惊失色,连于长都差点按捺不住冲过去了。
第447章 坏人的好娘
周围的人也都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了过来,于长干脆提起包袱换了个方向,背对着摊位慢慢挪近,支棱起耳朵。
“我,我真的本来是没脸过来,可是,不来这一回我心里也不安。”卢氏面色发苦,看着态度已然跟之前有了大转变并没有对她多仇视的冯时夏喃喃道,又像在说给对方听,又像在说给自己听,“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娃子做买卖,有多不容易我太知道了。之前是我儿不懂事,为难你了。我替他给你赔不是,我以后会多管教他……”
说着,竟要弯身行礼,被眼疾手快的冯时夏一把托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刚刚被排除掉村里人的可能,这人怎么还认识她?一副很对不起她的样子?
说了一长串什么?
难不成是认识原身的?
冯时夏的小心肝又狂跳了起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吃瓜人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起了。这位大娘啥意思?怎么她儿子就对不起哑娘子了?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说道?
一场男子嫌弃发妻,继而抛妻弃子,家徒四壁时哑娘子披星戴月地独自拉扯俩娃子长大,最后哑娘子做买卖挣了钱让狗男人后悔莫及的狗血大戏已经在众人脑海中拉开大幕了。
“呀,这位大娘啊,你是哑娘子什么人啊?”
“是她家里人啊?”
“你是她婆婆啊?”
七嘴八舌的问话声倒终于让陷在自责情绪里的卢氏清醒了些,她十分尴尬地连连摆手道:“不,我不是她婆婆,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做梦都要笑醒了。”
如果当时她大儿现在还在,如果当时没有被征,现在,她应该也有这么大的孙儿了吧。
被这句话打醒的人尤不死心道:“那你说你儿子对不起哑娘子,是咋回事?”
卢氏看了一眼四周兴味盎然的群众,连连懊悔,自己这,又差点惹了麻烦。
她十分惭愧地跟人表明了身份:“我是葛天的娘,来跟哑娘子赔礼的。”
听到这话的王氏同样很尴尬,她瞧了一眼还在冯时夏背后小心翼翼躲着的俩娃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去跟阿元俩人解释眼前这位大婶并不是偷娃子的。
她是不能代女娃作主表态的,毕竟当天要不是有那几位出面,被葛天诈了钱事小,这买卖肯定是做不下去了的,更别说有如今这日子了。
于长极快地转头看了一眼声称是“葛天”娘的妇人,确定对方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威胁性才停下了挪近的动作。
“哦——”
“葛天呐——”
“哼!”
“啧!”
大家似乎都有很多话想说,尤其是曾经被葛天明里暗里用身份压过的摊主,可最终还是都化为了一串气音。
葛天虽然人现在不在菜市街了,可他那大哥毕竟还是实打实的城卫队长。尤其现在过来的也不是正主,人也是专门找哑娘子赔礼来的,他们若说了什么让人不快的话,到时候引起纠纷,对方和哑娘子指定没啥事,他们这种小民可就说不定了。
卢氏这几天在菜市街也听了不少事,这会儿一看众人的态度,头更是恨不得埋进地里,她这一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难堪过。
她以前从来是为自己一个人就将两个儿子拉扯长大了而感到骄傲,不论被所谓的亲戚如何欺负,不论被村人如何瞧不起,哪怕吃糠咽菜,她都憋着一股子气没有认输低头过。
以前还在村里时小儿就有些不好的习气,她也只当是生活所逼,在外人面前她总还是挺起身板维护自家儿子居多。
尤其在大儿的事后,她越发不忍再管教小儿。以至如今,明明已经也不缺吃穿了,她这个儿子却成了这副人人说起来都嫌恶的样子。
那天,看到太平把蔫兮兮的天儿背进屋,她是真的太害怕了,才明白自己以往太轻忽了,做错了。
“我给你们也赔不是,如果我儿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还请大家看在我半截入土的份上,多宽待些。他这回受了重罚,定会悔过知错的。”卢氏言辞恳切地向众人又赔礼道。
“这我们哪敢啊?老太太您就别担心了。在县城还只有您儿子欺负别人的份,绝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
“对啊,我们可受不起。您啊,快别这样了。”
“唉,当娘的……”
众人唏嘘几声跟着就散开了。
卢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了,长叹了口气,跟哑娘子点头示意后便也转身离开了。
冯时夏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离开的那个身影,略佝偻的,带着些颓然的,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鼻酸。
“她是坏人的娘。”于元还很是记得当天大家叫的那个名字。
“那她算坏人吗?”小豆子问。
“我不知道,”于元摇摇头,却又忽地说,“可她对坏人好,应该是个好娘。”
“夏夏也好。”小豆子戳了一下于元的脸,嘻嘻笑。
“恩,夏夏特别好,特别特别好!”于元满足地仰头,依恋地望着冯时夏,笑得跟当空的阳光一样灿烂。
背景板中的一员——于长,带着又酸又苦的心重新退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临近中午,又来了一波人潮,王氏的菜卖得很快,冯时夏这边也遇上好几个眼生的大客户,糖块基本都是一斤斤地买,各种口味都拿齐了,蛋糕也都带着会买些。
只是蛋糕她准备得不多,后边来的人都没有了,虽然听说她这能预定,都很遗憾地离开了。
冯时夏猜测着他们可能是临时来县城玩的,不方便再专门来取货。
错失了好些挣钱的机会,她不是不遗憾的,可是她仔细想来,自己最近确实已经把时间都绷得很紧了,好像除了备货这一件事,基本都没有做过别的了。
她明白自己也不是钢铁铸的,昨天还头晕脑胀呢。钱却是永远都挣不完的,而她目前的条件和能力都有限,便劝慰自己多想无益。
知足常乐——这是古人总结下来的人生哲理,她觉得有时候还是要好好去领悟其中的意味,才能及时摆正自己的心态,避免陷入自我束缚和折磨的误区。
第448章 阿元去哪了?
正午的太阳有了几分热度,街面上大部分人都回家或者找地方吃午饭去了,冯时夏拉着王氏和俩孩子也退到树荫下休息,他们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估计最多再一两个小时就能收摊了。
她之前没料到今天能碰见大娘,午饭便也没有准备多的,可三人份的量,每人给大娘分一点,再加上一大包的炸萝卜丸子,就也刚好。
王氏本以为今日要卖到下市的,所以也带了干粮,不过肯定是比不上冯时夏准备的精细。
两块用树叶裹着的巴掌大的蒸饼子,放了一上午,已经有点干硬了。
她原不打算再分冯时夏的,可哪怕她再三拒绝,最终还是被对方强硬地用好几样吃食换了她一个蒸饼子。蒸饼子还过去,她以为女娃可能也不会吃,只是为了让她心里好过一点而已。
但没想到对方直接吃了,还给两个娃子都分了一些,就像他们是真的想要尝自己的饼子那样。女娃分给她的,她坚持每样只拿一个,因为花样实在太多,每样一点点就完全够她吃了。
这几样吃食看起来都是细面做的,还有鸡蛋,有带肉的馅,还有油炸的不知什么圆子,比之前的烙饼又好了不知多少。
但她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太浪费之类的话来,这丫头自己有本事挣大钱,有本事捣鼓出这么好些吃的来,吃得再好,只要没往出扔,她都不觉得自己还能再插嘴说什么,尤其人还特意分了她这么些呢。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算知道些对方的脾性,她脑子里的想法根本就和他们完全不同的,比如现在,他们自己吃啥,大部分也都给那大狗子喂啥。
就是说,如今,大部分人家吃得还不如这丫头家的一条狗。
可那又如何呢,她知道其实这丫头也没有说是现今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可以漫天洒的程度,只是她性子就是如此,不管对人对狗,都没有什么轻慢心,都是一心一意的好罢了。
于长小心地避开阿元能发现的角度,看那个女子带着阿元和豆子吃午饭了,一个个油纸包往出掏,摆在大篮筐上得有五六样,一看就饿不着人。
女子给倆孩子擦脸洗手,外加另一个不认识的妇人,四人二狗围蹲在树下享受着午饭。
一阵风吹来,繁茂的大树飘洒下零星的一些金黄的花瓣,垂挂的花环也在迎风飘摇。俩个孩子吃着闹着,没有板凳蹲得一会儿就不能完全静下来,这跑跑那转转,逗个狗子,偶尔还非要你吃吃我的,我咬一口你的,大家互喂几口。
对此,女子也非常配合,只静静地看着他们笑笑,偶尔给俩孩子擦下嘴边沾的东西、喂口水,还顺带照顾着狗子。
不出他所料,这只大狗就是以往阿元念叨过的“白菜”,也是哑娘子被传说的部分故事中另一身份贵重的主角。
就是不知养白菜是阿元还是这女子起的意,应该就是上回阿元在林子里跟白菜碰上之后的事,还一养就是两只。
他反对的理由终归是担心弟弟会因为养狗而不顾自己而已,也不是讨厌狗,不过看如今阿元和狗子享受的这些待遇,确实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娟在外头转了一圈就赶紧回家了,深怕阿元跟她错过而走空,结果,等到日头老高了,她还是没等到阿元过来。
她急匆匆往西头去了,反正她一个人在家里,她干脆去阿元家给他做顿饭。
可到了那边,还是没见到人。她边等着边给阿元院子里晾晒的东西给翻了面,甚至将摘回的野菜都理干净了,连柴火都给好生收捡了一番。
依旧没人回来。
她真是有点慌了,难道阿元每天都不着家的,出去玩一天都不带回来吃饭的?
那怎么行?
她拍拍身子出门找人去了。
可转悠了大半个村子,她都没见着人,碰上别的娃子,几乎也都说没见过,还说不跟小傻子一块玩的。
给她气得。
西边这头地里山里,她几乎都找遍了,没看到人。
只剩村里、河道和烂屋那边了。
虽然阿元在村里游荡的可能比较小,她还是去寻了问了,仍旧一无所获。有人也说,好似今日确实没见着阿元那娃子到村里来,以往都是一早上就跟大伙招呼了。
于娟顿时有点急了,阿元一贯很听话,不太往河道去,去东头的可能性也小,那这回去哪了?总不会……
“别急别急,上回树东家的大毛二毛不也说不见了,也没丢的,好像是说就是在你们阿元家呢。要不,你这回找二毛那孩子问问?他跟铁蛋、贵宝几个是常在村里到处溜达的,许是他们知道的。”
于娟经人一提醒,也想起来,阿元惯常跟金花的小弟一起玩的,自己刚刚只当中午了,肯定是各回各家了,她估摸着李家应该吃午饭了也没好意思凑去问。
不过已经到村里了,她干脆就先去大毛家问问。
大毛听得来意,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知道阿元去哪了,可他也不能说啊。便只含糊帮着掩饰说阿元是来过他家,现在跟铁蛋、二毛他们一块去玩了。
“你咋不拦拦呢?这大中午的,饭都没吃。”于娟寻人心切,不自觉便带了些埋怨的口气。
“吃,吃了的。”面对有些生气的于娟,大毛有些手足无措,绞尽脑汁描补着,“他们都吃得早。”
“那他们说去哪了?我去瞧瞧。”于娟心底不知为何终究还是有点不安,毕竟这似乎很不像阿元的行事风格。
“他们没说,男娃子嘛,本来就是到处跑的,”大毛真怕再墨迹一会儿二毛回来就撞见了,只得摆摆手赶紧着让人走,“你一个女娃娃管我们那么多干嘛,家去吧,他回来我叫他找你去。”
“哼!要是我晓得阿元中午没吃饭,就饶不了你。”于娟果然被气着了,瞪着眼扔下这一句就跑了。
回到家的于娟没想到反是自己挨了提前回家的娘的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于平小心拉着于娟脱离现场走到一边,在荣仔的吵闹中将明显少了一半的一个油纸包递给她,让她转交给阿元。
于娟撇撇嘴,她就知道会这样。
不过,大哥的事怎么样了?怎么爹娘看起来脸色都不好?
第449章 信任
午时还有一些零散的客人,冯时夏摊上的花和糖块又卖了好些,今天糖多了一倍的量还售卖得如此之快,最重要归功于她临时改变的售卖方式。能混装和散卖,这就极大地提高了她这摊位的转化率。
基本上她就没有让一位意向客户空着手离开摊位。
俩小孩今日闲的时候也不多,都在帮着回答客人的问题或者递糖块收钱之类的。
“唉呀,小娃娃,你娘这个糕是怎么做的啊?怎么这么好吃啊?”
于元:“夏夏做什么都好吃!”
“那我怎么做不好啊?你娘到底是怎么做的?”
小豆子:“可能你有点笨。”
“我是好笨呢,那你告诉婶子,你娘用了什么东西,怎么做的才做得这么好吃的啊?”
王氏:“这人哪要是没那个脑子,就是再怎么学都学不会的,偷到骗到了也不是你能做得来的。但东西做不好吃不要紧,人可得做好了。不然哪,没脸没皮的,哪天刮阵风怕是身上的肉都得往下掉几斤。”
如此这般,冯时夏一概不知。
只是王氏便仔细叮嘱了俩娃子,但凡有人来打听摊上吃食的做法,便是一个字都不能说,还要告诉自己和屠户小哥去。
对于王氏的话,倆孩子还是愿意听一听的,而且说到赵弘诚,他们也是比较信赖,于是都保证不会说给别人听的。
午饭后没一会儿,“熊孩子”又带着三个小孩来了,这回没瞧见眉色稀淡、身材瘦巴的那个。
他们已经对自己的经营模式比较熟悉了,冯时夏就任由几个小孩说话去。让小家伙和“肚仔”招呼他们。
何义今日过来的目的有三,一是想找阿元和小豆子一起玩儿,二是来买糖,三是抱怨明日又要开始去学堂的悲惨生活。
“江澄也要去学堂了呢,不过他说等他休沐就好了,就还回村和我们一起玩儿。”于元如此安慰道。
“江澄是谁?”何义想起上回好像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村长爷爷的孙子呢,他比我和阿元大,他已经去学堂好久了。”小豆子跟着解释。
“你们咋老要卖东西啊,都不来和我一块玩儿。”何义觉得自己几次三番的邀请都没得到回应,有点伤自尊了。
“如果不卖东西,就没有人给我们钱钱,没有钱钱就不能换别的东西了。我们要去换米、换布、换花生、换纸、换药,还有好多东西,这些都要钱钱才可以的。”于元已经很懂得其中的道理了。
其实何义自己家也是做买卖的,从小被爹娘耳提面命教育着长大,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他只是有些遗憾都没有机会能和新认识的小伙伴玩一玩:“要是你们家也在县城就好了。”
“你休沐了也可以来我们那里玩啊,到时候还有江澄、二毛和贵宝,我们一起玩儿。”小豆子虽然平时很嫌弃贵宝,但其实这会子在他心里,对方也已经是小伙伴中的一员了。
“可是,我爹娘不会同意的,我有时都会说要去我奶家,我娘都不同意的。”何义无奈地摇摇头。
“那你想玩就来这儿找我们玩也行的啊。”于元觉得就在摊位这里也可以的,他其实也还是不很想离开夏夏的。
也只能如此了,何义和三个孩子直接跟于元买完糖,便逗留在这小小的摊位后。
冯时夏见状,给他们收拾开一些地方,几人玩打泥球什么的,饭后适当动动也算是消化一些。
只是玩的时候,豆子还好些,何义发现于元老站着,就算要蹲下,也是很小心地蹲的,连手都基本不会撑地,更完全不会像他们似的趴地上去。
“你这样怎么打啊?难怪总打不到,要像我这样趴着,知道吗?这样打得准。”何义示范了一个很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姿势。
“会弄脏衣裳的。”于元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弄脏怕什么啊?弄脏回去洗洗不就好了?”何义满不在乎。
“不行的,夏夏喜欢干干净净的,”于元回头看了一眼冯时夏,坚定地再次拒绝,想想又继续道,“弄脏了,夏夏就要打好多水、洗好多衣裳的,很辛苦的。”
这话说的何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之后便也最多只跪一跪,再没有趴过了。
“嗨哟,不摆摊啦?舍得走啦?你快数数自己的物件少没少,饿着肚子一中午还没赚到一文钱,你该不会还要追着哑娘子家去吧?小兄弟,那种事可是万万不能做的啊……”
旁边摊主的戏谑声让于长有几分窘迫,连连摇头说“不会不会”便打好包袱往来时的路去了。
已经快下午2时了,女子的摊位东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应该也快要收摊了,阿元和豆子也是要回家了吧。
他是直到现在都没看见婶或者村里别的什么人,才敢确定,连豆子都是这个女子一起带出来的。
至于婶知不知,他觉得极大可能是不知的,听旁人说,阿元每回都在,豆子也来了好几回了。
可今日碰到二叔他们,根本没听到任何有关这件事的说法。
这俩孩子不知使的什么法子偷偷瞒过婶他们的。
他的心情有点沉重,又有点庆幸。他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阻止阿元出村,可好在现今这个人不是个专门拐卖小娃子的人。
对于二叔的一无所知他不是不愤怒的,可他也知道俩家离得远,平素也少走动,真要立刻发现也是很难的。而且依二叔说的,阿元确实每日都有去找他,只是不知今日是例外还是阿元确实也去了,偏刚好和二叔错过了。
他也不知该怪谁,或者要怪只能怪自己为什么不能陪在阿元身边吧。
就像现在,师傅那里的事他不能完全能放开不管的。其实他很想就这样跟着守着阿元一直平安到家。
可他知道,今日相看这事没成,他和阿元还得继续目前的生活。他只能大着胆子赌上这女子,他至少能确定今日回家是能好好见着阿元人的,不会不见。
他莫名有种笃定。
回去后,他想好好再跟阿元聊一番。
第450章 另一种活着的方式
赵弘诚今日带的肉不多,为的就是空下点时间趁百花节的最后一天带小秋逛逛县城,毕竟很可能今日之后他就又得被婶子禁足了。
卫子秋一收到赵弘诚的暗号,就屁颠颠地收拾好东西带着大黄过去了。买卖真不是那般好做的,饶是这几天过节人多,他这摊位每日也就几十文的收入,比起大壮哥和阿姐的买卖,他这简直就不能看了。
不过,好在,他这三天总算是真卖出过两幅画。
一幅是一个男子要送给念书的小外甥,说小孩儿喜欢桃儿,让他画了一树桃子。可等他画好了,对方又嫌弃他画得没有书画店那些个好,一说是画的桃儿不明显,二说是没有黑色的桃。
可桃树上难不成会没有树叶,就光秃秃结几颗硕大的桃子?而且他这本来就是墨画,一般的墨画哪有上色的?那些颜料不知几贵的。
书画店的那些墨画便宜的都要几百文,贵的几两,名家的还要高,更别说上色的了。
俩人一番争辩,在大壮哥的助攻下,最后对方还是付了八文钱。
大壮哥也说了,这可不比阿姐那回,他心里不该有啥愧疚的。做买卖就不能一味让着对方来,老让别人占便宜自己吃亏还摆什么摊呢?
他觉得是有道理的,毕竟大壮哥和阿姐做买自己厉害多了,阿姐那的糖块和糕几十、几百文一斤的,也没听说随便就给人便宜的。
当然他和大壮哥是例外,每天不仅有阿姐做的花样极多的午饭,还有零嘴。零嘴包里时不时会出现新鲜东西,没有的话就也会包一点糖块和糕。
不过对他来说,阿姐做的随便一种都是很不错的吃食,他什么都不挑。
大壮哥之前还想把两份吃食都给他,说自己只要吃婶子带的干饼子就够了。他没同意,但后来对方还是将几种吃食中他更偏爱的口味多分给他,零嘴就更是了,除了偶尔尝一两块新鲜,自己一点不留,说不爱吃。
他让留给二壮,对方说家里有饭有菜,有时还有肉,比大部分人家已经好多了,能吃饱就够了,没得惯得那小子嘴刁了。
还好大壮哥不知道他偶尔有偷偷塞零嘴给二壮。
另一幅刚好是今日卖出的,一个老伯说要买回去给去年自学考上初等生儿子。说是儿子刚进学堂就整日用功,这几天难得过节休沐,可儿子除了吃饭和去茅房几乎都没出过门一步,他劝都没劝住。
所以,他想买点什么给儿子,让他高兴高兴。可他不识字也不懂笔墨什么的,怕买得不好反还坏事,书店的人给他说可以买一幅画,他觉得这法子可以。
但书店的画实在太贵了,问了几家都是,他实在花费不起。后来有一位好心的管事说街面上偶尔有人摆摊卖画,会便宜些,他才特意问来的。
卫子秋听着有几分心虚,那人的境况跟自己有点像,可自己却整日只想往外跑,娘拦都拦不住。
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他帮着老伯拿了有一回大壮哥带他去芦苇荡边画的一幅,芦苇、浅滩、飞鸟和乌篷船,没有什么复杂的景色,却能让看它的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老伯初看觉得纸上画的东西少,这画也就笸箩大,对于这幅画要150文也有些犹豫,这钱都够买本书了。但在他细细说明后,对比上其他几副,便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当即就都付了钱。
卫子秋想想退回给老伯30文,并指给他一家裱画的铺子,告诉他,差不多30文能够裱画的钱。
老伯连连道谢,直称他以后定是能入青学选大官的。
卫子秋心想,按自己这一回两回都考不过的样子,指不定哪天你儿都要先我进青学的,如果那时候娘还不打算让自己放弃的话。
其实大壮哥不是很想他把这些画卖掉,觉得每一幅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笔法稚嫩,也是有他付出的心血在里头。
大壮哥说,这就是子秋,不是别人。
可是,他觉得,画过之后,那些景色和感受都已经印刻在他脑子里了。能留下画作固然是好,但目前,与其留下这些死物,不如拿它们换取一些钱财。
或许这听起来有几分功利,可他是真的高兴自己还能凭着这点本事给家里减轻些负担,且这还是自己喜欢并比别人做得好些的事。
要说遗憾,原先也并非一点没有的。
可刚刚听过老伯的故事,他突然觉得自己每卖出一幅画并不只意味着缺失,反有一种圆满,是它们用另外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间,替他表达一些东西,替别人寄托一些东西。
在他忐忑地将自己给老伯少了30文钱的事告诉大壮哥时,本以为大壮哥会责怪自己又没坚持买卖的原则了。
可听完他说的,大壮哥最后也只是看了他一会,就摸摸他的头说“子秋觉得好就好”。
恩,没被骂,是真的好。
冯时夏今天也看到这两天给她跑腿的小哥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对方好似是专门等在自己对面的,因为昨天他明明是在下一个巷口的。
等她这边的活?
今天她确实也有东西要买,比如麦芽糖、砂糖和芝麻。可是呢,麦芽糖对方不知自己要的,粮店那只要买砂糖和芝麻,不多也不重,时间也来得及,能自己买的还是自己买好了。
虽然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愧疚感,冯时夏摇摇头不再往对面看。
殊不知自己的行为被俩孩子偷偷看在了眼里,还没等她反应。
“坏人,你过来!”“啊……快过来……”
小家伙和“肚仔”就招着手开腔了,这真是业务越来越熟练了呢……跟她的默契越来越好了呢……呵呵……
冯时夏嘴角抽搐着看那边已经小跑起来的人,脑子疯狂地转动着该表达这就是个误会好呢?还是真安排点什么让男子给自己跑腿得好?
可等那个皮肤不太好的小青年满面笑容地小跑过来的时候,那眼里绽放的光突然让她无法抬手让对方再退回到那晒不到阳光的巷子里去。
第451章 新任务
麻子确实是等在冯时夏摊位对面的。
自从昨日跟达子聊过之后,麻子心底被填埋得极深的刚生根的种子就在那看不见的土层下野蛮生长了。
买了一斤碎米、一大把快下市时便宜的菜和几条小鱼,晚饭熬的白米粥,特别高兴的几个弟弟妹妹突然话多起来,叽叽喳喳围着他问怎么突然吃这么好的饭,他第一回很耐心地跟几个娃子讲自己赚钱的经历,讲街面上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
这是他们聚在一起的第一次,每个人都特别高兴,一整晚直到入睡都是。
不知哪来的勇气,今日他便借口跟大头、矮子他们分开了。
他知道哑娘子这里不可能时时有活计,便往码头跑,往酒肆跑,往车行跑,一上午没有停下来过,差点还被鸡头撞破了谎言。
可是,现实却再一次往他心里填了一抷土。
依旧没有人愿意招呼他做事,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拒绝。
是啊,他力气没有见长,脸也还是那张脸,确实不太可能有什么不一样。
只他在哑娘子这里走了两遭,便差点以为这世道变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中午填过一个豆糠饼子后,他便到了这个巷口,犹豫着看着对面的动静,不知该转身回去还是继续往外走。
一个时,两个时,他终究没有出去,他不敢出去,他怕哑娘子的回应也是拒绝,便依旧在这等着。
他便想,只要不被拒绝,他下一次等来的就肯定是希望。
这回,他没算错。
冯时夏最后没有让跑腿小哥去备货,而是给他指了一个不确定的任务。因为她带着两个孩子,根本没可能把县城的每一家店铺都逛到,所以,她确实有一些暂时还没找到的东西,需要一个人能告诉她在哪买或者能帮她买来。
这件事的结果未知,可能一天或者几天就能完成,也可能花大半个月走遍县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
这可没有跑腿代购那样轻松,她选择这个,一是希望能暂时避开自己这几天确实没有什么要找跑腿的尴尬,二是想把问题抛回给小哥,如果对方主动拒绝了,那么她也不必负疚感深重。
给小哥列的是白芝麻、葡萄干和红糖,本来还想加一些水果,突然想起来现在是春天,这里估计没有反季节水果,她想给小家伙补充一些也没办法。她这身子好像那方面不太好,红糖是找来调理补气血的。
白芝麻冯时夏能用黑芝麻比划,葡萄干她也画了一串葡萄来说明,红糖她是真没法子,怕小哥到时给她找块砖或者面粉来,用糖块模拟,补充了甘蔗的说明图。
冯时夏见青年皱着眉头不吭声,也不知对方明白没有。
她这时倒突然很希望对方拒绝,谁知这青年很利索点了头,难道这几样真是很平常的东西?
那样倒也好了。
冯时夏估摸着给了青年一银币,表示各买一斤,然后又让小家伙翻译了,时间可以等7天也没事。
她看青年听到这长舒一口气,才好笑地想了下,果然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吧。
临时雇佣合同照昨天一般签了一份,劳务费她仔细想了想自己满城去找这三样东西的花费的时间,约定了50铜币。
7天就算一无所获,对方每天才从她这得几铜币的跑腿费而已,算不得多。如果能今天就找到,那自己能早一点拿到东西,当然也更不会觉得这钱花得冤枉了。
关键,经过昨天,她也相信对方不会就真的什么都不干,只等七天后直接来领钱。
王氏见女娃跟这些不干正事,甚至原先还欺负上门过的混混搭在一起也是瞪圆了眼。阿元和豆子还跟对方挺熟悉的样子,嘴里喊得倒不含糊,“坏人”“坏人”一点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可把她都吓得直想过去捂嘴,怕惹恼了对方。
可谁知对方就也那样应下了,便抓着俩娃子问了一通,等知道女娃连这些个人都敢支使去替她办事,只能哑口无言了。
但在女娃表示只要对方给买来油纸上画的那几样东西,就白给那孩子50文,她是极力想阻止的,奈何她又没有资格,便只能在一旁眼都不眨地拼命跟着去理解油纸上的画的和俩人约定的规矩。
等青年兴致勃勃地走了,她忙跟女娃表示给2个钱就很了不得了,更不能东西都还没见着,就把那50文交给对方。
冯时夏只得苦笑一下,很想说这钱可能真没那么好挣。
小狗如今有大狗每天一顿的母乳加餐,暂时还饿不着。她本来打算再守一个小时空摊多接点蛋糕预订再去忙别的,因为这节日不会太久的,现代最长的法定假日也就七天,她打算反正都开始加班了,就干脆就狠加完这几天。
免得以后想起来后悔。
懂得知足是一方面,毕竟往事不可追,知足能让自己不沉湎于过去。
可对于还未到来的明天,拼搏也是需要的,毕竟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生活就得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去挣。
只是没想到屠户小哥和“高中生”来了,那架势好像俩人今天都比她先收摊了。
“阿元,你们也卖完了吧,今日我们能一起去玩了。”已经得知自己昨天就被倆孩子邀请过的卫子秋有点兴奋,因为他家里总共就俩人,几乎从小就没有这样一群大人小孩一起出行的经历。
赵弘诚很积极主动地上前帮着冯时夏收拾起摊位,边跟俩孩子道:“你们跟子秋哥哥商量商量一会儿去哪玩。”
于元掰着手指开始数起来:“去找小艽哥哥,去买布,去吃面,去卖米的伯伯那里,去换糖,然后去喝水,去比试赢小鸡——”
“还有看大戏。”小豆子忙趁着阿元数完之前说了最后一个。
这是以往夏夏带他们做得最多的事,俩人都烂熟于心了。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赵弘诚和卫子秋相视一笑,不过反正他们俩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这个行程依着阿姐的走倒也没什么。
只是有几个不懂的地方,“小艽哥哥是谁啊?”卫子秋很疑惑,赵弘诚也看了过去,毕竟赶车的他知道叫阿亮。
第452章 我可不是随便的狗
“就是那个卖药的那里的,给我看牙的老爷爷那里,恩,还有,给白菜看病的那里的小艽哥哥啊。”于元指着前方的西街细细解释道。
“万寿医馆?谁又生病了?”赵弘诚反应过来了。
“不,不是的,”于元忙摇头否认,拍拍自己胸前鼓囊囊的袋袋道,“要给小艽哥哥送吃的,我昨日答应他的。”
冯时夏化被动为主动,只道天意不可违。
毕竟她白用的人家东西,小哥都已经跑过来帮忙拆台板了,难道她要拒绝?
因为她知道对方是不清楚自己的打算才如此,所以,她也不想给对方添麻烦,就剩一点花了,收摊就收摊吧。
比冯时夏早卖完东西的王氏之前还一直犹豫,这会儿真听到阿元提起那家大伙传说的医馆,停下了手上慢悠悠收拾的动作,转身小心着搭腔了:“那个,赵小哥,我也跟你们一块去万寿医馆成不成?我家小孙子病好几天了不见好,村里拿的那点草药根本不顶用,实在没法子了,我厚着脸皮赖你们一回。哑娘子她认得秦医师对吧,我,不是,我也不是想要找秦医师,就想跟着进去买服好药。要是还好不了,我那……”
说着,已经把心思放了一天的王氏竟哽咽得要掉泪了。
这可把冯时夏吓住了,怎么好端端的,大娘突然就哭了?不明所以的她只好手足无措地搂住人拍拍背安慰。
于元和小豆子也一直说“婶娘别哭”。
“阿元,你们经常去那个小艽哥哥在的医馆吗?能在那买药吗?”从来没去过万寿医馆的赵弘诚细问道,这事能不能办到他也说不好,但看王大娘伤心成这个样子,能试还是可以去试试的。
“能买的啊,白菜的药就是那里的啊,还有夏夏有一回带我们去也买了药的。”于元说的是夏夏抱着他飞奔出门那一回。
“那里能让咱们进去啊?”对万寿医馆略有耳闻的卫子秋眨眨眼睛怀疑道,他也听说那里进出的都是县城的高门大户。
“为什么不能进去啊?我和阿元和夏夏就那样走进去啊。门也没有关的,没有人说不让进去啊。我们到哪里都是可以进去的啊,好多人都进去的。”豆子很确定,每回都是,夏夏想去哪里看,就带他们去哪里的。
“行,那阿元和豆子就带我们去看看吧,婶子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吧。正好,一会儿小秋哥哥要去书店转转。”
王氏听了立马连连作揖道谢,直说自己是运道好,遇到大好人了,幸亏能认识冯时夏和赵弘诚。
冯时夏带上大糖罐,多余的篮筐背篓都还是寄在了范屠户那儿,屠户小哥一人去放门板桶盆之类的物件去了。她瞧着小哥就是往近旁的一道巷弄里去的,似乎并不远。
但明明收摊了,怎么他自己的俩箩筐却还寄在邻摊这儿,没放家去呢?
赵弘诚想帮着冯时夏背上白菜,毕竟那背篓大又深,其实对冯时夏的个子来说,不是很方便的。
奈何,他还没将大背篓挨上背,就被白菜“嗷嗷”两声反抗了,那只完好的右前肢一直在扒拉抵抗,拒绝他的靠近。
另一重阻碍是,大黄咬着他的衣摆裤腿使劲往外拖,同样不愿意他背白菜。
他没养过第二只狗,对这些也没有经验。本来以为不论是自己还是大黄,都跟白菜关系挺“融洽”的,另外他养大黄真是所有人一样的糙养放养,偶尔摸摸头摸摸背已经是极限,几乎从没有抱过或者背过的。
所以,他原先完全没把这当回事,没想到居然会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
卫子秋对着赵弘诚就是一通毫不留情地嘲笑,赵弘诚只能摊摊手表示无奈。
冯时夏以前倒是看过很多类似的资讯,能理解宠物的占有欲。只是自己原以为大狗性子温顺,平时一声不吭,肯定谁接触都无所谓。却没想到大狗除了对小家伙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居然也是被划在了它的可信任范围内了,并不是谁都可以。
这让以前对狗子有点阴影的冯时夏突然觉得距离被拉近了很多。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大狗受伤不方便行动,她才敢这么贴身带着它的,但这么天接触下来,其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抱着畏惧和抵触心理了。毕竟真那么害怕的话,大狗在她背后离她肩颈那么近,她如何敢放心背上呢。
冯时夏对屠户小哥笑笑,第一次在没有小家伙的带领下,小心着伸手摸了两把大狗的头。
等见到大狗真的乖顺得一点儿也不反抗,还十分平和地盯着她时,她心里竖起的那块屏障突然就被击裂了。
她原以为屠户小哥只是想试试接触大狗,等看对方直接背上她的大糖罐,领着左手一个右手又一个的“高中生”,甚至大娘都一副在等她的模样。
这是要一起逛街?
几人带头直接往牌楼那边去,尤其在前边叽叽喳喳兴奋地指路的还是俩娃子,冯时夏便默默跟在后头。
等发现到的是医馆,她便更疑惑了。
俩孩子已经带着俩小哥冲进去了,冯时夏纳闷地赶紧拉着还在门边张望打量踟蹰不前的大娘往里去。
熟悉的柜台边,药箱小童依然在,此时正笑眯眯地弯腰探过台面跟努力踮脚的小家伙说着话。
然后就见小家伙从胸前掏啊掏的,把早上特意装的那个油纸包递了上去。
原来如此。
“阿元啊,你真给我带啦?是昨日你给我吃的那种甜甜的炸果子?”秦艽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恩,我还给大哥留了,这些就给小艽哥哥的。”于元很认真地点点头。
“哇~阿元你实在对我太好了,不愧……恩……阿元,我们说小声点,别让那个坏人宋哥哥听到了。”秦艽捧着一纸包的新鲜零嘴乐眯了眼。
“哟,秦小医师,还是你好啊,哑娘子他们三天两头就来给你送免费吃食。什么甜甜的炸果子?哑娘子摊上又有新鲜吃食了?我怎么不知道?”有人忙凑上来半玩笑半认真道。
“嘘——可不兴瞎说啊,这我可是要给钱的。至于什么东西?嘿嘿,那确实你们还吃不着。哈哈哈,哑娘子家还没卖这个呢~你们呐,且等着吧~”秦艽摇摇食指,笑得很鸡贼。
第453章 药到病除
冯时夏见倆孩子昨天被少年一顿忽悠今天就主动搬了半边家当出来,也是扶了扶额无声叹息。
她看着三个小的聊得高兴,默默掏出篮子里剩的那点花,重新摆弄着插好直接放在了他们的柜台上。
前天带的那束已经放两天了,现在看着不错,但毕竟野花花朵小,花茎也小,比不得玫瑰、百合、康乃馨那些,存不住什么水,估计明后天就得打蔫了,换一把正好能轮替下。
王氏进了万寿医馆,完全是挨着冯时夏走,都快同手同脚了,大气都不敢出。她能感受到周围不断向他们这群人投过来的视线。
这些人几乎个个都是绫罗绸缎、锦袍加身,束冠簪发、臂钏环佩也尽是金银珠玉,面色饱满红润,不少人甚至前呼后拥的,跟菜市街上走动的人完全就是两样人,更别说和他们这些个粗布陋衣、背篓担筐的村里人做比了。
他们有拿鼻孔看人的,有瞧一眼就扭头的,也有津津有味打量的,更有直接凑近了过来的。
可不论是哪种,都让人难以抬头适应。
“咦,这是哑娘子?今日这身衣裳还算过得去,像模像样了,就是打扮得太素静了些。”
瞧瞧,这话说得,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大户小姐打扮的女娃,在他们这些个眼里竟也不过是平常。
“呀,你怕是忘了人刚来时是什么样子了,如今可全托了那买卖。你以为人能跟你似的,见天就往那金铺去啊?”
这听着还像话。
当然,最庆幸的是,阿元跟那小医师真的很熟悉的样子。
“小哥,我们能在这儿买药吗?”赵弘诚指指自己和王大娘,凑上去跟秦艽探问道。
秦艽跟阿元和豆子正说着些小孩话,突然被凑过来的一个人头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愣住了。
看柜台边多出来四个人,出声的就是其中一个黑壮的男子,哑娘子也在,今日比昨日看起来更好看了,越来越让人不敢相信几天前他们见到的和眼前这个就是同一人。
“这是阿诚哥哥、小秋哥哥还有婶娘。”于元适时跟秦艽介绍道。
“哦哦……你家亲戚啊……能买能买。”秦艽忙点点头。
于元还来不及摇头,无声无息地宋黄柏出现了:“小艽,有事?”
“啊——师兄,你走路不能出个声啊?”刚刚惊魂才定的秦艽又被吓得跳了起来,没好气地往后仰头白了一眼撅嘴道,“是哑娘子家亲戚来买药。”
王氏屏气凝神地听着柜台里的对话,双手握着那畚箕杆快要出汗了。
赵弘诚瞧了一眼王氏,还是跟后来的年轻医师解释道:“是王大娘要买药,她是跟哑娘子一块在菜市街卖菜认识的。”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要买药的人不是哑娘子亲戚。
王氏对赵小哥补的这一句没什么可反驳的,只是心里不免失落了一瞬,更是深怕因此这万寿医馆就不卖药给她了。
赵弘诚多的这句话就是不希望明明阿姐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却借着她的名头行了方便。
宋黄柏深深看了出言的壮硕男子一眼,又顺带瞥了依在他旁边作学生打扮的男娃一眼,点点头:“要买什么药?可有药方?”
赵弘诚看向满眼惊喜、连眉目都舒展开了的王氏,让开了一个位置:“王大娘,您过来这边跟医师细说吧。”
王氏听罢瞪直了眼,慌乱地抹着眼泪,躬身行礼着快步过去。
完全事外人的冯时夏看默剧似地看着这一系列的发展,突然就有点明白早上大娘眼里的忧愁,刚刚在街面的哭泣,还有这会儿的跟随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她实在太能理解大娘的心情了,想必也是受了寻医问药的苦许久,听她磕磕巴巴、颠三倒四地说着话,不由得走了过去,默默给人顺着气,平复心绪。
“大——阿诚哥,这医馆真的很气派啊,感觉和我们学堂都差不多的。”卫子秋环顾四周,小声地跟赵弘诚嘀咕。
“医馆气不气派不重要,医术好,能给人看好病就好。”赵弘诚给对方提了滑下肩头的背篓带。
“肯定可以的,不都说这是咱们县城最好的医馆了吗?还说在咱们郡都算得上数的。王大娘的孙子肯定能医好的。”卫子秋很理所当然地点着头。
“那肯定的,一般的病症,保证药到病除,就是疑难杂症,有我师父看上一看,基本也是没问题的。”有意无意“偷听”到两人说话的秦艽很自得地拍着胸脯道。
被人当面抓到说医馆“悄悄话”的卫子秋有两分面红,赵弘诚倒是面色自如地说了句:“就是听说,你们医馆只给大户人家看病的,我们普通农户——”
不等赵弘诚说完,秦艽便连连摆手道:“误会了,可不是的。我们万寿医馆可没有定那规矩。只是,你们也知道,西街的富户多,这进进出出的,好多家境不太好的人过来就有点不适应。另外,我们这儿药费和诊费确实比其他医馆要高一些,所以,慢慢便传出了那些话了。”
这费用确实是高,王氏在宋黄柏的问询下,仔细说了孙儿从开始到今天的病症状况和变化,当得知自己随便听信人用的草药差点就真的害了孙子一条命时,脸都煞白了。
医师说什么就听什么,老老实实记下每一句话,拿了两大包药,每服药怎么熬,娃子该喂什么,注意什么,什么时候就算好了,不用喝了。
王氏这时终于理解冯时夏那么拼命学认字的缘由了,要是她能认字,便也不用这么辛苦费劲地记这些话了,医师说重要的也都写在纸上了。
可她拿回去全家人都是抓瞎,万一忘记了,还得找村长去问问。
最后结账是诊费500文加药费339文,快一两银子。
好在王氏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带足了银钱过来。可饶是如此,她还是颤着手打开好几层的布给数出这些钱的,怕弄错了,足足数了三遍。
这几乎是她卖大半年菜都不一定能挣回来的。
可如今也是没了法子。
卫子秋在一旁看到这数目,拍拍自己的小心肝,摸着怀里今日自个儿挣的那一百多文,唏嘘着:“那你们医馆就不能便宜一点吗?”
秦艽摸摸后脑勺,羞惭地回了句:“这个,一向是万寿医馆历来的规矩,我也问过师父的,他说不能,我也不知道为啥。但我们医馆都是用的上好的药材,确实本就要贵一些的。”
第454章 情谊
冯时夏看到最后的费用也是瞪圆了眼,大娘该是拿的什么厉害的药,竟要快上千铜币?自己全身上下的存款也只够拿两回药的。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比刚来有了长足的进步,可现在看来,不仅是吃不吃肉的问题,自己完全还没有抗风险的能力。
在这个医疗水平未知的时代,若真是来场什么病,不知还有没有好心人能再次借钱给她。若她倒下,失去了挣钱的能力,更不知该凭什么撑过去。
所谓淡泊名利、自由闲适的逍遥散人的生活,撕开那层诱惑的外衣,至少最里面有保证你基本生存和医疗的东西。
她还差得远呢……
“阿元,问问你娘,这个我要给多少钱啊?可不要太贵哦,小艽哥哥攒的钱不多。”秦艽不好意思地跟阿元讨好道。
“要钱吗?”于元有点疑惑。
“要的要的。”秦艽斜了一眼旁边紧盯他不放的人连连点头,抱着纸包又扭了个身,纯当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于元跑过去拉拉冯时夏,指着自己送出的纸包问道:“夏夏,小艽哥哥说油果子要给钱钱,给几个啊?”
这个句子里的几个关键词冯时夏都听懂了,再分析两人的表情,将意思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只定定地看着小家伙微笑,拍拍他的小手,鼓励般地将人又推了回去。
“多少啊?”秦艽愣是没懂他们母子是怎么交流的。
“夏夏没说。”于元直愣愣地回答。
“那怎么办啊?不然也跟糖块一样给你好不好?我称称多重?”秦艽也懵了,想到要算数仍旧头大。
于元仰头看看秦艽苦恼的表情,又不时回头看看冯时夏,突然见对方微笑着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说他做得“好”的意思。
于元瞬间也抿嘴羞涩地笑了,突然心头满满的,鼓起勇气跟秦艽说道:“小艽哥哥,不用给阿元钱钱的。”
“嗯?可那个……”秦艽有点惊喜,却又不好意思。
“这是阿元送给小艽哥哥吃的,不是要给小艽哥哥换钱钱的。家里的吃的,我给豆子,给二毛还有给娟子姐他们吃都是不要钱钱的,夏夏也是这样的,不要钱钱的。”于元十分认真地解释着自己的理由。
豆子疯狂点头帮着好友认证,夏夏总是送给他们好吃的,什么钱都不要的。
突然被一个小娃子认证为可以互送礼物的朋友的秦艽莫名有两分好笑,同时也有几分感动,他使劲地点点头说着“阿元和豆子对我最好了”“以后有好吃的也要留给阿元和豆子”之类的,不再提要付钱的话。
看到这里的宋黄柏嘴角蠕动了几下,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视线转了过来,跟已经要走的几人再次嘱咐了,如果娃子喝了药后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或者病情两天没有好转,就一定要赶紧带着人过来,并特意告知到时再找自己,不会收第二回诊费的。
王氏听到这儿,更是大大地安了心,连连作揖道谢,直说万寿医馆是好医馆,里头的医师也都个个心肠好之类的。
等几人都出门了,宋黄柏一把捞住想要往后院去的秦艽,指指柜台上的新花道:“你不仅收了小娃子的零嘴,还又收了哑娘子的花。”
“嗯,什么?什么花?”一心一意集中在怎么将油纸包藏得更严实的秦艽迷茫着眼一脸无辜。
宋黄柏把人的脸掰了过去。
“呀——我不知道啊!哑娘子怎么放这没拿走啊?!”秦艽瘪了嘴表示委屈。
宋黄柏见状,白眼翻上了天,长叹口气,一脚把人往门帘踹去。
“师兄,师兄,好师兄,你一定不能告诉师父呀,”这会儿反倒不敢走了的秦艽围着人团团打转,宋黄柏往左他就往左,宋黄柏看诊他就守在一旁磨墨拿药递纸,最后还使出了他的绝招,“师兄,我那吃食也分你吃呗,你别跟师父说,行不?”
一点都没有了前两天避之不及的样子。
“哼,”宋黄柏冷哼一声,吐出两个字,“一半。”
秦艽垮了脸,可终究还是只能屈服。
王氏因为担心孙子的病情,一出医馆的大门就拉着冯时夏和赵弘诚的手千恩万谢地说了一大箩筐好话,随即便担着那点剩菜叶和菜根先行离开,快步往城门去了。
解决了一件大事,赵弘诚和卫子秋心里也挺高兴的,冯时夏自己也不算很急,便跟着赵弘诚俩人去了她也常去的书店。
只是今日她感觉老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异样。
她没啥要买的,虽然自己之前买的墨丸不大,可自己用的羽毛笔本来也不多耗费墨水,哪怕她每天画了好些包装和记日记,至今还有五分之四的墨锭没用完。
她跟着俩小哥转,发现屠户小哥好似也是不太能认字的,看他都不主动翻书就知道了,“高中生”翻看的书籍,大多都是带些插画的,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喜欢画画啊。
少量全文字的,她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只努力地留了个印象,打算等以后认字了再核实下,对方研究的什么。
卫子秋好奇地问了问俩孩子的状况,得知都没去学堂时并不意外,可知道俩人都写过字,还能认出一两个字时,都大力地夸赞了俩孩子,并表示以后还要多多认字才行,等夏夏赚到钱了,说不定他们就能去学堂了。
“我可不想去学堂,江澄就去学堂了,每天还不能回村里,见不到爹娘,还都不能玩儿,听说在学堂成天都要写字呢!”小豆子连连摇头,立场鲜明地表了态。
“我也不想要一个人去学堂,如果要去,我要带夏夏去的。”于元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哈哈哈~”赵弘诚和卫子秋都被俩娃子逗笑了,邻近几个听到这番对话的陌生人也忍俊不禁。
被嘲笑了的于元红着脸拖住冯时夏的手,慢慢躲到她的身后去了。
反正他是不能跟夏夏再分开的。
冯时夏感觉到手上逐渐加重的力量,安抚般地也紧紧回握了两下。
出门的时候,只屠户小哥付钱买了书、纸和墨,可最后这些全部进了“高中生”的背篓里。
冯时夏想着大略对方真的是兄弟,便只记牢了他们挑的那锭墨的样子,她不会挑,这有个本地学生在这,挑的肯定不会是不能用的,下回她就直接照着买一块放屋里,墨丸确实只是带着出门方便而已。
第455章 命运
“师兄,师兄,好师兄,你一定不能告诉师父呀,”这会儿反倒不敢走了的秦艽围着人团团打转,宋黄柏往左他就往左,宋黄柏看诊他就守在一旁磨墨拿药递纸,最后还使出了他的绝招,“师兄,我那吃食也分你吃呗,你别跟师父说,行不?”
一点都没有了前两天避之不及的样子。
“哼,”宋黄柏冷哼一声,吐出两个字,“一半。”
秦艽垮了脸,可终究还是只能屈服。
王氏因为担心孙子的病情,一出医馆的大门就拉着冯时夏和赵弘诚的手千恩万谢地说了一大箩筐好话,随即便担着那点剩菜叶和菜根先行离开,快步往城门去了。
解决了一件大事,赵弘诚和卫子秋心里也挺高兴的,冯时夏自己也不算很急,便跟着赵弘诚俩人去了她也常去的书店。
只是今日她感觉老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异样。
她没啥要买的,虽然自己之前买的墨丸不大,可自己用的羽毛笔本来也不多耗费墨水,哪怕她每天画了好些包装和记日记,至今还有五分之四的墨锭没用完。
她跟着俩小哥转,发现屠户小哥好似也是不太能认字的,看他都不主动翻书就知道了,“高中生”翻看的书籍,大多都是带些插画的,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喜欢画画啊。
少量全文字的,她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只努力地留了个印象,打算等以后认字了再核实下,对方研究的什么。
卫子秋好奇地问了问俩孩子的状况,得知都没去学堂时并不意外,可知道俩人都写过字,还能认出一两个字时,都大力地夸赞了俩孩子,并表示以后还要多多认字才行,等夏夏赚到钱了,说不定他们就能去学堂了。
“我可不想去学堂,江澄就去学堂了,每天还不能回村里,见不到爹娘,还都不能玩儿,听说在学堂成天都要写字呢!”小豆子连连摇头,立场鲜明地表了态。
“我也不想要一个人去学堂,如果要去,我要带夏夏去的。”于元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哈哈哈~”赵弘诚和卫子秋都被俩娃子逗笑了,邻近几个听到这番对话的陌生人也忍俊不禁。
被嘲笑了的于元红着脸拖住冯时夏的手,慢慢躲到她的身后去了。
反正他是不能跟夏夏再分开的。
冯时夏感觉到手上逐渐加重的力量,安抚般地也紧紧回握了两下。
出门的时候,只屠户小哥付钱买了书、纸和墨,可最后这些全部进了“高中生”的背篓里。
冯时夏想着大略对方真的是兄弟,便只记牢了他们挑的那锭墨的样子,她不会挑,这有个本地学生在这,挑的肯定不会是不能用的,下回她就直接照着买一块放屋里,墨丸确实只是带着出门方便而已。
到了牌楼附近,冯时夏拉住了已经兴冲冲要往布店进去的孩子,她那一大箩床单、帽子和衣服都没缝呢,她是真不想再进去了。
转去上回买麦芽糖的店重新买了一大罐5斤,厨房里的麦子芽都还没长出来,离熬糖更是还早得很,这之前都还得暂时在这家代替。
搜罗物资的任务交给了小混混,她也没别的什么逛街的目的了,除了仍去面摊买了份面汤给小狗,后边干脆就跟着屠户小哥他们的安排来了。
只是走在路上,她回忆起自己拿出麻花纸包给“哪吒”,对方那个如第一次腼腆害羞的表情,以及面摊上隐隐还飘散的中药味,不免又叹了口气。
这都十几天了,也不知他们家谁生病了,只能让这一老一小出来做生意。也不知他们每日的收入能不能维持得了这医药费。
想起自己刚来时小家伙煮饭的样子,想起小黑仔破旧的衣裳和光着的脚,想起老人家里顿顿的豆粥掺土豆,想着“高中生”明明是上学的年纪却时常出来兼职,屠户小哥还年轻得很却耍得起一手格外熟练的屠刀,赶车少年每日早出晚归不知为何奔波,甚至小混混,她其实看到他第一回拿到那3枚铜币时眼里闪过的水光。
自古以来,底层人民想要生存都是这么的艰难。
今天有了两个大哥哥,小家伙和“肚仔”走累了就有人抱一会,俩人更是兴奋得不要不要的,一路上四人笑着闹着甭提多开心了。
好在,好在,他们并不深陷此间苦楚,都还认真努力地生活着。
只是,她之前好不容易带着俩娃子躲开了算命摊,没想到,今天却被他们一行中最有学问,最不该迷信的“高中生”带进了圈。
她又听不懂,只看着“高中生”十分积极主动地坐上前去仔细让那瘦长脸、皮肤干瘪、皱纹满面的黑瘦算命先生好生算了一卦。
那人好生瞧了“高中生”半晌,接着问了几句话,又从一把写了字的纸片上让抽了一张。
之后便神叨叨地闭眼念念有词了一番。
只是明明瞧着屠户小哥听罢是一脸高兴的模样,“高中生”却有几分沉重,所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屠户小哥憨笑着数了30铜币给那摊主,“高中生”虽然皱皱眉一脸不太满意的样子却也没坚持拒绝,冯时夏心想这要是留着买斤肉回去吃一顿该多好啊。
啊,他们家本来就是卖肉的,好吧,可能不稀罕。
估计是那摊主瞧着他们出手“豪爽”?笑眯眯地指了俩孩子说着什么,甚至要抬头往自己这儿看来。
这可令得冯时夏大惊失色,拉过俩孩子就背身面向大街中心,不再往里瞧。
虽然她心里极度不信这些个神神鬼鬼的,可如今自己这副样子,这身体原来的妹子也不知在哪,如何了,要是说心里半点不忐忑心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哎呀呀,小娘子别躲嘛,是好事嘛,我瞧着你娃子面相好着类,就是有一个有点小问题,你听听我的法子化解化解,可不好么?”摊主还是第一回见这样不待见自己的。
赵弘诚虽然有点想知道后情,但见阿姐那避之不及的反常模样,着实不好劝什么。
阿姐本来性子和行事就与常人不太一样,可能她这会儿就是不想算这些吧,其实他也不是很信这个的,要不是子秋闹着非要来算,他也不会起这心思,要他说,说一千道一万,万事还得靠自己。
于是,便说了几句圆场的带着冯时夏他们离开了。
第456章 凭啥?
“宝儿啊,奶跟你说啊,以后让小凤和小慈跟你一起去给那婶子帮忙好不?就是拔个草、采把花和蘑菇的事,你姐年纪大力气大,不耽误屋里的活计干得肯定也比二毛多,你去说说?”孙老太眯眼剥着一个煮鸡蛋,对依在腿边急不可耐的贵宝探问道,偶尔用指甲剔出一点黏壳的蛋白喂给一旁巴着条凳的猫娃。
“啊?大姐二姐也想去帮忙啊?”贵宝本来想应下,可忽然想到婶婶不能被别人知道呢,虽然是自己姐姐,可经过铁蛋的事,他可不敢再随便答应事了,“我要先去问问的。”
“哼,自个儿屋子里一堆活都做不完,还要去给外人干。”江小慈撇撇嘴,狠命地扫着院子里的尘土,扬起漫天的灰。
“咳咳……”在灶屋前理菜洗菜的江小凤被呛了个正着,忙挥挥手阻止道,“小慈,轻点,进菜盆里了。”
“唉呀,小凤姐,我这儿干了一天的活了,可不像你似的闲着啥也不用干,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哪里还知道轻重,”江小慈夸张地摇着胳膊甩,又撅嘴道,“还有,我俩隔这么远,哪就飘那里去了。真进了灰,你就再多洗一回呗。”
“个死丫头,就让你干个拔草摘花这样轻省的活,你这摆脸子给谁看哪?不挣钱全家喝西北风去啊?多洗一回?多洗一回你是中意挑水是吧?行,那你就把灶屋缸里给挑满,那菜你去再洗一回。”孙老太将手里攥的鸡蛋壳猛地就砸了过去,散在刚扫过的地上惹眼得很,接着她又转向江小凤,“你也是,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顾着宝儿的身子,旁的不由你管,你非凑上去干啥?还不给我过来,这鸡蛋我剥烦了,你过来剥!”
“啊,哦,奶,你放着,我来。”江小凤唯唯诺诺地应声站起,往衣摆擦了两把手,就往堂屋去了。
“挣钱,挣钱也不是给我的,挣钱我和我哥也没碗白米饭没块肉,我弟也没得个鸡蛋吃。挣钱干啥?吃糠咽菜就挺好的。”江小慈将手里的笤帚扔到角落,直冲冲往那菜盆去,往里猛加了一瓢水,菜叶都快给她搓烂了。
手里刚接过她奶剥好的整颗白生生鸡蛋的江小凤眼神游移着,猛低了头,不敢往灶屋那边看。
“你还有脸说?!你给这个家挣过一文钱了?就是家里的糠菜那也是我和你爷一口口从地头从别个嘴里抢回来的。你以为就你爹和你哥做的那点子活计就能养活你们这好几口死懒的这么些你年了?丧了良心的,见天就拿宝儿说事。宝儿才几岁个人,比猫娃也就高不了两个头,至少现在給家里挣回好几十文了,白米都够买一斗,任他自个儿放开肚皮吃了。这些天宝儿从外头拿回的吃食,哪样猫娃没得着?你自个儿说说,你有啥脸说这话?”孙老太叉着腰就指着江小慈开喷了。
“宝儿哥哥好,宝儿哥哥给猫娃吃糖和炸,炸果子。”猫娃一晃晃地摸到贵宝腿边,抱住人的大腿仰头脆脆道,这话似说过好多遍了。
“小没良心的。”江小慈瞥了完全没有立场的猫娃一眼嘀咕着,没敢再回嘴。
皱着小眉头的贵宝心里有点烦闷,他把猫娃推到自己大姐腿边,就着江小凤的手掰了大半个鸡蛋塞到嘴里,就往院门跑了。
“诶,宝儿,又去哪啊?”孙老太忙追出去。
“我去找铁蛋——黑了回来吃饭——奶你给我留到,不要来喊我了!”头都没回的身影极快地就转过了路口。
冯时夏在牛车上抱着两个孩子左摇右晃地颠着,差点磕到了尾椎骨,觉得还是得做个蒲团才好。
倆孩子说的小孩话她也听不懂,他们偶尔斗斗包里随身带的瓷小鸡或是那俩只活过来的蝴蝶,偶尔又对着路边的山山水水在严肃地讨论着什么,甚至有兴致了还会放声“嚎”两嗓子,当然小家伙的音量也只是能让赶车少年回头而已,“肚仔”却是把方圆五十米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最多的时候就是俩孩子在哈哈大笑,也不知是聊到或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俩人黑亮的眼里闪动的都是光。
小黑狗也不甘示弱地要跟着应和几声,在小家伙胸前的小背篓里兴奋地扒动着前腿不停做深蹲。
路两边的山林和田野的大片绿里已经斑驳出很多色块了,一路上好多一树树的花开得比小家伙院子里还热闹。它们估计都经过不少年头了,这样的春,这样的绽放来得再平常不过,但端出的姿态却永远有一种不可重来的美。
在这平凡又美好的路上晃悠着,晃悠着,下午看的那场大戏的结局忽地又袭上心头,令她耿耿于怀的是,原来她嗑的p居然又he了……
明明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女主在昨天都已经摆脱那渣男独自生活得很好了,竟然在今天,男主一句话,一张纸就让她回头了。
前天她因为渣男劈腿恨,今天她因为女主回头恨,可给她气得,咋就这么没骨气呢?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满街跑么?
干嘛非得吃这颗回头草呢?
可今天她一个人气得半死的时候,其他观众依然如前头似的乐呵呵,好似这结局就十分圆满了。
甚至连屠户小哥和“高中生”都如此,不过她不确定他俩知不知道前情。
这结局竟让她格外难受了。
怎么明明快要清醒过来开始独立自主的女主就又退回到那牢笼里成了一个“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物件了?她竟真天真地以为那就是浪子回头吗?
还有那男主复合时一脸施舍的表情是做什么?
要让她碰上这种人,你丫全家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吧……
“小姐,那个,我听说,嗯,听说,袁少爷上午又亲自去菜市了,还送了哑娘子一套笔墨呢。”青如给自家小姐压下差点吹开的帷帽。
女子出神地望着那江面远去的船,闻言微微侧头若有似无地回了声:“是吗?”
“小姐,你,你就不担心吗?说真的,哑娘子着实是比一半农妇出彩,虽然她都结亲有两个娃子了。当然,就算她还是姑娘,比我们小姐那也是万万比不上的。”青如小心着回道。
“所以,那你在担心什么?”女子轻笑,又幽幽地说,“万事多想无益,要走的迟早会走,想留的也都会留。”
第457章 又得躲了?
“小姐,那个,我听说,嗯,听说,袁少爷上午又亲自去菜市了,还送了哑娘子一套笔墨呢。”青如给自家小姐压下差点吹开的帷帽。
女子出神地望着那江面远去的船,闻言微微侧头若有似无地回了声:“是吗?”
“小姐,你,你就不担心吗?说真的,哑娘子着实是比一半农妇出彩,虽然她都结亲有两个娃子了。当然,就算她还是姑娘,比我们小姐那也是万万比不上的。”青如小心着回道。
“所以,那你在担心什么?”女子轻笑,又幽幽地说,“万事多想无益,要走的迟早会走,想留的也都会留。”
冯时夏刚转过弯就见往常空无一人的岔路口有个熟悉的小肉墩在那里上下弹动。
“老大,二毛,这个车是不是?是不是婶婶和阿元他们?”贵宝急急地跳着向树上发问。
“好像是的,我看到他们戴了花了。”二毛说着就一溜烟往下滑到地面。
“肯定是,我听到李金豆的声音了。”依然跨坐在树上的江澄也应道,说着伸手摘了一片树叶在嘴里吹了个响哨。
“有人!”牛车上的小豆子瞪起眼睛左右警惕道。
冯时夏的视力比以前来得更好一些了,她拍拍俩孩子的肩膀,让他们往前头远处看去。
“是二毛和贵宝!”于元立即往车缘处探着身子挥舞起手臂。
今天的东西不多,两个孩子迎过来,冯时夏就没让少年再送下去了,和旁的乘客一起在这里下了车。
胡亮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跟人约好还在这里等就离开了。
“老大,你咋还不下来?”贵宝仰头喊道。
冯时夏这才发现树上还有一个,居然还是“学委”。
江澄利落地跳到地面,拍拍手,将嘴里的树叶一口呸了出去:“嘘,江贵宝,别喊。”
“为啥?这里又没人。”贵宝觉得自己很委屈,每次他说什么都要被怼。
“那不是人?”江澄指着才刚转过弯的牛车没好气地给贵宝后脑勺来了一巴。
有几个小的帮忙,冯时夏也不用怎么归置,几人就将箩箩筐筐各自分好了去,她只管提上最重的糖就好了。
三个小孩亲眼见证李金豆、白菜和黑豆、甚至是两只飞花子跟着从县城回来了,心里满满的全是妒忌。
证据就是从山后到于元家里的一路上,几人都没说话。
不知这刚刚还兴奋得不行的几个娃子怎么就沉闷起来的冯时夏回到院子只管收拾东西去了。
江澄这会儿想起了他们三人找过来的正事,他拉过来阿元,十分认真地对视:“阿元,你前些天有没有偷过别人家的东西?”
二毛和贵宝也围了上来,紧盯着于元。
被三人突然的阵仗有点吓到的于元后退了一步,转头望望已经进去灶屋的夏夏,小声地说:“没,没有啊。”
确实印证了自己想法的江澄大松口气,但还是跟于元解释了道:“我爷爷说,过几日等你大哥回来,就要来问你这个的。今天老倔头家的人去我家找我爷爷说你偷了他家的东西,很值钱的。”
“啊?老倔头是谁啊?我,我没偷东西啊。”于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江澄,又看看一旁的贵宝,跟着捂了捂屁股,“那怎么办啊?村长爷爷也要打我屁股吗?”
“江澄,阿元没偷东西,他才不会偷东西。”小豆子走过来,拉起于元的手大声保证道。
“嗯,我也相信的。老倔头是村里一个糊涂的爷爷,他记性有点不好了,总是说胡话。没关系的,到时候你就跟我爷爷说没偷就好的,我爷爷不会打你的,放心。再说,还有你大哥在的呢。”江澄点点头交代道。
“我大哥?”于元歪着头懵圈,忽地跳了起来,“呀,不好了,大哥今日就要回来了!”
三人组完全没反应过来,于大哥回来阿元不是该高兴吗?
“于大哥要回来了,”却见小豆子也急地团团转,马上就往灶屋喊,“夏夏,夏夏!”
“咋了?”二毛还是不明所以。
“我大哥也不知道夏夏在家里的,他不准。”于元沮丧着脸,回了这一句就跑过去抱住冯时夏的大腿要哭。
被“肚仔”突然喊出来的冯时夏又被小家伙抱腿,顿时一脸懵。
这又是怎么了?几个孩子还吵架了不成?
“那怎么办?”三人组瞪着眼。
“得去哑婆婆那里了。”于元马上立正站好擦擦自己的眼泪,语气坚定,说罢便跟冯时夏比划了起来。
???
去老人家?
这时候,干什么?
然而等小家伙和“肚仔”从睡屋里拎出她的包袱来的时候,她便知道了,这是又要出门去躲了。
只是这次又是几天?
还是两天?冯时夏心下稍安。
距离上次才十来天了,小家伙家里人这个时候能回来,至少说明他们并不是完全扔下孩子不管的。
但这满屋子她的东西,瞒得住吗?
还有,明日还有定蛋糕的,难道明天不去县城了?
冯时夏摇摇头,不行,这生意虽然有起色了,可后头也追得紧着呢。如果现在她就不顾信用了,客源流失是必然的结果。
想到这,她只得立即行动起来,拿了两个大箩筐,将鸡蛋、蒸碗、面粉、打蛋器、油纸等等必需品按明日要准备的份量都装上了,米面油盐白糖什么的她也带了一份。
花生糖什么的,她只得放弃了,不好整日就窝在老人家里忙生意,旁的都不管不顾。
至于屋子里的东西,她想了下,她是有打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试探态度的。但也不能明晃晃地以客人的身份作出一副鸠占鹊巢的样子吧。
遂,她将明面上自己一些买回来的碗碟、布料、自己暂时用不上替换的衣物等等都收拾到堂屋里和之前买的粮食藏在一起。用簸箕什么的都盖得严严实实。
比较恼人的是昨日泡好的麦子和绿豆,她只得捞出来用笸箩和纱布盖了,放在层架上搬到灶房让小家伙早晚洒两次水,已经发芽的那几盆盆栽,反正上次应该就被发现了,她也不管了。
今日收到的那一盒文具和买到的东西她也给藏在了了堂屋里,确保明面上看不到自己明显霸占这个屋子的痕迹才作罢。
第458章 你之于我
堂屋和卧室摆的花、橱柜中多出来的各种的粮食和调料、菜坛里腌好的菜和鸭蛋、簸箕里还没晒干的笋和野菜、锅里剩的汤和那些面食、梳妆台上的羽毛笔和纸等等,其实她还留下了不少痕迹。
主人应该很容易发现这些不同,如果这两天没有人找到那边去,且两天后她还能顺利回到这个院子,那么她会默认小家伙的父母其实是勉强接纳她在这里借住了。
冯时夏仔细盘算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想到小家伙每天要写字,又磨了好些墨留下,小家伙已经懂得用水调和了。
至于她自己,想到上次的状况,老人家里似乎没有油灯,她便把剩的那壶灯油带上了,还抓了一把棉花。
最后想想量了下床铺和被子的尺寸,且记下了小家伙的头围数据,把做床单被罩和帽子的各种布料和线都带上,顺便还带走了剪刀和针盒,这就更明显了吧?
她不想一直这样没着没落的,要不就来个痛快,她身上也有一点银钱,留一半给小家伙,她现在被赶走应该也不至于饿死。
大不了她拿着做蛋糕和花生糖的手艺去求个吃住,总能找到一个能收留她的落脚处吧。
她挺想小家伙的父母能主动来找她“谈一谈”的,如果能正式接受她,甚至就算提出一些条件或者什么,都比现在这样好多了。
等摇摇晃晃挑上一担的东西正要出院子时,她发现俩孩子居然还抬着俩狗子。
这是连狗也要躲啊?
于是,冯时夏只好一并收拾上同病相怜的俩狗子的行李。
等三人俩狗晃悠悠出了林子来到老人院子旁,冯时夏突然想起上回只是凑巧只有老人一个人在家里,若这回老人的家人同样拒绝她借住呢?
忐忑着去探门,结果却并没有发生她预想的一切。院子里仍旧安安静静的,被按捺住在门口的俩小人叫门后,里头老人有应声。
她跟着俩孩子推门进去,斜阳的黄昏光影里,老人一个人,还是坐在她的睡屋门口,正捏着针在发间擦了几下,接着才往手里的布料扎上去。
抬头看到他们三人的样子有点惊讶,还愣了好一会儿,经过俩小家伙的一番解释,她了然地点点头,立刻将小屋的门给打开了。
冯时夏发现这屋里头比上次来又整洁多了,角落的杂物已经被有序地再次整理过了。
将箩筐里的东西都空出来,她还得把这些箩筐篮子送回去,俩孩子可拿不了这么多。
于元和小豆子本是不许,可倆孩子确实也刚只有大罗筐高一点,拿是拿得起,却看不见道。
冯时夏好笑地接了过来,赶紧着带着俩孩子又回去一趟。
回去没碰上人,估计他家里人还没回来。
“阿元,你不要怕,反正你没偷别人的东西,你就是跟那个爷爷走了路。如果村长爷爷来了,要打你,你就来喊我,我叫我爹和大哥来帮你。”小豆子跟小伙伴交代了最后的话便回家了。
“嗯,我没有偷东西。我就是到二叔家里不小心看到祖爷爷的,我还陪他走了路的。”于元也给自己鼓着劲,鼓着鼓着,“呀,我今日忘记去二叔家了。”
冯时夏要自个儿回老人那边时,小家伙愣是要跟去再送她一趟,怎么说都无用,她也只好牵着人再走过第三遍。
她几乎都不知道此时谁是小孩谁是大人了。
但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太软太暖了……
跟依依不舍的小人儿抱了又抱,捏了又捏,他才跺着脚跑出了院子。冯时夏本想偷偷跟一段的,只是发现对方不是往家去,而是往村里的方向去了,便只好回转。
当下也觉得自己矫情了,小家伙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比自己高不知多少倍,应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危险。
趁着天色还未黑,想到上次被老鼠骚扰的夜晚,她第一时间将屋里好好检查了一遍。
孟氏本来想过来看这孩子还缺不缺什么,结果看这孩子提心吊胆地四处翻找什么似的,最后挪开角落里的东西对着墙角的鼠洞一脸震惊的样子,愣是觉得好笑。
不过也是,在那种家里长大的娃子,估计是没怎么见过的耗子的,恐怕是上次被吓过了。
想到这,孟氏便拎了把挖锄往屋外去了,留在屋里的冯时夏想着还是得找点什么填下洞,正想问下老人的意见,毕竟这是别人的地方,结果转了一圈,院子里没见着人了。
不解地回到屋子,听到有动静从那角落传来,她差点就跳了起来,还以为光天化日这些个东西就敢出来溜达了。
后来仔细看那处有泥往里来才意识到什么,转出屋外去看,老人正艰难地跨步在沟渠两端埋头弓着背在填那个位置极低的鼠洞,最后还找了一大块石头将那刚填补好的地方给堵住。
莫名的,冯时夏心里有个地方也觉得堵堵的。
她扒开两旁长得有点高的杂草,伸手将老人从沟渠边扶了回来,自己接过挖锄带了一块泥回去,仔细将屋里也填好。
这边刚处理好没多久,她在屋里似乎又听见了小家伙的声音,出门一看,果然那孩子又来了,正跟俩狗子不知说什么悄悄话,见得她出来了,一蹦而起,跳着过来给双手递上了一直放在怀里的一个油纸包。
嗯?
“二叔给我的,说是糕,夏夏,给你留在这儿吃。”于元踮着脚将纸包一个劲往冯时夏怀里推。
冯时夏好奇地拆开有点死紧的绳结,见里头是十来块四四方方白色的糕点状的东西,上头还装点了一些红色的点。
这可不是这孩子偷偷背着她买的,思及他刚刚的行动,只可能是去村里时,别人送他的。
而这孩子甚至都还没打开过,就全都一股脑地要留给她了。
明明她自己会做吃食,明明她是大人,明明她于小孩而言只是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而已。
冯时夏十分认真地分了一半留下,将剩下的塞回给不太情愿的小家伙。偷偷地跟在一步三回头的小人儿身后将人送出了林子,见他确实往那间不吝收留她这么久的小院走去,才慢慢转身回了。
第459章 不是别人
于长眯着眼往林子的幽深处看了看,慢慢地顺着明显有过车辙印的山道下来了,走到临地的一段路,发现那处的杂草更是忽然就不见了,明显露出的是被拔断的草茎或是被用力拉出后带起的新鲜泥土。
不知为何,这从来没有过的变化,他总觉得也跟那女子有关。
地里的杂草也是被清理过的,上一次回来洒过的菜种这会儿已经长出苗儿了,花生地里也已经有点微微露芽的迹象了。
拔了把韭菜和菠菜,走到院门口,和上次回来不同的是院子里多了很多摊晒的柴火。
小孩儿他一眼没见着,但灶房门是开着的。
上午那一刹那入眼的冲击突然卷土重来似的又在捏紧他的心。
“阿元!阿元!!”
幸而,没让他等多久,一个小人影喊着熟悉的“大哥”飞快地就从灶屋冲出来了,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仍然是与以往并无二致的惊喜,甚至这回不只是挨着他贴身走而已了,更是双手上举着一副迫切求抱的姿势。
还是他的阿元。
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如他所愿地抱起来还掂了两下,确实重了些,脸上的肉也确实多了些,不知是因为刚刚在烧火还是别的原因,小脸红扑扑的。
没忍住,掐了一把。
小孩圆瞪着眼,对他的举动似乎也有点意外。
他掏出怀里这次给带的石头,带着戏谑地询问了:“阿元,大哥走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嗯。要好好吃饭,吃三次那么多,还有跟二叔问好,我都有好好做的。”于元把玩着新得的小石头道。
“真的吗?你每日都有去二叔家吗?今日呢?”于长没想到这小孩还敢主动提去二叔家的事,不由得追问了。
“去了啊。”于元点点头。
“你见到二叔了?”于长有点怀疑,二叔都说早上没见过阿元,这孩子是学会跟他撒谎了?
“嗯,二叔和娟子姐还给了我这个,糕,是二叔买的。二叔说,嗯,上回大哥让他带回来的糖被荣仔吃掉了,所以给我买这个糕了。”于元掏出自己胸前的油纸包,亮出来晃了晃,接着却又面色严肃地两手扒住于长的脸,“大哥,你为什么不自己吃那个糖?为什么还要二叔给我带回来?”
本来还有两分气势的于长,见有此铁证,外加小孩开启了反审问模式,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嗯,阿元,大哥好饿啊。咱们还是去做饭吧。”
“那你吃一个糕,我已经煮了饭了,再等一下下就能吃了。”于元听到于长说饿了,当即也没再追问,只迅速打开油纸包,不容人拒绝地给塞了一块糕进大哥嘴里,当然自己也被反塞了一块。
哥俩你好我好地拿着东西回了院子,再也没提刚刚的事。
回到灶房,于长准备煮粥饭,却见两个灶膛都烧上火了。小灶膛上前面架着砂罐,揭开一看里头一锅不知放了什么的绿色汤,这会儿已经热了,有肉香飘出来。后灶孔是上次就被拿出来的水壶,里头装着清水。
大铁锅里却放了一个簸箕,垫着纱布,上头放着一些面食,有白色、黄色还有绿色的,还有几个焦焦的饺子,阿元估计是打算热一热。
“这都是阿元做的?”于长夸张地做了一个吃惊状。
“嗯,啊,嗯。”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的于元这时也没有退路了,只得含糊地应了。
反正,本来,他确实也有陪着夏夏做的,还有帮夏夏洗菜、烧火,也能勉强算他做了吧。
“哇,我家阿元都能办酒席了啊!”啧啧感叹着的于长得了小孩一个被取笑的捶腿,小人儿又埋头使劲烧火去了。
于长想着要不要往汤里再加点青菜,最终被“厨艺大师”给拦下了,指导着他炒了一碗韭菜炒鸡蛋。
他对满罐子的油盐和旁边多了的酱醋酒瓶都没有表示什么,淡定地听阿元的,说让用什么就用什么,只是在心里忍不住感叹。
以前从来只舍得偶尔水煮一个鸡蛋的阿元,如今对炒鸡蛋这件事情居然这么习以为常了,甚至主动提出要用两个鸡蛋,看来这段时间肯定没少吃。
他挺高兴的,他是真的宁愿小孩儿能这样大胆地对自己好,而不是小心翼翼地去算计每一粒米粮,只是,他以后就要加倍挣钱了。
“大哥,很好吃吧?”于元一边用没缺牙的一侧啃着被蒸得有点变软的锅贴,一边眨着星星眼。
于元把每一样夏夏做的吃食都热了些,不仅是希望大哥也能吃到自己每天吃的好吃的,更是抱了一个隐秘的小心思,便是希望大哥也能喜欢。
如果大哥喜欢夏夏做的吃的就不赶夏夏走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很好吃。”于长在阿元的指导下了解了骨髓的美味并尝过了各种花样的面食后总结——女子厨艺真的是很不错。
“嘿嘿~天天吃就好了吧?”于元继续进攻。
“我家阿元这么会做,以后大哥当然有口福了。”于长瞥一眼桌上摆着的那束鲜亮的野花,跟着眨眨眼调笑道。
“……”被自己之前的理由挡了回去的于元有两分泄气,但总归大哥也觉得好吃就好了,等大哥慢慢也觉得夏夏很好了,他就要跟大哥说的。
上回干过的活,这回于长半点不吭声也接着干,给后边菜地浇水、那几盆同样发芽了的东西该搬进屋的搬进屋,该留棚下的留棚下。
之后不论是阿元不知从哪里冲了一碗茶也好,往不知何时搬进灶房的架子上的笸箩里洒水也好,或是又从哪找出了一块带香的圆球东西让给洗澡也好,他都半点不多问。
橱柜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粮食,还多了好几个瓶罐,光是鸡蛋都比他带回来的多好几倍,地上放不下的还放着一扎,难怪阿元一点都没有舍不得鸡蛋的心思了。
饭后还被阿元展示和喂食了他两大罐的各种零嘴,傻乎乎的真当他信了是小孩自己做的,明明就只差最后那句话了——“大哥,我们家里还有别人”。
可阿元明明把人藏起来了,哦,还有那俩狗子,却一面害怕着被他发现,一面又希望什么都不瞒着大哥。
第460章 不是别人 二
明明睡房里明显不同的只是同样一眼就能望见的花束,于长却感觉到一种全然的陌生。
或许是心里预设了那么一个存在,所以看到哪处都不由得带上了那么一种不同来。
“大哥要拿衣裳啊?我来。”于元见于长在衣箱面前站定却迟迟不动作,立刻就上前一把掀开了箱盖。
毫无防备的于长下意识地将脸撇开了点,余光发现里头并没有上次那些个鲜亮的衣物才转了头。
只是还没等他彻底放下心来,就见于元从箱底翻出自己留在家里的那个钱袋来,里头的钱似乎没少,让他瞠目结舌的是,阿元居然从里头直接掏出了一枚金锭来。
“大哥,你看,这个石头是祖爷爷送给我的,好看吧?”阿元正献宝似地展示着给他看。
“哪,哪来的?和,还有什么祖爷爷?”于长的舌头几乎都有点打结,要不是以前见爹拿过,他今日也不定能一眼就认出这东西。
而且,祖爷爷?他们哪有什么祖爷爷,只有算不得正经的基本没甚来往的舅爷罢了。
“就是,嗯,我之前去二叔家在村里碰到的,有个阿爷让我喊他祖爷爷,还给了我这个东西。”于元眨巴着眼,翻来覆去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于长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阿元肯定不会骗他,只是:“阿元,你还记得给你这个东西的祖爷爷是哪家的吗?”
一天天的,怎么偏都是阿元遇上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人呢?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坏事,乍一看反还都是好事,但不论怎么说,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就给阿元这么个东西,这其中有什么事还说不定呢。
“我不知道啊,我就前头两天过路时碰到的,后来我也没看到他了。”于元一脸无辜。
于长直觉这个事情不能再耽误了,不管什么情况,必须先去问个明白才行:“阿元,这个不是石头,这个也是钱,是跟你袋子里那些钱一样可以用来买米粮布匹的,而且是很多很多。但它不是咱家的东西,咱们不能要别人的,而且你都不认识那位按野,可能他那天弄错了也不一定。这太贵重了,咱们还是得还给人家。”
于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祖爷爷送给自己的东西就是送错了,但如果真的是很多钱,那他确实不好意思要的,大哥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钱和贵重的东西。
可其实祖爷爷也说过,他不是别人……
但,但,还是听大哥的吧。
于是,哪怕大部分人家可能都已经入睡了,于长还是决定立刻去将这件事解决。这么一大块来路不明的金子放在手里多呆一会儿他都不安。
确定不了谁家的,那就只能去找村长了。
于长没想到等他被让到堂屋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并表示希望村长帮忙找一下给于元金子的那个老人时。
“原来真有这么个东西啊,难怪……阿长啊,这一下可不知该怎么说了。就是这几天村里确实有一户说是丢了个宝贝,但前边闹了几天也没说明白丢的是什么东西。正巧了,也是今日,他们找我来了,愣说是阿元偷的,非要今日就找阿元要,被我给拦下了。我还说等你回来再去你家问这个事呢,没想到这会儿就让你给送回来了,这倒好,我也不用去了。”江有保抓起桌上的金块,上下左右瞧了瞧,才笑着叹道。
于长听罢这番话,直想还好自己今日回来了,且趁夜就来还了,要真是大白天被找上门闹开了,甚至他还不在家的话,那指定什么难听话都要被安在阿元身上了。
“村长爷爷,这可不是我家阿元偷的,是他们老爷子自己非要给我家阿元的,小娃子家家的根本不认识东西,只当是块好看的石头就接了,全是误会。这您得跟他们说清楚了,我可不希望,这东西还回去后,还在村里听到些胡说八道的话。”
于长一脸正色。
“啊呀,你看,刚刚是我说错话了。东西回来了就好,老倔头是糊涂了才做的这事,不怨阿元。这样,你干脆跟我现在一块就去他家一趟,直接跟他们分说清楚,免得以后还有什么误会。”江有保作势起身道。
于长想想,也是应了,有心让阿元先留在村长家,等会再来接,奈何于元根本就不同意。
江有保于是道:“还是一块去吧,这事现在估计也只有阿元一人能说清楚了。”
村长说的老倔头的院子黑漆漆的,显然里头的人都睡了,但村长一拍门不等多会也就有人来开了。
“谁呀?大半夜的?咦?村长?你这时候来是有啥事?”伴随着开门的吱呀声,高亢的女声一喊,半个村都快听见了。
江有保让出身后的于长和他怀里的于元,只道:“别嚷嚷,进屋说。把你大伯子,你男人还有你家老爷子都叫起来吧。”
那女人猛地凑近看了一眼挺眼生的于长和他怀里的小娃子,猛然间悟到了什么似的,连连应声去挨个拍屋门叫人随后就将堂屋点亮上了。
最后,他们家除了跟于元一般大的几个小孩没起来,其余都爬起来围到堂屋了,全都目光灼灼且面带鄙夷地看向于家俩兄弟。
“咋?有保叔?是不是东西拿回了?”老倔头家的老大忙凑上来问。
“大哥,你看,我就说么?肯定就是于家这小崽子偷的。”老倔头家的老二冷哼一声,伸出手,“那就赶紧还了东西来吧。”
于长拧紧眉:“两位阿伯,这是个误会,是你家阿爷搞错了,送了我家阿元的,不是我们阿元偷的,麻烦你们不要再说这个话了。”
“送的?我祖爷爷会把那么一大笔钱送给这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小娃子?是疯了还是傻了?讲笑话呢?那钱是我祖爷爷要留给我添妆的,就是你们偷了还不承认。赶紧还给我家吧。”屋子里唯一一个女娃也指着于元嘲笑道。
“你爹可不就是糊涂么?咋了?不说把他一块喊出来?”江有保对着黑瘦的女人道。
“有保叔,钱你给我就得了,这回可不能留他手里了,下回再被人摸去可就没得回来了。”那老二又催着道。
第460章 不是别人 三
江有保于是道:“还是一块去吧,这事现在估计也只有阿元一人能说清楚了。”
村长说的老倔头的院子黑漆漆的,显然里头的人都睡了,但村长一拍门不等多会也就有人来开了。
“谁呀?大半夜的?咦?村长?你这时候来是有啥事?”伴随着开门的吱呀声,高亢的女声一喊,半个村都快听见了。
江有保让出身后的于长和他怀里的于元,只道:“别嚷嚷,进屋说。把你大伯子,你男人还有你家老爷子都叫起来吧。”
那女人猛地凑近看了一眼挺眼生的于长和他怀里的小娃子,猛然间悟到了什么似的,连连应声去挨个拍屋门叫人随后就将堂屋点亮上了。
最后,他们家除了跟于元一般大的几个小孩没起来,其余都爬起来围到堂屋了,全都目光灼灼且面带鄙夷地看向于家俩兄弟。
“咋?有保叔?是不是东西拿回了?”老倔头家的老大忙凑上来问。
“大哥,你看,我就说么?肯定就是于家这小崽子偷的。”老倔头家的老二冷哼一声,伸出手,“那就赶紧还了东西来吧。”
于长拧紧眉:“两位阿伯,这是个误会,是你家阿爷搞错了,送了我家阿元的,不是我们阿元偷的,麻烦你们不要再说这个话了。”
“送的?我祖爷爷会把那么一大笔钱送给这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小娃子?是疯了还是傻了?讲笑话呢?那钱是我祖爷爷要留给我添妆的,就是你们偷了还不承认。赶紧还给我家吧。”屋子里唯一一个女娃也指着于元嘲笑道。
“你爹可不就是糊涂么?咋了?不说把他一块喊出来?”江有保对着黑瘦的女人道。
“有保叔,钱你给我就得了,这回可不能留他手里了,下回再被人摸去可就没得回来了。”那老二又催着道。
“咋就给你们呢?爹不行了,你大哥还在呢,得给你大哥管着。”老大媳妇跟着哼声道。
“这回不靠我们,这钱能回得来?不给我家保管,就你们那脑子照样得给人唬了去。”老二媳妇呛声着还不忘瞪一眼于长俩兄弟。
眼看着两家就争起来了,江有保一拍桌子:“别吵了,闹什么?!嫌事不够大呢?赶紧的,把你爹喊起来。这东西从你爹手里出去的,那就得还给你爹。再说了,这不是有贵给你们爹的么?反正你们谁拿走也不能用,争过去干啥?指不定今年有贵就回来了,惹了你爹一个不高兴,到时给告两句状,看你们要咋说。”
“那不是怕我爹再被人哄走了吗?”老大媳妇闷声道。
“伯娘,我家阿元可没哄你家老爷子,他都闹不清这是个啥,觉得好看,你老爷子给就接回去了。”于长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老大媳妇。
“闹不清?我爹把这东西看得重呢,见天就要拿出来看几回的,能随便给人?”老二媳妇跟着也道。
“于家小子,偷了就偷了,这都从你家手里出来了,还不敢承认?”老倔头家的老二颇为不屑道。
“我没偷!我没有偷的!!是祖爷爷给我的!”一直默默听着大伙说话的于元终于忍不住发声了。
于长讶异地看着一边抱着他脖子一边勇敢反击的阿元,轻笑了下,忙拍着人的背跟着冲几人冷冷道:“我今儿是来还东西的,不是来讨骂的,我再说一遍,我家阿元没有偷谁的东西。”
江有保见气氛僵持对峙起来,跟着喝声道:“一个个的,干什么呢?人真要存心偷了你的,这会儿能给你还回来?”
“那还不是见被我们发现了?这得亏有有保叔您在,不然这钱指不定还有没有回来呢。祖爷爷?我家可没有姓于的重孙。”老大媳妇又嗤道。
屋里其他人的神色也都是一般模样。
“哼,我都还不知道阿长晚间回来了,都还没去找他说这回事呢?是他先主动找我来帮忙找问,看是哪户的人家给的阿元这钱!”江有保冷眉扫视了屋里一圈的人朗声道。
“指不定就是他听着村里人说的闲话害怕了呗,不然谁拿了这么多钱还会主动还出来的?”小女娃翻了一个白眼道。
“你家在外头说什么了?我下午怎么跟你们说的?!”江有保立刻拍桌瞪向四个大人。
“没有,没有,有保叔,午时都说好了,我们指定等你那边的消息,哪会多嘴呢。”老倔头家的老大忙打着哈哈,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没有就好!今儿这事怎么回事我特意喊阿长过来跟你们说清楚了,以后可别在村里胡咧咧。”江有保警示一番众人便又让叫老倔头出来。
于长肃着脸,见几人眼色一对,那应门的女人将堂屋角落一个从外头挂上的门打开,堂屋里瞬时飘起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女人进去好一会儿才从里头半拖起一个看起来浑身乱糟糟的干瘦老人来,老人身上的味道更重,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们还将你爹直接锁屋里头了?!你们就是这样养老人的?这是几顿没吃饭了?几天没洗了?”江有保朝屋里两个近半百的男人叱问。
“有保叔,可不是那样,我们这是看爹越来越糊涂了,这些天又失了那物件脑子更不清醒了,怕他走失了才把他看在屋头的。”老二慌忙解释道。
“是的啊,我们哪敢,我爹要有个闪失,有贵叔也要问我们啊。饭我们可顿顿都送,只是老爷子更糊涂了,根本不乐意吃,送进去都大多原样端出来,要不就给洒了满地,可惜老多粮了。”老大媳妇又辩解道。
“他不吃,你们做儿子儿媳的不能喂啊?这可是你们爹!”江有保的怒气勉强收了些。
“是是是,我们以后定让老爷子吃。”老大也连连保证道。
“祖爷爷!”于元见着几天不见的老人浑身没力气,头都快抬不起来的样子,踢了腿就要下地。
于长愣了下,还是依言将人放下了。
于元“噔噔噔”就跑上前去了,搀住老人另一边的手臂,仰头侧问道:“祖爷爷,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怎么不出去遛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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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编号写错了,取一样的小标题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章应该是461章,没检查到,如今自己改不了。
第462章 不是别人 四
“唉……还不给你爹端点饭来?!吃了再帮着身上洗洗。这事现在大家都闹清了吧?俩人都说得一清二楚,可没有什么偷不偷的。东西也找回来了,得亏是阿元好生收着了,要是别家,我看,那是真就找不回来了。”江有保冷着脸说道。
“所以说啊,有保叔,你还让我爹管那钱干嘛?下回又不知丢哪去了。”老大媳妇喊了自家下巴已经翘上天的孙女去灶房找点吃的来,回头跟村长说话的语气仍旧不太甘心。
“你爹攥这么多年了,这锭子也没见给别人瞧过两眼。村里这么老多娃子,还算上你们自个儿屋里头这些个,就送了回阿元,你爹能心里没数?这以后阿元也不会收了,他万万不会丢有贵给的东西的。”江有保似笑非笑地说完,接着便提出要告辞了。
“唉呀,那个,有保叔,要说,不是我心思小。你也知道,这金子值钱得很,这从于家走了一圈,我们也没称过这少没少,要是下回有贵叔回来说东西弄坏了,那可怎么好?”老二媳妇拍着腿像惊醒般地道。
“是啊,这一指甲盖金子都够换一石白米了。”一直没怎么做声的一个壮年男子补充道。
“我爷爷糊涂了,他可看不出来,好糊弄。”另一壮年男子也跟着阴阳怪气。
“咋的?这金锭是我给帮忙收下的,你们这是说我贪了你家金子不成?”没等于长回话,江有保立时先开了口,“你老爷子那块金子常年摸得油光水滑的,连个疙瘩都没有?谁家绞了你的,能几天就摸回成这样啊?”
“啧,总不该是你们想随口捏个斤两让我和村长阿爷补吧?”于长抱紧阿元,环视一周,掷地有声道,“这个事就到此为止,我也不希望以后在村里听到任何人说阿元关于“偷”啊“哄”啊的什么话。不然,少不得我要将整件事一五一十地当全村人的面对清楚,让大伙来评理。到时候,若是别的人起了什么小心思,那几位大伯婶娘可就别怪我于长没帮你们保守秘密了。”
此言一出,顿时屋里众人的表情各异,但无奈也只得接受了这个结局。
“祖爷爷,明日你还出来遛弯啊~”于元趴在于长的街头出门前还冲老人挥了挥手。
“村长阿爷,今晚麻烦您了。”于长带着阿元在岔路口跟江有保道谢。
“说的什么话?太见外了,再来,这本身就是我要管的事。只阿长啊,他们家的事还请你帮忙瞒着些,老倔头也不容易,就这么点子依仗了。你嘱咐嘱咐阿元也别在外头跟别人说这个,行吧?”江有保拍拍于长的胳膊,向他索要一个承诺。
于长定定看了村长一眼,只道:“如果他们不在外头乱提阿元什么的话,我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说起这些话头的。”
江有保瞬间觉得有点脸红,这事真算不上于家的错,如果真到最后害于元背上一个什么偷儿的名头,那真的是太冤枉了。他没得非要去袒护哪一方,更碎嘴的反可能还是老倔头这边。
“行吧,早点回去睡吧,你好几天没回了,明儿别忘了去看看自家秧田。”
于长摸黑背着阿元稳稳地一步步回到了西头的院子,本以为会一路黑到头,谁知远处却还有光,原来,出门时屋里的油灯都忘了熄。
俩人收拾着洗澡,本已经该脱光的阿元身上竟还有一件小布料。
于长瞪着眼将人转了一圈,还拉着棉布扯了扯:“这又是什么?包着屁股干什么?”
于元本来正准备享受地爬上大哥的腿,一个激灵就捂住了自己的小裤头:“嗯,嗯……嗯,是,就是……”
憋了半天,才灵光一闪,“是豆子的小裤子,他借给我穿的。”
要是没有之前的那些反应,于长是很会愿意相信的,可阿元都慌成这样了,他怎么会相信?
能让阿元如此慌张并且撒谎的,也就只有关于那女子的事了。
“哦。等会还穿?”
“洗得香香的后就不穿了,要全部洗了。”
只是这么小又紧的布头穿来作什么?前头还特意留开了,这奇奇怪怪的,跟她这个人一样让人摸不清想法。
跟着阿元的做法,他们又重新热了那碗已经凉透的茶水,一人分喝了些,小孩小口小口抱着碗吹凉、抿茶的样子估计也是学着那女子的架势。
本以为到此为止,他和阿元便能躺上床开始他们的夜谈会了,谁知更可怕的是对方把他直接招到桌台前坐下,从梳妆台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罐,十分熟练地打开,并挖了一块乳白的膏体,分了一半在他手心里。
呵,这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完全不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就笃定他有办法应付吗?抽屉里头好似还有好多突然多出来的罐子。
“这是干啥?”于长直觉不可能是吃的,因为这孩子已经漱过口了,经过这两回,他都看出来了,这孩子已经学得比谁都讲究。抬到鼻子前闻一闻,比给阿元洗澡的那颗球还香一点的味道猝不及防差点让他人仰马翻。
“大哥,你看我,这样,这样点一点,点一点,再拍一拍的。”手法甚是熟练的于元简直亮瞎了于长的眼。
“算了,这个像是女娃子用的东西,大哥就不用了,你以后也不要什么都用,知道吗?”于长将手里的那点又好生尽力给补了回去,虽然大部分还是沾手上了,他只知道这些脂粉之类的很是贵重。
“可是,这个香香的……”于元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用,夏夏明明就经常带着她一起拍拍脸的。
“男人不用那么香的。”于长下意识地皱眉接口了。
“大哥,我不是男人的,我是小娃子。”于元眨巴着眼一本正经地回话,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于长无话可说只得暂时略过这个话题,准备开始今夜的对谈。谁知阿元竟然又做出一个让自己万分吃惊的动作来,他跪上凳子,爬上桌子自个儿加水调了破碗里装的墨,之后挺直了身板坐在桌前,掏出抽屉里的认字书和一叠裁小缝好的纸,纸上头还划了好多方方正正整齐的格子。
阿元就从桌上那管鸡毛里抓出一根蘸上墨在格子里挨个写起字来,一笔一划看起来很是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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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章节序号写错了,无缺章。
第463章 不是别人 五
虽然那些字还算不上什么正经字,根本没有什么线条笔画可言。可阿元完全没有抬眼去对照一旁的或者翻书,就能自己十分顺利地默写出十几个字来。
他的阿元……
每个写了三遍,于长耐心地看着对方静静地写完,这劲头比他读书那会儿可好太多了。
“喜欢写字,大哥不是留着笔在箱子里吗?你咋不用?”于长好奇地也捏出一根鸡毛在手里感受了几下,觉得跟捏针没啥区别,想想要拿这个写字,不由觉得太难受了。
他都不知道还有人拿鸡毛写字的,仔细看了下,这些鸡毛都处理过的,根部还特意削了个斜面,不知是为的什么。
“我喜欢用小的笔,江澄说大的要用好多黑水的,还有大的笔一张纸上只能写几个字,用小小的笔,每张纸上就可以写好多个字。纸是要钱钱换的,换钱钱很辛苦的。”于元头也不抬地说着自己的小道理,对自己身旁人的脸色变化浑然不觉。
于长的喉头滚动了几下,伸手顿顿地摸了于元的后脑勺几下,故意升高了语调问:“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于元瞬间呆住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慢扭头瞧一眼大哥,又迅速转了回去,小手捏紧着书和纸,小脑飞速地运转着,半晌,才极快地回了一句:“我,我拿钱钱跟江澄换的,他要写字的,家里有,有这个。”
说完,还撅了嘴表示不高兴对方再问。
于长在心里冷笑一声,觉得还是不要把对方逼得太过,不然数数他钱袋里的钱就得让这孩子傻眼。
只是,“那以后没有钱买米吃了可怎么办?”
“家里还有好多好多米的。”于元表示一点不担心。
“如果哪天吃光了呢?大哥给你的钱又没有了,要怎么办?”是啊?为什么吃了这么多天粮食还越来越多了呢?
“我,那我就去换钱钱啊。”于元觉得大哥有点傻。
“怎么换?谁给你钱啊?”于长纳罕地听到了一个这样的答案。
“我,我就去把菜卖给别人,我就能有钱钱了啊,有钱就可以跟伯伯换米啦~”于元放下把鸡毛笔架在有缺口的矮竹筒上,仔细看了一遍今日写的字,没有发现有哪个错的,才拍拍手准备睡觉。
夏夏不在了,不然夏夏还要教他认新的字的,接着他们还要数好多好多钱钱,还要玩一会儿纸块的。白菜和黑豆也不在了,唉……
张口结舌的于长本以为阿元会说找婶他们借一些,然后等大哥回来这样的答案,却不料小孩儿竟然已经有了自己赚钱买粮的想法了,他都不知道该感谢那女子还是责怪那女子才是。
但最关键的还是:“去哪卖啊?卖给谁?”
“去那里那里,很高的那个墙里面啊,然后就去一个地方摆好,然后那里的好多哥哥婶婶伯伯们都会拿钱钱换菜的。有了钱钱,就到另外一个地方,那里就有卖米、卖布的伯伯哦。”于元细细地交代了,完全没有被套话的防备。
“阿元怎么知道?你去过啦?”于长适时地抛出了今晚最重要的议题。
“嗯。啊?”于元干脆地点点头应声,看到大哥眼里的认真,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能说的,惊慌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疯狂摇头。
“去过还是没去过?”于长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拷问。
于元被看得后背的汗都要出来了,猛地伸手拍了一下于长的小手臂,声音软糯糯却又有力地反问道:“去过的啊,大,大哥带我去过的啊,大哥忘记了啊?还带我去买包子的。”
被反将一军的于长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确实带阿元去过几次,但他根本不觉得这么大的小孩子能记住什么,更别说买卖东西的这些事情了。
“阿元跟没跟别人去过?有没有跟别人出过村子?阿元是不是答应过大哥,一定不能跟别人出村的?”
终于还是问出了憋了一天的话,于长屏气凝神地等着阿元的回答,他心里复杂极了,也不知道希望对方说实话还是假话的好。
如果说实话,那么那个女子一定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阿元肯定要伤心。如果是假话,他心里又怎么好受?
于元微低了头,不敢正视于长的眼睛,偶尔抬起眼皮往上瞧一眼人,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真的没有?阿元没有跟别人出过村子?!”于长顿时心里有种被针扎的刺痛,捧起于元的脸要求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再回答一遍。
“没有跟别人。”于元小声地回了一句。
“嗯?”于长没听清。
“没有跟别人。阿元没有跟别人。”于元也伸出小手捧住了于长的脸,重复了两遍,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坚定。
于长从那晶亮的眼神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句话里真正的意思,没有跟别人,那个女子不是别人。
得到这样耍诈却同样无比真实的答案,他实在忍不住气笑了。
于元见大哥笑了,心里那一直紧绷的情绪才彻底放开来,跟着露了个软糯的笑脸。
看到阿元因为自己的笑而猛然放松了的表情,于长瞬间又有些不忍了,他把人搂在怀里,一遍遍地说着:“阿元不能离开大哥,知不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一定不能离开大哥的,不能走太远了。不然,如果大哥找不到阿元了,再也见不到阿元了,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声音慢慢沉重、慢慢哽咽……
于元被搂得紧紧的,不知为何,似乎从大哥一字一句的声音里慢慢又感到了心里有那种想哭的一点点痛,他摇着脑袋:“我就在家里的,我都在家里乖乖等大哥回来的,不会走很远的。阿元也不想见不到大哥的。”
因为……他们都已经见不到爹娘了啊……
那种所有小娃娃都被爹娘喊回家,空旷的荒野里只剩了自己,那种大家都指着自己或叹息或鄙夷着私语,那种明明他和荣仔都是一样大的小娃子,二叔二婶却总是只抱着哄着荣仔,追着喊着给他喂饭加衣,那种明明有两块糕,他却只能尝一点点碎末,那种吃饭、睡觉、干活都只有自己,满院子的寂静的感觉。
那种感觉,再也不想要多一些了……
第464章 留守之人
于长到底是被于元的一再承诺安抚住了,他不再强问对方为什么要跟那女子出门,下次还出不出去,也不再追究家里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来源和归属,只抱着难过的小人儿哄着逗着到对方重新笑起来。
就是入睡时,他不免又别扭尴尬起来,一想到这床上昨晚还睡过别的陌生女子,就浑身不自在。
好在阿元又拉着他说自己和村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的事,他才能借此忽略身上传来的强烈排斥。
住在老人这里,冯时夏莫名好像整个人都闲下来了,基本就没有什么好忙碌的。饭前趁着亮光把“学委”的钱袋做好了,老人对她打的“中国结”挺感兴趣的,她便慢慢演示了一遍,老人一下就学会了。她想起自己跟老人学针法时的愚钝,脸有点烧。
有老人监工,结果这个钱袋完工后是他们七个里头做得最好的那个。她同样给“学委”绣了一个姓名字母“”上去,一时兴起,还用老人教的回针法和结粒法勾勒了一个举着网子小心翼翼扑蝴蝶的简笔小人儿。
老人愣愣地拿过钱袋看了半晌,摸着她绣着有大圆脑袋和柴火四肢的小人儿,表情有些复杂,但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悬着一颗心的冯时夏终于也放松下来,之前所有钱袋留白的地方,她觉得可以一系列补上来了。
自己是不失礼貌地拿着大束花微笑的,小家伙是亮晶晶看着大银币的,“肚仔”是咧嘴挑着大蜘蛛乐的,小胖墩是哼着歌美滋滋咬大鸡腿的,小黑仔是紧张兮兮在水里抓鱼的,大男孩是面无表情跳绳的,每一个形象都刻在自己脑海里,随时都能直接上手绣出来。
孟氏看女娃给她自己也绣了个大嘴巴、光脑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最后,憋笑得都不敢再细看了,赶紧收了针线去外边拔菜去了。
这娃子整日脑子里也不知想的是什么……
冯时夏把两个钱袋摆在一起看了又看,却是格外满意,恨不得赶紧把其他几个一并回收过来统一加工好。
给狗子熬药擦洗时,老人按着她养狗的习惯给找来了簸箕、篮子和稻草,饶有兴致地观看了她的操作全程,却没有擅自插手。
冯时夏十分庆幸下午自己已经排解掉一些抵触情绪了,不然,这会儿没有小家伙在,她可能真的不敢独自动手给大狗忙活这些事。毕竟这不比喂食,可是全程要实实在在接触的。
但这时也没得选择了,必须她自个儿上。
好在大狗真的很配合,几乎还和平时一样乖乖的,只偶尔扭头往院门口瞧上一眼,可能是知道小家伙会从那个地方出现,在等着。
等紧张刺激的换药课程结束就该做晚饭了,她把自己带过来的米粮调味这些全搬到灶房里,小心翼翼地看老人并没有什么不愉,她才讨好着主动表示要承担起做饭的任务。
孟氏倒还好,一个是经过这么几次往来,她大概知道女娃直来直去的性子,二是自己家里就这条件,确实不太能满足女娃平日那种精细吃食,对方带粮过来也好。就是她想分开自己做不占别人便宜,这孩子又一脸受伤,便只能如她的愿任她忙活了。
自己做了一辈子饭,确实还比不上这女娃会折腾。
晚饭冯时夏做的炒土豆丝和青菜粥,她想着小家伙会不会知道自己热了海带汤喝,还有早上剩的锅贴什么的,不会放坏吧?
想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小家伙家人回来了,肯定不会饿到小孩的。至于自己做的那些吃食在对方看来纯属来路不明的东西,人家就算要扔掉倒掉她也没话说。
吃完晚饭,老人收拾了碗筷就回屋了,她搓好棉线点了油灯一个人在厨房做起了蛋糕,老人这里只有炒菜的小铁锅,却没有大铁锅,她甚至是拿了一个木盆当锅盖才勉强把蛋糕蒸上,幸好这时的盆够深。
换了一个地方,她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以往这个时候总有小家伙在一旁陪着她,烧火、剥花生、写字、教她说话,中间她还做点小夜宵,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哪怕结束是在半夜也不觉得时间久。
可今天,要不是还得接着准备下一锅,她都要无聊到睡着了。
而明明她原本是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人,整月地一个人呆着都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对的人。
一种叫孤独的东西,一下子在这个格外寂静的夜里肆意蔓延。
她忽然察觉自己在这院子里除了老人还没见过其他人,似乎连其他人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晾晒的衣物只有老人一人份的,桌台上常用的碗筷就两三副,连屋檐下摆的草鞋也只有一双。
莫不是除了小家伙那个留守儿童,这边也是独自留守乡村的老人吧?
这长年累月的,该有多么难熬啊……
她以前还有网络和电视陪伴,小家伙还有“肚仔”能互相说说话,老人却更像是完全离群索居的,初始她还记得几个孩子见着老人都害怕得哭呢。
不论物质还是精神,这里的人们所拥有的都极度匮乏。
孟氏躺在床上依旧没能睡着,听着灶房好似还有动静便出来看一眼,正瞧着女娃专心致志抱着一个盆在使劲调和什么,连她过来都没发现。
她本来想进去帮忙的,可打眼看到桌台上放着的一叠油纸,最终还是悄悄回屋去了。
那娃子估计是在忙要拿去做买卖的吃食,她是不好在场的。
不知是不是心境的影响,冯时夏第一锅成品的蛋糕确实没有以往的好,感觉发得不够以往蓬松,还有些回缩。
到后边的四次才略好些。
她打算第一锅就不卖了,除了交付预定的四斤,顺便卖完四斤就回来。如果到中午都卖不完,她也不打算多等了,得早点回来帮着老人做点事。
包装、清理、洗漱,又是几乎快凌晨才回的房,靠意志力支撑着完成今天的日记和账目,看到除了那个银块,包里的钱重新多了起来,才心情略好些。
躺到床上时她还仔细听了好一会儿,等确实没有再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才安心睡了过去。
被子好像又晒过了,这是她临睡前唯一的想法。
第465章 新一天的晨曦
于长头晚情绪波动有点儿大,那块鲜亮的布片又在脑子里跑了一晚上,整夜都睡得昏昏沉沉的,外头一有喊声他就惊醒了。
披上外衣趿着鞋出去,天才蒙蒙亮,找来的人居然是铁蛋。
“啊,那个,于大哥,我找夏,嗯,我来找阿元。”江澄看到对方的神情,莫名觉得不能说出夏夏的名字,临时改了口。
“阿元还没起,吃了早饭你再来找他玩。”虽然他很高兴村里这些小娃子终于知道阿元的好了,于长还是直截了当地给拒绝了。
江澄被噎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坚持:“于大哥你帮我喊下他吧,我昨日都跟他说好这时候来的,等会我就要去学堂了。”
闻言,于长皱皱眉,不知道这些个小娃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见面不可,却还是扔下一句“等着”便进了屋。
等于元被整个迷迷糊糊抱出来,江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招招手让于长把人放低一点,自己踮脚凑到半梦半醒的于元耳边当面说了悄悄话。
于元揉着眼睛,反射性地回复了:“夏……唔……在睡觉啊。”
“啊?”以为于长已经都知道了的江澄吃了一惊,“阿元,那你帮我把东西拿出来好不好?”
“什么?”不断后仰的于元努力眨巴着眼睛。
“钱袋啊,装钱的袋子,跟你和二毛他们一样的那个。”江澄觑着于长的脸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上手揉了阿元的脸颊两把,试图让人更清醒些。
“装钱的袋子?”于元慢吞吞咀嚼着这几个字,突然整个人都激灵了,他忙“嘘”了好大一声。
于长被两个人这秘密接头的模样给整得都无语了,更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几个娃子不仅个个都知道钱袋这回事,还都人手一个了。
“阿元,铁蛋一会儿得去学堂了,他的钱袋你赶紧找给人家吧。”
“那个,哑婆婆,嗯,江澄,你知道吗?”于元拼命眨着眼睛给江澄提示。
江澄一见阿元这个样子,便知道夏夏的事肯定于大哥还不清楚的,秒懂了对方的暗示,点点头就转身跑了。
“……”于长把人转过来,“哑婆婆怎么了?铁蛋不要东西了?”
“呵呵,大哥,铁蛋听到哑婆婆就吓跑了,好笑吧,哈哈哈~”于元一脸假笑。
于元一看对方这心虚的样子,联想到上回跟着阿元的事,便大概猜出又是跟那女子有关的了。
只是,除开豆子,铁蛋也跟这女子有关联了?可村里完全没有人来找他问过这事,连婶他们都没有,昨天晚上村长也没提任何类似的话。
所以,这几个孩子都在帮着那女子隐瞒村里的大人?
醒都醒了,于元也不打算睡了,大哥还在家,他也不能马上去找夏夏,想起昨晚跟祖爷爷约定的,心思一转,拉着于长便要一起出门。
“这样早去哪?”
“大哥跟我一块去看二叔。”
见小孩真的没忘记自己的话,他有几分欣慰,想起昨日相看的事,他觉得是很有必要再跟二叔谈谈的。
冯时夏因着挂念着要去县城交货的事,也没有睡得很死,她这屋子离院门近,一听到像是小孩的喊门声便起了。
以为是小家伙一早上溜过来了,开门看到是“学委”还失望了一瞬。
等对方欣喜地看到她,扭捏着拿出一枚铜币比划暗示的时候,她倒是一下就明白了。
看来确实是专门来找她的,小家伙没跟着一起,估计是不方便过来。
冯时夏叹了口气,翻出昨天做好的荷包,想想又去厨房切了一块要留下的蛋糕用油纸包了,一并给了“学委”。
这孩子一个人来得这么早,估计是赶在上学前过来的。
江澄翻来覆去美滋滋地摸着属于自己的和二毛他们一模一样颜色还有样式的钱袋,他十分肯定上头绣的那个抓飞花子的小娃子就是他,因为只有他的头发是这样的。
阿元他们的钱袋上都没有这样的小人。
他顿时觉得自己独一无二的老大地位被夏夏认可了,非常得意,也觉得夏夏果然是什么都厉害。大家都说村里娘的绣活最厉害,可他觉得夏夏更厉害,居然连他都能绣上去,娘是只能绣一些花花草草和鸟儿什么的。
他暗暗发誓这回去学堂,一定要把那些忘记的字都问清楚了,下次回来好让夏夏对自己更刮目相看,这样不论哪一方面,他的位置就更稳固了。
对于多得的糕,他也高高兴兴地接下来道谢了,夏夏做的东西最好吃了,前些天拿到的这个糕他是最先就忍不住吃完了的。
冯时夏仔细跟着数了“学委”装进新荷包的钱,还是12个没错,看来这孩子也没乱花。
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些。
“学委”在她的指点下收紧荷包后在耳边摇了摇,听着里头叮叮当当的响,乐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重新揣进怀里,跟她鞠个躬就抱着油纸包飞快地冲向村里了。
老人起得早,冯时夏想着还是得吃点东西再下地的好。发面的酵头和碱水她没带过来,蒸不了馒头,想着昨晚还剩了些土豆丝,干脆熬个高粱米粥顺便做点饼。
卷土豆丝的饼她加了个鸡蛋,其他的用半烫面揉了个面团醒上,准备做个类似千层饼和手抓饼那样的。
没有电饼铛她就打算用锅煎就好了,做成薄脆一点的,不是发面也没啥关系。
熬粥醒面的空档,迎着晨曦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就着不太方便裙装运动完,老人起床了。
开门看到她披头散发的表情仍然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过后还是招手让她过去,这回是把着手教她绾发髻。
看起来是最简单的那个,但可能她在这方面确实不太开窍,自己尝试着弄了五六遍还是松松散散的。她觉得不是她的错,只怪发量太多。
最后一遍还是老人给弄好的。
她吐吐舌头,赶忙溜到厨房忙活自己比较熟悉的事情了。
用面粉、芝麻、盐和爆了花椒的热油调上一碗油酥,把醒好的面分剂子擀薄,在一面涂上油酥,之后不管用折叠还是卷曲的方式让它横纵向多次折叠团拢来,最后再压扁重新擀成薄片煎制即可。
做法不难,出锅的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要是有电饼铛,外边的脆皮就能煎得更完美一些,发面的话就口感更松软一些,油酥也可根据自己的口味调成别的馅料。
最后摊了鸡蛋饼卷上土豆丝,早餐就算好了。
第466章 这样的一家人
那头的于长被拉着一路奔跑如风般地感受了一番于元的问候日常,唯一庆幸的是这孩子有听他的见到的人基本都会打招呼,只不过,被招呼的人知不知道飞奔过去的是谁就很难说了。
半路又遇上了昨晚刚见过的老人,正拄着拐遛弯,看起来比昨天要有精神些了。等阿元上前跟这位“祖爷爷”你来我往、答非所问地问候一番后,他们终于到了二叔的门口。
只是,看着紧闭的大门他才意识到好像来得有点儿早了,正想着先去田里转一圈晚点再过来,阿元已经很熟练地上前敲门了。
“阿元你每日都来这么早的吗?”于长瞬间明白二婶说起阿元上门时的神情了。
“我开始都是这样早来的,可是二叔他们都睡懒觉,后来就让我吃过早饭再来了。”于元嘟着嘴带点无奈道。
于长憋笑着揉揉小孩的头,没再说什么。
开门的还是于娟,她见着于长回来了也是高兴得很。
不过,眨眨眼,她把于元支到灶房去喝自己特意凉好的开水,这头跟于长告了状:“大哥,你可要好好说说阿元了。这些天,我每回到西头去,他都不在家。之前都是早上过来的,昨日等到中午都没见人,我过去又没看到人,山里地里都喊了没找见。爹娘和你又都不在,我吓得半死,还以为出事了,后来幸好找大毛问到了,说是跟铁蛋二毛他们满外头玩去了。我也觉得阿元该和村里娃子多出去玩玩,但现在他太过了,四处跑得都没边了,日日不着家,也不知他有没有正经好好吃饭,是不是我们头前在屋里拘狠了?”
很清楚小孩昨日动向的于长挑挑眉,没想到知道内情并帮忙打掩护的娃子这么多。
不过阿元不见不是没人发现这个结论让他心里终于好过了些。
他对于娟笑笑,点头答应:“幸好有娟子,我会跟他好好说的。大哥不在的时候,娟子还继续帮大哥看看阿元吧。”
“肯定会的,阿元平时还是很乖的,他也是我弟弟。”被大哥认可并托付重任的于娟感觉到心里暖乎乎的,乍时生出了使不完的劲。
“大哥,你喝不喝?”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于元小心翼翼端着给自己大哥倒的一碗从灶房出来了。
于娟忙上前帮着接过,更是羡慕大哥和阿元俩人的感情。
于长边喝着水边端详这个看似变了很多又好像还和以前一样的弟弟。
“大哥,你来,跟我来。你教我赶骡子。”于元跑到穿堂的前边招招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赶骡子?你要学赶骡子?”于长有点懵。
“噗”于娟喷笑着,忙把最近于元对后院骡子的执念跟于长说了个明白。
于长扶扶额,他下意识觉得这小子就不是一时好玩,很可能是真的想从二叔这借走骡车方便他们几个来回县城。
可阿元才多大,到时别被骡子给踢了就是好的了。但又不忍小孩失望,便极齐敷衍地说了几句赶骡子的法子,并没有真正带着于元上前尝试。
于元隔着圈跟骡子吆喝呼喊了半天,里头那位却根本理都不理他。
“大哥,你说的都没用啊。”这连走都不走,他如何能借到骡子?
于长一看小孩“你不行”“你不厉害”的表情,如何能忍,当下抽了一根旁边的苞米杆子,在骡子身后轻轻一挥动,都没有挨上骡子的身,它就自己在圈里打起转来了。
“动了动了!”于元兴奋得立刻拍手哇哇叫。
被这番动静吵醒的于平俩口子见得来人,冒上头的气生生给压了下去:“阿元,阿长,你们这般早啊。”
“大哥回来了,我就叫他一起来的。二叔,你高兴吧?”将问候任务反客为主的于元冲于平笑眯眯道。多一个人来,二叔肯定更开心了。
“高兴,咋不高兴?”于平抽搐着嘴角把俩人带到堂屋,让方氏赶紧着准备早饭,阿长俩兄弟也一起在这吃。
“我说阿长啊,昨日你就不该那么走了,等翠妞进了你家门,该怎么办怎么管还不是得由着你,管她之前说的那些做甚?你看看,这下闹得,好不容易说的媳妇没了,我和你二叔在桂花婶那里也没了脸。”方氏坐在凳上半点没动,唾沫横飞地评说着昨日的事。
“让你做饭你就去做饭,阿元还在这儿呢就瞎咧咧啥。我不说了吗?那牛家是个心大的,跟阿长不相配。”于平皱着眉轻斥了方氏一句。
于长拍拍于元的屁股,将人支去院子里玩儿,才转头不卑不亢地对方氏道:“二婶不用忙,家里都煮上了。还有,二婶当真是觉得牛家好?那其实只要二叔二婶帮着侄儿如了牛家提的那些个条件,翠妞这个人我觉得我也是能接受的。不知二婶准备给侄儿再分多少银钱、牲畜和土地?哦,还有5两聘银外加聘礼。另外,牛家觉得合该是二叔帮着养大阿元的,但我还是挺舍不得阿元的,人就不放二叔家养了。不如二婶也折算成银钱一笔给了我,也方便侄儿我日后发展手艺。”
这不轻不重的几句话说得于平和方氏两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阿长,可别听你二婶胡说,那牛家就不是个好的,尽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这以后要是结了亲,麻烦事可多着呢。”于平忙开口重申道。
方氏也青白了脸,鼓着气朝门口啐骂道:“什么银钱不银钱的,家里早就分得一干二净了,哪还有什么东西。算了,我也是受了你桂花婆婆的几句好话就以为他们牛家好了,谁知竟是这等心肝的。人都没嫁过来,就想着把兄弟全送于家养了,呸!哪来那么大脸呢?她翠妞黑脸皮大龅牙的,相貌连三分都没有,斗大的字一个不识,好意思说跟你相配呢?好意思要五两聘银呢?咱昨儿去相看也就是给他们一个面子,他们牛家还真拿娇起来了。哼,当这世上就她一家有女儿了不是?十里八乡的女娃子可多了去了,你别慌,二婶保管给你找个比翠妞好十倍百倍的媳妇回来。”
于长点点头称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表示再等俩人安排其他合适的人家便要告辞回家了。
于平留不下人,只得和于娟一起送了俩人出门。
“爹,咱家没钱先给大哥娶媳妇吗?不说明年能给荣仔去学堂吗?村里的婶子都笑话大哥年岁大了呢。”
“阿长跟咱分家了,聘钱得你大哥自己出。”
“不说大哥和咱还是一样的一家人吗?”
“……”
第467章 都是我爱吃的
方氏也青白了脸,鼓着气朝门口啐骂道:“什么银钱不银钱的,家里早就分得一干二净了,哪还有什么东西。算了,我也是受了你桂花婆婆的几句好话就以为他们牛家好了,谁知竟是这等心肝的。人都没嫁过来,就想着把兄弟全送于家养了,呸!哪来那么大脸呢?她翠妞黑脸皮大龅牙的,相貌连三分都没有,斗大的字一个不识,好意思说跟你相配呢?好意思要五两聘银呢?咱昨儿去相看也就是给他们一个面子,他们牛家还真拿娇起来了。哼,当这世上就她一家有女儿了不是?十里八乡的女娃子可多了去了,你别慌,二婶保管给你找个比翠妞好十倍百倍的媳妇回来。”
于长点点头称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表示再等俩人安排其他合适的人家便要告辞回家了。
于平留不下人,只得和于娟一起送了俩人出门。
“爹,咱家没钱先给大哥娶媳妇吗?不说明年能给荣仔去学堂吗?村里的婶子都笑话大哥年岁大了呢。”
“阿长跟咱分家了,聘钱得你大哥自己出。”
“不说大哥和咱还是一样的一家人吗?”
“……”
于长去田里看了看,之前撒播的谷种已经差不多有3寸高,估计等他下次回来就能移栽了,不过长势不是很好,成活的很少,看起来还不到一半。但经过倒春寒还能有一半存活,他已经很庆幸了。
田里的水看起来有人在管的,暂时他也用不上忙活了,便带着小孩儿回家了。
于元小跑着先回了院子,趁大哥还没追上来,急急忙忙开了箱子翻出自己另一条干净的小裤头准备穿上。早上没穿,感觉裤子里空荡荡的总是不舒服。
“阿元你在干啥?尿裤子了?”
可是没想到大哥也跑着追上来了,被抓个正着。
于元爆红着脸否认,于长却不信,过去一看,却发现了熟悉的小布片。
“不是说要洗了,不穿了吗?”
“这个是洗干净的,不是昨天那一个。”于元低着头不敢看于长的眼睛。
“豆子还借了俩给你?”于长戏谑着。
“唔,嗯……嗯。他家好多的。”于元夸张地比划了一个满怀。
“为啥还要穿这个?阿元你冷?”于长还是不懂女子脑瓜子里转的什么主意。
“不冷的,可是穿起来舒服。”于元也不敢相信,之前明明穿着不舒服的,现在竟然反而不穿就不舒服了。
于长对这个解释很是怀疑,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对的理由,便也依着了。等他准备去做早饭,结果又被小孩儿拉着一起非要带着他甩胳膊动腿。
一番奇奇怪怪的动作之后,他收拾起昨天带回来的花生和白米,柜里已经没地方塞了,他跟阿元交代一声便准备放到堂屋里。
小孩儿又别别扭扭说不行,他一看就觉得有蹊跷,依言将东西放到了睡房,他偷偷趁小孩儿放松警惕进了灶房的空档在堂屋明显和他堆叠习惯不一样的地方翻看了一遍。
再一次让他瞠目结舌的是,箩筐里居然还藏了不知多少的粮食、棉花布匹及杯碗罐瓶等各种东西。
他终于理解了菜市的人说的哑娘子一车车地往家里拉东西是什么意思。
不说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置办的,看这架势,女子很有可能短时间并不打算离开。
那么他所担心的阿元这期间突然被带走的可能性目前是非常小的了。
这算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了。
“大哥,早上我们吃啥?你想吃米糊糊吗?”
于长赶紧把一切恢复原状,端上女子没晒干的野菜和笋,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于元看到大哥在搬箩筐边的东西时惊了一跳,生怕大哥发现夏夏藏好的那些东西,冲上去就不着痕迹地拦着守着,脑子转一转,忽然还真想起个事:“大哥,我们家里还有红薯吗?”
“咋了,之前的吃完了?”于长有点吃惊,一麻袋红薯,阿元以往都能吃上好几个月。
“我吃了好多好多了,快没有了,我现在太喜欢吃红薯了。”于元脸不红心不跳地表示。
于长可不信他那一套,但打开放红薯的箩筐,里头确实只有十来个了。
“家里还有很多,大哥再拿一筐出来。”
不难看出,那女子在吃食上为阿元花费也颇多,所以,吃点红薯算什么?她就算把仓房里的红薯都吃光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家里还有土蛋吗?”于元得寸进尺地探问。
于长对这个满心满眼都只有那女子的弟弟表示有点酸,但还是认真地表示:“咱家没有了,阿元要是也喜欢吃的话,大哥就去婶家换一箩筐回来吧。”
“嗯,我好喜欢的。”于元点头如捣蒜。
于长觉得小孩儿现今这样子简直没眼看,突然想起刚刚看到的好几十斤花生,所以,上回阿元特意让他带花生就已经是完全为的这女子了?
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不过在这十几天就已经快成为别人的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十分沮丧地回了灶房。
于元教着大哥煮夏夏调好的糊糊,然后自己好生去洗漱了,没有夏夏监督,他自己也忍着涩苦仔细洗了嘴巴和牙,洗脸后还学着夏夏昨天做的,给自己的眼眨毛抹了一点茶水。
“大哥快来,我帮你的眼眨毛浇水。”
???
于长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认识阿元了。
这次的芝麻糊在小孩儿的提醒下多放了糖,熬出来的味很是香甜。不过他还是想配点咸口的,去角落开坛子,才发现之前空着的几个坛子也被利用上了,有泡了蛋的,有泡了笋的,还有腌了不知什么菜的。
再一次证实这女子要呆的时间不短。这样也好,这女子这么喜欢阿元,单从县城看到的,他就能很放心将人托付。
在她离开之前,二叔二婶那边应该能再给他找到合适的人家的,到时女子就算走了他也不用担心阿元因为没孤单而伤心了。
怕自己不小心弄坏了人家做好的东西,那几个坛子于长只掀盖看了一眼就马上盖上了。
打开自己要夹的腌菜坛,发现里头也只剩一个底了,他盘算着等会去李家顺便也换一坛腌菜回来。
第468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孟氏点点头,指指女娃背着的狗子,表示自己可以帮忙照看一下。
冯时夏想想自己大概中午就会回来,中间大狗还能自己喂一波,暂时留在院子里也没关系。排泄罐、稻草都安排好,小黑狗她是没任何期待了,回来直接收拾就好了。
今天的任务很轻松,趁着时间早,她还是到林子里摘了一篮子花。去往后山的时候,本想着赶早到赶车少年家的岔路口等,没想到正撞见人赶车下坡,看架势是要往小院过去。
这可把她吓了一跳,虽然不知小家伙为何坚持要她躲起来,但不管为何,她在对方家长现身前还是要避免主动暴露的,因为这很可能让小家伙为难。
胡亮往拦截过来的冯时夏身后看了看,在对方的手势下明白真的就大姐一个人了,狗子也不在。
有点遗憾没见着那两个总是爱给他这个大哥哥塞零嘴的小娃子,他把自己让娘准备的一点吃食回送给冯时夏,犹豫了下还是没说话,赶着车往县城去了。
一路上安安静静,冯时夏摸着手里少年的回礼,也没心情新赏路上的风景,将包里的字卡掏出来,利用碎片时间加紧学习。
在被迫离开这儿之前,自己若是能掌握百分之六七十的常用字,能听懂基本的表达,那她心里也不会有太大忐忑了。
其实安稳地在这儿呆的时间越长,她心里对于原身的疑虑就越多。不过,她也庆幸这时代身份识别的技术不算特别全面,不然要是在办什么事情都要出示身份并有验证的现代,她想藏也估计藏不了多久。
或许人家一个寻人启事通过网络一传播,她还想这么高调地借着这身份做什么生意?当天就会被网民人肉到打包送回吧。
但自己醒来就出现在这附近,肯定在这附近有熟悉的人,一个县的范围内,如果有意寻人,要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好的方式还是离开。
可其实这也是矛盾的,一方面原身的身份和经历很可能会揭开自己过来的秘密,另一方面,自己也很可能因此陷入危险。
按她的想法,首先在钱财物资各方面给自己准备好一条稳妥的后路,其次若还能掌握到一些克制对方的方法,那时候再去探寻真相的话会比较合适。
万一真的出什么事,自己不至于落入被直接灭杀的地步,或者因为对方的压制而无法生存。
这中间必然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到目前为止,除了自身最无法解释和这儿的文化糅杂,一切都看起来都很合理,一草一木、柴米油盐、嬉笑怒骂都特别真实,让人找不到任何破绽。
不知道是出门太早还是什么原因,今天一路遇到的人要少了许多,但冯时夏总觉得还有哪儿不太一样了。
车上很空,拦车的也就一两个,他们都顺路搭载了。
“哑娘子,今日就你一个人啊?”吴二小心翼翼地跟车上人笑着招呼,似乎一点没在意对方听不到的事情。
冯时夏看了一眼这个跟之前判若两人的守城士兵,微微颔首。等进了城,她突然明白不对劲的地方在那儿了,今天已经没有人再簪花了。
所以,之前三天应该是个什么节日没错了,现在节过完了,进城的人也骤减了。
低头看看自己提的一篮子花,庆幸着刚好准备的量少了一半。
两人赶到菜市街的时候,赵弘诚也刚到,他看见冯时夏只身一人也是愣了下,但想着小孩子可能兴致过去了就不跟着来了也很正常,或是身体维持不了这样连续的奔波。
冯时夏照旧付了今天的5铜币车资,胡亮摆摆手不收,并跟赵弘诚说明了自家爹的腿脚好些了,而自己因为活计需要以后没法天天回家了,所以不能再继续接送大姐了。
赵弘诚虽然觉得事情突然,但也很能理解,毕竟驾车这样不稳定的收入肯定比不上一份稳定活计能挣的工钱。
要知道像阿姐这样每日来回都愿意出钱坐车的根本少之又少,更别说车钱每回都多给一倍多的。而现在农闲,很多人家牲畜闲下来都会出来挣这个钱,多挣一文是一文,而且大多都是自家村里约好了车,想临时在路上接个搭车的人,可真的太难了。
没有小家伙在,冯时夏好一会儿才明白以后没得车接送了。但对方既然不方便了,她也不能强求。
她从包里又数出20铜币,和今天的5铜币一起不容拒绝地交给了这位热心的少年。
要不是对方这阵子的贴心接送,她根本没法应付来回携带的那么多东西,俩孩子和狗子就更不用说了。
多亏了对方,自己才能顺利地每日都能来往县城,把握住了这个节日的商机,还因此获得了不菲的额外收入。
而最开始,这小孩甚至都是不想收她任何费用的。
胡亮推脱不过,红了脸又红了眼,摸着怀里冯时夏给他准备的还没来得及吃的带点温热的早饭,他眨回眼里泛起的水光,对赵弘诚道:“那我先走了,你之后看到阿元他们就帮我说下,哪天我有空了就再过来接送大姐他们。”
送走了少年,冯时夏想着昨日蛋糕准备得多,把下次留用的鸡蛋都用光了,遂先去找卖鸡蛋的大娘临时加订一些。
这一路过去,她倒是瞧准了,之前跟着她卖花的摊位今天全收了,果断得很,想是料准今天不会再有什么生意了。
而另一个问题时,又有俩家卖花生糖的了,这俩家比昨天那一家做得就正经多了,除了糖量少一些、火候把握得差一些以及切块不那么规整,其他大问题就没有了。
冯时夏皱皱眉,偏巧她今天刚好又没有带花生糖,原来只有那样完全不靠谱的一家跟风卖,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可现在这架势,要是今天流失掉一些老客户,那就可惜了。
她顿时感觉自己的经营策略有一点点问题了,当天做多少卖多少,完全不存货固然能保证产品最大的新鲜度。可因为她自己这边不够稳定,像这样出现一次没法备货的情况,那就要整个断掉市场供应,而且一下就是好几天,这对刚起步的生意几乎可能会是致命的。
花生糖的保质期长,她应该做预留,至少保证有十来斤的存货能应对一回这样的意外情况。
吃一堑长一智,正是有这些突发情况才能让自己更快速地成长。如果从开始就特别顺利,那么以后肯定还会跌更大的跟头,冯时夏心里很明白。
第469章 李家和于家
听娘说豆子昨儿又是天黑才回的李金树心里也有点疑虑了,村里哪有那么多好玩的,就是豆子不想回家吃,别的娃子也要回家吃饭吧。
而且比较奇怪的是,以前豆子和阿元虽然也黏糊可也没到这种地步的,午饭不回来吃也算了,现在连早饭都不乐意在自家吃了,就恨不得生在于家了。
他也略理解了娘心里的那点不甘,但他觉得放心还是可以放心的,只是他就是好奇豆子跟阿元每天到底折腾了些什么,能这么多天都不烦。
一见豆子出门,他使个眼色便偷偷也跟上去了。
果然直奔于家的,还用跑的,这都准备腻一天了,就这么点时间都这样可惜吗?
没进去?
阿元出来了,俩人在院门口说了一会儿话才进去的。
准备等俩人出院子再跟上去的,结果等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
他这正探头探脑呢,没想到被别人先抓住了。
“金树哥?你今儿没出门?怎么不进来?”
“阿长?你回来了啊?”李金树有几分尴尬,从篱笆边退开,走到院门堂堂正正进了院子,朝堂屋努努嘴,“嗐,我跟豆子来的,他是不是又在你家吃上了?我娘说他这些天不但整日见不到人,晌饭不回家吃,现在连早饭都不回家吃了,笑说他要长在你们家了,全靠你家米粮养了。一管他说他,他就闹。这不,我跟来瞧瞧他们俩小子每日整什么呢。”
于长闻言有几分心虚,听金树的意思,那孩子肯定不止一次偷偷跟阿元去县城了。也是,就他俩面对街面上人来人往自然得不行,还有做买卖时收钱拿货那熟练的架势,哪是只去过一次两次就能锻炼出来的呢?
“豆子心好,自从搬来西头,阿元一个人没有什么玩伴,他就总跟我说要帮我好好看着阿元哩。这不,俩人就整日黏糊上了。是在家里吃呢,就一点糊糊,也没啥特别的,你们可别在意,我倒担心亏着豆子呢。你吃了没?我也给你盛点?甜口的。”
李金树忙摆摆头,豆子也就罢了,自己哪能还跟着在于家吃呢:“不,不用忙了,我是吃着一半出来的,家里还留着呢。快别说那话了,我爹都说了,等今年谷子下来了,得给你家送一袋米过来了。豆子跟着阿元吃,如今嘴都养刁了,晚上家里煮个豆粥他都吃不了几口,问就说不饿,明显就是白日吃好吃饱了的。还有平时阿元塞给他的那些零嘴和小玩意儿,他啊,就是知道自个儿在家里得不到,才见天往你们这儿来呢。我们都怪难为情的。”
“没事没事,一个小娃子能吃得了多少。要不是有你们和豆子,我还真没这么放心阿元一个人在家里头呆着。他愿意来这吃就来,你们可千万别提什么米不米的了,就是我们阿元见天拐得豆子不着家,还望李叔和婶别多心才是啊。”于长哪怕心里不希望豆子再跟着去县城,可李家这头,他还是得好生给掩饰着。
“这是哪的话呢,他人小又干不了活,又不像阿元那么听话,我爹娘可乐得他不在家皮呢,多省事。就是阿元,也不知他怎么管服的这小子。”李金树毕竟也在外头跑过的,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于长笑笑,没接话,只道让对方尝点糊糊。
李金树还是拒绝了,正打算回去,转念想起一个事,没忍住问了句:“阿长,那个,听说这两天你二叔帮你忙活着相看了,咋样啊?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吃上喜酒了?”
“我指定先吃上金树哥你的喜酒。别说我了,你这头呢?婶没张罗安排?”于长两句带过将同样的话题抛了回去。
不知于长这儿是没相看还是没成,对于这个答案李金树也是喜忧参半。他和爹还是希望阿长这头能早日有个结果的,也免得娘和金花那头惦念。
可其实,若真的是天意到后头俩家成了,他也觉得挺好的。本来阿长论长相、品行和能力哪样都算拔尖的,俩家关系也向来不错,真成了一家人算是一件美事。
至于阿长爹娘不在的事,如今也就阿元的事,可这孩子不仅从来不惹事,还样样都能自己干了,别提多好养了。有豆子作伴,他奶也能帮着看,根本不成啥问题。
而且俩家条件差不多,谁也不会嫌弃谁,哪家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条件。阿长家虽然就只有两三亩地,看起来不好,其实也算不上坏事。毕竟他有手艺,眼见着就要出师了,若以后没法照看田地的事,农忙不用请人他爹娘正好能顺带帮把手一起做了,若真是地很多,倒还需要安排别的人手。
另外,虽说阿长没有直接的长辈,可他二叔毕竟年富力强也有点家底,万一有个什么大事,也不可能完全不帮衬的。
所以,其实要不是俩人年岁不太相当,于家对金花来说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娘倒是急,恨不能我明日就成亲了,可,且再等着吧,我瞧着怎么也得找一个至少不嫌弃我家的。”
“嗯,你家可没有哪点说得上差的,李叔婶性子好,家里有地有房,金树哥你能干又勤快,性子也仗义爽利,什么都不缺。不急,是得找个合适些的,还有弟弟我在陪着你呢。”于长打趣着。
俩人对视一眼,哈哈哈笑着。
“大哥,你咋来了?”李金豆听见院子里爽朗的笑声,带着吃得满嘴的芝麻糊从堂屋里探出个头来。
“来抓你回去的。可在你于大哥家吃饱了?瞧你嘴边那一圈,也不怕丑。”李金树嘲笑道。
“嘿嘿,我还有两口的,你等等我吃完啊。”说着,小豆子又溜回去屋里了。
他跟阿元都商量好了,反正今日于大哥在,他们哪都不能去,干脆都在家里多帮着大人干活好了,自从去城里,他们已经很久没怎么好好干活了。
李金树哪知李金豆竟然轻易就同意回家了,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疑完全垮掉了,这俩娃子很听劝嘛,看起来真没啥特别的秘密。
于长跟着去李家买了50斤土蛋,还装回半坛子腌菜。他要给腌菜钱,李家愣是没收,只收了土蛋的50文,直说腌菜不值几文钱,也不值什么功夫,他们要是吃完了直接再拿坛子去装就是了,婶还直说下次帮他们家也多腌几缸。
第470章 每个人都要做自己的事
“阿元,地里去不去?”于长按女子的方式将灶房里有点蔫的野菜分类洗了晾上,担上肥桶、水桶和锄头,跟于元招呼道。
让大哥学夏夏的把麻绳另一头往杆子一半高的地方绑上,于元自个儿就能晾到自己的小衣服。现在他拧的衣服和帕子大多都不会那样湿哒哒的了,拧好后展开甩一甩,再搭上绳子抻一抻,最后拿墙壁上挂着的小竹罐里夏夏削的小竹片把小裤头和小帕子都夹好。
“我去的,大哥等等我,”料理好自己的事情,于元端着小木盆回堂屋,突然眼角发现之前一直放在门外的盆好像不见了,他转向于长指指空无一物的地方道,“大哥,放在这里的那个盆呢?”
于长正欣慰于阿元现今做事的细致程度,闻言直接道:“大哥洗完脸就放在灶房了啊。咋了?你要用啊?”
谁知阿元瞬间一脸惊呆了的样子,红通着脸说那个盆子他要了,让自己洗脸什么的跟他一起用一个,不准再用那个。
这倒无所谓,家里盆桶都挺多,本就是就着师傅那正有剩的边角料,自己象征性给了点木料钱,在师兄的指导下练手做好的。不像别的人家可能七八口人总共就一两个盆,干什么都混用的。
只是阿元这么紧张且非要那个盆是为什么?不就一个盆子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家里哪个不是任他用的?
还特别说明不许他用,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哪怕是阿元自己的零嘴、玩具和钱,就连那女子写字的鸡毛、擦脸的膏、洗澡的香丸,都没有说不准他碰的,更别说家里的东西了。
唉,小孩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嗯,大哥知道了,走吧,去地里了。”
于元十分愧疚地点点头,抓起自己的小篮子和小挖锄利索地将屋门都锁好,便跟着于长出门了。
于长将于元留在菜地这头,教他在预留的空地上挖坑,到时可以将生菜一部分间苗出来,自己去了另一头拔草施肥。
于元盘算着自己这儿挖完的话,大哥那头应该还没弄好。他望望林子的那头,抿唇努力忙活去了。
一个坑,两个坑……
带着奶给的任务再次出门的贵宝,往铁蛋家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老大去学堂了,又转往东头二毛家去,结果又扑了个空。往河边去找也没见着人,他望望还要过河才能到的二毛家的地,觉得自己的屁股还是有点痛的,想想还是一个人折回去往西头去了。
已经走得气喘吁吁的他到了于家院子,发现里头同样是一个人也没有,顿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把自个儿折腾得嗷嗷叫。
一个人在村里无目的的游荡,前两日大伙凑一起的热闹和今日独自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铁蛋要识字、二毛要干活、阿元要去卖东西,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要做的事,好像只有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
“贵宝?你去哪啊?老大和二毛哩?今儿不跳绳子了?”
是呆皮。
“铁蛋去学堂了,二毛去地里了。绳子还给阿元了,不在我们几个这儿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你去哪?”贵宝耷拉着脑袋。
“我去找榔头几个,他们在烂屋。那,你去不去?”呆皮指指东面,开口邀请道。
“去。”刚刚还一脸迷茫的贵宝一下子就兴奋了过来,精神十足地带头反走在了前面。
嗯,他也不是没有任何事做的。
于元在地里似乎又听到了贵宝在附近嚎叫的声音,他不由得压低自己撅起的屁股双手捂住,四下看了看,真没发现别人才安心。
可,他想夏夏了……
“大哥,大哥,我那个挖好了,我找豆子去林子里了啊?”
听到敏感的“林子”,于长看着从未在干活时这么急不可耐的小孩,顿时察觉了什么,点点头,只道:“别玩太久,一会儿就回来。”
于元甩着小锄头一蹦一跳地就往林子里冲了过去。
在身后跟了两步的于长心道果然,说好的找豆子呢?
全是骗人的。
于元喊了好几声,可除了白菜和黑豆的招呼,都没听着院子里有人应声。着急忙慌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推了虚掩的院门,直冲夏夏睡的屋子过去,从外边挂上的门显然是里头没有人的。他不死心地打开看了个究竟,里头空荡荡的,只有桌上还摆着夏夏买的布。
到灶房甚至之前去过的后院都找了,还是没有看到人。
快要急哭的人儿又不敢大喊,跑出院子在原地跺脚转圈圈却不知该往哪头去。
夏夏走了,不见了……
不要白菜和黑豆了,也不要他了……
“哑婆婆!哑婆婆……”
正在浇地的孟氏听着哭喊声时都被吓了一跳。
“呃……饿,诶……”清了好几次嗓子都没能好好地应声,她长叹口气,撇下桶子都没管了,便往屋头回去。
等见到半路往这边奔过来的哭成泪人儿的于元,简直惊呆了。
得知因果后更是哭笑不得。
这娃子该是多么喜欢才会伤心成这样啊,只是,若以后,她真的离开了再不回来了,阿元又该怎么办啊?
孟氏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帮着他们藏下女子是不是做错了呢?
“美……走,夏瞎,捣……城里,买,糖了……”
“嗯?哑婆婆,哑婆婆你说,夏夏去换糖块了吗?她怎么不等我一起的?她怎么一个人就去了啊?明明都要跟我一起去的,夏夏都要我帮她换东西的。她说,她说什么时候回来啊?”于元抽噎着擦擦眼泪疑问道。
孟氏没说话,只拉着人回了院子,打了水,学着女娃的轻轻给孩子擦了把脸,拿出一早女娃包好的吃食塞给于元:“夏……嚷,让,你吃的。”
于元打开油纸包,努力大睁着眼,看到里头陌生又熟悉的饼子和糕,又红了眼。他使劲抽了抽鼻子,撅撅嘴道:“我不是非要吃这个的,我是要夏夏的。”
孟氏听得又叹了一口气,摸摸于元的头,安慰道:“回的,夏……会的。等,啊……”
“嗯。”于元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院子理自己扔下的小锄头、小篮子捡起来,装好东西后跟跑去狗子说了几句话,喂给白菜一点夏夏留的饼,又带着它们蹲了好一会儿的罐子。
夏夏不在,他要把这些都做好了,等夏夏回来的。
孟氏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只是每回都禁不住感叹怎么会有人连个狗子都要当娃子似的养这般精细。
于元在林子里摘了好些花盖住了篮子里的纸包,按屋里插的那几种一样摘的,这些花要带回去换了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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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请假条的悲哀在此时就体现出来了。
愿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471章 等她
“豆子回去了?你俩就去采花了?”于长看着明明应该开心却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于元,好奇地问道。
“嗯。”于元只是低头应声。
“怎么还难过了?谁欺负我家阿元了?”于长戏谑着将人举了起来。
“呀!大哥,快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往常这种时候都会笑出声的小孩却还是一脸严肃地挣扎,于长尴尬地将人放下地,有点不知所措。
“大哥,我今日刚换的衣裳,你手都还没洗的。”于元指着于长还带着泥的双手控诉。
说着,从所谓“豆子借”给他的袋子里拿出“豆子借”给他的绣花帕子仔细把刚刚自己碰到的地方小心地擦了擦。
“呵,”于长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自家这个小孩是不是被那女子影响得太过讲究了?不过对方现在心情确实不太好呢,“那阿元在旁边等等大哥?大哥把菜栽好。”
“我也来,我也会的。”于元收起小帕子,重新进了菜地。
“不是怕泥巴弄脏了手和衣裳么?”于长纳闷。
“干活又没事的。干活弄脏了可以洗的,但是不能随便把衣裳弄脏的,洗衣裳要好多水的,很难挑的。”于元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于长,学着之前于长做的小心地将大哥拔出来的菜苗苗再栽回自己刚刚挖的坑里,轻轻地培上土,拍了拍。
这两天被阿元一套又一套的道理教育了的于长,心虚地反省着自己,果然,是他把人小看了。
他大幅度地点着头,再细节地跟于元指点着移栽的注意事项,心里想着,家里以后还得再挖口井才是了。
干完地里的活,于长又带着于元将从坡下到山道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了,挖出的草和进林子弄的大段的木柴全都搬回了院子晾晒。
家里其他的东西都多了许多,唯一少了的东西就是柴火,虽然院子里还晾晒着几捆,可那都是一些林子里捡的小枝条,架火好用,却不经烧。
一整个上午,俩兄弟都在后山附近打转,他甚至还征求阿元的意见,挖了一些特别的花移栽回院子里的篱笆旁。
阿元和那女子好像都挺喜欢的。
这期间于元几乎每隔一会儿都要借口去忙别的往山道上跑,于长见他反没往哑婆婆那院子去,好奇地跟过两次,发现那孩子每回都傻愣愣在山道上往他平时走的方向看,看一会儿甚至还往前头跑去,可把他唬得不行。
好在到了前头一个弯没见着什么动静他就蔫蔫地折返了。
这,似乎在等人?
等谁?
好像答案毋庸置疑。
所以,阿元刚刚那样不高兴,是因为——那女子走了?
于长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也跟着内心沉甸甸的。遂,不再想,也不再跟去看,只埋头一点点认真干着手头在做的事。
不管那女子是走是留,他和阿元还是得过好他们自己的日子……
冯时夏还是在昨天那个摊位,来县城的人少,出摊的也比前几天少,卖菜的大娘也没来,对于屠户小哥能给她占到这么好的位置她也没觉得会特别困难。
只是位置虽好,却真碰到了预料的状况,好些特意来买花生糖的客人没在台面上找见糖都一脸失望,少数的会改买蛋糕,大部分还是听得旁的摊位的什么话就立刻往里头走了。
等她见得几位从里头提着油纸包出来,便是明白对方在那两个新起的摊位买了。
可她也没法阻止别人的行为,只得在后头来找糖的客人过来时,顺便回复了等两天会有的信息。
但她也知道这句话多数是不起什么作用的,没得人会忍两天非要买她的。
“是不是家里忙不过来了?妹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几天天天出摊是不是没睡好?娃子也累着了吧,难怪今日都没来。你可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你做的东西味道好着呢,歇一两天也不打紧的。那些个脸皮厚总想捡别人的法子占便宜的,指定不会有大出息的。”苏阮好不容易把家里的七姑八姨那么好十几口人都礼数安排周全送走了出来街面上透透气,没想到就撞见了这么一回事。
冯时夏被胖大姐拉着手安慰了几句,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但就那一股子给她打气的眼神,她看着心里也舒服多了。
“你要是能跟我唠几句该多好啊,可怜见的。见不得你这么好的人材。”苏阮叹了句,随即又打起精神随心比划道,“我以后要跟你家娃子多学学比划,说不定哪天我俩就能说得通了。”
冯时夏笑着点点头,最后给这位大姐装了二两的糕,按她上回买的那把小的模样扎了把花,递上去,送走了人。
糕卖得不好不差,4斤现货在她卖力的试吃促销下,到中午勉强是卖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今天就没有任何预定了。
花环基本就没有卖出去过了,还好她及时调整策略,改扎了大束的花,把整个台面撑起来,才卖出去了大半。但收入就远远不比之前的了。
可好歹节日过去了,也不是零收入,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这都已经够两斤肉了,该满足了。
而且,她可不能像其他摊贩一样,节日过去就把花停了,她可是想把这儿的花文化带起来的,所以,不管生意好坏,她这儿总归都要保持有花可卖的。
另外,她也想把她这儿打造成菜市街一个独特的摊位,总是有花的地方肯定能让人一下子就记住。
鲜花和美食同样让人心情愉悦,这一切都相辅相成的。
更幸运的是,她现在有一个天然的大花园,距离自己住的地方又特别近,轻易不会断货。
等最后一份打包的蛋糕卖完,她就不再等了。今儿“高中生”好像没来,小哥摊位的肉量估计要卖到下午了,她似乎一下子就理解了那种孤单。
将剩下的花用细麻绳串了一个大“”,挂在屠户小哥的台面正前。带上留的猪蹄和一斤瘦肉,冯时夏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要买了,便直接背了东西往城门去。
第472章 真的会回来吗?
小孩一整个上午往山道跑了十来趟,每次回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越发沉默不语的样子让于长很是难受。
大中午的该回去吃饭了,他不由分说地将人从后山带回了家。
于元趁大哥去放东西,偷偷将油纸包里的饼子空出来倒进碗里藏到柜子里,夏夏不在,他都不想吃了。
把花提到堂屋,他仿照夏夏原来摆的样子想做个一模一样的,可是有一两种花没有摘到,还有叶子都摘得不对。
懊恼地跺跺脚,觉得自己有点没用,他跪坐在长凳上换好花之后便安静地伏望着山头的方向发呆。
夏夏还没有回来,天黑了就会回来吗?
哑婆婆肯定不会骗他的吧?
夏夏是会回来的吧……
不经意从侧门经过的于长见得这一幕,心都被揪得生痛。
为了哄小孩,中午特意煮的干白米饭,柜里的碎白米袋已经满当当比上次他带回来还多,他也不知道里头是否还有自己买的那些,不过他敢肯定旁边那袋精白米不是他家里原有的,便取用了自己昨日带回的。
家里还有两小条未杀的鱼,问小孩得知是二毛给的之后便决定煮了,想着自己差劲的厨艺和昨日小孩告诉自己怎么做韭菜炒蛋的。
他干脆也问了阿元,那女子果然不止一次做过了,从杀鱼开始,连鱼肚子里哪些不要的、哪些要清理干净的以及哪些可以留的,阿元都一清二楚。
只是得知要先用酒和姜丝泡一下,之后还得用油煎一下,最后才能煮后,他不免为这道事前准备已经超过鱼本身的花费的菜而咂舌。
他大概了解为什么自己做菜会那么难吃了。他以为的一道最简单的煮鱼就有这么多讲究的工序,更别说其他的菜了。
这女子光在灶台上摆的瓶瓶罐罐就有十几样,油有猪油、菜油和香油,醋有米醋和陈醋,盐有粗盐和精盐,其他还有酒、糖、干辣椒、姜蒜和好几种别的他认不出来的干药材、酱料,更别说柜子里的了。
这些做饭的配料比他家现有的菜种类还多,比他家最好的时候备的东西还齐全。
鱼汤煮上,小孩又不出声了。
“大哥回来,阿元不高兴吗?”于长太希望将小孩从那种情绪里带离出来,不由自主地说了本不想开口的话。
小孩慌张地冲自己摇摇头,可还是抿嘴不说话。
“那吃过饭后怎么阿元都不爱说话了?是跟豆子吵架了吗?还是有什么大哥不知道的事?谁欺负阿元,让阿元不高兴了?”他觉得若是女子真的离开了,那他应该可以知道这所有的事情了。
“没有的,没有吵架的,没有人欺负我,也没有不高兴的。”仍旧是否认,甚至还带上了假笑,好在终究是说话了。
但小孩依然没对自己提及那女子的事情。
“那阿元晌饭还想吃什么菜?大哥给你做。”不管会不会,于长觉得先哄人比较要紧。
“蛋蛋。”
可惜得到的是完全没走心的答案,若是之前,阿元说最喜欢的是蛋,他毫不怀疑。可到了现在,小孩吃过不少更好吃的菜之后,他最喜欢的还能是蛋?
但阿元似乎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于长只得应承了做蛋,做了两个煎蛋。
最后一个青菜他也少见地用油炒了,还加了阿元说要放的大蒜碎。
他提醒自己下回还得带点油和姜蒜什么的回来,什么菜里都几乎要用到,难怪那女子还特意开了一块地来种,只是,起码也要好几个月才能种出来吧。
女子原来竟打算要呆那么久的吗?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又离开了呢?
今日这顿午饭差不多是于长做饭以来味道最好的一次了,可就算这样,俩人都吃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气氛有点凝重。
“下午大哥要去田里干活,你跟大哥去还是要找豆子玩?”于长终究是不忍立即就揭穿让这孩子面对。
或许等晚上,他们能再好好谈谈。
“我还要找豆子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于长摸摸孩子的头,洗好碗,准备将今日打的和原先晾的大块柴劈好再晒,免得干了再劈费劲。
他以为孩子会马上出去,谁知对方竟搬了方凳和小矮凳,就坐在正对山头的堂屋门口里写起字来,除了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其他时候都很是认真的样子。
于长过去看两眼,见还是昨日写的那些,便捡着自己认得的教了几个,阿元让他慢慢地写一个,他便小心翼翼捉着鸡毛歪歪扭扭地写一个。
他自己都有点捂脸,这种程度甚至还不如阿元用鸡毛写得好。
这样以后还怎么让阿元服气?
他心里沉重地想,说不定等一年过去,他都比阿元认的字要少了。
这可真是件难堪的事情。
差不多两个时,他劈了两百斤的木柴,教了阿元十一个字,蛋、粮、米、面、菜、油、盐、糖,没按着书上的顺序来,主要怕教别的,没自己在一旁提醒小孩儿容易忘记。
“大哥,我的名字怎么写的?”
这是小孩主动发问的第一句,于长仔仔细细将俩人的名字都教了。
“我和大哥的名字都只要写好少的,一下就写好了……”
小孩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着。
冯时夏出城后,连之前那种等待的车都没见到有,她只得自个儿迈开腿往回赶。
好在走了十几分钟后等来了一辆路过的驴车,中间搭了一段路,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回到了后山。
一到路口,她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回头看看昨天“学委”爬过的还带着泥土痕迹的高大树木以及还在原处的那片口哨叶子,她才确信是这里没错。
只是,她就出去卖了个蛋糕,哪位好心人就把路给清完了?还是正遇上村里修路了?
她没敢直接走到自己起头那儿,探到半路望下去,发现这一段都清好了,还被简单平整了一番。
这办事效率,可太高了。
对比自己忙活了一周,拢共才拔的三五米距离,不禁汗颜。
从半坡小心着溜进林子,她疾步往老人的院子赶去。
第473章 一见你就笑?
冯时夏刚推门进院子,乖乖卧在簸箕里的大狗就像才认识她似的,冲她叫了好大一声,引得小黑狗麻绳球都不玩了,“昂昂唧唧”冲她这块蹦过来。
小黑狗有了母乳喂养后,精神头越发好了,日渐活泼。
疯狂摇着的小尾巴转着圈扑她的脚应该是在表达欢迎吧,她揉了两把毛还不算长因此显得肉乎的小身子,将它抱回大狗身边。
经过两天的接触,她对于碰触大狗的抗拒心理在慢慢降低,再次摸了把大狗的头,对方面对她的眼神依旧是柔和的,不带凶恶,连最初的警惕这几天也几乎没见过了。
她好似被大狗正慢慢划入自己人的范围。
这对彼此都是一件好事。
孟氏听得外头的狗叫声还以为阿元又来了,跨出灶屋,见得是女娃回来了,悬着的一颗心不免也放了下来。
毕竟对方没亲口说过她是去卖东西,也没承诺过还会回来这种话。
她不是这儿的人,若真是一走了之了,谁也没有办法。
阿元想找回人来,根本就不太可能了。
“么,赤……”
冯时夏对老人笑笑,顺势卸下背上的背篓,把带回的肉都让老人拎回灶屋去,自己把余下的油纸麻绳以及少年给小家伙的东西放回了睡屋。
孟氏是不知道女娃的吃食每回能卖多少钱,但这一买就是一大斤肉和一个猪腿,起码得上百文了。
能赚多少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实在馋了割个一二两肉也没事,可……
虽然她以为女娃起码得下午才回来,中午煮饭她还是多煮了些,这回煮的高粱糙米干饭,就是怕万一女娃下半晌提早回来饿得狠了,稀粥不顶事。
菜她就煮了自己要吃的一点青菜,其他的只是洗净备好了放在一边等女娃回来自己用油炒。
这里又没有冰箱,买回的肉冯时夏本就不准备久放,炖好的猪蹄除了给大狗吃,她准备拆些肉包包子和肉馅饼。没带酵头也没关系,现在自己重新揉点面,澄点灰水,明早也能吃上。
至于那一斤瘦肉,炖了猪蹄,她就不想再炖煮了,只是,这儿没有新鲜辣椒,小炒肉做不了,其他瓜豆都也还没个影,炒素菜也没办法。
想来想去,只有做纯肉了,只是红烧肉选的肉不太对,粉蒸肉,米粉没法弄。
回到灶房,看着老人刚煮上的一锅寡淡的青菜汤,连点油花都没有,心里又挺难受的。
孟氏见女娃进来了,掀盖指着干饭告诉她不用煮饭了,又指指一旁备好的土蛋和其他青菜,自己准备盛了饭先吃了。
冯时夏鼻头一酸,老人一点没动她带来的米面鸡蛋,反为她准备得更多。她按下老人的手,把对方扶到椅子上坐下,怕对方又先盛饭了,干脆将猪蹄塞对方手里,让老人帮着拿柴火烫烫猪毛。
自己也速度动作了。
还有一个不算很难的菜,味道也挺下饭的。
锅包肉。
酸甜口的,仔细想来那味道,她越发觉得想吃了。
没有淀粉就用面粉暂时代替算了,等有时间了,自己再弄点淀粉出来。
两人吃一斤肉肯定是有点夸张的,半斤就差不多了,但她想着小家伙,不自觉又割了一份出来。
孟氏按女娃做的接手了烙猪毛的活,她早上吃过一顿饱的,这会儿其实并没有多饿。
看着冯时夏将大块的肉一切两份,懂得分几顿吃,她心里还算舒服点,虽然那一小份也有点多。
可接下来的动作,就让她眼角不由得抽搐了。那孩子直接把小份的装到了一边的碗里,把那起码有七八两的肉全切了,一块块的,足有两指头粗。
冯时夏听着老人微不可闻的叹气声,有一瞬间的心虚,可转眼看到那锅青菜汤,她又坚定了下来。
至少现在,她这一斤肉是能吃得起的,老人和小孩最需要补充好营养了。
肉切好了,没有大葱,她就准备了小葱的葱白和姜丝,肉片用黄酒、鸡蛋清和盐腌制一会儿,加少量油挂上厚薄适中的一层面粉糊,油温五成热就下锅炸,到表面定型后捞出,等油温八九成热后,再复炸一遍到外皮酥脆金黄就可以了。
借着油锅她还炸了些土豆片。
留少量底油翻炒葱姜丝,再下炸好的肉片,最后用白糖、米醋、酱油、盐和粉水调的酱汁到锅内快速翻炒收汁就完事了。
她不知老人和小家伙酸口能不能吃,还是调得偏甜一些。
但出锅时那股扑面而来的味道很诱人。
剩余的青菜她没做了,只用大蒜、花椒和干辣椒爆过锅后加土豆片和留的少许肉片翻炒了下,用酱油和盐调好味,撒了点芝麻,做了个类似超简易版干锅土豆的样子。
两样菜都给小家伙留了些装了一小碗,趁老人摆饭的功夫,她把老人处理好的猪蹄给洗净剁了,上回泡水的时间还不够长,这回多泡一段时间。
她没在灶房看见花生,只看见了黄豆,便跟老人征询后取用了一碗泡上。
于元这头等大哥刚离开,看看日头,自己便锁了门,提上给白菜准备的鱼汤泡饭就出门去了。
顺道到山道上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到人回来,便再一次失望地往哑婆婆家去了。
用面粉糊挂出来的锅包肉就是糊浆不够薄脆,处理得不太好的地方会有点粉味,其他倒没什么。
总之,大致的味道是做出了个七七八八,还是勉强算及格吧。
干锅土豆还不错,外表皮金黄酥香,里头软绵,再加上花椒的麻和干辣椒的一点辣,让难得吃上一顿辣的冯时夏总算解了些馋。
“哑婆婆,我来了。白菜!”
正吃着,外头传来再熟悉不过的软糯嗓音。
小家伙来了!
冯时夏忙不迭地放下筷子,撩上裙摆就奔过去开门。
随着门开的“吱呀”声,乖乖低头等待的于元发现映入眼帘不是灰布的裤子而是绣着花草的蓝布裙子,蓦地就抬了头。
等看到真是自己等了一天的人,还不太敢相信。
直到见到对方就那样站定不动只看着自己笑,才委屈地带着哭腔喊着“夏夏”“夏夏”的扑了上去。
第474章 蒸包子的工具人
冯时夏不知小孩为何这样难过,差点和第一回送自己过来那时都有得一拼了。只得将孩子一把抱了起来拍抚安慰。
有些日子没这么抱过小家伙了,感觉他是略重了些的,但现在还算不上正常体重的孩子。
地上的篮子里好像有一碗粥,她提起来看了下,似乎是鱼汤泡饭,小家伙是给她来送饭了?
“给,给白菜的。”趴在她颈边的小孩小小声道,似乎刚刚的几声喊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不过,小孩的表现像是很意外她的出现,所以,是之前就已经知道她出门了吧。
给大狗倒好它的小主人给准备的饭食,她倒想起,小狗的米汤自己一时给忘了。
“赤,过。”孟氏走近拍拍黑豆。
“哑婆婆说,说黑豆吃了饭了的。”于元还是不太愿意从冯时夏身上下来。
冯时夏便抱着人直接去了堂屋,虽然见孩子提着饭过来,这个点应该也是在家里吃过了,她还是“问”了小孩要不要给他盛饭,得到的答案是摇头。
“我坐那里吧,夏夏你快吃饭吧。”察觉到冯时夏动作不是很方便的于元终于扭扭身指向旁边的位置。
冯时夏闻言再搂抱了孩子下,才把人放到侧边凳上去。虽然小孩说不吃饭了,她自个儿边吃也不时喂孩子一筷子菜,顺便给老人也夹几筷子。
她要是不主动分菜,老人这一顿的筷子就不会往肉菜里伸,就连土豆都不怎么动。
“哑婆婆,是肉呀!好香的,还有点甜甜的,好好吃的,你不喜欢吃吗?多吃几个啊。”于元眼睛晶亮地催促着对面的老人。
“嗯,赤。”虽然老人点点头,但伸出的筷子却还是夹的碗里的葱姜丝。
冯时夏见状干脆后来自己也不吃那两个菜了,也不给小家伙喂了,只对着青菜汤动手。
孟氏看着女娃子这样子,叹息一声,还是主动夹了其他的菜。
老人夹的还是不多,但总算是有些改变,冯时夏知道一切还得慢慢来,便不再表示什么,只偶尔给添一筷子。
饭后,冯时夏想起自己明早的打算,既然小孩来了,不免让他再跑一趟。把留的菜空到小家伙带来的碗里,拉着人回了小屋。
屋里的蛋糕是之前分好的,早上忘记交代给老人了,她把留给“肚仔”的那份弄出来,剩下的快一斤让他带回家。赶车少年给的油纸包里也有“肚仔”的一份,未免俩孩子闹出不开心,她打算先给分好。
开包后,冯时夏意外地发现里头是一些红薯干和三个柿子干。她完全没想到还会看见这种传统的农村小零食。虽然少年给的卖相不怎么样,制作的过程应该比较粗糙才让成品看起来有点偏黑,但这都是些无添加的食品,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是[阿亮哥哥]要给阿越和肚仔的。”说着正打算把第三个柿子一掰两半的她被小孩阻止了。
“夏夏吃。”小孩不但踮着脚把她的手往嘴边推,还从自己分的那份红薯干里又抓了快一半给她。
冯时夏轻笑着摇摇头,不过也有点好奇它们的味道,遂将柿子仍旧分了两半,红薯干只取了两条,一份让小孩送去给那边屋里的老人。
这里的红薯品质还可以,之前在小家伙家里烤的就挺甜的,所以,少年晒的这个虽然卖相不咋样,味道却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柿子的话就差一些,既没有去皮,里头的甜分释出得也不那么好。但总的来说,这里孩子们的零食少,这还是她在这儿见的第一种水果,聊胜于无,有得吃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她解释和比划了好几遍要小孩带过来那块蒸包子的东西、半碗灰水和一些晒好的蘑菇笋干。
小孩儿绷着脸,当什么重大要务似的掰着手指用心记还点点头,看起来非常明白了。
冯时夏把晚上炖肉蒸包子要用到的肉馅和配料都先切配好腌制放在一边,想着反正要蒸,这次弄的除了接下来两顿吃的,之后自己带走的,也得给老人明后天留一份,便又炒了些鸡蛋,洗切了些韭菜和青菜,准备多做几个口味的。
明天不去县城,今晚有大把的时间来折腾这些东西。
差不多刚弄好,门外有动静了,她出门一看,简直惊呆了。
小家伙和“肚仔”两人都背着小背篓汗涔涔地气喘吁吁,还合抬了一个篮子过来。
等她给俩孩子擦了汗,翻看了下两人带过来的东西,真是哭笑不得。
不仅她要的带过来了,俩孩子还把白面、玉米面和糯米粉带来了,起码有五六斤,还有一大袋各种晒的干菜,香菇木耳、笋干、雷公菜和野菜,除此之外,甚至上回买的海带、虾米和红枣也都带来了。
这是准备让她今晚不睡了么?
原来她只是个蒸包子的工具人啊……
还是说?这是小家伙家里的意思?
毕竟她刚刚一斤蛋糕让小孩带回去挺明显的,也是试探的意思。
她很希望对方赶紧主动出面解决这个问题,给她个明白痛快,哪怕她不被接受也认了。她可以在老人家里借住两晚,然后再去县城安顿打算。
可这一整天了,小家伙家里的人都没来,现在小孩带出来这么多东西,不应该是没被发现的吧。
所以,这意思难道是,用做饭交换平时住宿的权利?
毕竟小家伙家里就一张床,他们回来的时候,自己再去住确实很不方便。
“夏夏,家里剩的包子和饺子,我都给大哥吃了,可以吗?”关于包子,于元忐忑地跟冯时夏问了这个,昨天忘记跟夏夏说就把东西用了。
包子要给什么人吃?征求她的意见?
冯时夏感觉自己是猜得没错了。
做吧做吧,就十天半月做一顿,有什么不行的呢?自己住这么久,人家连住宿费都没找她收呢。
“都给大哥吃吗?家里的吃的,我都能分给大哥吃吗?以后的全部都可以吗?”于元看夏夏点头,心里的那点担心全不见了,高兴得不得了。
冯时夏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小人儿,微笑着再次点点头,就弄一些吃的,无所谓。
第475章 什么花能入眼
“阿长,那个,”江志成挨近于长,极小声地探问,“你家前几天没有来客人吧?你家的亲戚就只有对面舅爷那边的是吧?”
“咋了?怎的问起这个?”于长在有福阿爷家已经深耕过的田里细细耙整着平田,阿爷家没有耕牛,从土地解冻开始就全一个人慢慢干着,深翻、施肥、平整,三亩地这会儿也只有最后一半没平了。
后来补的谷种,也不知有福阿爷怎么育的,看长势再过二十天就能移栽了,算不得耽误什么农时。尤其这批谷种比他们自留的要好,如果都够满田的,之后没有什么旱涝灾害的话,到时收成应该不会比往年差。
“就是上回我和秀儿去你家看阿元啊,见你院子里晾了有女人家的衣裳。”江志成觉得于长的表现似乎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他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理,可不免还是想问个清楚,“我是怕别人瞧见了多想。”
于长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头的眸光一闪,接着杵了耙子直起腰直视自己的好友道:“是我娘的。阿元还小总问得多,我就给时常翻出来给他看看。估计我不在,他自个儿不知怎的弄脏了就洗了吧。”
“嗐,我就说么,你怎么会在家里藏女人?再说了,你人都不在家,藏着有啥用,嘿嘿……”江志成暗示般地眨眨眼,得了于长一拐子还不忘继续八卦,“昨日,听村里有婶子说,你跟桂花婆婆那边的牛家相看去了?真还是假?咋样了?”
于长对于李家是一个含糊的说辞,对于好友,也没啥特意瞒的:“看了,不合适。”
“咋不合适了,长得黑面獠牙了?还是麻子脸矮墩了?我觉得你就不能仗着自个儿这皮相去看别个。真的,阿长,咱农家人,相貌稍微不合意一点也没啥的,主要得人好。你难不成真想等我儿子都能送饭了才成亲啊?不过,那也成,虽然晚是晚了点,不过女娃子比男娃子小几岁也没得啥的,我让我儿子多攒两年媳妇本就是了。”江志成一个人嘚巴嘚的说得欢。
于长刨了一大锄泥,一把摔在对方脚边,直恨声道:“你可想得真好啊,我还没个影的女儿都被你惦记上了。”
江志成忙跳开两步,不想弄脏了衣裳回去还得偷摸自己搓老久。
“我于长是那种人么?就看人皮相?再说,那姑娘可没你说的那样可怕,都挺正常的。”
“那咋不合适了?她还嫌弃你了?”江志成夸张地大声惊呼,伸出一根手颤颤地表示不敢相信。
“你小声点儿,”于长四下看了看,才斟酌着用词道,“你也知道,我没啥家底,师傅那边什么时候能单干还不一定,方方面面的吧,人毕竟是个姑娘家,一辈子结一次亲,得慎重些。”
“这话说得,你是打算结好几次不成?”江志成从鼻腔里哼出些气来,“说白了,嫌你穷呗?可你有房有地,又不欠债还有手艺,哪算得什么穷了,现在没有,以后指不定能挣多少呢,她牛家真是一点眼光都没有。”
“得了,这话你知道就成了,人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只当没那回事吧。另外,我自己这边也有些顾忌的,总之,就是两方都不太合适。”于长觉得虽然牛家要求的那些是有些过分,但确实是自己先表示拒绝的,总不好把所有问题都归在对方一面身上。
而且相看这件事,本就是两方摆出要求和条件谈清楚,人家也没做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合则成,不合则散。
桂花婆婆还是他们一个村的,本来也是一番好意,把两家的事搅合臭了,怎么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当我江志成什么人呢?我要是会跟女人似的乱说话,今儿还会问你衣裳的事吗?”江志成没好气地把刚刚于长的原话抛回去,又安慰着兄弟道,“行吧,我觉得你小子想开了,愿意相看找媳妇就是一个顶好的消息了。牛家不成,以后还有李家、黄家、张家……且看着吧,以后少不了你挑花眼的。”
“你咒我呢?把十里八乡相遍了,都找不到合适的,是吧?”于长又刨了一耙泥,作势要甩过去。
“这话怎说的了?嘿嘿,我是说你能找个最好的。”江志成傻笑着抄过田埂的奋箕挡在身前,忙补话道。
给有福阿爷平完一亩多的地,于长又执意跟着江志成去帮他家干一阵子。
忙了有三个时回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阿元反倒还没有回来,他去后边山道看了下,怕小孩在那儿等,结果也没见着人。
真放人出去了,自己在家却见不得人,心里还是跳动着不安。
没控制住,拿着还麻袋的借口到李家试探,听得对方满面笑容地直说让他不要太惯着豆子了,有啥吃的就留给阿元补补,说不知他还有那细的心思晒那些吃食,以及那精贵的糕不知要花多少个钱,他现在挣钱又还不容易。
再旁敲侧击一番,得知豆子跟着来送东西的阿元出门后一样还没回,反倒心安了些。
糕?
怕就是那女子做的了。
阿元现在惯会拿他做借口了。
看了下天色,他还是决定自己去忙点别的,分散下注意力。
头一件事就是从仓房里拿出一箩筐的红薯来,其实每年放到热天,差不多也会坏一些,趁早吃掉也好。
藏着女子东西的这一边他故意没动,只把另一侧的零散用具收捡了一番。看到一些零碎的锯得磕磕巴巴的竹筒,那女子好像很喜欢用它们来插花和放置东西。
算上院子里晾衣物的那个大架子,也不知对方是花了多少功夫给整出来的。
想想,他取了砍刀到竹林拖了3根竹子回来,两根削去枝叶靠在外墙,一根给锯了各种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竹筒堆到了堂屋原来的地方。
屋边四处转一转,把沟通一通,倒后边女子开的地里,将周围的杂草又除了些,发现一旁好像有个后挖的坑,刨开一看翻了翻,里头竟是沤了各种腐叶烂根笋壳等,不知埋多久了。
只当对方是爱干净,不想看见这些污秽的东西,便跟着把厨后篓筐里装的废物给埋了进去。
转到后边茅房看了看,摘了些麻叶回来洗晾上,又将茅房清扫了番,最后还把屋后三面的路好生清理拓宽了出来。
第476章 被娇养的人儿
冯时夏将这么些东西都弄到灶房里,后来发现小家伙连纱布都给她全装来了,真的是样样都想到了,直感叹幸好自己留的酵头不少,灰水也澄得浓度高,兑一兑应该够今日用的了。
但以防万一,还是临时又烧开水澄了一罐。
把要泡发的干货泡上,用稍温的水泡开面肥,面盆,汤碗全用上,足足和了快4斤白面,还有约1斤的玉米面混差不多3两的糯米粉。其实正常发酵的量来说,面肥还是少了些的,但就着灶头的温度,时间也还算宽裕,她还添了些白糖,到下午勉强应该能发好。
“夏,啥?”孟氏指指刚吃完饭又在灶房开始摆弄面粉的冯时夏问于元,旁边还有好些菜,看起来不像是做糖块和糕啊。
“哑婆婆,夏夏要做包子,蒸好多。我刚刚回家背来的。”于元一副骄傲脸。
“还有我。”小豆子表示有包子吃什么的,再背几趟也没关系的。
蒸好多这点孟氏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恐怕用了好几斤面,女娃是准备明日去城里卖包子?
不论是炖肉还是蒸包子,都还需要一些等待时间,冯时夏洗洗手带着俩孩子打算跟老人出门去干干农活。
一是不能白住,二是稍微帮老人减轻点负担,三是借机学习一些农事经验,她可还盼着她的大蒜和姜尽快长成呢。
只是等老人挑着桶进了后院,她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慢吞吞跟上去看一眼,老人果然是去弄有机肥了。
她对自己的承受能力有精准的把握,目前来说,还完全不足以能面不改色去做这一块的工作,遂,没逞强上去插手。
想着老人去施肥,她便去拔草浇水,这活她已经干得稍微有点经验了。
让俩小孩提上提篮,带上墙角的挖锄,自个儿去换了裤装也挑了水桶——老人家里的都是大桶,没有小桶。
孟氏担着肥出来,见得三人齐齐站在院门口等她,摆手想让人留下。女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却没有别的动作,只等她锁院门。
以往她去地里都只是简单掩上罢了,家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也根本没有人会往她这儿来。不过,现在院子里多了女娃带过来的那么老些东西,外加女娃今日去城里卖糕应该还得了些银钱,确实还是锁上比较放心。
到了地里,俩孩子已经窜出去拔草了,冯时夏不好再去抢本来就工作量不怎么大的工种了。
她给倆孩子比划了下,便跟着老人去另一边的沟渠担水了,这边离井可能还要稍远一点,但一路过来都是山地,几乎碰不到别的村人,只能望见少数几个在地里忙活的。
她暴露的风险还是比较低的。
孟氏的意思,非要帮忙的话,女娃就在地里上上肥别到处走了,她本来力气就小,上回见她平地挑半桶水也不稳,更别说现在这样上山下坡的了。
当然,最主要是耽误事。这娃子灶上的功夫没得说,下地的本事却正好相反。
奈何,对方帮忙的心非常热切,可就是对肥受不了,连瞧一眼脸都要青了,更别说碰了。
孟氏心里叹一口气,好在这娃子有旁的本事,不然这个样子到哪家都少不了被说嘴。农家哪有不沾这个的,就算是大地主,没得这东西弄去肥田也没收成啊。
不过,说不好就是这个捂嘴扭头还要隔开两丈远的样子才跟婆家闹气出走的吧。
照理来说,这娃子不会是个惯会作态的,那现今对这肥这么不待见,估摸着真是在娘家没常见到,不是被养得太娇就是家里真不寻常。
既如此,孟氏也只好放她去担水,就当还是自己一人在干活就是了。心想着她挑得一回就知道苦了,到时自然就会去拔拔草或是吹吹风了。
谁知那娃子虽然是都是半桶的挑,倒还真让她坚持了三个来回。后来更是两腿都发软打颤了,孟氏抢了扁担不让人干了。
冯时夏可真心虚啊,每回自己千辛万苦挑了一桶水回来,老人都已经在另一块地里忙活别的等她了。
确实自己帮倒忙了,她也只得放手了挑水的活。
她也确实深切地理解没有现代便捷到地头的水利灌溉,想从地里得到一份收获是多么的难。
这水肯定不是只浇一回。
务农的人们一年到头都是忙活在田地里,一遍遍翻耕、播种、施肥、浇水,直至最后收割,不知要走多远的路,弯下多少次腰。
“夏夏,”
她正缓着劲,小家伙已经从远处跑来,冲她喊了一声,便去抱那个长长的瓢,小心地舀了一勺已经兑得非常稀薄的肥水浇在那些草的根部。
说是草,但它们这两天已经又长高了些,甚至露出一些茎秆来,那样子她觉得很可能是甘蔗。
不过,既然这里有甘蔗,红糖不常见倒也挺怪了。甘蔗那么甜,应该比做白糖的甜菜更容易让人有制糖的想法吧。
但不管这草是什么,现在小家伙这行为岂不是在打她脸么?
一个丁点大的小孩子都一点不嫌弃,啥活都愿意干,她这是哪来的娇气呢?
这活既不伤身也不劳神,只是脏臭了些,可老人都已经兑得和水没什么太大差别了,真的没有那般可怕。
“你还去跟肚仔拔草,夏夏来。”
桶子的高度,瓢的长度都让小家伙很不适应,以往他都是拿短瓢小桶干活的,要不是这儿只有水瓢,冯时夏毫不怀疑这孩子会直接当平时舀水似的去做这件事。
“夏夏,你还坐。”于元却舍不得看冯时夏那样累,这些事他都会干的,夏夏不做都可以的。
冯时夏觉得有孩子的这句话,她就已经又有力气了,何况这事只要手上的劲,腿脚算不上累。
孟氏担水回来的时候见女娃居然在浇地了,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虽然对方还是不适地掩了鼻子,她都觉得动容。
之后,四人分工合作,俩孩子就在附近的几块地里拔草,老人负责挑水,冯时夏负责施肥浇水,老人给她示范了一个量和判定方式。
处理完这些“甘蔗”苗,老人又去弄来草木灰,在已经盛开五角形白花的羽状叶片植株上漫洒了些。
冯时夏想着院子里那菜地虫眼见稍的变化,心想如果小家伙家人没有弄,她得照着老人做的给地里整一遍。
忙了快两个小时,四人终于收拾起东西回程了。
第477章 抢时间大作战
回了院子,冯时夏给自己和俩孩子将手脸脖子等这些露出来的地方擦洗了一遍,还特意打了皂,虽然其实周身没有啥味道,她也立刻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刚穿的这套干脆地泡上了,两孩子没得换,不过他们也只拔了草,便给拍打去浮灰。
孟氏看女娃恨不得立刻洗个澡的样子不免好笑,但也默默地学着她的样子换了一遍。
看人进了灶房,她打个转也出门了。
冯时夏炖上猪蹄、给狗子熬上药来看面团,本以为时间已经足够了,却发现起码还差一个小时。
她转头看看身边的一脸期待的小孩,也不知对方家人这回呆几天,若是今晚或者明早就走,这些东西怕是赶不上时间送了。
可总不能啥都没有吧,她仔细考虑了下,窝窝头死面也能蒸,这样发一半也勉勉强强。馅饼也能做,只是,若要赶时间的话,原来她打算做的猪蹄馅饼和肉包的内容物可能就要对换下了。
这也是没办法。
冯时夏切了好些红枣碎添到一半的玉米面团里,带着俩孩子包着窝窝头。肚仔第一回参与面食制作,看起来兴致也很高,有过几回经验的小家伙子细细地给传授了怎么不黏手,怎么捏形状的经验。
他俩的小手指刚好能帮着戳合适的窝窝,这个任务就交给他们了,冯时夏只负责整型,当然他们自己捏的那几个除非实在是太后了或者烂摊得不成样子,不然她也是不会去干涉的。
“娘,周伯娘这到底是咋了?”年轻的妇人再一次呆在门口。
“别问了,咋了都比之前好不是?咱也得张罗着准备晚饭了。”中年妇人拉着人进了屋。
冯时夏看着老人抱着三层的大蒸屉进屋的时候都愣住了,她之前还想着这么多包子估计蒸到半夜都够呛,这下可好,有这东西,比那大铁锅一锅蒸的都不少。
这样想着她倒真琢磨出了点法子来。
她在盆里放上温水,把面团隔水保持30度左右的最佳发酵温度可以减少发酵时间。
等窝窝头蒸好空出锅来,架锅上可能效果更好。
窝头最后做了四五十个,两屉蒸出来黄澄澄的,加了糯米粉的粘性佳,发面的吃起来松软得多,有红枣的更是香甜可口可以当小零食吃了。
除了干吃,冯时夏夹了点腌菜,教他们在窝窝里盛菜的新吃饭,每人当下出锅就吃了两个。
继续发面的空档,她又忙着准备包子的馅料,卤猪蹄的等会出锅切碎就包就好了。她主要忙的是肉馅,虽然肉不多,但之前油渣馅做多了,这回便只调了少许笋干,拌了香油和葱花搅打成馅。雷公菜调成蒜香微辣味的,虾米加到鸡蛋韭菜里,青菜中午汆烫都备好了调少许香菇木耳进去就成。糖馅用芝麻面粉调和上就可以了,她不怎么喜欢,可看孩子们上回还是挺喜欢的。
说起油渣,她倒忘了,罐子里还有一罐子油渣没用上,千万可不要坏了才是。
等全部备好这些,锅里的猪蹄她戳看了下,已经软烂了,她加了少许盐焖了三分钟便盛出了大狗两顿的份量,骨头上附着的大块的肉皮她都专门剔留了下来。
重新调进酱油糖焖入味,之后的就是他们要吃的了。
“肚仔”眼巴巴地看着锅盖开了又关,肉都煮好了,大狗都吃上了,结果他和小家伙什么都没得着,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委委屈屈的。
冯时夏好笑地让俩人安心掏出包里的备用零食坐在灶前等。
再看面团,居然真的已经差不多了,这完全出乎冯时夏意料的快,本以为起码也还要两个小时的,结果,额外的一个小时左右就已经发好了。
看下天色,快一点是能赶上晚饭时间的。
于是,先挑了给小家伙带回去的份量挨样做了,这会子赶时间就没让俩孩子动手了,老人一直在一旁看着没离开,她便请老人帮忙了。
孟氏以为冯时夏这包子都是要拿出去卖的,所以,最开始不敢上手帮着包。那捏褶可不是学着捏三两下就能那么熟练的,怕折腾得丑了卖不出去。
只敢帮着揉面、掐剂子,连擀皮都是后边小心地学着慢慢转圈弄,还时常返工,生怕哪里做得不够圆了。
冯时夏不催促也不提醒,包好了就揉另一份的面。最后加上野菜馒头和花卷,每样七八个,足足蒸了三笼刚好一次出锅。
天快擦黑的时候,她把香喷喷的猪蹄馅饼也烙好了,总共烙了十八个,给小家伙装了八个。
油纸都不用裁,每样一包扎了给俩孩子中午背来的篓子和篮子都装满了,窝窝头很多,她也足足给小家伙装了快一半。
小豆子长这么大第一回看到这么多包子出锅的场景,屋子里弥漫的香味,他美得简直冒泡了,直乐得跟阿元俩人在灶房里蹦乐老高。
他多想跟阿元一样背满满的回家啊,可是他没法跟爹娘说那么多都是于大哥给的啊。
最后只得挑了肉的,糖的还有鸡蛋的包子各一个外加一个肉饼,剩下的他觉得明天还是可以再来哑婆婆这里吃的。
夏夏都在包子上点了馅的,他们都能认出来里头是什么味道。
猪蹄味的馅饼,外边脆香里头软滑,软烂的猪皮入口即化,终于彻底满足了冯时夏长久以来的吃肉欲望。
天色开始暗了,冯时夏不放心俩孩子单独走林子,便去送了。
孟氏看了眼,也跟了上去。
她完全没想到女娃辛辛苦苦忙这么久弄出这么多花样蒸的包子竟然全是给俩孩子带回家去的。加上烙饼和之前那第一锅苞米面的,足足七八十个,上席面都够了。她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娃子内心不同于常人的想法。
冯时夏倒还在想小家伙家里不知几口人,包子不算大,这么些或许还不够人家两顿吃的。
地里已经没有人了,她和老人小心地将俩孩子直送到了岔路口,才把背篓和篮子交给俩人带回去。
这么些东西比他们之前背过来的重多了,也不知俩人拿不拿得动。不过不远了,他们拖也能拖回去吧,就算摔到地上了也没事,她都扎牢了的。
冯时夏跟着老人的步子小心地穿过林子返回屋里,她已经看不清里头的路了,老人却能毫不迟疑地稳稳找着道。
第478章 开包子铺的?
“哼嗯,阿元,这么多包子,你等下要怎么跟你大哥说的啊?”小豆子用力勾抬起自己这边的篮子,往膝上蹭了蹭。
于元正配合着也用手肘窝来挎抬篮子,闻言立住了。他只顾着高兴了,完全忘了这回事。
难道他又要说自己做的吗?说大哥去村里的时候,自己做的?这好像真的有点太假了。
说豆子家做的吗?可是这么多……
唉,早知道他应该跟豆子一样少拿一点回来的。不知道现在再放回去一些来不来得及……
可是天要黑了,“嘘,不告诉大哥,偷偷地先藏起来,只拿一点点出来。嘿嘿,你看,门都没开,大哥现在肯定还没回来。”
说着,于元推开了灶屋的门,却瞧见自己嘴里的人同样正从另一个门跨进来,笑容瞬时冻结在了脸上。
“什么大哥没回来?”于长拍拍身上的草屑,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俩娃子这会儿还背着的背篓和此时正架在门框上的竹篮。
不过,里头并不是野菜或柴火,而是,好几个油纸包?
“于,于大哥。”小豆子首先就心虚地口吃起来。
这对话莫名有点好笑,于长过去接过了竹篮提上灶台,手刚伸过去触碰,就感觉到里头是还温热的东西。再看磨磨蹭蹭已经跟进来的俩娃子,背篓里好像也是一样的油纸包。
“还背着不重吗?放下来吧。”于长用眼神示意俩人,想着阿元刚刚进门时那般开心的偷笑,和白天完全不同,肯定事有蹊跷,“说吧,里头是什么啊?”
“包子。”小豆子看着于长严肃的脸,搓搓脚,直觉就答了实话。
等于元神色焦急地拉扯他的手,他才恍然,可说都说了。
“包子?这么多全是包子?”于长愣住了,不过,那手感和温度确实不像别的,但他还是拆了两个包来看,当真是倒吸一口气,每个纸包里都有七八个包子。
眼前这么多纸包,竟然全是……
“阿元,这么多包子哪来的?”
他心里有种预感,那女子肯定是回来了,所以阿元才这么高兴,肯定是回来了……
可是,眼前这些又是怎么回事?那女子难道是打算开包子铺了吗?还是准备在摊上顺带卖包子?
“是,是,是哑婆婆给我的!你不要去找她问哦,她很凶的,还会骂人打人的。贵宝,贵宝都被吓哭了的,连江澄也怕她的。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一定不要去哦。”于元鼓着眼睛一眨不眨地说着,顺便又扯了下小豆子。
“哦哦,是的,是哑婆婆给我们的。于大哥,我和阿元肯定没有骗你的。”小豆子慢一拍地跟着拍胸脯保证道。
呵,于长差点就喷笑出来。所以,自以为找哑婆婆这个借口,就能拦住他什么都不管了吗?两个小傻子诶,这不是明着告诉人家该去哪找真相吗?
“啊,这样啊,那好吧……豆子今晚还在于大哥家里吃饭么?”于长拖了长长的一口气,最后转移了话题。
俩孩子完全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就过关了,彼此对视着激动得有点不可置信。
小豆子忙摇摇脑袋,从背篓里抱出自己的那个小纸包,飞快地告别着跑回家了。
“豆子那么小一包,你有这么多啊?我家阿元可太讨人喜欢了吧。”于长戏谑着跟于元调侃。
于元瞬间羞红了脸,半真半假道:“豆子明日还去哑婆婆那里,哑婆婆也还给他的。”
“哑婆婆人可真好。”于长又叹道。
“她只喜欢我和豆子的,反正你不要去。”于元紧张兮兮地再次提醒。
“你收了这么多包子,可该怎么感谢哑婆婆呢?”于长故作为难。
于元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以后去看夏夏更名正言顺的好办法:“以后,我,我就多多去哑婆婆家里陪陪她的,还帮她干活。”
“唔,可以。不过下次大哥在家的时候要跟大哥说。”于长点点头。
“嗯!”于元对自家大哥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灿烂无比的笑。
“晚上想吃什么?”于长笑问。
“包子!”于元踮动着小脚回应。
“要吃这些包子?能吃?”于长再问。
“包子当然能吃啊,全部都能吃的。大哥也和我吃。”于元美滋滋地想起下午跟夏夏已经确认过了这个事情。
于长感觉自己可能是问了个傻问题,可等自己真的对着摆了满桌的各种包子比昨天更夸张地来吃这顿晚饭的时候,不禁又兴起一个念头,莫非,那女子家里就是开包子铺的?
冯时夏琢磨着,本来4斤多白面干粉,在加水加碱加干粉的多次调和下,外加做戗面馒头又揉进去不老少,起码后来可能得有7斤都快打不住的发面面团。
这还不算,她后来做的馅饼还是额外临时揉的。
所以,除开给小家伙做的那些,剩下的还将近有一半,她和老人回去把剩下的包了蒸上,馅料全部用完,也足足还包了40多个。
加上馅饼和窝窝头,他们自己留的也有70多个。
冯时夏一洗好蒸笼,老人就搬上准备去还,这时,天早已经黑了一个多小时了。
她以为出借人的家里也是紧着用的,带着歉意便捡着带馅的包子拿了几个,外加馅饼窝头一并装了一包,举着油灯追在了老人后头。
夜晚微凉无风,到了下坡邻近村道的地方,大多数人家都关门闭户了,她便默默跟着七拐八弯一直陪着老人送到一户高高的砖墙门外。
这房子占地也比较宽,看模样家里是个不错的。倒也是,如果按老人和小家伙家里这种经济情况推论,这村里备有这种比较讲究的蒸笼的家庭绝对不多。
孟氏瞅着女娃递过来的油纸包,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
待老人拍了门,她就躲进了旁边的一个巷弄里掩了身形和火光,隐隐听得是位年青的男子出来应了门,短短两句话就完事了。
她小心着探出头,见老人确实往回来了,才出去照夜路。
这一路上,俩人都没有任何对话,细碎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村巷里被放大,让人心里难免有点慌张。可因着身边同样有另一人的存在,那些慌张又被一只温柔的手给稳稳地按捺下来,一点点轻轻地被抚平,直到俩人能准确辨明是哪家过路院门里正传出夜话戏场。
第479章 手工课堂
再回到院子,灶屋门边簸箕里的大狗都已经迷糊着要睡了,小狗还在“哼唧”着拱奶,冯时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忘了这俩。
忙给这俩移到灶房里,煮米汤已经来不及了,便直接煮了面汤,左右手快速来回倒腾了几分钟弄到温度差不多,便赶紧着将小黑狗抱离了大狗身边。
虽然她瞧着小黑狗嘴边是嘬出了些乳的,但这才调理几天,应该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吧。她猜着大狗喂两顿可能够呛,因为它本身捡回来的时候就营养很不良,真的和瘦骨嶙峋也差不多少了。
好在小黑狗可能是饿狠了,中途给它换食也没有太反抗。
她让老人就着炖猪蹄先吃饭,自己又给大狗擦洗换药去了,老人却在一旁收拾起了空盆碗。
吃着笋干肉馅的包子,她不免又想念起另外两样东西,腊肉和萝卜干。
可现在看么,萝卜干能看到些影子了,腊肉么,一个是季节不对,二是这里的肉真的贵,要是想按以前外婆家的做法腌上一回,挂上一房梁的,那她现在口袋里那点钱估计都遭不住的。
这里的虾米比以前超市买的味道纯正,上次买的海带也厚实,她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可以试着尝下他们卖的干海鱼,嗯,关键海鱼刺少。
可惜这里应该不靠海,没有新鲜的,但这里有干海货的话,应该不会在很内陆的地方,应该离海不会太远。毕竟这时代应该运输方面还没有现代那么快捷,不说空运了,陆运或者水运都应该比较慢。
黄豆炖猪蹄较之花生炖猪蹄要按她的想法来说,她个人更偏向花生,花生更软糯入味,口感更好。黄豆么?她觉得还是磨豆浆做豆腐或者做小食糕点比较好吃。
不过豆浆这东西,她估计至少得她自己住到县城或者自个儿买到磨才能实现了。
豆浆配油条,想想那种日子就美好,对,她现在就这么点出息了。
这一顿她每样都尝了些,除了馒头和花卷因为个头大些是跟老人分吃的,按现在的份量,她也算一顿吃了四五个大包子那么多。
孟氏虽然吃着这么多包子味道是没有不喜欢的,但一想想这么全是白面、鸡蛋、肉、糖、虾和枣这些的,就真的心疼得厉害,她可太恼自个儿现在说话不利索了,不然让女娃不说学着他们吃用,再稍微俭省些多留些钱在身边傍身多好。
前头那桌席面才几天不到,今日这一顿说不好起码也是两百文。都够一家子吃一月白米的了。
年轻有本事能挣钱是好事,但这样肆意挥霍,等以后时机不好或者年老无力了,到时候有个什么事就难了。
而且,女娃现在多攒几个钱,留着置办些什么传家的物件也好。不像她什么都没留得,英子……
唉,想起自己这回过去看到的,孟氏不由得皱起了眉。她这么些年,好像太拗了……
女娃吃饭斯文得很,她一会子就吃完了,那头还没吃一半。她也不困,干脆就着灯纳几针鞋底。
冯时夏见老人动针线,想起自己搬过来的那一堆布料都还没打开,心下觉得再这样拖下去真不是个事了,便紧着解决了晚饭也去把自己准备给小家伙做帽子的布抱了来。
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给做一个日式小黄帽那样感觉的,小朋友戴着萌萌哒,又醒目。
可这里根本就没有那样明黄的纯净布料,她手头有的颜色,还是上回买来做内衣物的几个颜色,想着也就只有蓝灰两个能将就用了,下回倒是可以买些适合做帽的麻布。
她的打算是做硬挺些的,只是这里没有塑料和合适的皮革,她买回的帆布已经是最厚实挺括的了。
不过,再加上里外两层,应该也不会过分软塌了。
之前已经量过小家伙的头围了,这会儿斟酌着抛些缝制的余量裁布就行了。因着这种帽子的帽檐不宽,她干脆就一体剪裁了,毕竟她手工还不过关,缝线留得越多到时候越难看。
没有画圆的工具,她直接扯了线当半径跟圆规似的用面粉标记着裁的。以前她看外婆裁剪的时候是有专门一块白色的可以在布上划的石头,不知是啥东西,划的线洗洗就掉了,好用。
帽顶因为特色只能按6片分开剪裁,只是要刚好弄出一个高度差不多的半球形来有点困难,她只得用余布团了一个和小家伙脑袋尺寸差不多的样子,跟上回做裤子那样,实地比划着去确定裁剪的位置。
这次她可比第一回下手直接多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做过包、口罩、钱袋甚至是内衣物的关系,她已经不再惧怕去尝试了。
大不了做得丑一点,只要能缝合起来,肯定还是能用的,再退一步,就算不能用,这些布料就当作废掉的边角料,重新再来就是。
她目前还是能承受得起一两回失败的。
更何况,她身边有老人坐镇,有啥难题应该都能解决,毕竟这时代所有穿的用的基本都是纯手工的。
在脑海里设想的帽子很简单,缝制的过程比她以为的要难熬,尤其帽顶的六片小布,稍微不匀称一点,那个圆就有凹凸不平的坑,难看得很,尤其还是三层叠在一起的,全部得细细地来。
孟氏本来想就着女娃吃饭缝一会儿,虽然她每晚都睡不着,可晚上老点油灯也费钱。谁知没等她收手,反而女娃子缝得更起劲了,这下她就也干脆坐牢了。
但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女娃到底想做个啥东西,巴掌大都没得的小布片。等稍微有了个样子,女娃还往自己头上比划了两下,她才大概明白是戴头上的。
可是这布的又不像斗笠能遮雨,做出来有什么用?
不过,好像也不一定,女娃做的那些戴嘴上的,背身上的,说完全没用也不是吧。
冯时夏几乎快戳瞎了眼睛才勉强在老人的用针指导下把三层都缝合出了样子,最外层和内衬已经牢牢缝在一起了,里衬的白棉布和跟外侧一致的帽檐也缝合起来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把这两个东西缝合在一起,还不能留缝合痕迹出来。
第480章 手工课堂 二
她想了又想,没想出一个好办法。主要这东西不是平面的,是立体的,想要牢牢将两部分的里侧完美缝合起来好像很难。
最后还是求助了老人,她把自己的诉求表达了一下,老人愣了一下,最后教她正面相对缝合,里布留出一点口子,帽檐一圈缝合好之后再翻折出来的办法。
孟氏是真的在想,原以为女娃是做了三个,谁曾想就这还得费里外三层布?还用上了棉布,甚至是细棉布?是不是外头布店里最近卖的布太便宜了?
冯时夏觉得可不是该用这个方法么?以前看过外婆缝枕头套和被套,都是反面缝合,再翻出正面的。
这会她得返工,但好在挑开的口子不大,拆线的两端她也不重新缝了,直接多固定两道线。
帽檐一圈线不费什么时间,她现在走平针已经有些熟练了,还挺匀称的,就是翻出来费劲,她觉得口子还是留小了。她弄的衬里比较厚实,这样翻都挤成一团了,后来还是在老人的帮助下翻面成功的。
翻过来之后也是老人指点她用暗针将翻口缝合起来,这样这个帽子里里外外看确实看不到任何布片接口了。
只是冯时夏还来不及庆祝她手工制作的第一顶帽子,就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她把帽檐直接裁的平面一体圆环缝上去,之前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它在帽子上也成了平面的。
整个帽檐变成了爵士礼帽的那种水平的,而不是太阳帽的自然下垂或者呈荷叶边状的。
真是遭了个大糕!
她简直想吐血,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被自己忽略过去了,嘴里说是为了更美观,其实就是想偷懒。
可现在这顶帽子基本都已经完工了,再要拆开换掉帽檐的工作量太大了,另一种方法是直接剪开一个三角口子,在外部进行二次缝合。
这样做的话,和帽顶连接的部分要么接受有漏洞,要么就得因为没有留多余缝边而起褶子,而且帽檐里侧也会有难看的缝布痕迹。当然用一块别的拼布里外把这处口子连接起来好像是能相对两全其美。
但无论哪种都得面临一个问题,之前的缝线因为裁剪这个口子很可能会发开,到时就要全部返工。
这风险还是大了些,所以,不伦不类像戴了个血滴子什么的,呵呵,帽子起到帽子本来的作用就好了吧……
怀着有点麻木的心,为了避免里布脱帽的时候整个黏在头上,她又把帽檐压了几圈线。头顶也是,这里没有纽扣,她就团了个相对扎实的小布团缝在帽顶。
这样里外算是牢固了,只是最后,她看来看去,总觉得外面有些别扭,帽顶的接缝处就跟放了一阵气的皮球一样一样的,总是不平整,没有球面感。
和帽檐相接的地方也是。
她想着是不是面料的原因,或许戴上了会好点,便自己又准备试戴了,她给小家伙还放宽了一点的,心想自己可能也戴得下。
奈何真是戴不下,可这戴不下就算了,她却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里头三层布的接口全都戳在一起,她头皮刚探到帽口那处都觉得戳脑袋,想想头顶那六条接缝口,36条边戳在脑袋上该多硌人。
就那针尖麦芒地相对杵着,这帽子能有现今这个这模样都是她缝合技术进步的功劳了。
只是,还不如刚刚拆了全返工呢,这会倒好,又压了好几圈线,什么都摆弄完了都。
此时,她真的挺心疼小孩儿的,这是糟了啥罪才得吃这个苦啊,前脚刚磨合好一条裤子,后脚又得来磨合一个帽子,还不知道靠磨合能不能好呢。
怀着万分愧疚的心,她琢磨着怎么给这个帽子整得好看点。最后她缝了一个韩式的小家伙专属的英文布贴标,又在帽口处加了一圈粉色细封带。
她甚至想要不要加一些贴布和两个耳朵把它变成一个小熊帽子,奈何耳朵也还是得重新拆开缝进去才行,只能作罢。
孟氏看着最后做出来的成品觉得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看起来还是挺好的样子。
那大小一看就是给小娃子做的,难怪一层层缝这么细,外边还加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花样。
不过,她该说很庆幸女娃没把绣在钱袋上那些个小人绣到这东西上头吗?
冯时夏怀着无比复杂和沉重的心情带着她的手工作品回屋了,帽子是做出来了,她本该高兴的,可却是一顶不能戴的帽子,她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阿元,大哥以前带你去买的包子至少也得一个钱一个吧,这些包子要是放在铺子里卖,也得换好多钱吧?”于长吃着美味的包子还是有点心虚,万一这些真是那女子留着摆摊的呢?要不拿来卖,谁能做这么多?
还有大肉的饼子,香死个人……豆子
“唔,嗯,夏……啊不卖包子,包子不卖的,包子都给阿元吃的。”于元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吃得头都不想抬,差点就说漏嘴了。
但于长反正心里是有数了,只是,“都给阿元吃的”这种话他家小孩儿都能说出来,真的是性格大变了啊……
行吧,大不了真坏事了就赔些钱给人家吧。
实在是跟这顿包子比,他这几年吃的饭食真跟白吃了似的。
难怪阿元这么快就长了一圈肉,敢情都是这种伙食呢?
看阿元现在乐得,今晚的谈话应该是用不上了,就那女子种的那块地和置办的那么些家当想来短时间是不会走的了,该说的昨天也说过了,就是:“阿元,不管你去哪,豆子都得陪着你么?有时出去太远或者太久了的话,要不,就别让豆子也跟着了呗。咱不能都把豆子时间都占光了啊,李叔和婶一天都快看不到豆子了。”
“不行的,豆子会哭的,他都好想跟我一起去玩儿的。婶他们都同意了。”于元死死盯着于长,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一点端倪来,最后还是摇摇头,豆子真的会哭的。
那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都玩出村了啊,于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481章 死了
今夜的于元终于没有沉迷写字了,下午没陪大哥去田里,这会儿掏出自己目前积攒的各种小玩意儿陪大哥玩儿。
于是,于长发现阿元用那些小石子已经能稳稳数上十个数了,甚至还能通过巧妙的方法数上几十个数,不带乱的。
他便又教着孩子直接一个个数过去,奈何还是有点乱。他只好用文字的方式弥补了,示范了一到十的写法。
于元好好地给记在自己写字的小书上。
看着书上夏夏画的格子,突然想起自己最近学会新玩法,好多大哥哥都喜欢玩的。
他大哥怎么还能不会呢。
于长接受了一番教学指导后,毫不留情地杀了教导自己的于元一回。
于元心里那个气啊,在外头跟别人玩输了就算了,自己大哥居然也这样,第一回就赢了自己了。
“还来。”
可事实证明,于元最后竟不知该为他的大哥确实也很厉害而高兴才好,还是为他的大哥一点都不让着他而难过才好。
三局完毕,他利索地收回了这个让他一直输的东西,塞进抽屉藏起来。
“咋就不玩了呢?我觉得这个挺好玩的。”于长兴味地给了个眼神。
“嗯,反正,还有别的要玩的,不能老玩那个。”说着于元掏出了自己从豆子那里“借来的”的小瓷鸡和草编虫子,两个差十几岁的孩子玩起了野地模拟大战,嘴里还呼呼喝喝地给配着音。
“哇,我的鸡抓住你啦,你跑不了啦~”
“呵,我飞。”
“……,你耍赖。”
“咋是耍赖啊?我这钓塘本来就是能飞的么,不可能等你啄啊。”
“哼,你就是看我的鸡不能飞。”
“那你也找个能飞的来追我嘛。”
于长好整以暇地半撑着脸颊,歪头等着自家小弟的应对。
“我,我,”于元拧眉想了下,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活生生会飞的玩意儿呢,“哈哈哈,大哥,你要输啦~我还有一个,你等着,我还有一个飞花子的,哈哈哈~”
说着,小孩儿就溜下床,迅速跑到自个儿抽屉里翻出昨儿二毛送来的那个草笼子。
“你看,你看!”于元摇晃着手里的东西,又赶忙跳上床,手脚并用爬到大哥身旁,小心翼翼地拨开上边的一层草茎。
结果,却傻眼了,昨儿夏夏放的花还在里头,金黄的飞花子也在里头,却已经一动不动了,连翅膀都已经合起来了。
于长伸出一个手指进去拨一拨,真的没有任何动静。
“死了。”
于元“咻”地转头瞪向于长,似乎很不满他说出的那个字眼。
“呃,飞花子定是陪娘玩去了。算了,我们还是玩纸块吧,啊?”于长有点不知所措,变着法子哄人。
谁知,这一招并无用,于元气鼓鼓地一个手掌就拍到了他的嘴上,示意他“闭嘴”,接着就只吐出三个字——“不玩了。”
看着小孩儿一个人默默地收拾起所有的东西,那执拗的样子让于长有点后悔自己的直白。
可还能怎么样呢,死了就是死了啊,这怎么能骗住人呢?
俩人安安静静地躺进了被窝,于长已经顾不得想七想八的了。
“大哥把你要的红薯拿了一筐出来了,还在堂屋。”
“……”
“大哥这回带的白米、花生和鸡蛋都放在灶房了。下回要带什么别的回来吗?”
“……”
“给你带肉好不好?”
“……”
“下回还是十天,大哥一样给你放好小石子。”
“……”
“这回大哥给你多留点钱,给你一百个,家里要买米粮的话全都用这个钱,知道不?”
“……”
“明早大哥就把钱放到衣箱的钱袋里,你就别早起了好不好?大哥还给你熬上粥,你起来热一下就好了。”
“不行,要起来的,我就要起来的。你不准一个人偷偷走的。”
于元猛地一翻身,直直地再次瞪上于长。
“行行行,不气大哥啦?大哥明早肯定不偷偷走,肯定叫你。”于长笑嘻嘻地摸上小孩儿的头,忽然感受到窗棱处挤进来的一丝凉风。
怕不是要下雨了?
“上回屋子捡过后,还有那儿漏雨吗?”于长望望头顶的茅草顶,觉得什么时候能换上瓦片的才真好了。
“没有。”于元摇摇头。
“好,那阿元安心睡吧,明早大哥会喊你的。”
“阿元有没有怪过哥哥……”
只剩低喃的深沉夜色里,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
微雨花间,夜阑珊,香销轻梦还。
宿雨稍歇,朝烟未起时,于长终是背了满满一篓的包子和零嘴带着阿元的稚嫩的威胁离开了他心里牵挂的小院。
阿元已经不再哭了,可他还是忘不了那盏摇曳在身后的灯火。
他知道,那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守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等于元真的感觉不到大哥的一丝丝了,他才捧着油灯,抓住额外又多得的两个亮晶晶,回了睡屋。
每次,大哥走了,天都不亮……
夏夏也还没醒……
“阿元,于大哥是不是又去走了?今日还要我大哥来挑水吗?”昨晚被李金树哄去了一半包子的小豆子一早就往于家来了,正堵住要出门往哑婆婆家去的于元,时间可掐得准准的。
于元摇摇头,大哥摸黑都挑得满满的了,所有的桶里都有水的。只是:“豆子,大哥,大哥要我跟你说,说,小娃子是要天天跟自家爹娘和大哥大姐在一起才行的。”
小豆子歪歪头:“我是天天回家跟爹娘他们吃夜饭,跟大哥睡在一起的啊。”
于元想了想,确实,没毛病。
冯时夏毫不意外地在灰蒙蒙的一大早就等来了俩孩子,踩着满院的泥浆,将俩人接进了屋子。
她今儿有点不想早期,想着灶屋还有昨日的包子,也不用怎么折腾早饭了,便搂了俩孩子一起再睡了个回笼觉。
这几天她总感觉自己睡不饱,难得有一天不用出摊,还是好好补个眠吧。
等天亮了,也许又该进林子去采蘑菇了。
断断续续睡第三次的于元实在有点为难,可他还是乖乖地任冯时夏摆布着。
小豆子枕着冯时夏的胳膊蹭了蹭:“比大哥的软。”
“比大哥香。”于元抽抽鼻子也道。
第482章 童真
冯时夏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雨又下起来了,也不算大。她发现之前迷迷糊糊没注意,小家伙还给她特意背来草鞋了。
早饭老人一早已经吃了,但她瞧着昨晚自己收拾拢的包子是一个没动的,老人却给他们留了米粥。
绵绵的雨一直到他们三人吃过早饭也没停,不过春雨就是这样,杏花小雨润如酥,浥轻尘,青杨柳。
只不过,这后山是没法去了。
小家伙一大早过来又能留这吃饭,说明他家人应该是已经再次离开了。这无声无息的,虽然吧,她有点失望对方没能过来跟她见面,但总而言之,人也已经默认她在小院借住了,她还是得感谢对方的。
至于没过来看,可能还有什么不得已的因素吧,这些小孩一直让她避着村人,连老人都有意识地这么做,应该不只是征得他们家同意那么简单的事情,说不好,真是村里还有什么别的规定。
那她也就不主动挑事了,老老实实借住着攒钱找出路先。
暂时回去也没别的事了,而且布料也不好沾湿,她干脆就先继续呆在老人院里了,趁这难得的空闲把被套啥的一并缝了。
招来正逗狗的小家伙,把昨日辛苦了一夜戳的帽子给人试戴,“小喷泉”放平,帽子扣上,大小算勉强合适,能伸进一个指头。
这帽子戴在小孩儿头上后,倒没有单摆着那样瓜了,甚至有小绅士的感觉出来。
冯时夏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小孩儿的表情动作。
好奇、惊讶、乖巧、不适、晃头、扶帽、试探、扭转、傻乐、仰头——piaji,帽子掉了。
帽子掉了!
哦豁,她甚至忘记给帽子做挂脖了,系带也没有。
她心里给自己的白眼顿时都快翻上天了,面上却只能尴尬地苦笑。
小孩儿却忙不迭地捡起了在地上沾了灰的帽子,心疼地拍了又拍。“肚仔”在一旁也跟着勤快地“呼呼”吹着灰,一脸艳羡。
见状,冯时夏心下一动,这孩子也常跟着自己守摊晒太阳,她只想到小家伙是不是有失偏颇了。
想到就做,她干脆重新打版,留下了一套更标准细致的纸样,把自己预留的布都先用上,直接再做两个。
俩孩子头围什么的基本都一样,也不用区别什么尺寸。经过昨天的一番打磨,她现在对每一个步骤都已经有了清晰的理解和体会,哪里下针,如何接续,根本不用停顿,速度比昨日快了一倍不止。
最后在花了两个小时左右,她重新做出了一蓝一灰两顶小熊帽子,一模一样的,没有再做姓名标记区分,让俩孩子都能互相换着戴。
相邻的缝边她都在每一层分别压线往两边舒展平整了,这儿没有松紧带,她便用弹力比较好的白棉布带代替了。
唯一的遗憾是厚麻布的还不够挺,熊耳朵立得不算好,有点后仰,但就整体的手工水平来看,她觉得自己能拿个70分了。
孟氏在一旁边纳鞋底边叹气,这女娃惯娃子,那恐怕是能上天的。就三层的一个还不够,今日还又做了俩?
而且,昨天还说好在那小人没绣上去,今日她就直接给整上俩耳朵,外加那黑眼珠子、小鼻子和大咧嘴,又不知弄个什么玩意儿出来了。
拍拍手,她把两顶新帽子转动着递到俩孩子面前,任惊喜到蹦跳个不停的他们自己分配选择,也算是把吃奶的小黑狗从倆孩子的骚扰中解救了出来。
然而下一秒,
“阿元,我们又有一样的布斗笠了,好好看啊,我们去院子外边挖起地虫吧~”
冯时夏只见着小家伙把带了半天不到的旧帽子小心地合起来放进她身边的布料堆里塞好,拍了拍,就跟“肚仔”手拉着手无比欢快地冲进院子里了。
她的尔康手还没来得及伸出,院中徒留一闪而过的两个小背影,只得劝自己熄熄火气。都穿的草鞋,没事;雨不大,只够沾湿外衣的,没事;小孩子嘛,贪玩,没事……
嗯,回来给烤干衣裳和帽子就行了,犯不着剥夺小孩子们童真的乐趣。
冯时夏“咬牙切齿”地在桌上铺开自己准备裁剪缝制的布料,似乎感受到了老人谐谑的一瞥。
床单这些东西比帽子可就简单多了,而且也只有一层,唯一多一个的步骤就是这边的布匹都不够宽,需要多块拼接,唯一的要点就是保证缝线细密竖直。
在心里计算了最优的省布方式,已经做过背包、自制过内裤外加含多式缝线的帽子,这点手工活已经完全不在话下了,只是缝制时间长短问题。
她还给自己新做的四件套添加了全套的荷叶边。毕竟房间和布料颜色都太朴素,稍微加点花样不会那么单调,不至于被认为和墙面融为一体。
被套里头她还准备加绑带,等以后如果打了新棉被可以套好厚从里边固定,防止跑被。
以前看室友每次换新棉被都要重新缝上四角,换洗的时候再拆,她觉得还是比较麻烦的。主要她更不喜欢在布料上来来回回扎孔,虽然可能外观上并不怎么看得出来,谈不上多大损坏,但她就是感觉别扭。
她好像就喜欢什么都完完整整的,能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
不想用破坏的方式去影响它本该有的保鲜期。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一种执拗,或许从内心也是缺乏安全感的,她总是小心翼翼在维护身边的每一样物品和每一段关系。
直到真的无力继续为止。
枕套她没填充棉芯,她想等小家伙的棉衣做好之后,她再用余量来处理,或许到时候不够量的话还要看情况添些碎布头或羽绒之类的。
俩孩子没玩太久就主动回来了,只是脏兮兮的双手里却捧着让冯时夏差点惊叫出来的东西。
全是一拱一拱蠕动着的蚯蚓。
胆大得很。
不过,想想“肚仔”对蜘蛛的偏爱,也没有什么难理解的了。
而且,蚯蚓是农村喂鸡钓鱼常备品,这倆孩子敢徒手触碰,确实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冯时夏那一瞬间的惊吓表情却被于元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下意识就甩了手,拼命想搓干净上头的泥,试图抹去这一段自己的作为。
小豆子在俩人之间来回看看,手里不知该如何动作,他和阿元本想给夏夏看看自己的厉害,谁知竟弄巧成拙。
第483章 它不咬人的
“阿长,你留着自己吃呗,给我干啥?”陈冬生呼噜一口碗里的稀豆粥,接过递到手边的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有几个白面包子、饼子和丸子什么的,忙瞪着眼摆手道。
于长苦笑着拍拍桌上的篓子,扯扯嘴角道:“吃吧,这篓子里可全是呢,我都怕你这两天吃腻啰。”
“啥?”陈冬生有点傻眼,看看那里头的好几个大油纸包,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阿,长,你疯啦?买这么多包子干啥?捡到金子啦?”
于长心想,阿元倒是真捡到过金子。他摇摇头:“不是,就是,就是家里一亲戚做的,她有这手艺,阿元非要我带过来的。哦,篓子里还有你上回想买没买到的花生糖块和别的吃食,你到时自己翻翻,想吃什么直接拿就是了。”
“我的个娘啊,真这么多全是啊?”陈冬生真上前随意从中间摸了一个纸包打开,里头就是包子。他回头冲于长咧出一个傻笑,“咱阿元可是世间最好的弟弟了,放心,阿长,就是让我一个人吃,我也绝对不会吃腻的。这可都是白面的包子啊,怎么会腻呢?”
“想得倒美,我这正经兄弟就端着淘米水在一边看你咂吧嘴是吧?”于长踢了一脚过去,被陈冬生完美跳开了,“一包是一个口味的,啥样的都在包子上头有,你可别给我一包全端了。烙饼子小的那种是肉馅的,大一点的是芝麻馅的,还有卷菜的你一眼就看得到。零嘴阿元都给我装在了一包,你想吃自己揣,这次他不让我留回去了。”
“嗯嗯嗯,”陈冬生抱着竹篓眯着眼美美地点头,“阿长,我能给你做师兄真的是太有先见之明了。阿元喜欢花生和小石子不是,我下回也给他带好多。”
于长如今倒被自家丁点大的弟弟养了,心里真是又酸又甜。想着如果是爹知道了,肯定要来骂他揍他的,如果娘知道了,恐怕是只会笑笑着说“阿长和阿元要一辈子这样好好的”吧。
娘曾经那样叮嘱过他的……
冯时夏一见倆孩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尤其小家伙那明显的沮丧,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打击到孩子了。
她也是第一回跟这么小的孩子这么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她也不懂很多细节的问题到底该怎么处理。
她慌神了片刻就赶紧到灶屋找来两根木棍,制止住小孩还在搓泥的动作,拉他一起蹲下身,帮他把蚯蚓一根根重新捡到手心。
本来更好的做法当然是她亲自上手,但她一下子实在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只能用这种方式起码告诉孩子,她其实并不是对他们抓蚯蚓的行为介意或者生气。
“夏夏,你怕起地虫啊,那我等下把它们都扔出去的,好不好?”于元终于准确地分辨出了冯时夏的态度,忙试探着出声补救。
“啊?它不咬人的呢,”小豆子神奇地两手抓握了几把,跟挤橡皮泥似的,“不过,夏夏你怕的话,我也不玩了,我也都听夏夏的。”
孟氏听着摇摇头,从屋角拿来一个破碗,找俩娃子讨了直接端后院去了。
冯时夏摸摸俩孩子身上衣服帽子,打湿了没透,便带着人去厨房先烤干。临到午时,她只缝好了一大一小两个枕头套,床单完工一半,还有锁边的活没做完,这活老费线了,好在老板上回又送了她一大把。
不过,她实在是感概缝纫机的发明是多么伟大。
这手工可能要耗费一两天的活,要是有台缝纫机在,不说自动的了,就是那种老式脚踏手摇的,她肯定也就半小时不到能把这些全部完工了。
中午不吃包子了,怕大家腻味。用昨天还剩的一点黄豆猪蹄焖了一锅杂粮饭,凉拌的海带丝,烧了一碗蛋花汤,还炒了一个小青菜,老人种的比小家伙院子里的要长得好,虫眼也比较少。
小豆子满嘴油地扒拉着碗里香喷喷的焖饭,夹起几根海带丝,挑高、再高、再高,手臂都抬酸了,有一根已经掉下去了,另一根还没拔到头,他倍感神奇地转头看向冯时夏。
冯时夏好笑地帮着给夹到了碗里,看对方唆面条似的蠕动嘴唇吸溜进了一大口海带,最后果不其然被辣到了,眨眨眼又舍不得吐,便觉得自己做菜好像没太照顾到俩个小的。
孟氏看女娃把那碗不知什么丝的菜又端进灶房重新切短了,只恨不能说一句,教孩子咬断就行的。
午饭后,雨还没停下,比上午还稍大一些了,冯时夏却不能再在这多呆了,她得回去准备明天的货。
午饭后,雨还没停下,比上午还稍大一些了,冯时夏却不能再在这多呆了,她得回去准备明天的货。
她把剩的米面粮油都留下了,院子里还有的菇、笋、干菜也都留了下来,还留了一多半的包子饼子。
孟氏想着女娃下回怕还是要来的,便也没说什么,只那二十几个包子,她不肯留。
她一开始都不知道女娃是一个都没打算卖的。
俩人一番争执,她还是被留了十几个的量,女娃还“说”让她把那些米面油菜用了,她是打算给好生收着。
人要走了,她家里没有别的什么好送的了,只能继续捡了半篮子土蛋让人提回去。
“哑婆婆,土蛋我家也有了,大哥跟豆子家换了好多。”于元下意识地就说了这句。
冯时夏听得“土豆”一词,又见老人动作一滞,以为小家伙说了不好听的话,便无奈地摸摸孩子的头,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老人手里的篮子,依然满足地冲老人乐呵呵地笑。
老人最后一直送他们回了院子,凶狠地盯了她几眼,严禁她再啰嗦地“比划”米面的事后就头也不回潇洒地挽着背着抱着她临时接用的蓑衣斗笠和背篓篮筐走了。
说实话,进院的时候冯时夏都吓了一跳,怀疑自己又进错了空间。因为整个院子几乎是被柴禾包围住了,活像那个要被半夜放火彻底全家安排了的那种。
看得人心慌。
可,行吧,柴火暂时是不需要担心了,大块的都还劈好了。
多贴心。
进到堂屋又发现右边一半被整理过了,仔细看看还多了好些各种型号的竹筒,挺适合她用来插花的。
也不知道小家伙家人截来干嘛用的。
再检查左边发现自己的东西并没有被动过,不知为何,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安心。
等看到多出来的一筐红薯和土豆,才大概猜到刚刚小家伙表达了什么。
幸好,自己接过来了……
第484章 这是弄啥嘞?
回院不久,院外就传来了喊“肚仔”的声音,冯时夏机敏地躲进了卧室,想着这个点估计是叫人回去吃饭的。
小豆子其实跟阿姐已经说过自己吃了,可阿姐说好不容易落雨,大家都闲在屋头,想他也回去。还说让带阿元一起过去,顺便晚上也在自己家吃饭就好了,反正这天气他们俩也不能去山间地头耍。
事实是这样没错,但阿元是不会离开夏夏去他家的。想想最近所有人都让他一个小娃子不能老不在家,他决定有时候还是听他们一下下吧。
“还有,这是个啥?又是阿元借你戴的?你咋什么都管阿元要啊?就差没借衣裳穿啰。”李金花指着一进门就看到俩人头上戴的跟斗笠似的布,也不知于大哥哪里买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给阿元玩儿。
“哼,你和大哥就眼红阿元跟我好呗~”小豆子抬着下巴,十分得意道,不过,他还真想起一件差点给忘记了的事。
冯时夏在屋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缝着床单边听着外头的对话,果不其然听到了“吃饭”这样的字眼。等得一会儿,可能是“肚仔”姐姐的姑娘还没走,然后再一次震惊她的事情发生了。
俩孩子小心地从一条十来厘米宽的门缝中侧身挤了进来,又紧张兮兮地关了门,接着,小家伙从衣箱里翻啊翻的,找出了自己给他做的第一条小裤头,十分严肃地递给了“肚仔”,像交接一件什么大事似的。
“肚仔”则像上午拿到小熊帽子一样傻乐着,抓在手里前后左右,拉开合起摆弄了半天就美滋滋地揣进怀里了。
这是干啥?这是干啥啊?
当她面就进行这种不健康的交易?
这还了得?!
正待俩人试图再偷摸挤出去的时候,她轻轻地拍了拍床板,把倆孩子小心地招了过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趁“肚仔”愣神的时候将小裤头从他怀里夺了回来没收。
怕孩子要哭,事先就打了“嘘——”的手势,随后便告诉他自己给做一条新的。
她知道“肚仔”应该也是因为没穿过内裤,对这个新鲜事物一时好奇罢了,就跟之前的包包、手帕一样。
这孩子并不是霸道性子,以往在吃的玩的上从来没有因为分配要占多占强的。小家伙借给他的东西他并不会一直霸占,会记得还回来,小孩儿送给他的东西,他也时常带过来大家一起玩儿。
所以,冯时夏不介意也满足一下这位小朋友的好奇心,毕竟他也跟小家伙一样,是在这儿帮助她、陪伴她良多的人之一。
可,卫生这种东西,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妥协。
嘴都已经瘪起来,以为夏夏讨厌自己了,不准阿元借东西给自己的小豆子,待理解到冯时夏的意思后,忙啄米似地点着头。
夏夏不但给阿元做布斗笠,也给他做了,夏夏给阿元做小裤子,现在也要给他做了。
夏夏真的是好得不得了的夏夏!
“那,豆子,等夏夏做好了之后你再穿吧,到时还是新的哦~而且,我们俩又多一个一样的东西了。”于元扒在小豆子耳边小小声。
小豆子微微仰头眯着眼,抿嘴笑得极开心的。
“阿元真不去我家玩吗?你还认生啊?你看豆子都快把你家当自己家了,你也可以把豆子和金花姐家当你家的啊,而且金花姐也跟你娟子姐经常一起玩的,你别怕啊。再说,豆子在你家不知吃过多少顿饭了,你也该到我们家吃几回啊。”李金花离开前又试图劝说。
这话依旧没把于元劝动,倒是也让他想起另一回事,再次坚决摇摇头:“我等下就还要去二叔家里的。”
李金花心知肚明自己现在肯定是没法跟人家正经亲戚比的,只再三嘱咐了于元想来玩了就随时过来。
于元将狗狗斗笠换下来给夏夏保管,重新戴上竹斗笠披上小蓑衣,拎着油纸包出发了。
家里的包子还有好多,夏夏和大哥要吃最多的,他可以把自己的还分给娟子姐一点的。
大哥说,娟子姐给他送了柴和野菜来的。
大哥说,以后还是要每天去二叔家里问好的,有什么不知道的也可以顺便问娟子姐的。
大哥还说,不能跟铁蛋二毛他们一整天地在外面疯玩疯闹忘记时间,要按时回家吃饭,不能去河边。
大哥果然还是好厉害的,他都在他师傅那里那么远,怎么一下就知道二毛他们又来家里找他玩儿了呢?
“于家和牛家没成我看就是因为这个小的,不然虽然于大两口子不在了,那小子有房有手艺,牛家会愿意放过?没看桂花婶之前巴得多殷勤的吗?每回于家大小子回来,都要追着安排相看。”
“我看不一定,那牛家之前又不是不晓得,要是开始就不同意养小的,还相看啥?”
“嗐,肯定是牛家打了别的什么算盘了,结果没谈拢呗。”
“你咋知道不是于家这边不肯的啊?”
“你看嘛,于二媳妇一得于家小子松口,就巴不得赶紧着当天给他成了亲似的,那牛家来人了,她连探都没探的。这哪是会挑女家的样子?”
“啧啧,这确实……不过,你这意思,是只要愿意养于家小儿的就都能成?”
“这我可不能打包票,不过感觉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应该是吧。”
“那……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点事。”
于元慢吞吞挪动着,再次扭头看了看后方的两个婶子,歪歪头似懂非懂。
“小傻子,你手里拿的什么?我看看。”于小荣伸手就要去抢于元手里的纸包。
于元立刻紧紧将纸包抱在怀里,扭了个身躲避着人跟于平探问于娟去哪了。
“小荣,爹说多少遍了,怎么叫人的?要么喊名字,要么喊弟弟,还胡咧咧啥?”于平拧着眉对于小荣厉声教训,接着又跟于元说道,“找你娟子姐?她去东边地里扯菜了。”
“哼,要我叫你,你先给我看。纸包里是不是吃的?你大哥买回来给我爹的是不是,那你还不快给我?”于小荣再次转到于元正前方,伸手拉扯讨要。
第485章 都是因为你
“不是给二叔的,是我给娟子姐的。你吃了娟子姐就没有了。”于元再次表示拒绝。
被当面打脸的俩父子,大的假意咳嗽了两声,小的却气得不行:“给我姐的也是给我的,家里的吃的都是我的。”
“二哥,你都吃了好多了的,怎么每次都不给娟子姐留点的呢?”于元叹了口气说出这句话,犹豫了下背过身从油纸包里取了一个包子递出来。
“谁稀罕你这一个,不给就不给,没脸皮住我家的屋子吃我家的饭那么久,现在还这么小气。以后你大哥成亲就不要你了,我爹娘也不会要你的,我才不准你来我家,哼!”于小荣伸手“啪”地就将那个包子重重打在了地上。
于元顾不得手上的痛,对于小荣的表现完全惊呆了。愣了一会儿,才万分心疼地捡起已经沾了灰的包子拍了又拍,无措地站在一边反驳:“你骗人,胡说!”
于平也没想到儿子能做出这种事和说出这种话来,当下就大吼着要教训人,于小荣被吓得满院子哇哇叫地跑,最后引了方氏出来。
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方氏一句话也没训斥儿子,倒数落起于元的不是:“阿元,虽说荣仔比你大半岁,但其实跟你也大不了多少,娟子都多大了,她哪还馋什么吃食?再说,就算你给了娟子,反正娟子也是要荣仔吃的,这可是她亲弟弟,你直接给了荣仔不就闹不出这么多事了嘛。”
“再闹也不能把好好的吃食扔地上,你总护着他,他才养成这个性子。还有,什么不要阿元,你一个小娃子知道什么?”于平还是瞪眼看着被方氏护在身后的儿子。
“我才没有胡说,我就是听你和娘说的。说别人家都因为小傻子不要跟大哥成亲,还说要把他送我们家养,娘就说不会养他的。还说不会给大哥……”于小荣委屈万分地赌气道。
“你还说?!”于平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抽过去。
被儿子大白天揭穿私房话的方氏也直吓得去堵儿子的嘴,左右墙头瞧瞧,忙把人抢进了睡屋,砰地关上了门。
于平无奈,扔了扫帚讪讪地走到于元面前,看那孩子有点呆呆的傻住了,小手无意识地还在搓着包子皮,忙抢了包子去灶房舀了水冲洗了两三遍,才递回给于元,抓住他的手安抚道:“阿元,可别听小荣的,他就是胡说的。阿长才没有不要你,他最稀罕你了。”
“嗯,我知道的,”于元神色淡淡地低低应了声,没再说什么,抽回小手重新拢好包子,就冲于平告辞了,“二叔,二哥不要这个包子,那我去找娟子姐了。”
“去吧去吧。”于平在心里叹口气,看看门关得紧紧的屋子,忽觉一阵头疼。
于娟有点后悔自己没穿蓑衣出来,后背因为弯腰都淋得快透了,中午要吃的菜她早就摘好了,只是看着地里有点积水了不免又忙着挖排下。
听到喊声的时候还愣了下,爹刚从田里回来,应该不会出门,不可能是娘,更不可能是于小荣,转身看过去,却是一个矮棕树似的小人正慢慢踩着泥埂往上边来,时不时还因为穿着不便和脚下打滑踉跄下。
她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忙收了东西喊住不让人上来,自己往下去,扯了人到平地一颗能遮雨的树下。
“你咋找这来了?大哥又走啦?你在家等我啊,不然有啥事就让爹跟我说,我就去西头找你啊。路上没有摔到吧?”于娟嗔怪地给于元抖抖蓑衣上的雨水。
“没有,”于元摇摇头,递上一直护着没怎么打湿的油纸包,“我来给你包子的,荣仔跟我要,我说要给你吃的,我就送来了。”
“大哥买的?你留着自己吃啊,姐不要,”于娟摆摆手,随即想起上次去院子看的场景,“院子里晒的柴火和干菜今日收起来了没有?可别都淋湿了。”
“大哥都收好的,”于元点点头,还是把油纸包往外推,“我还有的。这是给娟子姐的。”
于娟听着了,接着塞过来的纸包默默没说话。
于元本想着回家了,可话到嘴边又换了另一句:“娟子姐,大哥,大哥是因为我就不能成亲吗?”
“谁说的?”沉默中的于娟大惊失色。
“就是,就是很多人说的。”于元两只小手揪扯着。
“他们乱说的,才不是因为阿元。我听爹娘说了,都是因为别人不好,他们就想要很多钱。那种人家,我们才不想要大哥跟那样的人成亲,对不对?”于娟想想用自己朦胧的想法跟于元解释了。
于元似懂非懂地迟疑着点点头。
“阿元这么听话懂事,大哥以后找的嫂子肯定很喜欢阿元,也会对阿元好的。”于娟紧紧盯着于元的眼睛,大声地说给对方听,也说给自己听。
感觉只要她这样认定了,事情就肯定不会变坏的。
“那我家没有床给她睡了,只要她不来我家里住,我以后也给她包子和糖吃的。她生了小娃娃我也对小娃娃好的。”于元如是保证道。
于娟顿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了,忍笑着揉揉于元的头。
没想到阿元还这么认床呢,家里的床都不许别人睡的。
一个人在收拾整理东西的冯时夏发现一天不见,整个院子真是大变样,除了柴火和多出来的东西,屋子里的花都被换过新的了,后院的几条小路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再不会下一脚就可能踏进的是积水坑了。
不仅如此,厨房还剩了十几个包子,多了些鸡蛋、花生和碎米,后棚也堆了高高的两摞草,特别扎实。
她这时有点怀疑,坡上那段是不是也是小家伙家人清理的,因为好像几乎没见其他村人往那条道上走过。
看来他们家人确实不是完全不管孩子,还是定时有买米粮回来,只是,种类比较单一罢了。也有在照顾孩子的生活,只是没法那样及时全面。
笸箩里的麦子和豆子是撒了水的,盆栽的姜蒜也是,小孩儿都有好好给她照看着。
冯时夏不知道小孩冒着雨是去“肚仔”家了,还是别的什么重要地方,这连续好些天了,他每天都要单独出去一阵。
雨势虽然没有明显变大,但还是不能淋的程度,她安静地坐在堂屋门口剥花生,偶尔戴上斗笠到院门口瞧一会儿。
今天好像等得格外久一点。
第486章 新品
于元奔回家的时候,刚过岔路口就看到正转身往院里去的冯时夏,表情顿时由淡转喜,不敢大声喊,于是小脚“啪嗒啪嗒”踩得更响了。
这动静自然没逃过冯时夏的耳朵,一转身就见着等了很久的小孩儿回来了。
迎上去牵住人,没让他再在雨里跑,好在虽然出去了这么久,小孩儿手还是热乎的。
看着小孩儿这一身全副武装,忽然想起刚来的时候俩人在田埂上随风摇摆的样子。
明明才不到一个月,俩人却好似一起经历了好多好多事情了。
一回到屋子,冯时夏就打来早备上的热水给小孩擦脸洗脚了,重新给换上布鞋。也没让小孩儿帮着自己剥花生,掏出纸笔让他趁着白天的光线写写字。
她自己也拿出字卡,偶尔翻一张,边学边做事。俩人默契地偶尔互相考核几次,或者小孩儿领着冯时夏说常用的话。
花生剥得差不多了,冯时夏便转到厨房去备货了,翻橱柜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儿的两个零食罐空了不少,都快见底了。
她把自己那天分得的糖糕拿了出来,还剩下四块,这东西应该也不能久放,比蛋糕多放不了几天,还是趁早吃了比较安心。
小孩儿的零食还得再补上去,薯条也不能久放,她决定还是做点麻花,一根能磨啃好久,能变相限制这俩孩子的零食摄入量。
而且,她这隔了两天没卖花生糖了,生意不知会落下多少,今天除了要增加新比例的糖块,她觉得是时候推出一样新产品了,这样应该还能挽留住一些客户。
毕竟就目前摊上的两样,有一样已经被模仿了,她的摊位竞争力可下降不止一点。
要是这里有烤箱就好了,她就能烤点少油的饼干或者酥类糕点什么的。非油炸的零食对孩子来说更健康一点,保存时间也还可以。
但这个耗油多,就凭她和小家伙俩人根本消耗不了这么多,总不能白白倒掉,这里油都多贵的。
考虑到新鲜度和口感要保证尽量出现货的话,那她得尽快想办法做出肥皂,那么以后这些二次油就能有去处了。
半下午的时候,外面的雨刚停没多久,小黑仔几个就挎着篮子来找小家伙去采蘑菇了,“肚仔”也来了,正跟几个小伙伴叽叽喳喳显摆着头上的帽子,只有“学委”不在,估计是没放学。
冯时夏这会儿没空,本来想说雨刚停,山里滑溜得很,不想让他们几个去,可看着连大男孩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想着下了一天的雨了,这几个成天在外头跑的孩子估计是憋得狠了,她便只好同意了。
就让一个半大的孩子管四个小的,她既不放心,也不想让大男孩担这么大责,只得停了手上的活,跟他们一块儿去。
“婶婶,我奶说,我奶说让我大姐和二姐也来给你干活,好不好啊?”贵宝从一进门就“婶婶”长“婶婶”短地围着冯时夏转悠着,终于记起了这个任务。
冯时夏以为小胖墩在卖萌讨吃的,便热了些包子饼子给他们解馋。
望向冯时夏等着回答的贵宝顿时两眼亮晶晶。
“贵宝,你忘了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夏夏在阿元家的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大毛在冯时夏给出答案之前就否决了。
二毛和跟着点点头,于元也道:“我都没跟娟子姐说的。”
“我大哥也不知道的。”小豆子也反对。
本来就是抱着听奶奶话的意思问一句的贵宝立刻就接受了这个答案,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全心全意扑在正蒸着的包子上。
冯时夏想着这时去山里窜,钻灌木够树枝什么的,少不了会弄脏弄湿衣裳的,便带着小孩儿准备换一套装备。
瞥见一旁认认真真守包子,眼都不带眨的小胖墩,好笑地将人抄走了。
贵宝下意识想挣扎,可一想起这个人是夏夏,便只得乖乖的了。虽然他有点烦恼别人说他胖,但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比二毛他们重不少的,他动得厉害点,搞不好夏夏就要摔跤的。
冯时夏只是想看看小胖墩伤势如何了,今天走路看起来挺正常了,但不知道能不能碰,万一等会擦到碰到也不好。
她有心护一下小胖墩的隐私,奈何几个娃子鱼贯着跟了进来,想着自己这种行为也蛮像怪阿姨的,而且事主上次就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遂还是默认几个孩子围观了。
但她也只粗略地看了一眼恢复的情况,并隔着裤子试探了下痛感。
一周的时间,小孩儿皮肉的肿胀已经消下去了,之前看起来触目惊心的红紫如今也淡了很多,不用力压下去,小胖墩并未有明显的不适,看来确实恢复得不错。
这可能也算是肉厚的一些好处了。
给薄薄又上了一次药,她取了热好的包子饼子来,因为除了红枣窝头能每人分一个完整的,其他口味都只蒸了两个。于是每个包子饼子都被切成三份地分,每人分一份尝味道,谁也不多给。
虽然她自己吃不吃无所谓,但还是把她自己分的那一份吃掉了。
小家伙和“肚仔”这两天没少吃包子,本来以为他们会没啥兴致了,可不知是有小伙伴凑趣还是怎么的,照样吃得很兴奋。
这让她吃起自己那份来,突然心情也变得不太一样来。
可能雨才下过一天的原因,林子里虽然有蘑菇,数量还可以,但大多数都小,她让几个孩子放弃太小的蘑菇,容它们再长一晚,只采大小合适的。
这样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六人拢共才找了两斤左右的雷公菜和四五斤蘑菇,里边快一半还是香菇,因为这东西一长就是满截枯树上密密麻麻的。
回了院子,她觉得东西不多,每个人采的也就够自己家里一顿的,便想让大家各自都拿回家尝鲜不肯收,毕竟他们带着篮子出门了,怎么能空手回去呢?家里人问起来又该怎么说?
谁知几个孩子仍旧执意要给她。
既然这样,她打算还按之前的来,给他们去代卖。
趁着天色还早,他们又进了竹林一趟,没想到笋却比蘑菇丰收得多,她足足挖了几十根都没挖完。
第487章 怎么去县城
天快黑了,她把几个孩子安安全全带回了院子好好擦洗了一番,每人分两根大笋给带回去尝鲜。
临走时趁机问他们收拢了钱袋,表示要给他们补全上头的绣样,几人看了冯时夏钱袋上的那个小人,都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连里头的钱都没掏出来就交给了她。
约定好明早再去山里采蘑菇,大家就又分头回家了。
这晚又是异常忙碌的一晚,冯时夏又快弄到半夜才睡,主要考虑这里的平均消费,麻花还是做得小,数量一多,整形就有点费时间,好在前一晚睡了个饱。
绣完最后一个钱袋倒在床上,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明天没有专车了,她要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带去县城?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冯时夏俩人才简单吃了个蒸红薯就腌菜,其他几个孩子就来了,“学委”还是缺席。
六人兴冲冲再次上了山,却发现这次山里的孩子比上回还要来得多。
“大毛哥,榔头说,他娘说蘑菇值钱,所以让他姐带着他一早就来了。”没咋干正事却打听到消息回来的贵宝公布道。
“他们肯定是因为上次你奶说你和二毛摘蘑菇挣到钱了才都来的。”大毛有些懊恼。
“还好我们昨日就来摘了一些了。”二毛觉得有些庆幸。
“没事的,山里蘑菇好多的呢。”于元天真地指指这又指指那儿。
“采蘑菇滴~小~姑娘~背,背褶一~哥大~猪矿!”小豆子充耳未闻地全心全意沉浸在音乐和工作中,这是阿元昨日教他的新的,都还没学会呢。
贵宝听到这声,也不参与讨论了,挤到小豆子身边探讨起新歌来。
冯时夏虽然有些遗憾,但这山也不是她的,本来就是所有人都有的权利。
最后,差不多的时间里,虽然今天的蘑菇量比昨天多得多,但早上的收获比昨下午也只好一点点,大概有个六七斤。
有几个孩子在,一篮子花十几分钟就采好了。
小家伙想去山道看看车来没来,被她拦住“告知”他们今天得走路去县城后还有点小难过。
又花了快一个小时挖笋,算上昨天的起码得有一百多斤。
这是她绝对不能步行挑到县城的重量。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钓鱼的是二毛,这个吃东西的是我,跟我一样胖胖的。”贵宝瞧了几个看似完全一样的袋子后,一眼就分辨出了两个。
“这个有大钱钱的是我的。”于元也马上认领出来自己的那个。
“这是我的网虫。”小豆子也认出了自己的。
剩下那个自然就是大毛的了,个头最高,还有最多的头发,正飞快地跳着绳子。
虽然这个绣样是不能动的,他不知为何,一眼就能看出来上头的奇奇怪怪的小人确实跳得很快。
大毛三人知道于元他们又要去县城后,便没再多留。
冯时夏给大家一人分了两根麻花,却见小家伙跟她说了什么便也往村里去了,“肚仔”也跟去了。
小家伙不该不知道今天他们要出门,却还是先往村里去了,说是小孩儿想留家里她是不信的,刚刚还兴致高昂地要去等车来着。
所以,看来真是有每日必做的什么重要的事。
然则,左等右等把小孩盼回来的时候,她被显然有点兴奋过头的孩子们推进了屋。
不一会儿听到外头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还有熟悉的蹄声、车轮声。
这是??
好一阵对话声后再一会儿,她的屋门被熟悉的俩孩子喊开了,她直觉往院子里看去。
真的是难以置信,活生生一架骡车,应该是骡车没错,就停在院子里,还是带木制车厢的那种!
那车厢看起来没有很大,她小心翼翼走过去,避开正在吃着草料的动物。近看更确定偏向骡子了,因为它虽然脸有点像驴,却比较高壮,尾巴像马,比较长。
近看,车厢确实也不大,掀开车帘里头也就一平米多点的样子,三面有固定在车厢上的座椅,十几厘米宽的样子,这里面勉强挤四五个人还是可以的。
“夏夏,你看,我们又可以坐车去城里了!”小豆子得意极了,他本来听阿元说要去二叔家借车,以为又是跟以往一样空手而回,没想到这次阿元居然真的赶动骡子了。
冯时夏看着一个昂着下巴特骄傲,一个抿着嘴特羞涩的样子,莫不是,这车还是他们俩特意找来的?为了去县城?
不要跟她说这俩娃子能赶车,刚才送车来的那个男子应该是走了,这里没有别人了,所以,这是啥意思?
要她来赶车吗?
天啦,无证上岗真的不会出问题吗?她的第一次驾驶经历就要在今天交代了?
冯时夏欲哭无泪。
于平一步三回头地往家里走,好几次都有冲动去把骡子牵回来,他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怕阿元不懂事,随便去接近,被踢着什么的。虽然他拴住了骡子,可免不了孩子会凑上去,尤其刚刚送他俩上来的路上,这俩娃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他是实在没想到啊,阿元那孩子脾气那么拗,好说歹说也打消不了他的想法,还偏偏今天真的给赶动了,估摸着是昨日阿长教了一手的缘故。
他本是想哄着人赖掉的,媳妇也在一旁劝着,可那孩子就一句话,“二叔答应了的”。
他能怎么办?况且最近的事他感觉样样对两个侄儿理亏,就像娟子说的,想着这孩子确实也奈何不了这骡子,便只好答应借他一天,给他栓在了院子里好好稀罕稀罕,更是应要求特意换了最好的车厢并带上了草料。
算了,中午再让娟子过来看一看。
冯时夏能怎么办?只能扯出一个笑“夸”俩孩子厉害。
她仔细想想,今天要是不用这骡车,她也不放心就这么留在院子里,还得折腾还一趟,倆孩子也肯定失望。另一个,就算她要搭车,也带不上这么多的竹笋,如果搭不到车,那就更不用说了,到得县城都得快中午了。
如果这骡子不乱来,感觉就算她不能让这骡子跑,只能牵着它走,也比带着俩孩子再背着货物步行来得轻松。
第一次试驾
感觉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赶上这骡车去县城是最合适的选择,只偏偏她没有任何赶车经验,她连狗子都有些畏惧,更别说这么大的动物了。
可想想,万事总得有第一次,而她如果生活在这儿,迟早还是得学会赶车的,她之前不是已经准备买车了吗?只是这回没有任何教练而已。
她能试——
“诶——”还没等她这边思考决定清楚,那俩孩子就已经借着喂食的机会上手摸头了,冯时夏喊都来不及,更不敢继续大声,以免惊吓到这身形高大的动物。
天啊,虽然同样黑,这可不是那只小蠢狗,可以随便蹂躏的。
但不得不说,这俩孩子比她胆子可大多了。
小心着把俩孩子抱回到安全距离,她给自己鼓足劲,看起来这骡子也不是很暴戾的样子。
应该能试下的吧……好像牛、驴这些能供人驱使的动物性子一般都是相对温顺的。
试试吧,就算牵着走也行。
不行就算了。
抱着这种想法冯时夏把所有货物都小心地装车了,最里面小心地堆放了所有的东西,还拿麻绳绑了以免颠簸倾倒。俩孩子带着俩狗子就安排坐在靠近门帘的旁边,她能方便照看到。
想着如果顺利的话,这骡子也要跟着他们在县城呆一天,她怕不知道怎么给骡子找食物,便把地上的草料一并给塞座椅底下带上了。
装车虽然有不小的动静,可能车还是静止的缘故,这骡子只打了几个响鼻,踢了踢腿,并没有表示什么。
冯时夏心下稍安,时间不早了,她搬好要晾晒的东西,劈柴也搬了几捆稍微散开在院子里,别的她也没时间弄了,就靠墙头吧,白天还是能晒到一段时间的。
搭晾衣杆的时候,她发现靠大石头的沟渠那侧的篱笆边被移栽过来了好些花,大概有二十来株,她很确定之前是没有的。昨天一天下雨,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儿。
原来这家人也喜欢花?难怪屋里的花都及时换上了。
能在这种生活条件相对艰苦的乡村里遇到愿意兼顾情调生活的,实属少见了。
这家人有点雅趣,言行应当不至于过分粗鄙,这也算是她接二连三的幸运之一吧。
怕路上万一发生什么事不方便行动,衣服也没换了,收拾好随身的东西,给小家伙带上帽子,真正要出发的时候,冯时夏竟不知该怎么起步。
设想了几息,她还是摸来一根约人高的棍子,自己可没有驾车人那样的响鞭,万一骡子不听话或者乱走,她还得东西能驱赶。
小心提防着,她胆战心惊地面对着骡子解了系在树上的缰绳,但却不敢像孙悟空牵小白龙那样贴身靠着,便只能离远了些用棍子挑着绳,试图让骡子动起来。
可不知是力气不够还是角度不对,黑骡不耐地甩甩头,踢踏了两步竟往后退,直直就要怼到沟里别了篱笆上去。
吓得冯时夏眼一闭忙一把拽住了绳子,等感觉到车子停下了,才睁开眼。谁知,入眼的景象竟然差点又让她心脏骤停,俩孩子不知何时探出的身子来,胆大包天地竟朝这黑骡屁股后拍去。
果然,骡子动了是真的动了,向前也是真的向前了,可冯时夏却感觉眼前直直怼过来一张带着俩能插葱的大鼻眼的嘴巴,长长的脸俯视着几乎和她等高地像埋头似的压过来。
她都来不及想连忙往一边躲开,可看到随着骡子往前冲,俩孩子直直就往后仰去,不知是不是撞到哪里传来了惊呼,她只得顾不上害怕又跑上前伸手拖住缰绳,并伸出棍子拦它的前腿试图阻止黑骡再往前。
再往前除了冲出篱笆也没地去了。
好在,这骡子没有使性子,真停下了。她忙又去看俩个孩子,却见俩人还挺好玩似的笑哈哈。
看样子应该没有碰到哪里。
可这态度哪行?
冯时夏严肃地盯到俩人停下笑,并表示绝对不允许他们再拍骡子的屁股。
于元见夏夏少见地板起脸了,顿时心虚地连连点头,小豆子更是不敢直视地埋头扭了脸。
让俩孩子好好坐端正了,抓稳了座椅和门框,冯时夏才重新靠近骡子。这时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不亲自拉缰绳,估计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院门了。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骡子的颈侧,抖着手往那绳子抓去,其实双腿在随时准备骡子踢过来时就逃跑。
“你听话啊,我没有要伤害你,我就想让你带我们去趟县城。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你跟着我走吧,好吧?别踢我,也别发脾气好吧?如果你真的不乐意,那要不你摇个头?”
不知为何,她不自觉就碎碎念上了,或许这样的单方面交流也消解了一些她的恐惧,她慢慢握紧绳子,慢慢加大手上的力道往院门的方向拽。
不知是她的恳求打动了这头黑骡,还是上天又一次眷顾了她,这骡子真的往她领的方向动了。
冯时夏顿时感觉自己身上被卸下了一副重重的担子,她慢慢地迈着步子,再次啰嗦起来:“你没摇头对吧?那你是答应了对吧?好,好骡子说话要算数的,一言九鼎知不知道?所以,你等会就一直这样乖乖的送我们去县城,知道吗?你到时候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吃什么?”
谁知,骡子停下了,黑乎乎的大眼珠子往她这儿冷冷瞧了一眼,她顿时心都凉了。
觉得不可能吧,这骡子还真成精了?能听懂人话了?
咋的,这条件还不够?
正左想右想该怎么加个码,才发现是左侧车厢被院门挡住了。
冯时夏吐吐舌头,忙往自己这边拽一点,再领着往前,果然没啥事了。
嗐,封建迷信要不得……
过来岔路口,小心换了便佝偻着身子将骡车牵过山地,到了上坡,骡子又不大愿意动了。想着俩孩子之前做的,她松了些绳,用棍子轻轻拍了下黑骡的屁股,没敢用力。
确实是有用,它一股劲儿就拉着车往上去了。
这会子冯时夏已经不那么怕它了,到了路口适时收了把绳子把它牵住了。顺利上到了正道,她觉得自己这驾驶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第489章 艰难的进城路
“夏夏你也来坐啊~”于元努力抱起白菜,把黑豆分配给豆子,他准备拿来篓子给冯时夏腾位置。
这孩子莫不是以为,只要上了车,这骡子就能开启自动驾驶模式,自己拉车到县城吧?
冯时夏想做的当然是坐在车上的驾车人而不是走地的拉车人,可这半山腰一面临崖,山道又九转十八弯的坑坑洼洼还并不多平坦,她根本不敢多给这黑骡一点放纵的机会。
她摇摇头,靠着山壁里边,小心地隔着两个身位控着缰绳,随着骡车慢悠悠地仍旧徒步往前走。
每到转弯的地方,她几乎都是拖着拽着在把控方向,后来手上实在没力气了,她才试着用棍子驱赶,可也不敢再敲屁股,怕它横冲直撞地往崖下去的话她不一定能拉得住。
可惜之前大多时候她都看风景或者打盹去了,完全没注意少年怎么赶车的,印象里只依稀记得同样这个山谷里第一回遇到老汉赶车时,那根鞭子凌空发出的声声爆响。
她瞧瞧自己手里直愣愣的棍子,似乎做不到。
仔细再回忆,她觉得可能要赶骡子的肚腹两侧,便试着驱了下,结果好像太轻,骡子并无感觉。
再用点力道,那黑骡抖了下身子,居然反停下来了,她顿时心里没底了。
这算不算黑骡警告?
如果她再加重力道,是不是就要做好面对疾风的准备了?
冯时夏怂了,只能再次用老方法拖着牛转弯。
到下坡的时候骡子跑得比她快的时候,她还得往后拽着点,这拉车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汗都黏湿了里衣,他们终于到平地上来了,这里两旁都是水田,路上几乎也看不到人,应该能坐到车上试试了,冯时夏觉得自己终于是熬过去了。
因为这骡子比之前她见的都高些,这车也架得高,她学着老汉斜坐在车辕的台板处,这回为了方便使棍子,她换到了右侧。
“大黑,你乖乖的走嘛,不要夏夏拉你了嘛~”于元一路看冯时夏十分辛苦地掌控着骡子,累得两鬓都汗湿了,这会儿忙撅嘴跟骡子商量。
黑骡喷了两口气,扬蹄迈步。
“大黑自己走了。”小豆子也颇感安慰。
可还没待冯时夏高兴起来,这黑骡慢悠悠踱到路边的沟渠旁嚼起了青草。
她用棍子阻止也没用,这货甩甩头,忽略掉这点骚扰仍旧漫不经心地在享受。
啥啊,这是?刚刚出门前不还刚吃了一顿的么?它又不是牛,还得装满三个胃来反刍不成?
奈何,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继续下地,将其拽离开沟渠,重新走到路中间。
这次她有了想法,一坐上去,还是轻拍了它的屁股,给它一个动力至少能冲一段路,可这起步太猛了了,差点又人仰车翻。
她连忙往车里看去,生怕里头摞好的东西倒下来,好在她绳子绑得牢。
这样上上下下好歹也算磨了一半路。
呵,然后这骡子就罢工了……连路旁边的草也不希得吃了,就是纯粹停在路中间不动。
这会儿日头早过半空了,冯时夏想着自己今天上午到底还能不能到县城都两说了。
怎么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想场外求助下都没有办法。
可这骡子就是使上性子了,还能怎么办?打又打不得,只能哄了。
“你还记得出门前跟你说的不?到了县城,你想吃啥就能吃啥了,你不想去?”
“还是你想拉了?要不我给你找个隐蔽的位置?其实现在路上也没人,你真想拉,我就带你找地方,我保证不偷看。你摇摇尾巴给个暗示?”
“那你也不想拉,你到底想咋的?”
“是不是青草不合你口味?吃腻了?那你看,我给你带上了草料的,来,就在这,你过来吃啊。”
“来,往前走两步。迈开你的大长腿,走两步。”
“这你都不想吃?你说你是不是想上天?你想干啥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咋知道啊?我都要被太阳晒化了,难道你不晒?对,你是不是晒到了,那你等着,我给你打水喝啊~”
冯时夏使了十八般武艺,可这骡子丝毫不为所动,最后都没辙了,她去拿了狗子们的饭碗,在旁边水渠里舀了两碗水。
“夏夏,大黑要喝水啦?”于元在车上等得久了,忍不住钻出了车厢,直接往下蹦。
这车得有一米来高,给冯时夏又吓了一跳,好在人是双手双脚稳稳落了地,起身还自己拍了拍手。
看到“肚仔”也跟着就要跳,想着反正这一下子也走不了了,便过去将人抱了下来。
岂料转头就见着自己放在地上的水碗被小家伙捧起来已经送到骡子嘴边了,还顺带摸头。
那架势根本就是把这骡子当小蠢狗在喂的。
冯时夏速度放下“肚仔”,使着眼色不准他跟过来,自己悄悄接近小孩,把人抱开了。
于元有点不解,冯时夏却只准他俩在远处看。
好在这回黑骡给了面子,将两碗水都舔光了,冯时夏一鼓作气,再拿出草料看它吃不吃。
这会儿果然见它吃了,还能跟着草往前移动了。
大松一口气,她抓紧把俩孩子重新抱上车,自己诱着骡子起步。
喂完了一把,她就不再喂了,重新回到车辕上赶起车来。
不知是不是这回吃满意了还是哄满意了,这后半程黑骡闹的幺蛾子可少多了,还能匀速小跑起来的,偶尔她不下车,用棍子指个方向,这货也能顺着她的意拐弯了。
就是坡陡的时候还得她下车借个力。
最后,赶在中午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县城前的小广场。
她在心里估计了下,这一路过来应该没花俩小时,比乘其他车慢得是不止一星半点,可比起自己走路,还是快多了。
关键比起自己负重也轻松得多了,算上俩孩子,这一车可得有两三百斤呢。
广场上的人就多了,其他车马也有些。
冯时夏十分自得于自己的驾驶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天才得第一回驾车,哪怕没有人教也即将顺利拿到驾照。
她小心指挥着准备并入入城的列队,正要下车牵引——虽然她觉得自己的技术已经够格直接开进城里了,可毕竟这是入城的规矩。
“嗬~嗬~”
她耳边刚听到黑骡叫了两声,就被它抖身甩尾撒开蹄子的动静掀了个仰倒,好在右手及时撑了下,没撞到头。
但黑骡却失了控制,在广场里跑动了起来,任她怎么收缰绳都无用。
“啊~啊——”
第490章 超级保镖
“阿元,大黑怎么了?”小豆子听夏夏的牢牢把住凳子,却十分不解。
“大黑,你快停下来!别跑了!我们要去排队的,要去里面的!”于元从夏夏差点栽倒的惊吓中醒过来,又被外头的叫喊声弄得手足无措。他试图喊住骡子,可非但没有用,反而让它跑得更快了些。
冯时夏忙捂住小家伙的嘴,可她这时也不敢往车下跳,如果摔倒了,怕它忽然一个拐弯,自己会卷入这高高的车轮里。她也不敢死命拉缰绳,她怕这黑骡像马一样立起来的话,很可能践踏到人或者这车会翻掉,俩孩子还在车里。
这是为了告诉她乐极生悲的道理么?
可总也不该把这些陌生人牵扯进来吧?
广场里小半的人已经靠边了,只是原来列好队的两排不少带着辎重或牲畜,一时无法快速躲避,混乱中眼看这骡子就要往那跑去。
这些人应该会跑开,不会傻傻挨撞的吧?但无论黑骡撞到什么,都有可能是一个人仰马翻的结果。
冯时夏控制着之前刹车的极限力度依旧握紧着缰绳,却不敢再睁眼看了。
她此时无比后悔自己在什么准备和经验都没有的情况下要来冒险做这件事,如果只是双方物品损坏赔钱那倒是轻的,若是车里的俩孩子有什么闪失,那她真的就罪该万死了。
她悔恨地等着那一声“砰”的到来,却一会儿听到的是近在耳旁“吁~”的喝马声,之后便感觉到骡子慢下来了,还停下来了。
发生了什么?
她紧张地睁开眼,就见到身着制服无比熟悉的一个高大人影正背对着她在安抚黑骡。
孟大勇之前正下了城门跟卫兵交代最后的事宜就准备交班回卫所了,忽地就听到外边传来夹杂惊叫的骚乱声。
转头看去,就见人群在惊慌地躲避着一辆自由小跑的骡车,有附近的赶车人想去制止的,自己的牲畜却也被带得有点躁动不安。
眼看着那骡车就要往这边撞过来,一些推着独轮车和挑着担的人却并不打算扔下东西独自躲避。
见此一幕,他当即就飞跑上前,精准地抓住了骡子的辔头,喝停了骡车。
这骡子看起来性子并不烈,刚刚也没有特别疯狂,应该是驾车的人不熟悉驾驭的缘故。
顺了几把黑骡的头、脖颈和鬃毛,他回头看清楚脸色还煞白的驾车人,瞬间就大概明白为何会发生这种事了。
“阿元?”
“嗯?”于元听到声才探出头来,见到熟人,很是惊喜,“大哥哥!”
“你怎么来县城的?”孟大勇想确认一下。
“就坐车来的啊。”于元歪头。
“夏……呃,谁赶的车?”孟大勇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哑娘子了。
“夏夏赶的。全部这么远都是夏夏赶的呢,就是大黑有点不听话。”小豆子也冒出头。
“嗯?”孟大勇疑问。
“大黑在家里吃过了,它在路上还总是要停下来吃东西,还要喝水,我们都要等它,明明阿亮哥哥的牛就不这样的。夏夏还要牵着它陪它下地走,它才肯上坡和转弯的,还有刚刚我们都停下来了,它自己又跑起来了,差点让夏夏摔了,还吓人。”于元有点无奈。
孟大勇听罢,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长柴火棍,努力憋笑着,心道“果然”。
冯时夏一听倆孩子指着骡子巴巴的,就知道自己的驾车糗事肯定被透露出去了,别当她看不出来这兵头头那一言难尽望过来的眼神。
唉,好像自己在县城遇到的所有糟糕事,都被这个男的撞见了的。
而且又欠了人一次人情,这次还是一个大恩情。
要不是眼前这个人,差点他们就出车祸了呢。
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准备下车继续排队,却被男子拦下了。
刚刚被人救了半条命,她觉得还是老实听话的好,或许还要接受一番扰乱公共秩序的教育和罚款。
“阿元,豆子,去哪里?还是去菜市摆摊么?我送你们去吧,不然一路上再出事可不得了。”孟大勇直接跟于元商量道。
俩孩子当然是应“好”了。
冯时夏被超级保镖一路押车护送进城,收获了无数诧异、惊叹和艳羡的目光,而她本人却还沉浸在该拿什么来还这个大人情的情绪里,难道也管饭?可人家是公职人员,应当是单位有管饭的,且肯定比她做的还要好。
送件礼物?可起码也得之前逛过的那种精品瓷器店和金铺里的东西才能入对方的眼吧?
想来想去,自己就只有手边这点吃食了。
真是太难了……
对于护送这件事,她只当成像是在高速路上被当场抓获差点发生车祸的无证驾驶行为一样,肯定是不能让她立刻再驾车了。就算这里没有证照问题不用被“请”到相关部门接受处罚,也是要被带离这车辆密集的危险场所,把她安放至相对交通安全的区域。
这应该是兵头头的职责范围之内而已。
“刚刚那是谁?”
“哑娘子啊?才两天就不认识了?”
“不是啊,这不是车也换了,穿戴又换回去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么?不过,孟队这是?”
“顺路吧——唉,别瞧了别瞧了,漏人头了,收钱!”
冯时夏十分丢脸地被“交警叔叔”送到了正菜市口才允她下来,这头刚停车,屠户小哥那边就瞧见了,愣了一下似辨认清楚了才过来。
小黑狗可能因为今天见着了比自己更黑更大的生物,这一路都没咋叫唤,这会儿见着迎来的屠户小哥和大黄狗,立刻就“昂昂”着不知是告状还是吐槽了。
兵头头跟屠户小哥说了几句话就好似要走,冯时夏忙给人拉住了,让小家伙帮着拖住了人,自己立即上车翻拣带来的货。
最后每样都提了些,还现装一大包新品麻花,一共得有五六斤。当然这其中兵头头以往买得最多的花生糖肯定最多,没买过的蛋糕也拿了些,毕竟可能他家人会爱吃。
本来还想多送一些的,但这些都是没有包装和防腐剂的东西,一下子吃不了那多肯定放坏浪费了,她打算隔阵子就往城门送些,保证口味最佳。
第491章 想吃啥吃啥
孟大勇在对方“你不接就是不应该,你给钱就是侮辱我”的眼神里外加赵小子的帮劝下知道,不拿的话就算今日能脱身,往后也会被追着送的,便只得晕乎乎拎了满手的纸包回了。心里直恨,可得便宜卫所那帮馋汉了。
但这价值近半两的东西,哑娘子当真眼都不眨就送他了,这般作为哪像一般农妇做得出来的?
最开始进城,她钱袋里只有六文钱,连后来200文的医药费都是管别人借的,谁能料到短短十几天,竟会是这般光景了?
冯时夏这头最后很稀奇地没有接受任何教育就被“交警叔叔”放过了,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在对方眼里不过一个聋哑人,有心教育也不好开展才是真的。
今天已经来得较晚了,她马不停蹄跟小哥一起抓紧卸货,还有十来斤蘑菇没分,她还得抽空现分了。
“哟,哑娘子,怎么一天不见,就又这副模样了?你这是连衣裳都当了买了这骡车啊?”朱氏闲得发慌地冲冯时夏喊了声,也不待人回答,就自己又啧啧着接了话,“不过也是,乡里的婆家哪容得下你花钱打扮?你说你这么拼着挣钱有啥用,娃子都给人生了俩,自己连件体面衣裳都捞不着。唉~”
“诶?混说的吧?哑娘子这就连骡车都买上了?这才几天?”有摊主不信。
“我瞧着是差不离了,就算不是全部的,骡子的钱该是有的,你仔细算算?她那摊上的东西样样比我们这肉都贵,卖一斤糕抵咱十斤肉了都。”有人迅速接口道。
“吓,真这么挣钱啊?那要是我就去开个铺子了,指定不在这风吹雨淋了。”有人重重砍了一截骨肉,恨声道。
“嗤,当做买卖不要本钱,过日子不要花用啊?就她那个花法,我看这车不能是这阵子挣的钱买的。”有头脑理性的分析道,“不过,朱娘子,要我说,是我有那余钱肯定也先买车啊。衣裳能穿不就行了,你们这些娘子就惯计较些不能吃的东西。有畜力的话,出门下地省多少事啊,再说了,哑娘子就是穿得再破,也难看不起来啊,完全用不上跟有些人似的非可劲打扮,你说是也不是?”
朱氏心瞧着这话就是在指她自己呢,一口气堵得可不得了,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往铺外大力扫起灰来:“啧,这开铺子就是麻烦,进出的人多了,一日不扫这门口灰都堆老高了,哪像你们摆摊这般轻松,做完买卖拍拍屁股收摊就走就是了。”
“娘,你不是说,没有人去的懒媳妇家里才落灰吗?”还不待各位汉子说什么,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倒是有疑问了。
众人一听,个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弘诚那边这会儿可没空来搭腔,朱氏那人就是好占几分便宜。因为阿亮说没法来了,他看到的第一眼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尤其后来听了孟队长的那番话,他觉得阿姐是挺敢的。
不过,后来他跟阿元确认了,才知这车是借来的。
卸下东西,冯时夏想着这一路过来的艰难万险和刚刚的惊心动魄,不免对这黑骡重视了起来。
这不是她以为的随便能要人家怎么做人家就怎么做的“乖绵羊”,虽然也被归到了温顺,但它毕竟凭借自己的力量和体格成为了能代步劳役的工具,人家也是有两分体面和性格的。
她瞧着黑骡,黑骡也鼓着乌溜溜的大眼精安静地瞧着她,她不免又有点怵了。
它这是又想干啥?
她难道还有做错了?或者什么对不起它的?
啊——
冯时夏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出发前和路途中都承诺过,到了县城,这货想吃啥就给啥的。
可是这其实吧,最开始确实吧,就是那么个话,说说而已的。再说它也不能说话啊,自己哪来的本事知道它要啥呢?
可这会儿,她已经完全不敢再忽视这个问题了。
她实在担心回程时,这货又使性子闹事。
骡子爱吃啥?她是真不知道,可她手边唯一有的——
见哑娘子掏出熟悉的油纸包,范屠户开着玩笑道:“哑娘子,你都不知道,你一天没给赵小子带饭,他都快给饿死了,端着白面都吃得没滋没味的。你今日——”
哪知话还没说完,就见着冯时夏从纸包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包子,掰成几块放到碗里,递到马嘴边。
“哑娘子,你,你……”范屠户不知该说啥了。
冯时夏却见着这黑骡闻了两下,还真把东西卷进去嚼巴了,不免高兴了几分。
真好,这骡子愿意吃馒头,那她应该也不算食言了吧?这顿包子就让给它吃得了,她和孩子们中午去吃汤面。
说着,她又给掰了第二个,剩下的打算等午饭时再喂。
“赵小子,你快管管你姐吧!你晌饭都要没了!哎哟,我看得都心口疼,这么好的白面馒头,她就这么给喂了骡子,多糟蹋东西啊!”范屠户急急喊了正在查看车厢的赵弘诚一声,满眼都是可惜。
“嗯?”赵弘诚从车后探出头来,待看清冯时夏喂食的一幕,也是无奈地叹息了声,但总算是上前给拦住了对方还想再掰的动作,对其摇了摇头。
被阻止了的冯时夏慌了下,小哥从来不干涉她喂食狗子的事,所以,是不是骡子不能吃面食的呢?
也是哦,她好像只听说给马、骡子等牲口喂草料这些的,连猪食那种稀糊糊都没怎么听人喂过,更别说馒头包子了。
那她不会给这货喂坏了吧?不会要催吐吧?
不过,就是些淀粉什么的,就算不适合吃,应该不至于有毒吧?好在,她馒头做得小,黑骡才吃了一个多点,应该,没事吧?
见屠户小哥对骡子没有表现出什么紧张的样子,她才放下心来。
不过,她在心里默念着:“黑骡啊,这可不是我不舍得啊,我已经尽力了,可实在不知道你爱吃啥。”
“敢情我吃得比骡子还差?”范屠户摸出怀里的两张二合面死饼子,幽怨地叹息道。
“比狗也不如。”赵弘诚毫不留情地再补了一刀。
“那不行,这回要不是我给你拦下,你今中午的饭也得进了它那肚子,你怎么着也得分我些。再说,小秋兄弟今日不还是没来么?少给他带一回又怎的?难道,他家里不给他饭吃啊?”范屠户拖住赵弘诚的袖子死皮赖脸道。
“是,他也会饿死的。”谁知,赵弘诚也一本正经地点了头,不过,还是答应自己那份中午分他一半。
对此,范屠户觉得还是挺满意的。
第492章 新鲜物什
要张罗摆摊了,冯时夏又不知骡车该放哪儿,本来小哥给她占的摊位后那颗树是能栓,但旁边还有别人要摆摊的。
她正想着是不是能请小哥帮忙牵去他家暂放,就见人抓住辔头跟她指了十字路口的方向,似要往那去。
冯时夏以为是去小哥家,想着这一回两回的,每次都靠小哥帮她收摊扛凳的,干脆也去认个路。差也不差这点时间了,中午那波买菜的还得等一会儿。
这样想着她便提了几包吃的,领着俩孩子跟了上去。
赵弘诚对冯时夏跟上来这一点心里倒没啥别的想法,只是看到她手里的东西,还以为她是要给哪家送货。
最后,冯时夏拎着油纸包尴尬地看着屠户小哥稳稳牵着她的骡车到了转角那家她曾因囊中羞涩默默走出来的大饭店外边,叫了那处一个专看车马的小伙计应该是,那临街的“落地大开窗”下正停了好些架看起来比她这辆要高档的车。
俩人一番交流后屠户小哥便将骡车交给了对方,顺便给指了指她。
冯时夏这会倒明白过来了,这是小哥给她找的托管地儿。
不过,这也不是特别近地挨着,小哥怎么就没领回他家呢?不方便?
确实,这么一大家伙,既占地方,还可能乱拉屎,又要帮忙照看,叫起来更是吵人,确实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她想想也很是理解了,只最后在小哥付钱时,坚持自己付了。
开玩笑,哪有莫名其妙让人家给交停车费的?
费用好像是一次性的,10铜币,小哥事先交流过了,大概是能管一天,她实际可能得用上7个小时,倒不算贵。
最后收了一个木质对牌样式的凭证,上头应该是写了这个饭店的名字。
还挺正规的。
赵弘诚瞥见冯时夏最后哪都没去,又原样拎了那几个纸包回去,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整理好摊位后,台面上的食材和零食被鲜花隔成了两个区域,于元和小豆子戴着他们这两天最宠爱的小熊帽子,在仔细分类着蘑菇,遇到辨不清的会找冯时夏确认下。
而冯时夏本人则在忙着加价签,麻花的价格她已经暂定下来了,按50铜币一斤称重卖,不过考虑到也有可能有小孩会想买单个,那是2铜币3根。
其实按原料成本,麻花是远不及花生糖的,但奈何炸制需要的食用油在这里的价格非比寻常。
不说她炸一锅换一次油这种程度,炸一批换一次油,就得百来铜币了,还得至少有十斤以上的量才勉强让成本降到不至于高出花生糖太多。
外加制作工序并不比花生糖省事,全手工揉那么多面和做几百上千个生胚的更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如果把售价定到比糖低,那么这个生意实在是不太值得做的,还不如选择别的。
其实她定50铜币,出来的利润反是这些零食中最低的了。只因没有什么太多技术,也很容易被人家仿制,她要是定出一个不合理的高价,最后也只是在毁自己积攒的客源,更别说重新带回老客的生意了。
可就算是这个价格,她很怀疑消费者会买账,毕竟看起来这就是几铜币一斤的面粉制品而已。
但试水还是要做的,她也做好了准备,就算这价格不行,她后续也不打算降价出售。不管最后是卖不出还是后续被其他人恶意低价竞争收场,哪怕不做这个生意,她也没法昧着良心做出一锅油卖半年的事。
为了更醒目,她做了超市上新品或特惠时常用的那种爆炸形立牌,一个大大的立体“ne!”,她打算就让大家记住这是自己摊位上新的标志。
“咦?哑娘子今日出摊了,去看看?”
“别家也有那糖块卖了,比她卖的还便宜几文,咱又不买糕,直接去买菜吧。”
“其实我吃着,还是她做的味道好。呀,我瞧着好像有新东西,呐,她家好多笋啊,还有蘑菇呢,听说上回好多人捡了大便宜呢,去看看吧!还有,她娃子头上戴的那东西见着没有,我看挺有意思的,走,去瞧瞧是个什么。”
渐渐地,街面上出来备中午饭食材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冯时夏摊前也开始有了人气。
客人看货或者选货的时候她一概不打扰,自己接手了给蘑菇分类的活计,让俩孩子重新洗了手,在来人的时候免费发放新品麻花的试吃,这波宣传还是要趁机搞起来的。
当然麻花是掰碎的那种,不然她今天带的这些肯定都不够人尝的。
让人欣慰的是,试吃过后询价的不在少数,说明这味道算是被大伙认可了,但50铜币一斤的价格确实也劝退了不少人,好在还是有愿意花钱购买的。
只是这个是计重的,大娘今天也没来,她自己那个2两的秤不是太方便称量,尤其卖笋,操作起来更加麻烦。
本来想找屠户小哥问下他家还有没有多余的秤,谁知最开始在自己这儿买花生糖的小混混来买了根笋和10铜币的麻花后不仅二话没说给她拿了把秤来,还把跑腿小哥给一并喊来了。
才隔了三天吧,冯时夏紧盯着对方手里拎着的麻袋,有些好奇,就芝麻、红糖、葡萄干三样,再怎么也用不上这么大的袋子吧。
第一样,真是一油纸包白芝麻,如愿买到了,她有点儿高兴。
第二样,小哥拿出了一把穗,看起来有点像高粱米,可上边的子实却比较散,有点熟悉。她想着如果真是高粱,小哥应该不至于连杆一块带给她吧,何况她当时表达的可是能制糖的,甜的杆状植株。
对啊,甜的杆状植物,除了甘蔗,确实还有另外一种的啊,甜杆啊!
小的时候,每到暑假农忙,外婆家最日常的嚼头就是黄瓜、香瓜、西瓜和甜杆了。甜杆那可是每年必种的,外婆都是随便在地头田埂边洒些种子,到得能吃的时候,每回都是三五根地撅回来,撇掉外皮和根,砍成一截截的,几个孩子一起分。
剩下的带穗的那一截也不会扔,集拢来扎成扫把清理灶台或者打扫屋子。
这东西跟甘蔗差不多,咬开外层的硬皮就能嚼出里边的清甜的汁液,甜杆渣吐掉即可。
第493章 跑腿能挣钱不
对啊,甜的杆状植物,除了甘蔗,确实还有另外一种的啊,甜杆啊!
小的时候,每到暑假农忙,外婆家最日常的嚼头就是黄瓜、香瓜、西瓜和甜杆了。甜杆那可是每年必种的,外婆都是随便在地头田埂边洒些种子,到得能吃的时候,每回都是三五根地撅回来,撇掉外皮和根,砍成一截截的,几个孩子一起分。
剩下的带穗的那一截也不会扔,集拢来扎成扫把清理灶台或者打扫屋子。
这东西跟甘蔗差不多,咬开外层的硬皮就能嚼出里边的清甜的汁液,甜杆渣吐掉即可。
说实话,作为解暑的零食,比起甘蔗,她其实还更喜欢富含水分的甜杆。
因为甘蔗茎秆粗又硬,嚼起来既费力气又费牙,甘蔗汁液虽然含糖量更高,但吃起来也往往更甜腻和黏糊,小朋友吃完,那基本都是整个嘴和手都能粘在一起的。
那时候可没人给专门削皮并且切成合口的一小块那样的,总之,整体食用体验较差。
以前,基本村里家家都会多多少少种一些,要是哪家那一年忘记种了,那家孩子便只能眼巴巴瞧着别的孩子扛着好几根在眼前得瑟地经过,有玩得好的,人家可能分你一根或者两截,人缘不好的,便只有眼馋的份。
当然,也有些动歪脑筋的会溜去人家地边偷摸两根回来。因为甜杆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经济作物,大部分人家种这个就是为的给孩子解个馋,所以,丢一根两根一般也没人会计较的。
可如果碰上家里有那等计较的小孩的,两方小孩就免不了在村里掀起一番拉票站队的阵仗,有时还真会为此打上一架的。
好吧,虽然跑腿小哥没给她找到红糖或甘蔗,但这个东西她也是很喜欢的。
第三样,冯时夏确认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是没认错,她要的葡萄干,提示的葡萄串,跑腿小哥带来的却是葡萄藤,还是连根都刨了的出来的那种。
这是完全让她自己动手,从原材料种起啊!
可人家找的确实也不算错吧,还给她细细挖了这么一株铺开快有两平米的来,主干应该也有一两米长,可能因为缺乏管理的缘故,并不笔直。枝叶很多,小哥基本都好好带过来了,感觉要是今年种好种活了,搞不好真能结葡萄。
不过,她也说不好葡萄是几年生的植物,也说不定,倒时自己离开了,也看不到一粒葡萄籽,种植的结果是无法预料的。
但无论如何,这肯定是小哥费了不少心思给弄过来的,她也不能就这样不要了。
小哥估计也不是很懂移栽,虽然树根大多给刨过来了,原土却没带多少。为了保证成活率,冯时夏只得把自己最后的那些花土全部培到了葡萄树根上,提到树下的阴凉处洒了一些水。
希望下午回去种好还能活。
麻子原先想着自己很可能就找对了一样,本来打算再寻摸两天才来找哑娘子答复的。可刚刚却被达子提醒着让他现在来,达子说那两样他也没听过见过,县城应该是很难找的,有也只在大户人家里,不如早点去答复,还能留个好,说不定今天还能有别的什么差事。
他帮哑娘子做的事虽然使了借口避了人,达子是最先撞见的,现在大头矮子几个也都知道了。
有说他没有一点兄弟义气的,偷摸着自己溜号单干别的,要大头好好教训他的。有说他孬的,清闲来钱快的活不做专给一个女人为的一两文钱办事,费劲不讨好,说他是馋媳妇馋傻了。还有说他本就长得吓人,确实不该去大街上明晃晃地接活的。
这些话挺难听的,但他想起那个和弟弟妹妹们说说笑笑的晚上,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头却没说什么,只是后来有什么事都会先来问过他要不要一起,矮子和鸡头也只不过用古怪的眼神看他,总极力劝说他别傻,只有达子,认同了他,并跟他聊了不少跟人打交道的经验和办事的方法。
所以,他这次还是听了达子的,赶紧的就来了。
本以为哑娘子多少肯定会失望或者不高兴,却没想到对方眼里似乎还有些惊喜的样子,看起来对他找的东西还算满意的。
事实也真是如此,对方掏出了自己之前按手印的纸又给他看了看,然后又给了他50文。
麻子睁大了眼,他还以为只找到了一样,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一文钱也拿不到,运气好应该能拿个十来文,不过,哑娘子为人一惯大方,他心里有预想对方不生气,他很可能会拿到二十文左右。
但怎么都没想到的事,对方承诺的50文酬劳,一文不少都算给了他。不仅如此,虽然他没找齐对方真正要的,哑娘子却连那些个种子和苗的钱都“说”算给了他,而其实,除了白芝麻,那种子是他打听到问别人家讨的,那苗是他问到了地方后亲自去山里挖来的,根本没花一文钱。
更是,就算用钱买的话,那两样应该也用不上40文。
他执意不肯要这么多,觉得自己拿到全部的50文就很惭愧了。
冯时夏却不这么想,跑腿小哥虽然不算精准地完成任务,但依他前几次的表现看,这也有几天了,都没找来成品,说明很可能确实是任务难度高了。而对方明显没有敷衍这件事,有的给找了类似的东西带来给她确认,有的甚至连成品源头都给她弄来了,她没有忽略对方手上像是被刺藤划破的好几道新鲜口子。
这种用心程度,她觉得是值得自己支付那全部的酬劳的,而找来的东西本身对她来说并不是完全无用的,人家支付的成本至少要给。
她也不是胡乱给的,一颗这么大的葡萄树苗,可能也得一二十块,品种好的可能更贵。而那甜杆种子,这里没有包装售卖的优良种,这些种子,就算按20的成活率来算,约莫着也能挑出四五包优良种来,种子一般一包两三块钱十来克。
这么两样加起来就是有二三十块,换成这边的货币,再算上白芝麻的钱,她觉得自己拢共给50铜币并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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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帮个忙好吧?
冯时夏就耽误了一会儿,几个客人都不约而同围了上来。今天要秤的东西比较多,大娘不在,俩孩子还只能卖卖包装好的花生糖那些的,一包9铜币,数钱也能数得过来,像蛋糕到几十他们就有点够呛了。
“小娘子,我都问你好几遍了,你倒是回我一句话啊!”
“你这家卖什么的啊?我看看,咋个拿纱布挡起来?”
偶尔还有个别新客户,不了解她这边的情况,一概用语言沟通的,在人多的时候实在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哑娘子,百花节都过了,你怎的还在卖花啊?还有人买不?要不也送我一把呗?给我扎好看些?我瞧着这红的就挺好。”
“哑娘子,这炸果子你咋非得扭成这样哩?直接摊圆饼可不更省事么?不过,好歹不跟他们说的真得一两百文一斤。啧,那些个嘴碎的。”
“哑娘子,你俩娃子头上戴这个作什么?有什么讲究不成?这绣的是猫还是狗啊?”
还有些老客户,不知在跟她这个“残障人士”东拉西扯些什么,甚至连小家伙们戴的帽子都要问,她看起来是很方便聊天的样子么?
没办法,今天带来的货不少,已经耽误了早上最黄金的一波售卖时间了,她应付不过来的话不止会拉低营业额,更会降低顾客的购物体验,造成一系列恶性循环。
遂,她一把拽住正要离开的跑腿小哥,指指摊位还有自己手里的秤。
用秤,他这个本地人肯定不会比她差劲吧?
看这人好像没有固定工作的样子,在她这再兼职一会儿应该没问题的吧?
麻子眼睛一亮,大头说达子脑子灵光,果然不是乱说的。只是:“哑娘子,那个,我,我不认字也不怎么很懂算数,怕耽误你的事。”
“哎呀,你这个小哥,死脑筋的嘛?人这般多,你就帮帮忙,称好给哑娘子看下秤,她一下就算好了,肯定一点都用不上你来算。”有熟悉的客人跟着回话道。
麻子一想也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别人都来问他了,他难道反还要拒绝吗?试都不试?再说,虽然他算数不是很快,可他又不傻。买东西的人不也同样算得慢?
所以,应该还是应付得来的。
于是,他郑重地点了头,连工钱都没问。
冯时夏为了避免重复洗手的麻烦,她把全部需要称重的蘑菇和笋那部分主要交给了跑腿小哥负责,告诉了他各种价格,蘑菇因为种类比较多,她怕人一时记不住,又重新写了价签在旁边。
拿了50铜币用钱袋装了给他找零。
小哥的表现还不错,逢人家买整斤都会自己算。如果遇到不是整数的,客人不多,他也自己慢慢算,算好后还跟她核实下。如果客人多,他就会直接给她看秤算。
有客人议价或是要求加一点或者赠糖块什么要求的,他也不会自己拿主意,会直接来问她。
最有意思的是,因着上回没包装的教训,这次她也统一用油纸和麻绳来包装笋和菇。小哥可能觉得有点浪费,没事的时候就在台面下抽几根她给狗子预备的稻草搓草绳,然后,捆笋的麻绳就省了不少。
他还有一套特别的捆扎方法,多的和少的还不太一样,但基本都很牢固。
本来他对用油纸包蘑菇也有点异议的,可冯时夏觉得哪怕对方带了篮子,直接让散在菜篮里也不太好,更别说跟上次似的让客人撩衣摆兜着走了。便坚持了油纸包一定要用,只是若是有篮子的话,可以不再用麻绳。
关于打包,她也给跑腿小哥示范了得弄得整齐些,包出来要进来方方正正的,让人看着舒心些。
这些小哥都有小心地照做。
冯时夏觉得自己今天留下了这个小哥兼职是个不错的决定,这人不会见钱眼开,诚实守信,办事也认真,就现下看是个品性不错的。
只是他为何是混混中的一份子,之前又有没有做什么坏事,她就不知道了。就他表现出的样子,杀人放火之类的伤天害理的事,不像是做过的。
她猜测是年轻气盛,游手好闲,跟那古惑仔似的,成日爱拉帮结派和打架斗殴吧。
但她目前也就是临时用人,倒不必顾忌那么多,除开上一次那事,这县城治安看起来还可以,白天也没见有什么喧哗闹事的,她不是很担心别的人因为跑腿小哥而给她的摊位找麻烦。
当然,最主要的,她暂时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你这堆全是16文一斤?你要不要先问问哑娘子?”小伍跟麻子反复确认道。
“不用问,我肯定是没记错的,你看,这还是哑娘子亲自写的呢,16个钱,数得清楚没有?”麻子拿起那个价钱给面前的“娃娃脸”看。
“说谁数不清楚呢?我是说——”小伍刚提了些音量,后头传来了喝止声。
“小伍,怎的了?”
来人着一靛青束身绸袍并镶有圆形铜饰的茶色腰封,发顶也只用了一个简单的乌木簪,只右脸那一道长疤十分显眼。
“齐伯伯!”于元是真的高兴啊,他好久都没看到这个帮了白菜的伯伯了,小艽哥哥说伯伯是出远门了。
“齐,齐,齐,齐船主……”麻子腿软了,他呆滞地望着人动也动不了,又在“娃娃脸”的瞪视下惊醒般地低了头。
“齐齐齐,话都说不清楚,还来做买卖呢?”小伍哼了一声,又转头跟齐康道,“齐叔,我不是见哑娘子这又有新鲜的菇么,想着咱可以买些,结果看到她好像又把枞树菇认错了,喊价过低了,才好心问问,这小子倒说我不识数。”
“我,我,我不,我不是……唉……”麻子心里苦啊,他只是实话实说啊,哑娘子确实就说的那个价啊……他住在城里,以往又吃不起什么蘑菇,哪能那么门清呢?
“行了,你知道了,那就按寻常价格付钱,再跟哑娘子说清楚就是。”齐康也是无奈,一回两回的,这哑娘子到底做的是什么糊涂生意,居然就这样还真让她勉强做起来了,“笋也拿点吧,上回吃着还行,算了,还是等会我自己挑。你再给家里买点零嘴,小艽不是夸口得不行吗?”
说着,齐康喊住了正准备抱白菜出来的于元,特别自然地走进了冯时夏的摊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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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全靠你帮忙
伯伯帮了白菜,于元很给伯伯看看白菜已经好很多了。他絮絮叨叨地跟齐康说着自己和夏夏在家里怎么照顾白菜的,黑豆怎么在家里调皮的,还有小艽哥哥和尹伯伯怎么说白菜快好了、黑豆快长牙了的。
小豆子虽然对这个大人脸上的印子有点怕怕的,但他听于元说过这个伯伯,知道他是个好人,便也小心地跟着附和了两句。
齐康仔细探查了三处,点点头:“嗯,白菜比之前好很多了,肉也长了,皮毛也亮了些,你们养得不错。这黑崽子也是,比之前会跑会跳了。不能给狗子喂太多葱,尖细的鸡鸭骨头最好也不要喂。”
“哦。知道了,齐伯伯!”于元响亮地应声。
小豆子傻乎乎地跟着慢半拍答应。
齐康看着眼前这两个戴着应该是熊的小娃娃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突然很想笑。这个对他还有点怕的小娃子就是那个会认很多字的哥哥?
果然娘和大哥都识很多字什么的只是句孩子话,今日这摊位上可不都是画的?
否则,这些禁食的东西他一早就写在了那张纸上,如这般躺地上都要铺个草不让沾灰式养狗的,不可能不去看,不该不知道。
冯时夏从再见到大佬的那一刻就亢奋着悄咪咪一个人仔细备齐了所有的零食,当“娃娃脸”拿着她16铜币一堆里的两朵蘑菇来跟她说,尤其在表示其中一种的价格应该是45铜币的时候,她是有点懵的。
对方又从那一堆里挑出几朵价格贵的,她仔细一看,可不是么,虽然乍一看很像,但它是从菌盖到菌柄遍体偏橘黄色的。
菌盖虽然有的形似小伞边缘向里收缩,有的呈荷叶状,但伞面都是光滑的,且中心凹陷。菌盖背面跟蒲扇扇面一样密密麻麻都是放射状的褶,菌柄都比较粗壮,整体来说都是菇圆肉厚。
跟那些表面有毛鳞片或者颜色浅淡或菌盖拱起的确实不太一样。
冯时夏有点脸红,心道难怪上一次她的蘑菇卖得那么好,当时那么多人抢。依刚刚的情形,大佬应该也是知道了,她有些懊恼自己每次都会在大佬面前表现自己的傻。
虽然今天才开卖没多久,可明显这一堆是被翻捡得最厉害的。
麻子听到那价格,顿时也大悔,本来还以为那些人只是想选些好看的,竟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刚刚起码也已经被挑了一斤多了,差不多白白丢了四五十文钱啊……
没被挑走的也不多了,他有些怪自己常在街面混,却连这个都不知道。
冯时虽然也是有点可惜,自己接二连三搞错蘑菇的价格让孩子们也跟着承受了损失,但终归是庆幸自己知道得比较早,不然等蘑菇大量上市的时候,亏损更多。
她不可能要求自己什么都懂,相反,她的知识面其实非常有限,尤其是处在这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所以,还是得加快学习进程才是。
冯时夏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都挑出来包好,笋也选着盘条顺的捆了四个,顺便把自己留下准备收摊后送到药店去的半斤多新鲜的“仙女菇”也拿了出来,和早就准备好的零食一起全递给了“娃娃脸”。
“呀!哑娘子,你这是?”小伍感觉有点不对劲,自己也还没说要那些吃食呢,再说齐叔虽然舍得花钱吃,但再好吃的东西,也不会一下子每样都买齐。
“怎买了这般多?”已经看完狗的齐康回到摊前正准备挑笋就见着小伍手足无措地看着哑娘子递到手边的七八个纸包和四颗大笋。
“不是啊,齐叔,我都什么还没说呢,这哑娘子就这样递给我了。她不会是想强买强卖吧……”小伍说到后来有几分心虚。
“笋还行,留下吧,其他的你该买什么买什么就是。”齐康淡淡道。
小伍立即心领神会地指了指小艽最推荐的糕和芝麻花生糖,表示各买一斤,顺便把冯时夏挑出来的枞树菇放到秤上,也没说要拆包称了,数了四个银币递过来,其他的表示暂时不买了。
冯时夏指指自己那两摞油纸包里对应的两样,表示够数。然后一一把每个包里对应的东西告知给对方,那包“仙女菇”则直接拆包给人看,她觉着大佬应该对这些稀奇点的有感兴趣。
至于称重,肯定是不必要的,钱,更是不必要的。
以为冯时夏强买强卖的小伍见人把钱推回来,东西还是全部递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误会人家了。他愣愣地指着其中的一个油纸包道:“齐叔,这个,好像是竹菇呢,对吧?怎么办?要不要?”
“啊,夏夏,那个蘑菇不是要留给尹伯伯和小艽哥哥的吗?”小豆子在一旁插嘴疑问道。
“要!”闻言,齐康迅速点了头,并道,“全部都拿着吧,一共多少钱,你给了哑娘子。”
小伍点点头,明白了齐康的想法,从钱袋袋又摸了6个银币来,连同之前的4个全部递给冯时夏。
冯时夏哪肯收,当初的借条又没带在身上,只能着急地指着大狗头都快摇断了。
其实不止是狗狗得到了及时的救助,对她来说更是。要不是大佬当时肯借她那笔钱,给了她机会和勇气在这个地方立足,若典当不顺利,那一切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200铜币虽然不多,可大佬在那个时候给出的信任和帮助是多少钱都无法换来的。正是因为大佬出乎意料的援手,她才从当时不断被拒绝的失望中又抓到了一丝希望,才得以支撑到现在。
也是靠着那个钱的周转她才能把生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起来,而大佬甚至连一分钱利息都没收。
可以这么说,要是在自己那个的时代,大佬基本就算是这个小摊的大股东来的,原始资金可以说完全就是大佬投入的,自己只是付出纯技术和人工,一般来说,她还只能排第二。
没有大佬,现在可能就没有这个摊。那给大佬送点产品尝尝怎么了,还收钱?
她会良心不安的。
“行吧,我知道了。小伍,拿上东西咱回去好好吃一顿,这是哑娘子请的。”齐康看人急得眼眶发红,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心有所感地颔首应允了。并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两样东西,分给了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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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凭什么
冯时夏瞧了一眼,是两个指长的白瓷小人,盘腿拱手,或坐或立,描画得有鼻子有眼的,一个发型跟小家伙挺像的,另一个是只留了两侧的发式。釉质白净柔和,比他们之前赢的那个小瓷鸡精致多了。
可等大佬教着两孩子吹响那小瓷人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万万没想到这不止是个把玩的摆件,居然还是哨子。
她带着俩孩子向大佬表示了感谢,收到这份礼物,俩孩子特别高兴。
要离开的时候,大佬还掏出了自己的不止是金哨还是铜哨跟俩孩子眨眨眼应和了一声。
冯时夏目送着大佬带着小跟班潇洒转身的背影,她各抓起俩孩子的一只手朝那处挥了挥。
“啧啧,哑娘子真跟齐船主有交情啊,给她医狗真不是假话啊!”
“她家娃子还喊齐船主‘伯伯’。这还送了人娃子小玩意儿。可不是肯定有交情嘛?”
“我就说吧,哑娘子肯定没说一句假话,当天谁还打赌来着?可惜这会人不在,不然真是脸都得青了。”
“那秦医师肯定也是真了?”
“你说呢?这几大城卫队长,齐船主大家都亲眼看到了,之前也有人在哑娘子摊前见过秦医师的。就是没见过的,这几天也有见哑娘子常常出入万寿医馆的,还有秦医师那徒儿,好些人都见着他跟哑娘子家小娃娃特别亲近的。”
“唉——今中午你家吃啥?要不咱也去称块肉吧?这日子过得可忒没劲了。”
“瞧见没有,现在能日日吃上肉的是那位呢,咱们啊,就好好认命多省几个钱买个车吧。我刚听说,哑娘子已经买了骡车了,还是专坐人的那种。”
“我其实不是很想知道……”
近距离目睹了所有的麻子终于能动了,他来来回回看着身旁的一大两小,脸色变幻莫测。
总之,有一点是绝对的,哑娘子真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得罪得起的,不然下场绝对比葛天要惨。
齐船主离开后不久摊位上又围过来好大一波人。
齐船主和那好些大户难道会比他们更不懂吃么?他们这种人还会在哑娘子这样的小摊位买零嘴,肯定说明这几样吃食确实好吃啊。
其他几家同样卖糖块的他们怎么不去,说明哑娘子卖的还是要比那几家好啊。
似乎大家又更肯定了这样的想法。
“确实哑娘子做的可是精细多了,我从来没在她家这里吃到过有糊味的,花生芝麻也炒得粒粒喷香。”
“糖也舍得放些,那最里头那家,看起来便宜是便宜,你买回去怕都只有花生哦。算起来其实更亏些。”
“我倒是不喜欢那么多糖的。我看看,哎呀,这片子的好像是糖放得少些哦。我尝下……唔,这个口味好,我就喜欢这个糖少些的,啥子价啊?一个价啊?糖少点也不能便宜点啊?那比起别个我不是亏了?”
“糖少点做起来还麻烦些,不好黏拢来。买零嘴不就是图个吃得高兴嘛,不合你自己的口味,糖再多你不是也不乐意吃?这一坨拢共就这么大,少一些也少不了半指甲盖的糖,你要真觉得亏那就称糖多的那种嘛,其实也没不腻人。或者买这个芝麻花生一起的,糖也会少一点点,里头还掺了芝麻。”麻子插嘴道。
议价的客人看看一旁接话的人,皱着眉道:“我跟哑娘子说,你又是哪个?还芝麻?你这一脸麻子,我现在看到饭都吃不下。”
麻子刚刚也帮着卖过一阵子东西了,其他的人看到他的样子脸色虽然有几分变化,但从来没当面说过这样的话:“我是帮哑娘子卖笋的。”
“那卖笋你就好好卖你的笋,我买的糖块你插什么嘴?”那人还是不依不饶。
“唉呀,算了算了,人家也没说什么话。你要是不愿意买就不买就是了嘛,说话别太难听。哑娘子这里确实不怎么让砍价的,人家200文的糕都是一文不少卖的。你真想饶点便宜,可以让哑娘子再搭你点么,或者给你抓一把这种零碎的,哑娘子其实也不小气的。”有人帮着从中调停起来。
“怎么?说不得啊,这种糖就是放得少些,不是本来就该卖便宜点的吗?我又不是傻子,她怎么还能卖一个价呢?”可惜人听不进去。
“这小哥不是说了嘛,糖少点更难做些。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咋不说人这糕怎么能卖200文一斤呢?看起来也不是金子做的。你的意思是那些买糕的个个都是傻子了?”又有人听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的,那人忙四周扫了眼,不高兴道:“胡说啥?我可没这么说。”
“还不就是一个意思?不买就不买,骂人就不好了。人家也没怎么着你,你自己非在哑娘子摊上挑事。”越来越多人出声了。
“挑事”两个字不知让那汉子想起什么,想回嘴最终还是乖乖闭上速度走开了。
这个插曲非但没有影响后续的交易,反而让这周围的人对麻子这个人存在的态度更加面色如常了。
原先稍微有点想法的,这会儿也在那句微妙的话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有那算不得畏惧的却也多少有些顾忌。
“阿元!”昨日跟大哥好好谈过一番话的于娟满以为这次肯定不会跑空了。
可事实却再次让她打脸了。
院子里除了柴火多了些之外,根本就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屋门紧闭,安安静静。她甚至又故意凑近屋门喊了两声,这回连狗子也没叫了。
难道大哥又把狗赶走了?
不对,爹说让她来看看骡子,怕阿元不懂喂给饿着了。
骡子呢?!
骡子那么大,还带了车厢,阿元不会真能一个人就赶着漫山遍野去溜达吧?
可事实是,她仍旧没找见人,她再去大毛家问,人家里也是关门的。贵宝也不在家。她知道江澄应该不在家,不然荣仔不会在家里多呆一会儿。最后,只剩豆子家了,得到的结果是豆子一早就去阿元家了。
“也不知那两个娃子每天野的什么,你就别担心了,他们啊,这阵子日日疯到天黑才回来。”吴氏现在的心态已经很平和了,反倒跟着劝了于娟。
“是啊,娟子,我就跟我娘说,让豆子跟阿元多转转挺好的,跑动得多这阵子可眼见着结实长肉了,身子强不少。”李金花也如是说。
这李家一家习以为常的态度弄得于娟完全不好张口说骡子的事了,虽然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按下心思决定等等再说。
毕竟这几个娃子全不在,很可能真是一块出去玩了,有大毛在,赶动骡车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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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合理调配
“这小哥不是说了嘛,糖少点更难做些。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咋不说人这糕怎么能卖200文一斤呢?看起来也不是金子做的。你的意思是那些买糕的个个都是傻子了?”又有人听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的,那人忙四周扫了眼,不高兴道:“胡说啥?我可没这么说。”
“还不就是一个意思?不买就不买,骂人就不好了。人家也没怎么着你,你自己非在哑娘子摊上挑事。”越来越多人出声了。
“挑事”两个字不知让那汉子想起什么,想回嘴最终还是乖乖闭上速度走开了。
这个插曲非但没有影响后续的交易,反而让这周围的人对麻子这个人存在的态度更加面色如常了。
原先稍微有点想法的,这会儿也在那句微妙的话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有那算不得畏惧的却也多少有些顾忌。
“阿元!”昨日跟大哥好好谈过一番话的于娟满以为这次肯定不会跑空了。
可事实却再次让她打脸了。
院子里除了柴火多了些之外,根本就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屋门紧闭,安安静静。她甚至又故意凑近屋门喊了两声,这回连狗子也没叫了。
难道大哥又把狗赶走了?
不对,爹说让她来看看骡子,怕阿元不懂喂给饿着了。
骡子呢?!
骡子那么大,还带了车厢,阿元不会真能一个人就赶着漫山遍野去溜达吧?
可事实是,她仍旧没找见人,她再去大毛家问,人家里也是关门的。贵宝也不在家。她知道江澄应该不在家,不然荣仔不会在家里多呆一会儿。最后,只剩豆子家了,得到的结果是豆子一早就去阿元家了。
“也不知那两个娃子每天野的什么,你就别担心了,他们啊,这阵子日日疯到天黑才回来。”吴氏现在的心态已经很平和了,反倒跟着劝了于娟。
“是啊,娟子,我就跟我娘说,让豆子跟阿元多转转挺好的,跑动得多这阵子可眼见着结实长肉了,身子强不少。”李金花也如是说。
这李家一家习以为常的态度弄得于娟完全不好张口说骡子的事了,虽然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按下心思决定等等再说。
毕竟这几个娃子全不在,很可能真是一块出去玩了,有大毛在,赶动骡车也不是不可能。
中午的日头上来,冯时夏觉得自己给俩孩子做的帽檐还是窄了些,她应该直接做成太阳帽比较好。好在这会子的温度还不算高,这种程度勉强还能将就。另外,若不是昨天才下了雨,任之前连续几天的晴天,这灰土路面早就该尘土飞扬了。
习惯了水泥地砖铺设的城市街道,那里除了绿化带基本见不到什么泥土,每天有相应的职能部门负责空气质量分析,并做出预警。虽然植被有很好的净化能力,可县城里的植被覆盖率其实并不比现代城市高多少,她对这里即将到来的夏天隐隐感到一丝忧虑。
但这丝忧虑跟她幻想着手机、网络和公交地铁一样的无用。
现实是她必须学会接受和面对这种差异化的事实。
人潮最多的上午过完,她摊上的货明显看着是少了不少,但有那么一部分是送的,其实不该算在销售里头。
剩的菇、笋和麻花最多,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很有可能今天要等下午那一拨了。
本来依她的意思让小哥帮到这会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不会有那么密集的人流,她自己也能应付。
可小哥却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冯时夏这才想起来,自己都没来得及跟人谈工作时间和报酬。
想想下午紧凑的行程,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再适当改一下。
她对跑腿小哥招招手,拿出自己重新订的交流本,将他后续的工作重新安排了下。
第一件事,给了他6铜币作为午餐费,不论他选择吃面还是包子,差不多够的。顺便让他打回一碗面汤和一壶水回来。
第二件事,去采买她需要的大部分货物,每样总共多少钱,要买多少,她都说明清楚了,连她以前惯去的店铺的大概位置都标注上了。当然,如果他能拿一样的钱买到一样品质的东西,她也不会去计较是不是同一家店这种事。
她下午如果准备守摊到快日落的话,那肯定没时间再去各个地方转了,把摊子交给小哥管她不是不放心,而是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自己突然不在,小哥又是生面孔,很多老客户肯定会有质疑,她觉得还是先不要冒险好了。
下午又不需要两个人看摊,她觉得这样的安排反而再合适不过了,只是要承担一点小哥把东西买错的风险。可她想了想,就算弄错一些,这个决定还是利大于弊的。
除了她日常要用的米面糖纸这些等,她还给了个陌生任务,就是让小哥给她再去买十斤干辣椒,磨成辣椒面回来。地里的萝卜白菜该收了,她决定腌点辣萝卜条和辣白菜,顺便留些做辣椒油。
为了避免弄错,她不仅画了辣椒的样子,还画了辣椒树的样子,并指定了要红色的辣椒,甚至还翻出一个雷公菜的包子掰开,找出一点辣椒段来给对方看了。
这个数量比较多,她觉得小哥如果不确定应该不会随便买。
麦芽糖她没让小哥去买,准备最后自己临走时去买。白面因为做馒头和麻花用的多,她让小哥直接买了50斤,碎白米也是,借着今天有车好拿。
她尽量画成碎白米了,不过若是小哥买成精白米她也认了。
麻子拿着手里画着各种东西的纸和装着近一两银钱的袋子都给愣住了,他从小到大手里还没有过这么多的钱。哑娘子可是真的心大啊!
紧紧握了把手里的袋子,他慎重地给装进了怀里,决定先去北城那边把面汤和水打回来,他不知道哑娘子为什么非得找老匡头那家摊位,连他孙子的眉发都画得仔细,可他觉得自己照做就是了。
至于他那6文的饭钱,他从来没想到哑娘子还会给他管饭,街头扛包大多是自带干粮,别的到家去做活的短工基本也就是一顿两个杂粮饼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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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生意起伏
可让他走也是真的,那手势他不会认错。
麻子最后把那一百斤的米面帮着扛到了猪肉摊那儿。
冯时夏看着跑腿小哥不知为何格外失落地离开了,难道她给的工资太低了?可她这实在也不是什么大生意,人力成本预算真的有限。她已经是按中档算了。
等人走远了,她才发现一起过来的那杆秤还在自己这儿呢,也不知那人还会不会来取。
到半下午,两斤蛋糕总算勉强卖完了,但也没有预定。不知是不是市场消费有些疲乏了。
糖块因为送了不少的关系,剩下的也卖光了,剩下的还是那几样,麻花是新品,她倒不是十分担心。
就是新鲜的蘑菇和笋,今天如果不卖出去,肯定不能留到下次了,因为那的两天后了。
她觉得照目前的态势,她还是恢复到原来两天一次的频率就行,主要日后出行也不会很方便了,大家的新鲜期差不多也过去了,消费习惯比较固定了,量肯定会下降些。
好在,不论菇还是笋,不能鲜卖也都能晒干保存,以后自己吃或卖干货都可以。
不过,俩孩子可不这么想。
他们从来没有一次剩过东西回家,每次都是早早就换得精光光了。这回看到还有这么些,可是着急了。
如果不能换成钱钱,夏夏就没有钱钱换别的东西了,那就没有白米白面和肉肉吃了,更不能有钱去玩别的和看戏了。
他们觉得问题很大。
俩人一商量,飞快地跑到卖笋和蘑菇的那边,跟那回在巷子里那样大声吆喝起来。
于元:“换竹娃娃啦!快来换竹娃娃啦!”
小豆子:“阿元,说‘换笋啦’。”
于元:“?”
小豆子:“大人不说竹娃娃,都说笋的。”
于元:“换笋啦!换竹子的笋娃娃啦!”
小豆子没想到还能这么说,仔细一想觉得也没啥毛病,自己则学着旁边卖肉大叔的喊法吆喝起蘑菇来:“谁要买蘑菇啊?又新鲜又好吃的蘑菇呐,都是,都是今日现宰的啊。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小娃子,你这蘑菇现宰的?拿什么宰的啊?杀猪刀还是杀鸡刀啊?”听到稚嫩的吆喝声看过来的几人有人忍不住调笑着搭腔了。
小豆子听到这话,突然脸色爆红,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十分不好意思地往夏夏身后躲了点,探出一点头来吞吞吐吐道:“就是拿手,拿手采的。我和阿元还有二毛贵宝他们一起采的。”
“哟,还是你自己去山里摘的?来,我看看,婶子买点你能给便宜不?”几人凑近了来。
“那我要问夏夏的,不过,婶婶,我可以偷偷多给一个给你的。”小豆子已经懂得要便宜是什么意思了,想起以往卖东西的经历,小心觑着冯时夏的脸色笑声道。
一旁的于元听了可不乐意了,拉了一把小豆子的袖子,义正言辞道:“不能偷偷给的,我们都要听夏夏的。”
被阿元教训了,小豆子左右看看,十分心虚,只敢闷声点头。
几人也知道市场什么价,看哑娘子这儿倒也算不得贵,看在可乐的俩娃娃的份上,倒真选起东西来。
有一就有二,人买东西都是喜欢奔着热闹去。
俩孩子这还真给小摊回了一波人气。且都是奔着蘑菇和笋来的。
冯时夏心里也有数,都半下午了,就靠接下来这两个小时了。价格最好不调,因为是个人知道自己同一天买的,还比人买贵了后心里都不会舒服,继而很可能下次就不会来光顾了。
但她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每次卖蘑菇都适当给人称高一点,或者称好了加一两朵,笋买得多的也给抹点零,或是送一两根麻花打广告,居然也零零碎碎推销了些。
反正,尽量让倆孩子招呼过来的这批人买得舒心满意,也不太会得罪之前购买的客人。
有一个好的现象是,不知是不是俩孩子在的原因,她这儿的客人大部分对她都格外宽容,虽然她听不懂话,交流起来很麻烦,大多都会耐着性子等,旁的人还会帮忙互相翻译。
当然也有那嫌麻烦或者不知为何闹气就不要的,但她也看得开,毕竟人有千百样,别人也有权利不选择她或者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做到人人都满意。
“阿元,豆子!你们怎的好几天都没来了?我都早就又想吃糖了。”
听到熟悉的大嗓门,冯时夏一眼就见着单眼皮的“熊孩子”带着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撒丫子往她这跑来了,几人都夹抱着一布包,那个淡眉的孩子也在。
看他们都身着统一长袍的样子,这个点,应该是刚放学。
“下雨了。下雨我们就不来了。”于元如是回道。
何义倒也能理解,这种没铺子的摊位,下雨确实是不好开的。他从怀里掏啊掏的,好不容易翻出两文钱来:“我还是只要花生糖,要两个钱的。”
说完,又跟身边的人道,“你们要什么,赶紧吧。糖一个钱能买两块的,买芝麻片就多几片。只有阿元他们家才可以这样买的。”
其他两个孩子也都买了一铜币的,这次仍旧只有那个淡眉的孩子没有。
“宝鸿?你不买啊?很好吃的。”何义惊讶道。
“我,我没带钱。你们吃吧。”祝宝鸿小声嗫嚅着。
何义皱皱眉,正想说什么,就见阿元的娘给他们一人掰了半根扭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炸果子,特别好吃的。”小豆子忙介绍道。
“不要钱啊?”何义瞪大眼睛,光听到“炸”这一个字,他就知道肯定会好吃。
“不要的,夏夏给的就不要钱的,早上我们也给别的大人吃了,大家都可以吃一点点的。买就要钱的。”于元跟着解释道。
“好吃!”已经第一时间开咬了的孩子大声评价道。
祝宝鸿看着阿元的娘期待般地微笑看着他,便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点,细细品尝后,重重地点了头,对方好像更开心了。
何义也觉得这个新的零嘴很好吃,比北街那个油饼子好吃多了,又酥又香又甜,只是:“阿元,我没有多的钱了。我能不能重新换一个钱的炸果子?一个钱够不够换的?我不要这么多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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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我觉得
听到熟悉的大嗓门,冯时夏一眼就见着单眼皮的“熊孩子”带着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撒丫子往她这跑来了,几人都夹抱着一布包,那个淡眉的孩子也在。
看他们都身着统一长袍的样子,这个点,应该是刚放学。
“下雨了。下雨我们就不来了。”于元如是回道。
何义倒也能理解,这种没铺子的摊位,下雨确实是不好开的。他从怀里掏啊掏的,好不容易翻出两文钱来:“我还是只要花生糖,要两个钱的。”
说完,又跟身边的人道,“你们要什么,赶紧吧。糖一个钱能买两块的,买芝麻片就多几片。只有阿元他们家才可以这样买的。”
其他两个孩子也都买了一铜币的,这次仍旧只有那个淡眉的孩子没有。
“宝鸿?你不买啊?很好吃的。”何义惊讶道。
“我,我没带钱。你们吃吧。”祝宝鸿小声嗫嚅着。
何义皱皱眉,正想说什么,就见阿元的娘给他们一人掰了半根扭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炸果子,特别好吃的。”小豆子忙介绍道。
“不要钱啊?”何义瞪大眼睛,光听到“炸”这一个字,他就知道肯定会好吃。
“不要的,夏夏给的就不要钱的,早上我们也给别的大人吃了,大家都可以吃一点点的。买就要钱的。”于元跟着解释道。
“好吃!”已经第一时间开咬了的孩子大声评价道。
祝宝鸿看着阿元的娘期待般地微笑看着他,便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点,细细品尝后,重重地点了头,对方好像更开心了。
何义也觉得这个新的零嘴很好吃,比北街那个油饼子好吃多了,又酥又香又甜,只是:“阿元,我没有多的钱了。我能不能重新换一个钱的炸果子?一个钱够不够换的?我不要这么多糖了。”
于元这倒不懂了,比划着问冯时夏。
祝宝鸿则指着一处价签插嘴道:“何义,婶婶这里有画的,两个钱能换三个炸果子的,你看。所以,一个钱应该能换一个多炸果子的,够的。”
何义闻言高兴坏了,宝鸿算数学得好,肯定不会弄错的,打开刚得的纸包倒回两个,期待地看着冯时夏。
一直在默默观察的冯时夏当然没有意见,她觉得淡眉的孩子不仅细心,反应还挺快的。
她如愿给“熊孩子”重新换了一个半的麻花。
其他两个孩子可羡慕坏了,他们拢共才一文钱,还是攒了好久的。可糖也好吃,两块根本不够吃的,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换炸果子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后来想想,今日也算免费吃到炸果子了,还是下次有钱了再来买吧。或者什么时候可以让爹娘来多买些。
“阿元,你们戴的帽冠怎么这样奇怪?还和我们的不一样。是个小狗吗?”何义老早就想问了,一把揪住于元帽子上的耳朵,咧着嘴问道。
其他三个孩子也很好奇,看何义已经摸过去了,手上感觉也有点痒痒的。
“这是夏夏给我们做的,是布斗笠,比竹斗笠轻的,戴起来很轻不会痛,还这样这样摇头都不会掉的。”于元边示范边带点闪躲地防备着何义。
可何义哪是这么容易被拦下的,一个上前就扯下于元的帽子,又极其快速地脱下自己的,一把扣在了对方头上,不容拒绝道:“我们交换戴戴。”
于元其实对何义他们戴的没什么兴趣,毕竟黑黑的又不好看。戴上去后觉得果然如此,一点也不舒服,箍得头紧紧的,跟斗笠一样压着的感觉。
于元十分心疼地看何义翻来覆去研究自己的帽子,直喊着“轻点轻点”。
小豆子闻言,警惕地看着其他三人,可虽然对方没有直接上手,但他也耐不住三人的恳求,主动脱了下来交换。
“哎呀,戴起来好舒服啊。哈哈,还好我头发短,不用取发带也不会压乱,戴哪个都可以。”何义笑嘻嘻地指着小豆子摘了帽冠后乱蓬蓬的头发大笑。
小豆子恼得只好赶紧抓了换来的黑帽戴上。
于是,顶着两个方帽的孩子十分无奈地看其他四人轮流试戴他们的帽子,还分配好了顺序和体验时间。
这一幕在冯时夏眼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别的孩子都能穿着校服无忧无虑地去学堂上学了,小家伙和“肚仔”却只能跟着她整日在摊位上风吹日晒地做生意。
几人在摊位后跟倆孩子打泥球,逗狗子,冯时夏一时兴起又教他们玩了抛接石子,这游戏要手眼配合才能玩得好,跟跳绳一样需要一个练习的过程。
玩了半个小时左右几人就在淡眉孩子的催促下告别回家了,冯时夏想着应该是还有家庭作业要写的。
看着目送伙伴离去有些黯然的俩孩子,冯时夏心里很不是滋味。
“豆子,你快看看,何义把我的耳朵揪坏了没?”
“好像比之前大了点呢!阿元,快看看我的,我的呢?我都感觉宝鸿脑袋太大了,把我的也戴大了呢。”
俩小孩彼此忧伤地望了望,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化悲愤为力量又投入到了做买卖的事业中。
当金黄耀目的太阳快要接近地平线,冯时夏决定收摊了,最后半斤左右的蘑菇她也没降价卖,准备带回去晚上自己炒了吃。
别人都敢买,说明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煮熟一点,应该没事的。
笋一共挖了百多根,现在也只剩下十来根了。她决定送几根给屠户小哥,剩下的拿回去晒就是了,屋里本来也是留了几根的,够自己和老人尝个鲜了。
十几斤麻花送了两三斤,试吃了一斤多,卖了大概六七斤,最后一斤多留到下回还能卖。
对第一次卖麻花的这个成绩,她已经很满意了。而且,她本来预设的想法也是起了效果,新品的出现确实稳住了一些回头客,也能带动其他产品的销售。她有信心,等下回出摊,麻花肯定会比今天的销量高。
她琢磨了下明天要做的事,地里拔完萝卜白菜的话会空出来一大片地方,她好像该去买点其他的菜种子了,现在是春天应该种什么都会活吧。
不然,老是吃青菜萝卜,也太单调腻味了。
豆角、茄子、辣椒、黄瓜、西红柿……
这些可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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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还以为你不要了
本来冯时夏是没打算买这么多的,可后来一问,价格还挺便宜的,最大的一个才150铜币,于是,一下没忍住,连暂时没想到什么用处的小的也买了。
购物欲上来的时候人就感觉是总有一天着东西我会需要的。
最大的那个其实不能算坛子,它都没有坛沿口,连盖都没有,只能算缸,。不过,老板这里已经没有更大的坛子了,也只能买这种。
她努力回忆了下电视里的东北酸菜,确实也好像都是敞口的,上头直接压块大石头就完事的那种,她买这个应该没差。
不过,虽然看着她是挑了6个,她感觉也是勉强够用,不一定能装得完地里收回来的所有菜。
赵弘诚同样目瞪口呆,可是他又不好打探个中原因,搞不好是做什么新吃食用的。虽然觉得哪怕是用来做新吃食也是有点夸张,但他无从置喙,只帮着好生还了价。
店主本着期待下一单的诚心,拿出十二分的热忱,仔细地变着花样给选了几个品质上好的。
看老板又是对日光看,又是凑到坛口听,还敲击了几处似在听音色的样子,冯时夏是不清楚老板在研究些什么,有些什么门道,但就像她这样买西瓜永远只知道要拍一拍去验瓜,却不知道结果怎样算好怎样算坏的人,还是把信任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实在这一笔的消费不算少,赵弘诚帮忙还到了300文整。
最后把买的小东西装坛,坛子又塞进箩筐,这样小心着捆绑收纳,才保留了俩孩子和两狗子的空间出来。
临要走时,冯时夏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木器店预订的牙刷还没取,在这个很可能是纯手工的时代,她也不知一个牙刷的制作周期究竟要多长,但还是决定去问问看。
早一天拿到,自己也能早点使用。
“哎呀,林师傅,那个订簪子的娘子来啦,你快出来瞧瞧!”小庆一瞧见冯时夏的不同于常人的发式还有那白皮肤,立刻就认出人来了。
“都说了不是簪子。”林近零零碎碎的隔天就把东西做好了,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取货,要不是对方付了一半的定金,他都要以为对方不要了。
“哎呀,不都差不多嘛……管它是什么呢,人家来拿了就好。我再也不用看你在前头转来转去了,我头都要晕了。”小庆嬉笑着摸摸头。
冯时夏真的见到东西制作完成了还是十分高兴的,拿过来细细看了,基本和她要求的没有什么太大差异。
木柄几乎是复刻了1:1的比例,该要的弧度也都有,打磨得光滑圆润,还上了清漆。
刷毛按她要求的高低起伏排列了,而且基本也没有一根突出的杂毛,一簇簇很整齐。只是整体比她要求的高了一点。
她有点怀疑是师傅不敢修剪她带来的材料所致,拨一拨刷毛,质感比她用的软毛牙刷还是要硬一点的,但比中毛牙刷要软一些,还算可以。
在没有机器辅助的情况下能这么快速完成这个,冯时夏已经十分佩服了。无论如何,总的来说,这手工她可以打90分。
她没有提出的要求,对方都没有擅自作主,这一点,她觉得还算是比较可贵的。有些工匠和设计师,在制作的过程中,总忍不住发挥自己的灵感和创意来彰显自己的才华。
可某些时候,这种看似让作品更完美的做法却不一定是客户想要的。
四个都检查了一遍,都是一样的水准,没有一件轻忽和敷衍的。
她十分满意地掏出那张定金收据并剩余的1八铜币一起交付给了对方。
林近看对方的神色便知自己做的东西得到了认可,内心也是比较自豪的。他其实跟小庆一般同样好奇这个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对方言语不利,他最后也只能作罢。
天色已经不早了,冯时夏不打算再多转,本来就要跟屠户小哥告别,殊不知,对方竟径直带着她出了城门,还是近作坊街的这个门。
重点不是哪个城门,二是小哥怎么会跟着出城门来呢?
赵弘诚问了阿元的家,但那个村他没怎么听过,只得估摸着一个方向,出了南门就要调转车头往东门去,打算到东门再让阿元指路。
城外人少些,架起车来可快多了。
冯时夏猜了下,屠户小哥该不是要送她回去吧?
她虽然不知道小哥家具体在哪,但她能肯定对方不跟她一条路,不说自己从来没有在路上遇到过他,如果小哥是跟她一道的,肯定老早就跟她结伴回家了。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算久,但她已经对屠户小哥“阿诚”的性子有了几分把握。
可这都什么点了,对方要送她也不能白白就受了啊。
等到了村里,指定天黑了,难道要小哥再摸黑走着回来吗?
她拽住缰绳冲屠户小哥坚定地摇摇头,让人赶快回家,自己不需要护送。
赵弘诚犹豫了一会儿,指指骡子,有点儿担心。
冯时夏拍拍胸脯,虽然骡子之前使了性子,但她已经想明白了,以后无论如何都还是要自己面对的,只是早晚问题。如果买的马,难道她就必须还得一直雇个司机吗?
这显然很不现实。
天南地北,以后还不知自己会去哪,这又不是飞机一两个小时能随时到达的时代,有谁会愿意离家跟她千里漂泊呢?
而且自己之前过来还算好好的,她估摸着就是县城人太多了,骡子有点躁。
现在同样的路回去,她还是有点信心能顺利到达的。
赵弘诚见状,只得嘱咐了几个赶车的要点,用棍子轻拍肚腹让骡子前行,用急促的吆喝或者声响让骡子快跑,敲打路面提示骡子转弯,不是用手往后拉缰绳,而是收短手里的缰绳配合口技提示骡子停下等等。
大致能说到的都点了一遍。
冯时夏之前已经都悄悄学习了下,这会儿被系统地教学一番,心里基本就有数了。
她点点头,就挥手赶紧让小哥回城去,县城里的居民进出城应该是不用多收费的吧。
可是,她没等到小哥消失在城门口,却见着人往城门正对的另一个方向挑着担子稳稳地走了。
小哥不是县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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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收菜
这个念头一出来,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而冯时夏却更心绪难平。
哥自己也是早出晚归奔波于县城,却方方面面照顾了自己那么多,早上给占摊摆摊,下午帮她收摊,那些器具应该还是管别人借的。
有什么重活麻烦事哥都会提前帮她办好。
他们素昧平生,却好像已经是相处了很久的老朋友那样。
冯时夏心中一动,赶着车追上了哥,在对方诧异的眼神里指指他箩筐里没卖完的肉。
还有五六斤,肥肉、瘦肉、五花、下水和骨头都有点。
哥提早一个时收摊只为了送她回家。之前自己送的笋,对方也没要,好像是家里还有,她还当对方家人已经在别处买了,却没想到他也是乡村里生活的人,能自己寻了这些野生的物什来。
赵弘诚倒没有什么怀疑,只当对方一时忘了,阿姐什么都买得多,要几斤肉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什么都不挑地要了。
往常她只买白肉、猪脚和大骨头的。
但阿姐很坚持,他也不能不卖。主要的几样,阿姐也知道价格,他只得适当减零肚腹里的那些个东西的报价。
冯时夏回程的路还算顺利,可能是黑骡一头骡呆了一后深刻反省了,或者它无聊地被束缚了一闷住了,再大胆地想,也许是她的驾驶技术提高了,反正,自从她心里有底后,驾驭起这骡车来还算得心应手了,如果不要脸地这么自我评价一下的话。
一路上没怎么耽搁,虽然比不上之前那个大哥赶车那般勇猛,但在平路上跑动起来也不会多逊色,到山脚时她还是下车拉了骡子一把,毕竟黑骡驮得重,她免不了有些不忍,把俩孩子也叫下来。
如此,一个时内他们顺利到了院门口。
此时色马上就要暗了,豆子没再耽搁,一溜烟就往家跑了,赶快回家是堵住所有不满的最好方式,他已经隐隐悟出了这么点味道来了。
冯时夏抓紧时间卸货,别的都好收拾,就是那最大的缸,她觉得自己有点懵了,两个男人能抬上去可不代表她一个女的就能扛下来啊……
买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过卸货的问题。
琢磨了半,还是又挪又侧滚地将缸从斜铺了两条板凳的坐板上成功转移到地面,又费了老鼻子劲挪到了堂屋檐下。
没办法,厨房如果腌酸菜,那根本就不用做饭了,那味道都够她闻饱的了。
等到快黑透的时候,院外一个姑娘的声音有点熟悉,但那偏低柔的音色似乎不是“肚妆的家人,还有早上那个熟悉的中年男饶声音。
这一下,她有些明白对方过来的目的了。
很可能是来取骡车的,早上就是男人送来的好像。
她迅速躲进了屋子,好一会儿,才等来家伙敲门。
累了一,冯时夏熬零肉粥配腌菜、煎蛋做了晚餐,冲了一壶茶,俩人一块忙活好狗子的事又各司其职了。
孩仍陪着她写字,她便准备熬一锅卤肉,几斤肉没有冰箱根本吃不完,她想了又想还是熬卤菜能保存久一点,而且不论之后是吃面还是拌饭或者夹饼子做肉夹馍都很不错。
这回她利索地先缝了一个香料袋,之后夹菜才会更方便。家伙还不太能吃辣,她就没放一点辣椒,鸡蛋也事先煮了七八个。
当然她手头的香料不够正经卤味店那么齐全,但家常吃的话,这几样勉强也够用了。
她打算早点休息,便也不准备按熬老汤底再熬香料,最后添食材的复杂做法。家常吃一吃,她觉得保证能入味和软烂程度适中就可以了。
她带回的这堆肉里除了几样肉和骨头,还有大肠、猪尾、猪舌、猪心还有一块看起来像猪肝又不像猪肝的东西。
它像,感觉颜色和质地很像,不像,是因为它不是那种中间厚边缘薄那样一大块的,而是长条形状的样子,所以她有点不确定。
可是认不出来的东西,她不决定随便动用,哥能卖明是能吃,但她不打算放锅里一起卤制。
大肠也是,如果让她自己买,她是绝对不会买的,平时她一点不沾的。现在拿出来,这味道连家伙都后退了两步。
可已经买回来了,如今的境地让她扔,她也下不去手扔。只得认命地学着外婆用筷子翻了面,清除掉里头的污垢和白膜,用面粉和盐巴不停地里里外外搓洗了十几分钟。
要不是浪费不是她一惯的品格,中途几次她都差点给扔了出去。
好在最后味道是了些,但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最后做出来自己吃不下,她还是不会勉强自己的。
就是浪费的面粉和盐有点可惜。
洗好后她又用姜片、黄酒和醋泡上了,准备明再炒。
这东西她可是肯定不会让它入卤锅的。
猪尾巴哥清理得很干净,她直接洗净切块就好了。
猪舌和猪心,这两样倒没啥大问题,就是需要多处理一步,猪心要剖开洗净里头的血水,猪舌要焯水后趁热去掉舌苔。
在最后入锅前,冯时夏都没有将内脏和肉混在一起,瘦肉留了一半,不算好的五花肉、肥肉上的猪皮那一点点也烧毛洗净后全部焯水待入锅,其实也没多少,一斤多的样子。
剩下的半斤肥肉、两根排骨还有一根几两的骨头她就打算没动了。
内脏是分开焯水处理的,等所有的食材洗净备齐,香料也过了三遍热水烫去杂质后,她将所有材料都入锅,加黄酒去腥,少些白糖调味,为了方便省事,也直接用的酱油上色。
反正一切能简则简,入锅后剩下的就是等待熬煮的时间了,鸡蛋等最后半时再入锅即可。
督促着孩先洗漱了,她自个儿守着文火慢慢熬煮的锅,闻着灶边不断溢出的越发浓郁的肉味,大腿托放着大簸箕继续缝制床单,当然语言学习还是免不聊。
她感觉自己已经能大约蒙出人们对话里20左右的词语了,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猜出个大概意思。
学习外语果然语境很重要,当然,等到恰当的时机,她开口练习的时候,一切会更加不同的。
第502章 收菜(二)
“阿元,你老实跟姐说,你昨天是不是不在家又出去了?骡车也带走了,是不是?”于娟一把拉住戴了块绣着奇奇怪怪一个狗头的布料的小孩。
“!”于元一动不动地盯住于娟的眼睛,过得一会儿低下头来,小脚不自觉小幅度搓动着。
“娟子姐知道你一个人在家不好玩,可是你咋个跟大毛贵宝他们疯起来连晌午都不回家?要不是我听豆子他们家说你俩总爱挨到天黑才回家,昨天爹肯定就半下午去找你拿车了,到时铁定发现你们偷偷带骡儿出去玩了,你就要挨说。牲畜都很精贵的,不能拿来好玩儿。”于娟无奈地板起脸来教训道。
“?”于元歪着头仔细理解着于娟每句话里的意思,然后偷偷舒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玩儿,我让它带我,我要坐车的。”
“大哥没跟你说不能整天出去瞎跑?如果被野物咬了或是淹到水了可不得了。”于娟换了个问题。
“大哥说,大哥说让我每天好好吃三回饭,让我不要生病,还有让我每回都在家里乖乖等他回来,然后就没有了。”于元仔细回忆了大哥一直以来的重点要求,确实没说不准他出门。
于娟这下真无话可说了,要不是大哥这么惯着阿元,连说都舍不得说,他也不会跟以前完全变了个样子。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阿元能活泼些,能跟村里的娃儿玩得好她当然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现在越来越多的是常常见不到人的担心。
于元敏感地察觉到了于娟心中的忧虑,他扬起笑脸拍拍于娟的小臂保证道:“娟子姐不要怕的,我不会被坏东西咬到的,我也没去河边玩儿的。”
没有别的办法,连大哥都放任了,于娟很有自知之明地打住不说了,也算是被小孩的保证安慰了些,只也强调了一定要按时吃饭,如果不想煮的时候就来找她,她给煮。
于元连连点头,他觉得最近所有的人都在对他变好,连路上碰到喊他“小傻子”的也没有几个了,除了那些大人们会在看到他时偷偷讲小声的话。
不过娟子姐也说了,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
没有了催命式的手机闹铃,在休息不出门的日子,冯时夏还是能睡个饱觉的。
她现在的睡眠质量比以前高了可不止一星半点,甚至起夜带狗子方便都已经成了生物钟的一部分,已经到点就会自己醒,摸索着伺候完自己还能倒头接着睡。
小孩惯例去村里了,她把买回的几个坛子清洗干净后,想着是要拿来腌菜,讲究的是卫生杀菌,便倒了些盐酒这种杀菌的东西,仔细将内壁和坛沿口都擦洗了一番,最后又加水泡上,准备等一天再来最后烫洗。
因为这瓦罐是里外都没有釉彩的,不泡一下她怕内壁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会跟着进到菜里。
最大的那个她实在没法弄那么多水来泡,只用木棍绑着布条费了老鼻子劲擦了遍后又简单冲洗了下,最后的水还是侧了缸擦出来的。
这下她是真实感受到这口大缸的费劲程度了,她也不打算再折腾了,因为印象中东北酸菜也是直接用生水泡的,就没必要像其他几个那么讲究。
小家伙没用过牙刷,刷牙还得慢慢教,最开始必定得她来帮着操作,晚上光线太弱,她也怕弄破小孩稚嫩的牙龈,所以,虽然拿到了牙刷,昨晚还是只让小孩用盐和茶水漱了口。
牙刷她已经用盐水泡过一晚上了,刚刚又拿开水烫上了,等小孩回来就能刷牙了。
牙膏没有,自己一时也弄不出来,就还是直接蘸盐刷,牙刷比手指更好的地方是牙缝和最里边的牙齿四周都能很方便地清理到。
炖上骨头,她和了一点掺了粗面和玉米粉的三合面,早上准备煎两个鸡蛋吃汤面。吃了好几天的包子饼子,很久没自己做汤面了,加点粗粮正正好。
因为现在有老人定期送货,除了做蛋糕用的,屋里随时有足够的新鲜鸡蛋吃,另外,小家伙家人每次回家也会给带几个鸡蛋回来。
小孩的饭量一直都还可以,不多不少,干饭能吃大半碗,稀粥能吃堪一碗。
这里的饭碗比以前她用的要大,估计一个能装300多毫升的水,有时吃得高兴或者有他特别喜欢的菜的时候,他还能添上一团饭。
不过因为小孩平时都给吃零食的,所以,大部分时候冯时夏煮饭都是差不多刚刚好,两人煮一碗米,尽量不剩饭。陶罐煮饭必须水多一点,待水开烧上一会儿就得放后头小火焖,差不多饭香出来就得端出灶孔,只在一旁温着。
不然不像铁锅,万一底部结了厚锅巴她基本是弄不出来的,最后都只能泡水白白浪费掉。
她想着或许什么时候能买两个小鸡养在院子里也不错,地里烂菜叶也还算多。
“夏夏!”
小孩儿已经回来了,冯时夏便给跑得有些薄汗的人摘了帽子做完舒展的操,便给梳头安排洗漱了。
这孩子最近喜欢这个帽子得紧,一早起就记得戴上,戴一天都不想摘。冯时夏还是觉得有时放松下头皮比较好,或者也让头皮透透气。
今天阴天,还是不戴帽子比较舒服。
对于夏夏的做法,于元向来都是依从的。什么意见也没有,乖乖的让干嘛就干嘛。
刷牙的时候也特别配合,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拿毛毛往嘴里去,但夏夏让龇牙就龇牙。
冯时夏考虑到小孩操作还不灵活,巴氏刷牙法对他来说要掌握还是很困难的,便教了简单的顺着牙齿生长的方向从根部到牙尖垂直刷,重叠着两颗两颗刷过去,里外都细细刷一遍。
小孩的磨牙还没长起来,第一颗磨牙才比米米大一些,所以刷牙也还相对简单,但冯时夏也还是牢牢实实给刷了两分钟。
因为心有顾忌,她的动作还是相当轻柔的,哪怕是蘸了盐,都没让小孩有啥异样。只后面清理舌苔的时候,小孩不太适应干呕了两下,不过,用温水漱干净后就好了。
小孩是乳牙,牙缝还是很明显的,所以,牙刷很容易就清理出中间漱口没清除干净的残渣。挑给小孩看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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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收菜(三)
炖上骨头,她和了一点掺了粗面和玉米粉的三合面,早上准备煎两个鸡蛋吃汤面。吃了好几天的包子饼子,很久没自己做汤面了,加点粗粮正正好。
因为现在有老人定期送货,除了做蛋糕用的,屋里随时有足够的新鲜鸡蛋吃,另外,小家伙家人每次回家也会给带几个鸡蛋回来。
小孩的饭量一直都还可以,不多不少,干饭能吃大半碗,稀粥能吃堪一碗。
这里的饭碗比以前她用的要大,估计一个能装300多毫升的水,有时吃得高兴或者有他特别喜欢的菜的时候,他还能添上一团饭。
不过因为小孩平时都给吃零食的,所以,大部分时候冯时夏煮饭都是差不多刚刚好,两人煮一碗米,尽量不剩饭。陶罐煮饭必须水多一点,待水开烧上一会儿就得放后头小火焖,差不多饭香出来就得端出灶孔,只在一旁温着。
不然不像铁锅,万一底部结了厚锅巴她基本是弄不出来的,最后都只能泡水白白浪费掉。
她想着或许什么时候能买两个小鸡养在院子里也不错,地里烂菜叶也还算多。
“夏夏!”
小孩儿已经回来了,冯时夏便给跑得有些薄汗的人摘了帽子做完舒展的操,便给梳头安排洗漱了。
这孩子最近喜欢这个帽子得紧,一早起就记得戴上,戴一天都不想摘。冯时夏还是觉得有时放松下头皮比较好,或者也让头皮透透气。
今天阴天,还是不戴帽子比较舒服。
对于夏夏的做法,于元向来都是依从的。什么意见也没有,乖乖的让干嘛就干嘛。
刷牙的时候也特别配合,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拿毛毛往嘴里去,但夏夏让龇牙就龇牙。
冯时夏考虑到小孩操作还不灵活,巴氏刷牙法对他来说要掌握还是很困难的,便教了简单的顺着牙齿生长的方向从根部到牙尖垂直刷,重叠着两颗两颗刷过去,里外都细细刷一遍。
小孩的磨牙还没长起来,第一颗磨牙才比米米大一些,所以刷牙也还相对简单,但冯时夏也还是牢牢实实给刷了两分钟。
因为心有顾忌,她的动作还是相当轻柔的,哪怕是蘸了盐,都没让小孩有啥异样。只后面清理舌苔的时候,小孩不太适应干呕了两下,不过,用温水漱干净后就好了。
小孩是乳牙,牙缝还是很明显的,所以,牙刷很容易就清理出中间漱口没清除干净的残渣。挑给小孩看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今日洗嘴巴的全程都不用于元动手,他对这种体验还是感到很新奇的,除了最后刷舌头有点难受,大部分时候都还好。甚至比他自己用手指感觉更好,因为手指有时候蘸多了盐,抹到嘴巴里是真的苦。
他自己弄好了,还仔细看夏夏刷。他看自己以前一根根和贵宝他们选出来的毛如今这么的有用,顿时十分自豪。
之前看夏夏画画的时候他都以为是一个插头发的或者用来写字的东西呢,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用来刷洗牙齿的。
冯时夏看小孩有兴趣,便配合着蹲下来,认真示范着给他表演标准的刷牙方法,当然也是配合了小孩的那种刷牙方式,方便他学习和记忆。
她这会儿有点庆幸师傅没给她修剪长度,因为她之前是特意试过刷毛的柔软度的,如果对方不明所以给她剪错了这头,那这肯定就不能往牙上去了。
虽然已经挑的比较软乎的,早上还泡软了,可它的触感还是比不上现代那种软毛牙刷的触感,一些扎的感觉还是存在的,毕竟她是混合了两种软硬度的刷毛。
小家伙刚刚眼都不眨,真的已经十分配合了。
她自己用起来还要因为不太习惯皱皱眉的,猪毛因为之前洗过、蒸过,早上又泡过,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味道。她自己设计的符合人体工学的手柄,抓握起来也很方便。整体体验还是能打70分的。
这么一支牙刷是有多么的来之不易啊!想想她都几乎要落泪。
只是她有些想念牙膏,如果那个也有的话,就比较完美了。
煮面条还是比较快的,骨汤没出来就用的原汤加一点卤汁,臊子就用的昨晚凉的卤肉,切得分量足足的,瘦肉和五花肉都带了些。煎了鸡蛋就没在捞卤蛋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熬煮和一晚上的浸泡,卤肉已经相当入味了。
小孩吃得眼睛亮亮的,一看就十分喜欢。
大狗也吃的稀面条,给它切得比较碎,小狗崽当然还只能“昂昂”叫唤着喝面汤啰,谁叫它还是个小奶狗呢,当然只有看的份了。
吃着吃着,冯时夏倒觉出一点不对劲来,总觉得少了什么。往屋子里环视一圈,终于想起来,“肚仔”今天好像没来。
以往早饭都是要在这边吃的。
“阿越,肚仔呢?”
“豆子他回家了,因为我们昨日没有做糖啊,今天肯定不去城里了,对吧?然后,豆子知道了就先回家了,说还是在家里吃饭。说,说云婶会高兴些的。”
冯时夏比较打脸地9八的内容没听懂,不过听到“糖”这个字,她大概明白和生意有关系。想着白天他应该还是会过来的,到时候留他一起吃午饭也可以。
“二,二毛,走啊,去阿元家。”贵宝一路小跑,兴高采烈地到了江树东家院子。
“阿元可能不在家吧。”大毛看了下天色道。
“咦?不是采蘑菇的第二天他们都会在家的吗?奶还让我去找婶婶拿钱的呢。”贵宝疑问道。
“拿钱?什么钱?”二毛停下给大哥递草的动作,不解。
“呃,就是那个我们给婶婶摘蘑菇的钱啊,之前婶婶不都发给我们吗?我奶让我赶紧去拿的。”贵宝拽着人就要往出走。
“贵宝!”大毛喝住人,直视对方的眼睛严肃道,“我们不能问阿姐要钱。我们平时吃她那么多东西,你给钱给她了吗?还有,她上次给我们笋,我们也没给钱的吧?那我们给她一点蘑菇为什么要人家的钱?”
“对,不能要的,婶婶对我们好。我们不能还管她要钱的,会被不喜欢的。”二毛跟着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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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收菜(四)
“夏夏,这里头的麦子和豆子长苗了啊!我们要不要赶快把它们栽到土里啊?”于元浇水时感觉纱布好像变厚了,偷偷掀开一个角发现里头的东西都发芽了,于是惊呼道。
没有土,怎么粮食也会长呢?
只要喝水就够了吗?
他在心里打下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冯时夏被这喊声引来,看到角落的那个架子,拍拍额头觉得自己简直健忘透了。
过去一看,小家伙手里还端着盛了水的碗。
幸好小孩一直记得自己交代给他的任务,不然这两笸箩东西全得浪费了。
麦芽已经长到差不多一指高了,青青的,看起来非常治愈。她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毕竟说的是麦芽糖,也不是麦苗糖,肯定有不知什么原因,麦子叶估计是不行的。
看来下午就能试试能不能熬糖了。
豆芽也长出一定高度了,不过大部分都卷曲地挤在笸箩里。这些豆芽比市场卖的绿豆芽要粗壮些,但芽杆没有外边那样雪白,稍微带点黄绿的感觉,有的豆瓣带少许粉色,有的已经长了小叶子。
她拔出一根仔细看,约有四五厘米长了,根也很长,根上还有很多须根,并不像市场上只有主根那样。
有点奇怪的豆芽,但总算还是豆芽吧,应该能吃的,况且再不吃,估计会有更多小叶子出来了。
想它顶着豆瓣长出笔直的10厘米好像不太可能了。
今天中午就吃!
昨天回来已经黑了,葡萄树只草草栽在院子的菜地里还没处理。这会儿第一要做的就是将它种起来。
冯时夏看看这四周的位置,决定将它种到石桌那边的篱笆旁,打着它万一种活了,能在石桌上搭个葡萄架子什么的,夏天可以乘凉又能吃葡萄的主意。
那里靠近水沟,虽然日常不会有太多水,但她觉得肯定也不会旱到,可以少操心。
无论到时候她能不能吃到,这主意都算不错。
当然,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小家伙家人移栽的花占走了,她决定把主藤往前挪点,花后面也插一些。
是的,她决定多分几条出来种,因为葡萄本来就能插枝,反正她也不保证自己能种活,还不如多弄些,只要有一根活了就不亏。
这么想着她在花的左右每隔半米各挖了两个深坑,因为这葡萄树也不知在外头几天了,她得埋点底肥。
做到这她才想起自己后院还堆了一个肥料坑,希冀它们腐熟后派上用场呢,这下可不正是巧了么。
满心欢喜地挖开自己的肥坑,却闻到一股冲鼻的味道伴着一股热潮扑面而来。一看里头好些菜叶都还是原样子,她犹不死心地往下翻了翻,希冀能找出腐黑的肥来,却发现底下的状况也没有多好。
看来还不行啊,是时间不够吗?
她不知了,毕竟她也只有粗略的概念,对具体的一些东西是真的没有了解,更别谈技术了。
把上边的土重新盖回去,她还是往竹林里带回一点腐叶和少许泥土,再拌上一些草木灰往坑底埋了进去,隔上一层土她才种的葡萄藤。
她有心想添点粪肥,可厕所被改成那样,卫生是卫生了,但她想取肥都取不出来。
现造的是不行的,以前生物课似乎学过,会烧根或者会产生有害物质。
她从主藤上斜切了3段旁枝来扦插,弄好后她还在一旁插了几根树枝,把枝条先缠绕上去攀援,想等它们成活了,她再仔细设计下搭架子的方案。主枝有点长,她就先绕篱笆上去了。
等这些都弄好,她看着一排四根葡萄藤,仿佛已经预见了葡萄结得硕果累累的场面了。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因为除了那半个柿饼,目前她都还没吃过正经水果啊……
看着看着,她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好像记得人家扦插的杆大部分都只有半臂长还光秃秃的,所以,为啥呢?
琢磨了又琢磨,她悟出来了,因为扦插的枝条要先生根才能活,而生根需要大部分营养,如果上边还留有花叶,负担过重,反会消耗营养而不利于扦插枝条的成活。
好险,自己在最后的时候想到了这一点。
可说是这么说,让她真动手剪,她是真心疼啊!
都已经长一米多长了,又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夏夏?”于元之前跟着冯时夏跑前跑后的看稀奇,冯时夏高兴他也乐,这下见人皱着眉头发呆他不免也担心起来。
“啊!剪!”狠狠心,冯时夏将三根藤都修剪了出来,只留主杆,确保每段上保留了两三个芽眼,除了最上边的一片叶子,其他的藤叶都打掉了。
留的那一片她是想用来观察枝条的生存状态,万一不好,在死之前她也许还能抢救一下。
两米的主藤上本来只剩下两根短一些的藤蔓了,虽然为了提高成活率她最好也给修剪掉,可已经这么长了,终究还是没舍得。
她决定在观察两天,如果有打蔫的现象,到时候再弄。
剪下来的枝条她也没舍得扔,想了想,她又剪成6根差不多的扦插枝条出来,在后院的肥堆和附近种了下来。
接下来她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浇浇水,看天意吧。
至少她第一次的田地作业还是有成果的,蒜苗已经有豆芽高了,活了有70吧。
姜却还是没什么动静,上次扒开看过后,她重新把覆土盖薄了些,但好像效果不大。
没忍住,她又扒开看了看,见确实有的茎块在生根也没有腐烂才重新埋了回去。也有已经腐坏的,大多是那些块头偏小的,看来还不是光有芽就行的。
“夏夏,别担心的。我天天都有来浇水的,大哥还给浇肥了,慢慢的它就会长大了。”于元轻声安慰着人。
冯时夏瞥见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样子,用额头碰了碰他,微笑了下。
盆栽里的那些,白天晒太阳,夜晚入屋的生姜的根生发得好似密些,一直在棚下的大蒜长得好像比地里的高些。
不过她弄的参照组样本数本来就特别少,现在观察的时间也还短,要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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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收菜(五)
“江贵宝!你都把菜拔坏了!”小豆子气鼓鼓地拉开把白菜叶都快拔光一半了还没将菜拔出来的人。
“哎呀,我没有小锄头嘛,我都有很用力的,怎么知道会这样?”贵宝觉得有点委屈。
“贵宝,你还是去拔萝卜吧。”二毛想想,提了建议,萝卜叶子拔掉一些也没关系的。
“我不!你们都挖白菜,我为啥要去拔萝卜?”贵宝觉得所有人都是看不起他。
“贵宝,那我也跟你去拔萝卜吧,我们两个去。”于元觉得大家说得很有道理,他还是要护着些自家这点菜的。
冯时夏好笑地看着几个小孩忧心忡忡地“围攻”着小胖墩,小家伙甚至把挖锄递给小黑仔后就带着人往种着萝卜的那处去了。
她丝毫出手相救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她也觉得小胖墩这样挖白菜有些浪费,虽然她之后是要撇下最外边一层黄叶子的,但也用不着撇那么多。
拢共就30来颗白菜,十来分钟就能处理完,现下教的话,时间反要比干活的时间都长了,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缺少工具。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来拔萝卜了,可能是这几天又长大了不少还是刚下过雨土很紧什么的缘故,俩孩子都齐齐摔坐了个屁蹲。
“哦哦!好啊!呜呜~”
顿时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后山。
冯时夏吓得立时就抱头蹲地了,下边隔两层的地里还有别人在忙活的,可别招了人上来。
伴随着这久违的震天嗓音,小胖墩一骨碌从地上弹跳起来,可是由于身形不太灵活,最后只能双手双脚撑地给自己在土里翻了个面。
同样跌坐在另一边的于元拍拍屁股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要不是他叫贵宝来拔萝卜,他就不会摔了屁股。
冯时夏小心着挪过去,对趴在地上顾自忧伤的小胖墩及时伸出援手,这孩子显然低估了自身的重量和自己的身体素质,差点儿就撑不住跪趴下去了。
昨天看过已经消肿了,估计还没彻底恢复好,这结结实实一屁蹲给摔出这么多眼泪泡儿也怨不了人。
她解下小孩儿脖子上系的手帕给人半搂在怀里细细抹了眼泪鼻涕,又拍拍背等对方情绪下来一些后做出摇头捂嘴的动作,心想哄好了小孩还是不要让他干活了。
贵宝看看周围一圈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等着他哭完的小伙伴,不知为何,有点害羞起来。
“我拔第二个就肯定不会摔了,都是这个萝卜长得不好。”说着,他直接走向自己看中的第二颗萝卜。
冯时夏这可为难了,人都主动要干活她还非拦着阻着,那不是伤人自尊吗?
她往四周看看,寻思着还有什么别的菜能让这孩子拔拔,可菠菜和生菜都要再长两天才合适吃,现在拔回去都浪费了,葱倒不是怕用不上,而是就一窝根本起不到转移目标的作用。
咦?那是啥?
一把米粒小的柠檬黄花攒成的小花球开在一丛带白绒毛的呈覆霜模样的细长倒卵状叶片里。
跟别的春天里冒出来的嫩绿野菜完全不同,辨识度相当高。
是水牛花,她不知这个名字的由来,更不知它正确的学名叫什么,乡村里通常这样叫。
她一度怀疑是水牛很喜欢吃它,才叫的这个名字。可惜她也没见证过这个结论。
她那么多野菜一个认不出来,独独还记得这个的原因,是以前每当清明节去外婆家,大多数人家都会采这个草做一种粑粑。
它的味道清香宜人,如果蒸制出来的一时吃不完,还能隔天用油煎一煎,因为和了糯米粉,挑出的带焦香的一筷子能拉丝老长了,香甜软滑得让人停不下嘴。
那是她少有的特别怀念的农家味道之一,后来在城市上学、工作,回家乡的时间越来越少,基本就再也没吃到过正宗的这个粑粑了。
这是个好任务。
她将提篮带过去,教着小胖墩去摘这个水牛花了。正常只要叶就行了,带一点花也没事。
贵宝看婶婶比了一个吃的动作,顿时什么攀比的心思都没有了,高高兴兴地接过提篮去找这个野菜去了。
这东西大多长在田埂边、山坡上,等他们四人把白菜和萝卜都搞定,小胖墩已经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
冯时夏一直走到那甘蔗地边,都没见着人,干脆派了仨小孩出去,准备她自己把菜弄回去,顺便给汤里添上菇。
回程路过之前开白花、紫花的那片菜地,想着老天还算给力,刚准备浇水它就下雨了,但好像肥还是得施一施的。
虽然在她看来长势已经很好了,应该用不着再补,可老人的那片地也不差,她也做了的。
自己这种凭第六感种地的还能比得过人家专业的?
白花这些她还是看不出来种的什么,花也开了十几天了,虽然中间落了不少,后来也长了新的,其实没差。而她翻了翻层叠的叶片,什么都没看出来。
里头那些蝴蝶状花朵的爬藤植物倒是有了点苗头,她从中找到了一些一点点大的小豆荚。就是不知道这个是哪种豆了。
虽然只有五排,但照现在这个开花的样子,产量会很高啊!
冯时夏顿时萌生出一种自豪感来,这豆虽然不是她种下的,但她也给浇水、施肥、拔草都做过,算不得生母也能算半个养母吧。
没把它们祸祸死,反而顺利健康地养大了,可不骄傲呢么?
重新昂首挺胸回到近路边的那块菜地,她虽是本着别让这些菜白白老在地里的心思给都挖了回去打算腌啊晒啊的,却还是每样都留了五六颗在地里。
因为现在别的蔬菜还没有影子,总不能老是吃青菜吧,留几个换换口味,能撑一个月算一个月,虽然到时候口感可能没现在好,但应该是能吃的。
白菜一颗有三四斤,这二十来颗就得有七八十斤。萝卜一颗是两斤左右,大的能有三斤,萝卜也有六七十斤。
之前种在地里,看那么一点子地方没觉得特别多,真结结实实来回运了五背篓勒得她龇牙咧嘴就有点心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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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我的表演收放自如
浓香的骨汤里,黑亮敦实的香菇一朵朵的跟嫩白肥厚的“仙女菇”一起随着汤汁咕嘟咕嘟着,冯时夏发好下午要用的面后坐在厨屋的门槛边去除着白菜的老叶,琢磨着要是有枸杞,那不论颜色还是营养就更完美了。
她看了这么一堆菜,狠心地剥掉了两层。第一层的叶子不是有点泛黄就是有虫叶的,她不打算要了,第二场的挑些好的还能炒一顿。
等罐子里的汤都快好的时候,几个孩子才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冯时夏刚迎出去,就看到为首的小胖墩一个人抱着提篮像抱着个金疙瘩似的,应该是闻到了厨房飘出的香味,直直就往这冲过来了。
“婶婶!婶婶!你快看,我摘了好多的,一篮子哦!”
她接过后一看,满满一篮子,还压得紧紧实实的。真不知小孩从哪里找了这么多,刚刚在田埂上,她还没瞧着有那么好找的。
果然吃货的潜力不可估量,以往采蘑菇,这孩子都懒洋洋的,只能摘别人一半。就算昨天努力了些,也还比不上其他几个孩子的进度,没想到这回可让她刮目相看了。
虽然可能其他三个孩子后来也帮着摘了些,但小胖墩今天的表现着实是大大的进步了。
她特别欣慰地摸摸这孩子的头,给小孩揩揩因为一路小跑带出的薄汗。
“婶婶,婶婶!这个能做啥好吃的啊?我摘了好多吧?可以做好多好多的吧?嘿嘿,婶婶,屋子里好香哪,你做啥了?”贵宝耸耸鼻子,眼睛控制不住地往灶屋里瞟去。
冯时夏忍笑着,打来水招呼几人洗了手脸,大手一挥表示今天中午大家都留下来吃饭,并让小家伙去村里叫上“学委”和大男孩。
本来也想叫老人的,可又担心老人吃得早不会过来。不如等会做好了让小家伙再送点菜过去,这样对方晚上也能吃。
“哇!”贵宝真的喜得直欢呼拍手,过一会又仰头凑到冯时夏面前道,“婶婶,铁蛋去学堂啦,他吃不到了。不过,我可以帮他吃的,婶婶。”
冯时夏看着小孩们高兴,心里也十分舒畅。可下一秒。
“贵宝,你不能在阿元家吃饭的,你不回去吃饭你奶会来找你的。”二毛无情地戳穿了这个事实。
正美得冒泡的孩子一听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几乎是当头棒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等反应过来后,直接就爆哭了。
“嗷嗷……你们欺负我……我为啥就不能在……唔……婶婶家吃……唔饭?你们都吃……就不带我……嗷——啊——”
这惨叫比上午跌摔那会儿还大声,给冯时夏直接就整懵了。
这可又是咋的了?
小黑仔说了啥这孩子就这样了?
二毛没想到贵宝这回反应这么大,连忙去哄人,这可还是在阿元院子里,引来大人可不好。再来,他可太知道贵宝的性格了,一哭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告状,保不齐等会就会乱说话坏事。
可无论他说自己也不留下来吃饭也好,还是说下午再来也好,都没止住贵宝伤心的嚎叫。
“贵宝!江贵宝!你是个傻子吗?上回你跟江澄不就是在家里吃了再来的嘛?你还先回去吃啊,我们叫夏夏等你。快别哭了!”小豆子真是看不过眼了,刚刚夏夏才给洗干净的,又哭得一脸鼻涕泡了。
“是啊,贵宝,别哭了!你哭这么大声,嗓子都要哭坏了!”于元也十分担心道。
他伤心的时候最多也就拱到大哥或者夏夏的怀里掉掉眼泪,要么就一个人躲在床上哭,从来不这样大声叫的,他觉得让别人知道自己哭很羞人的。
贵宝被二毛哄了一会儿后,听觉总算回复了,等接受到小豆子的建议后,他觉得真的是太对了。
用手背擦擦脸,直接就说停就停下了,肿着核桃眼就要叫了二毛回家去,为了保险,还拉着小豆子和于元都往村里去。
冯时夏对小胖墩这种哭技表示由衷的佩服,好在对方能收放自如,拉住人再次给洗干净,就放几个孩子离开了。
她盘算着中午要吃的菜,汤有一个了,卤肉算一个,酸菜没有,大肠就爆炒了,还有昨天那块像猪肝的肉,已经泡了很久了,血水去得也差不多了,今天也能炒了吃。
粉蒸排骨,笋可以油焖一个,豆芽菜炒个韭菜,南瓜昨天看了下,倒还有些好的,可以炒一顿,香甜的会比较符合孩子的口味,再加清炒大白菜,每样份量别太多,应该很够了。
排骨洗净用酱油、料酒、白糖、油、盐和姜片腌制入味,大米炒香舂碎,为保留一些颗粒感没有舂得很过。
半小时后把姜片挑出,裹上米粉放入大碗里平铺摆开,因为两条排骨并没有很多,她干脆在底下还放了一层红薯块,其实有芋头的话味道更合适。
当然如果有豆瓣酱,那对比较渴望辣椒的她来说更是没得说了。
上锅大火得蒸40来分钟,因为时间比较长,她直接放的砂罐里,准备蒸好排骨再煮饭。
每当这种要做很多菜的时候她真的是感叹厨具太少的不便。
在心里再次吐槽了一遍那个铁匠铺的老板为人太死板,她用买的菜籽油熬香花椒和葱后,按三次不同油温加入昨天刚磨的辣椒粉,做了半瓶加了白芝麻的辣椒油。
久违的香辣味扑鼻而来,让不适应的她还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琢磨着什么时候去磨点花椒粉才好,胡椒也得找找看。
就着有花椒味底油的锅,爆炒了昨晚就焯洗过的肥肠。这菜没办法,本身味道重,哪怕她已经洗得极其干净了,它那味道是渗透到肉里的,想一点没有是不可能,所以,这菜才做得重口味,不是辣就是酸辣。
她也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吃,但还是减少了一些干辣椒的量。
炒完肥肠的锅她好好給煮水涮洗了两遍,才炒的油焖笋,如今屋里油多,出来的味道很是诱人。
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内脏,她反正就按猪肝那般炒了,加了点蛋清裹一裹,保证其嫩滑度。
这时她又盼望着地里的蒜苗再长快一些,不然这菜加点蒜苗进去才是真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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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热热闹闹再聚餐
正美得冒泡的孩子一听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几乎是当头棒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等反应过来后,直接就爆哭了。
“嗷嗷……你们欺负我……我为啥就不能在……唔……婶婶家吃……唔饭?你们都吃……就不带我……嗷——啊——”
这惨叫比上午跌摔那会儿还大声,给冯时夏直接就整懵了。
这可又是咋的了?
小黑仔说了啥这孩子就这样了?
二毛没想到贵宝这回反应这么大,连忙去哄人,这可还是在阿元院子里,引来大人可不好。再来,他可太知道贵宝的性格了,一哭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告状,保不齐等会就会乱说话坏事。
可无论他说自己也不留下来吃饭也好,还是说下午再来也好,都没止住贵宝伤心的嚎叫。
“贵宝!江贵宝!你是个傻子吗?上回你跟江澄不就是在家里吃了再来的嘛?你还先回去吃啊,我们叫夏夏等你。快别哭了!”小豆子真是看不过眼了,刚刚夏夏才给洗干净的,又哭得一脸鼻涕泡了。
“是啊,贵宝,别哭了!你哭这么大声,嗓子都要哭坏了!”于元也十分担心道。
他伤心的时候最多也就拱到大哥或者夏夏的怀里掉掉眼泪,要么就一个人躲在床上哭,从来不这样大声叫的,他觉得让别人知道自己哭很羞人的。
贵宝被二毛哄了一会儿后,听觉总算回复了,等接受到小豆子的建议后,他觉得真的是太对了。
用手背擦擦脸,直接就说停就停下了,肿着核桃眼就要叫了二毛回家去,为了保险,还拉着小豆子和于元都往村里去。
冯时夏对小胖墩这种哭技表示由衷的佩服,好在对方能收放自如,拉住人再次给洗干净,就放几个孩子离开了。
她盘算着中午要吃的菜,汤有一个了,卤肉算一个,酸菜没有,大肠就爆炒了,还有昨天那块像猪肝的肉,已经泡了很久了,血水去得也差不多了,今天也能炒了吃。
粉蒸排骨,笋可以油焖一个,豆芽菜炒个韭菜,南瓜昨天看了下,倒还有些好的,可以炒一顿,香甜的会比较符合孩子的口味,再加清炒大白菜,每样份量别太多,应该很够了。
排骨洗净用酱油、料酒、白糖、油、盐和姜片腌制入味,大米炒香舂碎,为保留一些颗粒感没有舂得很过。
半小时后把姜片挑出,裹上米粉放入大碗里平铺摆开,因为两条排骨并没有很多,她干脆在底下还放了一层红薯块,其实有芋头的话味道更合适。
当然如果有豆瓣酱,那对比较渴望辣椒的她来说更是没得说了。
上锅大火得蒸40来分钟,因为时间比较长,她直接放的砂罐里,准备蒸好排骨再煮饭。
每当这种要做很多菜的时候她真的是感叹厨具太少的不便。
在心里再次吐槽了一遍那个铁匠铺的老板为人太死板,她用买的菜籽油熬香花椒和葱后,按三次不同油温加入昨天刚磨的辣椒粉,做了半瓶加了白芝麻的辣椒油。
久违的香辣味扑鼻而来,让不适应的她还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琢磨着什么时候去磨点花椒粉才好,胡椒也得找找看。
就着有花椒味底油的锅,爆炒了昨晚就焯洗过的肥肠。这菜没办法,本身味道重,哪怕她已经洗得极其干净了,它那味道是渗透到肉里的,想一点没有是不可能,所以,这菜才做得重口味,不是辣就是酸辣。
她也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吃,但还是减少了一些干辣椒的量。
炒完肥肠的锅她好好給煮水涮洗了两遍,才炒的油焖笋,如今屋里油多,出来的味道很是诱人。
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内脏,她反正就按猪肝那般炒了,加了点蛋清裹一裹,保证其嫩滑度。
这时她又盼望着地里的蒜苗再长快一些,不然这菜加点蒜苗进去才是真的香。
刚把这菜炒完,小家伙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大男孩来了,“学委”不在,她琢磨了下,想着估计应该还是在学校里可能。
几个孩子回来了,择洗豆芽和水牛花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豆芽菜虽然好吃,但她以前一个人住基本不会买,因为择豆芽简直是比剥毛豆还要让人闷的活。所以,即使有时候实在想吃买了,大多时候她都不去根,仔细多搓洗几遍就完事了。
不过那也是建立在外边买的豆芽根很嫩的情况下,现在这豆芽根,她试着掐了下,不仅须多还有点韧,口感肯定不会好。
再加之有这么多小孩在,掐上两斤也不费什么事,两斤炒出来也就一面碗不到吧,他们这么多个人,每人两筷子就没有了。
锅里的排骨蒸好了,她端出来撒上一点葱花拿碗盖上放灶台旁保温,淘洗好精白米,加了一把黑米和糙米煮上。
接着把南瓜和白菜炒出来。
炒南瓜切薄片,加点蒜末会更香,加少许盐就能激发出南瓜本身的甜味。
最后只剩豆芽了,她自己也加入进去,五人齐心合力快速地将豆芽先处理完毕。加了一点韭菜增香和配色,出锅的第一时间她自己先尝了一口。
毕竟这豆芽还是自己第一回发,这有点发红的豆瓣也不知是不是真没问题。
她觉得还是自己先尝下比较好,毒素的话,她是没听说有谁吃豆芽中毒的,所以,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她主要怕太难吃,上桌没人夹的话会有些丢脸。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这是下厨的人内心一点小小的傲娇。
好在,虽然口感是比不上自己以前吃的豆芽那么鲜嫩,但清爽的感觉还是有的,勉强及格吧。
卤菜她直接把各样都夹出来切了一点,摆了一份大的,用香蒜稍微拌了下,给小孩们吃,还准备了一小份自己加了辣椒油。
排骨、大肠、卤肉、笋、豆芽、炖竹荪和怪怪的那个肉她都留了些给老人,其他的全部端上桌。
又是聚餐的时候,冯时夏当然还是摆出了聚餐的阵势,六人齐刷刷的新餐具,碗勺杯筷都是统一齐备,这样摆盘上去都能让人的食欲增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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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人人都爱野菜
这一顿几乎大家都添了饭,把桌上的菜都吃光光了。冯时夏切的两盘卤肉连她那份拌了辣椒油的小孩们也没嫌弃,更没有因为其中的猪舌、猪心和猪尾有什么异样。
“仙女裙”炖汤的口感不比炒起来差,吸饱了汤汁的菌柄清脆鲜美。这次她把菌裙撇开了,因为上回吃她还是感觉白裙的味道比菌柄重,略带一点洗衣粉的味道,她干脆留下来晒干。
如果以后攒得多了,就看看药店还收不收,不要的话以后专门红烧了吃,味道会小点。
毕竟这东西这么贵,可能是有比较高的药用价值的,她舍不得扔。
豆芽菜孩子们吃得也很开心,嚼起来“嘎吱嘎吱”脆脆的,吃一口大肠或辣卤肉后接一口豆芽菜,很会搭配。
大肠最后也被大男孩光盘了,冯时夏很是欣慰。
饭后,小家伙和三个小的已经齐齐浩浩送菜去了,其实用不上这么多人,可小孩子么,就爱凑热闹。
大男孩没有跟着去也没离开,帮着她收拾桌子后又问她那堆白菜萝卜怎么处理。
她想想,确实两个人光对坐也挺尴尬的,便教着人把去根去黄叶的菜清洗下。
她自己呢,虽然才饱餐完一顿,可她答应了小胖墩的好吃的可不敢忘了。小孩子最重承诺了,你要教他守信,首先作为大人就自己要做好榜样,答应的事不是万不得已绝不食言。
做粑粑的步骤不算复杂,关键是没有破壁机,捣烂这么多水牛花要时间。
要是有以前那种舂糍粑的大臼和棒槌可省事不少,如今她只能拿着那小小的捣药捶,把瓷盆放在木盆里捶,还不敢太用力,怕一不小心给捶破了盆。
因为放在地上的木盆位置低要弯腰,加之上午背了一百多斤东西,她坐上一会儿就感觉肩颈不舒服,腰酸背痛,时不时要抬头望望活动活动脖子,或者抱上瓷盆站起来走走。
大毛偷偷瞧了两眼,觉得自己的活计要比阿姐那个轻松,那基本就是使力气的。反正就捣呗,他应该不会弄坏了,便过去表示两人换一下。
冯时夏觉得这么久的连续动作,自己右臂是有点酸了,两人换着来确实比较合适,便同意了。
可其实大男孩这边都弄得差不多了,就剩最后四五根萝卜没处理了。
她给处理完后要重新接手捣汁的活大男孩却不干了,固执地抱着木杵一声不吭地继续捶。
冯时夏无奈,这孩子完全就是太实心眼了,而且心思太细,这样的人在人际交往中总是容易受伤。
想到第一回他和小黑仔那狼狈的模样,似乎家庭关系有点紧张,可这回见他俩都穿上了没有一点补丁的新衣裳,俩孩子眼里也没有特别压抑的情绪,她觉得放心多了。
她自己受过原生家庭的伤,就更明白糟糕的家庭关系和氛围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哪怕那么多年过去,很多事情都难以释怀,连带自己面对感情和决定人生走向时都时不时会产生巨大的疑问。
行吧,让他干吧。
冯时夏干脆把洗好的菜弄去院子里摊晾上,辣白菜得腌出水分再拌料入坛,还得留时间准备大量姜蒜等,起码得明后天才能弄好。东北酸菜本来是直接可以用生水敞开积,可想想她以前看的泡菜方子都是不能用生水,而且这么多白菜,万一毁了,那不是太亏了?
想了又想,她决定还是按泡菜来,用凉开水得了。
所以,这白菜也得把刚刚涮洗的水分晾干才行。
萝卜,她准备做两种,酸萝卜和辣萝卜条,一个得晒好几天到蔫,一个也得晾干点水分再泡。
不过,这些都要先切好。
她正转移着白菜呢,“呼啦”几个孩子如风似地跑回来了。没等她开口阻止他们过快的饭后剧烈运动,几个小子就特别热心特别有眼色地来帮上忙了。
只是不知道几人这一路上揪花还是捏草玩过啥了,抱过来的白菜梗上全是脏手印,本来饭后是个个都给洗干净的。
于元被夏夏意味深长地盯住,来回看看,脸红地发现洗得白净的菜上被自己沾上了泥印,心虚地抱着萝卜又走回去了,并把其他人也叫住,重新洗手洗白菜。
“真……手……褶多?”
冯时夏发现老人怎么也来了,递给她一个篮子,里头有小半篮的——香椿芽?
好像不是。
香椿的颜色偏紫红,这个偏青绿色,最主要是下边的根茎也比香椿粗壮,起码有两个指头粗。
拿起来闻一闻,果然不是香椿。
香椿她虽然不算爱吃,但那味道一闻难忘。这虽然也有点特殊气味,但还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
老人特意给她送来了,她当然要收下,想着都是树芽,应该吃法都差不多吧,大不了最后也晒干做干菜或者腌了吃。
其实春天里大自然有很多馈赠的,只是因着各地风俗不同或者像她这样不太懂得这些东西,以前才错过了很多美味。
说起来她靠着几个孩子慢慢攒起来的干野菜也有三五斤了,还有一些味道重点的她给晒蔫入坛了,没有辣椒就码了盐,等到时候炒肉臊或者拌个佐粥的小菜还是挺好的。
她觉得等地里这批菜全入了坛,她可能是真的要吃一阵鲜野菜了。
不过,好不容易这次有机会能多体验体验,她还是很乐意的。
另外她编的野菜大全,还得添加使用方法和味道才算齐全。
她这边研究着新野菜,那边几个孩子飞快地几乎要将萝卜和白菜都快搬完了,好歹让她留下一些,她那萝卜都还没切呢。
不过今天也没太阳,也不忙让他们搬回来了,已经搬过去的到时直接在院子里切就好了。
搬完菜的几个孩子团团围在舂水牛花的大男孩身边,尤其小胖墩,明明也才刚吃饱,而且他还是几个小的中吃最多的那个,都快赶上大男孩了。这会儿蹲守在木盆边,眼都不带眨的。
“大毛哥,你也会做婶婶要弄的好吃的啊?这啥味道啊?能吃了吗?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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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用不上的我
大毛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一把抓住试图往瓷盆里伸的贵宝的手指,摇摇头:“还没好,不能吃。”
“能吃了夏夏会告诉我们的,你这个傻子,这里头还是草啊。”豆子十分鄙视地看着好像要流口水的人,把他往后拖了一把。
今日已经第二次被“傻子”的贵宝嘟着嘴可不乐意了,以前明明都是大家叫阿元的,怎么现在变成他了?
冯时夏看着这阵仗,只好招招手,把家伙拉到屋里,跟人道:“你跟肚注耳猫还有给包他们先去玩吧,想出去玩也可以,不过不要玩到黑,玩一会儿回来,好吃的就能吃了。”
“还有,回来的时候,给夏夏带个这样大的石头。”她指着屋檐边的碎石块道。
孩儿一直跟她在一起,片刻不离的没个歇停的,更别这样肆意疯耍了。难得有机会几个孩子都能聚在一起,刚刚看他回来的时候脸满溢的高兴,连平时十分注意的卫生都没顾及上了,就知道他心里其实也是很享受跟这几个孩子玩的。
也是,都还是几岁的孩子,哪能真不爱玩呢?
这些话她都是用普通话声跟家伙的,她觉得这孩子估计能听懂。因为平时就他们仨的时候,她不自觉念叨普通话的时候还挺多。
像“黑”、“玩”、“好吃的”、“出去”、“不要”、“我”、“你”什么的还有日常物品这些她都不止一次过。
家伙理解她的表达的能力比她强。
果然,孩点点头就应声招呼人出门了,临走也没忘带上他的背篓。
要是按于元的本心,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出去的,虽然他喜欢跟二毛他们玩,他更喜欢和夏夏呆在一起。
可是夏夏想让他出去玩,那他就肯定要听话的。而且,他知道是因为贵宝太馋了,弄得大毛哥都快做不好吃的了。
冯时夏有心让大男孩一块出去,当然最主要还是可以让他看着几个的,免得他们在山里窜发生什么意外。
虽然孩子们已经上山过很多次,甚至可能在她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去过无数次了,而她也每回在山里走动时都细细教了让他们注意虫蛇和谨慎慢行,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那几个中最大的也就学一年级而已。
奈何大男孩和老人都没有这种心思,丝毫不为所动,十分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也不好强人所难。
水牛花其实已经舂得看不出草叶的形状了,但要口感好,肯定是越细腻成汁越好。
她开始切萝卜,好几十斤的萝卜,毕竟酸萝卜吃不了多少,所以只留了六根,直接切成四瓣就放到一边晾水分了,顺便洗了一块姜和两颗干辣椒。
因为她也不着急吃,打算干脆腌久一点,也能保证脱离硝酸盐最高的那个阶段,为了避免长时间泡制变软烂和过咸,直接就大块进坛。
剩下的一堆切条,晒萝卜干。别看剩的多,可其实三四斤鲜萝卜才能晒出一斤来,这还不是真正很干的那种,她是想保留些爽脆点的口感,只要半干的程度。
去皮是她的第一步,可是这里没有削皮器,外加老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削到地上的一层厚皮,她敢保证,自己听到了轻微的叹气声。
那,还是算了吧,反正这萝卜不算老,腌过泡过的重口味,皮留下也不影响什么,关键她自己也感觉浪费太多肉以及给几十个萝卜去皮工作量太大。
老人在一旁默默看了会,直接就过来抢了她的刀,冯时夏都惊了,十分忐忑自己是不是又做错啥了。
然则,最后发现,老去纯就是想替她干活,切了一个还拿着跟自己之前切的比了比长短,不得不,呵,在她看来,几乎没有差别,她自己都是大概切的,老人整出来的几乎条条都差不多。
这下轮到她叹气了。
工作都被人抢了,她从里头翻出家伙家里的最大一个菜坛,没有用过的,上回她给洗过,自己的那些个正泡着水,泡酸萝卜只能用这个了。
其实如果有老坛水或者泡椒,泡的时间会缩短而且味道一般会更好,但这不是没有嘛,还得从零起步。
搬坛子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还腌过一坛酸笋,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她都忘记给换坛沿水了。她找到那个做了标记的坛子,也没打开看,如果坏了,开不开都坏了,如果没坏,开坛反正只会增加坏的风险。
便用抹布吸净剩余水分,还洁癖地给擦干净了才给重新换上沿水。
萝卜还要晾一会,她剥了几头蒜,刮了几块姜,准备到时候调制辣白菜腌料用,今看样子应该来不及了,干脆多晾一水分明再处理也没事,反正明日那些坛子才能晾好。
她做完这个,老饶几十个萝卜条也切好了,她边感叹着这种超人般的工作效率,边俩人把它们抬到院里晾起来,好在自己的晾衣架还能派上用场,不然这会儿连凳子都不够。
嗯,还是有必要弄一个大的竹架专门放簸箕晾晒东西,那个三角架不是很实用。
水牛花这时已经舂得相当细腻了,连续舂了好几十分钟,冯时夏对大男孩实在佩服得紧。
剩下的事情就只剩调糯米粉和白糖揉匀上锅蒸制就好了。
这活她也没做两下,她又被赶开了。
她觉得自己在厨房似乎很碍事的样子,那一老一似乎更和谐。
能怎么办?只能自己见缝插针地找活干。
想着老人提来的那些野菜,还是趁新鲜吃比较好,香椿芽有一个比较好的搭配就是鸡蛋。
她琢磨着也拿这个来裹点鸡蛋糊炸一炸,万一里头有同样独特的味道,有前辈们总结的经验她就不用走弯路了。如果没有,那反正味道只会更好吧。
她弄了一半出来,拿刀准备将粗大的根部切掉,那部分不太可能炸透。
然而她刚切了一个,就感觉如芒在背,她立刻意识到什么,没有回头,默默地把掉在之前那些萝卜皮上的菜根捡到了篮子里。
嗯,这根这么鲜嫩,想必凉拌、炒制和炖汤都是很不错的。
洗净,调面粉鸡蛋糊,等会蒸上粑粑,就炸这个。
老人把面团揉好了,绿绿的特别治愈,她心翼翼讨好地挪过去,揪了一个团成团,压成饼状就准备放入事先备好的蒸布里,然而,再一次被拦住了。
第510章 打架了?
大男孩已经离开了,不知老人跟他说了什么。
但自己也不被允许碰那粑粑面团了,冯时夏百无聊赖地想想自己还能做什么,想着等会要油炸,她觉得或许顺便炸点薯片挺好的。
上次炸的薯条其他几个孩子都没吃过。
这次干脆炸薯片吧,冯时夏觑了觑一旁的老人,抿了抿嘴。
考虑到自己的刀工,她谨慎地挑了7个土豆出来,她再也不敢当老人面去皮了,用丝瓜瓤洗了三盆水,弄得干干净净的。
奈何,她的刀工仍旧没有任何进步,切出来的土豆片都有两毫米厚了,这怕是要炸薯饼吧。
试了四五片,她觉得自己还是放弃薯片这回事吧……就当自己从来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孟氏本来想着这回不插手了,毕竟她只是个客人,总在别人家里指手画脚要遭人厌的。可听到女娃唉声叹气的,瞧了一会儿,琢磨出她要弄的名堂后,还是没忍住过去拿刀了。
本来以为女娃会不耐烦自己总是插手,没想到对方却嘿嘿一笑,十分配合地将刀柄递了过来,飞速地跳开原地让出了菜板前的位置。
这,摆明就是准备好了的吧。
孟氏好笑地看着女娃给她比划了土蛋要切多薄后就乐得跟个孩子似的又去墙边捡了好几个去洗,边洗还边哼着不知什么调子。
“嚓嚓嚓”
十几个小土豆,老人几分钟就全部切好了。
冯时夏简直想膜拜,而且片片切出来都几乎像纸片那样薄。
切好的土豆片要在水里浸泡一会洗去些淀粉,没有孜然,她直接炒香了一点花椒、桂皮、盐和干辣椒,研磨出一些细粉,准备等会拌一些麻辣味的吃。
铁锅烧水沸腾后加少许盐,土豆下锅煮到五成熟,呈透明状就差不多了。捞出过凉。
因为土豆片还比较多,她还特意过了两遍凉水。
控干土豆水分需要一点时间,因为小胖墩他这回摘的水牛花比较多,所以揉出来的面团可不少。
她觉得全是原味有点单调了,平时做糖剩的一点熟芝麻花生碎,这下刚好合适用上,便又调了些芝麻花生糖馅。
其实她更想包点咸蛋黄的,然而她的咸鸭蛋才腌第6天,根本还不能吃。
包豆沙或者肉松的也好吃,可是这两样馅料都是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来做,有缘再说吧。
大男孩回来了,冯时夏看到对方带回来一衣兜的树叶子,就一下子明白老人的想法了。
估计是担心面团将纱布染色了或者到时不好取。
以前外婆也是,每次蒸馒头或是粑粑都是用家里晾干的玉米叶,或是时下有的粽叶、桐叶等,这些都是农家常用的垫纸替代品。
这种树叶她认不出来是什么,不过一片差不多有手掌大小,倒是挺合适。树叶洗干净,抹一点底油,孩子们的粑粑终于可以上锅了。
三个人一齐包快得很,“大猫”虽然是个男孩子,可做起这些事来还是很细致的,学东西也很快,一见就知道不是那种从来不进厨房的。
里头上锅蒸的时候,冯时夏就开始炸薯片,等油面略有青烟,油温五六成热的时候就可以下薯片了,炸到感觉薯片边缘发黄就可以捞起,等油温到七八成热再复炸到金黄变脆就可以了。
因为老人的刀工好,这薯片一下子就出锅了,趁热分了一大半出来拌了点辣味调料,仍旧由老人操刀抖动均匀,因为老人又看不下去她在那一片片拿筷子搅合了。
冯时夏自己确实还没有那种手法,她也很想那样潇洒地抛接,只是恐怕到时候就是“薯,一片一片地飘洒落下”了,场面不要太唯美。
她很有自知之明。
接着直接原锅炸那树芽菜,这也很快,因为她留了些自吃的,本来就没多少。在青团出锅前,这两样东西反还先搞定了。
只是,她本来想让忙活的一大一小先尝点,俩人却都摇摇头。
倒给她馋到了,想尝一下,一个人吃又不太好意思。
第一锅青团也就10分钟不到出锅了,快得很。夹出到一边又蒸上第二锅,冯时夏没有细数,但保守估计应该也有七八十个。
其实是用不上这么多的,可惜小胖墩辛苦摘回来了,不用可惜了,再加之她觉得水牛花发挥在粑粑上比其他吃法更合适。
所以,又跟上回的包子一样,大阵仗。好在这回又多了一个帮手,他们三个人一起做起来倒轻松又快得很。
她正想着是不是让大男孩出去找找几个孩子回来,也不知是不是隔着山就闻上味了,几个孩子恰好就回来了。
“夏夏,你快来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于元兴奋地跑向灶房,要不是他和贵宝劝着,豆子还不肯回来呢。
冯时夏闻声出来,几个孩子大阴天也玩得汗涔涔的,最关键的是,小家伙,“肚仔”和小胖墩三人脸上手上都有被细细的血痕。
再仔细看,小家伙和小胖墩的衣服上不仅有被泥巴弄得脏污的地方,也破了几道寸长的口子。
只有小黑仔一人完整地回来了。
咋了,这是?
跟人打群架了?
可其他地方倒没有异常,而且四人高兴的样子,也不像打输被伤到了。
疑问差点就脱口而出,她指着几人脸上和衣服的破口处很是不解。
于元这会子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摘东西,根本就没注意那么多了,衣服不仅弄脏了还弄破了,夏夏应该要不高兴了。
他揪着衣角怯怯地站立着,有些后悔。
“婶婶,我闻到好香的味道了,好吃的已经做好了吗?”贵宝兴冲冲地,恨不得立刻进去灶屋。
冯时夏点点头,立刻接下小家伙还背在背上的背篓。
小孩真给她找回了一个屋檐下那种打底的碎石块,有棱有角的,实实在在有两三斤,一点水分都没掺,跟她想要的那种大一些的鹅卵石完全不一样,把任务执行得标准得很,实诚得很。
她倒是哭笑不得了。
“二毛,你带阿元他们去哪了?怎么不把人看好?咋衣服都弄破了?还有,阿元一个人背这么重的东西,你怎么不帮忙抬一下?”大毛有点责怪地看着自家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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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给你留的
接着直接原锅炸那树芽菜,这也很快,因为她留了些自吃的,本来就没多少。在青团出锅前,这两样东西反还先搞定了。
只是,她本来想让忙活的一大一小先尝点,俩人却都摇摇头。
倒给她馋到了,想尝一下,一个人吃又不太好意思。
第一锅青团也就10分钟不到出锅了,快得很。夹出到一边又蒸上第二锅,冯时夏没有细数,但保守估计应该也有七八十个。
其实是用不上这么多的,可惜小胖墩辛苦摘回来了,不用可惜了,再加之她觉得水牛花发挥在粑粑上比其他吃法更合适。
所以,又跟上回的包子一样,大阵仗。好在这回又多了一个帮手,他们三个人一起做起来倒轻松又快得很。
她正想着是不是让大男孩出去找找几个孩子回来,也不知是不是隔着山就闻上味了,几个孩子恰好就回来了。
“夏夏,你快来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于元兴奋地跑向灶房,要不是他和贵宝劝着,豆子还不肯回来呢。
冯时夏闻声出来,几个孩子大阴天也玩得汗涔涔的,最关键的是,小家伙,“肚仔”和小胖墩三人脸上手上都有被细细的血痕。
再仔细看,小家伙和小胖墩的衣服上不仅有被泥巴弄得脏污的地方,也破了几道寸长的口子。
只有小黑仔一人完整地回来了。
咋了,这是?
跟人打群架了?
可其他地方倒没有异常,而且四人高兴的样子,也不像打输被伤到了。
疑问差点就脱口而出,她指着几人脸上和衣服的破口处很是不解。
于元这会子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摘东西,根本就没注意那么多了,衣服不仅弄脏了还弄破了,夏夏应该要不高兴了。
他揪着衣角怯怯地站立着,有些后悔。
“婶婶,我闻到好香的味道了,好吃的已经做好了吗?”贵宝兴冲冲地,恨不得立刻进去灶屋。
冯时夏点点头,立刻接下小家伙还背在背上的背篓。
小孩真给她找回了一个屋檐下那种打底的碎石块,有棱有角的,实实在在有两三斤,一点水分都没掺,跟她想要的那种大一些的鹅卵石完全不一样,把任务执行得标准得很,实诚得很。
她倒是哭笑不得了。
“二毛,你带阿元他们去哪了?怎么不把人看好?咋衣服都弄破了?还有,阿元一个人背这么重的东西,你怎么不帮忙抬一下?”大毛有点责怪地看着自家弟弟。
“我们就在后山,没去多远的,”二毛觑了一眼自己二哥,黯然道,“就是看到有攒米子红了,他们没听我的话走,都钻里头去了,就刮到了。阿元,阿元不让我背,他就要自己背。”
眼见着二毛要挨骂,于元觉得自己更加愧疚了,忙开口证明不关二毛的事。说完,又忐忑地瞧着没什么表情的冯时夏,想想还是把袋袋里的纸包拿出来,轻轻地打开,托起一掌心的红捧到冯时夏面前。
“夏夏,这是給你吃的。”
那红更偏向橙红色,应是由黄变化而来。
一个个橡子大小的果子上头都是米粒大小的果粒,尾部还带着有点枯黄的蒂。
冯时夏正想着该怎么缝补这衣服来的,眼前这红一出来,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萢。
以前每到插秧打谷的时候,小孩们闲了就爱往河边山里钻,到处去寻这个。
跟找茶泡一个劲头,挖宝似的兴奋。
它们有很多品种,成熟了有红的黄的黑的,小家伙摘的这种就是里头味道比较好吃的三月萢,各地都有不同的叫法,学名是山莓或者树莓。
这种灌木高的能长到两三米,一群孩子里个子矮的往往吃亏,关键是它带刺。
她终于知道这几个孩子这些伤哪里来的了。
只是,三月萢是以它开始成熟的时间命名的,如果这儿和以前的气候相似的话,竟然都已经到农历三月了么?
还有,小孩摘了这么多上品萢,十几颗没有一点青的,保护得这么好,自己不吃,就为的带给她?
前几次小孩们都没找回过这东西,想来就是这两天才出的,大多数都还没熟,本来就不多,要带回这么些,她是很能理解其中的困难和诱惑的。
“哎呀,要不是有荣仔他们来抢,我们还能有更多的。婶婶,本来我也有阿元这么多的,可是,可是我吃了,所以,就剩这两个了,我也都给你,好不好?阿元都吃那些酸的,红的一个不吃才有这么多的呢。”贵宝说着,摊开自己攥着的手心,里头已经捏得软烂的两个萢把手心都染红了,“呀,都要坏了,婶婶你快吃!”
冯时夏几乎要被几个小孩整傻了,但她还是笑盈盈地受了孩子们的馈赠,“肚仔”也把留的四个都給她了,小黑仔衣角兜住了的不仅有萢,还有刺根。
就是一种带刺的植株的嫩芽,剥皮就能吃里头的芯,脆脆的,像菜苔一样,有点甜,越粗壮的大伙越喜欢,就是摘的时候很容易被扎手,这刺可比萢树上的刺厉害得多。
可这会儿,小黑仔一点没感觉似的把自己手里一把的刺根都給她了。萢儿倒均分了三份,大男孩和老人都有。
这孩子的情商还挺高的。
冯时夏叹了一口气,自己哪有那般好足以让这些孩子这么惦记她啊?看刚刚就差点吓哭小家伙了。
挨个笑着摸了几个小萝卜的头,这天气也不冷,把三件破衣服都收拢来,只让他们穿了中衣,給几人快速地洗手擦脸拍了灰,让他们去堂屋等着了。
于元见夏夏笑了才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呼啦啦带着小伙伴们上桌等好吃的了。
一盘,两盘,三盘。
“哇!婶婶你好厉害哦~”
“绿的。”
“黄的。”
“嘿嘿~”
孟氏简直了,她都以为这些也是女娃要拿来卖的,谁曾想……
“唔啊——”
“咔吱咔吱”
这味道确实好得很。
拿来自己吃真的可惜了。
冯时夏各尝了一点味道,最好奇的就是那个炸树芽,结果一入口真的没有任何抵抗地觉得好吃,金黄的蛋糊下包裹的只有淡淡的鲜嫩香味,完全并没有香椿那样会让人皱眉的气味。
因为少,她吃了一块还有点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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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燕来
冯时夏拿出草篓子瞧了一眼,却给愣住了。
那只金黄的蝴蝶仍在里头,却好像已经不动了。
打开一个口子细看,确实,已经死了,里头还有自己那天放进去的已经蔫败了的花。
蝴蝶长到成虫就需要不少的时间,破茧成蝶后的生命往往也只有两三个星期的样子,有的只有几天,只有少数品种的寿命才会长一点,但基本都不超过一年。
她对这只蝴蝶会死的结果没有多大意外,只是有点后悔没有及早想起来安排给它们放生,让它们在笼子里被囚禁着结束了一生。
另外,也不知道小家伙知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还是等晚点再说吧。
小孩们的粑粑她都定量分了的,每人一样就一个,剩下的都端到老人这一面很明显是不允许他们再碰的。
炸过的她都切了,每人只让吃半个,都是糯米的,不让他们一次吃太多免得消化不好,主要午饭就吃得不少了。
薯片就没管了,看他们自己。主要这东西放到隔天基本就不脆了,很难吃了。
树芽菜也是每人分了一个,因为是油炸的,所以,哪怕有甜甜的粑粑在,几个孩子也没嫌弃,都每人吃光了分到的那点。
老人早也不吃了,估计是想让几个孩子多吃点,可没成想她老早就打算好了的。
她也没劝,和老人一般喝着茶。
孟氏却想着村里只有几户人家才有的茶,这娃子却烧来给几个娃娃吃了,真的是咂舌。可都已经泡了,不喝还能如何?那不是浪费了?
茶泡得清淡,早就习惯了的于元喝得很自然。小豆子经历过第一回的苦水,对这杯茶本来挺有畏惧的,但看阿元喝得那么开心,夏夏给所有人都分了,只能闭着眼睛闷了一口,结果没想到喝到嘴里倒没有第一回那样浓的苦味了,还有点点怪怪的香。
挺像那天早上洗嘴巴的水的,不过,比那个好喝,他心想。
其他三个娃子都没喝过茶,但夏夏给的肯定都是好喝的,这一定律让所有孩子这一回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冯时夏对着院里桃粉的花朵和嫩绿的枝叶交融夹杂得愈发和谐的两颗桃树,一会儿想着要是有相机能拍下这美景就好了,一会儿又想着那果子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呢。
“啁啾~啁啾~啁啾~”
几声清脆婉转的叫声引起了冯时夏的注意,她跨出门槛一看,一只背部青黑色,腹部灰白的鸟儿正在梁上跳跃着叫唤。
而离它不远的壁角里,正有半个未完工的在建工程——鸟巢。
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燕子,不论是“泥融飞燕子”还是“衔泥入此堂”,都恰恰合了这时令这景象。
冯时夏喜上眉梢,之前的愁绪一扫而空,以前的人都说,家里有燕子筑巢那可是吉祥的预兆。
虽然这应该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哪怕说说而已,有好的愿景总让人心生欢喜。最重要的是,这个原先清冷的小院现在越发有生气了。
屋里的人见她一直往梁上张望,都跟了出来,连小黑狗都试图翻越高门槛,凭白摔了几个跟头,“唔嗯”“唔嗯”叫唤了几声,才被小家伙抱了出来。
“啊,是剪子鸟!”贵宝指着梁上鸟儿哇哇大叫。
似是被吓住了,那鸟儿忽地就往外飞走了。
那尾巴冯时夏看得真真的,确实应该是燕子。春天真的来了,该出去放风筝了,她心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想法。
“都怪你,那么大声,都把鸟儿吓跑了,夏夏好喜欢的。”小豆子很不悦地瞪了贵宝一眼。
“哈~哈~”贵宝尴尬地笑笑,扑到冯时夏腿边就撒娇,“婶婶,鸟儿还会回来的,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你手都没洗,那么脏!”二毛在冯时夏说话之前,就把人重新拖回了堂屋。
于元看了一眼冯时夏,默默地挨挨蹭蹭到人腿边,没有进屋。
冯时夏把人抱回去,见屋里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薯片还剩了一半,但估计真是没肚子装了,几个孩子都没再动了。
她指指角落的洗手盆,几人都很自觉地去洗手了,在小家伙的监督下,大伙连嘴边都洗干净了。
没等她忙,老人已经收了空笸箩去厨房了。
冯时夏拿出纸笔,给孩子们练习写字。
“学委”不在,可本来就他基础最高,其他人就该多补补才行。
“阿元,我们拿那个大哥哥给的大笔写字吧?里头有好多个。”小豆子兴奋地建议道。
谁知,于元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口否决:“要用好多纸的,要好多钱钱。”
“……”小豆子不说话了,默默抓着鸡毛笔写着已经又有点记不得的两个字。
冯时夏带着小家伙轮流给四个孩子复习着旧功课,布置新任务,没一会儿就发现放在一旁的针线笸箩被人抢了。
好吧,不过,小家伙的衣服她还有一处没补上,还是得她自己补完,因为她觉得直接缝线有点丑,配了些线给缝了些花花草草上去。
她绣东西可没有什么章法,填充式的补好心里的图案就行了。
可这回孟氏却觉得女娃总算有一回靠谱的了。
她虽不擅刺绣,可一些基本的花样还是能绣得出来的。便也仿着冯时夏的花样子以六倍速飞快地缝补着其他两孩子的衣裳。
冯时夏已经麻木了,而且本来自己缝线的基础针法基本都是老人教的,师傅很厉害那不是太应该了么?
她一声不吭地收尾了小家伙的那件,给人穿上后,便装来花生米剥起了花生。今天晚上又要加夜班了,还是提前先准备准备为好。
不曾想她这头刚起了头,小孩就扔下笔要来帮忙了,其他几个孩子见状,是跟风也好,不想学习也好全都凑了上来。
嬉皮笑脸的,小胖墩绝对属于其中最乐呵的那个,之前还有“学委”压着,今天她也忙,这孩子就乐颠颠地全程打酱油。
这能行?
在她眼皮子底下就想耍花招?一个个全给抱回桌上,指好了要完成的任务,大男孩乖乖地自己回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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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你来干啥的?
“阿元,咋还要写字呢?咱给婶婶干活多好!”贵宝一脸憋屈地吐槽。
“夏夏肯定怕你偷吃。”小豆子怼了一句。
“哼,才不会!婶婶最喜欢我!”贵宝很骄傲地挺直了身板。
一句话,引来了除冯时夏之外所有人意味深长的眼光。
“贵宝,你快别说话了,写字吧。”于元闷闷地接了一句,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二毛威胁般地给了贵宝一个眼神,后者乖乖地闭嘴了。
平日就训练有素的于元第一个就完成了,乖乖地拿了纸给冯时夏检查后,第一个被容许参与剥花生。
接着是大毛、二毛、小豆子,一直看到所有小伙伴都离开了饭桌的江贵宝,终于开始着急起来。
胖胖的小手跟细细的羽梗较着劲,鼻子里哼哼唧唧地委屈,眼神更是可怜巴巴,然而没有一个人管他。
毕竟,大伙都提醒他好多次了,他还在那自我陶醉地发挥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进行抽象画的创作。
也就小豆子能偶尔欣赏一下子了,可这时在大伙面前,他也不开腔相帮。
“阿元!阿元呐!在屋吗?你看你,整日不着家,林子里的笋被人偷光啦!哎哟,哪来这么多白菜萝卜?这院子都没地下脚了?”
陌生的女声,让冯时夏惊跳地抓起东西就往卧室藏,孟氏也赶紧跟了进去。
“阿元呐,这是李家的东西啊?咋晒到你院子里来了?”方氏靠放下手里的锄头,皱着眉头又朝开了门的堂屋喊。
“二婶,笋没有人偷。”于元赶忙小跑着迎了出去,怯怯地,话回了一半。
“刚下过雨,林子里屁都没有了,被翻的印子还在呢,还没人偷?幸亏我惦记着上来看一眼,叫你娟子姐来那丫头还犯懒,你个小孩子家家就管不住事。这个簸箕里也是李家晒在这的?”方氏在院子里各个簸箕边来回转悠,抓了一把新鲜的香菇来回捏弄着,就等对方开口说不是。听村里人说,最近蘑菇可值钱了。
“是,是大哥挖的。蘑菇是我摘的。”于元想了想,谨慎地回道。
方氏一听,眉一挑,嘴一撇,正要开口,
“娘,我那不是要先剁猪草么?谁知道你就先来了?走吧,既然没人偷东西,阿元也没啥事,咱就回吧。”于娟不知何时从后头窜出来来,拖住方氏的手臂就要回家去。
“婶子,你又带了篮子来阿元家装东西啊?”跟出来的豆子见到方氏十分熟悉的动作,一下子就想起上回的事情来了。
“我看看,呀,阿元,你家的笋被你二婶偷啦!”贵宝也挤上前来,往人篮子里瞧,一眼就看到了两个他们十分熟悉的笋子,还带着新泥。
被两个不晓事的娃娃戳破这种事,她还看到了大毛也在这,于娟的脸顿时爆红,更大力地要把方氏扯走。
“欸,你这小娃子,瞎说啥?阿元,咋带这么多娃子在家里玩啊?别把家里的东西都磕碰坏了。大毛二毛也在?咋不叫上荣仔啊?”方氏甩开于娟的手,上前逼问于元。
上回被李家小娃子抓个正着,这会儿也不跟那几个小娃子多歪缠,就贵宝她奶那样的,真招惹不起。
“荣仔还抢阿元的东西呢,我们才不跟他一块玩儿。”心直口快的贵宝代为回答道。
“什么抢啊抢的,阿元是荣仔弟弟,还分谁跟谁,不都是自家的东西?算了,跟你个小娃子也说不着。哟,这还真么多萝卜叶子呢?李家也没喂猪吧,娟子,把这些捞回去,省得让你去割把猪草干那么点活就成天摆个死人脸。”方氏走到敞着门的灶屋门口,将地上的萝卜缨子踢了踢。
“人家又没说不要的,我可不拿。”于娟使了气。
“要的。”小豆子拦在那堆叶子前,他只知道这些是阿元和夏夏的。
方氏面色有片刻的窘,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十分自然地要往灶屋去。
于元看着方氏的走向,心道不好,着急想去锁门却已经来不及了,方氏半只脚已经跨进屋子了。
他赶紧着跟了进去,后头跟了看热闹的三个小娃子,大毛没好意思进去,于娟赌气根本也没进去。
俩人呆愣愣站在院子里很是尴尬。
“呀,这阿长也是的,肯定惯知道他二叔和荣仔最喜欢这些个糕饼子了,买得这般多,挖笋挖得都没时间上屋头送了,怕是放都要放坏了。阿元你这孩子,下次,早点让你娟子姐来拿也好啊。”方氏惊喜地看着灶台边的笸箩里的二十来个绿油油的糕饼,虽然不知是什么东西,伸手就取了一个。
迅速剥下咬了一大口,都没来得及咽,剩下的就已经全进了嘴。话也不说了,立即就要拿第二个。
几个孩子一时都看呆了,这明明就是夏夏做的。
“不准你拿!”贵宝上前两步,张开双手挡在了笸箩前头。他那个心疼啊,他们每个人就只让吃了两个半,自己还想吃,夏夏都不许了。阿元他二婶一下就要吃两个啊,听着那意思还想全部要了去啊!
“嘿,唔,你这娃子,我跟我侄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呢?你不准,你凭啥不准?说得这好笑,这又不是你家的东西。”方氏一把把人拽开,指着鼻子教训道。她一次两次被一个小娃娃下了面子,不免也有两分恼怒了。
“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阿元和……唔……”贵宝可不怕,插了腰就大声回嘴。只是话说到一半,就被二毛捂了。
“是阿元家的!你不能拿!”小豆子也跟着出声道。
外头的于娟听着屋里的声儿不对劲,忙跑了进来,见状一下子就明白了。刚刚才缓和一点的脸色又红得滴血,她羞恼着大声道:“娘,你在干啥?!咱回家了,不然爹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谁料方氏被点醒了什么似的反还笑眯眯地对于元道:“阿元,你看呐,你平日里多喜欢你娟子姐啊,从小你就跟着她,到哪都挨着,上回你不还送了好些包子嘛,咋的,这回小气啦?还有阿长,不是说要你在家好好孝敬你二叔的吗?指定就是阿长昨日走早了忘记交代了,不然这东西肯定让你送老屋去了啊,你一个人咋可能吃得了这么多,阿长也不是傻子,买回来让放坏了吗?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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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给不给?
“还有你二哥啊,上回子就没吃到你的包子,他心里可后悔了,他那回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俩都还是最亲的兄弟呢,你不肯原谅他了?”方氏势在必得地冲于元一通摆道理。
“阿元,我,我不要,你自个儿留着吃。娘,咱走吧,都是大哥买给阿元的,荣仔想吃让爹再去买吧。”于娟都有点要哭了。
于元想了一会儿,看看门口的于娟,终是点点头:“给娟子姐和二叔吃。”
灶屋里的三个娃子连同门框外的大毛听了,不约而同都在心里哀叹了声。因为他们都知道,万万不能说是夏夏做的。
方氏见人没提荣仔,撇撇嘴,心想,别看阿元这娃子人小,气性还挺大。不过,东西她拿回去了,给谁吃不给谁吃还不是她说了算。
“这才对嘛,我们阿元就是个顶顶懂事的。来,二婶出门没带碗,这饼子别糟践了,我去找个大碗来。”
说着,她又要往橱柜去。
阿长最近不知从哪得了钱,回回都给阿元带包子糖块啥的,且都是按斤买。这回竟又一次买了这么多糕饼,想是家里还藏了不少好东西的,说不定还有好些肉呢?没看着阿元现在脸色好多了么?
于元哪还敢,想着以往二婶一凑近橱柜,大哥给他带回的白米就要少上一多半,那都是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
现在橱柜里头有夏夏给他做的好多零嘴,还有好多粮食和糖,还有鸡蛋。
他可千万不能让二婶都拿走了。
“我有油纸的。”
于元迅速跑到方氏前头,抽了一大张夏夏给他备在橱柜上每天装零嘴的油纸来。同时拖住了半路的方氏往回走。
门外还有大毛那个孩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氏不得已,只得暂时打消了想法,盘算着明天再过来。
“给娟子姐三个,给二叔三个。”于元小声念叨着,自己上前装了六个。
可方氏哪肯,那可还剩那么多呢。
“你这孩子,这么多你也吃不完,过两天不都坏了么?你二叔吃得多,能吃八九个,你娟子姐也能吃六七个的。二婶就不多要你的了,吃三个行不?荣仔你也别生他气了,给他两个,不跟二哥计较,行不行?阿元最懂事了。”
说着方氏就要自己上手。
二毛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算不太过来,可总觉得这样下去,这一笸箩……
“那就都没有了啊!”贵宝可气了。
“娘,别拿了,这么多够了。我不吃成不?我的都给荣仔吃,咱回去吧。”于娟拽着方氏的袖子就要往门口去。
方氏不动如山,警告般地回头瞪了一眼拖后腿的女儿,正要继续,谁知于元竟上前一把把笸箩护住了。
“你这孩子!那你跟二婶说,你留这么老些,你一天能吃几个?阿长定是回来那天买的,是不是过一天就要放坏了?你这不是糟蹋你哥的钱嘛?听话啊——”方氏试图去拉开扑在笸箩上的于元,可这孩子抱得紧,她又怕动作大了给弄翻掉了。
“我,我还要分给贵宝他们吃的。”于元一步步护着笸箩往灶台里头挪去,不抬头看方氏,忐忑又异常坚定地道。
贵宝的话终于点醒了他,如果被二婶拿光了,夏夏自己都没得吃了,他都看到的,夏夏刚刚只吃了一点点的。
“阿元你——”方氏简直鼻子都要给气歪了,这么精贵的东西,自家人不肯给,要留给几个外人,这娃子怕真是傻了,那个名号真真没错。
偏她再怎么气也不能当面说什么,小娃子最容易学话了,遂,只能朝边上几个小崽子抬了抬眼皮,阴阳怪气地哼了声,“难怪前头那么久都没见谁搭理我家阿元呢,还在村里到处说他是‘小傻子’,如今知道阿元大方了,是个人都巴巴地知道往这院里凑了。我说,娟子咋成天说见不着阿元在家呢,也不知被哪些心眼多的给哄了去。”
几个小的听着这话都有点懵,但多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站在门口的二毛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子了,这回轮到他一张脸涨得像猪肝。
于娟觉得方氏的话刺耳极了,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她感觉从未有过的丢脸,眼泪要掉不掉地,直接就给气哭了。
“阿元,就算你再大方,要给贵宝他们每人分一个,剩下的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啊。听二婶的啊,不然阿长回来肯定得揍你。”方氏这是连威胁都用上了。
于元顿时扭头看过来,神色有点犹豫。
“你胡说,于大哥才不会打阿元,于大哥最喜欢阿元了,从来都不打阿元的。你走,你不要来阿元家,你就知道来拿阿元家的东西,拿那么多,还吓唬人。”小豆子受不了别人一直说自己的小伙伴,轻轻上前推了方氏的腿一把。
“李家小子是吧?阿元姓啥你知道不?他姓于,是我于家的人,我是他二婶,我们可是一家人。这些可都是阿长孝敬他二叔的,我有什么不能拿的?有得你们吃就别乱说话,不然你们回家也得被爹娘揍,啊?”方氏忍了又忍,拍开李金豆的手严肃道。
她也不敢真跟这么小的娃子闹,就是被烦得慌。
小豆子长这么大,除了在城里碰见过那次坏人外,还没在村里见过对他们这么凶的大人,一下子也给震住了,不敢再说话。
于元不由得也跟着抖了一抖,慢慢直起身子,默默地往纸包里又加了6个,推了过去道:“娟子姐4个,二叔6个,二婶3个。”
方氏可真是服了于元这孩子了,都这样了,也不肯松口给荣仔一个,上回拍了他一个包子,就记恨到现在。
还想再要些,见那箩筐里也就剩下一半了,几个小崽子又一动不动地跟看仇人似的瞧着她,想想还是不能把事情闹大了。
“行行行,都由你了。你看你,数数都还不会不是,加起来不是得十三个吗?二婶这里可不还少一个?”
“你刚刚都吃了一个了!”贵宝指向方氏的嘴巴,表示自己看得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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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三月三,煮鸡蛋
“……那不是尝尝味么?”方氏瞧向于元,见那孩子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只感叹这群娃子精怪,“好好好,算了,不跟你们几个娃子掰扯了。阿元,二婶回了啊,你明日别来太早啊。哎哟,这屋里不是还剩的有笋么?二婶这两根也不够一顿的,我再拿几根啊。”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方氏把靠墙根的笋装了四五根大的,也不想再被几个小孩烦了,径直没管于娟,几个快步就已经出了院子了。
“阿元,我,我的不吃,明日来,姐还给你啊。”于娟留下这一句,跟着也追出去了。
“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家啊?你还知道自己屋朝哪边开啊?你以为阿元是真认你当亲姐了?瞧见没?早就买好的糕饼,那么二三十个呢,那崽子宁愿分给那些个外人,要不是我今日来了,他拿了一个给你没有?连阿长那着多孝顺你爹呢,赚了钱也没见给咱家拿点啥啊,一分出去,就完全没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大的小的都是,个个跟外人倒亲香得很。亏得咱家给他们分田分地又起新屋的,都是些个白眼狼!”方氏冷哼着不屑地朝路边啐了好大一口。
“娘你胡说啥呢?阿元不对我好?荣仔对我好了?大哥不孝顺咱爹,柱子哥孝顺咱爹了?阿元太瘦了,一个人住又没人给做饭,大哥才每回给他买这么些包子饼子放着的。大哥本来工钱就不多,你咋好意思拿这么多呢?”于娟还是气狠了,直直就给怼了回去。
“你个死丫头!你懂啥?!好,你现在大了,会顶嘴了是吧?看回去不好好让你松松皮。最近真是给你脸了,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咋生了你这么个蠢得出奇的?不如当初就早早给溺死。”方氏停下脚步抄起手里的锄头重重跺了地,且作势抓起来就要向于娟扬去。
“我自然是随了爹娘的,爹娘什么样,我就什么样。你早没溺死我,如今你要是打我,我明日就吊死在屋里。反正在家里我也不被当人看,早就没有活路了。”于娟也不闪避,就那样鼓着赤红的眼睛看向方氏。
方氏一下子被最近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于娟这番寻死觅活的话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你……你你!谁给你灌迷心汤了?啊?谁养你吃穿到这般大?这是反了天了?行,我不动你,我看等你爹回来你怎么跟他犟?!”
贵宝一直见到方氏真的离开了,才跟小伙伴又呼啦啦回去灶房里,对着空了一半多的笸箩直跺脚叹气“都是我摘的叶叶,婶婶才给做的,我摘了那么多的,哼!”
“堂、堂屋还有的。”于元歉疚、心虚又有点讨好道,不太敢正视小伙伴的眼神。
“别怪阿元了,她是大人的,小娃子都会怕的。不信,你问问大毛哥,他刚刚也怕的。”小豆子牵了于元的手,居中调合道。
听到这,贵宝回头看看大毛和二毛,气愤道“你们刚刚怎么都不说话的!”
大毛看看小豆子,干巴巴地认下那条借口“阿元二婶是大人,我们是小娃子。”
二毛“我也怕的。”
“……”贵宝无奈,却也只好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冯时夏在卧室里头跟老人两个把花生都剥好了才等到安全的信号,中间隐约听着外头有激烈的对话声,但没有孩子来求助或者哭啊什么的,她往门缝窗户扒着瞧了好几眼,啥都没看到,便也只好按捺下心思了。
等几个孩子拉着她进了灶间,委屈巴巴又义愤填膺地跟她“告状”。
她才明白大概的事情。
不过她听那女声直接叫的阿越名字,应该是很熟悉的人才是,这里民风淳朴,应当没有那白日盗匪吧?何况,真要来抢,也不会留下这半笸箩了。
怕是邻居什么的见着了讨要了些去,孩子们有点舍不得了。
不过,不论如何,那女人往一个没正经大人的院子里来向一个几岁孩子要东西,可真是挺没脸没皮的。
但,这会儿,她也没法给他们作主讨要回来,只能先安抚人了。
掀开里头大锅的锅盖,露出里头剩的一大簸箕的粑粑给几个孩子看。
“哇!”
“呀!”
“哦~”
“蛤?”
四个小小孩都是一模一样张大了嘴巴,瞬时,个个都笑开了花。
“二毛,贵宝,我们回家吧!”大毛忽地跟前头的两个孩子说道。
贵宝很不情愿,二毛却懂了什么似的点点头跟到自己二哥身边。
孟氏比冯时夏听懂了更多的事情经过,她虽然觉得方氏说得有点难听,可讲实在的,他们这些人突然聚在于家确实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么回事。
遂,也点点头,同意应该要回家了。
冯时夏对大家这么快就要走感到遗憾,但这里的孩子不像以前,只要不上学就什么都不用做,父母那一辈的农村孩子几乎就是从小帮着家里干农活到大的。
她料想这个农耕时代恐怕也是如此。
所以,每个孩子可能都还有自己要完成的事情,她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擅自留下他们。
但她确实还有一件事。
招招手,把孩子们领到后边的荒地,她在地头寻了一会儿,真找到了那种开出许多米粒般小花的植株,远看跟满天星似的。
几乎一眼,冯时夏就确定是它,自己还时常割些去县城配花的,只是之前她完全没把它们和三月三联系起来。
她也不记得这种草的名字,只知道这植物一到春天非常常见,田边、地头、坑沟、丛林,几乎哪哪都长,随处可见。
每到三月三家里的长辈都会外出找来这个煮鸡蛋,他们都相信吃了这种蛋,整年都会身体康健。有些自家孩子工作在外或者住得离家远的,挂念孩子的父母们在那一天甚至会早早备好亲自煮了送去,送不到的便会叮嘱孩子一定要自己煮上几个。
冯时夏当然不认为吃了这个鸡蛋就能治百病,可这是长年劳苦在田地间的长辈们对亲友和后辈的关怀和寄托。
她此时也很想借此给这些孩子们一点祝福。
第516章 又分钱啦
煮蛋用不了多少,每个孩子拔两三颗就已经够一大把了。
洗的时候,她又发现,这种草的根部叶片很像之前家伙们教她采过的一种野菜,只不过那时候采的应当还是没有开花的,都是挨着地皮,有点像的萝卜缨子。
她把蛋煮上后便叫了几个孩子到屋里分昨卖蘑菇的钱,昨卖的钱其实只有一百多铜币,但因为她自己留零,还给大佬送了些,还都是值钱的,她肯定不能把这个摊到孩子们头上。
粗略算算,他们一共采了337铜币的菇,她这回大家都采得差不多,胖墩和大男孩俩饶加起来重量差不多也是均值的两倍。
按规矩,他们不区分蘑菇贵贱,只按劳动多少分配。她、家伙还影肚妆都是去售卖的,得多分3个铜币。
所以分下来,自己这边3人每人59铜币,黑仔53铜币,胖墩43铜币,大男孩64铜币,多出的那个她就当奖励给大男孩了。
其实冯时夏把自己留的香菇全部按售卖所得摊进去其实是有点亏的,但她还有正经生意,也不全靠这个生存,便没算得那么严谨了。
最主要她给每个孩子代卖,是希望他们从能明白:只要愿意勤奋付出,就一定会有所得。
她不想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太复杂,损失的这部分就纯当教育投入了,她愿意自己一力承担。
当然,为什么这么分配仍旧都尽量解释清楚,虽然其实没有一个孩子在意。
其他几个孩子因为都超过50铜币了,怕他们钱袋装不下,这次都给了一个银币。所以,别的都是几个钱,就胖墩一个人面前一大堆。
“哇,我的钱最多啊?大毛哥,二毛他们都好少啊,这我,我好像没你们采的多呢?唉,婶婶太喜欢我了。”贵宝扒拉着自己面前的一堆钱,带着几分扭捏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这个钱和你的不一样。肯定我们的比你的多。”在市场上混了这么多的豆子毫不留情地就戳穿了。
于元跟着点点头:“一个亮晶晶能换好多的钱钱的。”
二毛也觉得应该是这样,没反驳。
大毛没吭声,在想这么多钱到底能不能要。
“啊?那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不行,我也要!”贵宝这下不干了。
“你自己偷懒,摘得比我们少,你好意思啊?”豆子再次攻击。
贵宝自己确实也心虚,想来想去,只好摸出身上的钱袋:“那我把袋子里的也都给你们,你们谁换一个漂亮的给我吧?”
可所有人都没做声。
“不换。”豆子十分干脆地拢回自己的钱。
“我只有这一个。”二毛含蓄拒绝。
“我——”于元因为最喜欢亮晶晶了,正也要拒绝,却被贵宝打断了。
“阿元,我都看到了,你袋袋里头有好多个的,你换一个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贵宝泫然欲泣。
“我——”于元犹豫。
“不然,我回家把我家的箱子搬来,还给好多给你,好不好?”贵宝眼睛一亮。
“啊?算了吧,要是你拿屋里的东西,你爹等下又要打你了。我换一个给你吧。唉,这个亮晶晶可以换好多好多钱钱的。”于元有点可惜。
“阿元最好了。”贵宝讨好着把所有的钱都往于元那推。
虽然家伙是跟自己最亲近的,冯时夏还是不忍见胖墩那傻孩子吃亏,及时终止了他们的交易。
十分严肃地教了几个孩子银币和铜币之间的换算,并拨回了胖墩多给的1个钱。
豆子大呼“果然很多”。已经会数几十的于元一下子就懂了,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大毛上手每堆数了数,也明白了,又跟二毛讲是一个换50个。
唯一差点吃亏的当事人却满不在乎,拿到大家都有的银币乐呵得要命,当然还能有剩余肯定更高兴了,至于50是多少,贵宝表示二十个数他都要数好多遍,50实在有点太为难他了。
以后再学吧,反正有夏夏。
分了卖蘑菇的钱还有卖笋的钱,四个人挖的竹笋有3斤多点,24个铜币一次卖出的,每人分八个,这就不另外算代卖工钱了。
大男孩挖了十来个竹笋,估算15斤的话,也有150铜币,这个钱自己肯定也要给他。没卖出去的,反正自己也可以晒干,就不摊他头上了。
大毛一直魂不守舍的,第一回他就拿了60多个钱,这回他又拿了这么多,这些钱已经能买好多白米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挣上这么多钱。
可这些他真的该拿吗?村里还有那么多娃子,好多也回回上山采蘑菇,可从来没听他们得过一文钱。
蘑菇真的能挣这么多钱吗?那大人们为什么都不去捡呢?
“二哥,这是夏夏给你的。”二毛推推一旁愣神的大毛,十分骄傲自己大哥能分这么多。
“嗯?啊?”大毛看到已经到手边的又三个银光闪闪的钱,大张了嘴边,来回看看身边的人,完全都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婶婶,这是大毛哥你挖大笋子的呢。我们都是笋子,就是钱。唉,我们力气太了。”贵宝有点嫉妒。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很羡慕大毛能一个让那么多个亮晶晶。
“笋子?那不行,我们不能要的。笋,笋是阿元他们家的,竹子林都是阿元他们家的,我们不能要钱的。而且,夏夏还给我们分了两个吃的。二毛,贵宝,把笋的钱还给夏夏。”大毛十分惊慌地连连摆手,第一个将钱推回到冯时夏那边。
“啊?”贵宝虽然不看重钱,但对已经收进口袋的东西又要拿出去还是有两分不情愿。
“二哥了,竹子林都是阿元家的,那笋子就也是阿元家的东西。贵宝你要跟阿元二婶一样欺负阿元吗?蘑菇才是山里长的,是大家都能摘的,我们才有份的。”二毛跟着还了自己后得的八个钱。
贵宝想想,确实,不要脸地硬要拿别人东西的人是很讨厌的,便也把钱数了出来。
豆子左右看看,只得跟上。
于元见伙伴都不要,有样学样。
“傻子,那是你家的啊,你咋也不要啊?”贵宝看着于元,一脸愁饶表情。
“我家的就是夏夏的,你们不要我也不要。给夏夏管。”于元笑眯茫
第517章 不做守财奴
冯时夏见几个孩子突然又把钱退回来,十分不明白。几人都一致非钱是她的,就不要。 她想着是不是因为她给了两次,孩子们就以为她多给了?可她不是得很明白了? 还是这几个孩子嫌钱多?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村里真没他们几个孩子用钱的地方。 到这个,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担心,觉得暂时把钱扣下一部分也行,如果他们家长来找,她就给。 不过照现在她这样躲躲藏藏的样子,想必他们几个的父母都是不知道她的存在的。 就是不知道几个孩子怎么那么厉害的,她自己都不算谨慎,经常给他们带零食回家或者请他们过来吃饭。 这种非常容易被发现的行为居然都给瞒过去了。 其实,她从内心底还是不想一直见不得光地过日子。可她又不知道孩子们带着她在躲避什么,她也不敢赌。 万一这村里有什么恐怖的习俗之类的。 她觉得很大可能真是如此,不然怎么解释家伙家里人虽然勉强接受她住下就是不见她,老人也从来不带着她见外人呢? 县城的人见到她可是从未表示出什么异样情绪来,所以有问题的应该不是她本身,很可能还是这个村子,或者是自己外来饶身份。 但无论如何,她不会彻底把自己藏起来,生活得像过街的老鼠。如果真暴露了,该怎么怎么,大不了她直接走人就是。 这里的人总不至于光华日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吧? 而且,若真杀了,她也无所谓。 反正,她不是没想过通过这个方法回去,当初自己没操作只是怕中途万一出差错,没死成又白受罪而已。 就是不知算不算害了这个姑娘。 如果没人来要,她就给几个孩子保管着,离开那再统一还给他们。免得孩子手上钱太多了遭入记或者没人教导坏了性子。 连续这么多没看着“学委”,不知道他的情况,冯时夏只盼着他最多跟“熊孩子”那样,隔三岔五拿零花钱买点吃食,千万别被人哄了去。 好在,他们几人中,就他得的钱最少。才12铜币,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事吧。 给每个孩子暂存的钱记好账,她赶忙去厨房将已经熟聊鸡蛋挨个敲裂了壳,再焖煮十分钟。本来应该再多炖煮久一点,把这野材药效煮出来才好,奈何时间紧,只能粗略办了。 她先取了油纸给几个孩子将剩下的零食分好。 粑粑虽然被人劫了些,还剩下有五六十个。她给每人装了六个,老人也有一份,薯片也给分了,昨的卤蛋也每人分了一个。 孟氏之前想进屋去告声别,没想到又撞见女娃在给几个娃子分钱。她犹豫了半,还是没进去,重新守在灶房,其实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 这下看到女娃出来包那些吃食,无比熟悉这场面,第一直觉就是这娃子又要分吃的,而不是打算拿去卖。 可不是么?正正好就装了5份。 果然, “哇,婶婶,这些全部都给我吗?好多啊!还有香香的黑蛋和土蛋片片哇!我好喜欢土蛋片片的。”贵宝双手抱个满怀。 “阿元,黑色的蛋蛋好吃吗?”豆子欣然收下又好奇道。 “我也还没吃过,不过肯定好吃的。夏夏是和肉肉一起煮的,肯定也好香好香的。”于元望着大盆里还剩的3个黑黢黢的蛋一本正经点头道。 到中午的肉,贵宝的口水不争气地又流下来了。他有点想现在就把它吃掉,可是看大伙都没动,他想想还是回去分奶奶一点,嗯,猫娃如果也来要的话,就给一丢丢。 冯时夏把老饶那份递过去。 “分割……挖子……窝,不要。”孟氏却摇头拒绝了,中午女娃还给端了材,哪能是点东西都拿她的? “要的,大家都有的,哑婆婆也要有的。”于元着急地帮着冯时夏把纸包推过去。 “哑婆婆,你要吧,那个菜我都找了好多地方摘了好久的,我给你吃。你就吃吧,不然阿元二婶又要来拿走了。”贵宝严肃又忧愁地跟着劝道。 “不吃就真的要坏掉的。”豆子觉得阿元二婶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卖。”孟氏不动如山吐了一个字。 冯时夏听懂了,立即摇摇头。水牛花都是孩子们费了老大劲摘回来的,胖墩和大男孩今可出了大力气,薯片也是老人辛苦切的,她可不打算倒腾拿去卖。挣这个钱她好意思? 最主要,她是想攒钱,可也不想把一切都跟钱联系起来,活成一个守财奴。 孟氏见得冯时夏立时的动作,心里惊了一下,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最后还是默默接了东西。 这孩子什么都知道? 大毛本来也不打算要,但耐不住大家都要了,贵宝、豆子都有了,他怕二毛心里不舒服。 他自己的那份不想拿,可几个孩子围着他瞪他,就跟他做了什么大错事一样的。 锅里的蛋也好了,冯时夏把重新煮的蛋也捞出来分给了大家,并嘱咐这个蛋一定要吃的。 门口的剥掉的老黄叶子,冯时夏收拾收拾和两个笋子一起装给了老人。只有她家有鸡,正用得上,她自己留着没用,最后也是得扔坑里去,有点可惜。 临到分别了,“阿元,我能不能拿钱从你家换点油和鸡蛋。”大毛犹犹豫豫半,最后还是只敢拉了于元声问了句。 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在夏夏这里吃过饭了,第一次吃得饱饱的干饭,第一次吃得满嘴流油的肉,第一次喝最香的汤,第一次吃一粒粒完整的白米,第一次吃各种花样的零嘴,他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几乎全部来自这个院。 他相信对于其他几个孩子应当也是。 自从夏夏来了,阿元跟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比明显长肉了,豆子脸也红润了,听他时常在阿元家吃饭的。贵宝倒是本来就胖,只二毛一个人还是太瘦了些,穿上新衣服也还是空荡荡的。 现在他手头有零钱,他也想自己的弟弟跟其他娃子一样多长点肉。
第518章 大毛买油
冯时夏惊讶地听小孩给她翻译,瞥一眼一旁格外扭捏地抓着钱袋的人,大男孩要从她这买油和鸡蛋?
食材和调料这些不都是父母管的吗?还用他一个孩子出钱来买吗?不过依大男孩今天的表现,倒很可能是在家里做过饭的。
她想想村里的不方便,应该真的没有小卖部之类的,点点头应了。
只是鸡蛋这两天用得多,她还得留些做蛋糕,今天最多只能分他八个了。油也只有几斤,而且还是杂七杂八的种类,不知道行不行。
她带着大男孩看了一圈并给闻了各种油的味道,看他的意思。
大毛一年都难得吃几回炒菜,哪里知道这个,他以为油就只有一种,就是从猪身上的白肉。如今,面对这么多种,他犹豫了下,干脆还是指了灶台上的那锅油,本来他也就是打算换那个的。
鸡蛋外头卖一文钱一个,他是听隔壁婶子和阿婆念叨过的,油多少钱一斤他是真不知道,只是听几乎所有大人说,很贵。
但很贵也要买,没有油,他最近做的鱼汤都没有那么白了,感觉也没那么好吃了。另外,大人们都说长身体要油水,他想让二毛多长点肉,就必须买油。
贵,就暂时少买点就是。
冯时夏没想到男孩表示只要5个鸡蛋和一饭碗油就好,并且看了一圈还指明要的是她用过的油。
大男孩伸出纤瘦的手先是递了一个银币过来,后来想想,还是把整个钱袋都摊到她面前了。
他脚边的小黑仔豆芽般的身板藏在粗布衣物之下,那双眼睛却格外晶亮有神,此时正满心期待地望了过来。
冯时夏感到一种莫名的酸楚。
钱肯定是要收的,油肯定要给新的,她仔细琢磨了下,最后告知对方,鸡蛋一个钱换两个,他给3个钱换6个刚好,油5铜币一碗,从里头舀新的。
大毛见阿姐只数了八文钱走,简直都不太敢相信,八文钱就能换6个鸡蛋和一碗油?
刚刚阿姐说那一个白色的钱能换50文,他都已经想好了最少要给那么多,结果竟然只要5文就能买一碗?而不是50吗?
大人不都说油非常贵吗?
他有一瞬间怀疑大人们说了谎话,可忽地又想到阿姐说鸡蛋可以一个钱给换两个,他才清醒过来,这明明就是阿姐故意便宜换给他的。
但这样真的好吗?
那还是不要了吗?
冯时夏本想着给装一罐菜籽油,因为很多人都说菜籽油比豆油好。但大男孩指定要的是豆油,说不好也是跟她一样不喜欢菜籽油的那股冲鼻的味道,便还是拿了闲置的一斤装油罐准备装豆油。
谁知男孩竟拖住她的袖子犹豫了。
是怕不一样吗?
她告诉对方两个是一样的。但她真的无力解释自己已经炸过东西的不是很好。
“哑婆婆,这个油得要多少钱一斤啊?”大毛只得求助身边唯一的大人。
孟氏知道这种不上冻的油,她年轻时问过一回,有不同价格,贵的六七十文一斤的有,便宜的至少也得二三十文。
六七十还不是最贵的,听说有的富户家里的油上百文一斤,那些达官贵人们吃的那就更想都不敢想了。
这种他们自然是吃不起的。
那些吃得起的,虽然看起来有的价格比白肉便宜,但白肉就算不做菜全拿来榨油还能得些炸肉,这么想想其实就差不多了。
另外,在他们农家人看来,吃了白肉或猪油干活才有力气,猪油炒菜也更香。
所以,农家要买油的,基本都是称的白肉回来炼,没有几个会去买这种油。连买来吃都是买白肉多,很少有买红肉的。
但就算是最便宜的那种,女娃5文钱卖一碗油给大毛这娃子,还是舍了快一半价了的。
若外头真是这个价,大家说不好也不会那么执着吃猪油了。
而依女娃素来的习性,这油绝对不便宜,但她确实也说不好是哪种,只能摇了摇头。
冯时夏却听懂了这句话,很理解孩子对价格的疑问和犹豫,她停下动作比了个“15”,豆油她当时买了5斤,不知道老板有没有给她优惠,但总之是算的75文钱。
可她自以为自己告知了真实价格,对方就会相信。
孟氏却头一个拧了眉表示不信的:“最,哨,三十。”
大毛也不信油会这么便宜。
真这个价格,村里大伙还能个个都喊贵吗?他爹那么不喜欢水煮的菜还会不买油回来吗?
但阿姐不会告诉他们真实价格了。
他觉得哑婆婆说的可能还比较接近,但肯定还是要差一些。
那油还是买吧,至少这个价比他以为的已经便宜很多了。
冯时夏看到男孩又递过来八个钱,却指着那锅用过的油,非要买那个,新的就是不肯要。
这给她愁的,怎么劝都不好使。
想着他们也不是长期食用这种油,偶尔一次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她最后只得妥协。
她终于懂了大男孩的犹豫并不是觉得贵,而是觉得价格太便宜,因为他说鸡蛋要按1个钱换1个。
鸡蛋给挑了个大的6个,只另取了4个钱,油用闲置的一斤装油瓶给装了满满一瓶,并表示瓶子也送给他了。
大毛点头换了,因为二毛真的需要,可东西一入手,他就知道阿姐给打的油肯定比一饭碗多多了。
他抿抿嘴,神色坚定地问于元借了个背篓,将所有的东西都好好藏了,最上头还盖了草才往出去的,并嘱咐了贵宝和二毛不能对别人说他们得了这些。
“这些吃的,爹也不能告诉吗?”二毛低头轻声问。
“钱和吃的都不说。你看,二哥拿得的钱给你买了鸡蛋和油,油吃了能长肉,鸡蛋补人呢。咱隔两天吃一个,这么能吃半个月呢。吃完了用余钱以后还能买,等过几个月你就也能跟铁蛋一样长得壮壮的了。告诉爹的话,这么多东西肯定一两天就全没了。爹、大哥和二哥都已经长大了,用不上吃这些了。”大毛细细地解释道。
二毛听了,半晌皱着眉头没出声,最后回了话:“我都要和二哥一人吃一半。”
“二哥会拿点饼子给爹的,你都听二哥的。”大毛又看了眼自己弟弟。
“嗯。”二毛终于松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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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嘘,别说
村北的一户土墙院门旁,一个小脑袋扶着门槛一点点探出头来往村中心的路头瞧,过了一会儿,又整个人扶着门槛跨了出来,往外头慢慢走了几步,没一会,一个颇壮实的身影出现在路那头。
“宝儿哥哥!”猫娃兴奋得直拍手。
“哎哟,你这个馋猫儿,咋又在这等着呢?”贵宝不由得学着阿奶叹了口气。
“等宝儿哥哥!”猫娃说这几个字越发顺溜了。
“哼,等我好吃的,是不?”贵宝撇撇嘴。
“饼饼,包包,糖糖!”猫娃眼睛在发光。
“你为啥这么馋啊?”贵宝无奈地摇摇头。
“像宝儿哥哥!”猫娃一点顿都没打。
“我今日也没有吃的呢~”贵宝将双手背到身后。
“包包,嗯,我,我看到了!”猫娃瞪大了眼睛即刻拆穿。
……
“小凤,你不是说都见宝儿去的西头于家么?”孙老太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大孙女。
“奶,我,我真没骗您,我真见的是贵宝去的于家。跟二毛一块,上午下午都是,亲眼见他们进的那院子的。”江小凤涨红了脸慌乱地解释着。
孙老太瞧着孙女不像说假话,料她也不敢,片刻后嘀咕:“也真是的,既然发善心,咋就不乐意让你姐俩去帮着干呢?村里谁不知道你最是老实勤快呢?哼,莫不是因着二丫头那惫懒性子才一块不要的吧?竟真让她坏了事!”
“娘,我看,咱还是别探了,那人不想让咱知道肯定有她的道理。今日宝儿拿回的钱竟又多了一倍了,听他说的,可没摘多少蘑菇。不管怎的说,咱家有的拿钱是最好不过了,她不要小凤,想必村里别的女娃子也不会要的。就这样吧,免得闹得对方不高兴了,贵宝这头恐怕都没有了。那人回回还给宝儿带吃的,这咱自己可供不起,钱断了宝儿不会闹,吃的断了,怕是娘都难哄啊。”难得这个点在院里的贾氏没忍住,还是跟婆婆提了这话。
“这……倒也是,不过,真别说,宝儿拿回的东西样样都是大油大糖白面的,可值不老少了。现今,连猫娃都精怪得非要守着宝儿回来,就是知道能有好吃的。刚刚宝儿让我瞧了眼,竟是有两个鸡蛋,一个黑的,另一个宝儿说是什么草煮的,六个掌心大的绿饼子,听说里头还有带芝麻糖馅的,还有一包子什么土蛋炸的吃食。我煮个白蛋还成,这些个确实弄不来。”孙老太念叨念叨着,越发觉得这事古里古怪。
“娘,昨儿我听宝儿念叨,在山头碰到捡蘑菇的娃子这回可多了。娘上次满村好说了一回,大伙定是都眼红了,一落雨转头就喊娃子齐齐浩浩上山去了。昨儿还有好几家在地头找到我和明勇来问,是谁家收那蘑菇呢。宝儿说捡得多钱就多,娘这回可千万别往出说了,不然宝儿都没得捡去了。咱就全当不知晓这回事吧,人问起咱就说只那一回,后头没有了。”贾氏见婆婆还听得进去自己的话,又小心着提议道。
孙老太一听,面上有两分不自在,没一会儿拍着大腿斥道:“那些个见不得人家好的,我宝儿稍得些好处他们就都要来抢,真是没脸没皮,还问到咱头上,你当时就该唾她一口。”
江小凤听着这话,想着奶之前也打算让自己去,顿时觉得脸更烧了。
“二毛那娃子,上回说是比咱宝儿还得的多,这回不定多少呢?真是,我宝儿肯定是要得最多的啊,那娃子风一吹就倒了,能干得了什么活路。不行,我得再问问去!”孙老太一下又想到另一回事,急匆匆地往里屋去了,走到一半,回头指着桌上的碗道,“里头有两个饼子,宝儿给我的,你们一家三口拿去尝尝去吧,我问过宝儿了,他允了的。”
“娘,宝儿孝敬您的,您就自个儿吃吧。”贾氏慌忙摆摆手。
“推来推去做什么?我宝儿以后孝敬我的时候还能少了?这些子让你们吃,你们就吃了。小凤,这可是你亲弟辛苦干活换来的,可不能给旁的什么人得去了。”孙老太瞥了一眼出现在堂屋门口的那抹灰绿,朗声道。
“嗯?诶。”江小凤不明所以地应了声,由始至终没有发现背后来过人。
除了小豆子,大伙又都散了,小院里重归宁静。
冯时夏看着地头剩的萝卜缨子,这东西好像也能腌的,跟腌咸菜或者酸菜一样的,蔫了干净了就能入坛。只是哪怕小家伙屋里簸箕多,被萝卜白菜堆了也没地晾了,只得牵了根麻绳在屋檐下搭了。
弄完这些,她把俩孩子叫到卧室的梳妆台前,拉开了中间的抽屉,取了那草篓子出来。
她一直观察着小家伙的表情,见得小孩那一下子就变得难过了的表情,她心底就明白了,小孩是早就知道了的。
可是为什么蝴蝶死了还要一直装在抽屉里呢?
她指指“肚仔”,把草篓子打开给他看。
“呀!阿元,你的小黄睡觉了?”小豆子疑问道。
于元忧伤地瞧了一眼,摇摇头:“大哥说,说,是死了。”
“吓!”小豆子惊讶了,“我的小花还没有呢,小黄怎么会死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那天放在抽屉里,然后夜里看的时候它就……呜呜……”于元终于忍不住,簌簌地掉了眼泪。
“别哭了,阿元,我,我把小花拿过来给你,好不好?你别哭了的。”小豆子手足无措地安慰着好友。
“呜……大,大哥说,说,它去陪娘了……我,我不想它去,我想娘,娘和它一起陪我的……呜……”于元的小手攥得衣角紧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小豆子觑了眼身边的人,忙上前牵住于元的手,摇了几摇:“阿元,我陪你的,夏夏陪你的。好不好?”
冯时夏没想到一只蝴蝶会让小孩这么地难过,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再刻意提起这个事情。
不过,已经这样了,她也只能把人拉到怀里好生抱住,并让“肚仔”将另一只蝴蝶带来。
该放生还是要放生的,不然,下回可能就轮到另一个孩子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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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走和留
冯时夏拉着好不容易停下哭泣的孩子锁了门,带了挖锄和要去那片白花地里洒的灶灰,等来了“肚仔”。
另一只蝴蝶果然还活着,她看“肚仔”当时惊讶的样子就猜到了,不过,精神头也明显没有小胖墩刚送来的时候那么好了。
三人从右路上到那片开满野花的荒草坪里,冯时夏觉得这个位置就挺好的,蝴蝶喜欢花,这里离小家伙的家不远又刚好有这么多花。
她牵着小家伙在边缘处找到一丛开着蝴蝶身上一样的亮黄色的花,连那几近展平的花瓣都像极了蝴蝶羽翼,金黄的花蕊如同加冕的皇冠。
蹲下身,指指被小孩抱在怀里的草笼子,她拍拍身下的土地:“我们跟蝴蝶说再见吧。”
小孩儿不解。
她握着小孩儿的手在那花丛旁挖了一个小坑,拨开了笼子上的草茎,示意孩子可以将小黄蝶移进去了。
“飞花子死了要埋到土里吗?跟人死了一样的吗?”小豆子在一旁咋咋呼呼。
似乎被戳到了敏感词,于元忽然十分激烈地将草笼子藏在自己怀里,拼命摇着头无声地红着眼拒绝。
冯时夏将小家伙重新抱进怀里安抚,亲亲他的额头,一遍遍顺着他的脊背给放松情绪。
“没事的,谢谢它陪了我们一段时间,现在,我们放它陪着它最喜欢的花儿,好不好?”
“它喜欢[花]的,对不对?”
“你想它的时候还能来看它,是不是?”
“它还在这里的,在的,会在的……”
于元看看夏夏带着他特意找的地方,微风里轻轻摆动着身躯的那些小黄花颤动着,就像当时还活生生的飞花子一样,那么舒服自在的样子。
终是松了手劲,让夏夏把草笼子摆到了他面前。
可是夏夏却不动,只看着他,在等他。
村里的娃子说他的娘死了,被埋进了土里,他永远都没有娘了。
大哥说,娘没有被埋在土里,她只是离开了。
——“她去哪了呢?什么时候回来呢?”
——“娘去找爹了。”
——“爹去哪了呢?”
——“爹去了外面的地方,很远的地方,很难才能回来。”
——“我们去找吧。”
——“等阿元长大了,就去……”
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他都还不知道爹娘的样子。村里的大人说,二叔的鼻子跟爹像,嘴也跟爹像,可是二叔不是爹。村里的大人说,大哥的眼睛很像娘,可大哥也不是娘。
要是当时,娘都还在就好了。
好在,他等回了夏夏。
有人听到他说话了吧,他悄悄对大树说的,对灶膛说的,对白菜说的,还有对小苗说的。
小花也想飞花子吧,也在等飞花子吧。
它们跟夏夏说了吗?
所以,夏夏让他把飞花子送回来吗?
飞花子能从土里再长出来,从花儿身上再飞出去吗?
冯时夏看着小孩静静望了那丛花儿一会,就异常坚定地将事情做了,她和“肚仔”一起帮着培土。
一个拳头大的小土包紧实地拱在了那小黄花旁,就像本就在那的一个房子。
她又带着俩娃子在附近寻了好些带刺球或刺针的野草把那一圈种上,围了起来,这样就不会被人随意靠近踩踏了去。
接着她看像“肚仔”手中的草笼子,那五彩的翼翅没什么劲头了。
“啊?夏夏,小花还好好的呢,它也要跟小黄一样吗?”小豆子指着那个小土包,十分不舍。
冯时夏摇摇头,目光滑过这一片野花的福地:“让它出去飞吧,天空、大地和森林才是它的家。你看那,还有它的朋友呢。”
“让它去玩吗?”小豆子似懂非懂。
“夏夏说,飞花子要和飞花子,还有花儿在一起。”于元回头望一眼自己已经飞不动的小黄,翻译道。
“那我就不能和它玩了。”小豆子也有些难过。
“我和你玩啊。”于元这回反牵住小豆子的手,微笑了。
小豆子想想,点点头,这回也不用人说,也自己走近了有飞花子飞舞的地方,将草笼子打开了,轻轻将它放了出去。
几乎是挣脱了桎梏的片刻,那彩蝶就奋力拍打着翅膀在附近的花丛间灵动地飞舞盘旋。
“好好看啊!”俩孩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感叹。
它吸吮着各种新鲜的花蜜,几圈之后,随着别的蝴蝶慢慢远去了。
“走吧,我们去干活啦~”
冯时夏考察了下几块土地剩余的地方,感觉她的甜杆只能栽种在靠山体那侧的坑沟了,正经地方种菜都还不够的。
那么不到十来排的空地,种得3样就差不多了,可夏季的瓜菜是十数种都不止。就她目前能想到的农家最常见的已经有辣椒、茄子、西红柿、南瓜、冬瓜、黄瓜、苦瓜、丝瓜、甜瓜、西瓜、四季豆、豇豆、扁豆、芹菜、莴笋、空心菜、香菜这么好些了。
不过,虽然她很有热情将这些都种下,奈何现在种子去哪儿找都是个问题。甜杆光这么七块地的边缘也是不太够的,她想想还是得从屋后的荒地辟出些来。真买回那么多菜种的话,怕是她的工作量不小。
不过,她决定自己吃的话就极力缩小种植面积,保持够吃就行了,比如南瓜有个两三颗藤成活就足够了,西红柿、黄瓜、四季豆这些五六株长起来的话一茬茬的也就够她和小家伙俩人吃了。
只辣椒和豇豆可以稍微多种点,可以备些晒干或者腌制。
这样想想,她又压力小了许多。
重新回到院子,她第一件事就是将南瓜种子洗了出来晾干,辣椒也先取了些籽备用,到时找不到的话就得用这些了。
“肚仔”已经带了吃的提前回去了,只把钱袋依旧保管在小家伙这里。
她趁着天色将已经晾去水分的二十四块大萝卜装坛,倒入晾开水和准备的姜和干辣椒,保证萝卜都在水下后加盖注入坛沿水,坛颈部系上标注了品名和时间的纸条,一坛酸萝卜就完事了。
蛋糕蒸制的间隙,冯时夏将麦芽取了,准备试着熬制麦芽糖。
说实话,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做麦芽糖,但凭她的直觉反应,甜菜汁熬制成了白糖,甘蔗汁熬制成了红糖,麦芽糖用麦芽汁熬制应该是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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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麦芽啊那个糖
冯时夏摇摇头,目光滑过这一片野花的福地:“让它出去飞吧,天空、大地和森林才是它的家。你看那,还有它的朋友呢。”
“让它去玩吗?”小豆子似懂非懂。
“夏夏说,飞花子要和飞花子,还有花儿在一起。”于元回头望一眼自己已经飞不动的小黄,翻译道。
“那我就不能和它玩了。”小豆子也有些难过。
“我和你玩啊。”于元这回反牵住小豆子的手,微笑了。
小豆子想想,点点头,这回也不用人说,也自己走近了有飞花子飞舞的地方,将草笼子打开了,轻轻将它放了出去。
几乎是挣脱了桎梏的片刻,那彩蝶就奋力拍打着翅膀在附近的花丛间灵动地飞舞盘旋。
“好好看啊!”俩孩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感叹。
它吸吮着各种新鲜的花蜜,几圈之后,随着别的蝴蝶慢慢远去了。
“走吧,我们去干活啦~”
冯时夏考察了下几块土地剩余的地方,感觉她的甜杆只能栽种在靠山体那侧的坑沟了,正经地方种菜都还不够的。
那么不到十来排的空地,种得3样就差不多了,可夏季的瓜菜是十数种都不止。就她目前能想到的农家最常见的已经有辣椒、茄子、西红柿、南瓜、冬瓜、黄瓜、苦瓜、丝瓜、甜瓜、西瓜、四季豆、豇豆、扁豆、芹菜、莴笋、空心菜、香菜这么好些了。
不过,虽然她很有热情将这些都种下,奈何现在种子去哪儿找都是个问题。甜杆光这么七块地的边缘也是不太够的,她想想还是得从屋后的荒地辟出些来。真买回那么多菜种的话,怕是她的工作量不小。
不过,她决定自己吃的话就极力缩小种植面积,保持够吃就行了,比如南瓜有个两三颗藤成活就足够了,西红柿、黄瓜、四季豆这些五六株长起来的话一茬茬的也就够她和小家伙俩人吃了。
只辣椒和豇豆可以稍微多种点,可以备些晒干或者腌制。
这样想想,她又压力小了许多。
重新回到院子,她第一件事就是将南瓜种子洗了出来晾干,辣椒也先取了些籽备用,到时找不到的话就得用这些了。
“肚仔”已经带了吃的提前回去了,只把钱袋依旧保管在小家伙这里。
她趁着天色将已经晾去水分的二十四块大萝卜装坛,倒入晾开水和准备的姜和干辣椒,保证萝卜都在水下后加盖注入坛沿水,坛颈部系上标注了品名和时间的纸条,一坛酸萝卜就完事了。
蛋糕蒸制的间隙,冯时夏将麦芽取了,准备试着熬制麦芽糖。
说实话,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做麦芽糖,但凭她的直觉反应,甜菜汁熬制成了白糖,甘蔗汁熬制成了红糖,麦芽糖用麦芽汁熬制应该是没错了。
她用的麦子不多,出的麦芽应该有6、7两的样子。
去根取麦芽,切碎,然后重复下午自己没能做上的工作——捣碎。好在量少,约摸十几分钟,她就捣出有汁液了,可是她看着那么好些绿色的汁液,很是怀疑这能熬出麦芽糖。
甘蔗汁熬出来确实是红糖,但甜菜汁是白的吗?
她其实不是很确定,她不知道甜菜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它的汁液是不是白色。
所以,还是姑且一试吧。
最后滤出来的汁液半碗都没有。但现在只是为了试验,她也不去管那么多了,直接用砂罐熬。
奈何煮到水分都蒸发完了,她连半点糖的影子都没看到。
尝了一下罐底剩余的一点,根本也没有糖的感觉,还是带点青草的味道啊。
她很肯定麦芽糖就是以麦芽为原料的,所以,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得仔细想想。
她想着甘蔗和麦芽的区别,甘蔗汁本来就是甜的,通过物理提纯就能得到糖,确实是很简单。可是麦芽汁虽然可能含有糖分,但是绝对没有甘蔗汁这样的含量。
所以,它应该不能通过物理提纯的方式得到糖。
而且它的颜色跟麦芽糖颜色也有差异,中间一定是性状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那就只剩化学方式了。
想到这一步,冯时夏就觉得自己有点头秃。边准备第二锅蛋糕,边考虑自己这个麦芽糖还能不能弄出来。
她其实化学学得并不算很好,更别说这么些年忘都忘得差不多了。
从记忆深处提取着有关糖的制法,却只能摸到一丝信息,淀粉好像能生成糖,人体内的糖好像是这样来的。
所以,不要麦芽了?用淀粉制?
那肯定不太对,如果全是淀粉制的,怎么不叫淀粉糖?所以麦芽糖肯定是要有麦芽的。
那会不会跟淀粉有关系呢?
淀粉变成糖,怎么变的?
含淀粉的食物,大米、红薯等,哦,好像以前听过一句话,就是米会越嚼越甜,为什么?
因为淀粉在口腔里发生了变化。
再仔细想想,似乎是因为唾液里有什么酶能跟淀粉发生反应,生成了糖,才会越来越甜。
由此结论是淀粉变成糖要和酶发生一定反应。
那这个酶自己从哪里大量得来?总不可能去收集唾液吧?
想想真够恶心的。
冯时夏自己还反胃了一会。
感觉事情到这就又是一个瓶颈了,她头都快秃了。
这些和麦芽糖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米、玉米这些粮食真是个个全才,不止能用来煮饭熬粥做糕点,还能酿酒制醋变出糖。
“书到用时方恨少”,学过的知识都还给了老师,真是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假使她现在手边有一支手机或者一台电脑,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不是正因为那时候通讯和网络太过发达,人们太习惯于随时随地查询而不是自己用脑子去存储记忆,才逐步导致今天这个局面呢?
她泡上第二份麦子,东西都已经买回来了,试还是要试完的。
所以,麦芽糖是添加了麦芽汁的糖吗?
先做糖再添的麦芽?好像也有哪里不对,麦芽糖是糖的从无到有的生成。
故而,只能是麦芽和其他某些材料一起发生反应,生成了糖。
麦芽里有淀粉?好像没有吧?
冯时夏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逻辑的死循环里,还越想人越傻了。
怎么都抓不住那个关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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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不同的境遇
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但麦芽糖重新有了希望,她就浑身是劲,仿佛整个人像游戏里练的角色,彻底升了一级的感觉。
这下,她又想起被不断搁置下来的制皂大业。可别看每天都是些吃吃喝喝的最平常的事,却将整天的时间都占得满满的,完全没时间去摆弄那个。
她只得继续加浓灰水的碱含量,以备到时更方便实验。做面食的灰水她已经另外每天用现烧的开水重新浇。
只让小孩陪着自己练习听说两小时后就安排他洗漱,哄着让人先睡了。两只狗子差不多也跟着有了生物钟,小黑狗最后是抱着藤球仰躺在大狗怀里睡着的,那姿势真的萌呆,跟它白日里愈见闹腾的形象完全两样。
攒了两天的衣服也没洗,临睡前又用剩下的一点水将俩人的衣裳都揉了。
如今小家伙能替换的还是那两条小裤子,自己布是买了,却一直没去做。自己的也是,拿着新做的那套还跟以前的交替穿,连上回经期临时弄的三件磨腿的也重新利用上了,关键手工真的太费时间了。
小孩已经很习惯穿内裤了,还得弄干了才行。她把两条小裤子就着灶边的余温挂在灶膛前边的枝条上,用那个基本派不上多少用场的吹灰筒将灶膛的火星子重新吹亮了些便去睡了。
隔天东方刚露白,冯时夏睡意惺忪着起床准备开门去挑水,却再一次听到院里有人摸进来的动静,等了一会儿,感觉那人并没往正屋来,厨房那边倒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小家伙还在睡,这人真是贼?
并且这里的人个个都喜欢先搜刮别人家里的厨房?
虽然因着昨天的事她老早将做好的货品和剩的饼子全都弄到堂屋了,但厨房仍有不少油盐米粮,尤其那口大铁锅在这个时代可值不老少的,千万不能让人偷了去。
不然照目前她有钱都无法买的情形,这口铁锅没了直接就相当于断了她的生路了。
她轻手轻脚开了中门进到堂屋,下了横闩和门档,拉开一点小缝往外边窥去。
如果对方是一个人,她趁贼人不备抡根棒子下手狠一点,应该能留下院里的东西。但如果人多,她恐怕只能认栽,屋里可还有个孩子呢。
毕竟,还是安全第一,想死也不是这种非找虐的方法。
可等得一会儿,她就见着一个身着灰布衣、中等身高的束发青年从屋里挑着她十分熟悉的大木桶出来了,似乎被这边什么东西引了眼,盯了自己那晾着衣物的竹架看了几秒,之后相当自然地背身又锁了厨房门就往院外去了。
这人看样子是有厨房钥匙!
难道来的就是“肚仔”的爸爸?经常给他们挑水的好心人?
不过,自己洗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她昨日干活还是穿的小家伙以前给她拿的那套男装。
应该对方也不会发现什么吧?
她自己也跟着瞧了一眼,顿时有点囧了,她换下的内衣物,不是昨夜刚好晾在外头了么?
她没有多少避讳的念头,主要这个院子就她和几个孩子来来往往,虽然没有大剌剌地摊开晾,但也就是和其他衣物一起系挂在竹竿上的。
该不是被发现了?
她想过将它们挪回来,但又考虑到刚刚那人往自己这儿看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如果自己真把东西挪走了,等会被察觉出来,反而坏事。
等了五六分钟,那人果然回来了,径直担着水往厨房去。没多久,又出了院子。
真的就是来给小家伙挑水的。
冯时夏安心地重新躺回床上,为自己又白得一个小时休息时间而庆幸。
李金树想着昨下午豆子带回的那些吃食,他心里不禁感叹有一门手艺到底有多好。
阿长这都没出师,今年的境况就已经和去年大不相同了。
想来多少已经开始挣钱了,数目还不少。
自己从十二三岁跟着爹和村里的大人陆陆续续出去打零工,如今都七八年了,总共挣的钱都不过七八两银子。除去花销和给家里交的,自己手头攒的不过二两,省吃俭用的,都不够给自己买头驴的。
豆子昨日不知为何,一个劲说骡车多好多好,缠着问他为什么自家不买一辆,那样他出去干活就不用那么早起床又那么晚才回来了。
听了这话,他半晌没出声。
阿长不过才学艺两三年的功夫,从最近每回给阿元带的吃食就能看出来,真的比他强太多了。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般人家哪有那门道找得到愿意收徒的师傅?
人和人本来就是多有不同的。
好在,他最亲的人都还康健,家宅也算安稳。
如果让他一模一样换到阿长这日子里来,他想,他不会愿意的。他太难想象自己每次从外头归家,等待他的永远只有静和空,更知豆子不会比阿元做得更好的。
冯时夏见小家伙自村里回来后就有点闷闷的,摘花、运动、吃饭时都不见多高兴,还以为他跟“肚仔”又吵架了。
那孩子今天依旧没过来吃早饭,她想着这次出门大概就只有两人了。
饭后她把又醒了一会儿的饼胚放锅里烙好,这是今天准备的午饭——肉夹馍。
卤的带皮五花肉和剩的一点瘦肉,刚好够做几个饼子。
已经有了卤肉,肉夹馍做起来并不难,揉面注意加点油盐,醒发后小剂子擀成长舌状,再叠折细条些从一头卷起,至收尾再压扁成饼状烙熟就可以了。
出锅剖开口子夹上碎卤肉,淋上汤汁热乎乎的最好吃,早饭小家伙也吃得不多,她干脆做了两个小的,准备给他在路上吃。
随身竹筒里带的凉白开也换成了淡茶水。
赶车小哥不再来,昨天的骡车也不在,今天狗子们只能呆家里了。
许久没有被留下的小黑狗迟迟没等到装它的熟悉背篓和篮子,闹腾得简直不行,知道了什么似的,只要一把它抱回去簸箕就要立刻爬出来。
“夏夏,带黑豆去也不行吗?我可以背得动的。”习惯了狗子们都在身边的于元有点舍不得。
冯时夏指指还不是很方便走路的大狗:“[黑豆]得陪[白菜]的,我们今天回来给它俩[买鱼]。”
于元看看因为黑豆的出现而被自己偶尔忽略了的白菜,心里顿时十分愧疚,明明白菜才是最先出现陪自己的。
“买两个,买大的,我有钱钱,给白菜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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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重回解放前
“阿元,唔,你二叔,唔,耍赖皮!”小豆子啃着夏夏刚做的新饼子,迈着小短腿认命地往前赶路。
“嗯,二叔说,骡子不能老拿来给我玩的,我说不玩,二叔也说只能大哥回来一次那么久才能借一次。说我太小了,要长到大哥那么大,才可以想借就借。这次连娟子姐都不帮我了。”于元小口咽下嘴里软乎乎香喷喷的肉,无奈道。
“唉,我有让大哥买的,可是大哥不理我。阿元,等于大哥回来,你也跟他说吧,如果我们自己有了骡子,就不用借别人的了。”小豆子舔了口唇角的汤汁,满足而又惆怅地说。
“可是,骡子要好多钱钱的,你忘了?那次夏夏带我们去问了的,夏夏所有的钱钱给那个伯伯还不行的。”于元记性还不错,他记得当时夏夏问的那头骡子还没有二叔家的高壮。
“吓,于大哥也没有吗?”小豆子十分惊讶地瞪大了眼,大哥昨日还感叹于大哥很厉害,能挣好多好多钱的。
于元仔细想想后摇了摇头,大哥的钱袋好像还没有夏夏袋子里的钱钱装得那么多。
“……,那我们还是走路吧,我才不怕的!我豆子什么都不怕的!”边给自己鼓着劲,小豆子狠狠又咬了一口饼子,步子迈得更快了。
冯时夏好笑地看着似乎被肉夹馍驱动的“肚仔”,她自己也感觉到了有点难受。
其实除了前头两次有走路,后边几乎都是坐的车。
她根本也还没适应这种远距离的步行。
而且“由奢入俭难”,昨天才坐的车,今天就要靠“11”路,这回连路过的车都没碰到过。
不过好在俩孩子一路劲头大,中途歇了两回,快到城门的时候“fa——”声才响过。
连入城的时候,守卫们都颇讶异她今日居然是走来的。
不过,如今这些个熟悉的卫兵对她的态度可好多了,每回进出都有个笑脸。
能在城门混个脸熟,冯时夏也挺乐意的,至少安全上多了些保障。
至于第一回的事,她就先放下了。
“欸,你看那娃子像不像你大姑家的小孙子?”
“嗯?”
“就是她夫家那头的儿子生的那个小的?她那媳妇你大姑家起房子那回我见着过两回,说话细声细气的,倒是可惜了,两口子。”
“啊,我觉得我那姑表弟媳挺好相处的,可惜我爹娘和叔伯们都不太跟他家往来了。”
“以往你们年节不都是经常走动的么?每回你姑还尽给你打发好东西,可给我羡慕得哟。”
“这不是我姑走了么?我爹那边跟我小表弟不知为何有点梗住了。我那小表弟么,惯听他媳妇的,家里没得老人应事,可能很多方面惹得我叔伯他们都有些不大高兴了吧。”
“那他家分家那回你家都没去人?”
“这是长辈们的事,我不清楚。”
“唉,你那大表弟要是还在,你家怕是少不了要沾光的。”
“总归隔了一层,哪有你说的那般好。”
“可听河对的人说就不是个吝啬的,你大姑也算是享到了福的。”
“嗯,我大姑向来主意大,当时因着是个外来户,我爷奶和叔伯他们几乎都不同意,直说宁愿远嫁些找个本地牢靠的,也不要找这种。”
“倒没想到白捡的儿子有本事。”
“不说了,人都不在了,我呀,现在想想还是宁愿苦些穷些,一家子安安稳稳就行。”
“得了吧,要不是咱男人也没那能耐……”
冯时夏在屠户小哥的摊头意外又不意外地遇到了前天借他杆秤的“二流子”,其实这个词用在这人身上不太好,对方真的没害过她,还时不时光顾她的摊位,帮过她好几次。
只是她真的每次遇见这个人,对方都是一副游手好闲,没有正业的样子。
说他“二流子”主要是个人气质,往那一站,脚一伸,脖子一歪,脸上挂着不经意的三分笑,真的,就差一头黄毛。
光从外表看,真不知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
现在对方正蹲在小哥肉摊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见她来了,才慢悠悠拍拍屁股起身,也没上前,就脊椎侧弯地那么站着。
等小哥上来一番解释,才知道对方是在等秤,也是,自己那天到下市都没等来人便走了,这都两天了,虽然他肯定知道自己不是拿着秤跑了,怕是家里头也有急用了。
冯时夏点点头,还秤的时候捎带给装了4个粑粑。
只是如今,自己倒又没有秤用了。
要是以往就糖和蛋糕,没这杆秤也不影响,只如今多了麻花不太好办。
“王大娘今日来了的,咱先去铺摊,我提水时喊她上来还跟你一起卖吧。下集后我再带你去买把秤。”赵弘诚想想提议道。
冯时夏听到大娘今日终于出摊了,也是放了心,看样子,她家里人的病应该是好些了。
“哎哟,每回都占你摊我怎好意思?要不,以后我也出一半钱吧?多亏得你上回带我去万寿医馆,那里头的医师当真是厉害,两天下来,我孙儿脸色就回来了,现在差不多都能吃能睡了。”王氏絮絮念叨着将在家里已经打理过一遍的菜重新摆上冯时夏这里的台面。
冯时夏摇摇头,指指对方的杆秤嘿嘿笑。
“这算的了什么。”王氏嗔怪地拍了下冯时夏的手背。
麻子看着上回他站的位置上那个卖菜的阿婶已经在了,只得神色黯然地走了。
……
第一波人潮刚过去,冯时夏把摊位暂时交给大娘看着,她带着倆孩子去街上找种子了。
结果,走一圈下来,种子还是没买到,只是看到了几样很熟悉的菜。
先一种她头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葱,后边仔细看那雨滴状的根才知道不是。那叶管也都垂挂着,根本不像葱那么直。
这东西她倒喜欢得紧,以前外婆就有种过,每年都要腌好多。跟葱是长大很像,但它叫藠头,不管是酸藠头,还是酸辣藠头,味道都很不错。
新鲜的买回去炒肉片也都很香。
她一问价,不算贵,3铜币一斤,一位老大爷挑来卖的,总共有五斤多,冯时夏直接都给包圆了。
其实这点子还不是很够,但想想自己今天估计还得走着回去,她又释然了。
第524章 逛菜市
第二样看到的新鲜菜是芋头,这东西冯时夏还真不知道春天里也有得卖,造型也很独特,一颗大芋头上长了好几个小的,也没掰开,要不是她认出了芋头皮,肯定会错过。
摊主一共就带了两大个,5铜币一斤。
她只要了一个,这东西扎实,得掂量着来,果然一称也有快3斤。
她还在市场上看到了莴笋,倒是巧了,终于看到除了萝卜白菜之外的熟悉蔬菜了。
也只买了一根,一斤多点,付了5铜币。
小家伙在她要买莴笋时欲言又止地轻轻拉了她两下,她看过去时,对方又不做声了。
还有两样她不认识的菜。
一种看起来像不包心小白菜,叶子却又大又亮,一片得有团扇大,价格和白菜也差不多。她本也想买一颗回去尝尝,但后来想想一颗长到这么大多半是不嫩了,而且自己都吃不过来准备腌菜了,再往回带这些,确实有点那啥了。
院子里那块地的青菜再等半个月估计也要老了。
另一种感觉像艾草和空心菜的结合体,有类似艾草的叶和像空心菜的茎秆,看起来倒是水灵灵、嫩生生的,摊主卖的满满一挑都是这个,起码有百多斤。
她还没来得及问价,就被小家伙悄咪咪拽走了。
本来还以为莴笋小孩儿不喜欢吃,这回倒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是不想让她买太多菜,尤其绿叶蔬菜类的。
嗯,不愧是能单独居家过日子的,很会精打细算。
在一个摊位路过一堆土疙瘩,存着万一发现个什么的心理,她还是上前看了下。
倒还真让她发现了,是荸荠。
以往在菜市场看,人都洗得干干净净的,紫黑色的皮干净到发亮,甚至还有卖削皮的。
这大哥倒好,就一奋箕泥疙瘩,要不是她好奇心重,根本就认不出来。
和他本人蓬头垢面的形象倒是很搭,这时代男人都留长发,还有近多半爱留胡子的,眼前这人就是头发只束到一半,剩下的一半跟胡子都纠结到让人看不清脸。
虽然这摊主看着挺不讲究,好久没吃到水果的冯时夏对这个还是很感兴趣的,荸荠可以生吃,也能做菜,生吃脆爽,煮熟后相对甜糯。
然而老板也很有意思,喊价一斤就是35铜币,她听懂了。
但她装作不懂的样子,看一旁有别人在跟他嘀嘀咕咕,对方又看冤大头的模样看自己。
呵。
菜市场还没有过这么贵的菜,虽然这个也算半个水果,可看这副不被待见的样子,哪会是多精贵的?
而且这么多土,称一斤起码有二两泥。
35铜币一斤都赶上肉了,感觉自己并不是在买荸荠,而是在买车厘子。
她淡定地还了价。
“17?那可不能卖,如今就我这有这东西了。全县城你都买不到知道不?”摊主夸张地摆摆手,嗓音比天大,引得过路的人都往这看了。
还价失败的冯时夏脸皮薄,当下拉着小孩扭头就走了,打算等回来再买个一斤半斤的尝尝也就得了。
心里却恨得直咬牙,自己根本不太会还价,难得一次发挥就是惨败告终,难道这荸荠在这真的值这么多钱?
本着一摊摊看过去找菜种的心思,倒是让她遇着了另一个东西,芡实,棕红色未去皮的。50铜币一斤,这回她没还价,称了半斤回去准备熬粥炖汤添一些。
虽然它比薏仁还要难煮,但冯时夏就是喜欢变些花样吃东西。
付钱的时候她似乎感觉身边人和摊主的眼睛都不住往她这儿瞟,又是怎的了?难道这价格是被宰狠了?
十分无力地逃离了现场,她到常去的鱼摊定了两条鱼,一条仍旧是以往买的那种鲫鱼,另一条是孩子们亲自选的约有两三斤重的银灰色鱼,她认不出来是什么品种,体长侧扁,背鳍有黑色斑点。
冯时夏想着俩孩子商量半天选那条,单纯就因为它比较白。关键在这价格,35铜币一斤。要不是来的是熟悉的鱼摊,她必定以为自己是被这全菜市场的人都当成冤大头了。
但如果这摊就是这个价,估计真就这个价了。
明明鲫鱼和好多鱼都那么便宜,就是不知这种鱼的价格为什么这么贵了,差不多是普通鱼的四五倍了。
她犹豫着这价格太贵要不要买,小家伙就已经从胸前摸出钱袋掏钱了。
早上他说要给狗子们买鱼时冯时夏还以为小孩就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真的有备而来。那钱袋里足足带了四个银币,还有五六个铜币。
小孩甚至挡住了她,坚持要自己付。
看这架势,她完全不能将眼前这个人和之前暗戳戳拉扯着她离开青菜摊的人联系起来。
老板称下来刚好两斤多一点,给算的两斤,定金一半就是37文。
于元听见那价格不是不心虚的,可一想到这是给白菜养身体的,夏夏也能吃就比较坚定了,何况夏夏也买了好些几十文一斤的东西。
等卖鱼的婶婶只拿走一个亮晶晶,还找了他好些时,他大松一口气。
冯时夏瞧着小孩变幻不停的微表情,心想着回去俩人都得自我检讨检讨是不是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照旧让老板先给留着,她等下午再来拿。
女摊主笑得见牙不见眼。
回摊的路上冯时夏又买了好些姜蒜,全都涨价了。她多买了些,姜才维持的原价,蒜还是给生生翻了一倍。
“那个,欸,哑娘子!来来,快来,我就给你20一斤。啊?行不?唉,就17一斤总成了吧?你来看看,这可真的好吃得很。”
还没靠近那荸荠摊,那位大哥就已经当街拦住了她,破锣嗓子嚷嚷得半条街都能听到了。
只是,20?不,17?
冯时夏没想到这位大哥这么性情,自己转个弯回来就真给主动降了一半价。
17的话她肯定是会买的,但现在主动权不是掌握在她手上了么?
“15?行行行,你说15就15,要多少?”
摊主的爽快让冯时夏目瞪口呆,她感觉自己是不是还是还得太小心翼翼了,也许应该直接比个5铜币一斤的。
但人家应都应了,同样是做生意的,她也不能不讲规矩。
这大哥脸生,应该是不经常来县城摆摊的,或许错过了这次就难等下回了。
第525章 各自的买卖
这么想着,冯时夏还是称了四斤,这摊主在她之前估计一点都没卖出去过,见她直接要了这么些高兴得终于能见到嘴了。
她其实更想全部买了,摊主总共就十来斤的样子,现在的天气能放一段时间,可一个是不想真被宰了,另外是她怕自己真带不了那么多。
经过老人的蛋摊,她又让留了几乎所有的鸭蛋,得有五六十个,她怕自己到时候忍不到流油的时候就会提前开坛,15个可能根本不经吃的。毕竟,还有屠户小哥他们俩个搭餐呢,村里的几个小娃儿现在也常过来串门。
这时再多腌点,到时好能接续上。
耳背大娘的摊位卖的蛋越来越多了,记得最开始还是用小提篮装二三十个来卖,如今每是用箩筐装。
满满的一筐蛋,一扎扎弄得齐齐整整的。许是鸡蛋的生意好了,大娘这连带着也开始卖鸭蛋,每回带的鸡鸭也比以前多了,显然是卖得还不错。
冯时夏觉得挺高兴的。
至于苹果梨这些自然更是没有找到的,她打算辣白菜就直接简单拌一个腌料了。
逛了一圈除了芋头、荸荠和芡实勉强也能算上种子,其他正经种子根本就没见有人卖。
偏今天跑腿小哥她又没见着,看来只能到时候问问屠户小哥了。
逛了一圈菜市她还发现一个问题,上回明明看到已经有四五家卖花生糖的了,今天看却已经只有两家了。
这么快就竞争不下去倒闭了?
冯时夏挑挑眉,紧着往自己摊位去了。
两块地里的葱一开始就被她连根拔了不少,哪怕后来注意着能只掐叶就只掐叶也挽救不回越来越少的趋势。
她又从卖菜的大娘这里买了3斤葱准备回去栽。
大娘不要她钱,她却不是拿的一根两根,还是嬉笑着坚持给了10铜币,各退一步。
午时的饭因着俩孩子在来的路上就吃了些,这会子也不是太饿,她便分了小孩们的一个肉夹馍给了大娘,粑粑把自己带的两个也分了一个出去。
倆个小的吃薯片的时候也没忘记跟卖菜的大娘分享。
“你这娃子真是的,我总吃你这么些精贵的东西,你就在我这拿把葱,还非要数钱,下回我可不接你的了。你看看,这还都是纯白面的大肉饼。这个里头又是芝麻又是糖的。做得多好啊!我都有点舍不得吃了,啧啧,要是你就住的县城,那真的完全不用这样摆摊了,你做的这些个吃食都新鲜,直接开个铺子多好。”
不知是不是市场那几家不在的原因,反正,冯时夏感觉自己的糖块生意又回升了些,麻花也如预计的卖得不错。
野花因为她都用竹筒插了许多不同样式出来,大家带回去直接就能摆屋里,卖得比上次是好一些了,而且大束的反而卖得多。
不过还价的也多,她想着节庆日的鲜花确实比平时贵一点,所以,如果人家还个一两个钱,她基本都同意了。
屋里剩的豆芽菜口味没她想得那么好,她也懒得择,干脆带来卖了,2斤去根也够人家炒一碗的。
等确定芽尖上边带有点红的菜确实是豆子发出来的后,好多人都一脸“这你都卖吗”或是“你脑袋没出毛病吧”似的表情。
大蒜卖的人不多,价格那么贵,她这个就自己卖,她反正也随便喊价了,跟芋头莴笋卖一样的。
但,怎么说呢,反正最终还是换回了10个钱,稀缺的东西不管有没有用或者有多大用,总是有人愿意出钱买的。
快到她准备去购物收摊的时间,每样都只剩一点点了,她也不准备等了。将剩的一把花编了花环重新挂上枝头。白色的花树下又有七彩的花,怪异中又带点和谐。
只有蛋糕她明显感觉卖得慢了,节日那几天连续来,四斤有时候上午基本都能卖完当天还有预定,如今每两天出摊都要卖到半下午。
她想着这东西或许县城买得起的都尝过一圈了,之后还是得让人想着,时时都能吃到也许就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或者,她也该想想是不是需要增加一种比蛋糕制作简单,价格也在中间档的另一种糕点来。
但完全靠预定不好解决过客的问题,比如临时进城突然想买的。
考虑了会,她决定以后只带一个现货,其他老客户还是靠预定,如果新客的需求增大,她再慢慢提高。
不知道饥饿营销能不能管用,但她得试试。
她也不是真想造出一个爆款什么的,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就算一天能卖20个她也做不来的。
无奶油加持的蛋糕还能维持在这个段位的售价,唯一的优势只是在那一点打发的小心思上。如果这一点被点破或者被人研发出来,只是一两家竞争可能还不会影响很大。
可如果像花生糖这样普及,哪怕制作麻烦些,成本就摆在那里,这时代可不是现代那样消费至上的时代,就算自己能做还要到外头买,不仅如此,买还一定要买知名品牌的,贵的。
普通阶层面对小小一方几十块的蛋糕,花起钱来毫不手软。
在这儿,普通人家,能自己做的吃食,大多数人都不会上外边买。就像出来摆个摊大多数都也是自带干粮这样,实在需要买了,也尽量会挑价格比较便宜的,贵就是一个界限。
而这里的大户人家就那么点,如果县城所有的糕点铺子都卖蛋糕了,她这摊位要留住客户除非把味道做到极致。
可限于这儿的工具连筛个面粉都困难,这一点她可不妄想自己能做出比这儿的糕点师傅厉害多少倍的东西来。
人家说到底可是比她还专业的。
最后的结果么,那肯定是被撕开神秘面纱的蛋糕会掉到花生糖一个等级,而她这个小摊很可能因为缺乏产品吸引力和竞争优势,渐渐被淘汰。
所以,在没有妥善的计划之前,她没有什么扩张的野心,只想守着这个摊慢慢攒点路费和傍身钱。
目前这样的操作只是冯时夏想在能力范围内尽量稳定住营业收入,顺带巩固自己这个摊位在县城的认知度。
第526章 我就看看
屠户小哥收摊还早,冯时夏也不急着找寄放的人家,准备先去买必要的东西,但还没离开,她就被问住了。
“阿姐,阿元说你们今日走来的,那这么多蛋你怎么带回去?你也没带挑子。”赵弘诚指指自己箩筐里的十几扎蛋。
平时随手买买买已经成习惯了,因为总会有车回去。谁知她自以为心里有数了,看着大娘送来的一堆蛋她也懵了。
她都忘了鸡蛋有重量还占地方这回事。
不说怎么塞,自己七七八八买的,现在掐指一算恐怕都超过30斤了,这要怎么搞?
鸭蛋还能退掉吗?
怎么办?
首先至少要把它们装起来吧?
所以,去买箩筐吧。
也许挑着能容易些,卖蛋的大娘都能挑,她走不动了就多歇歇,今天时间还算早,总能到的吧?
关键还是种子。
她把自己沟通的本子拿出来,上边有昨晚就画好的各类蔬菜种子和挂果的简图。
她比较想要的十几种都画上去了,画的特征还是挺好辨认的。
重点是最前头画的那个种子,她指了又指,不知道屠户小哥能不能看得懂。
“用我的箩筐?行倒是行,就是里头太油了,等会得找点草好生铺下,免得把污了这些东西,”赵弘诚点点头,耐心看过冯时夏给他展示的纸。
阿姐画得虽然简单,但他一下就明白了,“你要菜种?着急要吗?要多少?我家倒是有几样,就是不全,要不我去村里问问,过两天我给带过来?你们明天来吗?”
冯时夏点点头,于元摇摇头。
赵弘诚终于在沟通这一块碰壁了,这问题确实太复杂。
“我还是带你去找找吧,看隔壁街有没有得卖?正好还要去买秤。”
东西照旧托付了范屠户照看,两大两小往日杂街去了。
冯时夏昨天想着到了放风筝的时节了,今天就在一个货郎的担上真看到了风筝,做得还算有模有样。
绘了花纹的有鱼、蝴蝶和鸟的,当然画工也算不得特别精巧,简单的有她打草稿的那种黄纸贴的,没有什么造型,就写了几个字,估计应该也是什么吉祥话。
本来她也有想过自己做,但虽然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一个不好,飞不高事小,飞不起来就闹笑话了,还会让小孩们失望。
上前问了价,有造型带图案的一个12铜币,大一点的15铜币,简单的那种偏小一些,一个只要5铜币。
虽然只是纸糊的,但价格其实也不算便宜,一个小风筝一碗面,一个好一点的风筝半斤肉。
她示意孩子们挑一个有造型图案的,俩人都不约而同地选了蝴蝶的那个,估计用纸多,这个被归为15铜币的。
其实论实用最简单的那种就够了,可买风筝本来就是为了尽兴地玩,为了开心。也不是时时都有这么适合放风筝的天气,如果这里也分春夏秋冬四季的话。
她觉得没必要为那几个子节省。
当然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不认识那简易风筝上的字,不想稀里糊涂买了万一闹了笑话。
屠户小哥也跟着买了一个,挑的是个金鱼的,比他们买的蝴蝶整体小一些,12铜币,最后经他一番还价,俩人都省了一个钱。
“肚仔”本来还想要个鸟儿那样的,冯时夏也没说话,看他如何想办法。毕竟她是知道小孩自己的钱袋里只带了5个铜币的。
果然老板说不够,还得要10个钱。
“阿元,你先借一个大的钱给我呗。回去我就还给你昂?”小豆子一脸讨好。
于元掏出钱袋,手都伸进去了却有点舍不得,亮晶晶用一个就少一个了,刚刚买鱼都已经被大婶拿走一个了。
可借十个小的?
他想想还是摇了头,语重心长地说:“豆子,这个要太多钱钱了,我们就买一个吧,我们两个一起玩。现在就先给你玩,好不好?夏夏刚刚只让我们买一个的呢。”
小豆子没想到阿元会拒绝,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哪怕知道夏夏袋子里有更多钱钱,也不敢再尝试去借了,只讪讪地抬起下巴笑着点点头。
赵弘诚看一眼两个孩子,再看一眼旁边一脸兴味的阿姐,无奈地摇摇头。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啊——”的一声低呼让几人一齐扭头过去。
小豆子正隔着风筝上一个耳朵大的破洞跟众人面面相觑,无处安放的小手正在破洞口挡也不是,放也不是。
冯时夏之前就觉得风筝有点大,怕小孩不好拿想自己带着,可俩孩子都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她便把蝴蝶下边两条长长的尾巴给收了收,教了他们一手抓稳风筝中间的竹条侧着拿,一手握好被定住长度了的线轴,就交给他们自己保管了。
谁知,竟然这么快就……
“破了。”于元瞪着眼睛都有点不可置信。
小豆子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像是被定住了。
冯时夏往风筝后头看去,结果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不知是为了省事还是为了更好地欣赏蝴蝶,线轴都直接被他揣怀里了。两只手就抱着涂了颜料的蝴蝶怼在自己眼前,几乎是和脸相贴的。
小豆子可被这一变故整懵了,这画着飞花子的纸比他们写字的纸白还透,隐隐还能看到对面的东西,他觉得好玩就拿在眼前隔着纸比划了几个手势玩了起来。
然而由于贴得太近没看到路,脚下一个不小心就鼻子往前,手纸往后,直接戳了隔对穿。
“呜呜……夏夏,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看……看……破了……呜……”
见到夏夏走到近前来看了一圈没出声,他终于受不了心里的压力,直接哭了出来。
冯时夏简直就被“肚仔”打败了,自己还没怎么呢,这孩子哭得就像刚挨了一顿胖揍似的。
好笑地给孩子抹掉眼泪,拍拍后背,没有责怪也没有再多安慰,只在端详着这破洞风筝,不知它破了这么点还能不能飞起来。
这洞看起来小,却很有可能在助跑过程中越拉越大。
那片纸倒还挂在上边,只能试试看能不能补了。
如果有透明胶带,这个问题倒简单得很。
第527章 种子难寻
于元掏出钱袋,手都伸进去了却有点舍不得,亮晶晶用一个就少一个了,刚刚买鱼都已经被大婶拿走一个了。
可借十个小的?
他想想还是摇了头,语重心长地说:“豆子,这个要太多钱钱了,我们就买一个吧,我们两个一起玩。现在就先给你玩,好不好?夏夏刚刚只让我们买一个的呢。”
小豆子没想到阿元会拒绝,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哪怕知道夏夏袋子里有更多钱钱,也不敢再尝试去借了,只讪讪地抬起下巴笑着点点头。
赵弘诚看一眼两个孩子,再看一眼旁边一脸兴味的阿姐,无奈地摇摇头。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啊——”的一声低呼让几人一齐扭头过去。
小豆子正隔着风筝上一个耳朵大的破洞跟众人面面相觑,无处安放的小手正在破洞口挡也不是,放也不是。
冯时夏之前就觉得风筝有点大,怕小孩不好拿想自己带着,可俩孩子都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她便把蝴蝶下边两条长长的尾巴给收了收,教了他们一手抓稳风筝中间的竹条侧着拿,一手握好被定住长度了的线轴,就交给他们自己保管了。
谁知,竟然这么快就……
“破了。”于元瞪着眼睛都有点不可置信。
小豆子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像是被定住了。
冯时夏往风筝后头看去,结果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不知是为了省事还是为了更好地欣赏蝴蝶,线轴都直接被他揣怀里了。两只手就抱着涂了颜料的蝴蝶怼在自己眼前,几乎是和脸相贴的。
小豆子可被这一变故整懵了,这画着飞花子的纸比他们写字的纸白还透,隐隐还能看到对面的东西,他觉得好玩就拿在眼前隔着纸比划了几个手势玩了起来。
然而由于贴得太近没看到路,脚下一个不小心就鼻子往前,手纸往后,直接戳了隔对穿。
“呜呜……夏夏,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看……看……破了……呜……”
见到夏夏走到近前来看了一圈没出声,他终于受不了心里的压力,直接哭了出来。
冯时夏简直就被“肚仔”打败了,自己还没怎么呢,这孩子哭得就像刚挨了一顿胖揍似的。
好笑地给孩子抹掉眼泪,拍拍后背,没有责怪也没有再多安慰,只在端详着这破洞风筝,不知它破了这么点还能不能飞起来。
这洞看起来小,却很有可能在助跑过程中越拉越大。
那片纸倒还挂在上边,只能试试看能不能补了。
如果有透明胶带,这个问题倒简单得很。
“豆子,别哭了,男娃子怎么能跟女娃娃样,一点点小事就落豆子呢?夏夏都一点没怪你了,是吧?”赵弘诚只觉得阿姐是真的惯孩子,街面上不管吃的玩的她都经常给俩娃子买,还给娃子钱,几岁大的娃子。
他上次也以为就是三五文,可刚刚阿元拉开钱袋的瞬间,他看到里头至少有3个银币,就觉得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的。
再说刚刚这事,要是旁的人家,前脚给娃子花了十几文买的东西后脚就给损了,骂一顿都是轻的,大多数都会气得直接动手揍了。
“豆子,没事的,它还能玩的。”
小豆子左右看看,吸了吸鼻子,自己接过阿元给他擦脸的帕子擤掉鼻涕,揩干净后塞到自己怀里,乖乖地跟阿元牵在一起,再也不说要拿回那个飞花子了。
街上卖笸箩、篮子、簸箕和奋箕的多,卖箩筐的却不多,不过好在还是有三四个摊在卖。
冯时夏挑了一家顺眼的去问了问,一个居然得一百多铜币,这都快比得上她买的那口大缸了,一根扁担也要四五十铜币。
明明看起来就是一根竹子剖了剖而已,什么时候这个时代的钱这么好赚了?
她觉得有两分心痛,毕竟本来只是抱着买个购物袋的心思来找的,以为也就花个二三十铜币就行。谁知购物袋都要比商品贵,你说心塞不心塞。
虽然一个筐能装好几十斤大米,可她平时根本用不太到的啊。
赵弘诚没想到冯时夏是已经打算好了要买箩筐的,但自己的那挑确实油污多,便帮着找了个结实耐用的,一副挑子还了价下来200铜币,能用十来年。
冯时夏看本来到这个点神色焦急的老汉一见她买了一整套,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不少,便没忍住又买了小背篓。
其实她每回都羡慕俩孩子每人都有一个小背篓,去山里背着可可爱爱的,她背后这个其实相对她的身形来说还是大很多了。
不过,她到底挑的比小孩的那个要略大一点。
老人这次报的55铜币,屠户小哥直接点了点头。
箩筐屠户小哥摞一起扛了,冯时夏把背篓直接让唯一没负重的“肚仔”背上。
小豆子顿时感动极了,他都弄坏了东西,夏夏还给他买了好看的背篓,就是大了那么一点点,走路的时候有点打屁股,但他肯定会好好背着的。
赵弘诚瞥一眼恢复了劲头的小豆子,憋笑着带阿姐进了一家粮店。可问了下,菜种真没有。
他打算还是让阿姐等两天,他回头到村里给找过来。
冯时夏却想着一家是问,两家也是问,拉了人直接去她熟悉的那个瘦老板那。那家还有个仓库,上次还送了她两斤黑米和薏米,保不齐货品就比别家充足。
等到了地方,没等屠户小哥说话,她就先自个儿掏出图纸比划起来了,一时倒忘了小哥能直接跟老板沟通的。
张春有段时间没见哑娘子亲自过来了,不过,他瞧着这小娘子能把一个混子往正路上带,除了俩人生意上的关系,对这女子他也是高看一眼的。
可此时,他不免也蹙了眉头。
菜种向来是家家会自留的,如果想种点什么别的,往常也是问村里人或者别村的亲戚讨要些,很少有人会要出来买菜种的,故而外头基本也少菜种卖,要买通常只能看运气或者有别的渠道。
“不然这位小哥和哑娘子你们在这先坐会?我在这开店几年,附近也结识不少人,邻近也有几家种了瓜菜的,我帮哑娘子去找找?”
冯时夏见人没拒绝,便十分高兴地点了点头,直道自己的直觉没错。
赵弘诚也拱了拱手。
冯时夏的视线在店里的各口袋上转来转去,盘算着自己还要买点什么。糯米粉是要快用完了,但这回应该是带不了了。
第528章 天地之间有杆秤
按捺下冲动的心思,冯时夏决定还是先忍忍,回到菜市街放下东西,她打算最后去买点好些的纸补风筝,顺便再买点墨。
那位公子送的文房四宝她还好好放着,一点没动,如果半年内没有什么变故,她想在自己离开时把它们留给小家伙,反正她也用不来毛笔。
嗯?
屠户小哥怎的还跟着?
不,走到她前面去了?
冯时夏站定,看前头的人不解地盯着自己也不动了,便知道是还要领她去哪。
总不会把她卖了。
冯时夏乖乖跟着。
等过了大布店,快到高塔前的青石大广场,他们进了一家门脸小,招牌却极大的小店。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家店也就二三十个平方,比起这正街上动辄七八十平方的店铺确实算小了。
但这家比起别家招牌的简单破旧,有的甚至是一方布幡,一串绘了字的碟子,一挂样品打发的,它却是正正经经一块黑漆底带纹裱框的木制招牌,看起来还很新。
上书遒劲有力的三个烫金大字,她虽不认识,却也能从中体味到一番威严。右下角还有一枚大红印章,一看就知道这店铺怕不是一般人开的。
等进到里头了,果然,眼前的三个伙计可能根本应该就不是伙计,还穿着和那大宅巡逻士兵及城卫们类似的制服,从帽子到鞋子都规规整整,面容也严肃得根本不像卖东西的,直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两个孩子刚刚还叽叽喳喳着表示想去高塔那里转转,这会子都安静如鸡,几乎是挂在她腿边走路的。
本来他们都已经很习惯面对生人和出入各种店铺了,这会子一下就被打回原形。
冯时夏因着身份问题也有两分忐忑,但好在屠户小哥带的头,俩孩子还要靠着她,鼓起勇气才能面色如常地靠近那柜台。
靠墙的货架上摆着一层层工艺品,小如指头,大如铜铃。有铜、铁、瓷、石、金、银、玉等各种材质,造型有馒头形、柱体形、锥体形、金钟形、蔬果形、动物形、瓜棱形、鼓形、双层罐形、六面体宝盒形等。
上边除了印刻文字的,纹饰也有条纹、花卉纹、人物纹、花鸟纹、动物纹等各种。
瓷器多为蓝底白花或是白底青花,有的还带铭文或者某种落款。
她注意到几乎每个都有可挂绳的提纽并发现侧卧的几个现出的底部有印形,她觉得自己是到了某位名家的印章展品馆。
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可一靠近柜台,等看清里头摆放的是什么,她拧紧了眉头。
细如笔杆,粗如腕口,长短不一,材质各样,颜色各异,里头竟是一杆杆秤。只是这些都没有配秤砣。
想到这,她忽地抬头再看一眼眼前那一墙她以为的印章展品,简直不敢相信。
这么些难道都是秤砣?
刚刚的不对劲也抓住了,这里头一般大小的起码都有三四两到一斤重,大部分还不是非常顺手能掌握的形状。
虽然这么推理了,但她还很是怀疑地左右环顾这间不大的店面,却猛然发现右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长过2米的大秤杆,最粗处约有手臂粗细。较粗的一头还有用小铜钉组合起来的八个字,不知写了些什么。
黝黑发亮的杆秤,密密麻麻的银星,两者相互映衬,让冯时夏真切地体悟到了时空变换的感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终于确定,这真的是一家秤店,恐怕还是官方的秤店。
屠户小哥心思细,竟知道她需要买秤,还为此上了心。但他们之前走了那么一大圈,最后还是上这来了,难道除了这儿,别的地方没有卖秤的了?
也确实,她之前逛县城时还真没发现哪里有卖秤的。
“阿姐,你要买多大的?”
一句问话让她惊醒,琢磨出了大概意思,视线滑过柜台里头最小的一杆,那程度她估计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捏断,连那秤盘都只有巴掌大小。
略过。
指着一排约莫指头粗细小臂长短的秤歪歪头,顺带戳戳一旁还缩着脖子的小家伙。
“呃,大,小,哥哥,这要几个,几个钱啊?”于元瘪着嘴吞吞吐吐还是问了话。
“这些都是20斤的。看你要什么杆什么砣。”柜台里高冷的活计说了句话。
二十?还挺便宜。
冯时夏递过去20铜币,挑了一个最好看的,等着对方给取秤砣,猜着会是只瓷兔儿还是个石葫芦,也不知能不能换。
金玉什么的肯定是想都别想的。二十铜币能给你个金秤砣?白日发梦吧。
“阿姐,是说这秤能称20斤,不是20文。这把杆子估计就得几十文了。”赵弘诚拉拉冯时夏的袖子,找到最大的星子指指道。
啊……
冯时夏抬头望向对面的伙计,对方的神色似乎更冷了,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
她从对方还没收回去的手掌心讪讪地拿回自己的钱,求助地看向屠户小哥。
这么多,她真的不知怎么选。
最后小哥给她挑了一杆,黑杆黑铁盘,很普通的样子,反正也说不上是最丑的,毕竟这里头除了特别精巧的几杆,其他的区别就是秤杆的一点点色差。
秤砣给配的是普通的铁衬托,但样子是葫芦形的,估计有一斤重,比大娘那个轻好多,她还是比较满意。
最后付的70铜币,很幸运虽然这也带铁,但伙计没找她要身份证。
小哥也没有还价,估计也是不敢吧。
冯时夏别有意味地瞧了他们五人中最镇定的人,忍笑着。
这店里的伙计高冷归高冷,但还是很专业尽职的,最后还配合着简单的手势教她认了斤两。
当手提离秤盘远的外提绳时称砣打到最外端是五斤,每两个大星之间是一斤,两个小星之间就是一两;而手提内提绳时称砣在最里端是五斤,最外端是二十斤,两个小星之间是二两。
这个培训不禁让她想起自己最初给大佬称笋时闹的笑话。
要是在县城里没有屠户小哥、赶车小哥、卖菜大娘、兵头头、大佬和医馆几位医生等人的帮助,她很可能是真的在这个时代混不下去的。
就算自己摸索着进入了这里,恐怕在那次小混混跑来收管理费时,自己就要被现实打败。
所以,该怎么对待这些帮她护她的人,她心里都也是有杆秤的。
第529章 四香粉
最后小哥给她挑了一杆,黑杆黑铁盘,很普通的样子,反正也说不上是最丑的,毕竟这里头除了特别精巧的几杆,其他的区别就是秤杆的一点点色差。
秤砣给配的是普通的铁衬托,但样子是葫芦形的,估计有一斤重,比大娘那个轻好多,她还是比较满意。
最后付的70铜币,很幸运虽然这也带铁,但伙计没找她要身份证。
小哥也没有还价,估计也是不敢吧。
冯时夏别有意味地瞧了他们五人中最镇定的人,忍笑着。
这店里的伙计高冷归高冷,但还是很专业尽职的,最后还配合着简单的手势教她认了斤两。
当手提离秤盘远的外提绳时称砣打到最外端是五斤,每两个大星之间是一斤,两个小星之间就是一两;而手提内提绳时称砣在最里端是五斤,最外端是二十斤,两个小星之间是二两。
这个培训不禁让她想起自己最初给大佬称笋时闹的笑话。
要是在县城里没有屠户小哥、赶车小哥、卖菜大娘、兵头头、大佬和医馆几位医生等人的帮助,她很可能是真的在这个时代混不下去的。
就算自己摸索着进入了这里,恐怕在那次小混混跑来收管理费时,自己就要被现实打败。
所以,该怎么对待这些帮她护她的人,她心里都也是有杆秤的。
“小艽哥哥,你看,就是这个,夏夏做的,好吃的。是不是也好好看,绿绿的。阿诚哥哥都喜欢的,这两个给你。”于元踮着脚把自己带的纸包递上柜台。
“哇!我真的太感动了,阿元你对我太好了。嘿嘿~”秦艽打开一看见是不认识的吃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他莫名地开始对哑娘子做的东西有种信任。
想想上回那一小包炸果子的结局,他心里盘算着有一个要分给师父,还有半个?大半个?小半个吧,分给师兄,不然这两个他就都别想尝到了。
好在,炸果子阿元家也开始卖了。
“嘻嘻~”于元跟着傻笑。
秦艽看着眼前心思单纯的小娃娃,眼珠一转,招呼道:“阿元和豆子等等啊,小艽哥哥也有好吃的拿给你们。”
屠户小哥已经带着秤回去守摊了,从秤店出来后,两个孩子也没有再要求去高塔那边的广场了,反而说要往医馆这来,找给老医师背药箱的小医师。
冯时夏想大多数香料好像也有药性来的,说不定医馆就能有卖,不用跑到批发市场那边了,便干脆地带着过来了。
好在凭她三脚猫的绘画本事,之前买的花椒,桂皮都在这里找到了,花椒还找到了青花椒,也就是麻椒,以后做水煮、火锅之类的菜都能用上了。除此之外,还找到了草果和肉蔻,比较常用的胡椒、香叶、孜然这些却没碰上。
主要符合胡椒和香叶的药材太多了,孜然摆在面前她可能挑得出来,但让她画细节,一下子真想不起来。而她又没法加以描述,人家都已经搬了好几抽屉过来了,都不是,她实在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别人了。
最主要,医馆里还有等着拿药看病的人,她怕万一耽误了别人的大事。
宋黄柏倒很稀奇哑娘子每次来找的东西都有点莫名其妙,看起来都凑不上一个完整的方子。
“那个,嗯,阿元是吧,你叫?过来。”
于元左右看看,捧着小艽哥哥刚刚给的糕,呆呆地望着平时不怎么跟他们搭话,连小艽哥哥都要他们躲开些的“坏人”宋哥哥,有点不敢动。
“咳,去吧。小艽哥哥在,他不敢欺负你的。”秦艽颇不自在地看了眼被自己三番两次真的唬住了的小孩。
于元这才小短腿跑了过去。
宋黄柏眯着眼睛瞄了一眼那边心虚到要藏头的小师弟,又立即换了副笑脸对小孩问话:“阿元,哑娘子,嗯,你们买这些回去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家里还有谁病了吗?”
于元细细瞧了一眼台面上堆了几堆的东西,倒是认出了里头那个八个尖角的东西和树皮:“这个和这个夏夏是用来煮肉肉和蛋蛋的。昨天我们还吃过的,好香的,超级好吃。”
宋黄柏当然知道一些药材是有食补作用的,但偏偏这些也算不上。这下于元说香,他倒反应过来哑娘子要的这些东西似乎都有一些特殊气味。
增香?他对吃这一块研究的不深,所以,不能快速找到其他几样。
但他还是留下了那张纸,或许师父和齐船主知道也不一定。
香料本来就贵,动辄几十铜币一斤,医馆的香料卖得比外头要贵一点,好在人给她拿的这几样还是没有贵过花椒的。而偏偏花椒的用量才是最大的。
但不管怎么说,冯时夏能看出这里的品质比外头也是要好一些的,便懒得折腾了,特意往那边来回一趟都要半小时以上。
想着以前的中药馆大多能打粉,她试着“问”了下,谁知对方竟也点了头。
这下给她乐得,终于不用为了研磨个粉费半天劲了。
小哥给她抹了零头,连带手工费,她付了300铜币整,花椒、八角、草果、肉蔻她都留了一半打粉,自己先带了俩孩子去对面的书店买墨和纸,打算一会儿再回来取。
“咦,阿元说哑娘子买这些是用来吃的吗?她好舍得啊?肉本来就那么贵了,还要放这么贵的药材,难怪她做的东西都好吃。只是,这煮出来什么味道?”秦艽掂着一颗草果子,嘀嘀咕咕琢磨着。
“我不知道这什么味道,但我想知道你跟阿元说了什么,让那孩子怕我怕成那样。”宋黄柏悄无声息地半个脑袋凑近秦艽的耳朵,冷冷地出声。
“呀!”秦艽原地弹跳了起来,手中的果子也被他不知抛到哪去了,“姓宋的,你吓死人了!”
“嗯?没做坏事怕什么?”宋黄柏从鼻子里哼出两声。
“我,我才不怕。对,明明是师兄自己太凶了,才让阿元怕你的,就是这样的。哼!”秦艽留下两句话,一溜烟就往后院去了,他决定,还是等会分半个出去好了。
要了命了,唉……
冯时夏没想到书店也有风筝卖的,而且不论是材质、图纹还是做工都比货郎那儿的高上一等。
她想着价格估计也要高上一等吧。
但好像生意还没有街头货郎那儿好,冷冷清清的,几乎无人问津。
第530章 再遇美人
“油烟墨坚实细腻,墨色醇厚,色黑有光泽,层次丰富,可浓可淡,入纸不晕,墨香浓郁,适合画作。松烟墨墨色清冷,比油烟墨清爽,无光泽,胶质轻,宜书写。”
温婉柔和的声音如夏日里的一弯清泉,汩汩流淌过冯时夏的耳边,她转头看去,瓜子脸,鼻唇小巧精致,杏仁眼,眉形自然纤细。
对方额心还描有三簇轻羽般的红色花钿,呼应着眼尾桃红色的眼妆,那眼睫一刷,她似乎就明白传说中的盈盈秋波是什么意味了。
因女子离得近,她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馨香。
再看,水绿衬柳黄的素色薄衫裙包裹着对方纤瘦的身躯,发丝全盘拢起来用绿丝绳和金丝梳钗于耳上偏左侧结了一个卧髻,大方地展露容颜。
此刻对方勾唇一笑并微微颔首跟她招呼示意。
“美人当如是”
这五个字一下子打在冯时夏的脑海中。
“小金,试墨。”
刚刚就是这个声音,听着有两分熟悉,她见过的人虽然多,但见过如这般的美人两个指头就能,欸?莫非是?
不远处的伙计听到这话,立刻上前点头哈腰地按女子的指点办事,跟刚刚判若两人。
“哎呀,小姐你快看,他们两个小娃娃戴的这帽冠怎的这般有趣?这是一只狗么?”青如咋咋呼呼地指着于元俩人的头顶,掩嘴轻笑道。
果然,这应是那天她身边的那位丫鬟,虽然当时女子遮了面纱,但这种感觉或是说气质是变不了的。
于元听到青如的问话正要应声,
“应是熊。”绿衫女子转头道。
啊,原来这个是熊啊,可熊是什么?好像有听大哥讲过一次,但是没见过啊……
于元:“买花的姐姐!”
小豆子也立刻反应过来,歪头凑上去:“啊!会说话的鸟儿!是不是?那个大哥哥说送给姐姐你了呢,是不是呀?”
女子点点头,但眉目间染上一丝愁绪,自他离开后,那红尾鹦鹉每日都恹恹的打不起精神,也不怎么吃东西,哪怕是以往最喜爱的瓜子都不会多看一眼。别说说话了,连叫都难听到一声。
“那我能不能看看啊?”小豆子扭着手鼓起勇气问道,这个姐姐说话轻轻柔柔的,肯定不凶的。
青如觉得哑娘子这俩孩子有点逾越了,正打算回绝,自家小姐却先开口了。
“你也这么喜欢鹦鹉啊?那下次有机会我再带给你看,好不好?它这些日子好像不是很高兴。”
“嗯!”小豆子重重点头,拉着于元笑得开心极了。
“姜小姐,您要的都齐了,先研哪一方?”小金是不懂这哑女怎么跟姜小姐认识的,但他此时必须毕恭毕敬地招呼着。
“好了,暂时用不上你了,你自去忙吧,有事再叫你。青如,你来。”女子唤来身后的丫头。
青如脆生应下,在自家小姐的示意下依次研磨了两方墨,并取了一旁的纸笔铺开。
“我也不太会手语,你依稀着看看,应是能看出些不同来。你看,这是用于写字的松烟墨,这边是用于作画的油烟墨。色泽、浓淡、晕染程度都有不同。”
冯时夏看着女子轻拈宽袖,悬肘提笔,几息间便在被镇纸展平的白纸左边写下一排娟秀的小楷,换了一只同样的笔蘸上另一种墨,三两下又在右边勾画出一枝桃花。
最后又如泼洒般各自在下方浓浓抹了一长笔,配合着手势指点细处让她明白了两种墨的不同和用途。
有了这样浅显通俗的展示,冯时夏也大致有了个概念,同时她也十分佩服女子的书画才艺。
她写的字匀称是因为她用的笔本来比画就小,比较好控制。而女子用毛笔还能写一排齐齐整整,大小几乎都一致的字来,她不得不服气。
虽然她不懂书法也不是绘画专业,但她也能从这些字画中感受到一股舒适自在和美来,这应当就是最浅显的鉴赏,反正她觉得女子很厉害。
只是说回选购,柜台里被明显区分在左右两边的墨除了纹饰和规格的不同,品质似乎也多有不同。
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又拿出同侧的几方墨,引导着她辨别。
“好墨讲究质细、胶轻、色黑、声清。‘质细、胶轻’可以从墨锭的磨面上看,以光滑如镜,看不出空孔为最佳;‘色黑’可以从写出来的笔画上细看,比如,这样迎日光看去,墨色泛紫或泛绿的最好,黑色次之,泛红黄或白色的为最劣;‘声清’可以这样用物轻击墨锭来辨别,声音清脆而不浑滞的为好。”
“真正的佳品,墨质坚如玉石,表面隐隐能见丝丝的纹理,调水一试,从最浓到极淡可画多种层次。如果墨质松软,容易断碎,磨面出蜂眼,色灰而无光彩,那就是劣品。”
虽然女子说的话冯时夏没几个字听得懂,但她每一回的比较都直指关键之处,没有任何让人有难以理解的地方。
“当然,墨越好,价格也越贵,一小方从几十文到几两的都有。我想,你该是为了两个娃娃习字所选的吧。比如,这边这两种,就是比较常见的用墨,每两大概在一两百文左右,都是比较适合初学者练字用的。如果你也需要选差不多的油烟墨,这几种是差不多价格的。如果需要更好的,我相信你应该能自己辨别了。另外,这些有漆边、涂饰和洒金的自然是更贵上一等。”
冯时夏在女子提点的写字墨中选了最简单朴实的一款,挑了根指头粗细,十来厘米长的柱形墨。
比其方形,这个形状小家伙也容易捏握研磨。
先买块小的回去试试,如果觉得用得哪里不好,下回再换档次更高的。
她刚刚瞧了那丫鬟的磨墨方式,可不是随便来的。打小圈细细磨,头次的水要少,等磨出的墨浓一些了,再依次加水磨浓调整到适宜浓度。
蘸墨前毛笔要先润笔,再用纸吸干水分后才使用,收墨时墨锭也细细擦干了才收回的木盒。
这回她也明白了上次那少爷送来的木盒里那个圆乎乎的瓷罐是干嘛的了,就是专门用来磨墨时添水用的。
使用时先把它整个浸入大瓷钵中注水,它有上下两个孔,按住顶上的就能阻断里边的水流出,放开顶孔侧面的孔才有细细的水流。她大概能明白是由于气压的关系,而且如果不完全放开,只松开一点点,下边的水流也会变小。
笔墨纸砚中的门道看来可是多得很呢。
------题外话------
码字君不懂国学专业知识,关于墨的这块如有错误的地方,请大家不吝指正。
第531章 自古才子配佳人
最后,在女子的帮助下,冯时夏还挑了方砚台,毕竟正经墨都买了,也不缺一块砚台的钱了。
既然砚台也占据了文房四宝中重要的一席,那她猜想用砚和用碗磨出来的墨肯定是有区别的,或者至少在使用体验上有区别吧。
砚台的形态质地各异,她挑了一个比较朴素的圆盒型,里头还有一笔太极似的凹槽,还带盖,她觉得挺实用的。
女子没有表示什么异议,36铜币,应该不是最便宜的。
她挑的那一根墨可能没一两重,要八0铜币。
有女子在,她找那伙计又买了两丸上回那胖大叔给她拿的那种墨球,方便外出时携带。
借机问了这店里跟上次那少爷赠的礼盒中差不多笔墨的价钱,墨条伙计轻飘飘比划了一个简单的“2”,她自然不会以为就是200铜币,这是上品,都还有描金的。
所以,2000还是20000?
冯时夏捂住“砰砰砰”的小心脏,再得知那种笔一支中号的就要四百多铜币,而不是四十多之后,她彻底懵了。
她拿的10张大白纸心如刀割地花了她40文,都能重新买一个风筝了,不过一张还挺大的,比4张a3还大许多,怕是有6张那么大。风筝她又舍不得扔,咬咬牙她还是付钱了。
木盒里的那纸可比她买来的这种要好太多了,光滑细腻,基本看不到杂质。
这份礼比她想的还要贵重,因为那木盒里头除了七支笔、一方墨和一大叠纸,还有砚台、镇纸、笔洗等好多好多东西。
按同等档次算,这些起码怕不是至少上万铜币?
她可能都还没赚到这么多钱。
可是那少爷自那次以后就再没有露面过了,她想着是不是请眼前的女子代她还了,好像他们关系还挺亲近的。
只是她和这位姑娘纯属偶然遇见,一看就知道身份地位悬殊,连名字都互相不知道,根本也算不上认识,她总不能跟踪到人家里去拜托人家办事。
其次,那么贵重的东西,自己如果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让人代为转交了,似乎也太不礼貌了。
好吧,最主要是因为她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等下回碰到那位公子再亲自还给他吧。
冯时夏羡慕地看女子眼都不眨地将手里的两本书结了账,每本可能就薄薄四五十页,那着水红半臂的丫头甚至动用了一枚银锭,就是第一回那少爷给的那种。
这么贵的书,这女子都能随便买。
而她至今还是个文盲不说,更是个穷兮兮的文盲。
眼前这女子根本就是这时代的高配玩家吧,家境优渥,人美心善还知书达理。
她同为女人都快要忍不住心动了,才子佳人,多么美好的词语,而眼前的女子把两个人的优点都要集于一身了。
难怪以前金榜题名后那么多负心汉,可能古代长于深闺的贵女确实有乡村里长大的小子想都想不到的好吧。
但负心汉还是该骂。
不知那天那位少爷又是哪一种。
他们之间看起来不像亲朋,那天她就觉得自己只是在他俩的地图里打副本的酱油角色而已,直觉。
“小姐,要不咱们也买个纸鹞回去放放吧?从来渔阳后,咱们都没好好玩过了。”青如清脆娇俏地提议。
“刚得的新玩意儿玩腻了?本尊还在这呢,要不你上前请教请教。”女子戏谑。
“哎呀,本来就是,输给小姐就算了,连阿路现在都回回赢我了,一点意思都没有。”青如甩甩手,想起那个一点都不让着她的木头就暗恨。
女子掩嘴轻笑,轻瞥一眼门当口的纸鹞:“这你就能保证自己放起来了?”
“嗐,反正还有阿路,有小姐,还有老爷呢,我怕什么。”青如挺挺胸,意气风发。
“行吧,拿一个吧,等它上了树,非得你亲自去取下来不可,”女子苦笑着无奈地点点头,等青如挑好了一个青鸟的,她忽而又转头跟俩孩子柔声道,“你们的纸鹞破了,可能飞不起来了,姐姐买一个送你们吧?”
于元和小豆子对视一眼,看看冯时夏,全都兴奋起来了。
他们才知道这种东西是飞起来玩的。
“我有钱钱的,我自己买,是我弄破的,我重新买一个。”小豆子立即抬起下巴仰头表了态,又转头跟于元商量再借钱。
这回,于元没再犹豫了,直接借了一个大钱给小豆子。
于是,女子讶异地看着倆孩子从他们身上背的古怪袋子里拿出各自的钱袋,还是一样的水红色的那种,有商有量地凑了55文钱。
之前问她要鹦鹉看的那孩子掂着脚就把一个银币和五个铜币递给柜台里的小金,指了一个跟他们原来那种差不多的彩蝶模样的表示想要。
冯时夏心塞地扶扶额,又来了。
这俩人一起劲的时候就收不住了。
还有,给了一个银币就算了,人都还要找你钱的,你还要给五个铜币是闹哪样?
她都有点没眼看。
不过,她看看原先买的那个破风筝,确实她不能保证还能不能飞起来,再买一个是比较保险。
但是,她看她们买的那只青鸟的,足足给了三十铜币,都比货郎那贵一倍了。虽然这里的做工好一些,样式精致些,整个风筝面也大一些。可也大不过现代的那种,动辄都是一两米长宽的。
这里的只差不多半大,她之前买的那个蝴蝶的甚至就6050的样子。
倆孩子要买她没再拦着,只是,如果她这个蝴蝶补好了可以飞的话,两个一样的就有点没意思了。
她跟倆孩子指指一个最简单却也有漂亮花纹的三角,表示要那个。
因为她感觉或许买这种回去她能仿着试做,毕竟村里还有好几个娃子呢,两个风筝确实也不够他们玩的。
另外,她很小的时候交过一次手工作业,就是风筝,只是那时候虽然有统一的材料包,她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地放飞自己亲手做的风筝。
如今,她还想再试一次。
于元和小豆子见夏夏有指名想要的了,也都同意换,毕竟,他们也要对夏夏好的。
货郎那里5铜币能买到的,这里要10个钱,但冯时夏后来又仔细看看,发现这边附带的一卷麻线比货郎那儿要多得多,便也没觉得那么吃亏了。
那上头的蓝色鳞纹也不赖,符合她喜欢的简约大方。
------题外话------
纸鹞:鹞[ya]
荸荠:[biqi]
藠头:藠[jia]
秦艽:艽[jia]
于长:长[hang]
第532章 放风筝
冯时夏牵着俩孩子跟女子欠身道谢后就离开了。
这个时代比她以为的封建,貌似还有奴仆的存在,女人做买卖的不多,上次这女子来菜市都要戴上面纱。
这时代又比她以为的封建要开放,女人没有被限制出行,她之前认为的经济可能掌握在男人手里在这里也并不绝对,女子在书店这里却是愿意自由展露面貌的。
当然也不排除只是那天女子的脸长痘痘了之类的。
这种可能性很小,更大的可能是,这里的阶级意识更鲜明。但这结论似乎又跟自己在生意上的相对顺利冲突,跟兵头头、大佬和老医师对她的态度冲突。
但,她觉得自己跟这女子肯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阶层在哪个时代都是存在的,有的家庭甚至要付出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到达一个跟更高阶层人对话的机会。
可悲却又现实,她自己也从进入这里开始,默默接受了这种设定。
她不认为自己能改变什么,她只是沧海一粟中渺小的一瞬,她的世界就这周遭一圈人这么大。
她只能顺应自然,被动地融入其中。
所以,在这个时代,她们很难还会有交集。
当然,如果女子再来她的摊位光顾,她一定给打五折。
小豆子临走时还不忘跟像朵花一样的姐姐眨眨眼,让她别忘了他们关于鸟儿的约定。
“小姐,他们一家好奇怪啊,我这么小的时候可一文钱都没有。这两个小娃娃还能随便用!”青如嘟嘴。
“你是在怪我没有早点把你买回来么?”女子眨眼。
“我现在钱袋里的钱都还没有他的多。”青如继续指指于元的背影。
“爱买那么多头饰和脂粉的是谁?”女子紧盯。
青如惨败,讪讪闭嘴。
“不过,他们家,确实很不同……”女子喃喃。
取了调味香料,再次路过高塔和广场,冯时夏看看两个自重新买了风筝后异常兴奋的孩子,决定还是带他们进去玩一会儿。
毕竟村里可没有这么大这么平的空地了,之前在秤店那会儿他们就表示很想去玩的。
最近因为有跑腿小哥给代买东西,她除了看摊,已经好些天没带他们好好出来转转了。
当然最主要也是县城就这么大,对冯时夏来说更算不得什么繁华。她逛过不少古镇这些之类的,对这儿除开头两回的新奇,后边大部分只剩下被未来生活支配的压力。
旅游和生存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可或许,对还未长大的孩子们来说又不同,他们每次出发都是兴致勃勃,陪着她站一天也不知疲倦。
这个被围起来的小小县城,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店铺,每一样物品对他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或许,她应该向两个孩子学习学习,对身边的一切要再多些热情。
还有,她之前不是说好要好好感受生活而不是再一次被生存桎梏么?
嗯,广场是放风筝的绝佳地点。
今天,有微风。
正是适合放风筝的天气,而且如果刚买的风筝万一有问题,她还能及时退货。
当然,这是玩笑。
奈何,等到了广场,偏偏那风就忽然不见了。
俩孩子似乎都还不懂风筝怎么玩,只傻傻在一旁看着她拉着线满场地跑圈。
距离上一次放风筝真的太久了……
冯时夏感觉有点挫败,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她也是要面子的啊喂。
于是,俩孩子以为风筝就是拉着她跑啊跑的,最后变成她在一旁看俩孩子乐此不疲地牵着一个并没有飞起来的风筝嬉闹。
她把倆孩子带歪了……
冯时夏转过有点红的脸。
哇,好舒服~
嗯?
风来了?
“阿越!”
她拿过倆孩子递回来的风筝背着风开始后退,渐渐地,她感觉到手头的线绷紧了些,风筝飘起来了。
往上一提绳,同时再放出一些线,风筝真飘高了。
飞起来了!
她在心底得意地大笑着转身迎风飞跑,不时回头看看那高度,并适时再抖绳放线掌控它的高度。
“哇!”
“哇哇哇!夏夏,夏夏,它飞起来了,真的飞得好高啊!”
“跟小鸟一样。”
“夏夏,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倆孩子追上来拍手欢呼着,显然十分高兴。
冯时夏得意地给了他们一个小眼神,其实这一点不算高,他们那会儿的风筝放上几十、几百米的都多的是,甚至还有放上千米绳的,抬头只能看到一个小点甚至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风筝在哪。
但这里的风筝线是麻绳,做不到现代那么轻盈,更没法接那么长,高了拉力可能也不够。
这个她手里大概还剩一半的余量没放,其实这风筝也就飞了直线距离十来米高的样子,完全感受不到风筝在万丈高空自由翱翔的舒畅。
不过矮也有矮的好处,至少能看清风筝的大概图样。
又往上升了升,看看在一旁激动得满脸通红还带跳脚的俩孩子,等风筝飘得稳定一点了,才把那个手动线轴交到他们手上,并嘱咐他们一定抓稳了线。
于是,两个从来没玩过风筝的可怜孩子就真的傻乎乎地抓着线仰头不动了,看着风筝在空中飘啊飘的,满足的神色溢于言表。
冯时夏顺着风筝线望向湛蓝的天空,不禁在想,如果自己也像这风筝一样迎风而上,穿过这片天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来的时空,回归以前的生活呢……
这上空会不会有一架飞机经过呢?抑或大气层外有宇宙飞船?
“嗯?”
但风筝可不是你抓着不动它就也不动的,风向和风力变化的时候都要随时收放线并转向掌控的。
否则,就只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它往下——掉了。
在它一头栽到地上之前,她及时冲过去将绳子快速收了回来。
好歹这是花了十个铜币买的,可不能成为一次性的东西。
风筝掉下来的初始倆孩子都很惊慌,以为是自己又将风筝弄坏了。后来冯时夏摇摇头,鼓励他们自己再去放放看,才欢腾地又奔跑起来。
倆孩子不知放线,也不懂什么时机、角度,毫无技巧。玩半天都只能是带着一个飘了一米多高的风筝在广场狂奔。
然而这回,他们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满足了。
第533章 安居乐业
冯时夏过去教他们感受风向,教他们摆正角度,他们一个人还不能很好地掌控,便让他们合作来放。
一个在后头摆定姿势托举,一个在前边放线拉绳奔跑。
有几次差点飞起来,但终究只飘飘摇摇四五米就往下掉了。
这时的风还小了些,更不那么好飞了。
“呀!阿元,它怎么又不飞高了?”
“我们再跑快一点,跑——唉哟!”
于元踉跄一下站定,仰头看到一个高高的身影,很熟悉。
“大哥哥,你会飞这个吗?你肯定会吧?你都是大人了,你能帮我和阿元飞一下吗?”小豆子眼睛一亮,眨一眨,大哥哥长这么高,他肯定能比夏夏还飞得高。
孟大勇从小摸的不是泥巴就是刀枪,哪玩过这个?不过听还是听过的。
可他只是带队准备换班经过而已,怎么就被俩娃娃拦住要飞这个了?而且,这个点,他们怎的在这里?今日不摆摊了吗?
他环顾四周,来集风楼办事的人差不多都离开了,差不多只有楼里的人还在。
他们队的人也在一旁稀奇地拿着东西左右翻看,一点不顾俩娃子在旁边呼喊的“轻点轻点”。
时间倒也不是那么急。
“大哥哥,你就给我们举着好不好,这样,这样。”于元终于也耐不住想再次放飞的心情,摆出姿势教着面前的大个子,自己抓着线还不忘解释道,“不要你跑的,跑起来好累的,我来跑就好了。”
冯时夏目瞪口呆地见俩个孩子抓了一个过路的劳力当工具人,心肝都在颤。
居然叫警察叔叔陪你们放风筝的吗?
真是太有胆色了!
兵头头不应该在守门吗?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有旁边那一群人,这里难道是派出所?
她瞧了一眼格外高耸的建筑和周围肃杀的环境,这个广场真的没有什么闲杂人在这儿玩的,好像。
她似乎选错了地方……
要不要叫孩子们赶紧走?
“大哥哥,你举得好高啊!”小豆子拍着手觉得更有信心了。
孟大勇神色不自然地瞥了眼隔着一定距离的女子,只点点头让他们往前跑。
这次一飞起步就是四五米,然而倆孩子确实还是不太懂怎么收放线,风筝上升途中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试了三四次都是如此。
旁边的士兵有性质得很,也上前挨个试了一次,但要不跟孩子们玩得没两样,要不还是得维持在五六米的高度一直跑,只要停下来,最多撑不过十秒。
眼见着大家都飞不起来,于元他们只得再次求助了。
“夏夏!”
冯时夏面对这一群守卫,还是有点怵的,但对方对她的态度都还算好,大多都笑着给她打了招呼。
奈何自己心虚着,她很想把倆孩子拉走算了,可又不忍看他们失望的样子。
行吧,不就放一回风筝么?
我就放个风筝,还能被看出啥来不成?
本来已经换了托举人的风筝这下又被孟大勇拿在了手里。
冯时夏其实很想说不用,但她见着那个高高大大的身板立在那儿,没再多余解释了。
感受下风,比刚刚还小些,一个人放起来确实有点难度。
算了,也当他是个人形立架就好了。
她已经放飞过一次了,有了手感,这会儿那边托举都有两米多高,怎么能放不起来?
绷紧~抖遛着~找风向~放线~感受拉力~放线~感受拉力……
风筝越飞越高……
“呀,哑娘子还真厉害!”
“难怪城东的人都说她脑瓜子不一样。”
“主要做的东西还好吃。”
“上次队长拿回的东西就属你偷吃得最多吧?”
“嘿嘿~”
孟大勇见着那个似乎一直都很有坚持的女子慢慢往前奔跑,奔跑……满脸笃定和自信,实在是耀眼得很了。
对方在朝他招手?
他左右看看,确实好像在叫自己。
冯时夏肯定不好意思把人利用完就踹开的,毕竟还耽误了人家那么长时间,刚刚看他们一群大人都那么有兴趣,这个兵头头其实看起来还年轻得很,不过是个大孩子的样子。
把风筝交到人手里,教他感受和收放绳。
总得让孩子玩一会吧……
“哇,夏夏最厉害!夏夏最厉害!!”小豆子蹦跳着围着冯时夏转圈。
于元也抿着小嘴唇一会儿看看天上,一会儿回头看看夏夏,满足得不得了。
“俊昌,你过来看看?”集风楼四楼一黛蓝锦袍中年回头跟屋内的另一石青长袍的消瘦中年招呼道。
“咦?怎的有人在这儿放纸鹞?大人,我这就下去将他们驱了去。”还没等正主开口,消瘦中年身旁的赭袍壮汉立即皱眉大声道。
“慢。用不着赶。”被称为大人的中年舒眉静静地看那三角纸鹞在不远处随风缓缓飘摇,又见着楼下奔跑追逐的孩童,似是陷入了沉思。
黛蓝袍的中年捻捻须,也点头道:“姜大人虽来渔阳不久,但这儿的百姓如此安居乐业,足以见治下颇有成效。如今,更是军民同乐,俊昌之能果然不同凡响。”
“哈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把里头那一套拿到我这用?快打住吧!”石青袍的男子笑骂,随即转头又跟身边的赭袍汉子吩咐,“以后若非无理闹事或过分喧哗之人,旁的无需刻意驱逐,这儿也得瞧着有点儿生气才好。”
“是。”赭袍汉子低头应声。
“就是,这集风楼可是合川一大名胜,你看,这风景多好。转一圈,白悠悠,烟波浩瀚,扫尽满身愁。过于严肃了反而不美。”黛蓝袍的中年迎风展眉。
楼下。
“孟队,那啥,我们先走了。”几人推推搡搡、挤眉弄眼地高声先行离去了。
“咳,我也得走了……那个,阿元,来,拿着。记住,感觉绳子在拉你的时候,你就把绳子放一些,感觉绳子松一些了,你就收回来一些。跟着风的方向走,知道吧?”孟大勇尽量用最好懂的语言帮着冯时夏教了两个孩子简单的操纵方法,多的还是自个儿再慢慢摸索了。
说完,他跟冯时夏匆匆点个头,就往守卫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
第534章 肩上的重担
冯时夏好笑地看着这个大孩子窘迫地落跑,带着俩小孩子又玩了十来分钟就收线也准备回村了。
路过秤店,她又想起自己手头的那个简易天平。
虽然俩孩子之前也仔细听了伙计对秤的讲解,再加上耳濡目染地看她用过很多次,可能再教一教勉强也能认秤了。但他们毕竟还小,那秤砣一砸可不轻,她是不会让他们现在来摆弄新杆秤的。
倒是自己弄的天平,或许她可以改良一下,除了供客人检验重量用,顺便也能给俩孩子玩乐。
其实最好的肯定是能直接做出能称量的天平,台秤和托盘天平都是比较适合小孩使用的,安全性比较高,但奈何那两样没有金属的话很难达到称量的目的,而她连想要定制一个蛋糕模具都做不到,更别说其他更复杂的了。
所以,暂时也只能改良下自己原来的那个,至少木头的盘子肯定比碗带着轻,而且如果有专业人员加工,以后也不用手提了。
这么想着,她又拐到上次的木器店,拿出画纸,简单“说明”了自己要定制的东西。
其实不难,就一个能直接摆在台面的支架,一根能围着支架摆动的横杆,两个一样的碟子大小的托盘,外加一根垂直在横杆中心的平衡指针。
怕不小心误伤人,指针没让做尖,她准备用墨在指针两面都画出箭头来。支架正中间还留了一个窗口,这样便前后都能核准平衡。
找的还是上回给他们做牙刷的师傅,冯时夏感觉对方手艺还挺好的,付了25铜币定金。
冯时夏要的东西每回都古古怪怪的,但林近偏偏还有兴趣摆弄这些,为了不再像上次那样瞎等,双方约定了四天后交货。
回到菜市街,冯时夏惊讶地发现屠户小哥已经给她将箩筐整理好了,本来想今天去看下给他们寄放东西的人家,小哥却也指着天色催着他们走了。
赵弘诚将冯时夏后来买的几个纸包放好,并把扁担调整到合适冯时夏的高度,纸鹞放进大背篓里一起给她挂在后方。
冯时夏看着这副极具挑战性的担子,满当当都快赶上货郎了。腿不由得开始发软,两三个小时啊……不是一二十分钟,她真能挑得起这个一直到村?
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试试吧?别无他法了。
她除了挑过水,这么大的箩筐也是第一次挑。
仿着记忆里舅舅们担谷子的样子,一手抓前方的绳结处,一手抓后方最近的麻绳,调整了下肩膀最能受力的位置,起身。
虽然是竹箩筐,可挑起来一点不比一担水轻,尤其她本就还不能挑满桶水的。
箩筐还大,行动起来都没有水桶方便。
她在心底哀嚎一声,明明之前算算才30斤,由于她的忍不住,这下起码得有50斤以上,还不包括背篓和箩筐本身的重量。
可水如今她也能担上三四个来回了,难道这个就一点不行?
赵弘诚看到冯时夏那生疏的动作和驼背的姿势就觉得不太妙,果然才几步,他就感觉阿姐已经快不行了。
但对方并没有放下,只是微移了下扁担的位置,继续往后街去了。
他看着紧紧依在阿姐身边的俩孩子,皱皱眉,跟范屠户招呼一声,悄么着追了上去。
冯时夏喘着粗气将担子停在鱼摊前,揉着被压得青痛的肩膀,一屁股坐在了架在箩筐的扁担上,都有些失魂。
“哟,哑娘子来了?我这就给你们拿鱼,今日还要不要杀?”女摊主比划下跟冯时夏问道。
冯时夏根本就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微微点了两下头,颤着手从包里掏出剩下的要支付的40铜币和准备包鱼的油纸。
老板动作利索得很,这会儿市场的人也少,两口子几下就将鱼收拾干净了。串好后还将手洗了一番才给冯时夏包好递过来并退了一个钱过来:“用不到什么工夫,哪还得要你两个钱呢?杀鱼拢共给一个钱就够够的了。”
一个钱也是钱,冯时夏笑着点点头,准备找个不影响平衡的位置将鱼放进去。
“夏夏,鱼我来背吧,我能背得动鱼的。我还能再背好多东西的。”于元踮着脚用自己脖子的帕子心疼地给冯时夏擦着额头沁出的汗,并指指早就被他卸到一边地上的背篓。
冯时夏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想了想,没有过分为难自己,把鱼装进了小家伙的背篓,但却拒绝了他要再往里头放纸包的主意。
要走这么久的路,3斤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已经是不轻的负担了,累到所有人还不如累她一个人。
“我也给你背,夏夏。”小豆子也伸手从箩筐里挑了一个纸包,一提却感觉不是很妙。
冯时夏看着那得有十来斤重的调料包,真是要被肚仔逗笑了。
她摸摸“肚仔”的头,把买的文具那些给他装上。可没想到那孩子掂掂自己和小家伙的,好像知道被看轻了一样的,表情不乐意了。
她只好又给换上了差不多重量的粗盐包,但她准备走一段再把倆孩子的拿回来自己挑。
给因为分担了重量而兴奋起来的两个孩子调整好背篓,她也要重新起步了,可肩膀刚触到扁担,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畏惧,不太敢迎上去了。
之前卸下的那股气消散了不少,这会儿感觉更困难了。
但她咬咬牙,还是埋头直接忍痛顶了上去,心里默念着,习惯了就好了。一百米走了,她就能走下一个一百米、五百米、一千米……总能到的,并不是完全承担不起的重量。
想想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儿,以后她要面对的事情可能会远比今天困难。
谁知才走了没两部,就感觉肩头一轻。
抢……抢劫?
这两个字刚冒出来,她回头一看,屠户小哥正面无表情地直接挑起了担子,领头往城门过去。
欸?
他这是都不要自己的肉摊了么?
冯时夏想阻止,想自个儿挑,对方却指指城门并不放手。
到了城门口,屠户小哥还没有回转的意思,拉扯一番,她依旧拗不过对方。
出城时守卫们都对她友好地招呼着,她又不好意思在拥挤的城门口碍事,只得依了小哥的意思出了城。
第535章 交了好运
冯时夏看着那得有十来斤重的调料包,真是要被肚仔逗笑了。
她摸摸“肚仔”的头,把买的文具那些给他装上。可没想到那孩子掂掂自己和小家伙的,好像知道被看轻了一样的,表情不乐意了。
她只好又给换上了差不多重量的粗盐包,但她准备走一段再把倆孩子的拿回来自己挑。
给因为分担了重量而兴奋起来的两个孩子调整好背篓,她也要重新起步了,可肩膀刚触到扁担,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畏惧,不太敢迎上去了。
之前卸下的那股气消散了不少,这会儿感觉更困难了。
但她咬咬牙,还是埋头直接忍痛顶了上去,心里默念着,习惯了就好了。一百米走了,她就能走下一个一百米、五百米、一千米……总能到的,并不是完全承担不起的重量。
想想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儿,以后她要面对的事情可能会远比今天困难。
谁知才走了没两部,就感觉肩头一轻。
抢……抢劫?
这两个字刚冒出来,她回头一看,屠户小哥正面无表情地直接挑起了担子,领头往城门过去。
欸?
他这是都不要自己的肉摊了么?
冯时夏想阻止,想自个儿挑,对方却指指城门并不放手。
到了城门口,屠户小哥还没有回转的意思,拉扯一番,她依旧拗不过对方。
出城时守卫们都对她友好地招呼着,她又不好意思在拥挤的城门口碍事,只得依了小哥的意思出了城。
城内,
“媳妇,还是你想得对!”
“可不是么?啧啧,那些个都是短视的。我可听着啊,哑娘子在花用这一块可是大方着哩。街中有个卖鸡蛋的背耳婆子就是最先跟她搭的茬,后来不是哑娘子在那给弄出那个装蛋的法子么?”
“那咋了?”
“那婆子生意后就一直好,每天鸡蛋都是头一个卖光的。听说现在哑娘子鸡蛋也不去别处买了,全从这婆子那定,每回都是好几十个哩。以后啊,咱也让他们尽悔了心去吧。”
“这么说?不过,也是哈,哑娘子都连着几回都只在咱摊上买鱼了。”
“不就是么?我还听说,她现今在街头有个固定摊位了,还让一个卖菜的婶子跟她一块搭摊,那人也是刚开始来县城一早跟她认得的,帮了她,人就记着。反正,我觉得咱跟哑娘子走近点,保证都是沾光的好事。”
“不说别的,只要她常常来咱这买鱼我就觉得很够了,不说天天,就是十天半月这样买条大鱼……”
“你啊,就看得到那么点,你想想她身后那些个……算了,现在跟你也说不着。”
“嘿嘿~多听你的不就是了,我干活你动脑子。”
城外,
赵弘诚本打算如果在城外没找着能去阿姐那村的车,就再回城里车行租一辆给他们送回去。
不过运气还挺好,外头就有路过的车。
他问了几句,得知老汉是专门赶车的,几乎日日不落,便请老人每两天在城外都等上一等冯时夏三人,约了个大概的时间。
邱老汉对冯时夏和那被吓到说免费都不坐车的小娃子还有两分印象,见是熟悉的人,点点头应了。
反正不说他经常也要等,最近也会坐不满,多等一会子要是能接个固定客人也好。
冯时夏本以为小哥真打算挑了担子送她到家,后来见对方挑了担子一个个去问询那车,她才放了心。
她也不是没想过搭车,可好些回她出来,城外的车不是满了就是没了,回去的更碰不到空的。
屠户小哥给她找的这车恰是以前坐过的,赶车的老大爷人还挺和善的,只是车里不大,此时差不多也坐满了。
如果她两个箩筐放进去就可能别的人没坐的位置了,可她还是希望着大伙能挤一挤帮她搭上这车,哪怕就是只载她的箩筐和两个孩子,她跟在一旁走路都成。
虽然她之前想得很透了,可是有车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真没必要那样去自虐。关键是,她怕天黑还到不了村。
对,就是这样,绝不是她怕吃苦。
邱老汉对着两个大箩筐没有表示啥,轻松一提溜就给安放到了自个儿驾车的两边捆牢了,这样不耽误车上的位置,挤挤还算能坐得下。
冯时夏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忙从怀里掏了两枚钱,笑着递给小哥催促他赶紧回去。
赵弘诚没表示啥,接了钱就果真也走了。只是到了城门,看门的守卫却摆摆手直接让他过去了,没有再收他入城费。
想起刚刚出城时这几个守卫的态度,他心下了然,跟对方抱了拳也没多耽搁就进去了。
可能因为今天人多还有重物的原因,回去一路竟然比以往还平稳很多,只是大伙好像都比冯时夏还远,一路上没人下车,一直挤着挤着,她还是第一个下的。
邱老汉看了看这个岔路口,没声响帮着把箩筐卸了。
冯时夏数了3个钱出来,以前她和小家伙俩人,老大爷就只收她一个钱,如今他们可是三个人,还这么多行李,再给一个钱她真的有点没脸。
但谁知老人竟一个没收,指指县城的方向,就一扬鞭走了。
啥意思?
老人上次还收了她钱,这次不可能不收,所以,是屠户小哥先给了?
她看看县城的方向,觉得自己真是人品爆发了,才会在这儿遇到屠户小哥这么处处为她着想的人。
已经歇息了好一会儿,这一下心里又有了劲,她一鼓作气硬是也把东西挑回去了。
只是在“肚仔”拐带着她的小背篓打算跑回家时,及时拦下了。
“咦,不是买给我的吗?”小豆子涨红了脸,心虚地看看于元和夏夏,扭着身子就快步往家跑了。
冯时夏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狗子,它们好久没被关屋里了,她是真怕小黑狗为了报复把整个床都做上它的标记。
小黑狗越来越活泼了,这回他们刚靠近睡房,里头就委屈上了。那声声唤得好似被狠心后母虐了一天要告状似的。
可明明房里是它亲妈。
冯时夏这回十分小心地慢慢推的门,生怕再跟上次那样不小心轧上。
好在开门后一切比想象得要好得多,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干净,只有三两处需要处理的。
第537章 抓个正着
“哼!”男人重重哼了一声,端起茶杯稳了稳情绪才道,“怎的,你们也知道律法没有这一条啊?那你们怎就一个个都把老爷我想成一个大昏官,一定会罚那哑娘子呢?我要是真想罚她,还容得留到这时候跟你们说吗?”
几句话下来,众人转忧为喜,接着却都十分惭愧,尤其是桌前水绿衫裙的女子。
“爹,女儿错了。女儿一时情急,就……要不,爹你罚女儿吧。”
“你啊你,又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我怎又会要罚你?你可是我姜家最乖的孩子,我只愿你一辈子康康健健、开开心心。”男人低声说罢,喝了一口茶,迅速转了话题,“那个哑娘子确是有几分不同的,乡野之中,有大智慧大能耐的人可不少,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地以貌取人。来,鹤良不在,你和阿路再陪我玩几局。”
“是,老爷。”
“嗯。”
“老爷,我这就去取。”
此时小羊沟村某院后墙头,
“嗷!嗷嗷!”
“嘘——大黄,别叫了。大壮哥,你今日咋又这么晚?”卫子秋踮脚踩着大石块努力攀在墙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对面的人。
赵弘诚瞥一眼旁边也亮着油灯的屋子:“婶子还没睡呢?”
“嗯,娘说怕我读书饿了。你以后还是早点回来吧,不要我不在就挨到黑,谁知夜里会出没什么野物呢?就算是一条长虫,被咬了也是不好的。肉剩一点子没卖完就算了,拿回来你自己吃了补补身子。”卫子秋絮絮叨叨的,丝毫没察觉自己正做着自己平时跟赵弘诚抱怨娘最多的事情。
赵弘诚一句句细细听着,脸上笑意愈深,跟着点点头,却只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的。那你是不是饿了?”
卫子秋试图往墙那边瞧上一眼,后来又觉得自己的心思有点明显了,微微红了脸,不自在道:“哎呀,谁叫你天天带吃的回来,我肚子都习惯了,然后,其,其实本来我是吃饱了的,可以不饿的。”
“饿也没事的,你正长身体呢,本来就容易饿,”赵弘诚轻笑,不再逗人,从箩筐里拿出三个大纸包,“阿姐今日带的又是新鲜吃食,有肉饼子、青糕团,还有阿元特意留给你的你喜欢的炸土蛋片,说这次的更好吃。”
被“长身体”三个字一下子说服了的卫子秋没再反驳,迫不及待地伸手接了过来,想想又道:“大壮哥,你都还没吃,你把刀递给我,你和大黄翻进来,箩筐先放外头。我偷偷去灶房一并把娘给我留的饭热了,咱们一块吃。”
赵弘诚很是心动,可犹豫了下还是摇头:“你自个儿吃,娘也给我留了饭的。还有,你看,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纸鹞,明日你看书看闷了,就可以出去玩一玩。”
“纸鹞?你给我买这个干啥?我又不是女子,也不小了。放这个多不好意思。”话虽这么说,卫子秋还是高高兴兴地接过了这难得的玩具,“几个钱,我拿给你。”
“没几个钱,正好阿姐给阿元他们买,我就也买了,一起还便宜不少。”赵弘诚含糊着。
“那到底几个钱?”卫子秋却很执着。
“十个钱。”赵弘诚干脆地回了。
“十个钱?!就这值十个钱?这纸一文钱都用不上,画都没我画得好,唉,没有我在旁边看着,你就容易被别人哄着乱花钱。你等等我去拿钱给你,要不你还是进来吧,就在我这吃。”卫子秋嘴里方方面面吐槽着,眼睛却也没离开那纸鹞。
“不用拿钱了,你这不是几日没去了?那摊位日日都有钱进的,我从里头扣。我就不进去了,你一个人别偷懒,饼子也先去热一下再吃。”赵弘诚脸微微发烫,一句辩解都没有,一脸“你说得都对”的表情,还给了最后的处理方案。
正准备告辞,旁边屋子里的人出声了。
“子秋,你在跟哪个说话?”
“没,没有啊。我就闷了,到后头来走走,背背书。”卫子秋不敢承认,挥手示意赵弘诚赶紧走。
“大黄!”屋里的人出其不意地喊了声。
“嗷嗷!嗷!”墙外的大黄立即应和。
赵弘诚和卫子秋面面相觑,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从前院进屋吧,你俩小子可真是,学的个什么偷偷摸摸的作派?”只留下这淡淡的一句,屋里的光渐渐远了,似乎是人已经离屋了。
“还是进来吧。”卫子秋懊恼着干巴巴地说了这一句。
转到前院,赵弘诚将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抻抻身上的衣衫才进的屋。
“大壮忙到这么晚才回啊?特意找我们子秋有啥重要的事吗?吃没吃?要不在婶子这吃点,刚好给子秋备了有。”院内一个着雪青棉布衣,一丝不苟梳了高髻的妇人迎了过来。
还不待赵弘诚回答,已经从里屋出来的卫子秋扬了扬手里的纸包:“娘,大壮哥是给我送了些吃的来。”
纸鹞他当然是先藏好了,等下回拿出来只说是自己扎的,被说两句也是无事的。
妇人皱皱眉,转头跟卫子秋严肃道:“家里什么没有?你怎的还要向大壮讨吃的?这些个得花多少钱?你礼仪读到哪里去了?”
赵弘诚哪肯见卫子秋被骂,立刻上前表示东西是别人送的,不花钱。
“不花钱你也该拿回家去,给子秋做什么。难道他还比二壮小么?”妇人却不肯同意。
卫子秋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准备将纸包递还过去。
“家里前两天都有的,今日又得了些,我才拿来给小秋尝尝的。婶子,我打小可就认识小秋一个这样会读书的人,还盼着以后遇着事能多得他的提点呢。再来,小秋平时教二壮也耽误了他不少读书的时间,二壮也木得很,我和爹娘心里都过意不去呢。”赵弘诚直言让俩人务必收下这点吃的。
“大壮你呀,可别夸他,他要真有天大的能耐,中等生早就过了。你才这么大个人就能支起一家子了,哪里需得他个不晓事的指点呢。”妇人脸色稍霁,只仍旧推辞,“子秋平日也贪玩,空了给二壮教两个字算不得什么,顺道还巩固了呢。东西是人家费了心思给你的,你就只管拿回家去啊,哪还有嫌多的道理?”
第538章 绝妙的主意
“婶子是不是嫌弃我不会读书,愚笨,才不肯要我的东西?如果是这样,我以后也不敢过来找小秋了。”赵弘诚脸色黯然,低了头似很是受伤。
“大壮哥!”卫子秋焦急地喊了声。
妇人似是没料到大壮会这般说话,叹口气才无奈地将手伸向自家儿子:“来,拿来,娘去热,大壮你就在婶子这儿和子秋一块吃了再回去。”
“好的,娘!这里头还有不用热的,我也去……”卫子秋使了两个眼色,高高兴兴地跟着自家娘先进了灶间。
没一会儿就被赶了出来。
他见着桌边正襟危坐的人,不由得又想起刚刚那句话来,顿时心里不是很舒服:“大壮哥,你别再说那样的话了,明明从小到大都是你帮我的多。你那样说,那是不是嫌弃我太没用了?”
赵弘诚正努力纠正着自己的规矩礼仪,闻言“咻”地抬头,头摇得像拨浪鼓:“胡说,小秋你就是最厉害最聪明的。我,我不说了,你别不高兴。我就是怕婶子不喜我跟你一块儿。”
“你才胡说,怎么会?娘只是怕我养成老占你便宜的坏性子。你对我这么好,她怎么会不许你跟我玩儿?”卫子秋捧着土蛋片包鼓了眼。
“没有占便宜,你不,不是也喊我哥嘛,我当然要对你好的,你说是不是?更别说这些吃的本来就是阿姐有算你一份的。”赵弘诚憋了个理由赶紧转了话题。
“那反正都是沾了你的光,”卫子秋想起最开始的见面都特别心虚,忽而又说起,“那个,我这几天已经又画了几张好点的,我觉得可以拿给阿姐了。”
赵弘诚看到说起画就眼睛发亮的人,也宠溺地点了头:“等哪天你自己去的时候一起带去吧,阿姐看到指定会高兴的,我也觉得那纸鹞上的图样都没你画得好。”
“我就说嘛,你还花了那么些钱,唉,都够我摆一天摊的了……嘿,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卫子秋小声嘀咕着,突然灵光一闪,扒到赵弘诚耳边就说起了悄悄话。
赵弘诚感觉到那轻轻柔柔的喷气,瞬间耳朵通红,完全不知自己听到了什么,直至最后对方那句“你觉得怎么样”,他才愣愣地点了头,反正不论小秋说什么都好。
“那你空的时候就把东西准备准备啊,线我来弄。”卫子秋贼兮兮地笑眯了眼。
“你又扰大壮啥事?他一天到晚哪有个歇的时候,还得陪你瞎胡闹。”妇人嗔怪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来,先吃吧,大壮肯定都饿坏了。大壮,这些真不是你特意花钱买的吧?这几样吃食一看都不便宜,如果你骗婶子,婶子可不高兴的。婶子家没什么好吃的,就煎了两个蛋,炒了个厚皮菜。子秋晚饭吃了的,吃不了多少,你多吃点。”
“真的没花钱,我认识的一个阿姐自己做的,上次跟我去县城子秋也见到过的,”赵弘诚忙摇摇头,并指了桌上的吃食对妇人道,“婶子你也尝尝吧,我都吃过好多了,这是特意拿给你们的。我就爱吃厚皮菜,蛋留给小秋明儿吃。”
“唔,娘让你吃,唔,你就吃呗,”卫子秋早就左手一个肉饼,右手一个绿糕团吃得欢了,转头又对自己娘说,“娘,你也快吃,真的好吃,这饼子里边的肉好香。这糕也甜。”
“你这孩子,哪有你这样一口甜一口咸的吃法啊?看来你是开始嫌弃娘做的饭了。”话虽这么说,妇人也是各尝了一点,跟着点点头,“你这阿姐做的这肉跟我以前吃的那种比都不差的。这青团也是,就是用的菜味道怪一些,口感还是很好的。”
“这是白头草做的,田边就有,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吃,”赵弘诚扒了一大口饭,正准备吞,想想又分作了三下,小口小口地就着菜来,“我们村也没见谁做过这种团子,可能是江村那边的做法。”
妇人摇摇头:“这是江米做的。这种米少有人种的,一般也就糕点铺子才会用这种米。”
“阿姐果然厉害,什么新鲜吃食都会做。”卫子秋听娘都这般说,越发觉得手里的吃食更香了。
赵弘诚只腼腆笑着,咬着嘴里小秋夹过来的煎鸡蛋,同样觉得喷香。
槐树村,
“阿长,唉,可怎么办?才吃了几天的包子,嘴都给养刁了,这稀汤水简直太……要是咱再省着点吃就好了,可有那么多呢……”陈冬生一脸懊悔地端着手里的粥碗。
“能都吃进肚子里就是好的了,真要给放坏了,你恐怕比现在更心疼。”于长给陈冬生又夹了一筷子自己带过来的腌菜,戏谑地看了一眼惆怅中的人。
陈冬生十分不好意思地瞧一眼自己的师弟,本来东西都不是自己的,自己沾了大光,还说这种不够吃的话,要是他娘在,准是会给他一笤帚的。
“嗯,你说的是。这包子连师娘师妹都吃着好,还想问你买,要是拿去卖肯定也能换钱的。你那亲戚对你可真好。”
对阿元是挺好的,于长颇不自在地扭了脸,含糊应了过去。稍顷,跟陈冬生商量:“师兄,最近要是有到县城办事的,你就让我去呗,行吗?我正好还有些零碎玩意没弄出去,想赶紧卖点钱。”
陈冬生也是知道于长家的情况的,没有多想就点点头。而且说实话,比起跟外头的人打交道,他更宁愿简简单单在院子里埋头做物件的。
被各方讨论着的冯时夏细细洗了一斤多荸荠,留了几个生的,其他的都煮了。没有削皮刀,就叫小家伙去干净上头的茎叶,连皮一起嚼了。
虽然算不得特别甜,但口感还是不错的,清脆多汁,有种沁凉的感觉。
小孩动作慢,却耐心十足,自己一个已经下肚了,他也不着急,不紧不慢认真按她说的摘去上头附着的薄叶。
冯时夏笑笑,用刀速度给他处理了两个,自己把拿回的鸭蛋先擦洗了,明天正好安排和白菜那些一块入缸。
这些鸭蛋有9小把,54个,按市场价得36铜币,已经不算贵,她没打算让大娘再多给便宜,但大娘还是少收了她一个钱。
第539章 开启制皂大业?
于元看着家里如今到处都是蛋,眯起眼满足地咬了一口之前外头全是泥巴的丑果子,没想到吃起来还有刺栗子的味道,比它还水多。
给狗子忙活完,俩人回屋写了一会儿字,能好好坐桌上的时候冯时夏也是不想让小孩用凳子将就的。
之前给小胖墩跪坐的衣物如今直接也让小家伙当了蒲团坐了。她是有想过做一个蒲团或者坐垫的,可她瞧着自己现在还没啥大进展的衣物和床单,只想叹气。
她真的越发佩服在这个没有机器批量生产的时代,这些人到底是凭着怎样的意志力才将各类生活所需凭自己的手工准备齐全的。
她特意带着小家伙的手认真试用了新墨和新砚台,发现确实比用墨丸或碗底磨的更细腻一点,色泽也更浓黑一些,总之还算满意。
当然墨的黑度还是比不上现代化学工艺制作的碳素墨水,但总的来说,看习惯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这儿的黄纸也是,不好控墨,稍不留神一笔停留久一些就能把一个字晕成一团。尤其她写的字小。
小孩们刚写的时候更把握不住羽毛笔的力道,直接戳穿划破了都是常有的事,好在最近这种情况越发少了,因为她也将笔尖调整了下,跟做钢笔头似的也压了一点弧度,这样孩子们用起来就更顺畅。
她试了下今天买的新纸,晕染度还是差不多,但写起来更流畅,毕竟杂质更少,表面更光滑了。
但她决定还是不动用了,这些先留着做风筝,到时候看有没剩下的再说。
经过四五天的学习,“学委”教的一百来个生字她已经反反复复记牢了小半,只是大多还不知道对应的什么意思,字形和字音记住了。
小家伙因为是边练习书写边记的,每天她也最多只教一两个生字,有时还要复习前边学过的,所以,进度看起来有点慢。但她觉着按幼儿园小朋友的进度来就差不多了。
过多的话不止孩子压力大,一时难以消化,更怕打击他学习的兴趣,占用他本身就不多的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时间。
虽然不认字不好,但不快乐更不好。
如今重新开始,她更觉得能在生活的点滴中收获快乐是多么的珍贵。
小孩似是知道她要忙,写完字也没准备睡,紧紧跟在她身边又回到了灶房,乖巧地坐在板凳上拿出他专用的花生袋剥起了花生。
冯时夏今天是打算来试一试肥皂了的,在橱柜里翻找之前买的各种油,倒是摸到了昨天放在厨房的萢和刺根,当时忙着摆所谓的下午茶,就暂时放进橱柜了。
小家伙脸上和手背的两道血印子还没完全好起来,她有点内疚,别人同样那么费劲地得来的东西送了她,自己却全忘了。
好在才隔一天,用碗装的也没压烂,除了一早被小胖墩捏在手心的那两个。
“阿越,你瞧瞧,我这里还有什么?”
她装作惊喜般地将东西端出来,小孩果然很讶异自己还有这么多。
“我们一起吃吧,太多了,我一个人都吃不完。”
说着,她又拿了个小碗,分了小半给小家伙。她知道如果自己给太多,小孩也不会接受的。
小家伙摘的那些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真的是又大又红还完整,拈一颗扔进嘴里,是甜的。接近果蒂的那一点酸味对这种食物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独特的味道让她也不禁勾起以前在灌木刺从里小心翼翼伸手去够那小彩灯似的萢的回忆。
偏她小时候也长得矮,大多时候只能见着顶上又大又红的被别人抢了去。
刺根长在地上,但这并不代表它就容易获得。
这东西本来就是刺藤的嫩芽,老一点出纤维了就口感差了,跟笋似的,如果晚两天也许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这东西长在刺丛里,也需要勇气和智慧去想办法摘取。
略带紫红皮的嫩芽粗粗壮壮,它自己本身也长了粗刺,一扎一个血滴。好在相邻两个粗刺之间还有能放手指的位置,小心着看准了,还是能顺利采到的。
剥那带刺的外皮,从底部一撕,上边几乎不用劲连着刺就会顺利脱开,过程也很治愈。里头的茎秆是脆甜的,略带一点苦涩,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往往一两根是不够吃的,小时最羡慕的是那些皮实的男孩子敢各个刺丛到处钻,常常一寻就是一大把。
和小孩认真分享完这两样食物,她都有点期待后天上山了,她很想自己也去找找看。
寻找这些野生零食的过程往往比结果更来得让人快乐。
而另一种快乐就是有钱的快乐。
嗯,目前她的零食生意暂时进入了一个瓶颈阶段,再要扩张,凭自己一个人的人力已经有点应付不过来。
花的生意现在也没稳定下来,只能再从其他方面考虑下副业项目。
老早她就想好了试试肥皂,不单是瞄准了它的市场前景和价值,最主要是自己需要,天知道她那三块皂丸真的快所剩无几了。
县城她都逛过一圈了,真的没看到有,不过就算是被她忽略了,之后再找到,她也很怀疑那价格是不是她能承受的。
而自己做就完全不同了,虽然油有点贵,但是如果肥皂真做出来了,还是十分划算的,尤其在如今废弃油无法处置的情况下,创造的价值就很可观了。
高浓度灰水早就准备好了,她决定今晚就把上次买的几种油都各试半斤。
一个月后看出来的肥皂效果再决定怎么扩大生产。
准备好罐子、筷子充当的搅拌棒、口罩以及滤过渣的废油和灰水,对,她决定从废油开始,如果实验出现什么变故,能省一点钱是一点。
准备口罩是她不太记得皂化反应的完整方程式了,不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万一生成什么刺激性的气体,她还能避免第一时间吸入。
没有玻璃棒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看看木棒行不行得通了。毕竟既然出现过全民手工皂的时候,操作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性,过程应当不激烈。
所以,问题应该不大吧?
第540章 骗我的吧
把小家伙搬得离灶孔远一点了,其实冯时夏的化学操作也快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会儿什么仪器也都没有,只能大概凭着直觉来。
取大概半斤油到买回的那个像大碗又像茶杯的广口容器里,要多少碱她不确定,但是配比就是能刚好完全反应的量。
按化学实验的方式,到时候验证一下是否反应完全也是可以。
本来最初的实验数据就是这么来的。
她知道提高温度能加速化学中分子的运动,使碰撞几率变大,从而加快反应进程。但也有些放热反应,一接触就反应剧烈,这种情况就完全不必要加热的。
这么想着,在常温下她便紧紧盯着油面试探着倒了一点灰水溶液进去,准备如果油面一冒泡反应自己就后退再躲远一点。
然而,双手都撤回后发现,那油面其实没有什么翻涌之类的变化,除了添入灰水溶液后浑浊了一些。
再等了几秒还是如此,她又多倒了一些灰水溶液,一切仍旧平静,除了浑浊开始蔓延。
拿出筷子,抓着最顶端进去搅拌了几下,感觉没有什么太大变化,除了油液由透明变得不透明。
没有剧烈反应,她稍微安心了些,但是肥皂在哪里?
她看不出来。
可能是碱的量还不够吧,本来灰水溶液就不纯,现在的量还只是杯水车薪。
如此,可能更需要自己人工干预和加速下反应了。
这么想着,她把容器放入事先烧好的热水里,进行水浴加热,这样温度上升的速度虽然慢一点,但容器四周的温度会更均匀。
灶膛留着小火,她觉得目前来说还是不需要把小孩叫回来帮忙烧火的,不自己实验到最后一步,她都不敢叫小孩接近。
这期间她也没停下手中的搅拌,能感觉浑浊区域是有变化的。等差不多感觉到油液的温度升高了,她立刻往容器里混合进越来越多的灰水溶液,手下的搅拌速度更快了,直到容器里开始看不到明显的油液,没有明显界限,她要判断灰水溶液是否足量了。
容器里的溶液还是溶液的样子,只不过透明度和颜色变了些,依然看不出皂再哪里。
但反应需要时间,她还是耐得心去等的。
现在需要确定的比例问题眼睛是做不得准的,怎么检验?
一般来说是要确定两种物质都没有多余,都是完全刚好的量,但目前她只能粗糙地判断。油是定量,碱是不确定量慢慢添加的,如果超量应该也不会太多。
她觉得更应该确定的是油脂是不是反应完全了。
毕竟灰水溶液碱性不强,肥皂里碱多一点她还能接受,可要是油多了,那肥皂还能叫肥皂么?可能应该叫油皂吧。
油脂怎么检验,总不能抹到手上直接感受,她能想到最简单的判断方式是,碱溶于水,而油脂会漂浮在水面。
如此,她用另一支筷子沾了一滴溶液到一只瓷白的茶杯内,端到眼前晃了晃,看看是否还有残留的油液漂浮。
果然,虽然眼睛看不到澄黄的油液了,但上层还是有油星的。
再慢慢一点点添入灰水溶液,快速搅拌,直到验证通过为止。
容器里液体的温度越来越高了,照道理按这种反应温度,时间久点也是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了。
那时候,应该要生成肥皂了吧?
当然不是指溶液里突然变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硬肥皂出来,而是应该有肥皂特性的物质出来才是。
怎么说呢,无论是她从侧面了解的还是她以前购买过的一块手工皂,她知道在制出来的皂至少是能成型的,后续只是等待时间成熟。
而自己眼前的东西,在她看来,完全不能跟肥皂关联起来,甚至和溶液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东西已经是肥皂了吗?难道要搅拌到把里头的水分蒸发掉吗?
还是她失败了?其实皂化反应还有她不知道的添加物或者别的实现条件?
为什么一直还是有油液漂浮?
难道需要的碱液那么多吗?她感觉不能再加下去了,否则这个容器都快装不下了。
但为什么还不够呢?
冯时夏想着哪里出了问题,直到她想到如果反应完成应该可能至少会有乳化物似的东西出来,但像现在这样看不出什么明显变化的,如果就是反应进程慢,那不一定代表她添加的碱量不够,也有可能是没有反应到。
反应速度跟不上她加入的溶液速度。
这样想着,她觉得很有可能自己做的实验比例已经不太对了,让她现在放弃,似乎又有点不甘心,毕竟这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并不是真的毫无反应。
她至少要验证到底是不是有肥皂出来,哪怕得到的皂少又不纯正。
她不再往里加灰水溶液,容器的容量也不允许。
坚持吧,虽然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或许再给它们一些时间,再等二十分钟,或许把混合物里的水分蒸发掉就可以了。
这会儿她有点后悔没有直接在火上操作了。
容器外边的水开始沸腾了,蒸汽渐渐上来,晃得冯时夏都快看不清容器里混合物的样子了。
慢慢地,换着使用的双手都再忍受不了那蒸汽的灼热了,而容器里,混合物也开始沸腾了,她甚至感觉那儿的温度甚至比两边都要高了,一股子热气直往手心冲。
她感觉到哪儿有点不对劲,实在受不了了,她将锅里的火熄灭了。
然搅拌搅拌着,等水蒸汽不冲手了,容器上方那股气却还在,混合溶液还有在波动冒泡的现象。
这?
会放热?
为了验证这一想法,她把容器从水中端出,在灶台上感受了一会儿,确实,那容器的温度并没有如她想象的快速降低,而是一直维持在一个十分烫手的温度。
所以,她好像又操作错误了。
冯时夏没敢再把容器放回去,如果到时大量放热喷发出溶液来,她的手估计要遭殃。
只能继续在外头搅拌着,又十分钟,十五分钟,她终于看到溶液里渐渐有什么厚重的东西生成了。
更浑浊的。
她似乎看到了希望,以打发蛋清差不多的频率,高速搅拌着容器里的东西。
好在,她有锻炼基础,容器里头的混合物慢慢地透出更多乳黄来。
再几分钟,应该,也许她的肥皂就能跟她见面了。
第541章 等待
冯时夏实在没想到的是,又快两个小时,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她盯着容器里已经不能称之为溶液的乳状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一直感觉容器里还有放热的温度,里边的水分却没有怎么蒸发掉。
从搅拌到差不多三十分钟后到现在一直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她想着以前肥皂泡水膨胀后软烂的样子,深刻怀疑自己灰水是真的加多了。
但这时混合乳状物里头的水分她不敢再用加热蒸发的方式去操作了,她怕再乱来连这点东西都被破坏掉。
这东西很像乳黄色的的稀糊糊,反正她在油灯下看起来有点如此。
如果按肥皂泡水倒推,或许等里头的水分自然干掉,肥皂就又变硬了。
这么想着,她欣喜地将这些混合物倒入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系了标签的笔筒,再等上一两个月,她的肥皂应该就成了。
时间有点晚了,全神贯注的她都没发现小家伙已经靠在门边睡着了,手里还捏着剥到一半的花生米粒。
懊恼着煮好的荸荠孩子都还没吃到,她给人轻手轻脚地抱回了房间,用温水擦洗了手脸,没有再叫醒他刷牙了。
而她还不准备睡,既然已经开始了,她就打算把这个实验一次性完成。大不了通宵到天亮。
只是为了减少实验时间,她把其他油的用量又减少了一半,灰水她也按第一回的容积比例心里给了一个上限。
第二回菜籽油,不用水浴,常温搅拌,然而半小时后才有些许反应的她感觉这样操作也是太慢了,连判断灰水需要量也是更难,她用了1:1比例,最后也是用了一个多小时到达了第一次那种状态,没有好多少。
第三回芝麻油,她调整了做法,前期搅拌达到充分相融混合需要时间,她就前期仍旧隔水加热混合,等差不多快要沸腾才拿出来。灰水她又减去了三分之一,这回时间上好一点,四五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第四回另一种不知名的油,有点刺鼻的。有了前三次的经验,她这回把灰水再次减去三分之一,看是否合适,但是似乎,到后来乳状物差不多都形成的时候,油还多一些,便又添了些灰水回去。这次的用时更短,大约半小时就搞定到第一回实验的状态了。
而因为这回的溶液体积最小,用时最短,她是一起实验了保持水浴到最后的做法,可随着里边乳状物的形成,她感觉到生成的物质颜色随着高温变化了,没有之前稳定。
但也并没有达到很明显地让里头的混合物快速收干的效果,反而觉得里头的东西都要被一起蒸发光了。
不敢继续下去,她把只剩半饭碗的东西转意到笔筒里。
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她知道温度肯定是有影响的。
之前预设的制皂植物油都用完了,可她觉得自己还需要一个对照组,就是中温组,不让它们到达高温影响可能即将生成的物质,前期却也水浴。
考虑来去,她把主意打到了一旁的灯油上。
这也是油,虽然不能吃,但应该主要化学成分都差不太多吧,制皂?
反正试试。
上回的那点已经被她带到老人那去了,她只得开了新油瓶倒了还是差不多100多毫升的样子。
第五回灯油,按之前设想好的,把油水浴到中温大概五六十度的样子,再保持这个温度搅拌。这回的灰水用量她直接用的二分之一比例,结果感觉还是少,她重新加到差不多三分之二,最后在将近一个小时,把这一份处理好。
没有多余的笔筒了,这个她直接留在了反应容器里装的。
夜已经很深了,还有最后一种没做。
猪油。
隔水加热让它自然融化了,混合前,她把灰水溶液也加热到了差不多的温度。她觉得这样才完整,毕竟两方分子的混合都应该是需要温度促进其活跃度的。
事实证明她也是对的,她能感觉到比上一份的进程要快,毕竟连做了好几场实验,她对混合液的变化已经有些敏感了。
灰水她这次也直接用的三分之二的比例,她猜想,或许是灰水溶液的碱含量还是太低,而反应需要的碱是定量的,水确实过多,但形成的皂又跟水没法一下子分离,才会造成肥皂不像肥皂的样子。
当然这还只是她的猜想,但如果等这次的肥皂出来,或许下一波正式制皂,她就要考虑准备一些浓度更大的灰水溶液了,甚至是饱和的那种。
因为反应开始自身放热,最后一份了,她为了追求对品质的最低影响,还是把溶液取出,没有一直在温水浴里进行到最后。
这是她操作最严谨的一份实验,其实这时候她都已经困得眼睛睁不开了,但是没办法,坚持,她可真希望那份混合物再浓稠一些啊。
可是哪怕这个她又搅拌了快两个小时,除了颜色比其他几分感觉都白一点,浓稠度还是没有明显变化。
她没做过皂,但她觉得如果这里边没有大差错的话,总有一份应该能成功的吧。
毕竟,看起来,这几份都还是有了乳质模样的。
以前的那块皂买回来就是成型的,和她自己做出的这几份液体很不同,她不知道哪个环节不一样,但是那个都需要一两个月。
她现在要做的也只能是等待。
该想的她差不多都想到了,她不可能无端再弄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进去,至于其他的什么香料和有功效的皂体,那都是额外添加的东西,研究那个至少要等基础的东西被证明后才行。
虽然最后的形态很不一样,但她总觉得自己的理论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逻辑错误的。
不再多想也不再考虑其他,一切只需时间来见证。
为了防止落灰和倾倒,她在笔筒上头蒙了一层油纸。奇怪的是,第一份皂液还有一点温度,不知是混合物还在反应还是灶头传热的关系。
不过,反正油纸盖上应该能延缓温度的下降,如果还有没有反应完全的分子,最后还有点时间。
等明天凉下来了,她再戳几个洞便于蒸发水分。
等里头的皂液变硬一些了,她就可以跟之前买过的皂那样直接随便摊放处置。
第542章 这是在干嘛呀?
完成制皂实验的冯时夏特别舒心地睡到了隔天的半上午,当然,这是相对现在的作息而言,要是比起以前的周末,那她可还是起太早了。
这还是于元久违地从村里回来后见人还在床上躺着担心地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才被叫起来的。
廊下燕子的巢已经搭了一半,进度还算不错,比她想象得快。这毕竟是一口树枝一口泥地摞起来的,蚂蚁搬家似的,难度和工程量都是非一般等级的。
烧上一大锅开水,心情舒畅,哪怕太阳已经很高了,她也拉着小家伙围着院子跑了两圈。
俩人还傻乎乎地站在桃树下一脸渴盼地期望着从哪里窥出个大桃子来。
这应该就是桃树,冯时夏的直觉。
广播体操小家伙已经做得很顺溜了,完全不用她带也不用她提醒,小胳膊小腿就能自己把动作一气做下来。
她只是偶尔要求一下标准度。
这回,冯时夏甚至能在一个稍后的位置跟以前在校园内早操那会儿似的,躲在认真的好同学背后偷偷懒了。
那侧脸严肃认真得,跟体育考试似的,小胳膊小腿踢踢踏踏的,连扭身也是,萌哒哒——
呃,被抓包到自己在摸鱼了。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
“蝴蝶儿忙啊蜜蜂也忙~小鸟……”
榜样怎么能偷懒呢,都是错觉,错觉,快忘记,忘记……
似催眠般地,她越唱越激情,越唱越豪迈……
听到新的调子,于元很是欣喜,只是,
“麻滴贱~德罗~花儿香~”
豆子在院子外都听到了,他也在哼了。
“夏夏!嘘——”于元紧张地左看右看,连忙跑到人前大大地比出夏夏平时让他们安静下来的手势。
“水也歌唱,啊——啊?嗯??”冯时夏直到看到不知何时过来的“肚仔”也在放声应和,她才忽地醒悟过来,自己放肆了,“唉——”
连歌唱都没有自由!!
可能是下过雨的关系,或者是水沟边的位置真不错,四根葡萄枝都还活着,理由就是每根藤她留的那片叶子都挺精神。
对于吃葡萄的盼望她又高了两层,屋后的那几支目前看着也还好,枝条并没有干枯,只是因为有的截取的中间段,实在没有叶子,她也判断不出是不是死了。
姜块还是没有出土,她担心原来的茎块也许已经从内里变质腐败了,准备姜蒜和这次的菜一起再种点。
毕竟这两样平时都用得多。
地里只能再种两样,已经没有多少现成的土了,但她还有十来种菜要种的,望着屋后到竹林的这一片坑坑洼洼长满草的荒地,好像真的只有从这里下手了。
其他外头的地,其实比如隔着路的小孩子们玩的那一块草坪,应该要比这里容易处理得多。
但综合考虑照看的方便度,被发现的风险,生长在那的各种野花,被埋葬的蝴蝶等等,她觉得那里不适合。
最重要的,她想起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一大群孩子在那儿自由自在追逐玩耍的快乐。
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剥夺和破坏的。
行吧,虽然这后边的地处理起来工程量大,但浇水施肥什么的其实都比那边好得多,而且想干了就出去挖两锄头,累了就回屋歇一会儿。干活的心理压力也小,挺悠闲自在的。
到时候瓜菜长起来了,更不怕像上回那样被人莫名其妙拔光。
至于土地好不好什么的,反正她要求不高,能长几株够她和小家伙俩人吃就行了。
米店瘦老板给了她9样菜种,加上自己有三四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想要的,但真种出来,饱腹一定是没问题的。
白菜晒了两天已经脱去一些水分,今天就能入缸了,萝卜条和萝卜缨子还得要几天,她把泡了一天的坛水倒掉,又用开水冲洗了一遍晾上,锅里的剩的开水彻底晾凉等会装坛用。
“夏夏,阿元,这是干嘛的?”小豆子一脸羡慕地对夏夏拿那个上回他们带回的小木头在阿元嘴里弄啊弄的。
“肚仔”那表情冯时夏看出来了,就如同他们正享受什么美食似的,对面的孩子正眼巴巴地问“这是什么呀”。
“噗~”
实在忍不住。
于元等夏夏把他上上下下的牙都刷到了,才伸出小舌头皱着眉头等夏夏刮一刮。
他猜定是因为昨天晚上忘记了,所以夏夏今天才洗得久一点的。
“这个是洗嘴巴的,现在有这个栽了毛毛的棍子,就不要用手啦。”
“那,夏夏,给我也洗洗吧~”小豆子指指阿元刚刚用过的牙刷,配合地张开嘴。
他虽然觉得记忆里苦苦的味道不好忍受,但是新奇的东西他都想体验。
冯时夏一脸苦笑,之前“肚仔”确实也跟着他们漱口刷牙过,对于培养起一个孩子良好的卫生习惯,她肯定是很乐见的。
但这是小家伙的牙刷。
哦,好吧,房间里还有一支新的,或许她该再整理一些猪毛出来多定做几支。
想着确实三个月内不用换,她取了新的给在“肚仔”试用。
然后收获了满满三分钟的表情包。
龇牙咧嘴的。
每次想偷偷逃离的都被她禁锢住了,那孩子甚至不由自主咽下了嘴里的盐水,瞬间苦得打了个颤,整个脸都皱巴到一团了。
看来,刷牙对小孩子来说,确实事件不那么美好的事情,尤其在没有香甜水果味牙膏的情况下。
难为了小家伙,每次都格外配合乖得很。
“哈哈哈~”
对于“肚仔”,冯时夏只有无情的嘲笑。
这就是好奇心大的代价。
哦,不,这是成长的代价。
小豆子漱了五次绿茶水,才从那把“凶器”带来的后遗症里解脱出来,第一次,他觉出了茶这个东西的美味。
粥,小家伙又是早早就煮上了,冯时夏偷了大狗一点鱼汤、鲜鱼片,切了点生菜弄了个生滚鱼片粥,一点也没有脸红。
于元更没有说什么,在他心里,夏夏想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被允许的,更别说只是分了那么一点白菜的鱼。
况且鱼他们买了两条,夏夏后来也有给钱了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给一次,但他都记得,夏夏比他给的都肯定多得多。
小豆子一贯在阿元家里蹭吃,哪怕今日在家里真的正正经经吃过早饭了,他也跟着上桌吃了小半碗粥。
饭,还是阿元家的香~
第543章 农家的忙碌 一
俩孩子抓了几个昨晚煮的荸荠在堂屋跳绳,冯时夏挑了准备做辣白菜的10颗精选白菜出来,切四瓣,一层层擦了盐腌上。
做完这个,她把昨天带回的三斤葱赶忙见缝插针地在院前院后都种上,这东西好活,但也不能一直就那么放着。
剩下的藠头,她留了一顿鲜吃的,剩下的也都去须去叶地择洗干净,晾上等待入坛。
藠头叶子她掐了嫩的一截没扔,这东西又像葱又像韭菜的,拿来炒鸡蛋或者摊饼子应该都能吃。
屋里的事忙活好,她带上两样不知名的瓜豆种,给俩孩子戴上帽子,把大狗小狗都带上,一起上山去种菜了。她自己的帽子根本还没空动手,只能戴斗笠。
仿着老人种花生的方式,她没有偷懒,打算把拔了白菜萝卜的两块地重新平整了之后再刨坑种。
小黑仔他们似乎已经摸清楚他们出摊的规律,在刚挖土的时候就找来了。本来就这十来平方的活计用不上他们帮忙,她也示意他们去玩,可几个孩子都没离开,没有大锄头就用小锄头。
石头剪刀布,赢的有使用权,蹲下来认真挖土。
大男孩肯定是抢不过四个小的,默默地提了桶子去打水。
小黑仔和小胖墩两个小的很是稀罕那个小熊帽子,跟小家伙和“肚仔”大概商量好了试戴,可几乎每两分钟他们就要轮换一次,四人挨着挤着菜地里窜来窜去,连小黑狗也出来凑热闹,在土里围着几个孩子扑腾得很欢乐。
她不知是自己松土松得快,还是他们踩得更快。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她表示只允许赢了小锄头的留在待挖的空地里,其他人都只能站别的地方。
吐着舌头被赶出阵地的其他三人无奈只能扑蝴蝶的扑蝴蝶,拔草的拔草,甚至小胖墩还摘了花试图投喂给小黑狗吃,被冯时夏架着胳膊提开了。
等窝窝都挖好了,让孩子们在每个窝里都丢两粒精选的瓜豆种子,一人负责一排,最后盖了薄土。
目前为止她学到的种菜方式就是挖沟沟或者打窝窝,成活技巧就是浇水、埋底肥或者洒草木灰,论技术贫乏得可怜,更不知后两种到底有什么使用上的区别。
可聊胜于无,反正她也没希冀能丰收,种都种下去了,之后顺道过来浇点水应该就没问题了。
两包种子还剩下很多,这里的种子不好买,发芽率也说不好,所以,她打算开出院后的荒地之后再多种一些,顺便也能补苗。再有多的,她就先留下来,万一以后能有用。
这里的种子实在不好买。
带籽或者有豆仁的瓜豆她倒知道等成熟了留下这些就可以做种子,红薯地瓜直接种植它们本身就行,红薯还能直接用藤扦插。可那些蔬菜类的,比如现在的白菜、萝卜、菠菜、韭菜和生菜,吃完了地里的,如果在外面买不到种子,她就不知该用什么种了。
所以,这些种子也得精打细算省着些用。
甜杆的种子倒好留,只要有一根成活了,黑了的穗就能留种,只是它的种子太小了,不方便这样直接点种,比较合理的方法还是跟菜种那样统一育下苗再移栽。
今天是种不了了,不过,反正还有辣椒等其他好些都要弄,她也就先不着急了。
她已经按不同类的种子在纸包上分类编了号,等种出来东西,她就能知道每个纸包里对应的各是什么了。
自从在心里给自己绑定了这几块土地的责任,她遇到最麻烦的事就是拔草了,几乎每两三天就要来料理一回,不然它就要长得比菜还好给你看,生命力极其旺盛。
要不是偶尔摘菜时顺手会薅两把,又时常有这几个孩子在帮着忙,这七块地,她觉得光拔草就可以不用干别的了。
那几块“甘蔗”地两天没见又长高了不少,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因为如果甘蔗在这村里就这么大面积被种植的话,不应该县城买不到红糖。
难不成也是甜杆?可这叶子又像更密一些。
看来看去还是没看出名堂来。
清理了地头,她得捡一块压缸的石头回去。这边不近河,而且田区的河道她之前也一路看过,几乎没有河滩上那种大的鹅卵石。
小家伙上次找的那块石头边角太多,很不平整,太难清理干净,不管对酸菜有没有影响,她都不愿意拿去压缸,已经被放在厨房角落防风压门。
奈何她转悠了半天,连山坡和那条小沟渠边都找过了,完全没找到有合适的,连小家伙那种大小刚好的都没碰上一个。
只得空手而归。
“阿姐,你要找什么样的石头?”大毛见冯时夏眉头一直没松开,忍不住开口问了。
嗯?
冯时夏想着确实这些孩子在外面跑的时间比她多,干脆拿了纸笔画了一个椭圆形来,给几个孩子看了一圈。
“呀,二哥,是我捡的那种呢!你还说没用,不让我捡,你看!”可惜二毛话都没说完,自家二哥就已经跑回去拿了,他只得拍着胸脯跟冯时夏保证,“夏夏,你放心,我们家有好多个这样的石头的,都是我从河里摸到的。每一个都特别好看。”
“你吹牛,阿元的石头最好看!”小豆子一心只为好友撑腰。
“你才胡说,二毛的才好看,”贵宝也给自己的兄弟争辩,可一会儿看到还在旁边的夏夏,一转头捏起胖手指加了一句,“阿元的也好看,只比二毛的少一点点。”
冯时夏看着刚刚还一团和气,这一下又火药十足的几个孩子摇摇头,搬了已经晾干的坛子进屋码咸鸭蛋去了。
试了上次买的最小号的,虽然看起来比油坛大不了多少,五十几个蛋放进去却刚好。
封坛挂上标签没一会儿,大男孩就回来了,背篓里放了四五个她想要的那种大鹅卵石。
她不知短短时间大男孩从哪给找到的,还不止一个,但真是忍不住地高兴。
她挑了个一面比较平坦的,冲去泥巴后,第一遍用稻草蘸荚果水粗略刷洗了,第二遍用丝瓜络蘸茶水细细洗了,第三遍又用开水烫了才算完事。
第544章 农家的忙碌 二
在大男孩的帮助下,冯时夏把大缸挪回厨房最角落,一直放堂屋,她想想怕到时候腌菜出酸味了,味道不好过。
现在不是冬天,气温还是有点高,放外边肯定也是不行的。
屋内就不一样了,虽然黄泥屋十分简陋,可这房子其实比砖瓦房或者钢筋混泥土结构的房子还要凉快些,室内还是相对适合腌菜的。
只是如今这厨房几乎摆满了她弄回来的坛坛罐罐,装菜的,装糖油的,腌蛋的,5斤以上的就有十几个,更比说那些小的容器,空出来的橱柜都放不下,她一早洗了晾干放堂屋去了。
橱柜还往外挪了地才勉强放进去那口大缸。
她想弄的是东北酸菜,到时候炖豆腐,炖肉、炖粉条、包饺子或者炒肥肠都能用上。其实以往她也很少吃这些菜,但怎么说呢,这些白菜总得有个处置办法。
凭她这种体力想像大娘那样挑去县城卖简直就是笑话,想想昨天就知道了。哪怕现在力气锻炼得大一些了,最多带二三十斤的东西赶路。
况且卖菜利润实在低得可怜,这么几十斤白菜全带去,还比不上卖两斤糖块和半斤蛋糕,更不用说菜市街几乎家家有卖白菜的。
所以,还是整酸菜吧。
她知道的东北酸菜比较常见的做法,要么直接生水进缸,敞开就那么放着。或者用开水烫一烫,放缸里一层盐一层菜地码上。
她自己想了下,前一个感觉不是很卫生,后一个很麻烦,而且操作不好很容易过熟而快速腐烂。
心里那点别扭作祟,她决定还是按腌酸笋的方式来,用凉开水泡白菜,上头还封下缸。
反正直接接触空气也能成,这个不是坛子不好密封,她就直接拿油纸麻绳象征性大概挡下灰就好了。
前前后后都想好了,她把晾了两天的白菜用凉开水洗去上头浮灰,在缸底摆上一层,粗盐洒一点,再加上剩下的凉开水。
这个缸很大,她起码还得烧两锅水才行,急不得。
几个小的在院子里争相围着摆弄大佬送的两个哨子和小风筝,连大男孩也不例外,听得“肚仔”小嘴高声叭叭炫耀着,再也掩饰不了脸上的好奇和羡慕神色。
自己这边用不上怎么帮忙了,冯时夏挥挥手,把他赶去跟那群小的一起玩。
没一会儿,小家伙拿着风筝跑来跟自己指指院外请示了两句,知道他们耐不住了,她也同意。
只是这会儿一点风都没有,她想,风筝怕是飞不起来的。
她没顺着小孩儿的意一起去,因为又整理出来好些罐子瓶子,看着越来越拥挤杂乱的堂屋,有点强迫症的她忍不下去了,预备动手收拾一番。
不说这里头她的东西不少,她本就有责任清理,她主要想彻底看看这堂屋有没有老人家里那种鼠洞,不然那么多米粮和布匹怕是都要糟了。
好在一番搬弄后确实没看见老鼠的踪迹。
只是,眼前这是什么?
她挪开了最左边角落里的几个箩筐和杂物,居然发现后边有一扇像童话故事里矮人王国的门,上了锁的。
这门出现在这儿真的十分违和和搞笑,倒不是真小得那么夸张,但这门只有胸口高,宽度也只比一个箩筐宽那么一点。
除了小家伙进去很自如,连她这种矮个子进去都必须躬身弯腰,这家里弄这样不方便的门是干什么的?
而且她去厕所从后边从来没发现过这扇门的,所以,这里边是还有一间屋子?
她从中门两边分别仔细踱了步子测了下,藏在里头的屋子大概有一米多深。
这里的屋子本来就进深长,少了一两米看起来没啥区别,要不是今日搬开东西,她是真没发现。
这么隐蔽的屋子?
里头有什么?
财富还是罪恶?
冯时夏脑子里已经开始了各种奇葩脑洞,从没落逃亡的贵族到深夜荒郊的鬼影全都想了一遍,后来自己都打了个冷战吓得不行。
直到跑出屋子重新感受到阳光的温度才平静下来。
不过就是间泥巴屋子,连个机关都没有的,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她晃晃脑袋把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粉碎掉。
虽然不知道里边是干嘛的,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有意遮掩,反正都与她无关。自己在这里住了好多天了,确实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犯不着自己吓自己。
她重新按差不多的方式把那门掩起来,能收纳的小东西通通都收纳到了暂时空着的箩筐里,有装红薯土豆的,有装米面花生的,有装布匹棉花的,有装空瓶空罐的,还有装杂物的,一排码得整整齐齐。
撮箕几个叠起来放最里头不太动的地方,筲箕和大簸箕挂墙上,小簸箕和笸箩直接当了箩筐盖子
右边只在角落放了长竹竿和大木头,三床大晒垫太重她没法搬,就没动它们了,一些碎木块、空竹筒她拿麻袋收拾到左边的箩筐里。
奋箕锄耙等农具收拾到右边门后的位置,大小三个背篓摞起来和几个篮子靠进门的右边墙放,方便取用。
小家伙以前的那些小石头、小木块和碎布头等玩具她也没扔,同样拿布袋装得好好的放在空篮子里。
破罐子被她全搬到卧室后边放着了,她打算如果在山里碰到好看的花草了,可以挖回来养一养,等屋外的柴晒干了,可以搬前头去弄个架子摆着。
现如今她是不敢在前院晾自己的内衣物了,她在屋后头又立了一个支架,专门晾小衣服。
不过这里的屋檐窄得很,只能立在外头,而后院除了到厕所的路,其他的地方草还是多,下雨一踩一个水坑,拔出来带一脚泥水。什么时候得找点石板或者小石子回来将这块铺一铺才是。
收拾打扫一番,彻底没了那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堂屋看起来整洁顺眼不少。
中间又空出了不少地方,她把饭桌往里移了点,外头的活动空间就大了些。偶尔下雨天她和小家伙锻炼就更方便伸展了。
只是看来看去,总感觉屋子里少了点什么。
站到门外看一圈,她才觉出是自己第一回过来时同样的感觉,屋里少了装饰的东西。
第545章 农家的忙碌 三
本来要没有柜子或多宝,可以往墙上装置物架放点摆件,但这屋子不定结实不结实,她是不敢随便动手的。
或者买两幅字画什么的挂一挂?
书店的应该很贵,“高中生”那倒可能几十铜币能买到,只是想到上回那幅肖像画,她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算了,这也不是她家。
人家许她住了是一回事,她为了整洁卫生,动了人家的东西本来就不礼貌了,要是再自作主张地大张旗鼓装饰房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是她是原主人,也不会高兴的。
好像,她真的不应该动人家的习惯摆放,更不该随便往屋子里添这么多东西,她逾矩了。
但现在已经全部整理完毕了,零碎的东西太多原先也没好好记放的位置,这下也根本不太可能恢复原状了。
她提醒自己,以后千万得克制些了,非必要不能再随便往这个院子里添物件。
说到这个,她一拍额头想起来,自己真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狗狗来了后她私自征用了对方一个木盆还一直没给人家买,只希望那个盆还没有被他们想起来用。
她把这件事记到随身的本子上。
忙忙碌碌一早上,菜才种了不到三分之一,腌缸也才弄了三分之一。
晾干水分的藠头本来想入坛,可拿回来闻到味道还是有点大,又重新抓了盐、白醋和酒腌上,打算去去味再入坛。
早就该这么做,她感觉自己浪费了不少时间。
晾的南瓜子已经干了,挑了十来粒南瓜子泡上,其实真要种有两三株结果的就够了,但是她也不知发芽率,只能保守地多挑了些。
南瓜种皮硬,她觉得还是人工催下芽比较好,泡一两天再放灶台附近催芽,破口她再拿去下种。
泡南瓜子的时候,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又做了重复的事情。
各种冒出来的小问题弄得她心烦意乱起来,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能好好歇歇的时间,自己还这么没用,反反复复地做了许多无用功。
以前她觉得农村生活除了农忙的那四五个月,别的时候都是闲得不行,而真当陷入其中的时候,才发现方方面面什么都要考虑齐全,不然想挤出点时间眯一会都难。
比上班的时候可忙多了,随时都有一大箩筐的事情排在后头等着你。
农家不是少闲月,根本就是无闲月才是。
能怎么办,现在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脱身不得。压下心里的烦躁,她拿了锄头和镰刀到厨后的荒地割草。
至少今天要开出一块能育秧苗的地来。
算算自己要用的地盘,就算其他瓜菜只需要一点地方,光辣椒和玉米都要好大一片地,另外还有可能要种过来的甜杆。
按低标准,每样菜2、3平米,辣椒这些得要3、40平米,就目前这么几样种子,她都要将近五六十平米,加上育秧地,再预留一点,还有其他以后可能要用到的七七八八算一算,头先开个七八十平米至少是要的,最好开上一百。
主要她想着辣椒、豇豆和玉米这些多种一点,可以晒干了用,红薯也还没地安排。
真的要了命了,一百平米得老大一块地了。
关键这得从割草拓荒开始,虽然这里的灌木不算多,但地势可不平坦,任务量实在不轻。
要是按她所想,今天没风,最快的除草方法就是割除隔离带火烧。这样之后翻耕下去的灰烬还能肥地。
可现在她见不得光,这边地理位置又高,要是一冒烟起火,怕是全村都要来围观的。
这里也没有机器能帮忙除草翻地,一切都得凭自己这个人工劳力。
把住斗笠,望望正当空的太阳,她只能感激这会儿不是夏天。
坡上的马路她和小家伙只零零散散地清理了大概五六米,剩下的都是别人做的,那草拔起来可费劲,这块荒地里的也不差,上次她和倆孩子三人快弄了半天才开了那么一小块地方种姜蒜。
如今一百平米,怕是遥遥无期,她怕到时候种菜的时节过去了,她地都没开出来。
靠竹林那边的地势稍微平坦些,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她也不在乎摘菜时要多走那么几步,十米八米的同样算屋门口。
她决定先慢慢把自己要开的地的轮廓给割出来,有了一个精准的攻略目标,每做一点都能看到剩余的工作量在减少,这能激励自己坚持下来。
可是真恼人啊,这块虽然是草地,大小石头也不少,大石头反正她弄不了,就让它留在地里了,可小石头不捡出去,之后这菜还怎么长?
再来这地也不知多久没人种过了,土地板结得挖都挖不动,之前那块姜蒜地还没有这边这么硬,这边下锄姿势要是把握不好,直接锄头弹开给你看。
在这种情况下更讨厌的是,有的草根系极为发达,怎么挖都挖不完。
另外,除了会碰上荆棘和刺丛,这地里能随随便便就割破手的茅草也不少。
各种意外情况让本来就难度很大的工作瞬间又提升了几个等级。
她其实非常需要一副劳保手套,但这时候也没工夫去缝了,她忍着手心火辣辣的痛,打算再工作一两个小时就准备吃午饭,下午缝好手套再做一会儿,希望今天至少能把秧地开出来。
育上秧后反正移栽也要得几天,之后再慢慢开就是。
急也没用,她只有一个人,能做多少是多少吧。好在现在温度高了,大部分叶菜类晚种一点也没什么。
或者就算真的收不了,到时候大不了全都买菜吃,只是要多花点钱,多费点背上的体力而已。
本来这种方式才是更适合她的,她现今挣的钱买米粮是很足够的,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似乎她已经很难再回归那种拢手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了,她必须提前适应这种最日常的农耕生活。
“夏夏,夏夏,你在哪儿?”
小家伙的声音。
有点急。
“嗯。”她只在小家伙和“肚仔”面前说过话,平时人多的时候她也最多就发个感叹词或者单音节。
几个孩子如她所想找来了,兴致不是很高,看来风筝大概是真的没放起来。
不对,小胖墩和“肚仔”还一脸气愤。
再看小家伙迟迟疑疑从背后拿出那个风筝,好家伙,这个也破了。
比上一个破得更严重。
第546章 农家的忙碌 四
“夏夏,都怪于小荣。我们玩得好好的,要不是他来抢,根本就不会坏的。不是阿元的错。”虽然自己上次弄坏了那个飞花子,夏夏没怪他,可这是第二回了,两个都破了,是个大人肯定都要生气的,他怕夏夏怪阿元。
“是的,婶婶,荣仔太坏了,他全家都坏。他娘抢阿元吃的,他就抢阿元玩的。哼,要不是老大去学堂了,他们肯定不敢来抢的。”贵宝可不服气了,好不容易他们有个新鲜玩意儿,自己都没玩够,荣仔凭什么来要?明明他们都不跟他一起玩的。
“二叔和娟子姐不坏的。”于元从看到冯时夏后就一直闷闷地低着头,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
“阿姐,都是我的错,我没看好阿元的东西。”大毛很内疚,他是几人中年龄最大的,却没护好几个小娃子。
“不是二哥的错,我们要是不去外头玩就好了。夏夏,你不要怪阿元,要打就打我吧。”二毛挡到于元前面,他有点懊悔,觉得要不是他们心里也存着炫耀的心思跑远了些撞上那些人,也就不会这样。
其实要是别人有好东西,一般的娃子最多就羡慕着看看或是哄着对方给自己玩玩,大多是不敢上手抢的。
可阿元,村里的娃子个个都知道他们家里没大人,欺负了也不会有人管。尤其今天开口问阿元要东西的还是荣仔,想着荣仔爹娘都不会站在阿元这一边,有几个胆子大的就跟着一哄而上了。
要不是有二哥在,他们可能还会挨上一两下也说不好,毕竟对方人数也不少,还有八九岁的孩子。
最后他们没抢到,就说东西是阿元偷的,还说阿元经常偷东西,真的太不要脸了。
可惜他们还没把这个纸像阿元说的那样飞上天去就被那些人抢坏了。
其他人见东西坏了,一听小豆子让他们赔10个钱,全都说着难听的话跑掉了。
而于小荣是阿元堂哥,他们不好向他要钱,只能就这样回来了。
冯时夏对小黑仔闭眼挺胸的动作挑挑眉,见几人衣服都皱巴巴还有点零乱的样子,挨个拉着转了一圈,看到不少大片沾染的尘土。
打架了?
再检查手脚,没看到抓痕、擦伤、红肿或淤青。
还好。
看几人的表情不像内部闹矛盾,那就是跟其他孩子了?
想起在草地里编花环那回遇到的三个孩子,她心里有了点数。
男孩子间打打闹闹倒是很常见的,她现在问不出缘由也不好插手,几个孩子都不是特别调皮捣蛋的性格,应该不会故意去伤到别人,自己这边没吃亏她就放心了。
风筝嘛,也算放过一回了,破了就破了吧。补一个是补,补两个也是补,反正她纸买得有多,补不好就自己做个简单的,反正之前早有这种想法。
若真做不出来,10个铜币,到时候再买吧。
看这几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出、偷偷瞧她脸色的样子,把还在内疚中的小家伙头抬起来,给个笑,指指卧室示意他把风筝收回原处去。
“啊,婶婶,那个,你在拔草啊,我来帮你吧。”贵宝见夏夏一点没生气,立刻笑眯眯地黏上来,弯腰就开始干,比以往都积极不知多少倍。
他的屁股快好了,他觉得都是夏夏做的那么多好吃的养好的。
贵宝的话像按下了一个开关,刚刚还杵在一边的几个孩子都极为有眼色地奋力干起活来。
大毛还去问阿元拿了不少工具,看到一会儿没见就大变样的堂屋,心下又愧疚了两分,他们在外头玩得那么开心的时候,阿姐一个人在家里竟偷偷干了这么多活。
冯时夏最后只允了大毛跟着她行动,其他几个孩子,毕竟这里的草比坡道上的可难对付多了,她可不想几人伤了手或者刮了脸,只准他们跟在后头捡捡碎石头、挖挖小野菜,范围是他们已经把深草处理过的地方。
之前大家都是零零碎碎拔几根地头的草,她也没感觉出什么,这会儿认真开始攻略一个任务,她才发现大男孩虽然还是青少年,这些活可比她做得快还好,令她不由得汗颜。
六人勤勤恳恳忙了半个多小时后,没任何预兆地,小胖墩突然一个人就撒腿跑了,急吼吼的。
她以为累着孩子了,忙叫几人休息。可其他人都没听她的,就回屋喝了口茶水就过来继续干了,小家伙没忘给她也端了一碗。
又差不多半小时,他们终于把约一百平米地的轮廓线给弄出来了。
有孩子们在,冯时夏不打算接着做了,而且大中午的太阳越来越晒了,斗笠,帽子全用上也挡不了太多阳光。虽然温度不高,几人身上可出了不少汗。
回屋梳洗一番,安排几人排排坐吃果果,哦,吃荸荠,她就忙着做午饭了。
大男孩见状要走,她给拽住了。“肚仔”跟她和小家伙请示了两句,她就放行了,她知道“肚仔”不是个会客气的,能在这吃不用说就会留下,不能在这吃,那肯定是要回家的。
小黑仔俩人虽表示拒绝,神色并没有那样慌张的为难,上回看他们年纪小小就自己当家作主的样子,她便有了怀疑,他们是不是也跟小家伙一样,平时就两个人在家而已。
“二毛,你们就在我家吃吧,夏夏昨日换了好多我家没有的菜菜,她肯定想让你们也一起吃的。”于元现在越来越理解冯时夏的做法,他完全不觉得别人在自己家吃饭有什么不对,再也不会一个人对着灶台吃饭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围坐在桌上一起吃,他不知多欢喜的。
大毛摸着手里圆乎乎的水栗,看着灶间里走来走去忙个不停的人影,忽然鼻酸得很,要是……要是……
“二哥,你咋不吃?这个好好吃的,糯糯甜甜的,跟栗子一样。”二毛催着一直发呆的大毛。
“这个就叫水栗,以前大哥吃过的,这都留给你吃,你没吃过。”大毛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跟二毛这么亲近,明明以前都不怎么说话来的。
第547章 有缘千里凑一桌
于元慢悠悠地学着夏夏撕着外边的皮皮,听到俩人的话眨巴下眼:“哥哥和弟弟都要吃才行,我大哥都要听我的。夏夏买了好多的,那里还有的,大毛哥你也吃吧。”
二毛跟着点点头,托起大毛的手往上送。
大毛笑着看一眼这一唱一和俩小小人,也没去皮,直接如他们所愿地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小娃子特别烦人的。
大男孩帮着烧火,今天没有准备特别麻烦的,几个菜做起来快得很,凉拌莴笋丝、藠头叶炒鸡蛋、红烧芋头、清蒸鱼和香菇青菜,院里的青菜再不抓紧吃就要老了。
蒸好的鱼给大狗分了三分之一,她们留了剩下的调好味再吃,她尝了一口,好好弄一弄确实比昨天更美味。
算一算,约摸两斤的大鱼,他们和狗子其实差不多是对半分了的,说不上欺负谁。
主要大狗每顿除了鱼还得吃点别的,比如饭和其他蔬菜,现在它胃养回来些了,眼看着长点肉了,一天偶尔也跟着他们吃一顿干饭,菜大多冯时夏在放盐之前给它挑一些准备好,或者吃饭时涮涮味给它加一些。
这么大一条鱼它真的一天吃不完,放坏了可就浪费了,隔几天他们再买就是,这是冯时夏心里给自己的解释。
饭煮的是碎白米,掺了一点黑米,她始终觉得偶尔配着吃点粗粮对身体有益。
其他几个孩子吃高粱怕是吃得不知多少了,黑米是粮店老板不知从哪找出来送她的,店里都没有卖,估计在这里不会很常见。
换着掺这个应该会比较讨孩子们喜欢,毕竟它也是米,口感比高粱还是好不少的。
果然,小黑仔他们研究了半天又试吃了一点后,表情是又惊又喜的。
“阿元,你家好多奇怪的吃的啊,我都不知道还有黑色的饭,但是都好吃。”
“嗯,全部都是夏夏换的,还有好多种的。上次夏夏放了好多一起煮了个黑黑的粥,好好吃的,就豆子在,下回我喊你来吃。”
“嗯!”
四人刚上桌没多久,院外一颗大炮弹冲进来了,冯时夏呆呆地看着嘴边还挂着几粒米饭的小胖墩一脸欣慰地自己来得很及时,接着自如地搬了自己的专属座椅快速爬上了凳,一脸等着她盛饭投喂的模样。
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她十分自然地指指角落的水盆示意对方先去洗个手,自己则憋笑着回了厨房。
原来竟是想了这么个办法么?
先回家吃了再来这和小伙伴们一起吃?
所以之前才走得那么急?
唔……不要撑了才好。
把盛好的半碗又扒了些下去,饭意思意思就好,还是让那孩子多吃几口菜吧。
刚安顿上小胖墩,没一会儿,“肚仔”也来了,这位就更厉害了,直接端了饭碗来了。
嗯,饭是不用另盛了,直接上桌就能接着吃。
还是完完整整的六人组呐,冯时夏环视一周,心下满意。
想想因为上学已经很多天没见到的“学委”,不知道那孩子在学校食堂吃得如何。
被冯时夏惦记着的江澄此时攥着一个水红钱袋正和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站在自己的先生面前,一脸倔强地扭了头。
“肯定是他干的!”
饭后这个点温度还有点高,冯时夏把白菜彻底一层层洒盐码好压上石头,在倒进晾好的开水盖过白菜封了缸,十几颗差不多刚好装了一缸。
等看到眼前这么多的白菜,她心里才忽地有了概念。这么多酸菜,她和小家伙怕是要吃到天荒地老吧?
她买缸的时候只考虑了够不够装,却完全没考虑他们能不能吃这么多。
浪费了就太可惜了,还不如一天一颗抱去卖,能卖一个钱算一个钱,投入一个大缸反还亏本,从下种到收获,耕地、除草、施肥,她付出多少心力啊……啊,不对,好像这些白菜不是她种的呢……
意识到这一点,她看看院子里还晒着的那么多萝卜,好像萝卜也不是她种的呢……
她吃着吃着地里的菜,拔着拔着地里的草,不知不觉就把那些当成自己能全权处理的东西了。
天啦~
等小家伙家里人下次回来看萝卜白菜全让她霍霍光了,心里该怎么想?
而且那地里也被她私自占用种上东西了。
完了。
可做都做了,怎么办?
虽然她没有扔没有送,做好的腌菜也不是不让他们吃,可别人肯定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并不是简单的东西还在不在的问题。
赔偿吧。
唉——
十分抑郁的冯时夏一不做二不休,把早就准备好的姜、蒜切末,混合了盐、白糖、辣椒粉和韭菜段,将腌了大半天的十颗白菜挤干水分,每一片叶子都均匀抹上腌料入坛,码得紧紧实实的。
盐味她调得比口尝稍淡一点,以前她做过,刚好的味道腌出来的白菜就太咸了,只能煮菜或炒菜的时候用,直接吃就不太行。
辣白菜的量没计算好,剩下的空坛子大的大了,小的小了,她懒得分装两个,把那个原先准备腌青菜的大坛子用了,反正院里这块青菜地她也不敢随便动了。
大毛觉得阿姐处理白菜的各种做法很奇怪,但他只默默洗干擦净了手准备去帮忙,却被阻止了。
冯时夏当然会阻止,虽然她买的干辣椒不算特别辣,但没有一次性手套直接接触辣椒粉还是会辣手。而她刚刚递棉布给这个孩子,看到他手心有几道被茅草割伤的血痕,可这孩子从割伤到现在,哼都没哼一声。
几个孩子应该吃饭前就看到了,却没有一个表现出异样来的,似乎这样的伤口很寻常。
她不由得感到几分心酸。
这活不辛苦,就是得细致些,半个小时她自己就能搞定。
她抽身先给男孩的手上了药,缠上了层纱布,看他站在一旁无措的样子,她干脆招招手把小家伙叫来,让他们烧水负责给俩狗子洗澡。
要不是大狗受伤了身体也虚,小狗又太小,距离上次给它们洗已经有十几天了,这事早就该排上日程了。
第548章 凭自己的本事成长
今儿天好,正好他们有劲没处使,只吩咐了别让狗子的伤腿和大男孩受伤的手碰水,其他随便他们几个折腾去。
她不担心狗子突然伤人,不止是因为有小家伙在,还因为大狗一向温顺,这几个孩子来得勤,两只狗对他们熟悉得很,任抱任摸的,不会乱来。
被安排了重要任务的几人兴奋得很,有过经验的小家伙和“肚仔”指挥着大伙做事,从准备哪些用具到按什么步骤洗澡,俩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井井有条地分配了每个人要负责的事情。
当然还没完全适应洗澡的俩狗子不免给了几人点颜色看看,一阵鸡飞狗跳后,个个身上都湿了不少地方。
等把两只狗子都擦干后,大家都狼狈得不行,但每个人都笑嘻嘻的。
白菜都处理完了,冯时夏揉上晚上要炸麻花的面团就把腌的藠头重新冲洗晾上。
几个孩子在给狗子烘毛发,她坐在一旁缝劳保手套,用的两层布,外头粗麻布,耐磨,里层用细棉布,戴着会比较舒服。
这种不讲究细致度只需要简单缝合的手工她现在做起来快得很,分分钟就搞定一双。谁知她做完试戴后几个孩子都当宝贝似的争相传看起来,哪怕自己手小都想着往里伸试试,眼里都是纳罕和渴望。
冯时夏哪受得了这个,想想这几个孩子总上山入林,帮着她在地里就不知做过几回活了,等会怕还是要去跟她去劳动的,戴个小手套也能防止不小心被尖锐的石头和刺刮伤。
有备无患。
于是,每个人都有了一副自己的小手套,几个孩子把手伸出来打版时笑得可高兴了。
“学委”不在,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也给他备上了一副,按他的个子取了比大男孩小两个号的样。
大家都有的,哪能漏了他,至于用不用得上就再说了。
真的再次干活了,问题是手套解决了,帽子没解决。三个太阳帽加两顶斗笠,偏就少一个。
小孩们现在完全把这看成了一个置装大赛,谁也不肯相让。她和大男孩把斗笠让出来,得斗笠的孩子还委屈,石头剪刀布出来的都还撅着嘴。
她被几人捂着帽子护崽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干脆一个个过去,全摘了,反正这会儿太阳不大。
小黑仔那都多黑了,其他几个也不遑多让,不差多晒这一天了。
几个孩子都惊呆了,然而在冯时夏难得的严肃表情下,一个个都不敢再出声,只能默默接受了这无比公平的结果。
一阵风吹来——
嗯?
不戴帽子好像也蛮舒服的嘛。
于是,又比赛谁捡的石头多,都不再去想帽子的事情了。
本来冯时夏是要求大男孩休息,但他自己甩甩手完全不当回事,非要接着干。
看着因为一双劳保手套就兴致勃勃浑身充满干劲的几个孩子,她只允了对方动用没受伤的右手拿小挖锄挖一些有用的草。
比如上次她拿来煮鸡蛋的那个,还有艾草,野菜不用她提醒,他们挖到了肯定不会扔。
孩子们拣出的小石头都被冯时夏倒到卧室后边,刚好昨天想找些来铺衣架附近那一小块地来着,这倒是赶巧了。
有了计划也不贪心,她挑了块十平米的地准备先细细开出来,除草半小时,翻地快一小时。
她没工具也没力气,做不到深翻也没勉强,大概就挖了两锄的深度,她只打算靠天吃饭,看地给面子,能随便能长点就长点,它愿意回报多少就回报多少。
幸而有老人之前的培训,她勉强能把锄头挖进去,但地面板结得厉害,挖出来还是一大块的,还带着草根。
她懒得一遍遍重复着来,每翻一平米就把挑草根、碎土块、拌腐土和草木灰、起垄沟等后续一整套所有的事情都做了。
几个孩子捡完了石头也不走远,没除过深草的地方她不让他们去,他们也听话。
小家伙拿着小挖锄帮着碎土挑草根,没轮到锄头的小胖墩甚至上手捏,像极了武林高手要表演徒手化石为齑粉。
小黑仔和“肚仔”就实在多了,跟着帮忙撒撒腐土和灶灰,这样她就省了来回弯腰,他们边撒她边碎土搅拌混合。
大男孩见大伙挤成一堆,他干脆就没来凑热闹,把今天挖出来的各种用得上的草都分类好一趟趟清回院子里。
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的活计就干差不多了,她没弄过菜秧,反正都凭感觉来,浇透水后均匀地撒下去菜种子就完事。
从以前的影视里她了解的,好像育秧还要盖薄膜,可这里又没有。她是想过要不要用稻草来代替,但仔细考虑了下,觉得薄膜应该是拿来保温的,而现在的天气好像不算凉了,便放弃了这一行为。
地里能长出来多少就凭它们自己的本事了。
十平米的地被她划了6大块,辣椒她自己这边攒的撒了两平米,甜杆那半斤种子挑沉底的全撒了,也是两平米,其他四种从粮店得的菜种除了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辣椒籽播完了,其他三种都留了一半。
怕自个儿忘记,她还画了一个土地规划表,每一个区域播的哪号种子都标得清清楚楚。
拍拍手,她打算叫大伙收工,还是大男孩犹犹豫豫地不知从哪撮来一些地灰,表示要撒上去盖上。
冯时夏愣了一下,想想好像种子确实应该埋起来的。他们点种最后也要盖薄土,这种子再小那也还是种子啊,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看起来很有道理的建议。
几个孩子要回家了,忙了一天,她也没弄别的零食,每人给揣了点荸荠和麻花带上。
挖出来的艾草和那个煮鸡蛋的她留了些晒干,野菜留了一餐凉拌,其他的全给他们几人分了带回去,主要她也没时间料理了。
干活的小手套她通通截留了下来,准备晚上给大家弄上各自的标记,以免以后戴混了。
“婶婶,以后都不用摘花了吗?我们好久都没摘花了。”第一次干活干出了热情的贵宝想起这两天奶奶问的话,不由得也提出了疑问。
花?
冯时夏把屋子里每两天都会换的花都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小把。
贵宝瞪大了眼,第一回觉得婶婶和自己没了默契。
第549章 多出来的时间
“婶婶,以后都不用摘花了吗?我们好久都没摘花了。”第一次干活干出了热情的贵宝想起这两天奶奶问的话,不由得也提出了疑问。
花?
冯时夏把屋子里每两天都会换的花都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小把。
贵宝瞪大了眼,第一回觉得婶婶和自己没了默契。
“我们还摘的,不过每回只要摘一篮子了。大家都不戴花了。”于元适时给出了解释。
“是啊,百花节过了啊。”大毛还是懂一些节日习俗的。
“那我明早还来给你们摘吧,奶说摘花能多得钱,然后就给我多买一斤糕。”贵宝想想有点激动。
“可是,可是”小豆子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家都不要了啊。”
“嗯,好多花都换不到钱钱了。”于元点头认同。
“贵宝,夏夏拿了你摘的花都卖不到钱,哪还有钱给你?”二毛板着脸道。
“江贵宝,你为什么总是只听你奶的?”被二毛一总结,小豆子反应过来,叉腰表示气愤。
“可,可……我奶对我最好啊~”被众人怼了的贵宝有点小委屈。
“夏夏是不是也对你很好?那你就不能老是帮着夏夏做点事就想着钱。上次都跟你说过了的。”大毛也表情严肃地点出重点。
“我,我……上次你们说的是蘑菇呀,又不是花——”贵宝转着小眼睛嘟囔,见大伙都不想搭理自己了的样子,忙开口保证,“那我不要钱,好吧,我都不要钱了,反正我也没有很喜欢。”
“也没说不准你要,就是这里的事,你要听我们和夏夏的,不能在家里随便瞎说和答应什么话,”小豆子给这个一根肠子的伙伴讲规矩,“而且,你奶买的糖糕都还没有夏夏做的糕好吃,你真傻。”
被不知第几次说傻的贵宝想反驳点什么,但是小豆子后边那句话是真的,不说夏夏做的糕了,就是夏夏做饭菜,甚至煮的鸡蛋都是格外好吃的。
孩子们离开了,冯时夏把再次晾干水分的藠头小半用一斤装的罐子拌了些辣椒粉和盐封装在橱柜里,剩下的大半塞进了装酸萝卜的坛子,在标签上又加了一行字。
写着写着她忽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她所有的标签上都写的不属于这儿的简体汉字,也不知咸鸭蛋和酸笋坛上挂的上回有没有被发现。
大概是被忽略过去了,不然对方应该会有所动作。
安了下心,她赶紧把屋里瓶瓶罐罐上的所有标签重新换了,只用图案、拼音和数字来标记,全部写得歪歪扭扭,看起来像没有标准胡乱画的,她只要保证自己能辨认就行了。
接着又将屋里所有草稿纸检查了一遍,凡是写了汉字的地方都撕了下来,让她扔整张,她这会儿是舍不得的。
她自个儿的日记本和账本也不敢放抽屉里了,直接和常用的衣服塞一块放箱子里。记事本随时都塞在自己的包包里,也没有轻易给别人看过,除了几个孩子。
不过,他们应当现在还没有概念,但是以后随着字认得多了可就不一定了。
她觉得以后还是谨慎些,尽量不在孩子面前用汉字。
没人的时候再偷偷写。
识字卡她自己的那一套不仅正面有拼音,背面还有文字解析,露馅的概率大。看来以后出门还是得带给小家伙考核的那一套,正面只有字形,背面才有拼音的,小心着点用应该不容易被人察觉到异常。
搜罗出来的东西最后全扔进了灶膛,看那火舌把它们都化为灰烬,再怎么也找不出半点痕迹,她才去忙别的。
又一次忙到半夜,小家伙被她早早哄睡了,外边一丝月光都没有,站在无边的黑夜里,她举着手里的一点萤灯望着夜空发呆。
虽然到这后失眠的症状是好多了,但是好不容易才扭转过来的作息又被自己打乱了,她忽而又感到一阵焦虑,不知自己这样忙得跟陀螺似的到底要往哪去。
如果还是无目的的奔忙,这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
除了刚来的那一回,现在自己连坐下来好好欣赏个月光的时间都没能安排上。
她该去哪里找寻以后的路?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她真的就要被困在这儿了吗?
“喵~呜~”
不知从哪传来绵长的一声猫叫,把冯时夏的万千愁绪彻底给打断了。
护了下被风吹乱的油灯,好吧,其实本来这几天就没怎么见月光。
这倒让她愣了下,仔细一想,如果按前两天猜测的是已经农历月初几,月亮很可能因为落下了而看不见倒正常,但天黑的时候月亮应该早就升到半空了,哪怕只是弦月,也不至于一丝光都看不见。
而她确实连着好些天日落的时候没见着月亮了,这两天都是晴天。
所以,如果按以前的地理和时间推理,其实这几天不是农历月初?
从天黑到下半夜都看不见月亮,如果那真的也是月亮的话,那现在应该是农历月末,而照已经持续了几天的这个情形,至少都应该是农历二十五以后了。
农历二月底?三月底?
依气候和温度,感觉是二月底比较靠谱,刚来的那几天她还碰到寒潮来的。
原来三月三还没来啊~
她一下子觉得时间充裕了好多,清明应该还没到,她的菜地无需那么慌忙了,应该不至于误了农时的。
除了身边人事物的变化,太阳似乎还是那个太阳,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宇宙星河根本并未因她的改变而改变,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还在梦里。
虽然不知公历也就是太阳历的具体日期,但能有一个月亮历参考,她也觉得是很有帮助的。
毕竟他们华夏自古用农历也过下来了,阳历的话,根据节气大概也能判断日期。
阳历一般在农历之后,农历每四年多一个闰月,日期间隔天数变化也会每四年有个重复,平分下来,邻近三年一般月份从相隔四十几天到三十几天再到二十几天再回到四十几天这样往复变化。
其实更好判断的是,比如春秋分昼夜等长,要是这儿有时钟就好了,如果今年不是闰三月,观测一天时间看下,有可能春分刚过不久。
第551章 与太阳肩并肩
托小小棋艺角的福,小摊的人气一直不错,半下午就差不多清场了,糖块和麻花卖得快当然跟蛋糕暂缺也有一丁点的关系,花能维持到每集卖出五六盆还多亏了她自己不断总结的造型经验。
更惊喜的是,医馆派了个抓药小童来买了三盆,本来她还打算今天把剩下的花给那边换换去,没想到生意竟就这样来了。
对方既然要的数量不少,她也没矫情地非要免费送,但还是本着ip客户的原则给打了七折。
总之,她看到了一点被自己拉拔起来的市场需求的苗头,十分高兴。
更让人高兴的是,屠户小哥也给她找来了不少菜种子,现在她手里持有的数量比她原先预计的还多。
她去粮店还了东西,又趁自己今天背篓空,买了芝麻、糯米和玉米,这次两样都从仓库搬出来了,不过跟上次自己来看的没少多少,看来真的是不好卖。
玉米留了一部分准备带回去种,剩下的都和一半的糯米送到磨房那边磨了粉。
出了这街,她谨记着自己记事本上的备忘事项,去木器铺买了一个大脸盆,挑了一个精致些,带点简单雕刻的,花了足足200文,是真的很贵了。
可想想这儿的用具从头到尾每一步都是手工的,价格确实不能跟现代机器批量出厂的比,这个整价能还下来,可能还有她是熟户的因素。
两天前才来过,给她写收据的小子差点以为她是来催货的。
说实话,她愿意花这么多钱,是存了点补偿讨好的心理。
昨儿把人家的菜地都霍霍光了,她能不心虚嘛。
路过瓷器店,老板对她一笑,她又顺路挑了六个粗瓷碗回去。她给狗子们征用了俩,虽然有一个本来就是被闲置的,但该赔还得赔。
现在有了钱了,她不能厚人薄狗,豁口碗也该被换下了,重新给狗子们买了新饭碗和水碗,当然和其他赔的两个挑的花色不同。
“子秋哥哥!”
“冲呀!”
冯时夏刚听到俩孩子喊了声什么,就没见得人了,好不容易抱着大木盆追上去,才发现是“高中生”又出摊了。
更让她料想不到的是,这小孩竟然也卖起了风筝。
她过去细细看了看,是自己做的那种,篾条还新鲜着,上头还有他自己画的山水风景画。
有的细细勾勒,将一树一木都临摹得栩栩如生,有的寥寥几笔,山川村落都有意蕴。
她想收回昨天的想法,这孩子在景物画上是真的还挺优秀的,至少她这个外行人看了会心动,有冲动。
虽然她不敢说自己有多少艺术鉴赏力,但如果一幅画能换到金钱,有市场价值,那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还算成功的吧。
风筝做得没有书店卖的精巧,但整体看来还是没什么大毛病的,对称性和比例都算合格,线团比货郎小哥那儿卖的长。
若不是她头先就买了两个了,她是很愿意挑这儿的。哪怕没有别的颜色,这种水墨的风格同样独特。
风筝的生意应该还可以,她刚来这站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过来问的。
只是有好几天没见着面了,三个孩子细数着相思,黏糊得很。聊得可起劲,嘻嘻哈哈闹得,摊也不顾了,客人也给赶了。
真是有钱任性啊!
占着这么优的地理位置,想来就来,想休息就休息,想不卖东西就推了客人,她好羡慕啊~
等三人说得差不多了,“高中生”瞧了一眼自己,那眼里的意味似乎有说不出来的复杂含义。
冯时夏心里不由得毛毛的。
“阿姐,你看,我特意给你们做的!好看吧?”卫子秋神神秘秘地从自己身后的背篓里拿了早就备好的东西出来。
冯时夏满脸黑线地看着怼到自己脸前的一个菱形大风筝,那纸面上赫然是她和两个小家伙的头像!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一刹那,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单曲循环。
于元:“哇!”
小豆子:“哇哇!”
她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哇”的,怎么会有人喜欢把自己放上天?
“是我耶!阿元,有我耶!子秋哥哥有画我了啊!”小豆子激动得差点打跌,小脚都停不下来地蹦跳着愉悦的节奏。
“嗯,还有我和夏夏!”于元一脸骄傲又害羞地小心着触摸风筝上的人像,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
卫子秋看看乐翻了天的两个娃子,再看看一旁面沉似水嘴角隐约抽搐的冯时夏:“阿姐,呃,那个,你还是不喜欢吗?那我下次再多做几个来,我家里还有好多你们的画的,我争取下次再做个更完美的。”
冯时夏抬眼看着这个一脸真挚的少年,轻叹一口气,从包里抓出一枚银币来,递给对方。
自己不带回去,难道还等着别人把自己放上天吗?
嗯,笔触比上回的肖像画要细腻多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进步很明显,但还是达不到风景画同样的层次。
这个应当属于人像入门第一节课学生练习的那种,直接怼正面的大头人像,五官比例不太协调,勉强能根据其他特征判别出不同的人来。
如果这不是出现在风筝上,也许她还会很欣慰……
“哎呀,不要钱的,哪能要钱?上回那张是我画得不好,回去我就日夜刻苦练习了好多,好在现在还算不错,”卫子秋忙把钱推了回去,说着说着低头惭愧得红了脸,接着又从背篓里掏出另一个风筝和一张卷起来的画纸来,“这个是另外赔给你们的。”
冯时夏把手里的人像风筝递给两个踮着脚巴望的小孩,好奇地打开新的纸张,这张纸很大,足足有四倍上回那么大。
虽然没有风筝上那般细致的眉眼描画,任谁都不会认错里头的人。
它有点像这时代各种器物上出现的那种绘画风格,它画的是一幅场景,正是自己和俩孩子在熙熙攘攘的菜市街摆摊的情景,那颗开着白花的大树,她的吊环招牌,她台面上的价签和货物。
俩孩子正有模有样地帮着递货收钱,自己包扎着鲜花正侧头看着俩孩子微笑。有点点飘扬的花絮在头顶打着旋地飞舞,她的几丝鬓发随风在飘荡。
这画恰是合了她的心意。
第552章 感动
卫子秋见阿姐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他的眉眼也带了笑,心里也暖洋洋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阿姐想要的是单纯的人像却看到第二幅画更高兴,但总归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没白费。
冯时夏免费收了两个风筝,但坚持付了后边这幅画的钱。
少年没有开价,她不知该怎么衡量它的价值,但是她觉得比之第一幅十倍还是少的。
它对于她在这一刻的价值几千几万都不止,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地域,遇上了这两个孩子,小摊是她赖以存活的开始。
这是她的来处。
可她如今也给不了几千几万,她给了四个银币,暂且收了这幅画,对少年颔首感谢。
太喜欢了,连卷折她都有点不舍得,她忽而有点理解小家伙把第一张画好好藏在了衣箱里的心情了。
“阿姐,那,那个,嗯,”卫子秋因为冯时夏格外珍视的表情又红了脸,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画被如此重视,他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厚脸皮,还是跟着问了,“或许,或许你想要把它裱起来吗?”
“裱?”两个小娃娃同时歪头。
一阵手忙脚乱地解释之后,于元给直白翻译了,要不要挂墙上?
[墙]?
冯时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她不觉得在小家伙家里能堂而皇之挂自己的人像,但是,把它装裱一下确实更利于保存。
裱画考虑到以后可能方便携带,即使她很想要装成木框平整固定,最后还是不舍地做了卷轴的那种。
她什么都不懂,直接依从了少年的建议,花了八0铜币装裱费,说是要7天后才能来拿。
只是在她讨要收据时,装裱师傅就有点吹胡子瞪眼不太高兴的,差点想不做她这档生意了。
可明明她是在给俩人互相做保障。
好在少年不知怎么说了一番后她便接到一张薄薄的寥寥数字的纸,见少年暗暗点了点头,她才好生收了起来。
唉——
这里商家的契约意识还不够。
耽误了少年不少时间,冯时夏一出铺子就赶紧让他先回去摆摊了,还有四五个风筝没卖完,带来带去说不定会弄坏的。
屠户小哥在看到俩孩子手里的风筝后,那得意骄傲的笑差点闪瞎她的眼。
知道你哥俩感情好,也没必要一脸“我弟弟无人能及”吧?
尤其听俩孩子在那嘚吧嘚将刚刚的事情叙述了一长串后,他那嘴就没合拢过。
看不下去这“宠弟狂魔”的傻样,称了一斤在这儿下午总能买到的瘦肉,又拿了两根骨头,她带着人赶紧往最远的批发市场去了。
她得再去那儿买些厚实的帆布做帽子,还有其他的布料也得添一点。
最后逛一圈回来,她没忍住又称了一斤南瓜子,美其名曰担心自己的那些种子不发芽。红枣也称了一斤,白酒挑了价格最便宜的打了一瓶,也花了52铜币。
背上又压了5斤麦芽糖后,她是真的希望下回能试验成功。
更让她感到时间紧迫了的原因是,为了给孩子们买点糕点进了几家铺子,结果发现,大部分都有花生糖在卖了,有的店铺甚至三种口味的都有。而麻花她也看到有一家铺子已经在卖了,虽然不知味道如何,样子已经有八分像了。
她不知自己那个小小的摊子才巴掌大,怎么就入了这些大店铺的眼了?明明大部分店主都还不认识她是谁。
等麻花再卖十天半月,或许,摊上的口味又要再变变了。
今天有“高中生”在,到快下集的时候,她硬是赖上了屠户小哥一定要跟着去放东西。
一是从摆这个摊开始,支摊收摊这些力气活都是小哥主力在忙活,她心里过意不去。二是她想弄清楚那户人家的具体位置,万一哪天小哥有什么事情,或者像今天自己收摊时间早,就可以完全自己处理。
然后她发现,借存物件的人家是不远,就在自己摊位对面第二巷弄里的一户,但是小哥却每天都是要给钱的。
赵弘诚被冯时夏瞪到心里有点发虚,还是强撑着数给老人今日的两文钱,夹抱起两个孩子快步出门走在了前头。
冯时夏唬着脸给了屠户小哥20铜币,在对方十分着急的催促中才出了城。
到了城外发现,老人的骡车这次依然还在,而且对方似乎从她一出城就注意到了,神情像早就知道她要过去一般。
今天比前天早,她占到了一个比较靠里的位置,倆孩子已经开始跟驾车的老汉熟悉起来,不再拘谨地只缩在她怀里,而是自如地跟老汉聊起天来。
也不知说了什么话,逗得对方笑眯眯的。
骡车扬鞭开出后不久,“s——”
县城在背后随着那悠远的长音被山棱渐渐掩去。
“在山的辣边,海的辣边,有一群男精灵……呕,阔爱的男精灵……”
小家伙很高兴。
是啊,怎么能不高兴呢?
风筝多了两个,他的人像珍藏也多了一个。
是能上天的画像啊,多么了不得呢~
下车后老人还是没收她的钱,冯时夏眼角跳了跳,竟然背地里给她垫了这么多吗?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回去开门后验证到大狗已经习惯看管小黑狗的卫生问题了,这令她又一次感动的同时也十分不安。
大狗还在恢复期,这样频繁地走动若是影响到腿的恢复该怎么办?
仔细权衡后,她决定以后还是带狗子出门,亲自照看,如果像今天这样算好时间都能赶上车的话,就算超重她也只要撑十几分钟的距离。
老是关在屋里,小黑狗现在每回听到院子里有响动就巴巴叫得可怜极了,藤球都快被他抓挠咬出一层毛绒皮了,真怕给关出心理问题来。
趁着有光,她领着小家伙给各植株、各菜地浇水,浇到昨天开辟的菜秧地,才发现剩下没动过的地方今天又多了一个约两平米的缺口,秃秃的,草已经被处理了,石块也捡过了。
没有别的想法,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几个小孩。
就他们几个知道这块地,这件事。
这些孩子呀,她都不在,他们也悄悄来帮着做了事啊……
第553章 财富的游戏
“大壮哥,真没想到阿姐还愿意买我的画呢~足足200文呢~”
“这是我卖过最贵的一幅画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不过,别的画师的话最少都有几百文呢,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我还是有点高兴,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买我的画了。”
“今日咱们做的纸鹞也卖了一多半呢,你听,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啊!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娘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的,多亏了娘帮着弄引绳,是不是?难得她同意我出来卖这个,以后说不定我们就不用瞒着她了。”
“嘿嘿,200文呢,拿来买点什么好呢?算了,我还是先攒起来,等冷天给娘买些棉絮回来做新衣。娘自己的棉衣都好旧了,都不暖和了,可她每年都只给我做。”
赵弘诚笑盈盈地看着前边高兴得跟阿元似的一蹦一跳走路的小秋,一点不烦对方的絮叨,等对方回头看过来时及时接口应道:“小秋最厉害,以后会比所有的画师更厉害,婶子肯定很高兴小秋这么能干的。不过,咱们现在还不能去坦白,等到时候试探下,如果婶子真的不反对你做买卖,你再好好说清楚。这200文都是你自己赚的,你想拿来做什么都好,有想买的东西,也不用特意省着攒到冬天,你在我这儿的钱有很多了。”
“欸?真的吗?我已经赚了很多钱了?哇~看来我这个摊位,我不来或许比自己出摊还挣得多。”卫子秋调皮地眨眨眼。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挣钱这么厉害,我都比不上你了。”赵弘诚两步上前摸摸小秋的后脑勺。
“唉呀,那怎么会呢?”卫子秋惊惶地瞧了一眼赵弘诚的脸色,见对方不是不高兴的样子,才小心地补充,“大壮哥你什么都会,无论做什么都能挣到钱,而且每天都能挣那么多,一直比我厉害。”
赵弘诚有点不自然地撇过脸:“那……你不用太担心钱的事,你想画画就画画,想读书就读书,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可那是你的钱啊——”卫子秋顺嘴回了一句,忽地又惊呼,“阿姐花了这么多钱买我的画,回去不会被家里人骂吧?听说,做儿媳妇的花一文钱都要经过婆婆同意的,不然就有的受罚了,这都快三百文了……”
“不过,阿姐给他们家生了两个男娃,也有可能不会,对吧?”他抬眼希冀地看了一眼赵弘诚。
从眼前这个翩翩学子的嘴里听到这番理论,赵弘诚一时间也愣住了,半晌才认真摇头道:“不会,阿姐摊上的生意一直挺好的,而且,有我在呢,别瞎想。”
说着,又将冯时夏每次回家前采买花费至少是几百文,甚至可能超过一两银子的事细细给解释了。
“我的天啊!阿姐……真的好……”卫子秋瞪圆了眼,咽了一下口水才接着道,“厉害啊!”
“大家都知道阿姐挣得多,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她这么能花钱的。”赵弘诚也有点无奈道。
他经常帮忙看东西,对冯时夏的花钱能力也是叹为观止的,蛋、糖、面这些就不说了,可能有一部分是要拿来做买卖的。可乡里人家半年都难得买一回的肉、鱼、布,她都是回回都要往家买的。
而她每回付钱都是眼都不眨地,身上带的也不少,看起来在婆家也是能管钱的。
不过想想也是,若哪个村里哪户有这么一个能挣钱的儿媳妇,还刻薄恶待人,那不是自己作死吗?
所以,他虽然从现在为止都没见过所谓的姐夫,但还是不相信他们家对阿姐十分不好那样的流言的,毕竟阿姐和两个娃子的表现也不像被欺负得狠了的模样。
“嗐,明明比开铺子都挣得不少了,可看来,阿姐家里肯定还是没有现钱的。”卫子秋长叹一声,仿佛那被如流水般从手里只过了一下的大把银钱是自己口袋里丢的一般可惜。
“以后都会有的。”赵弘诚如是道。
虽然绝大部分人哪怕挣一文钱都想攒下来以后修房子、买牛、买地或者娶媳妇之类的,但这绝大部分人都不如阿姐这么能挣钱。
他不能说完全理解阿姐的花用方式,他也不是那小部分人,他觉得可能这就是阿姐为什么会是阿姐的原因。
毕竟没有人能通过省钱省成富户的,积累财富还是得靠大笔地从外边挣。
而挣钱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日子过得更舒服吗?想吃就吃,想买什么就买。
有的人一生俭省攒下的钱,到晚年可能因为一场俭省出来的病就花光了,可能被不肖子孙几息之间就败光了,如果足够幸运,这些都没有发生,可真想享受的时候,人都老得享受不动了。风烛残年,已经没几年活头了。
所以,阿姐或许才是真正的明白人,而且她心里肯定有成算、有底气。
其实一点也没有成算,更没有底气的冯时夏只是单纯吃不了生活的苦,她已经习惯了几十年的基础物质生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彻底改变的。
财富谁会不想积累呢?
何况她现在还是寄人篱下,无房无车无稳定工作的三无人员,随时还可能要去流浪的那种。
“铁蛋,你还是不说是不是?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爹?”江学亭的八字胡气得一抖一抖的,手里的鞭子快忍不住要往后抽了。
“哼!你也想把我揍成贵宝那样吗?那你揍吧,我就不用去学堂啦~反正东西就是我的,上头还有我的样子,你看不见吗?”
“你的你的,不是你娘做的,不是你奶做的,也不是你姑做的,怎么就是你的了?你能自己生钱啊?!江澄!你是不见你阿爷不落泪是不是?!傻小子,我这都是提前帮着你,不然让你爷知道你在学堂打架了,你自己想想,哪样更惨?”江学亭半诱哄半威胁地继续探问着。
“哼!我爷才不会不相信我!”孰料江澄完全就不吃这一套。
“那下次让你爷来接你!我这么大了还要因为你这小崽子被先生训!!”江学亭已经彻底出离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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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借我玩的
“贵宝他奶,你看,孩子不懂事,这钱袋也敢借了去玩。你快看看,里头钱少没少?铁蛋已经在屋里被他爷训了半了,”江澄他奶伍老太拉着孙子在孙老太的院子里道,“这钱就是贵宝他自个儿挣的吧?可真是咱村里头一份了,不像我们铁蛋,到了学堂还不安生……咳,你快数数。”
孙氏愣愣地接了过来,上边的花式像又不像的,好些是两个圈圈来的,不是半个圈圈啊。宝儿的那个“人”是在扑飞花子吗?感觉上回看,那“人”手里的网子没这么大这么好,飞花子好像也绣得没这么好啊。
可是袋子确实就是这么个袋子,颜色样式一点不差,“人”也是那么个“人”,其他地方大概是自己没瞧清楚,记错了吧?
宝儿这娃子啥时候把这东西都给借出去了哟~
“少是没少的,好像还多……嗯,没少没少。”孙老太倒出里头的钱一扒拉,纳闷着怎的凭白多出6个钱。
她上次见宝儿竟然拿回了一个大钱简直就惊了,虽然宝儿还是什么都哄不出半句话,问其他换钱活计的事也不怎的搭理了,但她就觉得自己孙子肯定是村里头一份的。
铁蛋虽然能读书认字嘛,闯祸那也是一等一的呀。
等她宝儿到了年岁,肯定也是要去认几个字的。
所以,两相比较,可不她宝儿最好么?要不是贾氏的有理,她恨不得全村个个都知道她宝儿一次就挣了一个大钱的!都怪那些个自己没本事还到处眼红的,让她的宝儿这么好都不能让人知道。
这孩子爱带着这个袋子,她干脆就装了6个钱在里头给他听个响,钱袋里有钱才能生钱。
几个子而已,给她孙儿捏着她不觉得有什么,何况那孩子也不认钱。
就像上回,给他换了那个50文,他也只了两句那个大钱好看些,最后还是让她换了,只每晚都要确认一眼是不是还在箱里头。
恐怕是昨夜这孩子开箱子的时候又多抓了几个铜板子出去,等她晚上数一数就知道了。
所以,可不能多了,不然等明儿怎好再去拿回来?毕竟那是村长屋里。
“哎呀,铁蛋还是很聪明的,我们村的娃子现今就没有比他能识字的。伍嫂子,没事的啊,就几个钱的事,犯不着着急上火啊,我也就随便拿给宝儿玩玩。”
伍氏瞧孙老太摆明了一个子一个子数清楚的,于是挂上两分笑不赞同道:“贵宝他奶,这几岁的娃子能懂个什么?拿了钱怕不是丢了就是招祸,要是跟立新那样三迷五道地走了邪路,怕是打悔心都来不及的。就是被哪个红眼聊盯上了,也是少不了一顿架打。你还是自己收了为好。”
这话得孙老太可不爱听了,怎么能拿她的宝儿跟那个烂赌崽子比呢?她宝儿不知多听话,多孝顺!
要不是因着对方是村长媳妇,她立时就要跟人掰扯出个高下,将人赶出门去的。
“是,嫂子你得也有理。不过我们宝儿你放心,我都教好聊,宝儿,是不是?遇人欺负了你尽管大声嚎,我看有谁敢动手动脚?”
伍老太嘴角抽了抽,心道,难怪以往每全村都要听几声震响,倒是最近十来静了好多,刚开始大伙都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娃子越来越懂事了,肯定是好事,只还是吃得忒多了些……
江澄一听要没收钱袋和钱,连忙跟一旁呆愣愣的傻站着贵宝使眼色。
“铁……老大……铁……江……唔……澄,你眼皮咋啦?被虫咬啦?”贵宝想喊铁蛋,被江澄瞪了一眼忽地想了起来自己的保证,喊了声老大,伍奶奶又不大高兴,他只能艰难地喊了声名字,结果又被瞪邻二眼。
他太难了!
“还有,那个,你傻啦?那不……”
只是,话还没完,他整个人就被江澄抱住了,他往怀里掏自己那个钱袋的手都被箍得死死的。
“你才傻啦!快给我闭嘴!等会你就那是你的,听见没?然后不能让你奶拿走了,等之后再偷偷还给我。不然,你到时候试试看!”
耳边久违的威胁让他抖了两抖,老大果然还是老大!
“奶,那个就是我的,绝对不是江澄的!快点,还给我!我要!”
孙老太看一眼还在院子里的伍氏,犹豫了一下子,决定还是满足自己的宝贝孙子。
“喏,袋子给我宝儿。”
“钱我也要!”
“奶先给你收着吧?”
“不!”
“行行协…”
伍氏看了一眼刚觉得懂事了这会儿又快要嚎起来的敦实娃子,该的都了,也不是自己孙儿,她可没法再插手管了。叹口气,牵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转身回家了。
晚间,
孙老太将钱箱里的钱数了三遍,才狐疑地抬头看向自己趴在铜钱堆上哗啦啦弄得响的孙子:“宝儿啊?你这回干了啥活啊?今日又得了钱了?”
“嗯?没有啊。”贵宝心无旁骛地玩着自己的打钱子游戏,大钱不仅好看,还最厉害,它最大,发的声音也最响。
“那你那钱袋子里怎的有12文钱呢?奶不是只给你装了6个钱吗?”孙老太不死心地又数了一遍,还是跟昨儿一样多的。
“啊?不知道啊,就是那么多啊。”对数目没有什么直观概念的贵宝含糊着应道。
“宝儿,那袋子里不是6个钱,多了几个钱啊,哪来的?”孙老太换了一个法。
贵宝抬头看一眼不放过自己的奶奶,重复着对方的话:“不是6个钱,多了……多了啊?江……比我的多啊……”
等反应过来这个结论,不知为何,他有点生气。不过,铁蛋了要偷偷的。
“就是,就是二毛借我玩的。”
“那子肯借钱给你玩?”孙老太倒没怀疑,只是觉得那子还算知道谁对他好,“那还要你还不?”
贵宝再抬头看一眼忽地笑眯眯凑到近前神神秘秘的奶,十分没有默契地点点头:“要还的。肯定全部都要还的!”
“哼——怪精的。”
第555章 不科学啊
“奶,你为啥那么喜欢钱啊?我以后不要那个婶婶的钱了,成不成?”
“哎哟,我的傻宝儿,那可不成,哪有白白给人家干活的啊?为啥喜欢?为啥不喜欢啊?钱能给我宝儿买肉,买花衣裳,娶大媳妇儿,奶当然喜欢啊。”
“啪——”
“哎呦!”
“我不要大媳妇儿!”
“行行行,不要就不要。”
“那大毛哥说,婶婶,嗯,给我好多好吃的,她也没问我要钱。”
“咳,那咋能是一回事呢?那个婶子给你吃的是喜欢我们宝儿啊,她自个儿愿意的啊,你肯定不要给钱的啊。请别人干活那肯定都是要给钱的呀。”
“那我给婶婶干活也是我自个儿愿意的啊~”
“咳,唉!睡吧睡吧~”
同院的左厢房内,
“明发,我真没用,气都喘不匀净,地里一点活都帮不上,还要害你被娘骂。猫娃从生下来也连带着病怏怏的,到处被村里人笑话,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什么胡话哩?你看看猫娃现在,自娘带着后,身体可好多了,不止腿脚,说话也利索了,咱小儿没啥毛病,就是晚长了,你别想东想西的。你要是真做不了,我明儿再跟娘说,你还是在院子里干点活算了,没得折腾得更厉害了,还要花更多钱。”
“……明发,你这是怪我把娃子养坏了吗?可定波和小慈我也是这么养过来的,都不像猫娃这样,不过,从前那会儿还没有宝儿呢。”
“所以啊,你看,娘会带娃子得很。宝儿她带得那么壮实,猫娃肯定也差不了。快睡吧,我一天佝着背酸得很。”
“……”
同院的右厢房内,
“来,趴着,我给你揉揉腰背。”
“算了,你一天挑土也累得很,嫂子这些年身体不好,亏着你了。”
“这有点什么?哪家女人不下地干活的。趴着吧!”
“欸。唉,我这是老了,比不得当年了……呵,听娘说,上回那崽子又挣了一个大钱回来?真是假?”
“你说呢?!上回我不都跟你说过了么?还要问?要不要捏重点?这块?”
“欸,右边一点,再下面。就这力气刚好,嘶——我那不是太困了么?再来,你说出去,一个六岁的娃子能挣个大钱回来,谁相信?”
“哼,你再不信难道又要揍他一顿?那你真的就要从这家里滚出去了,我都留不下你。”
“痛痛……哎呀,不都过去了嘛,还提它干啥?我那……那不是一时着急,怕他学坏了嘛?不过,那崽子还成吧,毕竟我的种。就是娘真的喂得多了些,眼见着又胖了。”
“不提不提,所以,你看他现今理是不理你?这都小半个月了,也不往这屋里来。以后怕真是要长在娘那里了。我跟你说,你可别当他面说他胖,他要涨气的。再说了,胖了总比瘦得好。噗,他可说了,他现今吃的是自己挣的米和肉,吃多少别人都管不了。还说,他也是要干活的人,就得多吃点,真是笑死个人。”
“那傻小子!自己的娃子,你想他你就去呗~”
“你以为说我,我是怕他以后不认你!”
“咋能呢?我是他爹!打一顿就不认爹了?那还得了?!”
“你以后跟他软着点儿,啊?别吆五喝六唬着脸的。咱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老了不得靠着他啊?”
“我这些天也没怎么他啊?这还不够软啊?上赶着哄啊?那我学不来。”
“我就是怕一不提醒,你就忘天边去了,下回又直愣愣地抄家伙什。”
“哪能呢?欸,再捏捏?下边点,嗯?”
“哼——”
冯时夏一早带着于元将院里的柴换了一批摊晒,萝卜条给翻了面,屋里的被褥也搬出来晒了下,床单她昨晚终于缝完了,被罩缝了三分之一。
上次晒的干菜和蘑菇都收了,院子里终于能看见点空地了。
香菇木耳用了好些,所以晒了好几回,攒的也不多,都不到一斤。雷公菜晒起来更没有多少,轻飘飘的都没二两。
野菜她从增加了摊上货物的种类后,基本没什么时间去挖,就头先晒的那些,每样一把多点。
看起来还蛮可怜的,唯有笋干多一点,头两批晒的吃了几回,可那一袋拎起来也还有五六斤。这次晒的还要几天才能干,估计到时候一共能有个七八斤的。
这会儿,大男孩不在,几个小的正被她拘在堂屋里写字。
她和小家伙还好,每天都有固定练习,其他几个孩子不紧着抓一抓,半年都只能一直认那两三个字。
地里的活是要忙,但孩子们哪怕不说什么,也不该为了她牺牲全部的时间。
今天除了教了新的生字和让他们复习抄写,最主要教了“1+”这个算式,为了让他们理解“+”和“=”这两个符号的含义,筷子石头摆了一桌,她头都快秃了。
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的。
小胖墩左手往花生糖碗里拈一块,右手再拈一块,两手一碰合在一起,指指她写在大油纸上的半文字半符号的算式,美美地将俩糖块拢到自己面前。
就是这一行为让冯时夏给其他几个孩子都分了两块糖之后就把碗赶紧收起来了,不敢再教“1+”。
本来就不准他们一天多吃糖的,照这架势下去,那还得了?
这孩子有手指头都不掰,多么不科学啊!
课间休息,他们玩棋、打石子、跳绳,昨天得的新风筝又被拿出来大家传阅了一遍,但是虽然个个眼睛很火热,没人再说要去外头放了,只对着他们三人的大头像稀罕得不行。
“为什么这上头有李金豆没有我?”贵宝恨恨地咬一口花生糖,不干了。
“因为子秋哥哥还不认得你啊。”于元小心着解释,悄悄把风筝往后拉了拉,生怕贵宝一个不高兴,一巴掌给拍个洞。
“那他在哪里?你让他认认我呀。还有,二毛,嗯,还有大毛哥。哦,还有铁蛋。铁蛋在学堂跟人打架了,不过,老大就是很厉害的,他打赢了的。我就说,要是那天铁蛋在,于小荣几个就得哭。”说着说着,贵宝比比拳头,很是得意,就跟打赢的人是自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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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被发现了
“铁蛋打架是真厉害。”饶是平时特别爱跟江澄唱反调的小豆子也不免服气地承认了。
“但是,村长爷爷上午就不准他出来玩了,要罚他写好多张字。”二毛想起在桌上看到的那一叠纸,就觉得好同情老大。
“要是他也来这里跟我们一起写字就好了,”于元煞有介事地感叹一句,又转头对贵宝保证道,“子秋哥哥是住在那个墙里的,如果下回他来我家,我就喊你来见他,跟他问,让他给你也画一个,好不好?”
又是那个墙,贵宝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他要是也跟豆子一样能跟着去看一看就好了,好像里头比奶说的有意思多了。
二毛也在心里对那个卖各种各样吃的玩的的地方产生了向往。会说话的鸟儿,画着特别好看的花鸟鱼虫的瓶子,会发光的布,满屋子的书,很多演大戏的人,还有天那么高的房子,他全部都无法想象。
“你是哪个啊?”于娟退一步出了篱笆,左右看看眼前的院子,没有走错啊。
她那天回去跟娘吵了一架,后果就是白天的活更多了,根本没有时间往西头这边来。
前天荣仔又巴巴地说了一通阿元的坏话,还说于元联合村里的大娃子欺负他,得知他们打了一架荣仔这边还把阿元的东西都弄坏了后于娟就很是不安,她当晚就要上来,娘又用各种活计阻了,直说她不知像了谁这么外向。
好在快黑时在村道碰上大毛几个才知道人没什么事。
阿元这两天都没表现出什么情绪来,可他越这样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于娟心里越难受。
爹娘刚带着于小荣好像又是为的大哥的事出门了,她才得了机会到这头来,她带了些糙米和菜,准备给阿元做一顿饭。
阿元才一点高,都不太够得到里头的锅灶,平时肯定也只煮点稀粥饭。
她知道院子里没人,打算先把东西放下再去山里地里转一圈,除除草,捡点柴。
谁知才走近院子就看到一个非常面生的女子。
于娟进来时,冯时夏正在搭一个放簸箕的晒架,组合架又要晒被子又要晒衣服,再要放簸箕就不怎么够用了。尤其簸箕一多,占条凳占院子不说,放得太矮也容易进灰,还是弄一个高点的专用晒架比较方便。
她把屋里剩的竹子比划了下,准备弄一个长的,可能有四米多,直接能放四五个中型簸箕的。
这么长完全架院子里其实也挺占地方的,她想了下,决定把架子跨过水沟顺着篱笆搭在它上头,一侧落在院子里,一侧在院子外。这样也挡不着小家伙原来的小晾衣架。
没有打洞或者弯折竹子的工具,还是靠捆绑和打桩的方式,她才绑好大概的轮廓,正准备做中段支撑和三角加固,就被院门外这个圆眼小姑娘给喊住了。
被发现了!
冯时夏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笑,讪讪地收回正搭在竹架上的手,脑子一抽直愣愣地越过面带怀疑的小姑娘往右边道上走去,身板挺得直直的。
我只是路过、路过……不要注意我……
默念着催眠咒语,她决定暂避一下风头,等女孩走了再回来。
可是去哪呢?
准备上山头的脚又顿了下,转向往院后的荒地里去了,干脆去清下草。这里离院子近,也方便观察。
“阿元,你在屋里啊?刚刚那个女的是谁啊?来干嘛的?”于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坏心思的,一脸笑模样她也不好质问什么。
转头见院里门开着,阿元今日竟是在家的。
“什么女的?”跳绳跳得小脸红扑扑的于元笑盈盈跑到门口接了话才发现是娟子姐来了,而刚刚还在外头搭竹架子的夏夏这会不见了。
娟子姐看到夏夏了?
他急忙跑灶间去看,没人。再去睡屋,没人。
于娟看阿元满屋子跑来跑去不知在干什么却不太搭理自己,有点难受,心想阿元到底还是生气了的。
“娟子姐,夏夏人呢?”于元却已经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满脸焦急地跑到于娟面前。
“夏夏?”于娟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人,她去哪了?怎么不见了?”于元急得直跺脚,声音又大又快。
“谁不见了?”
“阿元说夏夏。”
“婶婶不见了?!”
三小听到对话跟着跑出来,同样大惊失色。
“我……我进院子看到她就问了一句她是谁……她就出去了,我,我也不知道啊……”于娟一见几人这质问阵仗话都说不好了,阿元一向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从来没这么情绪外露过,其他几个孩子也瞪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的。
“她是阿元的娘啊,你咋都不认得呢?”贵宝拍一下大腿,很不可置信。
小豆子和二毛瞧一眼于娟,都没做声。
“她不是——”
于娟话还没说完就被于元扯着衣袖打断了。
“往哪里走了,夏夏往哪边走了的?”
“山头。”于娟愣愣地指指女子刚离开的方向。
于元不再连屋门都没关,直接冲出去了。
“我也去,阿元等等我。”小豆子立刻跟了上去。
二毛啥也没说,跟着跑了。
贵宝朝还在发愣的于娟哼了一声:“如果阿元的娘又不见了,就都怪你。”
说完,也追上去了。
于娟觉得冤枉得很,可眼前也只得迅速掩好几个屋子的门跟着追了出去。
始终注意着院子动静的冯时夏没等一会儿就眼见着小家伙喊着她的名字往坡上跑去了,后边跟了一串人,那个小姑娘没走,正坠在最后边。
这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小家伙是出来找她了?
出不出去?
犹豫了两秒,想着其他小孩一直都是保护她的姿态,这个小姑娘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便没再顾忌地出了藏身的荒地。
于元跟无头苍蝇似地到处乱窜都没找见人,眼睛红通通鼓得大大的,谁问都不说话,想起第一天夏夏离开的方向,要不是于娟死命拽着,他就要冲进林子里去了。
第557章 她是谁?
“你跟姐说啊?她是谁啊?你这样怎么找她?她是哪家的?姐带你去她家等。”于娟看阿元这个样子都觉得有点怕。
“婶婶就是阿元家的啊!”贵宝对着看起来特别笨的于娟就来气。
“阿元,快看,夏夏在下面呢。”二毛瞥见坡下小跑着追上来的人影,忙拽过于元往下看。
“夏夏!”于元大力甩脱了于娟拽住他的手,跟炮弹似地冲了过去,深怕那人影是个假的,等摸到了实体,还嘟嘟嚷嚷地抱怨,“你刚刚去了哪里呀?怎么我喊你都不应啊?你不要走啊,我不会让他们赶你走的,你别走!”
冯时夏双手托起箍着她的大腿带着哭腔隐隐发抖的小孩抱到怀里,让他趴伏在自己肩头,无奈地一遍遍拍背安抚着。
张了张嘴还是没开口说话,招招手让其他小孩跟上,自顾自先回院子里去了。
“她不是伯娘……”于娟目瞪口呆地听完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了这个女子的来历,无语地解释。
虽然伯娘死的时候她才阿元这般大,但以前伯娘对她好,对方是个什么面容她还是有点印象的,至少不会这么年轻。再来,她大了,死这件事情她还是能理解的,死了就是再也不可能回来的。
所以,这女子怎么可能是伯娘呢?
“婶婶她就是。”贵宝横了于娟一眼。
“夏夏是的吧。”小豆子还是很希望夏夏就是阿元的娘的。
“反正你不要说给别人听,如果她被村里的大人赶走了,阿元会哭死的,”二毛深深地看了一眼还窝在夏夏怀里的于元,大人似地叹口气,想想又对着于娟加了半句,“还会讨厌你的。”
“我也会讨厌你的。”贵宝叉了腰,上前一步表示自己的凶狠。
小豆子也怀疑地盯着人。
“那她不是我大哥家的人,怎么能住我大哥家里呢?”于娟觉得这肯定是不行的。
“怎么不能呢?这院子这么大,就阿元一个人住,我们全部住进来都睡得下的。”贵宝都懒得再跟于娟争辩夏夏是不是阿元的娘的问题,环视一周,带了点兴奋,他早就恨不得直接住到阿元家里了。
“就是,又没有别人住,为啥不让夏夏住啊?”小豆子撅着嘴表示不服。
二毛同样用表情质问。
“万一她是坏人怎么办?她会把阿元抓走的。”于娟从小听村里大人说多了抓小娃子的坏人,直觉突然出现的女子就很可能是这类人。
“不可能!夏夏是好人!她对阿元最好了。夏夏对我也好好的,你才是坏人。”小豆子第一个大声反驳。
“婶婶最……好喜欢我的,要是有婶婶这样的坏人,把我抓走也没事的。”贵宝看一眼今日战斗力飙升的豆子,识趣地换了个字眼,很是神往地说。
“夏夏不是坏人的,她会给阿元做好吃的,给阿元买好玩的,给阿元买新写字,给阿元做布斗笠和小袋袋,还教阿元写字,从来不骂他,也不打他。她对我们也这样好的,还给我们钱,这怎么可能是坏人呢?要是这样的是坏人,我也愿意跟着坏人走了。”二毛说着也不自觉带了羡慕的语气。
于娟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是个这样的,听起来真的还特别好,但是:“万一呢……万一她偷偷把阿元带出村子了,我们就再也找不到阿元了。”
“阿姐不会的。她带阿元和豆子出去县城好多次了,每次都回来的。”刚把帘子编完的大毛赶来西头,今日阿姐不出门,他想着早点上来大家就能帮忙多挖一些地出来,没想到竟见着了娟子。
见着大毛来了,几个小的更有底气了。
“就是的,每回夏夏都带我和阿元出去外边玩,阿元和我不是还在这里吗?哪里就见不到了?”小豆子走到大毛身边佐证道。
于娟瞪大了眼睛,来回指着于元和李金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还意外有这么多人知道,自己却不知道。
“我大哥知道吗?”
小豆子这时才扭扭捏捏不甘道:“于大哥不知道的,每次我和阿元都把夏夏藏到哑婆婆家里的。”
“哑婆婆也是好人。”贵宝跟着补充道,生怕于娟又觉得别人坏。
二毛点点头,哑婆婆虽然不怎么笑,但是也没对他们凶过,吃饭时还会给他们夹菜。
“如果她是好人,怎么不能让大人知道?我要告诉我爹才行。”于娟仔细考虑了下,还是觉得这件事很重大,必须要告诉大人。
“不准告诉!你是告状精啊?大人都不会听我们小娃子的话的,如果夏夏被赶走了,你要怎么赔给我们?”贵宝跺着脚撅嘴道。
他觉得做什么都要告诉大人的人简直太讨厌了,浑然不觉自己是最资深的一员。
“对啊,你赔得起吗?”小豆子第一次对贵宝的话这么认同。
“老大都没有告诉村长爷爷的,这是我们的秘密。”虽然于娟比江澄大,但在二毛心里,江澄才是更权威的,比自己二哥只差一点。
“大人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有时候很偏心,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一点都不公平。他们也会做坏事和做错事的。”大毛面无表情地陈述着。
于娟不能否认这话是对的,而且自己的爹娘,不说对阿元,就是对自己也是很不公平的。娘总想大哥家里拿东西,这也是不对的,她都清楚。
所以,或许,她真的……
“阿元,到姐这来一下吧,姐问你几句话,好不好?”
冯时夏闻言看了那个冲小家伙招手的深肤色女孩,想起了她们之前在竹林见过,只是那会儿女孩走得急,估计她没怎么看清自己。
当时她就和小家伙聊得挺高兴,应该关系还不错才是,虽然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将情绪稳定下来的小孩放下地,朝那边努努嘴,推了他一把,自己又转头去搭架子了。
赶紧着做完这个,后边的地还有得忙呢。
大毛见状给冯时夏帮忙去了,几个小的就在一旁光明正大地偷听,美其名曰不能让于娟跟阿元说夏夏的坏话。
“她对你真的好?”
“嗯。”
“不骂你,不打你?”
“嗯。”
“姐特别怕她偷偷把你带走了,她可以住家里,可你以后不要再跟她出去了,行不行?”
“不会的。我要跟着夏夏的,我怕她会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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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她也是女娃子
不是那女子出门非要带着阿元,是阿元非要跟着那女子出门,倒担心人家一去不回,好半天弄清了这一点后,于娟对于元还是劝说不成,只得暂时作罢。
听了小豆子几人的话,见过阿元刚刚伤心着急的样子,她也放弃了跟于元争辩对方的身份。
反正总有一天阿元自己也会知道。
不过阿元说,他答应大哥每回都会在屋里等大哥回来,这勉强算得上是一种保证吧。
在大哥知道之前,她仔细替大哥看好阿元便是。
难怪以前来总是不见阿元在家,难怪大毛有时说的话怪怪的,都是在替阿元骗她呢。
待一切捋清后,她看着院子里一大圈的人,渐渐也有点生气。
怎么能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自己却是最晚知道的?
“还有谁知道的?”
于元现在知道刚刚是误会了,不能全怪娟子姐,对方其实很担心他的。这会儿见得于娟不太好看的脸色,他心虚地回了话:“还有江澄和哑婆婆,没有别人了。娟子姐,我本来没有想瞒着你的,上回在竹林你都看到夏夏了,我想好要是你问我,我就告诉你的。”
于娟“啊”地一声才想起来,难怪听“夏夏”这么耳熟,当时她以为是哪个小娃子的名字。那会儿自己被娘支使偷偷来竹林挖笋十分怕别人知道了笑话,瞧见有大人就赶紧走了,完全没注意看那人是谁。
“娟子姐,我大哥和大姐也不知道的,你不要跟他们说哦。”见于元原谅了于娟,小豆子态度也好了些,想到于娟经常跟自己大姐一起玩,不免跟着嘱咐了句。
“我大哥大姐也不知道。我奶都不知道的。”贵宝跟着说明,特别强调了自己奶奶,表示自己是个特别守秘密的人。
于娟听完所有的这些,心里总算平衡多了,点点头答应了。提上自己带来的篮子,看看日头,问阿元早饭吃了没,吃的啥?
“煎饼果纸和稀饭。”于元说的是普通话。
于娟一脸懵。
“白米粥和薄薄的里头夹了菜和炸果子的饼子。”只有小豆子能听懂那是什么,跟着翻译。
贵宝光听着就觉得要流口水,他踮脚看看于娟篮子里的东西:“娟子姐,你也会做饭啊?跟婶婶做得一样好吃啊?”
“我大哥也会做饭的,可是做得……没有夏夏好吃的。”二毛偷偷看一眼远处的人,也跟着道。
已经做过好几年饭,本来还挺自信的于娟不知为何这会儿竟不敢在这几个小娃子面前应这话了:“我……会做的,嗯,她,那个……就是夏夏,做饭很好吃?”
几个小萝卜头齐齐大幅度点头。
“特别好吃,特别香。”
“没有人比夏夏更会做饭的。”
“夏夏做饭最厉害。”
“做其他的也好吃。”
于娟纳罕:“你们都吃过啊?”
“吃过好多哦~”
“夏夏经常让我们一起吃饭的。”
“哼,李金豆吃得最多,他老是在这里。”
“夏夏喜欢大家一起吃饭的。”
本来还打算说要不要早点动手做饭的于娟这下很不确定了,好在,几个孩子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了,跑到那女子身边看看稀奇又嘻嘻哈哈进堂屋玩去了。
大毛在给那个女子帮忙搭架子,看表情动作熟悉自然得很,她自己站在院子中间倒不知该往哪边迈步得好,明明她才是阿元唯一的姐姐,却这么不自在。
可她现在也不想回去。
最后还是进灶屋放了东西后跟到堂屋,见里头也整整齐齐大变样后,觉得至少这女子真的不懒,应该是个好的。因为大人们都是说,屋子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女人才是好女人。
不过等见到桌上摊着好些纸,上边还有像蚂蚁子爬似的字,倒是有点惊讶了,桌上一个黑色的圆石头里装了墨,一个浅浅的竹根上摆着四根鸡毛,看一头黑乎乎的,那纸上的字就像是用它写的。
她以前见过大哥写字,架势跟这有点像,但是写的字没有这么小,也不用鸡毛。
“娟子姐,你也喜欢写字吗?我教你啊~”玩跳绳总是玩不过其他人的贵宝喘着气回到桌边靠着休息,看于娟一脸新奇,顿时有了底气。
“不,我不会。我不用写。”于娟连连摆手,不说从来没有女的学字的,就是村里的男娃子能去认字的也不多,不过听娘说,明年是想让荣仔去学堂了。
“你好好学啊,你好好学就会了啊。我奶也说,学字了就能有大本事的。我以前也不会啊,可我现在能认三个字了呢,以后肯定也是有点本事的。”平时写字最不认真的人这话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呵呵,”于娟觉得贵宝还挺好玩的,“我是女娃子,女娃子是不学字的。”
“啊?可是,婶婶也是女娃子啊,她就学字啊!她会得最多,我觉得她会得比铁蛋还多呢~这些都是她教我们写的呢~”贵宝趴在条凳上对这一理论十分怀疑。
“啊?”心里大大被冲击震撼了的于娟更是难掩惊讶。
被几个孩子各种告知女子这样厉害,那样厉害的于娟这会儿看着明显挖土很生疏的人,终于心里轻松了些。
终于有一样自己能比得上的了。
这人看起来只比自己大几岁,没想到这么厉害,也难怪几个小的这么维护她。她还给大哥家干活,于娟对她印象也差不起来。
只是本想着自己对种地熟悉些,自己接手来挖草,结果被女子笑着摆手拒绝了。
大毛更像是一早就准备来干活的,竟从自己家带了锄头过来,根本没打算让给她。几个小的也自备了小挖锄和小篮子,江澄都有人轮番递锄头,一样没人肯让给她。
她只好提了篮子跟在后头捡石头和草根。
他们每个人手上还戴了专门的布套子,做得也就跟只手似的,贴得指头紧紧的。他们说,因为大毛上次被茅草刮破了手,所以那女子做了这个,这样大家戴着干活就不会被伤到了。
看起来一样的,可是一问才知道是不一样的。几个小的还比给她看过了,确实大小都有点不一样,上头还绣了不一样的记号。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记号,和他们每个人的钱袋子上的是一样的,那东西也是女子做的,连大毛都有。
“唉——”
她打算如果下午爹娘没有很早回来的话,她也回去拿把锄头来。
第559章 太败家了
小胖墩、“肚仔”和“学委”约好了似的提前走了,冯时夏心里都有了数。让小家伙去问过后,她中午煮饭就加了两把米。
只是没想到这两天孩子们还会来地里帮忙,她昨天没买什么新鲜菜,只能就着屋里有的菜做午饭。
小女孩还给带了米和菜来,里头竟还有嫩豌豆,她问过小家伙能用后就也没客气地直接用了。
这让打听过冯时夏做饭的于娟大松口气,她还担心女子瞧不上她带的东西。
只是好不容易以当家人的身份跟大毛抢到烧火位置后,看女子煮了一大锅干饭,炒菜油盐酱大把地放,几次都没忍住惊呼出声。
她大概也明白女子为什么做菜好吃了,但心下又觉得这也太糟践大哥家的东西了,这样个吃法,用大人的话来说,太败家了。饶是她娘疼荣仔得很,也很少这样大方地用东西的。
不过,仔细看看,女子做菜的方法很特别,用的调料多,配菜也多。
而且,他们几个小娃子吃饭,全吃干饭就算了,竟然都是白米的,好吧,算是掺了一把糙米。
那这七个菜,不八个菜是怎么回事?
记忆中家里农忙的时候都没有吃过这么多菜的,甚至一半都没有。偷偷问阿元,竟然这回还是菜式最少的,她都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阿元啊,家里大哥留给你钱了没?你是不是全给她,嗯就是夏夏用了啊?”
“大哥给了的,我有时候也给夏夏的,但是夏夏也给我的。我现在有好多钱钱。”
“她给你钱?”
“豆子、二毛他们都有的,夏夏都给的。”
“为啥?”
“因为我们大家都去摘了蘑菇和花,我和豆子还有夏夏去那里卖,然后有别的大人拿钱钱换,然后我们就有好多钱。回来我们就大家分的,大毛哥每次都分得最多,因为他都摘好多的。”
“那,家里还有多少米啊?还够不够吃的?你有没有跟大哥说啊?”
“家里还有好多好多米的,还有好多面,好多蛋蛋,最多了,都是夏夏买的,比大哥买得都多。这些,这些,那些,那些全部都是,夏夏最喜欢买东西了。”
“……,她这么有钱啊?”
“夏夏还做糖和糕去卖的,经常夜里要做好多的,就是我以前拿给你吃的那些,一包糖能换9个钱,一个糕能换最多钱了,我也不知道多少,反正好多。”
“啊——”
于娟张了张嘴,没话可说了。
海带骨头汤、豌豆肉片、油爆蛋、香辣土豆片、果仁菠菜、蒜蓉青菜、凉拌野菜,最后还有前天腌制的辣藠头,今天正好开罐尝一下。
菜冯时夏是算好人数做的,考虑到小孩的营养,还是秉持着少分量多花样的做法。
时间差不多掐得刚刚好,她这边菜刚上桌不久,三小孩就回来了。除了已经端上饭的小豆子,大家都很自如地洗手上桌。
于娟也就愣了一下,没多说什么,阿元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
除了李金豆自带了饭,江澄和贵宝的碗里只装了一个底,其他每人一碗一样多的饭,一样多的汤。
在这儿吃饭不仅菜品颜色红白黄绿褐搭配得让人很有食欲,连碗勺筷子都很好看,李金豆为此还特意倒换了下碗筷。
开动的第一筷她鼓起勇气给阿元夹了一块肉,自己只夹了一口青菜。吃到嘴里的时候忽然有种感觉,可能给她那么多油盐配料任她放,她也不一定做得这么好吃。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自己碗里多了几块肉,抬头一看,女子正对着自己微笑。
她心里“铛”地一声响,脸上有些热。
手忙脚乱地,她准备把肉夹给阿元,却被女子抬手阻止了。
阿元也说让她自己吃,说每个人都要有的。
她茫然地看看大家的碗,确实所有人碗里都有,还都差不多多的。
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在那一刻攥住了她,让她第一次模糊地明白,她和所有孩子都是一样的,不管别人是不是男娃子,比她大还是小。
心绪复杂地吃完一顿真的很好吃的饱饭,她帮着收拾完灶间,遗憾地看了一眼被泡了水清洗出来准备倒掉的锅巴饭就赶紧着先回家了。
冯时夏对辣藠头能被两个大孩子都很好地接受感到满意,连几个小的,给洗洗辣味,他们也能吃上两个。
入罐前腌过一遍后藠头已经没有什么冲鼻的味道了,吃起来脆爽得很,特别下饭。
她发现自己最近尤其爱吃腌菜,要不是知道吃多了不好,她肯定每顿都要配的。
自己前几天各种泡菜的冲动也许恰是不自觉在满足自己欲望的体现。
中午还是先休息,几个孩子在“学委”的督促下又开始写字,冯时夏一个人坐在一旁缝第八双手套。
她观察过小女孩,不管地里还是灶间,做事特别利索,那一双手完全不像十二三岁小女孩的手,粗糙得很不说,大大小小的伤疤同样不少。
反正就一点布头的事,她打算给那孩子也缝一双手套。
小家伙像是知道似的,在一旁偷着瞧两眼又抿嘴笑得甜,等她缝好又加上挂带,他噔噔瞪跑过来指指她之前会绣字母的手背处说了那个小女孩的名字。
[娟子]?
冯时夏如他所愿地绣了一个“j”。
“是个鱼钩呢,我能不能跟娟子姐换?我想要有鱼钩的。”二毛伸长了脖子没忍住。
“我不想跟李金豆换,也不想跟铁……老大换,我可是有两个圈圈的。”根本没人问他,贵宝自说自话地就先回绝了所有人。
“才没人要换你的,你手那么胖。”江澄白他一眼,跟二毛道,“那个那么大,你怎么戴?”
“是啊,而且名字是不能换的。你看你和大毛哥的名字,哥哥和弟弟都是好像的,都有两个弯的,一看就是一家人的。我和夏夏也好像的。”于元拿来各自的手套,比着上边的记号给大家看。
二毛看着自己的“e”和二哥的“”,再看看夏夏的“x”和阿元的“y”,觉得阿元说的很有道理,果断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贵宝看看自己的“b”,再看看李金豆的“”和江澄的“”,再次表示自己要独自美丽。
看贵宝一脸嫌弃他和江澄的样子,小豆子恨不得当场让夏夏给他改一个记号。
当谁稀罕跟他的记号长得像呢?
早上才对贵宝升起的那点认同感,这下完全又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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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江澄的气
于娟回去瞧了眼,见没人回来便给家里的活物喂了食就赶紧带了锄头又过来了。
冯时夏见几个小的间的气氛再一次剑拔弩张的,十分不明所以,但她的目光锁定了小胖墩、“肚仔”和“学委”,每回的矛盾几乎都在他们三个之间。
不过,反正他们最后很快又能自己和好,她也不去掺和了,直接让已经跟大男孩学了“积极勤劳”八成精髓的小姑娘试试手套大小。
于娟忽然得到和大家一模一样带记号的布套子,面上都难掩惊讶和激动,本来她还打算等攒到大布头了再自己学着做一个的。
贵宝以一敌二被怼得没意思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去装模做样着写字来避战。
冯时夏见“一触即发”的对战果然偃旗息鼓,给站在一边感觉有点格格不入的小女孩也拿来了纸和笔,把她安排在小家伙身边由小家伙先教她熟悉学习用具,自己搬来最后还剩三分之二的被罩继续缝合。
“娟子姐,我也会的,我教你啊。”贵宝坐不住了,溜下凳三两步跑到对面挤进两人中间,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
“你给我坐回去!你才认识几个字?你比阿元认得多还是比阿元写得好?你自己的字都写得那么丑。”江澄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贵宝的积极性。
于娟倒挺不好意思的,自己才是什么都不会的那个,不想让两个小孩为了她吵架,只好安慰了贵宝,自己以后再让他教,才把人劝了回去。
于元教得有模有样,跟冯时夏第一回似的,教于娟要怎么坐,怎么拿笔,怎么蘸墨,从哪开始写第一笔……
于娟新奇地体验着跟做活完全不同的认字第一课,满眼都闪动着兴奋和好奇。看大毛的那张纸上已经写了好多字了,暗地里觉得自己可不能比大毛学得差太多。
江澄瞥一眼今日都没怎么在旁边检查大家写字的夏夏,拿起自己让阿元找出来的认字书,大声地一遍遍朗读着自己这些天重新捡回来的字。
冯时夏抬头古怪地看一眼今天格外好学的“学委”,很想说“你声音可以稍微小点的”,但最后还是只默默走过去给他看看有没有读错的,然后发现人家读的已经是后面她不认识的字了。
迅速回屋拿来自己的认字卡,装模做样地检验了几个前边的字,然后从上回最后一个接着往后让“学委”重新报读音。
于娟看一眼背光的那个边对照着书在看,边在不停写字记录的女子,不仅呼吸放得极轻,手中的鸡毛都捏得紧了几分。
这人是女娃,竟真是能当江澄先生的。
简直不能再厉害了……
这回一口气又读了三十多个字,江澄心下得意却不显,其实有几个还是早上刚让爷爷重新教的。
只是,没一会儿,他恼怒地看夏夏这回还是不停往后边点,然后又超过了自己不认识的地方。
虽然夏夏并不像先生那般严肃,自己读不出来对方还是对自己赞许般地笑了,但他就是觉得被对方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字很烦。
于是,阿元因为认字比较多,而且又是夏夏家的,江澄不怎么说。小豆子因为惯爱跟他顶嘴,他懒得多说。于娟因为刚学会拿笔,他不好说。大毛因为年纪比他大,他也给了对方面子。
贵宝和二毛可从来都是跟在江澄后头的小弟,这下可就遭殃了,给训得啊,什么这笔歪了,那笔少了,什么坐得不端正,写得太慢了。
尤其态度本就散漫的贵宝简直被说得一无是处,委屈得都要哭了,直接就想扔笔不学了。
“铁蛋,你太坏了,你都没有婶婶会的字多你就来说我,婶婶都不这么说我的。”
“那是夏夏不会说话,要是夏夏会说话,都一定不要你学了。让你写字你干什么画东画西,又戳这里玩那里的。”江澄背着手冷哼一声,把自家先生、爷爷和爹的教学态度融合了个十成十。
“你胡说,婶婶才不要你学了。”贵宝对后一句话没话反驳,前一句还是不肯认的。
“你说什么?你是老大我是老大?”江澄两眼一瞪。
贵宝微抬下巴,张开嘴。
“你敢嚎你就试试看!以后我再也不带你玩儿了,还让二毛和阿元都不跟你玩儿!”江澄语速极快地先给了威胁。
这很见效,贵宝瘪瘪嘴,眼泪和鼻涕都只敢默默地流。
于娟以前只是听说学字是很严格的,写不好字学堂的先生别说骂了,都是会动手打的。这下还只是初初见识了江澄的威风,面对这气势,根本来不及同情贵宝,一个字都还不会写的她跟着抖了两抖,完全自顾不暇。
从屋里出来的冯时夏见状都惊呆了,她完全不知道几个孩子又怎么了。看看之前声音最大,此时一脸桀骜的“学委”,再看看其他几个小的一脸心有余悸、噤若寒蝉的样子,大概摸到一点边。
也不知道谁对谁错,她只能拧来帕子给孩子擦擦眼泪和鼻涕。
“贵宝你学字要认真些,上学堂要很多钱的,我们都上不起。如果不是夏夏教我们,没人会教我们的。你多学一个字,长大以后就能多挣一点钱,就能多买一块糕了。”大毛试着跟贵宝讲道理。
于娟听爹娘和村里的大人说多了,对这话也很认同。
“……可是我摘蘑菇、摘花也能挣钱买糕的。”贵宝吸了下鼻子反驳道。
于娟一下又觉得贵宝说得也不算错。
“认字的人挣的钱最多,而且你摘蘑菇也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摘最少的啊。”大毛白了眼总是千方百计想偷懒的贵宝,片刻又跟江澄道,“铁蛋,你也不要对贵宝那么凶。贵宝写错了,夏夏都不怎么生气,还会一次次再教他的。他写得多了,也能学会的。”
江澄看了一眼跟水一样好脾气的夏夏,撅了嘴没说话。
“就是……江澄你也有很多不会的啊。”有人出言想帮,贵宝又开始不服。
“什么是你会我不会的,你说!”江澄十分霸气地抬高下巴。
第561章 怎么教学? 一
贵宝早就想好了,认字他们比不上江澄,可是早上夏夏教了他们新的东西。于是,他找来冯时夏早上写字的大油纸,得意地给江澄展示文字和符号夹杂的等式“1+1=2”。
“你知道这是什么不?你肯定不知道。”
江澄斜了一眼纸上的字,认出了“一”和“二”,却一下抓不到上头符号代表的具体意思。
于娟跟着看一眼,两眼蚊香圈。
“这是一个糖和另一个糖然后变成两个糖。”
还没等江澄说什么,贵宝自己就大声公布了答案。
江澄眼睛一亮:“哼!这谁不知道?先生早就教过的算数,一个再加一个是两个。不过,根本就不是这么写的。”
说着,江澄将完整的文字在下方写了出来。
“你说夏夏教错了?”大毛挑着眉。
“不可能!江澄乱说的,婶婶才不会教错,而且婶婶教的比江澄的好。你看,婶婶教的才这么少,我都一下就学会了,江澄的还要写那么多字,特别难学。”贵宝肯定是不肯认输的,大声为冯时夏争辩。
“夏夏教的好。”小豆子跟着附和。
“我也学会夏夏教的了。”二毛点点头。
于元和大毛的表情不言而喻。
于娟看了屋里一圈的娃子,心道,傻子才看不出来下边的字多多了。
江澄气结,主要他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错了,虽然她写得跟先生不一样,可是意思好像就是一样的。而且,他心里早就隐隐认同夏夏很厉害,更不想跟所有小伙伴作对。
“反正我先生是这样教我们的。”
“笨蛋,你得跟婶婶学容易的。”贵宝自觉终于赢了江澄一回,得意得不行。
“你说谁笨呢?!”江澄提起小拳头,脾气又上来了。
“我……蛤……也没有说谁啊。”贵宝打个哈哈找到靠山,躲到了冯时夏背后。
于娟经历了一个整场下来,觉得这么多人,偏贵宝总挨说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冯时夏由得他们闹一阵,教小女孩写顺了第一个字后接了一小会的绘画课。第一回的时候只是由得几个孩子玩乐般地玩,到今天,她不免对待引导几个孩子学习有了点认真。
主要是这些孩子信赖她的同时也帮助她,她也想为孩子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虽然她没明说什么正式上课,但几个孩子如今都知道纸笔摆出来后都是要跟着她认真学的。
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开始相对系统地教学,尽量保证几个孩子每次动笔都能温故知新。
除了比较重要的语文和数学,她还随心地开开体育、音乐和绘画课,虽然音乐课是小家伙在台前主导的,但勉强她也算幕后策划吧。
以后也许还会开展劳技课,其实现在大伙一起动手开菜园子也勉强算是一种了。只是说不好谁给谁上,大伙一起共同学习,摸索进步吧。
绘画小胖墩就很喜欢,虽然不如唱歌那么有天赋,但至少兴趣浓厚,每次涂涂画画都起劲得很。
当她决定认真开绘画这门课或者说带孩子们画画,冯时夏不免心里有些惶恐。
艺术类的课程不比其他课程制式和一板一眼,幼儿教学中稍有不慎会毁掉一个有艺术天分的孩子。
尤其画画这种需要创造力的事情。
到底该怎么开始?从哪开始?
第一次她让孩子们随便画了些表情,上一次她带孩子们画了次山村日出。
虽然这些算不上素描类的写实,但还是相对局限的一种方式,它有一个框架或者模板,限定了孩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她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孩子们不一定都觉得如此,而每个孩子都更是不同。
她仔细回忆着以往了解的关于绘画这件事,她很怕毁了孩子们的其他可能。幼儿阶段的孩子正是思想天马行空的时候。
她能回忆起最关键的点就是培养兴趣,不要干涉,任由孩子们自由表达。
而从本质上来说,绘画现在不是这些孩子们的必需,他们不需要利用这个来升学,他们更应该从中找到快乐,表达的快乐、回忆的快乐、想象的快乐。
她不该要求这么大的孩子们怎么样画,做到如何的程度,而是让他们自己寻找到各自画画的乐趣和寄托。
孩子们涂画的力度肯定不如写字时掌控得好,而且他们还小,上次小胖墩就戳破了好多。
她去屋里拿了两大张油纸,每人裁了块约a4大小的发放出去。其实写字的鸡毛笔不是很适合他们拿来画画,但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
或许什么时候烧一些柴炭枝,或是买几枝最小型号的毛笔回来会比较方便。
但眼前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把每个孩子的袖口卷一卷,其他教给他们自由发挥。
她知道不该怕孩子们弄脏衣服让他们心里有了顾忌,但她知道不代表他们的家长也知道。
从小黑仔和大男孩脚上一直穿的草鞋和好不容易换上的新衣就能看出,在这儿要添置一件衣物对一个家庭来说也不是那样简单的。就连她之前给小家伙补那一件棉衣,都肉疼了的。
她觉得相比挨一顿骂或是打,因为撸起袖子的那点不适而厌恶画画的概率要来得小些。
一切准备就绪,她谨记着不要试图教孩子们如何画画或者把他们带到自己的思维框架里,本来不准备跟他们一起画,但几个孩子只来回翻动着没有格子也没有印痕的油纸望着她,并没有什么动作。
因为她不能开口说话,没人知道这是要干嘛。
她拿起一张纸,随便涂了些混乱的线条上去,甚至找来几根不适合做笔的羽毛,蘸墨刷印了一些痕迹出来。
接着,她就把自己的“作品”收了,扭头看着他们。
小胖墩眼前一亮,最先到她的意思,直接就毫不客气地开画了。“肚仔”因为之前也有涂鸦经历,坐得又离贵宝近,也跟着开始在纸上下笔了。小黑仔谨慎地看了看大家,最后拿起刚刚冯时夏用过的羽毛,在纸上开始印花样。“学委”见其他人都动笔了,自己也开始画线条,真的还是单纯地画很多直线条。
只有小家伙犹犹豫豫,坐立不安,老想找她要那张画对照,被她拒绝了。
------题外话------
因为几张海报和截图去看了原著《坏小孩》
刚刚关掉结局的页面,心绪难平。
迫不及待跑上来码字了,实在太需要贵宝、阿元这群孩子自我治愈一下。
文中最后的迟疑,从我们第三者的角度来说,真的很吓人。
那孩子不仅杀了他的敌人还杀了他的亲人和朋友。
他要的新世界早就不可能存在了,让阻碍自己的人彻底消失已经成为他立世的标准。
谎言和利用会充斥他以后全部的人生,或许还有未来更多消亡的生命。
第562章 怎么教学? 二
最后见这孩子一直不知如何下笔,她无奈地在心里叹口气。
这孩子向来写字最规矩,而恰就是这种严格遵守规矩、遵循条框,一旦给他完全放开,他反而最无所适从。
冯时夏想了想,还是给他在画纸上先画了一些像容器的框架或者简单随意的圆、三角等大的几何形状。引导他拿起笔在上边接着补充。
于元抬头看看已经把笔又交回他手里的夏夏,对方什么都没说,也没要求,可是眼神却希望他开始去做的样子。
仔细盯住了纸上那些样子,只有他的有这个。
他忽然想起了跟夏夏画包糖块的纸的时候,就是这样把纸铺开,他画固定的一部分,其他都是夏夏来填满。
今日怕是要反过来了。
他觉得抓到了夏夏的要求,便努力想着要画些什么到纸上去。
圆圆的?
圆圆的夏夏买的糕饼,上头还有还多花。
圆圆的大哥带回来的石头,有好多好多。
圆圆的亮晶晶,可以拿来换挑担伯伯的那些好玩的。
尖尖的?
尖尖的屋顶,前些天还飞来了一只剪子鸟。
尖尖的叶子,上头还会有蚂蚁。
尖尖的饺子,他也会做的,里头还有好吃的蛋蛋和肉肉。
飞到天上的那个纸也是尖尖的,后头有尾巴,下边有豆子和他牵着绳子在玩,还有二毛、贵宝和大毛哥。
还有这个瓶子?罐子?桶子?池塘?
他一下子觉得有好多东西能画了。
冯时夏看着几个小的都动笔了,小女孩和大男孩却还发愣。或许是内心害羞,或许是担心画坏画错,他们俩人都只左右看看其他小的。
后来发现每个人都画得不一样,更不知道在画什么,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抓瞎。
这会儿让他们跟小的几个一样大胆去乱涂线条,可能根本很难做到。
她思考了一会,觉得还得区别对待。本想把桌上原先摆的花搬回来,给他们一个目标,但又觉得这样的要求可能他们俩不一定喜欢,那样就跟被硬性逼着上静物素描课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画同一个东西,俩人对最后呈现的结果心里肯定有感受落差,这对初接触画画的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挫败感和被打击掉的自信是毁灭兴趣的最大帮手。
她想了一下,比划了一个锄地的动作,指指后院的荒地。这是他俩都比较擅长和熟悉的事情,至于他们从自己的比划里联想到什么,准备画一把锄头还是描绘种地的场景就随便他们自己了。
这是孩子们第一堂真正意义上的绘画课,冯时夏只在一旁静静缝着被罩陪着他们等作品完成。
最后出来的风格果然还是很不一样的,有的孩子会很注重细节,一片叶子的脉络,一根线条的走向都看得出来意图,比如小家伙、小黑仔和小女孩;有的孩子就很笼统,力求用简单的线条把整体意思表达出来就行,比如“学委”和大男孩;当然,还有的孩子就很激进,浑身打鸡血似的恨不得用各种线条涂满整张纸,比如“肚仔”和小胖墩。
冯时夏觉得很有可能这两个一早就有印象派画风迹象孩子越来越像是因为坐得太近相互影响的关系,她有在考虑下次要不要调换位置的事。
最好认的还是小女孩和大男孩的画,可能也是因为年纪大一些的原因,哪怕技法不行也还是很想把东西更写实地描绘下来。
小女孩画的一片草地,有画不同种类特征的植株。大男孩画的能根据轮廓大致分辨出是几个人一起在劳动。
小家伙画得也多,还细,大多她认不出来是什么,唯独有片叶子认出来了。
小黑仔开始用羽毛印了好些痕迹,后来见大家都用笔,他也拿笔把那些羽毛连到一起,像编织的工艺品似的。
“学委”那可能就是在严格要求自己画格子吧,或者其他什么她没弄明白的东西,因为有的格子里头好像还点了一些点进去,不像是随便乱点的,只是不知道代表的什么。
“肚仔”和小胖墩的线条实在堆叠得太满,恕她真的难以辨认。
画完后她看了一圈但没有评价,只让大家在边角留白的地方画上自己的字母代号,她再给标注了大致的日期。
画是画完了,她不评价,但是孩子们的创作应该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需要表达的。这是画画中另一个重要的部分,让大家都能跟随着创作者去理解他们的想法,听到他们画画的声音。
她把堂屋正对门口的坐向空出来,那里光线最好。让大家轮番过去带着自己的画跟小伙伴说明。
如小女孩害羞说不了两句就跑了下来,如“学委”力求简洁有力,吐了几个词语就不肯再说了,如小家伙每一处介绍的精精细细,如“肚仔”话痨地重复了无数遍同样的问题。
好在,大家都勇敢去开口说了。
最后,冯时夏高兴地起身拍拍手鼓了掌,把大家的画都收拢来打算替他们保管。
她手里的每一幅作品笔法都很稚嫩,哪怕年岁最大的两个,跟幼儿园小朋友的作品也差不多,但她却觉得自己的第一步总算是做到了,孩子们的第一步也做到了。
她当然不觉得自己能培养什么天才,也不知这样的教学方式还会不会扼杀某种绘画天分,只是大不了权当在孩子们不算抵触的课堂时长内带着他们涂鸦玩一玩,调剂下写字的枯燥吧。
毕竟不是所有孩子都能跟小家伙似的一坐能半个小时不扭屁股地写下去的。
她如今都不知这么点大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没当过老师,也不是什么教育专家,算不上有多大的资格和能耐。她更不是神,不想因为一堂课给自己绑上多高大沉重的枷锁。
这些孩子现在连基础文字学习的机会都没有,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启发和引导,希望能对他们以后的成长有一个正面的作用,其中也许难免仍有错漏的地方,但她选择先宽恕自己。
不然她连这一步都不会有勇气去迈出。
第563章 就帮帮她吧
由得孩子们嬉闹了一会儿,冯时夏让他们各自清洗和收拾好自己的学习用具,自己也收起只剩最后三分之一的被罩,带上锄头准备接着去干活了。
一直都还没有多少真实感的于娟立刻就反应过来,抬脚跟上。大毛几乎也是同时有了动作。
于元拉着小豆子提了小篮子刚准备迈出堂屋门口,江澄不干了。
“咋还要去干活啊?我们去山里抓叫织子啊?去村里再喊几个去河边掰石头啊?有青壳爬了吧?还有,阿元,把你那个会飞的纸带起啊,我肯定能把它飞起来。”
他好不容易学堂不要上,可不是回来干活的。这些小弟们都怎么回事?
于元收回已经到门槛上方的脚,扭头瞧一眼这个村里小娃子中的老大,小声地说:“我,我不想出去,我还想跟着夏夏的。那个,你要玩的话,我可以把那个借你的,只要你别让别人弄破了就行。”
小豆子原先听了江澄的提议还有两分心动,这下听好友这么说,便耐下心思决定还是陪着阿元,他大概知道阿元在怕什么。
“我也不去。”
“二毛,贵宝你们呢?二毛你不去河那边吗?贵宝你不是最不喜欢干活吗?他们不去就不去,那我们走吧!”江澄第一回支使新小弟居然就被拒绝了,心里很是不舒服,要不是刚刚大伙还玩得挺高兴的,他这会非要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不可。
“那……我二哥呢?”二毛这些天已经习惯跟在自己二哥后头了,也习惯跟阿元和豆子他们在一起了。
他觉得比起以前跟村里其他小娃子到处跑山里河里钻,干点活也没那么无聊,反正好多人都在,想玩的时候也能玩的。
当然,最主要二哥说了,夏夏要挖很多土来种地,她一个人不是很会做,没人能帮她,他们都要去帮她才行的。
“还要带大毛……哥啊?”江澄撇撇嘴,飞快地往后边去了,“我去问问。”
大毛听到江澄的问话,想都没想就摇了头,指指右边:“还有很多活要干,我不去。你们想去……就去吧。”
他当然想几个小的能多帮着干点,就算只能捡几块石头,大家一起做起来才会更快。
但他们跟着做了两三回了,确实没怎么好好去外头疯过了。也知道江澄难得回家一趟,肯定是想好好玩的。想着阿姐从来没勉强他们,他便这样代为回答了。
对于得到这样的答案,江澄无语地望了下天。他能看得出来,大家都不怎么想出去的样子。扭了身子,他倔强潇洒地转了身:“随便你。”
“老大,我……我觉得夏夏给我们做了那么多饭,我们就帮她把土挖完吧?等把后头那块地挖完了,我们再去扳青壳爬吧?我二哥都说夏夏都不会用锄头。”二毛带着请求的语气跟江澄商量着。
“嗯?”江澄挑挑眉,叉腰豪气万丈,“我,我都老早会了,她怎么那么笨的?”
“夏夏才不笨,”小豆子直觉地反驳,可在内心对比了自己的娘和大姐,更别说爹和大哥了,心虚补充道,“夏夏只是有——点儿慢。”
于元看这几个小伙伴都在诋毁夏夏,鼓着腮帮子生气:“你们都走吧,我一个人就能帮夏夏做的。”
说完,扶着门框就迈着短腿出去了。
小豆子见好友连自己都不理了,忙吐吐舌头追了上去。
贵宝看看走了的,又看看还在屋里的,讨好地跟江澄笑了一下:“铁……老大,我这就去看看阿元,他都生气了的,要是他让婶婶以后都不理我们就不好了。”
接着也拿了手套跟上去。
二毛拽拽脸色僵住的江澄:“老大,走吧,阿元干活一点都没有你厉害。你能干两个,不,三个他那么多的。”
“他又不要我们去。”江澄嘟囔着,也使了脾气。
“老大你真不去啊?那你在屋里等我们还是去哪里啊?”二毛挠挠头。
“你还去?!”江澄瞪了眼。
“我……我觉得吃了夏夏那么多好吃的不好,夏夏还给了我和二哥钱,我和二哥有新衣裳了呢。你也去吧?啊?你不去,以后阿元又被荣仔他们欺负了,都没人帮他了。”二毛还是很想老大能始终跟他们一块的,他喜欢跟老大他们一起,现在也喜欢跟阿元他们一起。
“哼,他那么弱,连荣仔都打不过,”江澄喷了一口气,稍微移了下脚尖,“你得告诉他我有多厉害。他怎么也那么笨,一点都不知道说我的名字吗?他都不知道我多厉害吗?”
“嗯嗯,我等等就跟他说你这次在学堂打架把那人都打哭了说一遍,不,两遍。”二毛喜笑颜开地点点头,从墙上拿下只剩他们俩的布套子,扯着人就出去了。
“不许说我被爷爷罚了的事。”江澄不放心地嘱咐。
老早就说完了的二毛心虚地应了声。
有了二毛和贵宝居中讨好调和,五小没过一会儿又和谐融洽地相处在了一起。
大毛见得一群乖巧听话的弟弟们,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以前真的很讨厌小娃子来的。
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劳动工具,大毛跟冯时夏展示了手中已经结痂了的疤之后,跟于娟一起硬是要动锄头。
冯时夏拗不过两个孩子,见他们当真使锄头不比自己差,才勉强同意。不过每隔十来分钟,她还是强硬会让他俩轮留用镰刀割割一般的茅草什么的。
就像多了两个自己,甚至三四个自己在干活,下午的进度比上午还要快得多,比前天那就更不用说了。
几个小的认真干起活来也较劲得很,比力气,比捡的石头数目。
只是,听着小胖墩“十二、十三、十五、二十五……”地数数,她觉得接下来几堂数学课还是得先把百以内的数数教会。
有小家伙和大男孩在,应该不难。
人多力量大,今天没等到黄昏,加上昨天孩子们事先处理的差不多一共新开出了快二十平米,倆孩子清理的草地还宽些。
冯时夏阻止了还打算继续干下去的俩人,打发孩子们全都去休息。她决定撒播完这块地的种子就去准备明天的货物,不然总是熬夜也不好。
清明还没来的话,就算播种的日子晚几天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第564章 宝贝种子
其实,冯时夏在之前那会儿就注意到了“学委”的情绪,这些孩子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才四五岁,哪就能真的愿意被乖乖困在这片荒地上干农活?
尤其上午做了阵,午后又都在学习,这会儿想出去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她没想到最后几人竟还是来了后院,开开心心捡石头、挖草根,尤其这几个小的,简直太让她惊讶了。
可这不代表自己就能理所当然地全盘接受了啊。何况经过早上的事,她十分希望小家伙能有更多的朋友和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不要一切都围着她转。否则,不说心理健康问题,她实在担心分别来临的时候该怎么走。
她想是这样想,可几个孩子哪怕站在一旁什么都帮不上,也还都是打算陪着她把剩下的事情做完。
屠户小哥给她找来的种子足有19包,她列的总共就13种,如今加上粮店老板那找的,她得了2八包种子,竟都超过她目标的一倍多了,这还不包括自己这里原有的几种。
这里的物产这么丰富吗?虽然她上次确实在市场见过两种不太认识的菜。
不管怎样,多总比少好,起码她想找的那些蔬果种子包含在这里边的几率更大。
打开了约一半的纸包后,发现除了辣椒,里头还有3包种子跟前天下种的很像,她拿来对比一下,果然如此,一个瓜种和两种菜种是相同的。
至少肉眼看起来是一样。
原来有很多一样的啊,这倒说得通了。
当然她不能否认,很多亲缘近的种子本来就长得很像,难以区分,自己恰是个门外汉,也有判断错误的可能。
还有她十分想不通的是,既然辣椒种子和干辣椒都不难寻,为什么新鲜辣椒却那么难找?她都没看到有人在县城卖过。
按下这些不提,她把剩下的那些打开看后,竟得到了意外惊喜。
这里竟然有她之前在县城没买到西瓜子,还是两种,一种是常嗑的那种板平、边缘黑中间黄的大粒西瓜子,一种是西瓜里最常见的那种卵形钝圆的黑瓜子。
虽然都不多,大的三十几粒,小的甚至只有十来粒,但想起过几个月自己就能收获一大堆西瓜,美美地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就忍不住大叫起来。
她知道现代有很多蔬果是后来从其他国家甚至其他洲引进的舶来品,之前找那么久好多瓜果都找不到,她都以为在这个类似古代的时空可能再也吃不到西瓜这些了。
但好在自己把那些能想到的蔬果都列出来了,好在自己的画工还算过关。
可要是赵弘诚在这听到这番心声,恐怕也是想说几句的。其实他和很多婶子大叔只根据大概的果实形状猜了猜,并且尽可能把能找的菜种都给找来了而已。至于那藤啊、苗啊、叶啊的,真要严格对照那些,那可能就没有一种能对上的。
几个孩子都被冯时夏“啊、啊”的突然出声吓住了,彼此对了个不明所以的眼神,紧张兮兮围上来瞧见不是人疯了才放心。同时,对于夏夏手心里那两包奇奇怪怪黑乎乎的种子有了一种别样的期待。
能让夏夏都高兴成这样的菜应该很好吃吧。
于娟从没见家里有过这样的种子。
几个孩子从这天起也格外关注这两包种子下种的地方,当然这是后话了。
有了这两包西瓜子,冯时夏对剩下纸包的要求几近于无,哪怕最后打开发现都是发霉的坏种子,她也毫不介意了。
但当然不会是那样糟糕的结果,甚至像因西瓜子带来的那份惊喜的附加赠礼,后边拆的包看起来都没有再重复的种子。
这消息当然是好消息,可是这么多菜种,哪怕她不贪量,西瓜、红薯、玉米、辣椒这几样哪样都不是几平米就能打发的。这一百平米的土地怕还是不够的。
真是甜蜜的负担……
不过,眼前想这些也没有用,饭要一口口吃,她这三分之一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
西瓜要充足的阳光,到时候晚点种应当也无妨。
对这后边近二十包种子的处理,她决定还是按之前的方式,菜种留一半洒一半,最多按两三平米的播种面积需求来。瓜豆种每样都只播十几株就够了,这些倒不用刻意留种,只要种出来了,下季自己就能收获种子,反而只需担心发芽率和成活率。
看起来重复的四包种子也照旧少量地播一些,不过倒是可以隔开一点时间留到最后种,这样到时候万一种出来真是同样的,能延长一定的收获期。
眼前的二十平,她把将近三分之一拿来育了新的菜种,在靠里侧小路那边划了十平米种了豇豆,剩下的一点地挨着点了两种不知名的豆子。
为了以防万一,每样点种的瓜豆她都另备了几粒泡水催芽育种,因为之前种的姜蒜,她对自己扔进坑里的种子能发多少芽并不自信。
其实要是她种得多,也就不费这个劲了,随便长出一些就够吃了。奈何她只规划了最低需求,要是撒下去三十粒种子才八九粒发芽,其中还有一半多不能活的话,就比较可怜了。
怎么的一样菜也要有够她吃七八顿的产量吧?
泡的南瓜子已经露白发芽了,她本想种在篱笆旁,到时候也省得搭架子。可是么?种在里头挨着水沟,种在外头不好采摘,而且他们开荒的工作量又要加大。至少两平米的地和一条小路是要清理出来的。
这样想着,她便改了主意,直接在这两块地靠大路的前边培了些土点了十个坑,把之前泡的十来粒种子和昨天新买的南瓜子拿了十粒分区每坑两粒种上了,起码给她活两三株,她就满足了。
目前来说南瓜算是种在了秧地上边,到时牵藤她肯定不想占用这两块好不容易开出的地,她打算把架子搭到前边没开的地方去。上边正好地势也高,把草稍微割一下,藤苗就能顺着爬。
原本荒芜的草地已然露出了一大片褐色的泥土,微风吹来,夹杂着一些土腥和腐臭味,冯时夏却似乎是闻到了盛夏阳光下瓜果飘香的气息那般惬意。
第565章 婶婶嫁人了
有了这两包西瓜子,冯时夏对剩下纸包的要求几近于无,哪怕最后打开发现都是发霉的坏种子,她也毫不介意了。
但当然不会是那样糟糕的结果,甚至像因西瓜子带来的那份惊喜的附加赠礼,后边拆的包看起来都没有再重复的种子。
这消息当然是好消息,可是这么多菜种,哪怕她不贪量,西瓜、红薯、玉米、辣椒这几样哪样都不是几平米就能打发的。这一百平米的土地怕还是不够的。
真是甜蜜的负担……
不过,眼前想这些也没有用,饭要一口口吃,她这三分之一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
西瓜要充足的阳光,到时候晚点种应当也无妨。
对这后边近二十包种子的处理,她决定还是按之前的方式,菜种留一半洒一半,最多按两三平米的播种面积需求来。瓜豆种每样都只播十几株就够了,这些倒不用刻意留种,只要种出来了,下季自己就能收获种子,反而只需担心发芽率和成活率。
看起来重复的四包种子也照旧少量地播一些,不过倒是可以隔开一点时间留到最后种,这样到时候万一种出来真是同样的,能延长一定的收获期。
眼前的二十平,她把将近三分之一拿来育了新的菜种,在靠里侧小路那边划了十平米种了豇豆,剩下的一点地挨着点了两种不知名的豆子。
为了以防万一,每样点种的瓜豆她都另备了几粒泡水催芽育种,因为之前种的姜蒜,她对自己扔进坑里的种子能发多少芽并不自信。
其实要是她种得多,也就不费这个劲了,随便长出一些就够吃了。奈何她只规划了最低需求,要是撒下去三十粒种子才八九粒发芽,其中还有一半多不能活的话,就比较可怜了。
怎么的一样菜也要有够她吃七八顿的产量吧?
泡的南瓜子已经露白发芽了,她本想种在篱笆旁,到时候也省得搭架子。可是么?种在里头挨着水沟,种在外头不好采摘,而且他们开荒的工作量又要加大。至少两平米的地和一条小路是要清理出来的。
这样想着,她便改了主意,直接在这两块地靠大路的前边培了些土点了十个坑,把之前泡的十来粒种子和昨天新买的南瓜子拿了十粒分区每坑两粒种上了,起码给她活两三株,她就满足了。
目前来说南瓜算是种在了秧地上边,到时牵藤她肯定不想占用这两块好不容易开出的地,她打算把架子搭到前边没开的地方去。上边正好地势也高,把草稍微割一下,藤苗就能顺着爬。
原本荒芜的草地已然露出了一大片褐色的泥土,微风吹来,夹杂着一些土腥和腐臭味,冯时夏却似乎是闻到了盛夏阳光下瓜果飘香的气息那般惬意。
几个男孩子一回到前院便搜罗出来棋子、哨子、跳绳、编织物件、风筝等各种玩具摆弄开了,冯时夏还特意给小家伙指了他原来那些东西现在归置的位置。
小孩看到被好好收纳起来的属于自己的小东西,明显地眼睛亮了一下,看来之前可能真是以为她扔了。
孩子们玩他们的,她准备把大家的手套都收拢来清洗干净。感觉到小女孩不远不近地总跟着自己,她纳闷得很。
“我,我帮你洗东西吧?”于娟鼓起勇气道。
冯时夏理解了对方的收拾,但还是冲女孩指指院子里那一堆玩得可起劲的孩子,示意她也过去玩就好。洗几双手套而已,真用不上两个人。
“我,我又不是小娃子了,不用玩的。”于娟急忙摆摆手,可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不自觉就会看向院子中热热闹闹的地方。
冯时夏回想女孩最开始加入他们的拘谨和格格不入,摇摇头,敲了敲木盆,吸引了院里几人的注意。
一般女孩子对跳绳或下棋会有兴趣。
“夏夏?怎么了?”于元带头跑过来。
冯时夏指指于娟,又指指还放在地上的长绳和摆在院子里空出的石头上的棋盘。
“夏夏让我们带娟子姐玩?”小豆子立即就反应过来了。
“啊?我不去。没事的,我不要玩,你们玩吧。”于娟有两分窘迫,自己这么大了,还要跟阿元他们闹一起吗?
“就是,娟子姐是女娃子。我奶说,女娃子要帮着家里干活的,不能老想着玩,不然以后嫁不出去。”贵宝叉着腰大人般地指点道。
竟然说到了嫁人?!
于娟和大毛两个稍微有点概念的人都脸红了。
“胡说,夏夏也带我们玩儿的啊?”从上次后,小豆子更坚决地反对一切贵宝他奶的话。
“贵宝,下午,娟子姐还和我们一起写字了呢,你之前还说要教她的。”二毛跟着道。
“那,写字和玩儿,不一样啊~”贵宝挠挠头,拖了一个长尾音,“而且,娟子姐和婶婶也不一样啊。婶婶嫁人了。”
“?”
“!”
人群分成两派好奇又震惊地看着他。
“夏夏嫁给哪个了?”大毛面无表情地问。
“我咋不知道?”小豆子都忘记怼人了。
“你知道?”二毛突然也好奇。
“贵宝你又骗人。”江澄十分肯定。
于元都不敢说话了,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紧盯着说这话的人,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于娟也惊疑未定地等着贵宝的回答。
“我才没有骗人,婶婶都是大人了,我奶说了,女娃子大了都是要嫁人的,然后到了婆家生小娃娃。”贵宝跺跺脚,气恼大家都不相信她,转瞬又瞥了一眼冯时夏忽然害羞,“我奶还说要给我娶大媳妇,我说不要,其实,其实,我想要一个婶婶的。”
“不给!!”小豆子立刻就驳回了贵宝的奢望,“夏夏是阿元的。”
“我知道生小娃娃的,”于元喃喃两声,摇摇于娟的手臂,“娟子姐,你上回说过嫂子要生小娃娃的,为什么夏夏也要生小娃娃呢?”
“没有啊……”于娟都被几个小孩搞得头脑不清楚了。
“贵宝乱说的,不然你说,夏夏嫁给谁?”江澄跟着对脸皮特别厚的贵宝逼问道。
贵宝看一圈在场的人,然后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看!”江澄扬了扬拳头。
“可是我奶……”
贵宝还想说什么,被二毛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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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让人变坏的钱
看几个孩子终于和谐地玩在了一起,冯时夏勾勾嘴角,低头看见自己半天都没搓干净的三副大手套,还是回了卧室,开了自己第一罐豆油做的肥皂。
已经三天了,应该差不多凝固了。
大部分手工皂不能做好就立马直接用,好像是因为刚做好的时候碱性比较强,会刺激皮肤,但现在她也顾不得刺激不刺激了,用一次应该没事。
满怀信心地打开封口的油纸,对着光一看,她愣了一下,晃一晃,结果里头仍旧是乳黄色糊糊,甚至感觉并没有比三天前有浓稠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失败了?还是三天时间还不够凝固的?
她不死心地把剩下的五罐都打开看了下,结果竟然都是如此,完全没有一种是凝固了的。
是油纸密封住了水分完全没法蒸发的原因吗?
想到这个,她把罐口重新封好,又用针头分别在上边都插了好些细孔。在等十来天再看下,如果半个月后都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那恐怕很可能真的是失败了。
冯时夏有点沮丧,本以为这次的实验十拿九稳了,却没想到眼看着的成功只走到一半似乎就偏了道。
肥皂没得用,对于青草汁她只能想别的办法。以前倒是有洗洁精、洗衣液、牙膏可以尝试,目前也只能试试白醋和酒精了。
醋的去污范围和能力向来广泛,再者考虑到价格,她还是尝试用醋液涂抹几分钟。
最后证明这方法效果还不错,配合着温水和皂荚水,勉强算洗干净了。至于隐约的一点痕迹,反正剩下的荒地还多着呢。
大大小小八双手套串在晾衣绳上飘荡,她现在也想清楚了,不是十分必须的前提下,还是尽量不给自己找麻烦的好。
能晚一天被村人发现,她就能安稳地多攒一天钱,怎么想对目前来说都是最有利的,所以,她决定还是老老实实,不跟自己过不去,手套还是保留在她这吧。
钱袋和钱已经给出去了,她也不好再收回来,而且,既然这么多天都安稳渡过了,想来孩子们应该都是有了合理的说辞,那,就这样吧。
只以后得小心着些。加之,她也担心大笔的钱让孩子们坏了性子,她决定下回开始只象征性给几枚,大额的还是她这边给代收着,等她走时再统一交还给他们。
或许她那时就能说话了,到时把一些道理跟他们讲清楚,会少很多隐患。
想到这个,她带走了跳绳跳得不亦乐乎的“学委”,同时解救了因为技术不到家,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只能在摇绳的小胖墩。
她觉得“玩得好的就该玩得更久”这一规则对于一个纯娱乐性的项目来说不是很公平,可惜她现在也无法表达等时交替的规矩,只能借由这种打断的方式,让可怜的小胖墩的手臂休息一会儿。
虽然,多活动活动也许还能减点肉,可冯时夏始终觉得,减肥这件事还是要在本人明确的意志下进行才比较合理。
江澄莫名地跟冯时夏进了堂屋,还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之前一不愿干活,二不愿带娟子姐玩这两件事教训自己,谁知竟是让他掏钱袋。
江澄有两分紧张,夏夏知道自己打架了??要收回她给的东西了?
可他打赢了啊,这明明是他很厉害的表现啊,只是大人们总觉得小娃子打架就都是坏事情,其实明明他们自己平常还打得更厉害。
小豆子:“江澄怎么了?!”
贵宝:“肯定是因为他之前欺负我,婶婶要骂他了~”
二毛:“你个傻子,夏夏不会说话的。”
于元:“……”
冯时夏瞧了一眼不知为何非扒在门框两边露个脑袋光明正大偷看就是不进堂屋的几个小孩,心下好笑,难道是刚才那会儿自己太严肃吓着人了?
不过,她也没招呼人进去,干脆由着他们,作为大人,该有威严的时候还是要有点威严才好。
拿到钱袋感觉到里头还有重量的时候,她就放心多了,最后数了数,发现一枚都没少,不由得感叹自己多虑了。
她对这结果非常满意,于是笑着把钱袋还回去,还赞许地摸了摸“学委”的头,虽然那孩子还有两分别扭。
贵宝:“……”
二毛:“你看吧。”
小豆子:“我知道了,夏夏怕江澄把袋子里的钱钱都换了!夏夏不许我换很多东西的。”
于元:“嗯,豆子总是想买很多东西。有一回,有一只长了四个腿会爬的鱼,别人说要几百个钱那么多呢,他都想要。”
小豆子跟着回忆一番那个鱼当时多么可爱的样子,老气横秋地叹了两口气。
默默站在不远处听到这些对话的大毛和于娟,彼此对了一个眼神又飞快地移开。
江澄回头看看一点都没有义气的几个小伙伴,知道了大概的原因,他心里也有了数。其实就算夏夏不提,昨儿家里所有人也已经都对他好好说了一晚上的道理。
他那天打架就是因为前一天在放学回姑姑家的路上看到有个伯伯在卖一把小木剑,他掏出了钱袋准备买,但因为对方刚好说要全部12个钱,他有点犹豫舍不得一下子把钱全部用掉就没买。
谁知这一幕被学堂的同窗看见了,第二天趁他中午睡觉的时候偷了他的钱袋,好在他在学堂的朋友也有几个,有其他人告诉了他。
他爷说钱会惹来麻烦,他爹说钱会让人变坏,他奶说钱会丢的,他娘说钱对小娃子没用。
他们每个人都不想他碰钱,可是夏夏却没有。她会让小豆子拿钱买东西,只是不能买太多钱的,可以买一个两个的。阿元说他也拿钱给白菜买过鱼,给夏夏买过包子,坐过车,他最多用了十几个钱,那是因为他袋子里还有很多。
其实,大人们好好跟他说这些道理的话,他也是能懂的。
他觉得不是钱让人变坏,而是变坏的人会随便乱用钱、会去偷拿别人的钱而已。钱本身只是能让他们得到自己想换的东西,这并没有任何的不好。
冯时夏招招手,把其他几个孩子都一块叫进来,指指角落的水盆让他们洗了手。她自己则去洗了些生荸荠,端了些零食进了堂屋。
第567章 夏夏的范围
昨天买的两样糕点可不比自己摊上的便宜,一种内馅跟以前给小家伙买的那种掉渣的饼有点像,只是这回外边是酥皮的,价格也差不多,56铜币一斤。另一种是由混合米粉、花生以及其他果仁蒸烤出来的糕片,一斤7八铜币。
这两样的做法看起来不难,有以前刷美食视频的基础,她自觉多试两回便能仿个七八成。但这儿没有烤炉,做烘烤的糕点比较麻烦,她想还是多赚点钱直接去买比较省事,等以后有了条件,倒是可以自己做着试试。
昨天一共才称的一斤,小家伙俩人在路上就已经吃了几块了,再想每人每样分一个都不够分的,她只能每样取了四个对半切了,再拿了些麻花,大家勉强尝个味道。
“夏夏,怎么今日没有茶的啊?”于元晃着小短腿,一点都没有因为夏夏把买回来的零嘴给大家分了而难过。
小豆子咂摸两下嘴,跟着比了一个圈道:“嗯,夏夏,那个苦苦的水配甜甜的糕我还是能喝这么多的。”
对阿元的这一提议,贵宝表示举双手双脚赞成,还用拇指食指对捏了几下:“我也想喝那个香香的水,婶婶。唔,还有那个软软绵绵的糕。”
“江贵宝!”二毛喝住了又开始在别人家里讨吃喝的贵宝。
“就知道吃!”江澄这个老大也觉得很没有面子。
“老大,二毛,是不是你们都不要啊?那让婶婶都给我吧,嘿嘿~”贵宝眨巴着小眼,一个人拍着手掌庆贺道。
二毛和江澄没想到这人能这么不要脸,同时瞪大了眼谴责对方的贪吃,却也没开口说自己不要。
冯时夏倒没想到几个孩子还能喜欢上茶的味道,不过,几天喝一回清淡的应该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黑豆已经能比较稳地走路了,现在越发不安分地呆在簸箕里,但绕了桌子腿一圈,几个孩子轮流逗弄了一番,没有一个敢偷偷喂它的。
被馋得恼火了,它扭扭越发圆滚的小身子,挤回亲娘身边求安慰。
结果发现连娘亲都有加餐,而自己只要一靠近那饭碗,就会被揪着后脖颈拎开。
简直惨无狗道!
几个小的嘻嘻哈哈一会儿跟两只狗子玩一玩,一会儿又跑到廊下讨论着那新飞来的剪子鸟的窝搭得如何如何。
他们自从到阿元家里认识了夏夏后,不知吃了多少好吃的东西,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作为小娃子能享受到的各种单纯的快乐,在这儿更浓郁几分。
于娟抓着被强硬分到手里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的糕点,也觉得有种难言的欢喜从发梢一直蔓延到脚跟。
在这个屋子里,在这个院子里,在以夏夏为中心的范围内,她和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不同,这是她今日在方方面面都能感受到的。
贵宝对于没有吃到蛋糕这件事情还是颇感遗憾的,但从阿元那里得知现在真的没有时,也就只能遗憾了。
欢声笑语伴随的简单下午茶后,冯时夏拿来纸笔,边画边教他们一些放风筝的技巧,比如要逆风跑,比如两人合作时尽量要一个高一点的人在后头托举。
其实更细节的其他一些,当天孟大勇也教过两个孩子,他们还没忘记的。
只是,于元也没想到,他们都弄破两个了,夏夏还愿意他们拿这个出去玩,虽然她还是不跟去。
“你看,我就说要娟子姐跟我们一块儿玩吧?娟子姐最高了,比大毛哥还高。”小豆子得意地跟江澄看了一眼。
“我二哥还会长的。”二毛有点不高兴。
大毛更是一脸愤懑,差点不准备跟他们去玩了。
于是七人分成了两队,于元、小豆子和于娟立场鲜明地站在了一起,江澄、二毛和大毛抱了团。
只剩下贵宝,江澄哼了一声,小豆子也喊了一声。
贵宝左右看看,没说话。他上回就知道了放这个要跑来跑去累人得很,他决定了,哪边都不去,然后等哪边放上去了,他再加入,甚至两边都可以玩。
想想就开心。
冯时夏见状最后还是拿了两个风筝给他们,毕竟有七个人,现在气氛又这么僵持,一个风筝真的很难玩得来。
至于把自己放上天什么的,放就放吧,别人想都没这机会呢。
只是她把有画像的风筝还是分配给了小家伙那队,这两个小孩肯定都舍不得将这个弄破的。
几个孩子出去玩了,冯时夏回到灶房一心备货,今晚她想早点休息。
临近黄昏,她到外头走了一圈,把在坡道借由下冲的风力放飞风筝的几个孩子找了回来。
找到人的时候,虽然风筝没放得很高,也总是支撑不了多久,但几人终归算是放起来了。
有两个大孩子在,不管人还是风筝这回都保护得很好。
不管大的小的,收回风筝时都依依不舍,看起来没玩尽兴,而之前那点僵持早就消散不见,大家又重新其乐融融的。
回到堂屋,她找来纸笔把几个小的召集在一起,表达了自己老早就有的想法。
“我们全部人……去大山里吗?”大毛看看图上的位置,正是河谷口往大山里去的路。
于娟听了瞪大了眼,刚刚还因为玩乐兴奋着的心“咯噔”一下,突然像被浇了一桶凉水。
为什么夏夏要把大家带去大山里?除了她和大毛,这几个可都是小娃子,夏夏终于要把人拐走了吗?
“去大山里干嘛?”像是回应于娟心中所想,二毛问出了这个问题。
“肯定去玩啊。”江澄一脸的理所当然,转瞬想起什么又一脸黯然,“可是我马上要去学堂了。”
他老早就想去了,只是那里不仅有点远,大人们更是从来不允许他们小娃子过去的。
“夏夏还说,我们要带很多好吃的还有这个飞的去。”贵宝盯着纸上画的一些糕团忍不住又要留口水。
“那江澄你下次哪天回来啊?我们跟夏夏说等你回来再去。”经过一场游戏,关系又变得融洽的小豆子很好说话了。
“嗯嗯。我们都在村里等你。”于元也点头保证。
第568章 拐卖?
“真的吗?”江澄闻言有刹那的惊喜,但仔细一算,他不相信夏夏会愿意等自己那么久,“要等六天,很久的。我明日去学堂,要再读六天书才能回来。”
“六天?”于元跟着重复一遍,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从里屋抱来一堆小石头一个个认真数,最后看着被分到一边的几个小石头,漾起大大的笑,“比大哥的少,不久的。”
说完,大家见他跟夏夏打了一番手势,夏夏竟点头同意了。
一向因老大身份而老成严肃的江澄脸上也难得地挂满了笑容和期待。
“不能去!”于娟看几个小的全都一脸信任,着了迷似的就答应了,慌张地脱口而出道。
屋里本来高高兴兴的人这下全都齐刷刷不解地看向她。
大毛虽然也不太赞同去大山里,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产生多强烈的反对情绪,此时,他也一脸疑问地看向于娟。
“嗯,那个,村长爷爷和大人们都说了的,小娃子是万万不能一个人进去大山的。”于娟眼神游移不定,最后吞吞吐吐给了这个借口。
她才接受了夏夏对她的好,其他几个更是不知接受了多少,她不敢直接说自己怀疑夏夏是准备把大家拐走了。
“我们不是一个人啊~”贵宝一脸“你真的很笨”的样子。
“那也要有大人带着。”于娟强自争辩。
“夏夏不就是大人吗?”江澄和贵宝表情如出一辙。
其他三娃也是这般看着她。
于娟焦急得很,很想说夏夏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人,可能只比自己大几岁,更别说她还不是村里的人。
但她看到阿元那完全信赖的眼神,有了早上的事,她无法直白说出来。
“大山里又没什么好玩的,而且,长虫和吃人的东西多得很。”
小豆子摇摇头不认同:“我觉得很好玩。”
江澄一脸鄙视:“那都是大人说来骗小娃子的,你这么大了,还信啊?”
二毛则是向往:“我都还没出过村里,我想去。”
于元指着简易地图上的路线歪歪头:“我跟豆子和夏夏都是去的这边,也没去过这边的。”
“反正,反正不准去!”于娟豁出去了,闭眼就喊了这句话。
连冯时夏都诧异地看向她,其实她不难看出那眼神里未多加掩饰的防备。
“哼,女娃就是女娃,胆子那么小。怕的话那你别去就是了,反正我是肯定要去的。”江澄毫不犹豫地驳斥了这个要求。
其他几人都是一样的看法,于娟求助般地看向大毛,大毛却没有吭声。
“那,那我要去告诉你们爹娘还有村长爷爷。”
“你敢去!”
“不许去!”
“你说话不算话!”
“你坏!”
“娟子姐——”于元一脸的受伤和不可置信。
“她骗人,阿元,我们全部都不要跟她好了。”小豆子也感觉到被背叛,心里十分难受。
“我们以后都不会跟你玩了。”贵宝跟着跺脚道。
冯时夏见得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忽觉自己还是大意了。其实自己来到这里还没超过一个月,几个小的因为心思单纯能全然信赖自己,但对于稍微思想成熟的人来说,跟陌生人初接触要是没有心理防备那才是不正常的。
如果换一个立场,就算是认识了一两年的朋友,对方突然表示要带自己的小孩出去玩,她也会犹豫的。
看来,郊游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了,本来还想趁着清明带孩子们出门踏踏青,好好玩一天的。
不过,一天的话,小胖墩和“学委”本来就是不行的。
她收了纸摆摆手表示算了,大家都不去了。
几个小的却个个瘪着嘴,全部都像要哭出来。
“去,我们去。”大毛拍板道。
于娟瞪眼看向跟自己唱反调的大毛,十分恼火。
从小院出来,几个小的被他们打发先回家了,她独自喊住大毛。
要不是阿元死活不让,今日她就想跟着睡在这里了,现在她生怕夏夏因为自己的阻挠改了主意,偷偷把阿元一个人带走。
“你疯了?没有大人带着我们怎么能去大山里?”
“有什么不能去的,不也是山么?”大毛耸耸肩。
“万一……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你赔得起么?”于娟还是不想把自己那些心思说出来。
“万一什么?里面真有吃人的东西?江澄都知道那是骗人的,再说我们又去不了很远。”大毛嗤笑了下。
“万一,万一夏夏真是拐人的怎么办?她就是要骗了阿元他们去卖了怎么办?”没办法,于娟还是说了个明白。
一道寒光过来,大毛冷眼看着于娟:“夏夏才不是,你别乱说。”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她好,我也觉得她好,可要是她想让大家自己愿意跟着她走,不就是要对我们好么?你能保证她不是为了骗小娃子故意装成这样的?”于娟徐徐分析道。
“不会的,夏夏肯定不是坏人。如果她是坏人,她在这里买了这么多东西,全部都不要了吗?”大毛觉得不合理。
“你知道一个小娃子能卖多少钱吗?我听我爹娘说能卖几两银子呢,之前有人来村里看菜丫说的。不算我俩,我们这里有五个小娃子,她能卖好多好多钱。所以,屋里那些东西她全部不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熟的于娟很是理性。
听于娟一口一个卖的,大毛非常不舒服,他完全不相信夏夏会是那种人。
“你真的不怕吗?你娘都不在了,要是二毛也丢了……要是他们连咱们一块抓走,也许还好点,我们能想想办法。如果他们只抓走阿元、二毛他们,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大哥会伤心死的,还有贵宝奶奶、村长爷爷他们,到时候我们怎么办?”于娟把最可怕的后果赤裸裸摆在大毛面前。
大毛鼓着眼,脸色难看地盯了于娟半晌道:“跟我来。”
孟氏惊诧地听了两个大孩子上门的理由和请求,没多想就点了头。
她自认还是有两分认人的眼力的,不论是女娃平时的为人表现,还是跟孩子们相处的方式,动作神态处处都特别自然,根本不像一个别有用心的人。
而且要是女娃真是拐子,一早就直接把于家和李家俩娃子带走就行,没人那么傻为了多拐两个就把事情声张到让两个这般大的娃子知道。
不过,他们想到必须要找大人商量确实是对的,毕竟他们自己都还小。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来找她罢了,这其实说明在他们内心深处,还是很不愿意相信女娃是坏人的。
第569章 做一条成熟的狗子
“啊——”
“哎嗯!哎,哎哎……”
“夏夏!黑豆咬人了!它咬了阿元,阿元还出血了!”特意清早过来让大哥挑了水又享受过一顿难以言喻的刷牙服务后的小豆子此时正慌张奔向灶间。
冯时夏糊里糊涂被拉到堂屋,看小家伙在她来后心虚地直把手往后藏,直觉就上前捉了查看,只见小孩右手的虎口处有两个正冒血珠的小伤口,手掌心对应处也有破皮的地方。
被“肚仔”指证的罪魁祸首正在一边茫然地“哎哎”叫。
“是黑豆又要去跟白菜抢吃的,阿元不许,它就转头咬了阿元。”小豆子条理清晰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明白,他和阿元都知道夏夏现在能听懂的话越来越多了。
冯时夏取来凉开水,将小家伙手上的血珠冲洗干净,见破口不深,哄着给用白酒给消毒擦了下,一瞬间的刺痛让小孩闷哼一声咬紧牙脸色都变了,却始终没叫出来。
她心疼地抱住孩子安抚了一会儿,剪了块纱布用开水烫了叫小孩先压住伤口。
光这样肯定是不够的,有破口的地方她不敢随便用药粉。要是以前,被狗咬了可是要去医院打狂犬疫苗的。
这里不知有没有类似效果的药,虽然她觉得小黑狗没有疯病,应该是没那么倒霉,但不去检查一下始终放不下心,她决定等会到了县城还是要先去医馆看一下。
当然,这始作俑者也得带去。
冯时夏盯着犯了大错而不自知的黑豆,这货难道是一夜之间长牙的?不,应该是她这几天忙着开荒把狗子忽略了。
关键这都不止一两颗牙了吗?
她伸手把“罪犯”逮捕归案,试图掰开它的嘴看个明白,谁知这货竟还不配合,扭身挣扎又要张口。
“[黑豆]!!胆子大了啊?!阿越都被你咬出血了,你还想咬?!”
冯时夏大声斥责着,同时给了它侧脸一个小嘴巴子。
顿时狗子就变成委屈地“嗯唔~”哀叫了。
她仔细数了数,这货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上下非完全对称长了大大小小十五颗牙齿了,四颗最大的犬齿又长又尖,这显然就是刚刚的作案工具。
“你已经是个长了牙的大狗子了,不能再跟个没牙的小奶狗一样随便朝人张口了,知不知道?明不明白?我看你一下子是不会明白的,等会就关禁闭。”
说完,冯时夏舀来水,把小黑狗的牙齿向外冲了一番,又拧来帕子,把它刚刚沾了小家伙血的尖牙都给擦了一遍。
以前听过一种说法是,狗咬人后尝到血的味道,会诱发它体内原始捕猎的本性。
她不懂这科学不科学,但无论如何她忍受不了人的血进入狗子的身体。
冯时夏做这一切心里都是打着鼓的,虽然眼前才两三斤的小黑狗可能才满月,没有多大的威胁性,但之前她愿意敞开心房去接近完全是因为狗子们表现得十分无害。
如今小黑狗真的做了坏事,还是她最怕的咬人,她心里才建立起来的那点子薄弱安全感又开始碎裂了。她刚刚去抱狗的时候手都是有点抖的,还防备着不远处的簸箕里观察着这头动静的大狗。
狗子既然养了就不可能扔,养这么久了不用说小家伙,她都多多少少有点感情,更不可能送人。
能怎么办?只能教育。
尤其在两个孩子面前,她不能退后逃避。
小黑狗其实也算是个小小孩,才一丁点大,没被教过,犯错是正常的。而且她猜测小家伙这次受伤很大程度是因为它还没掌握好使用牙齿的力道,或者是因为长牙不太舒适,再加之大家再三阻止它吃别的食物的原因。
总之,犯错了就教,只要乖乖改正了那就还是一条好狗。狗无法说话,本来就是要被主人好好训导才能真正服从命令和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好笑地拨开热情递上自己的牙刷想让小黑狗也受受刷牙之苦的“肚仔”,她把擦干净牙齿的狗子放进了篮子里,上边也压得严严实实的禁止它爬出。更是连篮子都拎得远远的,不准两个孩子上前理它。
不过,说到刷牙,是啊,宠物好像也应该要刷牙的吧?她知道现代有不少人会这么做,也有给买清洁骨棒代替的,也有完全不管的。
当然能刷肯定是最好的,跟人一样,宠物刷牙也能防止口臭、龋齿和牙结石形成,预防牙周炎,避免牙齿过早脱落,这对它们身体健康肯定是有利无害的。
只是碍于宠物们无法沟通、难配合,所以,实施起来难度太大。
冯时夏觉得,不论如何,牙刷还是要多准备些了,于是把之前理出来的猪毛都带上了了。
及时赶上老汉的骡车到了县城,才放下东西,没来得及跟屠户小哥解释就直奔医馆。
她都还没怎么,“肚仔”就咋咋呼呼跟熟悉的小少年说开了。
冯时夏指指还被她镇压着的小黑狗,接着给因为早上没什么人而呼啦啦围上来的好几位医生看了小家伙的伤口。
“嗐,这,不就破了皮么~”
“血肯定是流了的。”
“不愧是哑娘子啊——”
“这回比上回,谁赢谁输?”
因为豆子的话疾奔出柜台慌乱了好一会儿的秦艽看了眼血已经完全止住了还没有指甲盖大的两个小伤口,表情十分尴尬。
“呀,小黑已经长牙了呀,来,我看看!”同样慌乱了一下的尹松就势蹲下身转个弯看狗子去了。
“它不是小黑,它叫黑豆,”小豆子边纠正边解释,“是夏夏把它关起来的,不让我们跟它说话,因为它做了错事。”
“嗯,黑豆黑豆,我看看黑豆牙长得好不好。”尹松面色僵硬了一瞬。
“长了好多的,夏夏还专门给它洗了牙齿,嘿嘿~洗牙齿最不舒服了,我都不喜欢,哼,看它以后还敢咬人。”虽然没用上那个毛毛刷,但以为那也是惩罚之一的小豆子还是很得意的。
“嚯,哑娘子还给狗子洗牙齿?”
“呵,奇怪么?都让狗子上茅房了,给它洗牙齿算得了什么?”
“啧啧——啧啧——”
“哎呦,西区又有新鲜事传说了。”
第570章 疯了吧?
冯时夏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表达狂犬疫苗这个东西,所有医生见了狗子和伤口后都是一脸淡风轻的样子,连小少年和之前给大狗看过病的医生都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是真没什么事吧?
要真有患病的可能,医生们总得多问两句或者开点别的什么药,神色万万不会这般轻松。
而且,她都没见过这里用过针筒,估计疫苗更难说。
可,真的一定没事吗?她还是怕那个万一。
狂犬病的致死率太高了,这儿的狗子出生完全没有注射过任何疫苗,表面上看起来活泼健康,说不定身体里就携带了不少对人体有害的病毒,她不敢拿小家伙来赌。
不行,她还是得问问,哪怕这儿没有疫苗,她总得做到全部自己能做的,不然,真发生点什么,她得后悔死。
或许他们有别的预防方法呢?
她努力去想狂犬病的症状试图表达,但她现实中真没见过,回忆半天脑子里制浮现了曾经刷到的一个视频里大叔十分畏水的一幕,那是她怎么都无法理解的一幕,只是水而已,对方却怎么都无法直视它靠近嘴边。
无视所有讥嘲打量的视线,放下所谓的面子,她只坚定小家伙必须要躲开那最坏的结果。
她觉得自己把畏水病症的精髓表演了八成,可周边所有人,就连俩孩子都看懵了。
哦,他们不知道奥斯卡,关系的。但,不是都以为——
“呀!”
“蛤?”
“哎!”
“嗯?”
“哑娘子疯了?”
“……”
“你们别胡说,刚才还好好的,这不也好好的么?”尹松干巴巴地反驳着,见得哑娘子眉头紧锁,一会儿僵硬一会儿放松着抽动的嘴角,转身从柜台拿来两包药,“哑娘子,这,看这里。你看,若是一包药43文,两包这样的,要多少钱?”
他死死盯着冯时夏的动作,对方倒是立马给了个“八6”的手势,但是那嘴角抽搐得好像更厉害了,眉头蹙得更紧了,眼里还似有火。
“没疯。就是这——”
众人见得尹医师这番验证都要吐血了,哪有人会出个这般难度的算数?这要不是哑娘子,正常人都要算好一会儿。难道不是应该问“一个再加一个,等于几个”这种的吗?
不过,哑娘子的算数好,果然不是吹的啊……幸好没疯……
“你担心小娃子得恐水症?哼,就这么点子伤口,什么事都还没有,你倒是想得多得很。”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前堂,这会已经走过来的秦常山胡子一翘一翘,捏起于元的手瞧了一眼,随口问了两句就放下了。
这哑娘子简直就是老鼠胆,回回一点子小事都能闹出天大的动静。
“唉——”他微叹了口气,跟秦艽吩咐道,“去取了壶来给放点血吧,松,你看着些。”
说完,就掀了帘子径直回后院了。
尹松一拍脑袋,满脸苦涩。秦艽恍然大悟般地连连点头就取物件去了。
“恐水症?哦~”
“这小娃子不是都没啥毛病吗?这谁想得起来。”
“嗯,也不是疯狗啊?毛都没长齐呢。”
“秦老真是……唉……我看,以后咱们这热闹少不了了。”
“反正我是知道了,碰上哑娘子就按最厉害的给处理。”
秦艽在尹松的提醒指导下,独自完成了第一例微创治疗。
冯时夏看少年取来一个小的葫芦形砂罐覆盖在小家伙被咬伤的地方,它应是在炉灶上已经烧得极热的,她都能感觉到手臂上方灼热的空气,还闻到了些弥散在空气里的醉人酒香。
这难道是要拔火罐?酒也是为了消毒?
“阿元,很烫吧?”小豆子在一旁看得都要掉眼泪。
过得一会儿,青年医生就让少年将罐取下,只见小家伙虎口处已经泛红,而之前的被咬已经止血的地方又被吸出来一些血。
少年给擦拭干净后,又点燃一根雪茄式的“烟”在上方熏烤。
等那味道出来,闻着像艾草。
冯时夏屏气凝神紧盯着那距离,手托得稳稳的,深怕少年一个没握住给扎了下来烫到皮肤。
“没事的,别怕啊,阿元,还痛不?来,小艽哥哥再给你擦点药粉,过两天就长好了。”没多久就完事的秦艽收起东西立刻摸摸小孩的头给了安慰,这孩子只闷声靠在哑娘子腿边,再灼热也只咬紧嘴巴,头都没偏一下。
冯时夏看看小家伙敷了层药粉又绑了纱布的手,知道这是结束了。
所以,除去一些可能带病毒的血,再熏烤一下就是目前所有的治疗手段了吗?这跟疫苗完全都没有关系,能管用吗?
可是连老医生都出来看过了,应当不是一点都没有疗效的方法吧。
她多少应该给些信任给这里的大夫,毕竟他们不止一次帮助过自己。她相信,若小家伙真面临麻烦,他们肯定会尽力而为。
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几率不会很大的,小家伙这么懂事可爱,老天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她跟把自己带过来的未知祈祷着,无论你是什么,无论你来自哪里,请你放掉这个小孩。
该算钱的时候,秦艽本来想挥挥手说算了,但见医馆一圈医师目光灼灼盯着这头的样子,撇撇嘴暗叹一声要是师兄在就好了,心思转了一圈回到脸上,他稍微提了点音量道:“哑娘子,这还是我头一次从头到尾接诊呢,师傅都还没给我定诊费的呢。那我自己来算吧,我在医馆还不算正式医师的,连师兄一半都比不上,就动了动手,你付个100文给我买糖吃吧。其实我更想你付我两斤炸果子,嘿嘿~”
冯时夏惊诧地掏了两个银币缴费,她记得上回陪大娘来的时候,挂号费可是500铜币呢。
于元听到这话,果断跟小豆子商量了下,把俩人随身包里带的炸果子都挑给了秦艽。
秦艽满足得跟偷了鱼的猫似的,直夸阿元最会想着他。
“我还会给小艽哥哥好多好多的。”于元踮着脚许诺道。
“哎呀~不用不用,阿元,别让人听到了。”秦艽贼兮兮地使着眼色。
于元立刻闭紧嘴巴。
第571章 受困
“阿元,黑豆要是再想咬你,你就对它也凶一点,不能被它吓到。等它以后知道这样不好就应该不会咬人了。你们跟它玩的时候,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尹松很喜欢这两个孩子,不免跟着嘱咐了几句。
“知道了,尹伯伯。”于元乖巧应声。
“黑豆要是咬我,我就,我就一天都不跟它好。”小豆子决定使出自己的绝招。
“噗嗤~”尹松忍笑着点点头。
冯时夏见医生说到狗子,不免担心大狗被留在屋里这几天起身走动会影响恢复,她七七八八地比划了出来。
“走路?最好现在还是别着急走,再等十天拆了夹条再说。之前它腿伤肯定是耽误了些时间才上的药,而且那时它刚生产,又瘦又虚,恢复起来怕是比一般狗要久一点。不过,如果它自己非要站起来走两步,那也没什么。现在看它长肉了,皮色也好多了,营养跟上了它可能自己感觉差不多了,那就随它吧,注意别让它走太长时间就行。”尹松斟酌了一番跟于元说道。
冯时夏是不指望自己听懂这基本没手势的一番话的,医馆大部分人从来也都是跟小家伙们直接交流。阿越很喜欢这两只狗子,医生说什么需要注意的他肯定能记住,她放心。
于娟大早起来忧心忡忡地等到于元后,就再三劝对方这几天不要跟夏夏出去外边了,可于元怎么都不同意,只一个劲问为什么。
她说不出理由,只能由着他走。
迟疑了会,她喊住因为阿元过来的时间重新变早而气闷的爹说想去舅舅家找表姐。
“你咋这么不懂事,不年不节这么远去舅舅家,就算是亲戚,你到那里去人家还要特意招待你。今儿爹要去耖田,没得空送你。”于平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不要送,我已经知道路了,而且大哥都在那的,我可以去看看大哥。”于娟低头搓着脚。
“要看你大哥,昨儿咋不一起跟去?我们刚回来,你就非要今儿去。”于平隐隐有些怒气。
“娘不是不让……反正,我就是突然想去看表姐了,你就让我去吧。”于娟恳求道。
“你这孩子,”于平知道女儿突然这般奇怪肯定是有别的什么心思,虽然自己平时不怎么关注,但这毕竟也是自己的娃儿,还是第一个,在荣仔没出生之前,他对这个女儿也是很喜欢的。娟子一向听话懂事,只最近性子像变了些,“那你去跟你娘说。要没什么事,你娘同意了,我就送你去,干脆在那住两天。”
“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去看一下表姐,天黑前会回来的。”于娟只想找个借口跟着夏夏和阿元,万万不能同意她爹的话。
“你知不知道外边坏人有多少?你一个小女娃子就这般胆大,要是被卖到哪里爹娘找都找不到。你还记得你大伯的事吧?”于平沉声道。
于娟听了更是打了一个冷颤,心想反正先出去再说,大不了自己等爹走了再想办法去城那边等,她坐车应该会比阿元快。
以往年节她也跟着爹娘去过县城,大概有印象。她觉得自己不可能碰到坏人,就是碰到了她也会跑也会大声喊,至少比阿元好甩脱人。
“那娘肯定不让我去,我问了也没用,爹你就直接送我吧?”于娟进一步要求道。
“傻子,你娘总归是你娘,跟爹娘闹什么气呢?以后可不能再说那些胡闹的话。你不去问,你咋知道你娘就不肯呢?”于平从中劝和道。
于娟在心底叹一口气,先一步进了爹娘他们的睡屋干巴巴地朝床上问了句。
“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亲你舅舅,我怎么不知道?!敢情我生了你是专门跟我一个人作对来的?一大清早就给我找不痛快,去什么去?嫌懒劲还没缓过来是吧?昨儿我们一天不在,你可是得劲了,疯一天黑了都不归屋——”方氏半撑起身子中气十足地开始数落。
“我去除草了。”于娟打断方氏的滔滔不绝,自觉这也不是谎话。
“除草?你还记得自家哪块地?自家地里草都三寸长了,我可没见到你半个人影。我看你是又被别人哄去做活了吧?人贵宝都比你有心眼,给人做点活还知道拿钱回来,你呢?自家的不做巴巴去给别人帮忙。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方氏说得一脸痛惜。
“我去给大哥除草了,阿元做不动。”于娟觉得自己半点错都没有。
“你,气死我了你……我看你就是被你那好弟弟灌了迷药。自他再往老屋来,你连说话都变了,你还记得我是你娘啊?怕是连自己是哪家人都不知道了吧?说你我都脑瓜子疼,出去!我浑身难受起不来了,给你亲!弟!弟煮两个蛋,给我留三个软乎饼子。别吵了你弟,快给我走!”方氏指着于娟的手颤抖着,声音都变得尖利了,继而状似脱力扶着额头背身再次躺下了。
“爹都答应让我去了。”于娟被方氏一句句指责的话说得心里格外委屈,但想起阿元,她还是没忍住回嘴了。
“你说什么?!”方氏从床上又弹起身子来,死死看着于娟一字一句吐,“把-你-爹-给-我-喊-进-来。”
于娟瞬间绷紧了身子,脑子里电光闪过伯娘和夏夏面对自己的样子,黯然转身出了屋。
“爹,娘不同意,她叫你进去。”
说完,她木愣愣走到灶屋,机械地开始点火做饭。
荣仔还没起来,院子里很静,爹娘屋里只偶尔有一两声高音,却什么都听不出来。
木柴在灶膛噼里啪啦烧着,偶尔烧到一个节疤,“啪”一声爆得火星四射。白生生的米粥以往她闻着一股子米香直往上窜,如今,她却感觉那里面其实什么味道都没有。
半晌,于平跨进了灶屋,不待他开口,于娟就知道了答案。
“娟子,你娘她今儿身子不舒服,你就在屋里帮着干点活,啊?等过几天,爹再去槐树村找你大哥一定带你去。到时我跟你舅说,让你在那边多住几天。”
于娟没应那话,只定定看着自己的爹:“我干完屋里的活我得去给大哥地里除草,昨儿还有些没锄完。”
“啊,那,要不还是爹抽空去做一做吧。”于平搓搓手。
“没多少,我慢慢来。”于娟摇摇头,声音放得很低。
“那,那好吧。要是你做不来别勉强,等着爹来做,啊?”于平看得出女儿的失落,却也只能如此了。
第572章 “叽咕”和“少爷”
“小娃娃,你家糕里放了什么啊?怎么做的这般好吃?婶子家的小弟弟可喜欢了,但婶子买不起……你们能不能跟婶子说说,婶子回去自己做。”
一妇人装作凄苦的模样,抹着泪跟俩孩子搭话。
小豆子看看于元,两个人都有点呆了,这个婶婶哭了哇,但……俩人突然都给对方捂紧了嘴巴,同时摇摇头。
这是那天婶娘和他们一起商量的办法,他们俩都要看好对方,不能说出来任何零嘴的秘密。
“豆子,你捂得太紧了,我都出不来气了,”没一会儿,于元小脸憋得通红,一把掰开小豆子的手大喘气,然后跟还在摊前没走的妇人道,“不要问我的,我不知道的。”
“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的。婶娘说了,要是你们知道了,夏夏就不能再卖钱了。”小豆子跟着直白地戳穿了对方的打算。
“没,没有,婶子不是那个想法。唉,我只是……”妇人惊慌地连连摆手。
“我以前也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糖和糕的,可是,没关系的。”于元似有所感,但,说是这样说,他还是从自己的零食包里取出那一块今日份的蛋糕,捏了一多半递给对面的妇人,“那这个分给小弟弟吃吧,你拿给他。”
他自己袋袋和罐子里的吃的,夏夏都是许他给别人的,在摊上要拿来换钱钱的,他和豆子都是不能拿的。他都知道。
“喂,小娃娃,你们很精明嘛,就是心肠太软了,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青如冲无奈远去的背影撇撇嘴。
“大姐姐?你来啦!”小豆子惊喜地叫了人。
“青如!孩子心地良善,你别把人教坏了。”青如边上的另一淡妆素衣女子先冲小豆子微微笑,接着跟冯时夏点点头,才不赞同地轻斥了身边人。
青如讪讪地吐吐舌头,也跟俩孩子打起招呼:“小娃娃,上回的纸鹞,听说你们那下午在集风楼就放起来了啊?真的勇气可嘉,哈哈哈~”
于元和小豆子两脸懵逼,完全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
“这个姐姐是在夸你们上次在书店买的那个玩具飞得好。”女子跟着补充一句。
青如缩缩肩膀,她已经感觉到了身后的阿路偷偷在扯她衣袖。
她可太难了。
冯时夏见女子三人不是过来买东西,倒像是顺路来找小家伙们聊天的,便不再刻意观察那边。
“嘿嘿,大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啊?不过,我们都已经弄破两个啦!”小豆子贼兮兮地小声偷笑,“但是,夏夏一点都没有骂我们,后来子秋哥哥送给我们两个新的,上头还有我和阿元还有夏夏呢,子秋哥哥画得好好的。之前夏夏带我和阿元飞得好高的,昨儿夏夏不去,是大毛哥带我们玩的,也飞起来了,只是没有夏夏飞得高。”
“是吗?你们能玩得这么高兴真是太好了。”女子静静地听小豆子说着自己玩纸鹞的事,偶尔瞧一眼已经把心思放回生意上的冯时夏,半点都没有不耐烦。
“嘻嘻~小娃娃,你们可不知道,我们小姐画画有多好哩~我们家里——”青如不自觉炫耀起来。
“青如——”女子半羞半怒地拉长了音调。
“哎呀呀,好小姐,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我气。”青如苦着脸告饶,终是闭了嘴。
“我知道的,上次大姐姐画过一朵花的,好好看。”于元跟着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夸赞,夏夏就是这样每次在他写字时都夸他的。
被一个几岁小娃娃格外正经夸了的女子双颊飞霞,忍不住眉眼带笑。
“大姐姐,那,鸟儿呢?你今日带来了么?”小豆子终于忍不住直奔主题。
“阿路,”女子朝后方微偏头示意右侧的男子把鸟笼提上来,“叽咕这几天还是不怎么吃东西,看起来很没精神,它可能没法好好跟你们玩。”
“它叫‘叽咕’吗?”于元隔着笼子伸手试图触碰里头无精打采的鸟儿,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飞花子了,“它不能出来了吗?也许它想飞一飞的。”
“叽咕上次差点就飞走了,好不容易才抓回来,我们不敢再把它放出来了。”青如适时解释道。
“叽咕,叽咕,我叫豆子,你还记得我吗?你看,我也有瓜子哦,好好吃的。来,我给你吃,你喊我一声好不好?”小豆子抓出几粒夏夏给装的南瓜子,递了一颗到鸟儿面前,试图引它开口。
可惜红尾灰鹦鹉半点都不搭理人,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连递到眼前的瓜子也没多大反应。
“你说,豆子豆子……”小豆子把瓜子在鸟儿眼前晃晃,不懈地尝试,“你说,阿元阿元……夏夏夏夏?”
被比自己还聒噪的人骚扰得不行的鹦鹉终于脑袋动了动,瞬间啄去了小豆子手里的瓜子,废了一番工夫吐了壳吞了肉,之后又不理人了,更是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但就是这点子回应,也让女子三人欣喜不已。
“哇,小豆子,你好厉害,叽咕一下子就吃你喂的东西了,在家里我们劝好久它才会动一动,一天就吃一点点。”青如惊喜道。
于元跟着细细剥了一粒瓜子仁递过去:“叽咕,你怎么啦?怎么不高兴啊?想出来飞吗?你也不想说话了吗?你之前好喜欢说话的,你说好多‘少爷少爷’。”
“少爷,少爷。”
“少爷,老爷来了。”
“少爷,别玩了,回家了。”
“少爷最厉害。少爷最厉害。”
古怪的仿人音调从鸟儿不停张合的小嘴里吐出,它一开始是转动着脑袋似在确认什么,后来便在笼子里前后左右急促横跳着。
“呀!小姐,阿路,你看,叽咕又说话了。”青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阿路同样吃惊地看着重新活泼起来的鹦鹉,他之前想过各种办法,却都没有用。
唯有女子若有所思地愣住了,半晌伸手隔着鸟笼给叽咕顺了顺毛。
“‘少爷’是谁呀?”于元好奇地问道,和豆子一起趁机多喂了好些瓜子给叽咕。
小豆子更是偷偷掰了自己好些糕给叽咕喂食。
第573章 爱的力量
“少爷就是那天的大哥哥,叽咕之前是他养的,现在他托我照顾叽咕。”女子慢慢说道。
“大哥哥不在家吗?他也跟于大哥一样在别的村子学本事吗?”小豆子猜测着。
“嗯……算是吧。”女子含糊应了声,虽然她不知道他们说的于大哥是谁。
“叽咕肯定是想大哥哥了,要是大哥哥在,它肯定就什么都好了。”于元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样呢?原来叽咕想鹤良了啊?”女子对着鸟笼低低地重复,似在自言自语,“早知道不该留下你的……”
于元见大姐姐有些伤心了,他转头看看夏夏,鼓起勇气道:“其实,虽然大哥哥不在,可叽咕现在有大姐姐陪着了,它至少不是一个人的。没关系的,等它知道大姐姐对它好,它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竟被小孩安慰了呢……
女子打起精神勉强挤出个笑容。
“是啊,小姐,叽咕可能刚来还不习惯,等过几天肯定就好了。再说,袁少爷说了,如果我们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给他写信。小姐,我们回去就写一封问问他吧,说不定,袁少爷有很好的办法的。”青如也跟着建议道。
女子迟疑了会,点了头,见叽咕不再接受喂食并重新安静下来,便吩咐阿路各样糕点都拿一些,准备回转了。
冯时夏没想到女子还真回头来光顾她的生意了,各样给仔仔细细包了,坚持打了五折,还送了自己特意包的一把花束,女子喜欢简单大方的,她记得。
阿路对冯时夏的做法摸不着头脑,青如却心里有数,她觉得哑娘子生意做得好且品性被大家交口称赞确实不是运气而已。
冯时夏今天中午带的烧卖,昨晚泡的糯米,早上沥水蒸好。馅料就简单用的肉末、香菇、木耳和小葱拌炒的,还加入了香菇水,炒好馅料拌入糯米饭和葱花再补充调色调味,最后包上半烫面擀的面皮上锅蒸几分钟就可以了。
出锅的烧卖外皮呈半透明状,隐隐能看出内馅的模样,花朵状的开口里盛满油亮又粒粒分明的糯米,其间点缀着黑的香菇木耳丁和绿的葱花,煞是诱人。
要是有胡萝卜、豌豆、新鲜玉米、香肠、火腿或腊肉之类的就更好了。
其实冷掉了的烧卖没有早上刚出锅的味道好,主要是面皮口感要干硬一些了,没有汤,就配着淡茶水吃的。
大狗主要吃早上带的馒头,烧卖是糯米的,不敢喂给它。
小黑狗自从大狗有奶后,就不太愿意喝米汤了,从开始的一天五顿米汤到三顿,最近一天更是只愿意喝一两顿。对它娘的食物倒是感兴趣得很,估计是大狗最近吃的饭菜越来越有味道的原因,有时候米汤喝到一半它不是想偷吃就是又拱回大狗身下去了。
大狗虽然看起来还有点瘦,但奶水已经勉强能供得上了。
只是,今天这不对劲吧?
一向不怎么爱动弹的大狗身子在草垫上扭来扭去,偶尔好像很想给小蠢狗来一腿的样子,可是都忍住了。
狗子背上的伤口早就结痂愈合了,额心比较严重的伤口因为天气算好,幸而并没有化脓,这两天稍微长拢来才敢敷那些化瘀的药粉。
应该不是身上痒的问题,不过,她倒想起来自己忘记买篦子了。不管有没有跳蚤,都该给它们清理一番。
眼前,她把目光集中到一心一意挨着追着就想喝奶的小蠢狗身上,走近了去看,才发现端倪。
上次不是她给洗澡的,这两天狗子除了独自在屋里就是她忙着开荒、腌菜各种,没有多把注意力分到它们身上,以至于现在才发现,小蠢狗新长的牙给大狗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小婴儿长牙的时候,给母乳喂养的妈妈们也会带来痛苦,只是恰好那时候到了该添辅食的时候,情况会稍微好一些。
可不知是不是只剩小黑狗一个孩子在身边的原因,大狗显然很溺爱。平时都是不错眼地盯着的,稍有不对就会不顾自身伤痛起身照顾。这会儿哪怕小狗已经不是第一回咬痛它,它最多就是不适地扭动下,并不强烈阻止。
冯时夏看这顿小狗吃得都差不多了,就没再上前干涉。只是,她想着,比对人类小孩,也许是可以考虑给小狗添加一些辅食了,比如米糊糊什么的。还有,奶的话,如果能找到牛奶或羊奶,能给大狗减轻不少负担,毕竟大狗的身体还没彻底痊愈。
每天被小奶狗的尖牙咬得这么痛,想来喂奶的心理压力都很大。
收摊后她得去街尾看看,如果有正哺乳的母羊,她就考虑买一头,到时不止小蠢狗,小家伙也能喝点补充营养。
之前买骡子担心没地方养,羊倒没什么,体型小方便穿堂过室,到时想办法先拴在屋后,空了再慢慢给搭个遮雨的棚子弄个羊圈就是。
放屋后养着,一般外人看不见,也不担心丢。
“喂,小伙子,问你呢,这簪子几文啊?”
“看啥呢?”
“喂!不卖拉倒!咋滴?羡慕人哑娘子啊?就你这样做买卖还想跟她一样挣到银钱,发梦呢吧?!看有啥用?人挣的钱能变成你的还是咋的?嗤~”
男子只定定注视着前方那三人两狗互动的身影,时而沉思,时而微笑,内心竟有种说不出的安稳。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总比之前好吧……
于娟早饭后把院子里各种事速度处理完就带着锄头到了西头,她不是真来除草的,只是找个理由过来看看。
果然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可该晾的东西都被整齐摊晾着,昨天夏夏做的那个架子上满满都是已经蔫了的萝卜条。竹架绑绳上串了一排大大小小的布套子,干干净净的随风飘荡着,明明昨天还沾了很多绿草汁的。
空出的院子里晒了更多柴火。
好像……她福至心灵地试着喊了下狗子,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夏夏还把白菜和黑豆一起带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轻了些。
如果夏夏真打算今天拐走阿元,定是不会带着两个走路都不方便的狗子的。
阿元今天还会回来的,肯定会的吧……
她轻松地抓起锄头准备往右边的菜地去,路过竹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取下带着自己记号的那双,好好戴了起来。
第574章 玲珑心思
于元看着摊上的糕卖完了,其他也差不多了,再不开口就来不及了。
“夏夏,我能要两斤那么多的炸果子吗?这么多这么多的两斤,我想给小艽哥哥,他很想要。”
他比划出一大抱,因为一斤糖块就有9包那么多,夏夏卖的时候他都偷偷数过了,记住了的。
“阿元,要给这么多啊?”小豆子都惊讶了。
冯时夏听到是要给医馆的小医生的,以为是对方跟小家伙说好的交付一部分麻花。
两斤完全不算什么,她觉得对方肯定给自己减了诊费的,不然不可能跟大娘差那么多。
就算把两斤麻花换成钱,她总共才支付200铜币,当然比之现代的挂号费这确实贵了十几倍。但大环境如此,她也不能总陷在怨天尤人的吐槽和抱怨里。
该感谢的还是得感谢,何况,就算200铜币已经是正常价格,支付两斤麻花对她来说肯定比付100铜币划算太多了。
担心两斤统一装一包容易潮坏,她又不厌其烦地分装成了两大包,其中一个里头是10根一包的小包装装了10包,另一个是20根一包的大包装装了5包。不管少年到时候送人还是自己吃处理起来都方便。
总共200根,超肯定是超过两斤了,但她这会儿不可能去计较那一两二两的。
今天因为蛋糕带得多,作为其中第二泡货的麻花就少带了些,现在分出这200根,剩下不到半斤的量了。
可虽然麻花的收入减少了,总收入还是没怎么受影响的,多带的两斤现货今天卖光了,预定还有一斤。
这样子的销售情况,她觉得还算不错,她昨天仔细想了想,如果还想自己的策略发挥作用,直接把现货翻倍每回都卖出四斤蛋糕现在可能是卖得了,但后续销售肯定会继续疲软。
一直维持两斤的话再遇到类似上次的情况就比较尴尬,想来想去她最后决定按大小集交替来,小集备两斤现货,大集备四斤。
这样客户只要熟悉了算好日期就能大概率避免预约等待,有一定期待值又不会完全失望,自己相对也轻松一些。
等他们完全理解和接受预定这一规则,她的蛋糕定性将会更加精准,她能想到大部分人很可能会集中在特定节假日或者特殊日子提前预定。
那么蛋糕就很可能出现在家族聚会或庆宴等场合,现在这样分散的订单会逐步向整个蛋糕靠拢。
当然这在短期内肯定会增加她节假日的工作量,可现在付出的汗水都是为了收获更好的以后。
等大伙都习惯了蛋糕起订半个或整个,等她把蛋糕复原得更好时,那时候的高端私人定制价格卖一个就能抵现在卖几个。
最终的目标肯定是减少劳动量的同时获得更大的利润。
光靠薄利多销拓宽客户群体来积累财富在这个普通人都不舍得花钱的时代很难。这里既没有快捷便利的物流运输,也没有安全有效的存储技术,她只能把做生意的重点放到卖创意、卖服务和卖体验当中去。
好吧,就算能实行薄利多销,以她目前的状况也没有多少生产力。所以,她要是想多挣点,就得锁定那些手里有点闲钱的人和有钱人。
综合单价高、技术难破解、可塑性强这几点来看,蛋糕是她必须用心去维护和发展的产品。
其次就是鲜花,这两个月是盛花期,如果不好好把握住,等到夏天,不说开放的鲜花种类会下降多少,光是那晒死人的温度就会让这没什么名品花卉的生意难以维持。
最近两回销售情况在她的插花技术提高的情况下是略有回升,可是说不上稳定,更没有人形成礼节送花的习惯。
要是自己能说话就好了,还能用广告或者推销的方式引导引导。
若像现在这样全靠他们自己领悟摸索,一个毫无浪漫细胞的城市究竟要等几百年才能让浪漫花种生根发芽她都不敢去估计。
但是,aybe,她可以用广告海报的方式来试一试。
手势和图画应该是全部人类的通用语言。
类似火柴小人求婚、生宝宝、毕业等画面她应该还是能构思出来的,这样在一个四格或者九格漫画小故事中植入自己的花,或许能诱发出他们内心深处那根浪漫神经。
只是她虽然因为看过的多,能画不少基础形象,但却并不能很熟练把握卡通人物和动物他们的身体比例、肢体动作。她从来没用画画来表达过。
不过,到了这儿她已经连文字语言这一生存基本都属于垫底,暴露短板这件事对她来说其实不会那么介意了。
因为本来就人设很差了,再多一项也不多。
现在她能画火柴人故事,等她画技进步了就能画卡通动物甚至人物的故事。虽然她可能重来一次仍旧到不了专业画师的水准,但慢慢把自己训练成为一个业余漫画选手,或许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胡思乱想间卖完了东西收了摊,她带俩小孩先去了医馆送麻花。
“秦艽!”宋黄柏已经听过了早上的事,但这会儿听于元和小豆子的版本详述了再次送东西来的缘由,气得简直肝疼,但声音还是压得极低,“你过来好好说说,都收了诊费了,咋就问人哑娘子还要两斤炸果子了?”
“我,我没有啊……我就说说而已……”秦艽龟速挪近,却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完全不敢上前,声音更是挤在了嗓子眼里。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宋黄柏扶扶额,一脸疲惫的模样。
“我,我也不是那样说的……我就说的那100文诊金我宁愿换两斤炸果子,没说还要两斤炸果子……”看到师兄仿佛大失所望的样子,莫名地,秦艽都委屈得带上哭腔了。
宋黄柏盯了秦艽几秒,转瞬跟对面三人商量把吃食带回去的事宜,奈何没有人配合。
他叹息一声,接过两包零嘴,提起一大包跟医馆现场的人扬声道:“这是哑娘子为感谢早上各位医师的验看特意带过来的,是她摊面上新出的零嘴,可能你们都吃过了,但这次可是免费的。”
“一点小事,哑娘子其实不必这般多礼。”
“其实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看大家还是别客气了,既送来了,就当全了哑娘子一番心意,都尝尝吧。”
“我倒还真没吃过,小宋你得给我多留些哈。”
哑娘子已经走了,宋黄柏拆开其中一包,愣了,又接着拆开另一包,笑了。
这确实都是心意啊……
第575章 木匠本事
现在她能画火柴人故事,等她画技进步了就能画卡通动物甚至人物的故事。虽然她可能重来一次仍旧到不了专业画师的水准,但慢慢把自己训练成为一个业余漫画选手,或许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胡思乱想间卖完了东西收了摊,她带俩小孩先去了医馆送麻花。
“秦艽!”宋黄柏已经听过了早上的事,但这会儿听于元和小豆子的版本详述了再次送东西来的缘由,气得简直肝疼,但声音还是压得极低,“你过来好好说说,都收了诊费了,咋就问人哑娘子还要两斤炸果子了?”
“我,我没有啊……我就说说而已……”秦艽龟速挪近,却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完全不敢上前,声音更是挤在了嗓子眼里。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宋黄柏扶扶额,一脸疲惫的模样。
“我,我也不是那样说的……我就说的那1文诊金我宁愿换两斤炸果子,没说还要两斤炸果子……”看到师兄仿佛大失所望的样子,莫名地,秦艽都委屈得带上哭腔了。
宋黄柏盯了秦艽几秒,转瞬跟对面三人商量把吃食带回去的事宜,奈何没有人配合。
他叹息一声,接过两包零嘴,提起一大包跟医馆现场的人扬声道“这是哑娘子为感谢早上各位医师的验看特意带过来的,是她摊面上新出的零嘴,可能你们都吃过了,但这次可是免费的。”
“一点小事,哑娘子其实不必这般多礼。”
“其实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看大家还是别客气了,既送来了,就当全了哑娘子一番心意,都尝尝吧。”
“我倒还真没吃过,小宋你得给我多留些哈。”
哑娘子已经走了,宋黄柏拆开其中一包,愣了,又接着拆开另一包,笑了。
这确实都是心意啊……
冯时夏按下一边的托盘,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工具居然没怎么动。
她吃了一惊。
这做的是模型吧?
好吧,怪她根本没表达过这个工具的功能和各部位的作用。
林近见这个奇怪的客人从地上先取了一大一小两个木块放在两边的木盘里,然后手动压下了其中一端,指着那根偏移了支柱的木条给他看,取下来的时候还往他双手里过了下。
他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但是抓不住。
然后女子环顾一周,取下了自己孩子头上戴的两个看似一样的奇怪冠帽,第二次放了上去,让他再看木条的位置并感受。
一样重。
所以,这个东西是用来比较轻重的?不是一个什么摆件?
他皱着眉看向女子指的位置,立刻明白了什么,拿来工具当场修正起来。等两边能轻松自由摆动了,女子用各种方法反复检测验证横杆两端的长度和粗细,又拿两个托盘比较了半天。
林近一点不计较对方验货的仔细,反而因为女子的慎重和严谨心里高看一眼,他深知在称量轻重这类问题上是容不得一丝疏忽的。
他心里有数后,每当对方指出一点,他都配合着去调整。他已经知道对方大概的要求,就是中心两边要尽量保证做到一模一样。
好在他本来就做得就差不太多,这下都是微调,用不了多少工夫。从杆子到盘子,每样都调整到初始状态能让木条的中心线跟支柱的中心线重合。
改进后的天平秤冯时夏还是很满意的,这位小师傅还给打磨抛光过了,立刻就能上手使用。
她就着小师傅手头的工具把中心线和箭头用自己的笔蘸他们墨斗里更浓黑的墨画了出来,一个完整的天平就做好了。
收好新工具,她表示要加定两支成人牙刷、两支儿童牙刷,外加给大狗小狗定制的刷头更长的宠物牙刷,并且根据上次的使用体验升级优化了刷柄的设计。
除了牙刷,她还定做了一大一小的刷子,一个是大板刷,是为刷洗鞋子、帽子和之后要做的包包准备的,如果光靠手,搓那么厚的布,估计她的手皮都要搓掉几层。
为什么不用刷锅那种丝瓜络?因为丝瓜络硬度不够,还掉屑,更无法跟刷子一样能深入纺织品经纬线中去清理。
小的她做了个深瓶刷,搞不到铁丝,她只能在木棍四周扎孔栽猪毛。这就要看这位师傅的功力了,只希望交货时不要收到一个棒槌就是了。
这回定制把老人和小家伙们给她好不容易整理出的猪毛几乎都用光了。刷子她挑的都是硬度适中的统一那种,不需要夹杂搭配,长度也不需要跟牙刷一样间隔区分调整。
最后牙刷价格没变,后边的两种特殊刷子都算30铜币一个。
冯时夏觉得价格还是比较合理的,爽快交了57铜币的定金,这次约定是6天后交货。
小庆伸头见那个哑巴客人走远了,才瞧了一眼林小师傅新得的图纸“看来真不是簪子啊。”
林近愣了一下,感情自己之前说那么多次,这小子都没当真过?
“是不是的都跟咱没关系。”
“欸,怎么会没关系呢?我还想着这东西到底是干啥用的,到时候我们自己铺子若是能做来卖,我该说些什么话来跟问的人说道呢。这小娘子隔几天就要来做,看起来用得很快的样子,要真是大家都能用的,估计能挣钱……”小庆嘀嘀咕咕半天。
后来又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伙计,一点木匠本事都没有,连林师傅的半点都比不上,操心这些根本没用。店里的大师傅还会听他的不成?
其实他偶尔逮着跟各位师傅们问话的机会也偷学了点,但是眼睛看会了,手不一定会的。
师傅们用的木匠器具他们是不能随便碰的,木料什么的更不可能让他们来练手,家里更没钱给他准备这些。
所以,一直到现在,哪怕他在木器铺子里做了三年的伙计,跟很多师傅都打过交道,却始终没能成为一名木匠学徒。
而做伙计是没有多少出路的。
“不过,林师傅你可真厉害,本来都没人接的活你接了,谁知这小娘子竟然会接着来定做这么多。而且她现在就专门只找你做东西,这月都不知来第几回了,我看以后怕是只会更多,说不定还能接到大件呢。”
第576章 丧良心的
一个两个也许没什么,可正如的,这女子这月都不知来过几回了,何况上上回她还朝林近买了一个带雕刻的盆,今儿又是一百多文的东西。
当时他们都笑林近白白废了几天功夫赔本做出一个两不沾的盆,想多卖几个钱肯定相当难,除非按普通的水盆卖。因为有钱人家会嫌它粗陋,没钱的会嫌那些纹饰无用还费钱。
呵,这小娘子看起来不富贵,竟就偏那么傻。
说不后悔、不羡慕,那是假的……
更别说……
“嗐,就这样的我也满足了,大件什么的可不敢想,我这三脚猫的工夫哪能跟大师傅比呢?快别说这话了。”叹息般说完,林近低头理好袖子,就紧着折好图纸返回自己在后院角落的屋子了。
“你到底从哪点觉得夏夏像坏人?”
大毛的忽然接近和特意压低的声线让心不在焉的于娟吓了一大跳,她瞧了一眼正玩闹着的二毛和贵宝,咬唇回道“我没有觉得……可是,我怕她是。我们村从来没来过这样的人,她看起来太好了,我觉得不像真的……”
本来只是因为于娟的疑心病而恼怒到想刺一刺人的大毛听到对方这般回答,一时竟也无话可说。
“她肯定不会是假的。”
这话又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了。
于娟没有再说什么,她时不时望一下院子那方的动静,只盼着熟悉的身影赶紧出现。
虽然上午猜想夏夏没有拐走阿元,至少不会在今日,但等待的漫长让她禁不住一遍遍反复推翻自己的结论,她担心对方反悔,担心夏夏只是不在乎狗子怎么样,或许中途就已经扔了。
这种焦虑使得她做了不少时间的活却连一丈土都没挖出来。
当然对于这些,冯时夏是完全不知的,她从粮店打了油出来,到磨粉的大爷处借锅炒了五斤碎白米掺一斤暗黄米磨粉,才意识到篦子忘买了。
找了好几个地方才在最后才在货郎的挑担上找着一把样式十分简单的竹篦,花了20个铜币,有2铜币是她砍下来的。
接着带孩子到菜市街尾找羊,但这次过来运气依旧为零,每家都看了,压根没碰上带小羊崽的母羊。
她总不能让卖家给安排当场配种并保证怀孕吧。
心气不太顺的她买了上次没买的两样新鲜蔬菜,那个叶片很大的菜1铜币1斤,另一个像空心菜又像芹菜的是3斤1铜币,她根本要不了这么多,干脆两样各抓了些,总共凑了1铜币。
大娘这两回都没来,不知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不过,她家好像也没种这两样菜,没见卖过。
路过豆腐铺子,已经走过了还是犹豫着退回来称了一斤。虽然这儿的豆腐有点酸味,但并没有到难吃的地步,她以前常吃的菜就是豆腐,隔一段时间没吃,还挺想的。
这回她准备做酿豆腐,再弄点红烧汁,味道应该会好很多。
“阿元,你们今日怎么这么快就收摊?你看,我一下学就带了好多学堂的人来了。他们这次可都是特意从家里要了钱,还好你们没回家。”
回街口的路上恰遇上了“熊孩子”他们几个,今天这整个小分队人数明显增加了许多。
冯时夏等着他们和两个孩子寒暄完,谁知最后竟还有自己的事。
好吧,都是要来买零食的。
这些孩子,还真把她这儿当校园小卖部了。
东西不是卖得一点不剩,是完全足够他们这些娃娃买的,于是,街面上的人就看着哑娘子身后呼啦啦带着一串十几个小娃子往街口走去。
“没想到这哑娘子还挺招孩子喜欢的。”
“生得白白嫩嫩水灵灵的,谁能不喜欢呢,娃子们又不是瞎眼的。”
“可不是,哑娘子看面相也就是个大娃子,谁知道崽子都这般大了呢。”
“这些还都是学堂里刚下学的,不知找哑娘子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些小娃子们之间的事。”
冯时夏特意观察了,这回淡眉的孩子仍旧没掏钱买,她便心知对方应该是没有零花钱的,或者零花钱特别少。可他每次还会跟着其他孩子一起来,吃到糖时也跟其他孩子一样会眉飞色舞的。
她招招手把十几个孩子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每人又给分了两小口碎的糖块,不管买没买的都有一点,不多,够尝个味。
她不是给不起更多,但那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适当的善意可以,但孩子们也得懂得并遵守这社会的规则。
“呀,哑娘子是在卖东西给娃子们呢~”
“啥?”
“小娃子哪来的钱?”
“啧啧,真是丧了良心!算准了娃子们贪嘴,这不勾得他们怕是从家里偷拿了钱出来买的。看她摊面上哪样东西卖得不贵,还差这几个娃子们这一文两文?根本就是掉钱眼里了。”
“别说,前些日子我也撞见了有小娃子围在她摊上,我还以为是跟她娃子玩的呢~”
“哑娘子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在冯时夏毫无知觉的时候,她专挑小娃子来骗钱敛财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
赵弘诚肯定知道阿姐不是那样的人,更不可能骗钱。他都听到蹦跶得最厉害那娃子说阿姐做的东西多么多么好吃,学堂好多得流口水了之类的。
可大伙看见的事实就是她卖东西给小娃子了,解释不清楚。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个铺子能这样一文两文卖零嘴给小娃子的,一是小娃子们没有钱,偶尔年节得的一两个都会被爹娘收走,店铺根本没去想做小娃子们的生意。二是小娃子们想吃什么从来都是让家里大人给买,哪怕就是街面上一文钱一个的素包子或油饼子,都是要找了大人带去买才行的。
所以,今儿这事因着十几个娃子聚在一堆太显眼了,甚至他们还都是刚从学堂出来的,衣裳穿得一模一样,导致场景有点惊人。
他其实一点不意外,因为阿元和小豆子身上从来都是带着钱袋的,里头还有不少钱,他们偶尔花个3、5文的阿姐基本都同意,哪怕他俩还只是几岁的娃子,可能还不太能数十个数。
阿姐的想法本来就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第577章 为何而来?
“没想到这哑娘子还挺招孩子喜欢的。”
“生得白白嫩嫩水灵灵的,谁能不喜欢呢,娃子们又不是瞎眼的。”
“可不是,哑娘子看面相也就是个大娃子,谁知道崽子都这般大了呢。”
“这些还都是学堂里刚下学的,不知找哑娘子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些小娃子们之间的事。”
冯时夏特意观察了,这回淡眉的孩子仍旧没掏钱买,她便心知对方应该是没有零花钱的,或者零花钱特别少。可他每次还会跟着其他孩子一起来,吃到糖时也跟其他孩子一样会眉飞色舞的。
她招招手把十几个孩子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每人又给分了两小口碎的糖块,不管买没买的都有一点,不多,够尝个味。
她不是给不起更多,但那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适当的善意可以,但孩子们也得懂得并遵守这社会的规则。
“呀,哑娘子是在卖东西给娃子们呢~”
“啥?”
“小娃子哪来的钱?”
“啧啧,真是丧了良心!算准了娃子们贪嘴,这不勾得他们怕是从家里偷拿了钱出来买的。看她摊面上哪样东西卖得不贵,还差这几个娃子们这一文两文?根本就是掉钱眼里了。”
“别说,前些日子我也撞见了有小娃子围在她摊上,我还以为是跟她娃子玩的呢~”
“哑娘子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在冯时夏毫无知觉的时候,她专挑小娃子来骗钱敛财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
赵弘诚肯定知道阿姐不是那样的人,更不可能骗钱。他都听到蹦跶得最厉害那娃子说阿姐做的东西多么多么好吃,学堂好多小娃子被他说得流口水了之类的。
可大伙看见的事实就是她卖东西给小娃子了,解释不清楚。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个铺子能这样一文两文卖零嘴给小娃子的,一是小娃子们没有钱,偶尔年节得的一两个都会被爹娘收走,店铺根本没去想做小娃子们的生意。二是小娃子们想吃什么从来都是让家里大人给买,哪怕就是街面上一文钱一个的素包子或油饼子,都是要找了大人带去买才行的。
所以,今儿这事因着十几个娃子聚在一堆太显眼了,甚至他们还都是刚从学堂出来的,衣裳穿得一模一样,导致场景有点惊人。
他其实一点不意外,因为阿元和小豆子身上从来都是带着钱袋的,里头还有不少钱,他们偶尔花个3、5文的阿姐基本都同意,哪怕他俩还只是几岁的娃子,可能还不太能数十个数。
阿姐的想法本来就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于娟等到快做夜饭了还没等回阿元,不禁开始在地头急得转圈圈,恨不得立刻回去找爹说个清楚。
“你别转了。阿元他们本来就要挨黑才能回来,东西有时候卖得慢,或者没碰上车的时候得走路回来,城里很远,要走很久的。阿元和豆子这样说的。”大毛淡淡地收拾着今儿清出来的野菜。
“真的吗?每回都要擦黑才能到屋?这,那,万一黑透了还赶不回来怎么办?唉,怎么都不早点回来呢?”于娟没有再提拐人的事,她知道说出来也没有用,大毛更偏向那个夏夏。
“肯定为了多挣钱啊,不然怎么换来这么多吃的用的?阿元现在每天吃得有多好你知道的吧?不像我们家里想用点油,煮点白米都不太行的。而且夏夏还经常给我们分钱,卖东西是件很重要的事。”大毛想了下认真回复道。
于娟想起昨天阿元跟她说的话——“家里好多东西都是夏夏买来的”,没再说话。
“你要回去了吧?我也要回去煮饭,我爹快回来了。别守了,相信我,没事儿的。要不,我让二毛在这里等着,等阿元回来了就去你家告诉你一声?你娘,那个,好像对你挺凶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大毛看于娟还是皱着眉头慌乱无措的样子,颇不自在地说了这句话。
于娟被外人这样直白地评价家庭关系,有一瞬间的难堪和尴尬,她鼓起眼睛瞪了大毛一眼,最后还是妥协了,因为她知道对方的建议最合适。
贵宝吵闹着也要跟二毛一起留下来,被两个大的架着拖走了,谁家都扛不住贵宝她奶的火力。
二毛躺在阿元家院子里的大石块上想着自己在这个院子里经历的事,从第一回跟着爹过来被阿元塞了第一颗甜果子到现在经常来这儿跟其他小伙伴学字、玩、干活甚至吃饭。
从娘离开后,这是他过得最高兴的一段日子。
这儿没有讨厌的大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没有讨厌的娃子胡乱骂人、打架挑事,这儿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这儿还有夏夏,有大家的夏夏。
那个人会给他们细细地洗手擦脸,会轻轻地笑,会教他们很多东西,会陪他们玩儿,会怕他们伤了,会怕他们累了。
那个人想让所有人都高兴,对所有人都特别好。
这种感觉绝无仅有。
娟子姐都不认识她,那夏夏是从哪里来的呢?是谁让她来的呢?那个让夏夏来的人肯定也是个大好人。
二毛一个翻身从石头上跳下来,开始将摊在院子里的柴火慢慢一抱抱收回廊檐下。抬头看一眼还在忙着搭窝的剪子鸟,打了声招呼:“哟,你看,我比你拿得多多了呢~”
冯时夏带了油、带了狗子还带了蛋,这次还是屠户小哥和“高中生”一起送的。这回他们是直接跟她从这边城门走的,等把她送上骡车,才绕着城墙根往另一方向去。
要是没有他俩,自己这买卖哪能做得这么顺利呢?
“嘘嘘——”
“驾!”
“回家啦!”
“嗷!”
小家伙们一人吹哨,一人放声大喊,归家的渴盼直冲前方。
冯时夏放松酸疼的膀子搭在大背篓上,毫无形象地侧头怔怔地趴伏着。
其实每天每天这样,她不是不累的……
光是揉面,她就感觉自己比以前二十年揉得都多,还有打蛋,如果她回到现代,家里的电动打蛋器怕是都要积灰了。
可哪里才是回去的路呢?在哪里呢?
到底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儿?
还有多久?
她在这儿不快乐吗?
扪心自问,有不快乐的时候,也有不少快乐的时候。
但这儿仍是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她感觉不到真实,随时都觉得这一切会如镜碎般破裂。
她不敢全情投入其中,担心最后会遗憾、会失望、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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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千味花生
把早上剩的烧卖装了八个,给“耳猫”带回去,冯时夏心里有甜,也有淡淡的苦涩。
小孩们新开的地她没急着播种,孩子们都这么积极参与,她觉得这块地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而已。
这是属于他们大家的地方。
所有人都耗费了大量精力在这儿,她不能只随随便便种个菜而已。她想,她得好好规划一下,真正把它变成一个会让大家最后都高兴的地方。
现在所有的秧苗都还没冒头,到时全部可以移栽来重新安排,一切都来得及。
他们需要的肯定不止是一大块菜地,而是一个既能收获果实也能收获快乐的地方。
其实,她也是。
是啊,她明明说过要过跟以前不一样的生活,而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念头渐渐被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给埋葬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能这样地麻木和一成不变,她应该要更勇敢、更大胆,要去创造不一样的生活,哪怕只能再呆一天。
小家伙的手受伤了,难得一回大大小小需要碰水的事都由她代劳。其实平时若非她主动下场,小孩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从不会等着她来帮忙,反而会想着来帮她。
而现在连洗个手,洗把脸都得她来帮着,这孩子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后来便会乖乖地等在一边听她安排了。就跟洗头发时躺她腿上那般表情,安静地期待着,眼睛里跳动着小小的雀跃。
“夏夏,我们去睡觉吧?不做了,好不好?”
原来小孩也察觉到她的疲累了吗?
昨天做的糖块和麻花都还有两三斤没带出去了,这些天又始终备着各三五斤的存货,偷懒一回其实也没关系。但她还是把糖块各做了两斤。
花生米多炒了一些,她想实验一个项目。
之前说等麻花再卖一阵又得添加新项目了,可她精力毕竟有限,如果是完全不同的材料的东西,可能她真的很难样样都顾及。
想到自己那天琢磨的事情,瓜子花生什么的看似挣不到什么大钱,但目前对她来说是主要目标是用上新来建立现有客户的品牌忠诚度,次要目标才是增加收入,这个群众接受度极高的项目其实正适合她。
其实在现代市面上卖炒瓜子的感觉比花生多,尤其年轻一代的消费群体,一开始嗑没个二三两都停不下来。但目前在这她能找到的货源只有南瓜子,偏它并没有葵瓜子和西瓜子适合嗑,一不小心容易整碎,吃个寂寞。
所以,她决定考虑花生,本来就有固定货源和稳定存货,风险也低。而在中老年群体里花生更是大有号召力,因为花生下酒,而这儿的消费掌控权正主要掌握在中老年手中。
花生她肯定就不炒了,炒真的人人都会,且没有真空包装,一时卖不出去太容易变味了。不是简单炒制,其他加工方式也不少,什么酒鬼花生、鱼皮花生、香酥花生、蛋酥花生、糖霜花生、怪味花生等等,感觉她可以轮流着上新维持一整年。
像酒鬼花生、麻辣花生、香辣花生、盐酥花生和五香花生等只需调味的没包衣的做法,她根本不需要特意实验,到时候直接做就行。
今晚她决定挑有外皮的先琢磨着做一做,明天也正好给孩子们当小零食。
鱼皮花生是其中比较费事的一种,主要它外边那层薄脆规整的外衣需要揉面,然后擀面皮像包馅一样把花生米一粒粒包进去,最后再搓圆炸制。面团的调味看个人,基本做法是加点鸡蛋、白糖和盐。
香酥花生和蛋酥花生用料其实一样,只不过一般香酥是先裹蛋液再在外边裹加了糖盐的面粉,蛋酥是将粉蛋糖一起调和成蛋糊挂浆,有的人还会加自己喜欢的五香粉或者十三香。
香酥花生因为成品效果,有人也把它叫虎皮花生。
糖霜花生就是用清水熬糖浆,等糖融化大泡到小泡的时候将炒制或炸制过的花生倒进去翻炒返沙,冷却后看起来外边就像是挂上一层糖霜一样。这个就讲究火候,不要把糖烧糊了就成。
怪味花生呢,有很多做法,当然最主要的精髓是里头添加调成的怪味的各种粉料。这粉料用什么,没有标准,辣椒面、孜然粉、花椒粉、胡椒粉、五香粉、十三香、白糖、盐和各种其他市面的调味粉料,大伙想怎么调配都行,只要味怪且合口。
至于这粉料什么时候加,有人会裹在最里面,有人会和粉浆放在一起,也有人会炸个香酥花生作底再把怪味粉掺入返沙环节放在最外头,还有人会把怪味粉掺入做鱼皮花生的揉面环节,做成怪味鱼皮花生。
总的来说,有人喜欢花生去皮,有人喜欢带皮;有人喜欢先把花生炒制,有人喜欢直接拿生花生做;有人喜欢用面粉,有人喜欢用淀粉;有人喜欢清爽,有人喜欢挂浆,有的喜欢糖霜,有人喜欢鱼皮,还有喜欢混搭并且要加芝麻。各种偏好不一而足。
说到底花生的这些做法其实都是大同小异,基本都是操作顺序、工序和调味的些许区别,千人千味。
可能正是因为花生几乎能满足所有人的口味需求,才能那么被大家接受。
冯时夏把这几种都做了些,做糖霜花生的时候顺便还做了点返沙芋头,自己和小家伙每样都尝了一点点,她便揉了面醒发上,准备明天炸点油条。
今天结束得算是比较早了,两人洗漱后坐在床上进行他们最喜欢的经营日的日常活动之一——数钱。
钱攒得多了之后全带在身上既重也不安全了,可惜这里好像没有银行,大部分她就只能放在屋里,每天身上固定带500应急和找零,更方便她做账。
为了减轻负担,她都带八个银币和100个铜币,哪怕这样,都有满满一大钱袋,得半斤多重。
于元的任务是把铜币每20个数成一堆,这是冯时夏交代的,不再用“10”是想他尽快熟练20以内的各种数字。
于元边数边往后退开让地方,因为一堆堆实在太多了,快没地方摆了。冯时夏见状自己验证一遍便收起来才没让小孩退到离她两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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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资金清点
于元的任务是把铜币每20个数成一堆,这是冯时夏交代的,不再用“10”是想他尽快熟练20以内的各种数字。
于元边数边往后退开让地方,因为一堆堆实在太多了,快没地方摆了。冯时夏见状自己验证一遍便收起来才没让小孩退到离她两米远。
虽然糖和麻花减少了,但今天蛋糕带得多,一斤顶其他四五斤,其实应该比平时收入要高。
果不其然,最后统计的结果是1905铜币,除开自己带的,是1405,这是刨除打折的、赠送的还有下午所有支出之后的余额。
她大略估计了下自己的成本应该不会超出下午的花费。所以,今天不算人工的纯利润几乎就有这么多。
这结果勉强让她满意,只有维持这样的程度,她才能做到满足基本日常需求之外还勉强有扛小风险的能力,不然如果突然来一场意外,她根本就没法处理。
目前自己手头也有大几千了,但这些估计还不够添置一台出行的骡车的。她还得继续努力,尽量保证在自己语言沟通基本无障碍的同时,除了能给小家伙留下一笔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费用补偿,自己也要有一定的出行资金保障。
她把账目一一记好后,给了小家伙3八5铜币,其中的八5铜币是上回小家伙在粮店非要他来付钱,她就依了,这回一并算进去还给他。
另外300铜币是她折算的赔偿费,一百多斤的白菜萝卜按市价,可能得有290铜币左右,自己平时吃的都没仔细去算,给300不算多。
至于平时的生活费和住宿费,她打算到时离开前连同补偿费一起跟小家伙家人结算。
“你身上的钱袋呢?”冯时夏让对方把他自己的资产也清点一番。
俩人数下来,小孩的资产居然有了好几百,517铜币,跟最开始的6个铜币比有了大的飞跃,应该是他们这群孩子里最有钱的了。
要不是小孩还出钱买过鱼和面之类的,应该更多。
“把这些都装起来放箱子里吧,最好跟那个金块放一起,要用的时候再带一个。”为了方便小孩管理,冯时夏把他手头的铜币兑换成了银币,一共10个挑出来。
“装这么多,这两个,大哥说要拿来给家里买米的。”于元对冯时夏的话没有异议,不过,他始终记得大哥的叮嘱。自己要随时带上两个亮晶晶,万一夏夏又要买米了呢。
冯时夏看到被小孩拨到跟铜币一起的两个银币,没有多说什么。平时除了“肚仔”她管控着每次只准随身带最多5个铜币,小家伙身上要带多少她是不怎么管的,只关注着他的消费。
这不止是因为小家伙的自控能力更好,更主要他父母留他独自生活本来就给了他一定的支配权,她怕对方被交代了有什么在某些时候必须要买的东西。
只是“买米”?
好吧,难怪小孩上次在粮店那么坚持要自己付账,所以,买米是必须要他花钱做的事,被这孩子执着地刻在了脑子里。
她很好奇若是自己哪一天买了比他随身带的更多钱的米粮,这孩子会是怎样的反应和处理。
或许下一次她可以期待看看。
只是,“阿越,那块金子呢?”冯时夏有点呆,那个粗布钱袋一看就瘪瘪的,那么一大块金子该不会丢了吧?
虽然不能用,但知道有一块金子在那里让她心里都有底气得多,就跟镇宅之宝似的。
“那个黄黄亮晶晶的石头是祖爷爷给我的,可是大哥说那个是很多很多钱钱,我不能要的。所以,大哥带我就去还给祖爷爷了。”于元带点忐忑地说,又跟着补充道,“夏夏,你也想要吗?那等有人给我们换一个那样的钱钱了,第一个就给你,好不好?”
冯时夏努力捕捉着其中的字眼,石头、我、那个、钱还有[大哥],石头应该是那金块的代称,从一开始她就怀疑小孩是不知道金块价值的。
最后那个词小孩偶尔会说到,尤其在她去老人那边的前后。她隐约听到小黑仔对大男孩有过类似的发音,可能跟名字或称呼有关,那么很可能是小家伙的家人。
肯定是了,小家伙能这么平静,联系那些关键词,就应该是他家人告知他那是贵重的钱,然后给另外收起来了吧,或者有了别的处置方式。
只要不是丢的就好,虽然很遗憾才看了一眼就失之交臂,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来就是迟早会消失的。
或许她的小目标就是先拥有那么一个金块才是,不知道眼前这大几千够不够兑换一个的。
直觉应该不太可能。
小孩写完字躺在床上掰着腿哼歌,时而让她提醒一句,她坐在床边缝被套,收好最后一针,俩人准备休息了。等明天洗好晾干,他们就能用上了。
“夏夏,那个那个……”
冯时夏刚躺下,小孩急急地拉了冯时夏的手往自己背上盖去,一晃一晃的。
是呢,好久没给这孩子哼摇篮曲了。
冯时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轻拍着孩子的背,轻柔地哼起了他自己都会了的软绵调子。
“夏夏,唔,晚安——”
小孩揉着眼打了个哈欠,学着她的普通话说了“晚安”两个字就进入梦乡了,跟他一起阖眼的还有桌台的茶花和方凳的灯盏。
又熬了一阵子夜,冯时夏还不太睡得着,躺着在脑海里规划着后院那一百平米的土地。
“昂昂!”似是知道她还没睡,小蠢狗蠢蠢欲动地试探着。
“嘘——”
“咿咿~”
很好,被大狗镇压了……明天就开始给你喂米糊,让你知道人间险恶,哼!
小家伙到底有没有彻底脱离风险啊?其实她心里还是有隐忧在。
她真的一点都不希望小家伙有任何事,若真有什么,她肯定会恨死自己,哪怕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场意外。
可若不是她同意把风险带到身边来,若不是她一味仗着它们跟小家伙亲近,就放任他们随便玩在一起,而且明明知道小狗长牙了,还没有在一旁小心看护,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小家伙从来很乖,一点都不胡闹、不生是非,依他的性子每天规律地吃饭睡觉去地里浇水拔草,根本就不会碰上这种事。
是她太想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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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愚人节
因为赶着月底几天观察月亮和日出,冯时夏没有睡懒觉,大前天日出前,她在东半天空还看见了“”形丝月,前天和昨天直到日出都没看见月亮,今天勉强在日出后看到一点痕迹,呈“反”状。
她猜想前天可能是农历月底,昨天刚好月初,所以差不多月亮跟太阳同升同落,观测不到。那么照这样推测,今天很可能是农历三月初二了,明天才该是三月三。同样按地球历法推测,公历可能是3月末,可能是4月上旬或中旬。
到底是哪一天呢?春分日应该已经过去,春分日日出应该是地方时6点整,之后每过一天日出会早1分多钟,2分钟左右,纬度越高时间差会越大。
要是按1分多钟算,如果是3月末,那么今天初一月亮是应该是6点整升起,比太阳晚八-12分钟左右;如果是4月初,应该晚14-19分钟左右;如果是4月中旬,则该晚25-30分钟左右。差别还是挺明显的。
她仔细回忆了刚刚等待的时间,她觉得应该是在10分钟左右。如果这样推算,今天的公历日期不是3月末就是4月初。
冯时夏决定把今天的公历日期定为4月1号,这是自己在这儿找到时间的第一天,应该有特别的意义。
不过,如果按地球节日,今天还是愚人节。
愚人节吗?是暗示她所有的猜想和推论都是错误,还是说她出现在这就是一个玩笑呢?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假想,要是这里不是地球或跟地球类似,要是这颗行星自转公转天数跟地球有差别,要是此地所处的南北半球位置或者经纬度跟她之前所在地不相似,那么这些数据肯定都不正确。
但是,目前她只能抓住这个模式套进来掌握时间的变化,脱离时间的感觉就彷佛在一条无尽的跑道上奔跑,会失去目标,进而迷失自我。
不管这个日期是对是错,她现在就姑且用着,等她能沟通了自然就知道这儿的历法了。
至少目前她感觉这儿的天气变化和日月变化跟以前是没什么差别的。
新的一天开始了。
愚人节是吗?
那就来过过看啊!
嗯,她昨晚做的怪味花生碰巧还挺应景的。
既然过节,她没叫小孩,自己去山里摘了更新鲜的花回来,顺便还找到了几个茶泡茶耳。摘的花有多,她又编了一个花环挂在篱笆门上。
在这儿过以前的节日的好处是没有任何人会来指责你这没做那做错了,她可以完全任由自己的想法来。
她的愚人节不一定要搞破坏整人,也不一定要骗人瞎胡闹,但是小玩笑还是可以适当开一下。只是得适当把握个度,这里的人没有愚人节的概念,玩笑开大了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夏夏,这个辣辣的。”于元皱巴着脸举着油条,毫无防备地着了道。
“好吃吧?我今天特意做的,我觉得加点辣椒特别好吃。”冯时夏看小家伙直嗦嘴那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家伙不是一点不沾辣椒,但吃得不多,主要是没有心理准备咬了一大口,结果居然是完全没想过的口味。
“好……好吧,我觉得辣辣的也是有点,嗯,有点好吃的。”于元观察着冯时夏的脸色,知道对方可能真是故意放的,便也只能接受了。
夏夏很喜欢吃辣椒的,他也要慢慢变得不怕辣才行。
冯时夏见小孩真的认真小口吃起辣油条,一根过后她还是取了正常口味的给他,收获了一个舒心的微笑。
吃完早饭,她才把隔离在桌子另一端的篮子里的小黑狗放出来,单独喂了今天第一顿稀米糊,怕小狗子的胃还没发育好,消化不了,她不敢喂粘稠的。
小奶狗肯定是不依的,坚持不懈想往大狗那去,可惜这回被单独隔离开的是大狗子,她已经把大狗拎去院子里晒太阳了。多晒晒太阳会让人心情愉悦,减少抑郁情绪,还能促进钙的吸收,她相信对狗子会同样起作用,尤其对方现在恢复期,心情特别重要。
她放任小黑狗在堂屋那高高的门槛下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结果都是一次次滑落跌倒,她就是要让小黑狗知道今天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必须乖乖开始接受米糊。
大概五六分钟左右,小狗子终于没劲折腾了,她把稀米糊碗递过去,累得直喘气的小狗子鼻子翕动几下,最后还是心甘情愿地把米糊舔完了。
呵呵,以为这就是全部了?
真是太天真了。
冯时夏又拿淡茶水给对方来了一次难以忘怀的洗牙服务。大狗她现在不确定能不能处理,但是小狗子,她肯定是要从现在开始训练他接受刷牙的习惯,这样也能避免以后人家靠近他就随意张口咬人。
小家伙她还没让对方跟它亲近,想冷它两天,平时它和大狗接触最多的就是小家伙,看现在人不搭理它了,它自己孤零零地玩两天还有没有劲。
两个藤球都被它咬得起毛了,随时都会断裂散开,她重新给做了两个新的。
要给不给的,骗了它几回,玩够了才给它。
除了小女孩,今天其他的孩子都来得早。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趁早上温度舒服一些,她带着孩子先去开荒。
忙了两个多小时后,小女孩来了。冯时夏发觉她今天格外多注意自己,每次转头都能捕捉到对方小心翼翼打量的目光,比昨天刚见面的全然防备多了一些更复杂的东西。
是一夜之后开始崇拜自己了吗?
她不要脸地想到,没有在意。
“阿元,你来跟我一起抬这个,娟子姐拿不动。”于娟十分“娇弱”地求助着。
于元一点没有多想,放下小锄头就上去帮着提石头。
冯时夏刚心说可以留一些在这边以后铺路都没来得阻止,俩人就飞快地走了很远了。
算了,那边还差不少,以后这里去找点鹅卵石来铺更好。
到了睡屋后边,于娟一把扯住想赶紧回去干活的小孩:“阿元,昨儿,就是你们昨天去城里,你有没有觉得夏夏有什么不一样啊?就是对你,是不是跟前些天不同了?”
“啊?好像……嗯……没有啊。”于元歪歪头,费解地想了想,否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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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 菜园规划
“你再仔细想想?夏夏是不是跟你说话不那么爱搭理了?或者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她对你变凶了一点点?”于娟循循诱导着。
“没有啊!昨日黑豆咬了我一下,出血了,然后我们刚到城里,夏夏马上就带我去找小艽哥哥看病了,给我涂了药粉,夏夏好担心我的!还让白胡子爷爷给我看了的,还……呐,你看,”于元滔滔不绝地回忆着昨天的经历,给于娟展示了自己已经愈合的小伤口。
最后,不知想到什么,眼眸放光,脸变得通红,“我觉得……嗯……唔……她更喜欢我了!”
说完,不敢看于娟,头快埋到了胸口。
于娟先是吓了一跳,后来看到没什么事就放心了。听对方细细讲着昨儿发生的事,她盯着那红通通的耳朵半晌。
有些动摇了。
怎么会呢?
如果夏夏是一个拐子,肯定不会这样对阿元的吧?
就是村里随便哪家的爹娘,都不会因为手弄破了一点皮留了几滴血就去找医师的。
找医师要很多很多钱的,家里现在是这个样子,娘说就是因为当年给伯娘找医师看病造成的。本来就是看不好的病了,大哥非不相信,不停要去找不同的医师,拿药,谁劝都不听,把家里花十几年才攒的的钱都在那两三个月几乎全败光了。
当然娘是这样说,可村里人说,那都是命,钱是大伯挣来的,活该大伯娘带走,只是苦了大哥和阿元。
于娟摇摇头,不再去想那过去的纷争对错,她有很多还不懂,但是她知道病得很重的话,花钱治病应该不算错的,不然人就要死了啊。
只是,由此可知,在村里要去找一次医师看病是多么重大的事。可夏夏,就只是因为阿元手上这么一点子东西就毫不犹豫去找医师了,别人可能听到会说她是傻子,她却打心底里羡慕阿元身边有这样傻的人。
她开始相信,夏夏可能是真的喜欢阿元的了。
但是,她该放掉那个想法了吗?
不,她还是不敢。
她始终想不通对方带这么多小娃子非要去大山里是为了啥?真的是去玩?大山里真的有大东西的,要去山上,就在后山不好吗?
她可能喜欢阿元,但对其他娃子也会完全一样吗?豆子呢?贵宝呢?江澄呢?
二毛可能有大毛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可万一其他有任何一个娃子被拐走了,都是她无法想象和承受的后果。
而且,喜欢就不会带走了吗?
这些问题还是萦绕在她心口久久无法散去……
夏夏到底是个大好人还是个特别会装的大坏人?
午饭小女孩没在这吃,连小胖墩和小黑仔过去支招了对方都摇了头。冯时夏没说什么,只是在对方走之前,趁大伙在一起,给大家勾勒展示了自己的菜园规划图纸。
她把眼前预期的约100平米的地做了一些几何或图案切割,希望尽量打造成一个小花园的样子。
后院那划出来的地约八13的样子,从厨房到竹林的方向是长边。主要的图形有五角星、圆形、月牙形和钻石形。
每个形状都有不同的意义,前边三个形状分别象征星星、太阳和月亮,也象征着整个世界和宇宙。五角星更是华族的代表图案,被她安放在最中间。这是她的来处,是安全和安稳。
五角星的外圈和中心正五边形的边长都是2,外边每块面积约1八平米,她打算用来种蔬菜,面积刚刚好。
正中间一块约9平米的空地她不打算种植,只准备沿着里头正五角边线搭一些架子,点5种瓜豆,最好以后把它的顶连起来,做成一个笼子的样子。小孩们可以在里边休息或者玩,大家仰头就能看到垂吊的各种瓜。
五个角的外夹角处不方便设路,也得利用起来,但她不打算撒菜籽了,她想学小家伙家人从山里移栽一些野花来,给这中心处增添一些颜色。花的外圈再顺着小路的弧度挨着播些蒜,等到时候长出蒜苗了,画面应该还不错。
五个角的外夹角处不方便设路,也得利用起来,但她不打算撒菜籽了,她想学小家伙家人从山里移栽一些野花来,给这中心处增添一些颜色。花的外圈再顺着小路的弧度挨着播一圈蒜,等到时候长出蒜苗了,画面应该还不错。
五角星的左下角是一个半径2的圆,象征着太阳和希望。中间留出直径15的同心圆,外圈分成7个小块,每块面积约15平米。那个圆心代表自己,旁边的七块就代表这七个小孩。在这儿,他们就是一体的。
圆心的地她准备也播一种瓜,四周近山侧播一些低矮蔬菜,下方播点中等高度的辣椒和花生。本来花生在山边种了这里就可以不用再种了,但昨天算了一下自己划分出的区块,每样播一块,空地还很多。
所以,有好些可以播几处。
这么小的地方也不好种大面积需求的红薯什么的,不如就再撒点花生种,到时成熟了够一顿新鲜煮花生就行了。
五角星的左上角是一颗两条侧边约为4的“钻石”,她希望他们所有人以后的人生都能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最左的顶角向下拉出四条射线将这颗“钻石”划分成四块狭长的三角地块,每块约2平米。“钻石”上方的那些南瓜种因为是向外牵藤的,也低矮,她暂时不打算动。
这个东南角落算是阳光最好的地方,她一样打算种中低高度交错的蔬菜。最东边是粮店老板的辣椒,隔一块地是一种类似西红柿的种子,剩下的两块地种不认识的绿叶蔬菜。
“钻石”的对角处,就是五角星的右下角,她规划了一块月形的土地,面积约有4平米。
这块地她是留给老人的,老人就像月亮一样,平时可能没什么人去特意关注,可她始终都在那,大伙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会毫不犹豫贡献自己的力量。它象征守护。
这块地靠西北,她把剩余的两种爬藤类瓜分在了这块地里。
西瓜种子不在这,西瓜需要一整片开阔的土地,被她规划到五角星的右上角。临近山路,把能利用的部分都用上了,整个呈上长下短的直角梯形,斜面平行于五角星的右上夹角,相隔一条小路,约15平米。
看起来不大,但她感觉那些西瓜苗能好好长大的应该不多,勉强是够用了的。
第582章 属于大家的
除了这五块比较重点的地方,其他能够规划的角落她都利用上了。
五角星的正上方是一个倒船形的地,约4平米,这是她规划给自己买的这种干辣椒的第二块地。
五角星的正下方有一块平行四边形,长八,高1,面积八平米。她平分成四块,一块种姜,一块种粮店老板给的辣椒,还有两块她决定把看起来很像茄子和西红柿种子的两样播过去。
其实这两样种子很像,跟辣椒都像,都是小小的比芝麻大不了多少。只是辣椒她用得多怎么都不会认错,它是薄圆片状,还比一定平展,每片有一处像拉丝一样会带一个角出来,或者说更像胖胖的祥纹。
另外这两种初看很像,细看略有差别,一个是圆片形,很平展,表面相对光滑。另一个是水滴状,有点鼓,表面带有一点非常细的绒毛。
如果这两样的种类真被它猜对了的话,她回忆了下记忆里它们被切开的画面,初步判断圆片状的是茄子,水滴状的是西红柿。
月形地的月弯里,就是五角星的右下夹角处,两边隔着路,中间有一块椭圆约3平米的地,她安排的是屠户小哥找来的辣椒。
月形地跟西瓜地之间靠正西有2平米的长方形地,她准备先种一点玉米。
因为还有需要相对多地盘的红薯、玉米和黄豆没规划,这三样只能等这块约百平米的地完成之后再另开,时间会晚一些。所以,玉米干脆先种点,而且她本来就担心粮店这种干燥得很厉害的种子不一定会发芽,这么小片地刚好先当试验田。
在“太阳”、“钻石”和“星星”的最中心,有块约1平米的地方,她决定把之前在菜地种的那种瓜在这儿点一块架成锥形。因为它看起来像黄瓜或甜瓜类那种瓤的种子,感觉能直接生吃的。
跟它像的还有两种。一个被安排到“星星”瓜棚里,一个被安排在“太阳”圆心处。
至于豆类都被她安排在最北面的一长排,靠里的两行豆架和最外边一行甜杆,将菜园子和通往竹林的小路隔开。
当然也不是完全隔开,菜园内本身四通八达的就都是路,除了整块菜地之间的路窄一点,其他地方都能轻松容一人通过,四个方向基本每个方向都有两个入口。
园子里这么多路的后果就是差不多100平米的菜地实际种植面积都不到70平米了。好在,等先把整块地的草和大石块都清理出去,她标划出分隔线,属于路面的地方就不用特别翻耕了。
豆类中她给豇豆划了5长的地,山边种的那种留了2,其他两种不知名豆类每样3。3长的2排够种十几穴衣裳,每穴能留两三株苗一起缠绕攀援,每种豆子至少三四十株,有的还能长几波,足够他们吃的了。
因为她不完全能辨认出种子,所以不知道最后呈现出来什么样子,她的规划基本就遵循两大原则。
第一,考虑光照。低矮的靠南面、东南面种植,高的爬藤类、杆类尽量靠北和西北。大原则之外,尽量高低交错。
第二,不太需要整片集中管理的,尽量把同一包的种子分散规划。目的就是大家无论从哪个地方进到这个菜园,都能很方便地就近摘到菜、瓜果、辣椒、蒜苗等这些最常用的,不用从一端特意跑到另一边。
像辣椒她五处分在不同的方位,其他蔬菜基本都有两处,葱蒜更是合适的角角落落都会安排上。
花果颜色搭配她是没法考虑了,只能靠星星外那些野花来弥补色彩上可能的单调和缺失。
其实她还有另外几个想法。
首先,既然花园式菜地规划好了,后边开的地她也不想太一板一眼,虽然要大面积种植,她打算把红薯、黄豆和玉米间作套种的方式种成高低斜行排布的样子。这样感觉在里面穿来穿去会比较有意思。
当然让她下定决心敢这么设计的原因是,一,这儿是荒地,本来就肥力很差。二,这儿没有多样化的化肥和农药,没法针对性增产。三,她没有多少种植经验,这里虫害也不少,不可能有什么大丰收。
所以,哪怕是有较大面积种植需求的,她也不抱什么靠这些获得经济收入或者大批粮食的希望,就干脆玩闹性质地直接设计成一个植物园了。
最主要希望这些和她一起努力在这儿挥洒过汗水的孩子们进到这儿就会觉得开心有意思。
当然如果能瓜果满园,那肯定是喜上加喜。
其次,既然是花园性质,她还打算等中期瓜果长起来后在合适的地方摆放一些石块木桩,方便大家休息。“星星”笼里她是想安排的,如果有石桌石凳就很完美。
再次,关于肥坑周围那剩下的葡萄藤,她已经有了想法。如果小家伙家人同意,她打算之后从厨房前边的小青菜地和晒架之间开出一段跟菜地连通,做一条葡萄长廊。
长廊两侧的空地都做花圃,如果以后找到值得培育的中大型花朵,她自己就在这一块培育。反正这个院子的篱笆根本就形同虚设。
最后,她还得跟老人多请教各种病害的处理方法,她可不想自己的菜地花园真的沦落成枯黄虫眼随处可见的废园子。
她昨晚规划的很细节,基本每处都想到了,但她无法用语言表述出那样美好的一番愿景出来。
只能把平面的设计图纸给几个孩子传阅,中心思想是告诉他们,那个同心圆的八个部分代表他们包括不在场的“学委”所有人以及这片菜园也是属于他们的,是属于大家的。
二毛:“这是什么?”
于元:“夏夏说是我们挖的地。”
豆子:“我们挖的是这个样子的吗?好好看啊!”
大毛:“不是这个样子。”
于娟:“夏夏要把它弄成这个样子!”
贵宝:“哇!好奇怪!”
“你才奇怪!你不喜欢你就不要来了,以后这些都是我们的,没有你了。夏夏,以后不准贵宝他进来!”小豆子对于贵宝的评价十分不爽,转头就翻脸。
“啊?你怎么能这样?我又没有说奇怪不好!那我明明也有份,我也干活了,我凭什么不能来?”贵宝叉腰指向豆子,气得粗藕手臂一抖一抖的。
“能来能来!夏夏的意思就是每个人都能来!”大毛拉开了对阵即将升级的两人,跟神情凝重的于娟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第583章 出乎意料的数数
“星空菜园”这个众人的愚人节的礼物过去,冯时夏准备的午饭照旧丰盛。排骨和土豆红烧,海带凉拌了,那个像芹菜的拿来炒了猪肝,皮厚的大青菜清炒了,蒸了一大碗大孩子小孩子都喜欢的蛋羹,豆腐酿肉稍微麻烦一点,就是得剁肉糜和肉馅,煎的时候注意盛肉的一面先向下煎制固定就行。
她自己还想吃点酸辣的,本来想再夹点藠头,却发觉已经第四天了,里头的亚硝酸盐含量应该比较高了,只能作罢。想想还是用新冒出来的腌菜和雷公菜开了一个酸辣汤。
现在几个小孩在这儿吃饭都不拘谨,择菜、洗菜、烧火、摆桌,能帮得上的都会主动去做,跑跑跳跳穿梭不停地,让这个院子里热闹得很。孩子们的卫生习惯也很好了,饭前必洗手,饭后必擦嘴漱口。
为了庆祝今天过节,冯时夏还摘了点新鲜桃花来摆盘,算得上有气氛了。
只是之前买的6人份餐具如今不够用了,她感觉自己至少得准备10人份的,下次要再买几套回来。
虽然这儿的排骨几乎只挂了一层皮,但还是很受小孩欢迎,他们都嘬得津津有味的。
酿豆腐里的肉馅让几人都惊喜眯了眼。
像芹菜的那种蔬菜吃起来比芹菜味道更重,还有些像香菜,但脆嫩还是脆嫩的。
叶片宽大的青菜味道并没有看起来那样鲜嫩可口,菜梗虽然白,但很硬,把堪比老白菜帮子的筋撕了,吃起来纤维口感仍很重,还略有点苦。只靠近叶梗部分带白色脉络的嫩叶入口滑嫩,稍有风味。
看来下次吃菜梗必须切细条还得先焯水去涩,叶子外边的大一圈是最好不食用了。
本来以为孩子们对这两样菜会吃不惯,结果大家多是皱皱眉头就吃下去了。冯时夏挑挑眉,猜想必定是这里的人习惯了各种野菜的功劳。
她带着几个孩子吃饭,从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她觉得亲近的人能围在饭桌上彼此讨论一些新鲜事或者讨论哪个菜更合自己口味这些,都挺温馨的。
真跟她家以前似的,到吃饭时间几个人凑到一起,个个都受不了气氛的沉闷和尴尬,往往连好好坐在桌上吃完一顿饭都难,基本都是夹了菜远远跑到别的能让自己放松的角落,难得有一句交流。
或者说无论谁开口说句什么,都会让人感觉到不自在,整个餐厅犹如充斥着满满的凝胶,糊得人都快呼吸不过来。
因为冯时夏不允许大家在自由夹菜时间只把喜欢的菜一个劲先往自己碗里堆,只能配着饭先吃完自己夹好的才能夹第二筷,小胖墩没来得及吃到最后一块豆腐,懊恼地跟“肚仔”隔空开始了眼神大战。
下一秒又为自己轮到了最后一口蛋羹得意地大笑。
小黑仔和小家伙讨论了“鱼”的问题,不知是由于今天餐桌上没有谁想吃了还是怎的。
大男孩比起第一次的吃饭速度,如今要慢上一些了,他眼神总是落在桌面上的菜上,试图探究出什么。烧火时冯时夏也发现对方格外关注她的动作。想起上次对方买了油和蛋,应该是在观察她怎么做饭的吧。
冯时夏对这个倒没什么介意的,自己的蛋糕生意目前没受影响,这一定程度上能推出他并没有把自己看到的蛋糕做法说给别人听。
小胖墩:“1、2、3、、、17。”
阿元:“1、2、3、4……八、9、10,夏夏~我不知道了~”
“肚仔”:“1、2、3、嗯,4——5……八——9,嗯……阿元,后面是什么啊?哦哦,10,1?2?呃,错了吗?我后面也不会了啊——”
小黑仔:“1、2、3——3——4,9?啊,啊,5——”
小蠢狗:“哎!哎!哎!哎哎!”
唉,就知道!
冯时夏眼睛朝旁边挤眉弄眼、急不可耐发气音比口型、自己却还没弄明白的几个孩子一瞪,几人立刻齐刷刷捂嘴的捂嘴,埋头的埋头,还有自以为天下无敌最厉害的小胖墩在嬉皮笑脸。
二十粒豆子的检验结果就是这样。
她把希冀的目光转向一旁大好几岁的大男孩,特意让他压轴打个样的。
然而——
对方的目光跟她一触即离,十分不自在的样子。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1、2、3……6、八、八、6。”
艰难地张了嘴,没数到“10”就自知数得有问题的男孩没有继续下去,闭嘴深深低了头。
“大毛哥你数错啦~我奶不是这样数的!”
“哇,大毛哥都数错啦。”
“哇,大毛哥也有不厉害的啊~”
“二哥~~”
好吧——
大反转。
竟然还真的是小胖墩最厉害,这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对方对吃的执着和对音乐的天赋已经很让她为之震动了。
也不知“学委”是什么个程度。
左思右想着,她把20粒豆子均分成两堆,拿了两张纸条,写了十个这儿的字,每个下面画一个方格,放进一粒豆子。
由小胖墩、阿越和“肚仔”分两组担任老师,辅导另外两个“10”以内都不及格的。
大毛见自己还得让贵宝来教,顿时浑身不自在,直觉要反对,但刚抬头就碰上冯时夏微笑期待的目光,只得愣愣又低了头去。
贵宝可对这个新奇的任务兴奋得很,以前跟村里娃子们玩,不管大的小的,从来都是他当小弟的份,更别说自己有一天能管到大毛这样大的娃子。
他感受到了婶婶的注视,挺起小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大毛身边,然后发现自己个矮了,又手脚并用地爬上长凳,半跪着开始了自己格外严肃认真的教学,把一副教导主任的面孔生动地演了十成十。
邻座的小黑仔那边就和谐得多,一左一右围着两个人统一步调地教他念,小家伙还会习惯地用手指着上边的字,那十个字他也认了一半多了。
冯时夏点点头,自个儿无声溜走去处理晾了好几天的萝卜缨子了。她把蔫了的叶子取下来清洗了一遍又端出去晾干水分,下午就能入坛了。
她略翻了翻萝卜,掐了下,感觉过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第584章 变样
冯时夏回厨房刚把炸麻花的面揉上要开始打发蛋清蒸蛋糕,小胖墩就笑眯眯地跑进来,拉着她往外走。
到了堂屋,两个像待检阅的士兵一样站立得直直的孩子不禁让她莞尔,别以为她没注意到他俩紧张得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但三个孩子教得不错,检测顺利通过,冯时夏取来笔墨纸砚放在一旁,并把昨天做好的油条、各种口味的花生和早上摘的茶泡茶耳连同茶水都端取了些过来让他们休息下。
第一个发放的当然是怪味花生,等看到他们一个个脸上由期待到惊讶、怀疑、皱眉等一系列表情包的诞生,她才满意地微笑点头离去。
于元接着自发自动积极给几个小伙伴每人都分了点辣味的油条,自己则在一旁捂了嘴偷笑。看几个小伙伴咬了一口咽下后直端起那带一点点绿的水“咕噜噜”地喝,他终于体会到了夏夏的小乐趣。
“好哇,阿元,你自己怎么不吃?”贵宝发现了端倪。
“嘿嘿~早上我都吃过了,夏夏让我吃的,吃了一根那么多的呢~其实,虽然有点怪,但它们也挺好吃的,是吧?”于元承认得十分爽快,一点都不心虚。
“嗯——”贵宝屁股扭了扭,“我还是喜欢其他的。”
“我也觉得还好吃的,反正二哥是不会做这个的。”二毛仔细回味了一下道。
“反正夏夏做的什么都好吃!比谁都好吃!第一好吃!”小豆子坚决同意。
大毛此时已经没有那种要在小娃子面前硬撑的心理包袱了,点点头:“就连这种味道的,也只有夏夏能做得出来。要是没有其他的只有这样的呢,贵宝?你不要?”
“啊?哪个说,说我不要的?我肯定要的!”贵宝忽然就想起后边挖地的事,急忙表态,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蒸好一锅蛋糕,冯时夏把昨天清理出来的野菜都分类洗了晾上,事情要一点点地做,不能拖,不然等到后来积攒一大堆,她估计都没心情清理了。
留了一大把煮鸡蛋的草,明天才是真正的三月三,却碰巧是要出摊的日子,早上太早,晚上太晚,她干脆准备早点收摊回来给孩子们煮。
这几天他们都有过来这儿,明天可能也会来。
再回到堂屋,除了小胖墩偶尔跟这个戳一下,跟那个争几句,学习的气氛还是有的。
她过去检查了下,小孩字还是写了的,写字速度依旧跟以前差不多,只是戳烂和晕染的地方少了很多。
总之,会调整书写的力道也算有小进步吧。
给每个人纠正了一些错处,拍拍手让大家结束学习。拿了棋盘出来,六个人一起“剪刀石头布”不分大小地对战起来。
冯时夏赢得很痛快,几个孩子棋艺也有进步,不再只顾自己的棋,偶尔也能发现对方的意图,然后——“哇哇”地干着急。
她也捉急啊,对弈双方轮流一个子一个子下的,论速度没谁能超过谁,怎么就那么耿直还一味非要连自己的,完全不懂得去阻止对方的棋呢?
她没刻意教什么技巧,乐得任他们自己摸索,倒想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摸到关窍。
大概是下午四点多,还剩20平米左右的荒地上的草没清理的时候,小女孩又来了,关注她比早上少一些了,冯时夏表示略感遗憾。
到五点多收工的时候,约一百平米的地已经彻底光秃秃了,所有未翻耕的地方她找来麻绳和棍子上把设计方案都标记好了,并教孩子们在图纸上一一对应地辨认,那些地方是要挖的,哪些地方除了草根其他都不用动。
做完这些,后头便只剩翻耕和移栽的事了。最东边的育秧地得等秧苗都长出来移栽出去后才好重新规划安排,至于西头还待拓宽的地方,她决定等这块主区域全部播种完再说。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于长这次回来的感觉就是天翻地覆,家明明还是那个家,院子明明还是那个院子,可他忽然就有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地里的白菜萝卜基本都没了,这不太像二婶的作风。看着没有什么深坑洞的垄,他试着翻了翻,果然里头已经播了新的种子,都要发芽了。
应该是那个女子弄的,没想到……
回到院子里,给他的“惊喜”更是一重接一重,除了篱笆门上陌生又熟悉的花环,在外头就能看见的那个四五米长的竹架,摆了满满当当的簸箕,里头居然全是萝卜,已经快蔫了,敢情他家萝卜全在这儿了?
那一排吊着的大大小小的麻布片又是什么?
院子里其他地方还晒着好些野菜,洗过的,没洗的……还有几大块土黄的布在飘扬。
这就算了,灶房里那十几口大大小小的坛子真是闪瞎了他的眼。稍微晃一晃,基本都是装了东西的,甚至最大的那个封了口的缸他推都推不动,这人是腌了一个村的菜吧?
哪来的?难道是他家那些白菜,应该装不了这么多呀?
哦,每个上头还系了纸片,虽然他看不懂上头画的什么。
这也就算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才几天没回家,灶屋后的地都秃了一大片?
开始还以为谁家买了开的,只觉得匪夷所思,这片地荒太久了,又在这种位置,一般人不会选。可就那么转头看一眼,他就瞧见阿元滴溜溜的眼珠在乱转,毫不惊讶但明显心虚。
所以,这也是那女子开的?打算种什么?地里的菜不够她和阿元吃?可除了萝卜白菜,其他的地里好像还有很多啊?
他是真没看出来那人竟是个这么爱种地的?真的,方方面面都看不出来,尤其在她还在县城做着买卖的情况下。他甚至觉得他爹那时候忙活地里都没有这女子这般勤快。
路过埋了烂菜叶的坑,他想把坑边的几根棍子拔起来,被阿元坚决阻止了。
“惊喜”太多了,以至于后来看到大变样的堂屋和好些他从没买过的东西,心里已经很平静了。
比如,全新的青皮箩筐、带花纹的大脸盆、镜台上同样吊了纸片封了口的几个瓷筒、砚台、各种花样的纸鹞、着色了的细瓷杯碗勺、哦,还有各个箩筐里的米粮布匹罐子等等。
原来,还藏着这么多呢!
她是真打算在这长住了?
于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第585章 钱钱生小娃娃了
做完这些,后头便只剩翻耕和移栽的事了。最东边的育秧地得等秧苗都长出来移栽出去后才好重新规划安排,至于西头还待拓宽的地方,她决定等这块主区域全部播种完再说。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于长这次回来的感觉就是天翻地覆,家明明还是那个家,院子明明还是那个院子,可他忽然就有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地里的白菜萝卜基本都没了,这不太像二婶的作风。看着没有什么深坑洞的垄,他试着翻了翻,果然里头已经播了新的种子,都要发芽了。
应该是那个女子弄的,没想到……
回到院子里,给他的“惊喜”更是一重接一重,除了篱笆门上陌生又熟悉的花环,在外头就能看见的那个四五米长的竹架,摆了满满当当的簸箕,里头居然全是萝卜,已经快蔫了,敢情他家萝卜全在这儿了?
那一排吊着的大大小小的麻布片又是什么?
院子里其他地方还晒着好些野菜,洗过的,没洗的……还有几大块土黄的布在飘扬。
这就算了,灶房里那十几口大大小小的坛子真是闪瞎了他的眼。稍微晃一晃,基本都是装了东西的,甚至最大的那个封了口的缸他推都推不动,这人是腌了一个村的菜吧?
哪来的?难道是他家那些白菜,应该装不了这么多呀?
哦,每个上头还系了纸片,虽然他看不懂上头画的什么。
这也就算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才几天没回家,灶屋后的地都秃了一大片?
开始还以为谁家买了开的,只觉得匪夷所思,这片地荒太久了,又在这种位置,一般人不会选。可就那么转头看一眼,他就瞧见阿元滴溜溜的眼珠在乱转,毫不惊讶但明显心虚。
所以,这也是那女子开的?打算种什么?地里的菜不够她和阿元吃?可除了萝卜白菜,其他的地里好像还有很多啊?
他是真没看出来那人竟是个这么爱种地的?真的,方方面面都看不出来,尤其在她还在县城做着买卖的情况下。他甚至觉得他爹那时候忙活地里都没有这女子这般勤快。
路过埋了烂菜叶的坑,他想把坑边的几根棍子拔起来,被阿元坚决阻止了。
“惊喜”太多了,以至于后来看到大变样的堂屋和好些他从没买过的东西,心里已经很平静了。
比如,全新的青皮箩筐、带花纹的大脸盆、镜台上同样吊了纸片封了口的几个瓷筒、砚台、各种花样的纸鹞、着色了的细瓷杯碗勺、哦,还有各个箩筐里的米粮布匹罐子等等。
原来,还藏着这么多呢!
她是真打算在这长住了?
于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老人去淋旁边的菜地了,冯时夏怔怔地搅合着罐子里的糙米粥,这次转移简直可以用“仓皇而逃”四个字来形容。
在院外那声清朗的喊声响起的时候,小家伙又喜又慌跟小火箭炮似的就冲出去了。
她几乎立时就反应过来怎么了,接着就和“肚仔”一起带上俩狗子过来这边了。
那会儿他们刚结束地里的活。
厨房面已经发好的麻花没来得及炸,也没法连油一起带了走。院子里的菜来不及收,更来不及腌,也没时间细细整理什么东西。情急之下,匆匆收拾了随身包,用新买的背篓装了屋里储备的货物,取包袱皮裹了后边晾杆上的内衣和几块别的布料就从右侧绕道山地的小路偷溜过来了。
屋子里原有的大件用具她没动,大狗她都是直接徒手抱走的,只小黑狗她还不敢让“肚仔”正面碰,用了小家伙的背篓。他们的吃饭家伙什也是“肚仔”端上走的。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晒在被子后面还有那套床上用品没收,懊恼低呼一声,她却不敢再折回去了。
对方既然不想见面,她便尊重对方的意愿吧。
不知没有自己的嘱咐,小家伙还能不能记得给葡萄、麦芽和那几块秧地浇水。
于元今早拿掉最后一个石头就知道大哥要回来了,一整天他都高兴得很。只是平时大哥都要天快黑了才回来,谁知今日提前了,他都还没送夏夏去哑婆婆那。
拖着大哥在村里转了一圈两圈,磨磨蹭蹭好久才回家,刚到岔路口,他就甩开手往院子里跑了。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他庆幸又失落。
冲进灶屋,看到灶台上被布盖起来的那个大碗,他忽然想起这是夏夏准备做炸果子的,明天他们本来还要去卖东西的。
都还没做……
于长这回除了米、蛋,真还买了一斤肉回来,带了不少肥油的那种,本想直接切大片炒点青菜,结果被阿元嫌弃着说要把大块的白肉切出来榨油,连猪油该存哪个罐子里他都清清楚楚。
他玩笑地问了句,家里的油哪来的,那么多坛子哪来的。小孩便说是自己拿他留的钱钱换的,说放油的菜好吃些,说家里的白菜他吃得慢,怕别人拿走了,便全部搬回来藏起来。
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可这孩子怎懂得即使他留下的那些全部的钱都拿来买油,都换不回来这么一大罐,更别说那么多的坛子。
晚饭的结局是红肉根本没用上,俩人只用油渣炒了些青菜,配着糙米粥吃了。
晚饭后阿元从那个神奇的碗柜里鼓捣出来半碗怪模怪样的“泥蛋子”和一根炸果子的样本,逼迫他重回学徒身份,做吃食。
他大概猜到这面是女子留下的,因为自己提前回来就匆忙离开了。故不再多问,纯当不知地听小孩指挥着。
这孩子还生出几分精明来,给他甜头让他尝过之后,一个劲诱哄着他回答了“好吃”两个字。
然后他便理直气壮地说想吃更多,拖来几斤花生,让他通通剥掉壳裹那面炸。
他揪了一点面包了一个炸出来,结果跟女子做的那几种不仅没有一种外表像的,味道也很不一样,吃起来有点酸,连阿元都皱了眉头。
后来他支着下巴想了半天,端来一碗灰黄的水,让他加了些重新揉下面。面却变得又黏又湿,然后俩人商量着又加粉,干了又加水,如此循环,最后出来的面团又多了不少。
:。:
第586章 怎样的女子?
钱钱生小娃娃?
对于自家弟弟给出的解释,于长目瞪口呆,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应。
要是以前,他每次回来带一斤米、几个鸡蛋,9文钱确实差不多是够的。甚至如果是白米,阿元会攒好久都舍不得吃完。
但是按女子这样浓油赤酱、细盐精糖、白米饱饭、肉面鱼蛋,外加各种零嘴,哦,还有那些小玩意儿和不少布料,100文单想管阿元一个人估计都够呛。
自己就是因为知道女子在贴补,所以,上回才多留了钱,但是没想到自己给阿元这钱基本就没被动过。
不,阿元刚刚说拿钱买了很多米粮的表情跟之前说他拿钱买了坛子的表情明显不一样,不像撒谎……
阿元绝不会做小偷小摸的事,那么,钱还剩这么多只能是女子又拿回给阿元的。
那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是阿元?
她这样做是为什么?
于元看大哥发呆不说话了,更不敢吭声说衣箱里还有好多个亮晶晶。
“呀,那可真是个宝贝!那以后大哥就每回都给你100文,等过年的时候它们肯定能给咱生一屋子钱娃娃吧?”于长眨眨眼。
于元愣愣地看着大哥,一屋子钱钱?
他和豆子还有夏夏卖了这么久东西,所有的钱钱加一起都还没有装满夏夏的袋袋,一屋子那么多……
他顿时苦了脸,扭捏道:“可,可要是他们生不了那么多呢?也许,也许他们就只想生一个大娃娃和一个小娃娃的。”
“呵——呵咳,”于长使劲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才没喷笑出来,他肃了肃面容恢复正经,“没事,他们不生娃娃也没关系,阿元要买米粮全部用掉了都没关系。阿元呐,如果有人老是送我们喜欢的东西,我们如果有余力的时候,就也要记得回送别人他喜欢的,知道吗?”
“鱼粒?”于元歪着头一脸懵懂。
“就是如果有10个钱钱,咱们用掉5个让自己吃饱饱的,穿暖暖的后,我们还有5个,对不对?这样,我们就能从里边拿出一点做这件事,如果钱不够,我们可以慢慢攒。如果真的很难攒到,或者我们没有钱剩的话,我们就用别的办法回报别人。”
“啊,我知道了,帮她烧火、洗碗、扫地、去地里干活,嗯,还有陪她睡觉觉。”于元自己就是这么对夏夏好的。
“咳,”面对天真无邪的阿元,于长连脸红都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几乎一下子他就明白了阿元在家里到底做什么了,“阿元最近高兴吗?有没有觉得辛苦啊?”
于元摇着头哼出鼻音否认:“我高兴的。我天天和夏……嗯,豆子一起玩,一点都不辛苦。大哥辛苦吗?师傅要你做好多活吗?师傅骂你了吗?师傅对你好吗?打你吗?江,嗯江澄听他爷爷说,说,师傅都是好凶的。”
于长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鼻头酸酸的,他给问得又急又快的阿元抚抚背,也摇摇头,声音都暗哑了:“没有,大哥也一点都不辛苦,只是有点想阿元。”
“哎呀~大哥都是大人了,不能还跟小娃娃一样的。”于元害羞地扭了扭身子。
于长觉得,有些事自己必须要更果断些了。
“你跟大哥说说你在家里都做了什么啊?我回来都快不认识我们家了。”
说起这个,于元是真的心虚,但为了夏夏,他必须鼓起勇气:“我,我就是跟以前一样啊……可是,大哥,我把我们的白菜都快吃光光了,只剩了几个。萝卜我也晒了,可以留着冬天吃。不过,我都种了其他菜菜了,种了好多好多,以后会涨得好好看的。还有浇水的,等几天就长起来,你不要怕,啊。”
“菜是你一个人吃光的?地也是你一个人种的?谁给你的菜种子?谁给你切的菜?”于长好笑地听阿元说着大话,忍不住捉弄起来。
于元被于长的连环追问都给问愣了,撅着嘴明显对对方追根究底表示不满:“菜,嗯,是豆子跟我两个人吃的。地,地还有娟子姐、大毛哥、二毛、江澄、贵宝、豆子还有我大家一起种的。娟子姐大毛哥先割草,我们就捡石子,他们再挖地,我们就撒种子。种子,嗯,嗯,是,是娟子姐给的。菜也是她给我切的。不信,你去问她吧。”
“二毛、江澄?你现在跟他们一起玩了?”于长挑挑眉。
“嗯,二毛和贵宝他们会经常来找我玩了。”于元仰起小下巴笑眯眯的。
于长对于娟会帮忙不是十分意外,但对她在这会儿跟阿元一起做了这么多事,尤其村里那么多孩子都有参与这件事很是惊讶。
这……怕不是他们都知道女子的存在了吧?
可下午自己在村里逛那一圈,没有任何人过来找他探问任何跟这相关的事。
所以,不止是阿元和豆子瞒着自己吗?村里这几个孩子也全都瞒着他们家人的吗?
问题,好像更复杂了啊,但他同时也轻松了些,至少多了一批人在村里帮他守着阿元了。
入睡前,除了洗脸,他又被要求着要用温水洗洗脚才能上床睡觉,于长很久没被人这么管过了,这滋味难以言喻。以前阿元可基本什么都听他这个大哥的。
他双腿夹住阿元的小脚丫,佯怒道:“小娃子哪里学来这么多道道?”
于元瞌睡被过山车式的问话都逼退得差不多过了,见状嬉笑着试图抽出自己的腿,一点不带怕的:“大娃子小娃子都要干干净净的别人才喜欢的,脏脏的不好的。”
“哦?你洗这么干净要哪个喜欢啊?啊?”于长哭笑不得地勾了勾自己弟弟怕痒的脚心。
“哼哼,大哥——唔——别挠,挠我——哈——咯咯——”于元扭啊扭的,颤颤地扑倒在了被子上。
“说,要哪个喜欢?”不知为何,于长有些在意这个答案,语气看似平静却带着些他自己都未发觉的忐忑和惶恐。
“大哥,大哥——”于元都被挠得没力气了。
“这还差不多。”于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大哥,你坏!”这是于元未尽的后半句。
于长……长叹一口气,给人一下塞到了被子里,让他赶紧闭眼闭嘴睡觉。
第587章 到底谁的?
于元清早起来拉着大哥踢了胳膊腿后,熟练地指点着人要晒什么东西,哪样放哪里,吃饭前要做什么等等,全然忘记了昨天被镇压的难受。
连洗脸漱口他都学着夏夏看自己时一样,什么擦牙齿的时候里头也要擦到的,咕噜咕噜的时候不能一下子吐掉,要久一点。什么脖子要擦擦,耳朵也要擦擦的。
可惜,夏夏不在,不能自己刷牙。
他咂摸咂摸嘴巴,感觉今日没有用那个毛毛刷一刷,别扭得难受。
他不仅给自己的眼眨毛和眉毛浇了水,也帮着大哥弄了。
这奇奇怪怪的做法,差点让于长以为是什么祈福的仪式。
早饭吃的是白米粥和夏夏昨天做的炸花生、脆果子、酸辣菜。可惜那个叫[油条]的东西今天不脆了,但于元还是想到了夏夏曾经教过的好办法,撕开泡到白粥里会软软的,也好吃。
于长只是感叹这个女子家里灶台手艺不知是如何好了,竟能每一次回来都能吃到不一样的新鲜东西。
不说味道是真的好,就连这些做法,也没有几个是寻常人家会用到的。
等于元跟着大哥从二叔家里出来,只留下一句“想要先回家了”,自己一溜烟就跑到哑婆婆家。只是,果不其然,得到的答案是夏夏一早又一个人出门了。
他闷闷地捧着夏夏给自己留的萝卜丝饼子,一边吃一边陪白菜黑豆说了会话才回去。
明知道夏夏不可能那么快回来,他还是忍不住在路口等了等。
结果当然是失望的,但这一次他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夏夏等到天黑肯定就会回来的。
夏夏不在,他要做的事可还有很多的。
好多菜菜都要浇水。
他跟那一天一样,一个人提了小水桶到水渠沟里开始自己的活计。
后来,豆子找来了,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再后来,大哥回来了,两个人变成三个人。
再再后来,是贵宝和二毛,后边还有大毛哥和娟子姐。
只是,明明跟夏夏在的时候是一样多的人,却又跟夏夏在的时候不太一样。因为大家都不太敢说话,好像所有人,都有点怕大哥,除了一个。
“阿元,你跟你大哥说了啊?”贵宝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悄悄话说得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众人齐齐对他瞪了眼。
于元小心翼翼地不着痕迹地摇了几次头,直到所有人都收到暗示为止。
于长因为有昨晚的对话,对突然出现的一堆娃子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他不想让这些孩子帮自己干活,希望他们都去玩他们的就好。
而且,这被其他人看到了也不好。不是说孩子小不能干活,这儿的小娃子一般都是几岁就跟在大人后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尤其农忙的时候,但凡有点力气的,就算赶个雀、看个谷子,小娃子都是有活被安排的。
只是,哪家屋里没有活计呢,自家的不干,非跑你家去干,让哪家大人心里能好受呢?
“于大哥,我们不是帮你种地的。我们是——”被小豆子一扯,贵宝醒悟过来,“嗯——帮我们自己种地的。我们,嗯,月亮地是我们的。那我们去月亮地里吧,阿元,我们走吧,这里就让你大哥一个人干吧。我们去种我们自己的。”
“月亮地?什么月亮地?”于长看向其他几个娃子,他们还有别的地在种?
“哎呀,于大哥你傻啦?就是你们屋后面那里啊,你都没看到吗?那里有个太阳,还有个月亮的。那全部都是我们的哦,有我,有二毛,有铁蛋,有大毛哥,有阿元,有豆子,还有……唔……反正,以后会长好多好多吃的!二毛都说了,等吃的长好了,我就——嘿嘿嘿!”贵宝抬起小下巴洋洋得意。
你瞧瞧这孩子说的话,于长听懵了,其他人却听得心惊肉跳。
“于大哥,我跟你说哦,阿元的二婶好坏的。她有天来拿了我们好多饼子,还拿了你们家的笋,那么大的,拿了好多个。她欺负阿元。”
还是江贵宝!
“嗯?”于长看向阿元,这孩子都没跟自己提过。
于元囧住了,他一点都不想大哥知道自己在家里被欺负。而且,二婶是娟子姐的娘,他不能这样说她的坏话的。
“贵宝!”大毛扯着比阿元还激动着告状的人就往一边走,对这种说话一点都不经脑子的人十分无语,“你不想干你就回去,找榔头、石头他们去玩吧。”
“啊?你们不去吗?为啥?于大哥他都说他可以干的,”贵宝一脸茫然,半晌恍然大悟,“哼,你们太坏了!你们居然又想偷偷把我一个人赶走,然后就说我做得少,是不是?再以后就不准我去月亮地了,然后要分掉我的,是不是?哼!我才不会上当!”
说罢,他转身就抱住了于元,做出一副誓死不放手的样子。
于长心里有数了没再提这些话,倒是对贵宝这副一惊一乍却又谁都敢惹的性子有兴趣得很。
于娟甚至来不及羞愧就又被贵宝演的这一幕逗笑了。
“你当你真是块宝啊?哪个稀罕你?每次都是你做得最少,我们都没说你。明明说好大家要一起做完的,你一下子就又不想做了。”小豆子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直接跟二毛一起上前把人掰开了。
贵宝愣了一下,没防备就被拖开了,他双手背在身后扯了扯衣摆,撅着嘴大声道:“哼,反正,反正不要你稀罕,就是有人会稀罕我。我就是最讨人稀罕的!”
吵什么呢?嗯?快走吧,贵宝,豆子,你们想去就去吧,让阿元带你们去那边去,别被长虫咬了啊,于大哥做完这些就去帮你们。”被这一群娃子弄得有点头疼的于长赶紧松了口。
可等他真到了荒地那儿,几人手上齐刷刷戴着昨天挂在竹架上的那种布套子,锄地的锄地,碎土的碎土,捡石子的捡石子,分工井然有序,说说笑笑又和谐得很了。
只是,他一锄头刚自信地挖下去。
几个孩子都大叫着慌张跑了过来,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锄碎了什么宝贝。
“于大哥,你好笨啊,这里不能挖的。”
“大哥,不用挖这里的。”
“于大哥,哎呀,你把地挖坏了!”
“于大哥,你挖了这么深啊?嗯,你快把它踩平吧。”
四个小的围上来就是叽叽喳喳一番指责和嘲笑,两个大的在一旁很想开口又不敢的样子。
等被告知完所有奇奇怪怪的规矩,于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种地了。
第588章 本业
冯时夏急着回去,早上下车的时候就跟赶车的大爷比划了,自己中午就要回去,让对方下午不要等她了。
刚过午没多久,东西卖得差不多,没等蛋糕预定她就收摊了。这次,她自己把东西送了回去,除了长凳和木板,她平时在这边打水的桶子外加两杆新秤都是寄放在县城的。
自己之前做的那个粗陋天平秤也没扔,直接放在屋里用了,这样减轻了随身负担。
因为要回去给孩子们煮鸡蛋,她在菜市街临时多买了两打蛋。想着上回他们念叨鱼,她又买了一条鱼回去清蒸。
糯米买了5斤回去准备第二次实验麦芽糖用,本来屋里是还有些,可用完就没有了。如果这次轻松的时候不多带些,下次采购就要背更多,所以她随时都得提前备好。
从粮店出来没多远,她意外瞧见了之前跟跑腿小哥在一起的两个混混,那些人都各自有些特点,很难让人看错。
本来在这条街上看到他们也没什么稀奇的,之前她自己就是在这附近跟他们打的交道。
只是,眼前的一幕让她心情很复杂。
其中地包天的男子站在稍远的位置观察,矮个子的那个仗着体型优势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中,手却是伸向了别人篮框或者背篓里的东西。
这是在偷东西!
冯时夏瞪圆了眼睛,想出声大喊,却因为一时的犹豫失了先机,一是因为对方也是自己打过交道的人,二是她现在还不是很想暴露自己能说话的事,不然,到时会给自己惹来一系列麻烦。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在那一刻,她真的没法那样伟大地暴露自己成全别人。
她正准备上前去提醒或者跟踪那些混混看看,就见人群里有了骚动。俩人做的事被发现了,矮个子撒腿就跑,把东西远远抛给了早候在前边的凸嘴男。俩人配合着往巷子里飞快地钻进去了。
身后被偷了的一个男人和他的同伴也飞快地追了上去。
用不上自己了。
冯时夏内心翻涌,一时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
要是男人把东西追回来了,没失掉任何财物,自然是最好的。但这也意味着那俩半大不小的青年肯定少不了糟得一顿好打,
他们居然是以这个为业的,这的确让冯时夏惊讶了。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是鉴于对方还帮她送过货,她便猜想这群人只是游手好闲,爱拉帮结派打群架混社会的那种,跟偷无关。
也是她天真了,像他们这种无业混日子的,本就大多是坑蒙拐骗甚至偷窃抢劫来维持生活,怎么可能会一点不跟偷沾边呢?
那么,跑腿小哥原来也是这样生活的吗?可这明明又与她实际接触的那个人不同。
她给的采购资金不知多少经过多少次对方的手了,但对方从来没有偷过她的钱,甚至还会给她讲价。
难道是放长线吊大鱼的招数?对方在等她心甘情愿的更大投入?真的是这样吗?
可,这回跑腿小哥不在,他应该没有参与吧?至少眼前这起,她宁愿相信对方是不知情的。
不然,如果今天这个男人彻底丢了东西,她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自己。
刚刚发生过偷窃事故的现场已经恢复原来的秩序,除了一些顾客在谈论,这附近的摊主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看来,这里已经不止案发过一回了,或者说这些摊主早就知道对方要行动,还可能他们都认识那俩人都说不定,那些混混更可能就是这本地人,甚至是附近的人。
所以他们才没有借街道上的人流来甩开后方的人,而是选择了直接往巷弄里去。
唉——
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一步三回头地去买了好些麻绳,慢悠悠到了手工作坊街,其实她有点想买个石磨回去。
骡车什么的,反正目前是不够钱也没法买,哺乳期的母羊又找不到,她这钱捏在自己手里没利息,不如添置些便利生活的物件。
她知道石磨到时候带不走,但在农家生活有这样的工具是方便省钱又省力,到时候便直接留在这院子里就好了。
有了石磨,她能吃到更新鲜的米粉糊,她能磨点黄豆煮豆浆,还能磨红薯、土豆等做粉条。
想起豆浆和粉条,她就有点忍不太住了。
只是这磨可是扎扎实实石头做的啊,就算小点的,上下两个磨盘加一起,都得好几十斤。
她现在倒是够钱买,只是没法拿回去。
当然,让屠户小哥或者赶车的老人帮帮忙,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她已经麻烦别人很多了,这种纯力气活,她实在不好意思特意去麻烦别人。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做的事,自己只能尽力不添乱。
若是跑腿少年和赶车少年在的话就好办多了,她至少可以付钱请他们帮忙,屠户小哥来给她干这些力气活,钱她都不好给。
跑腿小哥,唉,只能再等等了。
锅也买不了,她又哀怨地往打铁铺瞧了一眼,去选餐具了。这回可就没有什么瑕疵的茶杯了,她只能拿正品。最近要准备的面越来越多了,她又添了两个大瓷盆,比第一回自己买的大且好看,价格也很好看,是那个的两倍。
老板给她抹了3铜币,付的65个钱。
到了屠户小哥摊位,她暂放东西又去买了5斤麦芽糖,因为自己没带罐子,她只得顺带又买了个罐子,这老板可没有粮店老板好说话,根本就没有借这回事。
准备回村了,屠户小哥却问她要了纸笔,在上头写写画画了一会递回给她。她看着上边那个像狗子的动物,不明白对方要说什么。
是大黄狗怎么了?生病了?让她帮忙带去医馆找给[白菜]看病的医生吗?
赵弘诚看着阿姐茫然地抬头看自己一眼后注意力就全给了大黄,一副紧锁眉头担忧的样子甚至还想凑近些瞧个究竟,他真的满头黑线。
要不是今儿小秋不在,他可不会做这种事,而且,他从来没试过用鸡毛写字,拿都拿不稳,根本不知道阿姐怎么用得那么顺手的。
第589章 买羊和寄存
“不是大黄,是羊,阿元前儿说你们又去找羊了,还是没买到。我们村里就有好些户养羊的,明儿阿姐你不是不摆摊么?我带你到我们村里看看吧?”赵弘诚细细解释了一遍,阿元不在,他比划得很是吃力,不知道做什么手势阿姐才会一下子最明白,最后无奈之下,只好仿着羊叫了几声。
冯时夏才恍然大悟,听到屠户小哥提及小家伙,大概猜到小孩是把他们找羊的事跟小哥说了,这是有渠道啊?
这可是好事,只是她要的是哺乳期的母羊,想着她便画了出来。
“要刚下小崽的?难怪。这我不敢保证家家有,但肯定在我们村至少能找到一两只的。就是不知道你要买多少了。”赵弘诚点点头。
冯时夏真是高兴极了,羊能买到了,小黑狗的事就好解决了。虽然她昨儿喂了一顿米糊糊也没事,但事情还得一步步来,就目前两顿奶,大狗也喂得难受。而且论营养,奶水里边的东西才更适合小狗子现阶段吸收。
本来大狗的奶水肯定更好,但她没听说过挤狗奶的,怕一个操作不好把向来温和的它惹到暴走,那到时候她还能不能完完整整地都很难说了。
毕竟狗子身上有些地方是真的不好去触碰的。
这里没有现代那样的医疗手段,她只能自己尽量去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翻到对话薄前边为了方便沟通绘制的县城简易地图,让小哥给指地方,准备自己过去。小哥还有生意要做,她可不能再耽误人家的事。
“不在县里,我说的是我们村里,我家那里。我明早在南城门外等你,接你过去。”赵弘诚手势比划得飞起,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这个话,口都快说干了最后学着阿姐又画了一番地图比划才见着阿姐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冯时夏才知道对方是要带她去其他地方买,在县城可能是真的买不到的。她一点没怀疑屠户小哥的意图,只是用太阳位置跟对方约定了早上在城门碰面的时间。
解决了一件大事,她背上背篓,提上篮子就动身往东城门去了。刚过巷子,忽而想起自己下回准备卖那些花生蛋。为了口感,她还是得把一部分打包卖才好,自己得把杆秤带回去,看怎么包装为好。
到了寄存东西的人家敲了门,一会儿里头就传出孩子的应门声。
冯时夏却一时愣在原地不动了,因为眼前孩子的手里正拿着自己天平秤的支架,当玩具一样的在挥来挥去,几次都敲上了门框,对方却不以为意。
她皱皱眉头往院子里看去,大人没在,还有几个别的孩子,拿着另外两个托盘和她带的桶正在挖土玩。
这真是很难让人高兴得起来。
她跟开门的小孩指指东西,表示是自己的,对方只背了手往后躲,并高声似在喊屋里的大人,那语气和回望过来的眼神就活像被她欺负了。
冯时夏有点无语,跟着进了院子,只默默地上前从其他几个孩子手里取回了自己寄存在这却被弄得脏兮兮的物件。
这几个孩子可能被她脸上严肃的表情震慑到了,都慌慌地松了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屋里出来两个大人,一位是她经常打交道的缺牙老人,另一位大概是她儿媳或者女儿,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
“哎呀,是哑娘子啊,怎的又回来了?”
冯时夏勉强扯起嘴角回应了老人的笑脸,指指自己脚边刚从几个孩子手里收回来的东西,又指指此时正躲在年轻女人背后小孩。
“哎哟,你看,孩子小不懂事,见你这东西新鲜就拿来瞧了瞧。放心吧,这都是实木的,碰不坏你的。”老太太又扯开嘴笑,露出空洞洞的两颗上门牙,招手让小孩将东西还来。
那孩子一看就是被家里宠惯了的,大人都发话了还大声耍赖不肯。
冯时夏脸上的表情有点维持不下去了。
最后看了好一场闹剧,才把那支架从小孩手里要了回来,差点就让那孩子给发脾气掷地上了。他本人却还“委屈”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才是真正的“熊孩子”吧?她决定以后要改变一下对呼朋引伴给她招揽生意的单眼皮小男孩的代称。
“啧,就这么个木头也跟个小娃子计较,可真是!哼!”
冯时夏可没理会年轻女人眼里的不满,她还不满呢?要不是对方是个比小家伙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可能是一时好奇拿的,她可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她走回自己和屠户小哥平时收放东西的角落,准备取了秤先去街尾把东西洗干净再送回来。拿来称食物的东西,可不能这样脏兮兮的。
可找了一会儿,怎么也找不见自己新买的杆称。
她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转头走近还在院子里哄孩子的俩人,打断了对方,比划着自己的秤。
“唉哟,你看我,刚刚拿去称了把米,你等着啊,我给你拿来。”
称米?
冯时夏看老人进的明显是睡屋而不是灶间或堂屋,自己还等了老半天才等到对方出来,这是给放到了多难找的地方?
敢情把她的东西都当他们自家的了?
如果要借用,她不会不肯,自己的摊位就在巷弄口斜对面,几步路的事,她们过来打声招呼就是。可刚刚自己过来寄存东西的时候对方都没提这回事,却偏偏不声不响自取了留在自家房里还一副很理所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冯时夏心里是有火气的,她最是讨厌这种随便伸手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人,尤其是背着人正主的时候。
可这儿是屠户小哥带她过来的,对方很可能是屠户小哥的亲戚或者别的什么相熟关系,顾及到这一层,她把火气都压下去了,只淡淡接了东西转身准备去街尾清洗。
“哟,这是怎的?来气了?喂,你东西不要放这儿啦?”
冯时夏听得年轻女子在后边喊叫,皱眉回头看过去。等了半晌,又没见对方有什么动静。谁知她刚抬步转身,从后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住了自己的小臂,吓了她一大跳。
第590章 倒打一耙
“哑娘子,嗨哟,这点事都值得你气成这样?你看,我们真没弄坏你的东西。你随便卖一包糖都够我们活十天半月的了,您看看,我们拢共就拿你一文钱,给你们应门开门的。我都还没收过你自己存这些东西的钱,就借了一回,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犯不上啊。”
手被把得死死的,甚至被掐得有点痛,挣脱不得,冯时夏转身见缺牙老太太口水飞溅地对自己说了一长串的话。话她是没听懂多少,什么糖啊,钱的,但从对方的还高高在上的不屑表情里,她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莫不是怪她做零食生意却没往这边送东西来过?或者嫌她交的钱少?
殊不知,她猜得虽然不是跟真相百分百合得上,却也差不离了。
涨价?
她不是不能接受,一个钱的租金和保管费是不贵,但这要是发生在半小时之前,她肯定就一口答应了。
现在看到对方的作为和态度,她真的是很不情愿妥协。这都被自己撞破现场的当口,她们怎么好意思还提加钱。
是个有脸皮的人都会知道等这件事过去再说吧。
“就是,你自己一天挣几两银,一文钱你都好意思拿得出手,说出去都要笑掉人家的大牙。到时,谁人都要说,哑娘子可是个抠得没边的。你瞧瞧,瞧瞧,这篮子里背篓里装的,随便一个什么怕是都能抵我们一月的租钱了。就这,你都还连一文钱都不想出?怎么?我家娃子就摸了你那废木头一下,就摸掉一块金子了不成?做人可不是这样做的!”
冯时夏拧紧了眉头看向从正面挡了自己去路的年轻女人,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这两个人是想干嘛?
联想到刚刚在杂货街那儿看到的一幕,难道他们还想明抢不成?自己这是进了匪窝?
这会儿巷弄里安静得很,根本没人走动。她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这两人力气又大,自己还被拦在对方院子门口。真要有点什么,她们俩人一捂自己的嘴巴往院子里拖进去,神鬼不知,而屠户小哥根本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拿秤了,肯定以为自己回去了。
这对自己是万万不利的。
她身体紧绷,一动没动地跟对方僵持着,只余光越过年轻女子的肩膀搜寻着从街口路过的人。
她焦急地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机会,确保自己一出声必定能被解救。
她祈祷路口出现一个面善并壮硕的男子,然十几秒过去了,并没有如愿。
“喂?你哑巴啦?哎呀,你看我,你可不是哑巴吗?又聋又哑的,你刚刚是不是没听明白我说啥?也不知啥样眼瞎的男人才会娶个这样的,话都没法说。”年轻女子叉腰大笑着。
来了!!
“啊!啊啊啊!啊——”冯时夏用单音调发出最急切和高亢的声音并虚晃一步往左边绕道,用最快的速度往路口冲去,把前一秒还在狂笑的年轻女子都看愣了。
“大妹子?咋啦??你咋在这儿?刚是你叫的啊?”
熟悉的面容和关切的笑容终于把刚刚以为自己会被绑架抢劫,并马上就要在这个异世莫名其妙被干掉的惶恐里的冯时夏拯救了。
“咋了?咋就哭了?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她俩怎么你了?”苏阮惊讶地看之前被葛天为难都胆气十足的哑娘子这时都红了眼,音量一下子就拔高了好几个度,街口那几个摊主都被这声音给喊得往这边看了。
冯时夏摇着头,只拉着对方的衣袖想赶快离开这儿,她不想把麻烦牵扯到大姐身上。
“啊哟,这可真是误会大了,这位大娘子,我们可没对哑娘子怎么着。她是在我这儿租板子凳子做买卖的,我们能怎么了她啊?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就是我家孙子碰了下她的木头,正被她瞧见了,结果,我们也不知怎的,她就这样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一个老婆子,就靠的这每月几文钱给家里多添把米。唉,哑娘子不愿意给也就算了,没什么。但,我们可万万不敢背欺负人的名声!不然,我们可没法活了!”缺牙的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竟哀声诉起苦来。
“大姐,你可别光看哑娘子这作派。你说,她有钱有靠山,谁人能欺负得了她啊?我的天啊,我跟婆婆不过就是想给娃子讨饶两句,竟被倒打一耙了。还有没有天理啊?你们来评评理啊!在县城里,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关系。天没亮开始给他们等门拿取东西,巴掌大的院子容得几个外人整日进进出出的,就挣那一文钱,我们——她一天就能挣几两,我们就拿一文钱,都要被这么……是啊,能怎么办呢?我的儿啊!咱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年轻女子也跟着哀哀切切开了腔,还一把抱住了自己闻声出来的儿子,俩母子抱头痛哭。
这几人堪比奥斯卡的“精湛”演技看得冯时夏一阵反胃,然后,真的不由自主地,她干呕了两声,返到嘴里的苦水让人极度不适。
“你看看她,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我婆婆都五十几了,还要受她这种小辈的脸色,我的天啊……就因为她长得勾人,大伙就偏信她么?”年轻女子一看冯时夏的动作忍不住开了炮。
有看热闹的渐渐围了过来,人群里越发噪杂吵闹的声音让冯时夏的神经一阵阵抽疼,脑子里嗡嗡的。她不想过多理会那一家三代,直拉了胖大姐就要离开。
“唉哟,这你现今可不能走。哑娘子你就发发善心说说真话吧,我们可没有欺负你。要不然,等明儿我们家被谁半夜抄了都不知。我们这就给你赔礼,你就行行好说句话,放过我们吧?”缺牙老人伸手又是一把拽住了冯时夏,力道更大了。
“啊!”冯时夏忍痛低呼。
“你看看,我的老天爷啊,我这就……真是跳进阳江都洗不清了……”
“哑娘子这是?”
“这也太假了,平日见她背那么多东西,身子哪就那般弱了?现今这背得提的,怎的碰都碰不得了?”
第591章 水落石出
“我感觉怪怪的,平日哑娘子可不是这个脾性。”
“但就在这县城里,东区谁不知道哑娘子认识那么些人,寻常人家哪个敢对她句难听话?我可不信她会被欺负,这摆明了就是——”
“你们够了没有?大妹子是什么人大家都有眼看着的,平日你们去她摊上买点东西,哪个不是称得高高的还当场就受了免钱的吃的?这会儿跟没腰改麦苗似的,倒得可快!”苏阮虽然不知事实真相怎么样,但她凭自己家里家外这么多人打交道的经验,可不认为自己会看错人。
“苏娘子,我们也没这么。”
“就是就是,只不过她们得可怜……”
“欸?那几个娃娃,的就是你们。来,过来!”
围观的人喊住刚刚从一旁院子门后溜出来的几个娃子,问了问刚刚的话。
几个孩子被一群大人围着,都有点发抖的,的已经吓哭了。
冯时夏轻叹口气,放下手上的东西,从包里掏出包花生糖递给胖大姐示意给几个孩子分点,缓和他们的情绪。
几个孩子得了糖,终于脸上欢喜了些。觑着冯时夏面无表情的惨白脸色和一脸凶相的另外两个大人,撅了撅嘴,了实话。
“这个婶婶来敲门,看到阿亮拿着那个木头架子就不太高兴,我们一点不知道的,桶子和木碗都是阿亮分给我们玩的,他是他家的,没事的。后来,这个婶婶问我们要了回去,我们都给了。再后来,阿亮奶奶和娘出来了,阿亮还了东西哭了,她们就了这个婶婶几句,但是这个婶婶没有话的。再后来,婶婶去棚子里找什么没找到,后来阿亮奶奶从她屋里拿了婶婶桶里那杆秤出来,婶婶就有点生气了,提了东西就出门了,阿亮奶奶和娘就追了出去,后来她们就拦住了这个婶婶不让她走,又了很多话。再后来,我们就听到婶婶叫起来了。”
“她们跟这个婶婶都啥了?”众人面面相觑,这听起来虽然有点问题,但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啊?怎么就闹起来了?
“她有钱。”
“她心眼,,嗯嗯,抠,要笑掉别饶大牙。”
“她是个哑巴,没人要。”
“哗——”众人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直射那已经缩到一团的婆媳两人。
“这个婶婶有点害怕,很想走,可是阿亮奶奶和阿亮娘都拦住她不让她走。”最先条理清楚地讲述了事情经过的孩子又补充道。
“你们看看,我什么来着?”苏阮气得脸都红了,转头瞥向已经慢慢往院子里挪的那俩婆媳,“你们先别走!我就问问?哑娘子少你们钱了?你们凭啥拦住人不让走?!”
“没有没有!哑,哑娘子没少我们钱!我们就是想跟她解释几句娃子不懂事,想让她大人,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别的真的什么都没想啊!”见事情被挑得一清二楚,真的没啥背景的婆媳俩人这才开始后怕起来,两脚都有些发软,哆嗦着开了口。
“哼!她可还有别的东西在你们院子里的?有就给我拿出来?见人不在就在自家做贼,这回被抓到了反倒有理了?凭白污人清白怕也是要进刑罚堂吃两板子吧?”苏阮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真的给气得要死,要不是有这群娃子在,今儿哑娘子装腔作势、仗势欺饶名声铁定是得传了满城,全被坏透了。
“我的啊……这位大娘子,我们真的别的啥都没啊……是,是我,都是我。可哑娘子确实是哑巴啊,但凡她句啥,也不会弄出这大的误会啊!求你们万万放过我这可怜的一家吧?啊,就为的一文钱要吃板子,早知道就不要瞎好心给借这点家伙什了啊!”被自家婆婆推了一把的年轻女子只好连连鞠躬赔不是,话里话外却还是不甘心。
“当你这长凳板子是脆玉做的呢?你们开扇门就白得一文钱,还有什么好摆脸子的呢?想多要几个钱就一开始大伙明明白白讲清楚就是。大妹子向来是个心软的,但凡你们少做些那样偷偷摸摸膈应饶事儿,你就是问她要杆秤,她都可能给了你。自家做了丑事还赖别人头上,以为老真瞧不见么?今日这要是没了事就好,要是后头我在这里再听到什么难听话,我定是要找老爷们问了明白的,毁人名声到底要吃几个板子。”苏阮十分不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提霖上的木桶,拉了冯时夏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还是感觉不解气,转头又朝那快要阖上的院门喊道,“我大妹子要是今儿被气出病了,我非得拉了你们上万寿医馆赔药费去!!”
“就是,刚刚哑娘子都干呕了呢。”
“你看这脸白得,一丝血色都没了。”
“哟,这白生生的手都给掐得,那老婆子当自己把锄头呢?”
“这家人啊,以后咱得少来往,连哑娘子这么心善的都欺负,真是良心坏透了。”
看热闹的人簇拥着苏阮她们往巷口去,有人瞧见哑娘子因挎着篮子而露出的一截手臂显出一圈红,不由得愤慨了起来,就像刚刚哑娘子背得提得的人不是她似的。
这世间哪,多得是见风使舵的,难的是始终如一的信任。
苏阮懒得跟这些人辩嘴,她们左不过是一时起了嫉妒心思,一时又认清了现实,好在大妹子听不到。
“你这东西都是在县里做买卖常用的是不?不如就放我家去吧?之前跟你过的,那片,离这儿也远不了几步,你要搬不动,我就帮你。我家还有两个皮子呢,正好一把子劲没处发,提个桶扛个凳的力气足足够的,你喊过来帮你都没事。早先我就让你有事就来找我的,你这……唉,算了,都怪我打不好手势。”
冯时夏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心有余悸的她也顾不得会不会麻烦别人了,当下就点了头,从包里掏出了60文,当一个月的租金和寄存费。
“唉唉,你以为我苏阮是为了你这两个钱呐?快拿回去!你搬走点东西,我院子都要宽敞些。”
第592章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冯时夏却很执着,大姐对她好她知道,但正是如此,自己更不能亏了人家。而且每4个铜币比看管半骡车要便颐多了。虽自己只出摊租借台面半个月,但另外半个月,自己的东西可也都是要寄存的。
面对态度坚决的冯时夏,苏阮还是先败下阵来,她把这归结于妹子人美心善性子软,让人没法不如她意。
“哎呀,那行吧。娃子今日没来哟,你明日也不来了吧?我现在带你上我院子里认认门去。后日你就直接过来。”
冯时夏点点头,却先把人拉到了屠户哥的摊上,将自己以后要改从大姐那里租借台面的事儿“”了一遍。
她是很感激屠户哥的,但对于那户人家,现在哪怕对方是屠户哥的亲戚,她也确实没法再打交道了。如果屠户哥真的因此跟她疏远,她可能也没有办法了。
“刚才发生啥事了?”赵弘诚是听见那巷口有些骚动,但是他要看摊没得闲心看热闹,根本就不知道它会跟冯时夏有关。
苏阮在一旁绘声绘色地将刚发生的事了一遍,还责怪赵弘诚跟她见外,一早就该找她帮忙的。
赵弘诚哪知道就这么一会儿,阿姐竟差点被那户人家害了名声。他都等不及收摊,直接跟范屠户借零地方将肉摆了上去。拎起砍刀扛了台板长凳怒气冲冲地就往那巷子去了。
冯时夏见屠户哥这个架势,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人之心了,她心里一暖,既愧疚又有点担心,想跟上去看看却被胖大姐一把拉住了。
“你就别去了,做弟弟的不给自家阿姐撑腰还算个什么。别担心,男人做事有分寸,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后来,不多久,苏阮听到从那头跟回来的人,赵屠户把东西扔回那家,要回了这个月刚交的定钱,临出门把那户的院门剁了一寸深的印子,且放了话让他们别想再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有他们好看的。
这下,她心里终于舒畅了起来。
比起她,那户人自然会更怕有一把子力气的屠户,哪怕对方只是个刚长成的娃子,那也是个已经能当家的男人。
正因为如此,之前大妹子没来之前,赵子才能跟他们相安无事这么久,她们能欺负一个看似软弱的聋哑女人,却不敢对一个男人耍半点花眨
“放心,婶子家别的没有,旧门板还是有两张的,都是被我家皮子们拆家拆的,将就着拿来做台面还是够用的。要不,赵子你也跟你姐现在一块去我那儿走一趟?来,我刚沾了大妹子的光,得了几个钱,你给我割一斤白肉,我带回去喂喂那几个皮崽子,让他们认认大妹子这个新姨和你这个新舅舅,往后你们尽管使唤他们跑腿,把他们那憋得没处发的皮劲都给耗光了才好。”
冯时夏本来想着买了鱼就不买肉了,收入不太好的时候能省就省一点,但哥因为她又耽误了不少事,她干脆跟着大姐称了一斤瘦肉、一斤五花肉和三根大骨头,今日挣的这点真就花得差不多了。
骨头她特意挑了个的,准备拿回去试着给黑狗咬着玩,权当磨牙玩具。
村里这头于长的劳动效率至少顶三个冯时夏都不在话下,外加又有几个孩子帮忙,不到两分地,还有那么多不用挖的地方,他两个时就都搞定了。
几个娃子让撒灰就撒灰,让拌烂竹叶就拌烂竹叶,还把地势顺带整得平坦了些。
于元和几个孩子都高忻很,可惜夏夏不在,不然他们马上就能把东西全种下去了。
于娟作主把几饶布套子都收了回来搓洗晾上,只是怎么看都没有夏夏洗得干净,不知那人是如何把草汁一块洗掉的。
“阿元,我们让于大哥把那两个破聊修一修吧?于大哥不是出去学厉害本事了吗?修好了我们就有一二……四个了,大家不用等那么久才能玩了。而且那个飞花子到上肯定老好看了。”豆子看着此时正围着夏夏前两刚做好的长竹架比划转悠的高大身影,推了推身边的好友。
“就是,就是,阿元,修好了,我们让你大哥带我们飞吧。他最高了,肯定能飞得很高的。”从两人身后挤进来的贵宝光明正大地插着话。
于元有点犹豫,昨大哥问了好多东西,他都胡乱的,他都怕大哥知道自己在骗人了。
“阿元,如果于大哥把坏的修好了,等夏夏回来看到肯定会很高心。”豆子十分清楚于元的软肋,一抓一个准。
果然,刚刚还犹豫的于元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让大毛取下被夏夏挂在墙上高处的两个,“噔噔瞪”就上前求助了。
于长看着呼啦啦全围上来的一圈人,皱皱眉,这些娃子真是一点没怕他起疑心的啊,生怕他不知道屋里多了多少奇怪的东西。
只是,他能问?自然不能。
当着阿元一个人就算了,眼前这么多人,到时哪个娃子把他的话学出去,让村里那些好事的听到可就不好了。
对纸鹞,他只在书店见过,以前听同窗提过,他没玩过,更没修过。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种修补自然不是拿针线简单地缝一缝连起来就行,他以前见先生修过书,大概就是拿其他差不多的纸打补丁一样地糊上去。
而这两个正面都有花色,破聊那块就不能粗暴撕掉,只能裁一张差不多大的从背面糊稳,只是家里没这种白的棉纸或宣纸。
“等下回吧,家里没白纸了,下回大哥给买两张回来。”
“啊?那我们今日不能玩了啊?还要好久啊?于大哥,你还有嗯,三,嗯——四能回来不?”贵宝掰着手指头仔细算着离下回大家出去玩的日子,铁蛋已经走了三了。
于长摇摇头:“不能。要十。”
“那么久!那我们就不能带去山——唔。”贵宝惊呼出声,被二毛拽了一把,剩下的话只能咽回肚里。
其他人也都带点失望的样子。
“阿元,夏夏上次买了白白的纸的,还有那个大哥哥给的盒子里也有的。”豆子踮起脚凑到好友身边提醒。
于元来回看看自家大哥和伙伴,眼珠转了两圈:“大哥,有的,家里有白纸的,嗯嗯,是,是江澄给我的。”
夏夏买回什么东西,存放在哪里,从来没有避过他,他全部都知道。
第593章 积善之家
胖大姐的家正在东向大街和菜市街的居民区靠中间的位置,去哪都算方便,只是屋子不在临南北巷弄的外圈,坐北朝南的院子,大门正冲菜市街。
里头的巷弄,两人宽的道连车马都难进去,坑洼的泥土路因着好几没下雨了,阳光照射的空气里漂浮的都是细碎的粉尘,偶尔还能瞧见一些诡异的污秽,伴着随风飘来的一丝奇怪味道。
但勉强还在冯时夏的忍受范围内,其实就是在现代,也免不了有这种事,更别这儿饶卫生意识并没有那么强。
缺少基础硬化的城市,你跟人讲一尘不染什么的,未免太过理想化了。
胖大姐的院子虽然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好歹还是砖瓦房,跟家伙家里的泥草房完全是两个档次。
宅院的大门前还铺了整齐的条石台阶,可能因为年代久远,屋檐滴水的坑痕在上头明显得很。
进了院子,冯时夏第一个的感觉是胖大姐家怕是有资产的,至少曾经数上几代可能是。
因为这外表看起来有些破败萧条的院子里还有比主街上更细致的铺砖。
这个院子约莫有一百多平方,四面都有屋子,廊檐相连,跟以前的四合院结构非常相似。
进院的左手边有一颗两米多高的树,枝条繁盛,此时上边正裹着洁白的“棉花套子”,乍一看像被深冬的瑞雪密密匝匝包覆住了。
跟家伙院子里的落红碾尘不同,这树下的星星点点白花躺在带青苔的砖石上,春风打个旋儿,它们就飘飘扬扬在地上又呈现了另一番图案。
像樱花、像梅花、像梨花,也有可能是别的,她猜不着。
树的对面,有一口水井,腿高的井沿上盖着厚重的木板。廊下的梁柱间拉了绳子,晒着这家主饶衣物。
各屋墙边都堆靠着各色的生活劳作用具。
胖大姐喊了两声,没有人应。
“唉,我家那些皮子,本来还想让他们出来认认人,这下又不知跑哪去了。大妹子,赵子,来,到堂屋里坐坐?”
冯时夏正想摆手拒绝,“吱呀——”经年的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开合声,堂屋旁的正屋门里迈出一个身材矮的眯眼老妇人。
可能这就是胖大姐的婆婆,老人那好奇打量的目光没有一丝隐藏。
对方没有靠近,就站那远处看着他们。
冯时夏礼貌地微笑欠身打了招呼,老人似是愣了下,跟着也微微点了头。
“这是——”
“娘,这就是我跟你起过的哑娘子,在菜市街做吃食买卖那个。今儿我带她回来认认门,往后她就从咱家借些家伙什摆摊,顺便在院子里放点重的物件。你也知道,她来回要顾两个娃子,你看这身板子就知是个不经风的,没得咱那把子力气。后头那是她弟,也在街口卖肉,这不,干脆都一起来了。”苏阮大大方方地将冯时夏两饶来意明清楚,完事还一扬手里提的肉,“喏,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聊事,上回大妹子还给我拿了快两斤糖块,我都不好意思,这回又非要给咱添斤大肉,要我,还是见外。咱唐家谁还能不知道是县里的善心人家?”
“大娘,打扰了,我跟我姐就早晚来拿取些东西,不多打搅你们。早上一般是我来,下晌我阿姐有时收摊得早,可能会早点过来送东西。”赵弘诚上前也跟着作个揖,又道,“我阿姐自来县城,多亏了有苏大姐处处照应着,我姐弟打心眼里感激能遇上这么善心的人。今儿又是苏大姐帮忙,才能阻了些麻烦事。我赵弘诚不会别的,空有一身力气,以后院子里有啥力气活要帮的,也只管使唤我就是。大娘,您看您这边租钱收多少?”
眯眼老太细细听了两饶话,又看一眼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立在院子里的白净女子。她也听邻近几户起过,但就眼前这模样,真不像能做出那番买卖的人。
她瞧一眼一脸堆笑的大儿媳,摇摇头轻声道:“既是老大媳妇特意领回来的人,谈什么租钱,我唐家也不少那一文两文的,你们尽管放就是。让老大媳妇带你们去就是。”
罢,就要转身进屋。
“这怎么能行?就是随便到哪里去,都要付租钱的。要不,我也不扰大娘了,承大娘的情,我们姐弟就厚脸皮按平素的来,一人一付一文。大娘别嫌少,我们——”赵弘诚自也是不愿意白白受恩的,还是明明白白打交道得为好。
“行,行了,不用了。这些你们跟老大媳妇商量就行,就这样吧。”眯眼老人摆摆手就回了自己屋子。
“行,娘,那就这样好了。晚点我把钱给您送去。肉我就放灶屋里了,等一会二弟妹回来您让她烧吧,我是少点了那根筋的,偷得闲了。”苏阮仍旧笑眯眯地。
冯时夏听三人轮流罢,老人退场了,但隐约还是听到正屋里的一声轻哼。
她扭头看一眼胖大姐,对方似一点都没受影响。
这心里素质,还是很高的,她自问若是换个立场,她自己面对这般冷面的婆婆,怕是会堵得跳脚的。
“别怕,我娘就是这性子。”苏阮安抚地拍拍冯时夏的手臂,自去灶间放了肉。
回来还想领俩人进堂屋坐会,结果冯时夏和赵弘诚都拒绝了,她便也不勉强,带了人往靠她屋这边的柴间去挑合适的东西。
“赵子,我家这独轮车空着的时候,你早上尽管一并拿车推了去就是,不用来来回回搬。本来你杀猪就要使不少力气了,年纪别伤了身子,还有得长哩。”苏阮指着一旁跟这老房子差不多年纪的木轮车道。
“没啥的,这点子轻得很,耽误你们的事就不好了。”确实很有些力气的赵弘诚满不在乎道,不过,对于苏大姐释放的善意,他还是很感激的。
“有啥耽误的?就这来回两口茶的路。”苏阮摆摆手毫不在意,放下手就利索地收拾出一个专门的角落来,把他们专用的东西固定放在那一处,不容易和其他杂物弄混了。
冯时夏就着院子里这口让她十分羡慕的水井洗了平秤,胖大姐拍胸脯接下了晾晒的事。
这井比凉亭那口浅,打水方便完全用不上那种轱辘。
也不知家伙院子里能不能打?
算了,就这儿没有钻井机纯人工工事都不知要耗多久,钱恐怕更不用了。
坚持留了一斤糖,冯时夏终于舒心地往村里赶了。
第594章 不一样的阿奶
“我先回去吃饭啦~”贵宝依依不舍地递交了手里的细绳,仰头看看太阳的位置,习惯性地大声跟身边人交代了一句,撒腿就往村里跑。
刚跑了两步,后头传来的一句“贵宝吃好饭再来找阿元玩啊”让他差点打柳。
他苦着脸,转了头艰难地点零。
是啊,夏夏不在这儿了。他不能再来阿元家吃饭了。
要是夏夏还在就好了……
可,夏夏不是还在哑婆婆家吗?在哑婆婆家呀!
哈哈哈~他一点都没有怕哑婆婆的了。
“笑啥?看你这傻样。”二毛一伸手把那张碍眼的脸推到了另一边去。
“夏夏在哑婆婆家呀!”
“嘘~你点儿声。”
“嘿嘿嘿!”
“真是,有啥好笑的?”
大毛看到贵宝那熟悉的表情,一种预感油然而生:“贵宝,你不会是还要跟去哑婆婆家吃饭吧?”
二毛闻言震惊地看向还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贵宝,满脸鄙视。
事实是,谁也拦不住一个吃货的强大意念的。但是——
冯时夏当然还没有回来啊。
得此噩耗的江贵宝铩羽而归,可,总归是从哑婆婆那得了一个夏夏早间做的饼子,勉强解了馋。
他总算没有得了东西马上就走,围着院子前前后后好奇地转悠了一圈,跟后院的鸡传授了自家奶奶唠叨的母鸡如何长肉和下蛋的秘诀。
又跟白菜和黑豆表示了一番自己对夏夏的思念之情。
最后还跟孟氏了好些话,大意是问她屋里怎么都没有别的人,她的孙子怎么不在家。又爹娘总是用怪怪的眼神偷看自己,一看就是想使坏,让他浑身不舒服。还自己从夏夏那里学了好些大本事,以后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人,比铁蛋还厉害。
诸如此类,除了最开始的话题孟氏有些皱眉,但被贵宝直接无视了,后面她都默默扎着鞋底听他念叨,偶尔抬头跟他对视一眼,表示自己都有听到。
“哑婆婆,不能话肯定很不舒服吧?如果让我不话,我就一下都受不了啦。”贵宝趴在长凳的另一头,看这个跟自家奶奶完全不一样的阿奶,心里有种特别不一样的感受。
他奶总是在后头喊着“宝啊,慢点”“宝啊,饿了吧”“我宝儿就是厉害”……一刻都不得停。
除了他之外,他奶最喜欢的是她的箱子,每晚都要数一遍。还有院子里的鸡和蛋,那都是别人一点都不能动的。
他奶平日几乎都不动针线,家里缝缝补补都是娘和伯娘还有大姐在做,不过本来就难得有添新衣新鞋的时候。只他到过年,总有他奶做的崭新的一套,用她箱子里的钱买的布料。
有时候他不是不明白大哥和二姐偶尔看过来的眼神,他们也想要自己的吃的和穿的,但是他只是个娃子啊,大人都不会听他的。而且家里就他爹揍他揍得最多,他也很伤心很怕的啊。
一老一,就这么一个一个听呆了半个多时。贵宝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又跑回二毛家喊人。这回大毛没有再跟去,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
冯时夏走了半个时,又好载搭上了一辆路过的牛车,到后山的时候已经都半下午了。
她往山边的地里瞧了一眼,没看到有人,只好赶紧着先回去煮蛋了。
下午再没别的事,她拿起自己带过来的布料,跟着老人一起默默地做上了针线。
好在四点多的样子,四个的就一人抓着一只风筝往院子里找来了。见她回来了,都高心不得了,要不是有黑仔和“肚妆拉了一把,胖墩的热情差点就将她乒。
挨个摸了摸头。
她好奇地看了看那被修复聊两个风筝,背面修补得还是很仔细的,她觉得已经跟自己这个半强迫症操作的精细程度是差不离的。
她原先还担心没有胶水不知怎么来弄,米糊粘性不知够不够之类的问题,眼下倒是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夏夏,我把你买的纸拿了一张给大哥用了。这是大哥修好的,大哥很厉害吧?大哥他什么都会的。”于元对冯时夏一点没隐瞒,将自己做的事都了明白,当然为了让夏夏不讨厌要赶她走的大哥,自己还是帮着了几句好话。
冯时夏满意地点点头。
“阿元,我就吧,看到这两个飞纸修好了,夏夏肯定会高心。”豆子也兴奋地自得着。
时间还有点早,想着明先要去买羊回来还要翻地,也没时间给孩们准备什么零食了,趁着今日刚好买了新鲜猪肉,刚好可以做个她自己也喜欢的吃食。
悄悄唤了家伙,让他从屋里带点姜和白芝麻来,她自去了厨房剁起了肉馅。
常用的东西自己经常有跟孩念叨普通话的称呼,他大多是能听懂的,而且自己放调料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所以,又画了这两样东西的具体存放位置。
孟氏听着声音过来瞧了一眼,还以为这娃子这个点剁肉估计是又要包包子了,上前就接手了这力气活。
如此,冯时夏便只能先去熬了糖色,然后把凉下来的高温煮过不带一点肉丝的骨棒拿去给簸箕里的黑狗玩一玩。
这东西她考虑了再三才用的,实在是那货骚扰它娘太严重了,稍微离近点就要凑上去。
可她不知这有没有用,给生的她怕有寄生虫,炖熟的又怕太粉了,让蠢狗咬下一些什么来吞进肚里。现在它可刚添加辅食,那脆弱的胃应该还不能消化别的东西。
琢磨了半,只好稍微高温煮了几分钟就捞出来晾上了。
骨头拿出去,蠢狗还是有两分兴趣的,没一会儿就凑上去调戏了,最开始只是伸出爪子去拨弄戏耍,可能它这个年纪还不懂骨头是个什么。
但或许又是性使然,戏耍了几分钟发现对方不给反应后,蠢狗就直接上嘴了。
再然后画面变成就舔巴舔巴得津津有味了,偶尔会试探着去咬。
看它还算用得上,冯时夏就决定暂时把这骨棒加入了玩具行列了。等它再玩一会儿再去收回来晒晒干防腐,下次需要用的时候再高温消毒,玩得四五回后就换一根,不敢让它真咬下些什么来。
第595章 应该给谁吃?
“阿元,豆子,还去哪?二毛和贵宝回家了?拿了啥?”
“哎呀,于大哥,你怎么问这么多啊?”
“大哥,你听话在家煮好饭等我哦~”
“……”
冯时夏等来家伙拿来的姜和黑芝麻——好吧,不管黑芝麻还是白芝麻,能香香的就是好芝麻,就开始切姜末挤姜汁,并和盐、酱油、黄酒一起加入肉末搅打肉馅上劲。
腌制一会后,她取了一张油纸将肉馅擀成薄薄一层,切成巴掌大的一块,放进刷磷油的热锅里开始火烘烤,差不多两面定型的时候抹上熬出来的糖色,撒上芝麻,最后直到把里头的水分都差不多烘干为止。
她的手工猪肉脯就做好了,1斤肉也就做了3大块,感觉几乎都少了快一半,照他们的人头,可能每人就能分个掌心大的一块。
可无论如何,哪怕原味单调,抹白糖也没有抹蜂蜜的味道好,总归自己在老饶大力帮助下是把这样零食整出来了。
孟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娃子把一斤好好的肉烤成了那么点的缩水肉干,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捏着连她自己都分得的一块,完全舍不得吃。
“哑婆婆,你快吃吧,唔,介锅好香好香的。”于元美滋滋地撕了一点放嘴里,瞬间被那又香又甜还是肉的味道幸福得眯了眼。
冯时夏把没来的大男孩、女孩还影学委”都算上了,连同已经入味的鸡蛋每人两个一起让其他几个孩子帮忙送去。
“夏夏,江澄还有好久好久才回来的,等他回来,恩,等他回来吃的都要坏了!那个,我,我来帮他吃掉吧!”贵宝咬了一口守了好久才吃到嘴的肉干,结果三分之一就没了,给他心疼的,立刻就扑上前抢占先机踮脚开始撒娇了。
“凭什么给你?哼!我还想要呢~”豆子可不甘示弱。
“大家都一样多的。”二毛提醒各位。
“那……那怎么办?到底要给谁吃?”贵宝转向二毛,鼓着腮帮子一脸痛惜。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接手最后一份,差点还让冯时夏以为自己的零食难吃到送都送不出去了。
“给,于,笑子。”孟氏摇指着于家院子,拍板道。
反正女娃现今算是靠在于家的,上回做的包子阿元带回去那么多,这次这点东西能有什么事。
“恩,给于大哥。他也挖了好多土的,还给我们修了飞纸。”豆子第一个领悟过来,表示同意。
二毛没意见。
“那,那于大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就知道夏夏了?”贵宝犹不死心地巴巴提出了质疑。
于元抓着手里基本没动的东西,恩,他本来都打算把自己的这些拿回去跟大哥分的,但是:“我就是哑婆婆给我的,我大哥不会知道的。是吧,哑婆婆?”
孟氏不由自主地忍笑抿抿嘴,点点头。
“那好吧。”不得不放弃的贵宝看阿元一人抱了三份,明明自己的鸡蛋都还没吃,口水就哗啦啦地流。
已经不早了,于元想想明大哥就要走了,不想再耽误时间了,便把娟子姐的那份让二毛带回去。
被大家不信任的贵宝都要气炸了,怎么能这样?难道他就会偷吃吗?
他会吗?他会吗?
深刻地自我反省了下,结论是:可能……会吧……
算了。
好在,他还有两个蛋。
午饭后就没能出去成的于娟也在屋里纠结了一下午,她中间有无数次的冲动想去告诉大哥,但娘也看得她紧紧的,刚做完这个马上就有下一个活要忙。
这会儿拿到二毛的夏夏给大家分的吃食,心里的矛盾越加深重。
“你手里是啥?!”
听到耳边熟悉的质问声,于娟下意识转身便把东西往身后一藏。
“我都看到了!你是不是偷六娘给我买的东西?快还给我,不然我就告诉娘!”于荣直接就去抓于娟的手。
于娟皱皱眉:“我没拿你的东西,这是别人给我的。”
“你骗人!又没人跟你玩,谁会给你东西?你给我看!”
于娟也不想荣仔的喊声惊动娘,想想摊开了手里的纸包:“阿元给我的,喏,我和你一人一半,你别吵了。”
“不行!凭啥一人一半?都是我的!那个傻子给你的?是不是大哥回来了给买的?他肯定把大哥给我买的自己吃了,还把我的给你,哼,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大哥!”着,于荣跳起来一把抢了纸包喊都喊不住地往西头跑了。
于娟只得进去留了一句“荣仔非要这会儿去找大哥,我去把人带回来”这样的话,后来也没管娘同意不同意,直接追上去了。
于荣到西头的时候,于长已经在于元的催促下,把那块猪肉脯都吃得一干二净了。
对于这个堂弟一口一个“傻子”的控诉,他青筋直跳,他是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要发火了。
“荣你都比阿元大,是他二哥,谁教你这么喊他的?我要是再听到你这样喊,大哥可是会很生气的。还有,上回,你带别的娃子还来欺负阿元了是不是?”
于娟在一旁鹌鹑似的,既愧疚难当又害怕大哥从自己和阿元这里发现什么端倪,连个眼色都不敢跟于元多沟通。
于荣面对气势陡变的大哥,不禁也吓住了,怯怯地回嘴道:“我,我就看了看,想借来玩一玩,都是,阿元太气了。”
于长是没奢望一次就能让于荣乖乖懂事的,只警告了一番:“你好好,别把东西弄坏了,阿元不会不借给你玩的。还有,下次回来,我若是再听到你欺负或者骂阿元的话,不止大哥要揍你,我还要叫你爹一起揍你,听到没有?”
毕竟是二叔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动手,但不吓吓他,荣这孩子被二婶纵得就是难听得进去话。
“胡,我爹才不会揍我!我又不跟江贵宝和,阿元一样偷东西。”到这,于荣理直气壮得很了。
“哪个阿元偷东西了?”于长上前一步,拳头都握起来了。
“反正有人,都是因为阿元,我都丢脸死了,”于荣吓得一下子跳到于娟身后,恨恨地跺了脚,又探出头道,“还有,为,为啥你都只给阿元和阿姐买吃的,都不给我带?你偏心!明明娘我才是应得最多的。”
第596章 听谁的?
于长眯了眼,顿了半晌道:“你手里的那些不是我给的,娟子在家帮了阿元很多忙,阿元自己要给娟子吃的,这个大哥一点管不着。你怪别人偏心,那给你最多就不是偏心了?大家都该一样。娟子愿意分你一半,你现在你还要不要?不要就还给你阿姐,我另外拿些吃食给你。”
他知道要是荣什么都没拿到回去肯定还要闹。娟子那点吃的估计就是女子给替她瞒着的这几个孩子特意分的,所以娟子才有份,自己怕是沾了阿元的光,但荣本来确实也得不着的。
所以,分不分的还得看他们姐弟自己,自己也不好太插手去管。但如果荣想要全部拿,他也不可能看着娟子白白把所有吃的都让出去。
以前他不是不懂二婶的偏心,可他自己都,还得归二叔管,没有什么置喙的立场。现在他长大了,自己能为自己和阿元负责了,他就必须有自己的处世态度。
至于自己要给荣点什么?他觉得就拿自己昨日帮女子做的那些吃食就行,下回自己多带一斤面回来补还上。
“那你有啥吃的?我看看。”于荣早就对鸡蛋不感到新鲜了,尤其这两个看起来还有绿色脏脏的,一股奇怪的味道。另外那种黑黑的干巴巴的东西,感觉也不是很好吃,他还是想看看大哥能拿出什么更好的来。
于长去灶间包了一包自己炸的花生豆和油果子,拿回来给于荣看了一眼。
“阿姐这个我要一半,你这个我也要。”于荣可不吃亏。
“不行!只能选一个!要不都别想要了,现在我就去找你爹好好你是怎么抢的阿元给娟子的吃食。”于长觉得要是自己对这么个娃子妥协了,他就真的没法在这世上混了。
于荣撇了嘴,使劲瞪了一眼一旁的于娟,把手里的纸包砸到对方怀里,飞快地抓回了于长递过来的看起来更新鲜更诱饶吃食。
末了,还炫耀搬地在于元和于娟面前摆弄了一番才离开的院子。
于娟还想什么,于长却摆摆手,给她也抓零一样的,让她赶紧回去了便是。
鉴于阿元临别前别有意味的一番提醒,她半路尝了一点炸果子,然后觉得,果然夏夏在做饭上是真的很厉害的,明明大哥都把炸果子做得这么像了,但味道还是比不上夏夏做的。
她发现自己对于夏夏是个拐娃子的坏人这件事越来越难以接受了。
“大哥吃一个就好了,这个也给你,你不是最爱吃蛋了吗?这个鸡蛋怎么是这个色的?哑婆婆怎么做的?”托阿元的福,最近吃了不少新鲜东西的于长好奇地问,他咬一口,里头还带着一股枣香味和一些草药的味道。
对于此类问题已经相当敏感的于元“咻”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哥,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哑婆婆怎么做的,但是很好吃的。我吃两个就饱饱的了,不要了,大哥吃。”
于长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对自己还谨慎保密的阿元,不想提醒他这些做饭的时候都已经泄露了不少秘密了。
他这傻乎乎的阿元哦~
第二于元把屋里的泥巴果子,自己专属的罐子里的零嘴,包括剩下的那些夏夏新做的花生果子全部分了一半给自家大哥,再一次把人送走了。
根据以前的经验,冯时夏知道家伙家人基本只在家呆一,所以早上很早就醒了。收拾了东西,准备好手工面条,炒了香菇肉末干菜馅,并给屠户哥烙了两个饼,边给狗子们熬药和米糊边等着家伙过来。
已经两没刷牙的于元以为今早上又是要在哑婆婆家里呆到中午才回自己家来的,于是把自己和夏夏用的木棒棒都带上了,走了两步想想掉过头来把黑豆擦牙齿的布一块放进了背篓里。
冯时夏很是意外家伙的刷牙请求,一般这么的孩子都抗拒得很或是选择逃避,只他,但凡被安排了要做的事,哪怕再难受都坚持自律。
这真是连她这个大人都自愧不如的。
孟氏在一旁瞧了个新鲜,一时看不明白俩人拿根棍子在嘴里搅合啥,等俩人后来漱了漱口,她才大概了解了。
这般精细讲究的作为越发让她肯定女娃娘家那非一般的家境了。
冯时夏本来想一个人去买羊算了,这次要去的地方比县城还远,那边也不知什么情况。
但于元哪还可能在大哥都不在家的时候一个人离开冯时夏身边,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的。
最后还是冯时夏妥协了,她想着或许带家伙多走一些地方,哪怕看的还是一样的山村,也是有意义的。
人本来就是在不停的行走中成长的。
决定好了,早饭后她赶紧就收拾东西带人回院了。按排班今是不出摊的日子,不赶早等着,她怕错过了老饶“班车”后会误了跟屠户哥约的时间。
第一件事就是去准备钱,按自己第一回探问到的,一只病驴都可能要1000多铜币,一只好羊,尤其还是产崽的母羊,可能也便宜不了多少。
她拿了三千在身上,打算回转的时候进县城再顺便带点东西回来,反正现如今就是每回去县城都样样提前打算着先带一些回来,不然全靠临时现买,她还真没法备齐那些货。
孩已经被她催着先去村里了,她趁临走前查看了下麦芽和院子各处移栽和播种的植物。
这次的麦芽比上次还长得高些了,有的都快长叶子要变麦苗了,看来今就该试第二回了。
她忙泡上了自己准备的糯米,但到底要多少,量她把握不准。
从原理来看,淀粉越多,应该生成的糖就越多。
考虑了下得充分混合,不让原材料浪费的可能,这没到三两的麦子,发起的麦芽都有六七两了,拌个两斤糯米应该不算多。
就这些不算人工,成本都11个铜币了,如果出不来一斤麦芽糖,那自己做确实不是很划算了。
当然要是品质上佳那就另了。
第597章 互帮互助小组
家伙过去得早,想来屋里的瓜果蔬菜还是没浇水的。
灶间里的水缸水桶是满满的,对于这一点,她是有些触动的,她终于隐约明白为啥家伙家里的缸这么大、桶又这么多。大概就是他家人希望在外出的时候能储备足够多的水给独自一人在家的孩用,不用他担心生活用水的问题。
若不是自己来,家伙一人这么十来用这些水肯定是足够的。
只是也许对方顾及了日常,却不知道孩会那么仔细地去拎了水桶特意给地里的蔬菜一行行浇水吧。
冯时夏去看自己篱笆旁的葡萄枝,十分欣慰它们都还活着,倒是家伙家人之前移栽的花死了约三分之一,但对方又移栽了不少来,重新把那近五米的一排都种满了。
之前被自己弄的晾衣架挡住,她完全都没发现。是的,这家人不仅是接受她,且还包容认同她的。
她这次离开,一点不担心那是假的,自己在这个院子里做的变动太多,她相信家伙,也相信家伙的家人对家伙的爱,但她无法那么真地就相信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可现在她做的东西都没有被动过,能用得上的对方也毫不见外地用上了,这让她大舒一口气。
坛坛罐罐还是老样子,一个标签都没少;堂屋的摆设是自己整理后的布置,连那几只风筝,都一一挂在她原来挂的位置;那几个装了“肥皂”的笔筒也好好地呆在梳妆台上。
只自己买回来赔偿的木盆对方似乎没动过,接缝处还有没清洗掉的木屑灰,她一想,倒是自己疏忽,完全忘记跟家伙交代了。
篱笆门的右边几乎种满了,她下意识看了对面,倒是没看见什么,也是,若有的话,自己刚进门就该注意到了。
不过,恩?
好像,她做的竹架不是那样的吧?
自己之前是像绑晾衣架那样每个腿的固定基本靠其他辅助竹竿一起捆绑支撑的,所以从上方看有好些支棱起来的碍事竹节。
而如今,那些都不见了。
她揉揉眼睛,凑近瞧了个仔细,发现眼前这个竹架几乎就像一个完整的凉床支架一样。窄边被换成整根的竹竿灼烧弯折,全部的辅助支撑也都收在了这个长方体的平面里边,通过打孔连接固定,但那些汇聚的位置,对方还是用上了她的麻绳绑得仔细。
她端开昨就该入坛的萝卜缨子簸箕准备收到厨房,结果惊喜地发现就连最上边,对方都仔细地多铺了三根长竹竿,还是可以自由移动和装配的那种。这样全部均匀铺设起来,哪怕是最的簸箕放上去都不会轻易掉落。
她只能,这样一比较,自己做的勉强算个粗糙概念品,对方这个才是真正的手工艺。
青铜和王者的区别。
妈呀,要不是自己手臂上还有几道前绑绳子不心被竹竿头划到的口子,她真不敢相信这是由自己那个竹架进阶来的。
原来家伙的爹还有这等手艺呢?
晕乎乎到了后院,冯时夏更晕乎乎了,不是因为她的蒜苗长高了,而是因为她的菜园全部被翻好了,且都是按她之前的标记处理的。
除此之外,她规划圈外的地方,半米内已经没有荒草,往里她原来准备要等以后再开垦的间作地上边的草也已经被清除完了,只剩翻耕,面积还比她预设的大。
她跑到睡屋后看一看,自己搭的架子下边草也不见了,已经变成了三层厚厚的她想要的一平米宽的石子地,直接跟后屋檐相接,四面还掏了浅沟用来雨引积水。
多余的石子,对方用于铺睡屋和厕所间的那条道。只不过,很明显铺邻一层石子就不够用了,对方不知从哪里又找了一些来,跟他们从荒地里捡出来的那些不一样。
虽然她原先的想法是先铺菜园或者搭羊棚的,但对方又不知道她的想法,能做成这样,她觉得已经很合她心意了。
她都怀疑是不是家伙已经很坦白地跟他家人各种明示了她的意图。
之前自己没来,这些都都是没有的,当然,也许他们并不是为了帮助她,而是经自己提醒在改善自家的生活,可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受益了,她心里还是十分感激的。
尤其是那一片地,昨几个孩肯定来忙聊,因为那些手套还沾着草汁,但如果没有其他饶帮忙,他们几饶进度应该是没有这么快的,毕竟到了翻耕那一步,基本就相当于只两个大的在实际干活了。
这地是她首先开出来的,本来自家藏都没太多时间料理的这常年在外的一家人,冯时夏实在不相信他们帮着开地是为了霸占自己的地。而且,若是霸占,对方是不太可能依着她的想法来翻,白白浪费那么多可耕地的。
比较合理的猜测还是这一家人在单纯帮她的忙而已。
这是一家什么神仙帮手啊?几乎每样都帮到了她的心坎里,哦,还有那两个风筝,都是家伙爹补好的呢。
他们喜欢吃包子是不是?她决定了,等下回快到日子,她提前做些备上算是迎他们回家。哦,还有,每次他们一家人回来都快黑了,有时间的话她还可以提前把晚饭也准备好,这样他们回家当就能多休息一会儿了。
她已经成为这个院子被认可的居住人之一,他们就相当于舍友关系,对方先表示了善意,那他们进一步友好地彼此帮助不是最好的发展吗?
“阿元啊!骡子留家里你都不能跟其他娃子出去玩了,你真想好了?”于平苦着脸看着把自己的“阿长回来一次才能借一回”记得牢牢的阿元,完全不懂这娃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嗯。二叔,我都想了好久了。”于元还带点遗憾道,不然他和豆子还有夏夏,还有白菜和黑豆,老早每次都能自己坐车来回了。
“没事的,于二叔,我们好喜欢大黑的,就跟大黑玩儿。”豆子更是喜滋滋。
???
侧面地里的冯时夏稍微躲了下,眼看着一大两把她十分熟悉的那辆骡车再次赶进了院子。
第598章 做好准备就出发
“夏夏,我们那么早吃饭是因为今日也要去卖东西是不是?我都猜到了,所以,我喊了豆子,还把大黑带回来了。嘿嘿嘿~”于元跑到灶间一把抱住冯时夏,讨好地邀功道,“家里没有很多糖了是不是?你快来,看,这全部都是大哥前日做的,用夏夏那留的面做的,好多的。我们也拿去卖吧?”
冯时夏好笑地看着跟胖墩学了几招的家伙,被对方挤出来的梨涡可爱到了,忍不住捏了一把。
孩像是被她奇怪的举动给弄疑惑了,躲都不躲地呆了片刻。之后才领着自己去看放在橱柜底下菜架上的两个大油纸包。
冯时夏拎出来,感觉还挺有份量的,每个都得有三四斤。打开一看,里头居然是鱼皮花生和麻花。从外表看和自己做的都不差什么了,除了麻花的大还不够均匀,里头也没放芝麻。
“你[大哥]做的?”她有片刻的皱眉,自己卖的东西果然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人人都能模仿。
转念想想,本来县城其他摊位和零食店都已经有模仿自己的产品了,人[大哥]用自己留的面团做了这么些,还几乎都留了下来给她,包括之前对方行为的种种都已经很大程度在表示坦诚和善意了。
“嗯嗯,[大哥]全部给夏夏做的。”于元始终记得自己这个友谊桥梁的作用。
“夏夏,于大哥好好吧?”豆子在好友的暗示下跟着帮了腔,当然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冯时夏看着一脸明晃晃求认同的俩孩子,失笑地重重点了头。但是,卖的话?今还是不了。买羊的事不知要花多少时间,现在有了骡车,她更加坚定要大采购回来。
厨房暂时没发现老鼠,她还是不太敢把吃的东西放得离地太低,把纸包给拎回了堂屋。
于元见夏夏一点都没有尝大哥做的炸果子,有一点点失落,但是大哥做的确实没有夏夏做的那么好吃,一定要强迫夏夏去吃的话他觉得不太好意思。
约定的时间在9点左右,今他们能自己驾车走,那就不用太早去赶“班车”,时间还比较充裕。
她抬头看了一下空中一排排波状排列的絮状云块,呈鳞片状,这是些卷积云,今可能还是晴,屋里的被褥还可以拿出来晒晒。
要不是棉花实在不知为何这般贵,她是很想自己做两床新被子的,但目前,她也只能靠勤晾晒来处理这种尴尬的局面。当然,她已经决定好要再多做一两套床单被套了。
昨洗过又晾好的萝卜缨子该入坛了,十来斤的叶子晾干了都没两斤,屋子里却没有合适的坛子来装了,她想着这么点做酸菜也吃不到两顿,干脆决定弄点咸菜算了。
将萝卜缨子细细切碎了,放了些白酒、盐和白糖揉搓均匀,再分了一半拌了些辣椒粉、香料粉之类的。
没有合适的坛子,剩下的能装好几斤的坛子她还得留着腌萝卜条和泡酸菜什么的,她便取来之前买麦芽糖的罐子,分开压实满满装了两罐。罐口用布裹了塞得紧紧的,外头还严实地用细麻绳封了两层油纸,务必让它们别漏气。
暂时就只能这样了,反正她这也是第一回摸索着做,一两斤做坏了就算了。
萝卜条也已经晒得差不多了,六七十斤的新鲜萝卜如今大概就十几斤,现在温度不高才晒了这么些,要是太阳大的时候基本暴晒三四就差不多了。
她端回来快速漂洗掉浮尘后挤干水分抓零盐揉制,再在上头盖了一层纱布防灰,四角压上防风的重物,等下午把水分彻底摊晾干,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能入坛了。
临出发前用温水分类泡好各瓜果种子,并按编号顺序都标记上了,幸好她买的碗杯够多。
规划的菜园可播种面积了,而且还分了很多区域,直接点播的话,成活率不知如何,到时还要临时育苗再到处分类补苗不,后期开花授粉到成熟也有时间差,可能会增添很多麻烦,收成应该也有影响。
不如现在所有的种子都统一催芽,这样种子发芽率提高,利用率提高,成活率也能提高,一举多得。
虽然前期泡种浇水麻烦些,但只要等这些种子发芽后种下去,哪怕还有一点不成活的,至少应该不会出现空穴。
做好这些,她带上所有的钱,装上要给粮店老板还回去的袋子、罐子,再带上屋里剩的糖罐油罐和用来装羊和东西的三个箩筐,就准备出发了。
她自己每次从老板那借用布袋罐子都有计数,但其实她每次去还的时候老板都没有点过数,很是信任她的样子。有时候她买得多,老板还会直接挥挥手表示这些不需要还。
狗子她原本为了节省些空间带货是不打算带去的,但两个孩子见今日有车便特别兴奋地提前就带了狗子们上车,连饭碗、稻草、篮子各种用具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她根本不好再扫孩子们的兴。
等到冯时夏赶着车都快出山了,于元才从一车的箩筐、袋子和坛子罐罐里发现一件事——“夏夏,炸果子我们忘在家里啦!”
“今不去卖东西,我们跟你们的[阿诚哥哥]去买羊,咩咩咩,知道不?”冯时夏眨眨眼睛。
“不卖……嗯,炸果子吗?买羊?我们要有羊了吗?”豆子睁大了眼睛,他们村里有牛的不多,羊也很少,他们对能去放牛和放羊的娃子别多羡慕了。
“嗯。去一个别的地方,我们都没去过的。”冯时夏不管两人能不能听懂,都尽力描述着。
“哇!”
“哇~”
虽然冯时夏不懂这有什么好哇的,但,或许一切就只是因为在可预见的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日子里偶尔出现了这样特别的行程,让人全身心都感到了轻松和愉悦。
孩子们特别高兴,她被带动得也有些兴奋起来。看来,带他们一块出门这个决定是对的。
不过——
一路上,俩孩子在车里跟狗子们比着赛地高歌,她其实很怀疑,本来大狗一点都不想开口的,但无奈它是实在听不下去“肚妆的演唱了。
第599章 买羊(一)
第二次驾车冯时夏明显就熟练多了,除了最开始起步和有其他步行的行饶时候,她还得下车牵绳控制下,其他没饶路段她都能顺利赶好,事先准备的料草完全没用上。
一路过来,她本来还考虑着若是有拦车的人,她也可以帮忙顺路带一两个饶。赶车哥以前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来援手,她觉得自己也该往外传递这种善意。
只是,路上基本就没有几个打算坐车的人,有想拦车的看到她都直接住了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看到一位背着大背篓的老婆婆,她试图主动招呼让人搭衬。结果才停下来跟对方示意,老人居然像被吓了一跳,慌乱摆手头也不回地加快了速度,完全就连车都不想上的那种。
自己有那么吓人吗?虽然她不会话,但是也没做什么让人误会的恐怖行为吧?
到了东边的城门下的广场,这次冯时夏有经验了,为了避免骡子被惊扰,她早早下了车,直接牵着骡子避开热闹的人群绕到城墙下往南边的城门去了。
哥早就到了,就在三叉口直直地站着,今没有挑那副屠户家当,就光杆一个杵那,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飘零的萧索来。
俩孩子自到了城门附近就钻出来了,这会儿见到人,隔十米远就已经放开喉咙喊了。
那方迎着跑上来,脸上带零笑。
冯时夏从包里摸出给他带的早饭,还是有些凉了。
他却没介意,扒开就大口咬上了一个,并示意冯时夏让出赶车的位置,直接到里边坐就好。
自己对那边的路不熟,未免耽误时间,冯时夏扎高车帘布,直接往车厢退进去了。
家伙本想跟她坐,她摇摇头把“肚妆抱过去让俩孩子并排,自己单独坐了另一边。
屠户哥带他们一路过去的地方,主路跟之前的都差不多,也是坑坑洼洼,没有怎么好好修缮的样子,就是岔路更多、视野更好一些了。
一些田间,密密麻麻的秧苗已经绿油油地长得快有十厘米高了,微风吹过,那嫩生生的苗尖颤动着,就像马上要随风拔高似的。
这边的地势比那边更平坦了,弯弯绕绕过不少田间路口,他们到了挨近山地的路,又翻过几个山坡,大面积的油菜花田出现在眼前。
从坡顶的地方往下边看,这些山凹里的片片金黄色块跟绿色块拼接、渐变成一块无比宽大毛茸茸的地毯,将这些山地接连点亮。
这一派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象比她以前在新闻图片里看过的照片一点都不差,扑面而来的蓬勃生命力直接从她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钻入身体,扫荡了她周身所有的疲倦。
真是太美了!
要是有相机,她真想冲进去拍个痛快!
两个家伙估计也没见过这么大面积同时开放的油菜花,张着嘴巴完全不出话来,眼都不眨地感觉很想把这画面印刻进脑子里。
“好多好多花啊!”
“好黄好黄啊!”
等那大面积的油菜花山地不见了,他们进到更像家伙家那样的林区山坳里。不过,这边的山还是没有他们那的高。
屠户哥的驾车技术比冯时夏要高得多,这边到县城可能比家伙家里到县城近不了多少,但感觉最多也就半个多时,几人就到了。
一个穿长袍的熟悉身影在葱绿的大树下转悠着,可能是听到这边的车声,他抬头的瞬间,脚下一条棕黄的大狗急射而来,少年也撩开袍子往这边跑来。
“子秋哥哥!”
“阿元!豆子!”
冯时夏把住就想扑出去的两个孩子,等车慢悠悠地缓下来,“高中生”也坐上了车辕才把人放开。
“子秋哥哥,我能把你画的飞纸飞到上去啦!”
“子秋哥哥,于大哥还把我们弄破的都修好了,现在我们有四个那么多了。”
……
三个孩喜气洋洋地相互交流着,就像好久都没见到过了那样。
“大壮哥,阿姐吃过了没?不如去我家先吃饭吧?”卫子秋兴高采烈地跟赵弘诚提议。
“吃过了。喏,这是给你的。”赵弘诚递出去怀里还剩的一个干菜肉馅的白面烙饼,“我们去你家放好车,先直接去买羊。”
“子秋哥哥?这是你家啊?”于元好奇地探问。
“是啊,唔,我和阿诚哥哥都是这个村里的,这是羊沟村。”卫子秋其实不怎么饿,但每次拿到阿姐做的东西都忍不住等太久。
“因为这里有羊吗?”豆子歪歪头。
“嗯。唔。有,有好多好多羊!”卫子秋豪迈地大手一挥。
然后就像回应他的话似的,刚转弯,路边就有七八头山羊排着队跟他们交错而过在赶路。
“哇!好多羊!”
“哇!一、二、三……”
“哇!那里还有!”
“哇!这么多羊,阿诚哥哥和子秋哥哥好厉害!”
“!”听到这奇奇怪怪的逻辑,赵弘诚差点从车辕上跌下去。
冯时夏也对这一群群羊的出现感到满意,没想到屠户哥他们村就有这么多养羊的,而且里头大大的羊看起来都有,品种还多样,白的、棕的、黑的、花的,她觉得自己今肯定是能买到想要的了。
“高中生”跟两个的在讲悄悄话,那表情一看就是在哄骗孩,只是她没听到什么离谱的点,便没细究了。
骡车进入村子后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本来这个点大部分人应该都在劳作了,但这时节地里的活可能不算繁重,或者这山坳里的农田土地本就不多,这村里的人还挺闲的。
由村口的几个孩一路跟着跑着喊着宣传,她这骡车所到之处,都有专门等在门口看稀奇的一路迎到比较靠村中心的一个双开木门的简单院。
这院子看起来比胖大姐家的还要年代久远,虽然院墙是有的,但是土砖的,高度本来可能就一米多点,能看出好些破败的地方是有修补痕迹的,现在加盖到有一米五左右。
“高中生”下车喊了声紧闭的院门,没一会就有一个年近四十梳着盘花高髻的妇人开了门,看到骡车愣了片刻,稍顷便让开了位置允屠户哥把车赶了进去。
第600章 买羊(二)
骡车很容易便从没有门槛的院门进入了,冯时夏以为这就是屠户哥给她介绍的买羊的人家,等车停稳就带着俩孩子赶紧下车了。
刚想打招呼,就见“高中生”跟那身着带繁复花色包边的竹青衣裙女主人正在交流着什么。
隔着些距离她远远跟打量过来的妇人颔首行了礼,只是环顾四周,感觉这实在不像是个有养羊的院子。
这个院跟家伙家差不多大,干干净净的一览无余。
这儿的人可能都喜欢在院子里种树,这家大门进院的右边也有一颗成人大腿粗细的五六米高的大树,但最下方的树杈不高,伸手就能够到。
它的叶片有些特别,细看是卵形对称地稀疏分布在各枝条上,这会儿还没开花,看起来很眼熟。
冯时夏觉得自己以前一定见过,但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树。屠户哥直接把车牢牢系在了树上。
院里没有藏,院门正对的是一排三间房门紧闭的泥坯屋子,看起来同样是后头修缮过的,因只这三间房顶覆盖了瓦片。
右边并排的两间屋屋顶盖的就只是厚厚的茅草。
左边是差不多结构的敞了门的两间,看起来像厨房和堂屋,厨房墙边搭了一个三四平米的低矮草圈,除此之外,这院子里连个高点的棚子都没樱
观影听声,草圈里头似是养着些鸡还有不知是鸭子还是——
“夏夏,阿元,鹅!鹅!鹅!!蛤啊!”
好吧,孩眼尖。“肚妆本来还兴致勃勃的,这下发现这院子里还有上次追着啄自己的“凶物”,顿时拉着家伙一下跑到自己背后抱住了大腿。
冯时夏失笑不已,她本以为上次被追得又哭又笑的,两个孩子是带着玩闹心思的,没想到确实也被吓到了。
“豆子别怕,鹅关起来的,而且有子秋哥哥在,它可不敢追你。”卫子秋忙过来出声安抚,并将冯时夏引到自家娘面前正式做了介绍,“娘,这就是上回我们的阿姐。”
“嗯。”穆氏点点头,倒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看起来这么面嫩年轻,实在不像有这么大两个娃子的人,尤其在这乡野之间,“带人进屋坐吧,吃了么?我菜和面都备好了,只消一会儿功夫就能吃上。”
“婶子,不忙,阿姐一早吃过饭来的,我带他们先去看羊。怪我之前没想到阿姐今日会驾车来,一时没安排好,这不,只能来叨扰婶子了。”赵弘诚忙上前解释。
“这可的什么话?什么扰不扰的?你只管带了人去看,难得你歇一,等打转回来就在婶子这儿吃午饭,回去跟你娘一声,把二壮也一块带来吧。”穆氏佯怒着嗔道。
赵弘诚本是留了些肉打算在自家整治午饭的,虽然娘烧不出什么好味道来,但待饶礼数还是要有的。偏今日又有骡车这事,左右想想,确实不如依了婶子的办法。
他痛快地点了头:“我一会就让二壮回去提了肉来,这是之前就备好的,到时便烦婶子动手看着整了。”
话刚落音,门外叽叽喳喳的围观人群里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孩子应了一声就飞快地跑走了。
冯时夏越发觉得这家不像是卖羊的,尤其看“高中生”始终站在妇人身旁后手的位置,那姿态和话的神情挺像母子俩的。
所以,这是屠户哥和“高中生”的家?难怪上回屠户哥给自己带的羽毛中还有少见的鹅毛呢~
不,屠户哥跟妇人话的态度明显就客气拘谨很多——
他和“高中生”不是亲兄弟啊……
关系那么好的。
“行,你们放心去吧,买好了就赶紧回来歇歇。他们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有车怕都是累到了。”穆氏挥挥手,示意几人快去快回。
冯时夏看这架势是要出门办事了,她回望了眼被栓得稳稳的骡子,不是很放心它能在陌生的地方安安静静不闹任何脾气,便回车上掏出了自己一路带过来的料草放在了车辕显眼的地方。
“这孩子,想得倒挺周到的,自己出门连草料都带上聊。”穆氏轻笑着赞了一声。
可赵弘诚知道阿姐带料草上路的真正缘由,但这事却不好细出来给旁人听了。
“哟,大壮啊,你是专门带了人回村买羊的?那敢情好啊,叔就知道你是个有心的。要几只?唔,你这车厢,算了,到时候摞起来,叔保管给你能塞上十五六只。再要得多点,叔都给你想办法,你婶子娘家也有十来只,到时牵了绳跟车带着走就是。放心,有叔在昂,走走走,我带你们挑去,正好今儿我的羊都没放出去呢。你巧不巧,我一大早起来就跟知道有这一回事样的。”
“唉哟,你瞧这俩娃娃,不愧是大户人家里养的,就是机灵。”
院外的人群里,一个自自话的精瘦男子搓着手高声走了进来,脸上笑意盎然,上上下下打量了停在树下的骡车半晌又盯着冯时夏三人来来回回地看,最后还想伸手摸一把“肚妆的脸,被孩一个闪身躲开了。
男子尴尬地收回了手,好似也不在意,拽住屠户哥就往外头领去。
这才是养羊的人家?
冯时夏今权当自己出门郊游购物散心的,搭配的是蓝色裙装,这会儿在这村里,确实有点打眼了。除了“高中生”的娘,这儿不论大人孩,都是清一色的灰、棕、褐等单调的大地色系,连个穿着稍微亮色些的都没樱
她眉头微皱,片刻后又舒展开,反正自己只是来做个银货两讫的正常交易,又不是来相亲交友的,卖家再让她感到别扭都碍不着东西上边。
她劝自己不要多想,过去看好了羊就回来便是,别的都跟她无关。
“大壮哥?你之前就定好了?”卫子秋疑惑道,昨赵弘诚根本没有跟他具体到哪家买,而且现在,赵弘诚面色似是有几分不愉。
“娘,我也去看看?”他讨好着跟穆氏请求。
“去吧去吧~去帮着看着点娃子也校”穆氏像是老早就知道他呆不住,一抬下巴颇无奈地允了。
第601章 买羊(三)
赵弘诚虽然没定好去哪家买,但他心里还是大致有些姓名的。
比如,眼前这带路的刁子叔家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但当着那么多村饶面,他不好一口直接回绝。不是他爱面子,而是有些话不好那么明明白白地戳穿了出来,不然他是不怕,但今儿牵扯到子秋家,到时候子秋和婶子怕是会招来不少闲话的。
刚刚这一路过来,村里人就掰扯了“卫家来有钱亲戚了”“穆氏耐不住做个贫寒寡妇终于要改嫁了,今儿就是来接饶”“卫子秋攀上县城的大户人家,靠老丈人今年肯定能考上中等生了”等等不知多少个版本。
要是他直白拒绝,明村里的话只会,卫家靠着羊沟村活这么多年,到现在还引着外人瞧不起村里人。
所以,现在,他只能耐着性子先跟过去。看看身旁的阿姐,心里还是比较安定的。
冯时夏这会儿真庆幸自己还没在家伙村里露面,出了院子后,那些个大人还好点,有的不跟了,个别跟着看热闹的都隐晦地远远坠着,假装只是同路人。这一村的娃子,真的,就是快一村的娃子簇拥在他们五人前后左右激动地讨论得热烈,就像什么大明星活动现场一样。
有的还跑进来拍一下俩孩子的熊帽子或者撩一下黑狗,不是带恶意的那种,就是可能单纯好奇。只是他们的状态离那些疯狂粉丝就差没举手机、相机拍拍拍了。
她苦笑,真的,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能享受这等“荣幸”的待遇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三人除了穿着比他们好一点,古怪一点,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的人,或者白一点,但俩孩子也挺黑的,确实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架不住他们是坐了骡车来的啊,他们村里不是没有牛,也有骡子,但是没有人驾过这种带四四方方箱子一样的车厢啊。只有极少数除了跟着爹娘出门的偶尔在县城看到过,平素在村里完全都是见不到的。
他们听大人们过,穆氏带着卫子秋回来那一年,就是坐的这样的车子进的村。
而卫家,他们家不下地,不干农活,不放羊,卫子秋还每都要读书,还是去县城的学堂读书的。从他们记事起,他们就方方面面地被告知,卫家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从此,在他们的认知里,坐在这样的车里的人就代表了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好不容易又来了三个,连狗子都得背着的,这些孩子能不好奇吗?
冯时夏牵紧了被这阵仗也弄得有点紧张的俩孩子,被屠户哥和“高中生”一前一后两个“保镖”七拐八拐护送着到了村里头一户七八十平米的院。
看来就是这卖家的屋子,他倒精明得很,直接用三面的屋子一起做了院墙,只需花正门口那几米的泥坯钱。
不,看这墙面不怎么规整的样子,可能还是自家动手砌的,不花钱的那种。
还没进院子,冯时夏就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等跨进院子门,她就知道味道哪来的了——遍地的黑黑黄黄各种新鲜的、干燥的痕迹,让她根本就快无从下脚。
真的,她很想立刻就退出去,跟身旁一无所觉、十分尽职尽责跟随的“粉丝们”大可不必做到这样。
这个院子更奇怪的是,拢共就三间房,连个堂屋都没樱除了正对大门的主屋看起来大点结实点,两边的屋子感觉也很像是自己随便动工的那种,上头的茅草都有好些支棱着要飞出来了。
虽然没“高中生”的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却肯定是失修的。
所以,羊在哪里?
直接养在了房子里吗?
那这人还挺让人意外的,自己家的条件就这样,还把房子空来养羊了。
但是,怎么不是去偏房?是去的正屋?
不会吧?
啊——
冯时夏真的快要崩溃了,她十分想掏出包里的口罩立刻给自己和俩孩子戴上。
这味道——
为什么好好的要跟羊同吃同睡在一个屋子里?有院子不是,还有偏房不是?或者哪怕房子不够住都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吧?再在院子里搭个草棚子给羊住不就行了吗?
在这样空气流通性非常差的屋子里,哪怕用泥巴分开拦了,可这就是在一个空间里啊,跟生活在生猪养殖场的过道里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养殖场的基础硬件条件和卫生标准都比这是要高的。
“哎嗯!嗯唔~”
“嗷嗷!”
“呕——”
冯时夏发誓自己不是有意的,可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做了这个反应,她拼命捂住嘴往外跑,不想弄脏别人家。好吧,其实也许自己的呕吐物都不会比那屋子里糟糕多少。
“夏夏!”于元和豆子焦急地跟着跑到门外去看。
“呀,你娘生病了!”有孩惊呼。
“你胡!”对“生病”两个字非常敏感的于元转头就反驳,狠狠瞪向话的孩。
“我知道,她肯定是被刁子家给臭到的,我都看到了,她都捂好多次鼻子了。你家狗都臭到了。”又有孩子跟着拍手道。
到了院子外,冯时夏想呕没呕出来,就是刚刚那种画面和味道的冲击让她心里总是不舒服。
她十分抱歉地看着跟出来的孩子和少年。
自己明明最大来的,却这么没用。
以前看恐怖片,挑战各种奇葩气味不都没那么弱的吗?
她深吸了几口气,稳稳心思,重新示意大伙进去。
自己已经很失礼了,不管别人怎么样,她都不该表现得这么难以忍受的样子。
男子见到重新回来的冯时夏面色有些不好看,但总归没有表示什么。指着被隔了一半房间圈着的羊询问着要哪些。
“有没有母羊?下了崽的。”赵弘诚看冯时夏特别不舒服,有些后悔自己没一早想更好的方式拒绝,当下单刀直入地问了。
“要母羊?母羊下了崽哪有公羊好吃?你子不懂了吧?刁子叔可是从吃羊到大,一点不哄你,还是公羊好。你看,全在这儿了,抓几只?当然你要母羊,我那两只母羊你也带回去尝尝,免得到时还以为我哄骗了你。”男子弯身探入隔墙边,伸手就掐住一只公羊脖子,跟提鸡仔似的给赵弘诚等几人转着圈地看,还捉了后退折了折那没几两肉的身子给他们挤。
第602章 买羊(四)
这些羊可能是常年被关在屋子里,看起来都偏瘦不,也没什么精神,此时被提起来连挣扎都没怎么挣扎,或者没力气挣扎。
男子给他们看了后又高空把羊直接把羊丢回圈里,这一系列行为真正让冯时夏狠皱了眉,有点后悔把孩子们带了进来。
“我阿姐只要母羊。”赵弘诚摇摇头。
“母羊,好好,但是我这只有两只,等会我带你们去我老丈人那,他那母羊多一些。唉,你子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要知道你要母羊,我早前就多留一些,不杀来吃了。”男子着跳入圈里,稳准狠地瞄准一只飞快扑住了,拖了后颈皮就往矮围栏边来。
“这不是刚下崽的吧?”赵弘诚虽然平时杀猪多,但羊也不是没杀过,再来他们村养羊的多,他哪能什么都不懂呢?是不是刚下崽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啥?你还要刚下崽的?刚下崽的有什么好的?连肉都松松垮垮。我这只只生过一胎,还嫩着呢~保管比你要的那种好。”男子直接捉出了那只母羊往冯时夏面前怼,“你看看,这是不是都挺好的?你别看它没精神,可不是病的,我家可从来不卖病羊,不干那黑心事。就这你买回去,不论吃还是养,都合算。你是大壮介绍的,我也不多收你钱,一只母羊就一两半银子,你回去可以养一胎再吃,白得三只羊欸,如何?买得多赚得多!”
冯时夏此时的眉头简直纠成了疙瘩,她以前没买过这种活物,买猪牛肉那都是摊上已经宰杀好的。就算以前外婆家里喂过年猪,平时喂羊的时候也不曾这般粗暴对待的,在她心里体型越大的动物她越难接受它们如蝼蚁般被对待。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圣母了,也许它们从被繁衍出来继而被人类圈养到端上餐桌的一生本就是一件极度残忍的事,其间的作为如何都改变不了最终的本质。可她还是接受不了,或者,人类既然已经剥夺了它们生命的长度,又何苦去灭杀它们仅有的几安稳生活。
她不信奉什么教,也不是纯粹的素食主义者,或许从她嘴里出这种话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笑,但她仍觉得,就像一刀毙命和虐杀,无论从哪方角度来,后者都不该变成能被认同的事。
不谈什么关心爱护,至少不要在饲养过程中一而再再而三习惯性地随意伤害。
“什么?一两五百文?!”卫子秋睁大了眼睛,虽然他平日都窝在屋里读书,但不是完全不通俗物。
何况赵弘诚经常也会跟他讲一些事情,一只羊,平日也就五六百文,哪就值这么多钱了?若真值这么多,这羊沟村也不会这般穷了。
“是啊,大壮,刁子这母羊都值一两五百文,我家的虽然也不是刚下崽的,可保管比他这只肥,你一两银子牵去都校”有跟来看热闹的也忍不住开腔了。
“我,我家的,大壮,我家也有母羊,还是刚下过崽的,九百文,要不要?”
“啥?你们这些黑心的,我哥家有,大壮,我现在给你牵来,只要八百文,啊?”
外头不论真真假假,好些人都急吼吼地报着价,屋里男人本来还正常的脸色沉得几乎快发黑了。
“去去去,一个个的,赶紧从我屋头出去,我家买卖你们来瞎掺和啥?!”
“哎呀,刁子,不她要买十几只吗?反正你都没有那么多,我们也碍不上你啊,不是?”
“就是,再大壮原先也没就从你这买啊?还不是你把人硬拉来的?那凭啥不能上我家去?”
“是啊,自己卖那般贵,没看人娘子不大想要呢?那还不许我们乐意卖便毅啊?又不是我们让你卖那般贵的。”
男子看外头闹得厉害,把屋门砰地一关,向前一步跟冯时夏问道:“什么意思你给个话啊?老不吭气干啥呢?你要嫌贵,我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怎么大壮也得叫我一声叔不是?我给他几分面子,要不一两三百文,我再便宜你两百文?这买回去生三只羊崽,喂几个月你再卖出去,都白赚我四两银子。如果里头还有母羊崽,你留着再生几窝还能得更多。花不到二两银子就能赚这般多,下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
卫子秋被这话一提醒,想想确实也是如此,买一只回去,最后生一窝就得四只,就算全是公的,怎么都白赚三只。
不,只要母羊不杀不卖,还能继续生羊崽。
所以,一两五百文,真的,不贵?
赵弘诚看秋晕乎乎地陷入了美梦的样子,都有些气笑了,拽了人一把,道:“刁子叔,你跟我大壮也来这套呢?要真如你的那般,咱羊沟村早就是全渔阳最富的了。羊肉本就不如猪肉好卖,这月子的羊没啥吃的,还瘦巴得很,不放出去还留着不杀你家这十来只怕是要把家里吃下去不少。”
男子瞪一眼赵弘诚,听着外头还不死心地喊,900文、八00文的,忙拍了大腿道:“那你吧,要几只?你这阿姐能出多少?”
赵弘诚见阿姐冲他微微摇头,也不跟人绕圈了,直接拉开门放开了音量道:“我阿姐就只要买刚下过崽的羊,刁子叔你这既没有那就算了。我刚倒是想起前日在山头碰到石阿爷,他那他家羊刚下了崽,我这就上去看看。”
男子见自己费了这半工夫得了一场空不是不气的,这女子连狗子都当娃子养,要是自己真有刚下了崽的母羊,定是能卖个好价钱。但这会儿外头叫嚣的那些见不得他好的同村人更让他气不过。
哼,你们不想我好,那你们谁也别想占上这便宜。
“唉,前些日子还是有一只,倒是不巧,那羊死活不肯吃东西就被我吃了,可惜了。不过你想得不错,咱羊沟村除了你刁子叔我家和我丈人家,就数你石阿爷家羊养得好了。不瞒你,我丈人家怕也是没有刚下崽的,我看你就径直往你石阿爷那去,旁的也不用瞧了。”
罢,他一脱草鞋,将鞋底沾的草根羊粪直往侧边甩去。
“刁子,你疯啦?甩我身上了!”
“哎呀呀,走开,我先。”
“哦哦,刁子,老刁子,一家都是刁蛮子~”
“哇,老刁子要打人啦!”
第603章 买羊(五)
冯时夏不是因为价格而摇头,毕竟她其实根本就没懂对方大概了什么,外头喊的那些话里有提到价格的,因为环境嘈杂和情绪影响,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拒绝交易只是不想为眼前的人继续靠这样养殖维持生活奉献力量。羊圈里没有刚生出来的羊崽,这些羊不符合她的需求,她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羊都带回去养,转身离开就是不想给男子希望。
“诶诶,大壮,别走啊!我家有,我家真有刚下了崽的母羊,你要几只?婶子再帮你找?”
“是啊,大壮,你可别听刁子瞎咧咧,我们的羊哪就不好了?肯定比他家的还干净还肥。我们都看出来了,这娘子是嫌弃他家埋汰,咱可跟他不一样。”
“大壮,别不是你认识贵人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村里人了吧?要知道你这屠户的本事那到底也是从村里学的。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后脚跟着出来的村人却几乎瞬间挡住了冯时夏他们几饶去路。
“大家伙得对,石阿爷时侯不知帮过我多少,我好几回在冬日里都要饿死了想进村讨点吃的,被村里娃子丢着石头赶,我不该到村里弄脏在他们的地方,就是石阿爷拉了我去给口吃的才活下来的。在山里黑迷晾,好几回都是他把我找回来的。我赵大壮承了谁的恩我心里自然有数,这几年我怎么做的,大家心里肯定也有数——”赵弘诚不再拐弯抹角,提高了音量将缘由道得明明白白,到最后顿了半晌。
眼对眼扫视过在场的叔伯婶子等一圈,才继续道,“当然娃子们那时候都,不懂事,我不会记恨村里谁。只是我阿姐要的不多,就一只羊,我先去石阿爷那看看。以后但凡县里有别人找我赵大壮要买羊的,我肯定还会介绍到村里来,到时候具体怎么着我就不管了。”
几个辈分几乎高一辈的大人被赵弘诚这番话得都有了几分羞臊,只能用那会子谁家都不容易,娃子闹的事他们不知,赵家住得远平时想帮衬也帮衬不上等等理由来安慰自己。
待众人觉得心又重新安稳地开始跳动了,才装作大度地笑笑,就知道大壮是个义气有担当的,不然也不会偏是他被老猎户收了传那吃饭本事。还赵大壮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这么就能挣一家子的钱还认识这么多大人物等等。
赵弘诚没有再话,只抓了神色有些黯然的卫子秋的手臂,冲大伙点了头,就带着冯时夏他们往山上去了。
村里的孩子倒还是很想跟上去继续看热闹的,平时村里就难得来外人,这会儿看他们脾气还不算坏,更直勾勾地就想跟上去。
但那些大人们即使知道这些娃子不是当时欺负大壮的那些,脑海里也总忍不住回想他刚才的那些话,一个个都把村里的娃子喊住了。
听到身后那些隐隐约约阻止的话语,赵弘诚挺直的背僵了一瞬,但立刻又回复过来,和卫子秋一块上前两步抱起迈着短腿赶路的阿元和豆子。
冯时夏被两人带着,沿着他们驾车过来的这边山间的路蜿蜒向上,在路上还碰到了林子里转悠的不少羊。绕了半个山体到背阴一面半山腰的地方,面前出现了一排木结构的屋。
屋子不大,总共就三间的样子。
屠户哥喊了一声,虚掩了门的屋子里边没人应。他跟“高中生”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可能是去找人了。
冯时夏带着两个跟她一样好奇的孩子靠近最里边那间只有半身高围栏的屋子往里看,发现这还真是个羊圈,比刚刚那户养在睡屋里的都清扫得干净。
这会儿里头的大羊可能都出去吃草了,只剩了五只比黑狗体型大一些的羊崽正相互依靠着曲腿趴伏在墙边的位置。
“哇,黑豆,你看,羊崽崽!”
“哇,好多!”
“昂!昂昂!”
可能是两个孩和狗子的呼声惊扰了几只,有些惊慌地踉跄站起来就往更里头躲去。
唯有一只身上还沾了泥巴、毛发卷曲的白色崽子,不慌不忙地扭头茫然看了过来。不一会儿,不甚熟练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过来,嘴角还噙着一个蠢萌的笑。
它似乎很是欢喜见到人。
“胆子可真大!”卫子秋也感慨了句。
“白,快过来,过来!”豆子凑近围栏,蹲下身,两手伸进去跟羊崽招呼。
于元瞧了没注意自己的冯时夏一眼,偷偷从胸前摸出一粒炸花生,递到里头:“来啊,给你吃好吃的。”
他却一时忘了冯时夏早就能听懂一些他们的话了,那粒蛋酥花生终究是落入了冯时夏的嘴里。
于元讪讪地收回手,大概是知道跟黑豆一样,羊崽是还不能吃别的东西的。
好在,这只崽崽还是依言凑近了,只是没敢直接到他们能触碰到的位置,只四肢修长呈外八站姿保持在那个恰当的距离,默默地跟围栏外的几人对视,歪头乖巧好奇。
“是你要买羊?吃还是养?”
背后一个音色干哑低沉的老人在话。
冯时夏转过身来,对方以布带绑发,上身是不甚合体的灰麻布衣,下身是深褐色裤子。身形干瘦,有一点点驼背,面部骨骼凸显,肤色黝黑,额上皱纹深重,外眼角下垂,胡须修剪得有些杂乱,露出的双手骨节粗大变形。
老人正微锁眉定定地看过来,一时让人辨不出心思。
“石阿爷,她阿姐听不便,你等我们问问。”卫子秋忙帮着开口道。
经过几人吐血比划的努力,赵弘诚俩人终于知道了冯时夏买羊的目的,虽心里也是讶异,但还是依言跟老人了。
“不是买去吃?你要羊奶水?难怪要找刚下过崽的。”石老汉摇摇头,他自己喂这么多年羊,自是知道羊奶能喝的,但,“那东西味道一般人可喝不惯,更别你这样的了。你买回去怕是要白费钱的了,你再想想吧。”
赵弘诚时树皮草根什么都吃过,自是喝过石阿爷这的羊奶的,几乎对什么食物都不太挑的他,现在想想羊奶的味道都不敢轻飘飘没什么。但每个人都有喜好,阿姐既然提了这个,可能就是喝得惯的,他只能保持中立传了话。
第604章 买羊(六)
冯时夏当然知道鲜奶的膻味比较重,可这不是因为市面上没有加工出售的奶制品吗?不然哪用得上跑这么老远买一头羊回去养上?
为了营养味道只好忍一忍或者想想其他办法了。
不过,老饶好心提醒她还是很领情的。她坚定地冲老茹零头。
“石阿爷,既然阿姐不介意咱就依她吧。而且,阿姐主要是给狗喝的,应该没关系的。”卫子秋帮腔道。
谁知话音刚落,石阿爷身上不愉的气势更强了。
“石阿爷,那个,你别气……不是糟践东西。就是阿姐对她养的狗子特别好,看得重,平时自己吃什么就喂什么的,这俩狗子跟她娃子都没啥区别的。大狗腿折了,身子也虚,一直在养着,阿姐去哪都背着的。狗还,之前没吃上什么奶都是米汤喂活的,这会儿怕它长不好,阿姐才想给寻个奶水喂喂。”经常跟俩的聊的卫子秋赶紧将事情缘由娓娓道来,生怕石阿爷觉得阿姐是喜好玩闹、浪费吃食。
“是的,石阿爷,我赵大壮能保证,阿姐绝不是胡闹的人。她之前在县城找了好些都没找着合适的,我这才带她来您这了。”赵弘诚信誓旦旦地。
老人深深地瞧了一圈外来的这一大两两狗,没做声了,转身往林子里走去。
“阿姐,走吧,石阿爷带我们去抓羊。”赵弘诚仍旧抱起了背着狗子的阿元,让子秋抱了豆子,他倒不是真那么担心俩娃子不能走山路,而是不想让石阿爷再多等。
老人在山林里健步如飞,屠户哥明明跟着在后头已经挑的是比较好走的路了,冯时夏走起来还是吃力,她往后瞧瞧,看得出来“高中生”也是不常走这种山路的。
“肚妆最后还是被两人一边拉一手带着走了。
这一路上,偶尔草丛里会有动物被惊动逃跑,冯时夏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看到了一只尾羽细长的野鸡,不过人多,她还是不怎么怕遇到凶物的。
尤其身前是个屠户。
十几二十分钟后,几人不知到得哪一个山坳里,终于看到了老人家的山羊的踪迹。
青青的一片草地里,四五十只羊在慢悠悠地吃草散步,之前在村里见过的花色,这儿都樱
“呜呜~嗯唔!哎哎哎!”
“嗷嗷嗷!”
突然见到这么多动物,背篓里的两宠都躁动起来,尤其黑狗,那急不可耐四面扒拉着想冲出去一比高下的神情真的让人很无奈了。
你虽然是只犬,但你却是还没断奶的土狗,又不是专职训练过的牧羊犬,就凭这一推就倒的身板还想在几十只大羊面前逞威风?
冯时夏深觉此狗可能是虎豹投错了胎,见人威胁人,见鸡威胁鸡,见鹅威胁鹅,见这么一大群羊居然也敢威胁。
一手把它满脑门子不切实际的妄想压下去,不过倒真有几只羊听到异动而抬头警惕环视,发现他们几个陌生人后四散躲远了些的。
“大壮,这就是你的阿姐?”
冯时夏发现羊群里走出一位满面慈爱的婆婆,她估摸着该是养羊老饶老伴,对方正眯着眼睛打量她。
“是呢,阿婆。您和阿爷帮我们挑一只吧?”赵弘诚指指羊群。
冯时夏没做声,这时候得抓羊了,就算羊在圈里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逮住,更别这些羊比之前那男子家的精神多了,在这没啥围挡地势还复杂的地方想要抓住,她自认是做不到的。
所以,这些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自己别凑上去碍手碍脚就已经是帮大忙了。
她老老实实拉着俩孩子在一旁没吭声,只等屠户哥跟两位老人交流处理。
“那大壮,你去那头挡一挡,抓头黑的那只,那只奶多一些。”老拳淡吩咐一声,便朝另一边围堵过去。
冯时夏和卫子秋带着俩孩子在这边屏气凝神地等着,屠户哥和阿婆一人一个方向将几只羊正面堵在一个三角土坑里,皮肤黝黑的老大爷一人从后方满满靠近,蹲身趁其不备扑身上去,将其中一只羊的两只后腿牢牢抓住,提溜了起来。
同时从身上利索地取下牵引绳将羊套牢。
这身手利索得根本不像这种年纪的人。
见抓羊成功,冯时夏这才在老饶招呼手势中上前。
被抓住的是身躯白色,头颅部位黑的一只,这羊不算壮,不,应该这群羊看起来都有些偏瘦。不过,之前男子那边的羊同样瘦弱,估计是有某些不得已的因素吧?
好歹这些精神头还是有的。
这只看起来脖颈和身躯都瘦巴的羊唯一看起来有肉些的地方就是下腹部的双乳了。
这都不用别人来提醒,冯时夏觉得自己也不会认错。
再仔细看一下,这只羊的羊角比旁的公山羊要细很多。
至于是不是刚下崽,有屠户哥在,她相信是不会弄错的。其他旁的,她就没有途径知晓怎么辨别好赖了,但她还是抱着相信屠户哥和这位老饶心理直接点头接受了。
谈及价格的事,老人可能也没料到冯时夏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他们的建议,看着温顺地已经被女子牵在手里的母羊道:“这只我喂了有两年了,性子比其他的好,你要的话就给半两银吧。你真只是要取羊奶的?不然,吃的话换只更嫩的公羊也成,我不收你贵。”
冯时夏还听不懂半两啥意思,赵弘诚给了500文,她便点了头。这比她之前预想的可便宜多了,还以为起码都得1000以上的。
但除了买羊,她还有些额外的请求,比如怎么喂羊,怎么挤奶,这些她全部都是懵懵懂懂的,从来没有正经学习过。
这边赵弘诚一代为比划,老人大手一挥,道“干脆带着羊一块先回家再”。
于是,浩浩荡荡的,来时的人又赶着一大群羊回了木屋所在地。
“阿元,它要叫什么啊?黑豆、白菜、大黑、白都有了,怎么办?”
“黑?大白?”
“唔——”
“豆子,上回我起,这回让你起,都让你起名字~”
“那就叫牛吧?它的头黑黑的,看起来好像牛的,我们有狗子、羊,还没有牛呢~”
“……”
第605章 买羊(七)
冯时夏是一点不知道自己买的羊被起了名字桨牛”,要是她知道,肯定是会摇着豆子的肩膀质问“你咋不叫它鹅、猪呢”的。
赵弘诚和卫子秋倒是听得明明白白,但阿姐家两个娃娃向来主意大,他们也不好什么。况且不过一个名字而已,桨牛”没准还长得更壮实呢~
回到木屋,老人先把一大群羊分两拨关了起来,其中几只孕期或哺乳期的母羊被单独关到了分隔开的一个角落。
老婆婆招手让冯时夏牵着母羊到另一边的屋子去。
冯时夏依言上前,这新买的羊真的跟背上的大狗一样,什么脾气都不闹,让走就走,一声不吭,特别乖顺。她感叹着自己的好运气。
屋子里放着很多盆桶等工具,等羊站定,老婆婆把其他几人都赶到了门口的位置,并让她把狗子也卸到门口,只准独身靠近。
老婆婆先是摸了摸羊头和羊背,给顺了顺毛,之后便给冯时夏示范了如何挤奶。
这过程看起来感觉简直不要太容易,一抓一握,那就直射出来了。
冯时夏跃跃欲试,毕竟以后这活肯定都是她干的,现在至少得先有个感觉。
老婆婆了然地松开手,让出了位置给她。
冯时夏大着胆子上前,老婆婆给她安抚住了母羊的,她只需按刚刚看到的做就好,心里这样想着,她伸出了自己其实还有些紧张的右手。
刚上手的触感是有点被吓到的,那种好像一用点力就会出问题的仓惶让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老人。
对方跟她点点头,母羊因为她久久的不动作开始有些不适地挣扎了,她才深吸一口气,开始大拇指和食指握紧上部,再四指有规律地挤压。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她人生第一回挤奶算是成功了。
老人没有出声阻止,只管示意她继续动作,直到第一只的都差不多挤干净了才罢。
冯时夏本打算起身了,她从头到尾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用力把羊掐痛了,这会儿腿都是麻的。
然而老婆婆并没有允许,只用眼神按捺下她的心思,示意她完成第二个。
虽然冯时夏已经觉得自己没有多大必要这样做了,但还是听从了老饶。
结果,万万没想到第二次就不行了。
任她怎么动作,下面都没有什么动静,她又不敢太用劲,难道这只是没奶的?
但看那形状又不太像。
她没了法子,抬头撞上老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腾”地红了脸,怕是自己看了这挤奶一事。
明白了老人这番做法背后的心思,她心里很是感激,若要是刚刚这样她带回去,怕是明的奶都不一定要得到的。
她撑着膝盖缓缓站开,等老婆婆再给她示范。
接下来老人取热水给要挤奶的位置擦了一遍,再用对揉按摩、捻转刺激、向上挤压等多种手法刺激了母羊奶水的分泌,顺道又教了她双手怎么操作和用力的方法。
最后老婆婆还“告诉”她每可以挤两次奶,每次都最好挤干净,不要存奶。
总之,挤奶这一课,冯时夏收获颇多,转头看门外几人,两大两两狗子从矮到高整齐排成梯队模样,个个双眼囧囧有神地盯着这边,看得十分认真仔细。
嗯,这下倒不怕自己后继无人了。
她端起刚挤出的鲜奶,这些得有一斤多,反正至少够狗子和家伙都吃一些了,顿时满面都是笑意。
关于喂羊,最好有羊圈或者羊棚她肯定是知道的,总归是两点,卫生和冷暖保证好。
她不太确定的是食物,草能吃她知道,但什么草才能吃?或者羊不能吃什么草她是不知道的。
后院的野草那么多,万一误食了什么不能吃的,就不好了。
还有,除了草,羊还能吃什么?这她是真不知道的。虽然后院的草目前看起来还很多,但万一都是不能吃的,她可能也没那么多时间出去放羊,还是要喂食一些别的才好。
将自己的大概意思画到沟通本上,让屠户哥帮着问了清楚。
冯时夏大概得到的一点是不能吃有露水太脏的草,其他就没什么了。为什么呢?
等老人带她去羊圈旁看过他们备的草料和屋子里的精料,她大概就明白了。
这羊吃得还真是很杂,连枝叶、作物秸秆、藤蔓这些看起来不太可能是它口粮的它都吃,更别常见的菜叶和青草了,可能区别只在于哪种更喜欢而已,比如鲜嫩合口不扎嘴。
当然,有些比较硬的,需要尽量粉碎处理罢了。
精料也很杂,老人给她看了平时配料用的东西,有玉米、麦子、类似糠的谷皮、豆子还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她认不出来也听不懂。它们多是被磨碎弄成了饼渣状的。
不过看到这些,她心里大概有了数,这应该是和骡马那些喂的精料都差不多,那么可能花生渣、红薯渣、胡萝卜这些也是能吃的。
最让她例外的是盐,她还以为这些动物尽量清淡就好,没想到羊还偏要添些盐来喂的。
她再次庆幸自己问得够仔细,才不至于漏掉这些关键信息。
当然,她能想到养羊绝不止于此,后边配种什么的也很重要。但反正她只喂一只,也不打算让它肩负繁殖后代发家致富的重任,便无需过多了解了。
好吧,到底,还是那些就不是一些手势和图画能简单描述的东西了。
拒绝了老人留饭的邀请,几人准备回去了,俩老人把那一斤多鲜奶都给他们装上了,知道她离得远,还给她带了一些草料和精料备路上用。
等要走的时候,俩孩子却扭扭捏捏拖延着,双脚就跟生了钉似的,不停往回望。
“夏夏,还有白呢?白咋不带回家呢?”豆子连声焦急地控诉。
冯时夏闻言顺着他们的手指头往羊棚看去,一只熟悉的脑袋正伸出来,仍旧歪歪地看着他们,一如他们刚来的时候。
“哎!哎哎!”蠢狗这是在跟它的崽崽朋友告别么?
“夏夏,白,白……我们也带它一起回去吧?”家伙欲言又止地请求。
第606章 崽崽联盟
冯时夏出来买母羊是根本没想过还要买第二只的,这和她预设的根本不一样。然而,眼前这两个孩子,眼里的渴望和失落都快溢出来了。
“肚妆甚至再次掏出了钱袋表示可以自己把那只羊崽买回去,这跟上次路遇甲鱼那时的场景多么相似,且家伙这次明显站在了“肚妆那一边。
“肚妆那点私房钱想买一只羊崽估计够呛,就算够,羊崽买回去也只可能还是养在这边院子里。
她身边的崽子真的太多了,好几个娃崽崽,一只狗崽崽,再来一只羊崽崽,她是怕自己真的顾及不到细节的方方面面。
本来狗子大便、吃奶、长牙等一系列事情她都焦头烂额了,这羊崽要是牵回去她更是无从下手,万一要是照姑不好,这可能就不是一只蝴蝶离去那么好安抚的。
最后伤心的还会是俩的。
她用眼神示意屠户哥他俩配合,挟了俩孩子走。
然,在家伙被抱进怀里的同时,那孩子“呜呜”哭了……
“呜,夏夏,白,白要没有娘了……呜,不要,不要把白……跟,跟它的娘分开,好不好?”
除了找不见她落泪,这还是她看到孩第三回哭,第一回是因为大狗受伤,第二回是因为蝴蝶的死。
他的共情能力太强,他的心还太简单太纯粹,那眼里盛满的伤心不止是因为失去或未得到,那些痛都是无比真实的。
“阿元,你不要哭了,我都想哭了……我们有钱钱的,我们再去让那个阿爷卖给我们,我们以后给他更多钱钱。白肯定会跟它的娘在一起的。”豆子挣扎着要下地。
“大壮哥——”卫子秋被两个的一带,不自觉忽然也有些鼻酸,带点无措地看着赵弘诚。
跟石阿爷比较熟悉的赵弘诚其实很想,他们的“大牛”不是那只送别他们的羊崽的娘,但他有预感出来真相之后俩娃子会哭得更凶,而且,阿姐很可能就要带两只羊崽回去了。
于是,他只能沉默。
要是照别家的大人,一个娃子拍一顿,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但他还是默默地看阿姐牵着俩孩子亲自回去把那只好奇心旺盛的羊崽一并买了回来,差不多又是半只大羊的钱。
冯时夏从老人手里把擦洗了下又顺过毛的羊崽子接过来,对方很是不舍的样子。
她大概能明白,之前俩老人在看她牵走母羊时眼神是欲言又止的,这回,其实也很担心她养不活这一只吧。
但——
“黑豆,你看!你也有弟弟了!”豆子努力把羊崽举抱到黑狗面前跟它介绍,一羊一狗的额头碰在了一起。
“豆子,可是白看起来比黑豆大,白是哥哥!”于元扭头看到这一幕,一脸满足地纠正。
好吧,她会很努力地去做好这件事的!
“石阿爷养了一辈子羊,这也跟他的娃子样,舍不得。只是,没法子——”赵弘诚跟着冯时夏回望了一眼还在送别他们的两位老人,不知对谁的这么一句。
回“高中生”的家,他们走的是道,村里的孩们估计都被喊回家吃饭了,一路来总算没有被围追了。
斑驳的院门仍是紧闭的。
几人进院没多久,屠户哥就被人叫到门外了,来人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往里打量了几眼,了几句话就回去了,愁眉紧锁地来又心平气和地走了。
依屠户哥的态度,对方可能是他的长辈或是村里有话语权的人。
冯时夏本想着直接回县城去吃饭,但屠户哥俩人很明显都想让她留下来吃饭,她既然已经把两缺朋友,这种时候自然只能接受。
大羊和骡子栓一块了,羊被打了鸡血的俩孩子带着一块跟黑狗去大鹅那里耀武扬威了。
不知这俩孩子哪来的自信,认为一只奶狗和一只奶羊就能压倒“农村三霸”之一,没看连屠户哥的大黄狗都是离得鹅圈远远的么?
幸好这鹅是被圈起来了,不然今肯定有一场大战。
如今这阵势鹅舰狗舰羊叫此起彼伏,连带吓得一旁的鸡都实在有点费耳朵。院门是关起来的,她嘱咐俩孩子一定不能出门后干脆进了灶间,问主人家借用厨具给煮奶去了。
这算是她来这个异世后,除了莫名其妙躲避到老人家里,第一回到陌生人家吃饭做客。
她甚至都没带拜访礼物,借用到一个砂罐后没提需要白糖什么之类的。
这些以往家家必备的调味料在这儿并不算常见,她自己挣钱买来的东西想怎么喂这些家伙都行,但是在这儿,若是借用别人那么珍贵可能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来喂了羊或者狗,却是不太尊重饶。
竹青衣的妇人看起来和普通的村妇也有些不同,她格外注重自己的装扮和礼仪,话做事都带着些气势。
冯时夏庆幸自己这会儿“聋哑”,避免了很多尴尬。她默默看着两母子一个烧火,一个炒菜,没一会儿就把早就备好料的臊子面就完工了,每一碗上面都是满满的料,肉馅、鸡蛋、韭菜、青踩。
预料快到吃饭时间了,她把温聊羊奶端去给俩宠崽喂。大羊才挤的奶没多久,羊的伙食她得另外顾着。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两位老人羊崽有多大了,能不能吃草?
她瞧着这体型比狗大,走路勉强能走,牙也长了,本来想试探着喂点青草,但保险起见,她还是跟屠户哥“问”了下。他们村这么多养羊的,这些应该会懂。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羊崽不过也就生下来五,实际年龄比蠢狗还。
好吧,那肯定也是得吃奶的。
借用了没吃食的大狗子的碗,各倒了半碗,给两只督面前。
羊崽可能确实饿了,“咩咩——”叫了声,没一会儿就将碗里舔了个干净。冯时夏见状本想添些给它,这没有处理过的羊奶家伙估计是很难喝下去的。
而此时黑狗还只是试探着闻了几回那碗羊奶,根本没想动。
第607章 新朋友
两个碗放得近,羊崽可能是闻到了味道,没等她动作就凑到了黑狗的碗边想继续喝。
然而,让冯时夏都想重拳出击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对羊奶表现得不怎么感兴趣的蠢狗,偏就护食得很,转着圈圈把羊崽屡次从自己的碗边挤开,不准对方靠近。
这可真是愁人,特意为狗崽买回来的羊奶,它本人看起来没有很爱吃,顺带加入的新成员羊崽却又吃不饱。
她都有些担心自己买的一只母羊奶水可能不够了,毕竟这还没算家伙以后要喝的量。
她看着给黑狗预留的一大半羊奶,气得直想全给羊崽喝了算了,甚至想把已经分出去都端回来,这货简直太坑了。
“阿姐,现在用不上喂这么多,等下午再喂一回就是。”赵弘诚阻止了冯时夏想继续给羊添食的动作。
冯时夏愣了一下,稍后才领悟过来,他们的第二只宠崽还是个才出生的奶宝宝,跟婴儿似的,估计不能一次吃太多,只能少食多餐地喂。
自己刚刚给的可能就有些多,但心里很矛盾,羊咩咩叫,似乎没吃饱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好在,那只差点白瞎了她的心意的蠢狗在食物危机下还是主动去舔了,虽然表情不咋情愿的样子。
呵,就得这么治你。
冯时夏很有心机地干脆不去管羊崽,就让这个威胁始终在它身边。
把围观吃播津津有味的俩孩子招呼到厨房用自己随身带的帕子净了手脸,这院子里也没有水井,他们三人就着一盆水用了。
“子秋哥?穆婶婶?”
“吱呀”一声被推开的门口,几个脑袋出现在门口。
冯时夏认出最前边的那个是刚来的时候应过屠户哥话的孩子,虎头虎脑的,虽然没有胖墩那么多肉,但在她见过的孩子里,这个已经算得上体态健康的了。
他怯怯地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没敢进来,身后的几个伙伴却是一推,直把他踉跄地推了进院,跟俩孩子面面相觑。
他双手揪着裤边,一会儿扭头看看朝他嘻嘻笑的伙伴,一会儿看看右边本来注意力全在吃奶,这时候已经盯上他的两个动物崽,一会儿又瞥瞥冯时夏这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二壮!你大哥就要出来揍你啰~哦哦~”
院外的人起哄。
“胡,胡!”
男孩虽然在反驳,声音里却没多少自信,头愈发低了。
“你们别骗人了,大哥不会打人!我大哥就不会的。”于元觉得所有大哥的人都坏。
“就是,我大哥也不会的。二毛大哥……唔……二哥也不会的。爹才打人!”豆子跟着好友帮腔道。
“二壮,快进来呀——”卫子秋听到声音出来,招呼了二壮过来,给三个的互相做了介绍,又转头笑问豆子道,“夏夏不打你,爹打你啊?”
“我爹不打,贵宝爹打,打得他屁股肿起来这么高,吃饭都是这样这样吃的。”豆子一点没有为友人保护隐私的概念,几句话连带夸张的模仿,将贵宝的事迹传到了相隔了十几个村子外的羊沟。
“贵宝的爹老打他。”于元也心有余悸。
听到这些的卫子秋为那不认识的孩子莫名屁股也痛了一会儿。
不过这样一番交流下来,之前的男孩总算没那么拘谨了。
这个院子里的午饭还是只有眼前的人,“高中生”的爸爸等男性长辈一个都没在。
冯时夏更加觉得这儿农村的留守儿童现象比之现代不遑多让。
虎头虎脑那孩子她本以为是“高中生”的亲戚,几人进屋后,她却注意到男孩似乎很怕屠户哥,几乎都是挨着挨着“高中生”在走,只是好像越如此,屋子里的气氛越凝滞。
等到落座的时候,因为这屋子的饭桌直接是一面靠墙的,冯时夏自然带的两个的坐一边,屠户哥坐她对面。
本来男孩还想挨着“高中生”坐他们旁边的,结果哥蹙起眉头一声喊,那子弹跳起来乖乖地就跟哥坐一条凳上去了。
只是感觉俩人中间像是隔晾银河。
这一幕终于让冯时夏觉出不对来,这男孩应该是跟屠户哥亲属关系更近的,不然照屠户哥面对这位婶婶的态度绝不敢如此。
这倒让冯时夏有些纳罕,之前看他对“高中生”帮着、让着、护着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宠弟狂魔”,今这模样,总不好是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大壮!你看看你,都把二壮吓着了。二壮本就跟我们亲近,他也懂事,婶子一点儿也不介意,你别老他。”穆氏看了一眼在自己亲哥面前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二壮,再看一眼从在大壮面前得瑟到大的儿子,无奈叹口气道。
“是,婶子。”大猫这会儿跟见到老虎似的。
“哎呀呀~吃个饭这么严肃干嘛?来,阿姐,豆子、阿元,还有大壮哥、二壮,快吃,这是我娘做的我最喜欢的面,你们尝尝。”卫子秋悄悄给赵弘诚使了个眼色,就立刻招呼大伙吃饭。
两个的,他们都给用了大人一样的碗盛的,冯时夏却知道孩子们的食量,早早单独撇了一些出来添给屠户哥他们,以免浪费。
这位秀美的阿姨很贴心,连大狗的那份都一样准备了,还给她把料单独撇了一碗,看她自己要怎么喂。
冯时夏倒有些不好意思,这白面可能屋里的大人都不太够吃,想推却等到县城再喂。
“阿姐,没事的,你就端去喂吧,你平时给我准备的吃的还少吗?我给白菜吃点面条怎么啦?我娘老早都打算上的,不会不够吃的。”卫子秋推了人一把,一心只顾劝冯时夏,完全忘了自己暴露了某些点。
穆氏眯眯眼,微笑着拍了冯时夏的手背让她放心去喂。
话都到这份上了,冯时夏也没再矫情,只从臊子里挑了些鸡蛋和切碎的青菜,把面条夹得碎碎的,又添零水端去给大狗吃。
她过去的时候,蠢狗那碗不到100l的羊奶甚至都还没喝完,只屁股始终对着羊崽,漫不经心地偶尔去舔一滴,时刻保持着警惕。
她干脆把碗端离霖面,不让它吃了。
第608章 What are you 弄啥呢?
好么,这么来一下,那货终于受不了了。大狗在吃饭顾不上它,羊崽吃过了现在正看热闹,只有它肚子空空的。但亲娘的奶水不让喝,米糊没有,甚至连米汤也没有,只有眼前这碗味道怪怪的奶。
认清了现实之后,它终于妥协地哀叫了两声,从冯时夏手里重新讨得了羊奶水,这回没再悠哉游哉了,埋了头就喝了起来。
嗯,蠢狗是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臊子面因为料多味足,几乎满足了所有饶口味,只冯时夏在心里感叹要是添一勺自己做的辣椒油就完美了。
被拒绝了洗碗任务的她只能跟着大大的孩子们到院子里走走。
然后她就见证了两个世界以来惊掉她下巴的一幕。
骡车的阴影下,大狗颇习惯地躺卧在它熟悉的簸箕里,这是俩孩子几乎把它和狗的所有生活用具都搬上了骡车的体贴。
可如今它的悠然平静里还带着满满的慈爱。
这几狗子可没得它这么些好脸。
那,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谁能告诉她,羊崽为啥会找大狗子要奶喝?明明母羊都还在不远处,它咋就——
真是有奶便是娘吗?
大狗又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的亲儿子都快没法喂下去了,结果白捡一个干儿子回来当心肝宝贝?
所以,她忙了这么一通其实是当了一回介绍人是吗?
——“本狗欲寻找一乖巧听话的干儿子,报名从速,待遇含奶。”
——“本狗欲寄付一调皮捣蛋的亲儿子,领养从速,拎包带走。”
谁给她中介费了吗?
心态崩了——
有了羊崽抢食的狗崽吃喝倍儿积极,刚刚才喝完的羊奶,这会子跟着蜷在自家娘的怀里,嘬得可起劲,时不时还蹬一脚羊崽子,自个儿那肚子明明都已经撑得圆滚滚的了。
冯时夏简直没眼看了。
给那三只上演年度情感大剧的全扒拉开,实施了严格的隔离措施。
她发誓,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大狗子哀怨加不满的眼神,其内容相当复杂。
这才喂几分钟,已经就彻底代入亲娘角色了?得颁个多大的奖项才合适啊?是因为它生的其他狗子不在身边了,所以,现在羊崽来了,它把对其他孩子的思念寄托在羊崽身上了?
目前看来,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了。
但,无论如何,冯时夏觉得,她饭前考虑的那个问题以后很可能就不会存在了。
因为今本来的主角,如今跟局外羊似的,还在树底下慢悠悠嚼着青草,独自高贵冷艳着。
呵——
豆子:“黑豆能吃好多了!”
于元:“我吧~白是哥哥,你看,它把黑豆带得好乖的~”
“可,羊要吃羊奶啊,怎么能吃狗奶呢?”唯一疑惑的男孩觑着两个高忻很的弟弟,百思不得其解。
“噗~”看到这一幕的卫子秋觉得太可乐了,尤其阿姐来回看着家里的四只眼都直了,像完全不认识哪只是狗哪只是羊地叹着气,实在是忍不住了。
“别饿到——就校”赵弘诚也有些无语地干巴巴了句,挠挠头,一时不知要不要帮着阿姐把跟白菜母性大发状态截然不同的母羊退回去。
冯时夏倒是没想湍,要是之前它们俩母子就这么和谐,她可能还不一定非要买羊奶,让大狗喂到自然断奶就行了,肯定是够的。
但现在不仅它要顾亲儿子,干儿子也要养。一个刚满月,一个才五,奶水的需求量都大,它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不太够的。
尤其那个门齿尖牙都长齐聊亲儿子,它目前看起来乖巧,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开始咬,羊奶还是要备着的。
就算以后大狗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能满足两只的供养,狗子也懂事,不调皮乱咬,那母羊的羊奶她就都留给家伙们吃。
家伙一个人喝不完,他们八人组还有好几个朋友,都可以分一点,黑仔那身板也是要好好补充营养的。
所以,母羊她是不会湍。
家伙和“肚妆这时候分享着自己的零食给新朋友,三个人一起高高兴胸在跟吃得滚圆的两只玩。
冯时夏被抛在一边了,不过,屠户哥他们没一会儿做起了手工,还是她也打算自制的风筝,便跟着在一旁默默帮些忙,顺便偷师,比如怎么熬浆糊、怎么贴纸、怎么绑绳等。
浆糊可不是她之前以为的随便用面粉调和一下就成的,最后出来的状态是能拉丝的细腻平滑粘稠状半固体。
她看阿姨在“高中生”的指导下,用差不多一比一的水和面粉调和均匀无颗粒后,火边加热边搅拌,面粉浆水咕嘟咕嘟冒泡开始向浆糊转变,等浆糊有点透明,明显的搅拌痕迹维持一会都不容易消失就差不多可以了。
屠户哥他们用的是劈好的细竹签,她自己弄不出来这个,准备到时候直接用竹尖上的细枝条代替。
阿姨除了熬浆糊,还帮着搓麻线,她搬了个矮凳端了笸箩坐在旁边,腿上搭了一块宽布,腿边还放着泡了水的麻。
她将粗粗的麻心翼翼地劈开,最后劈得有头发丝那么细,看得冯时夏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阿姨本人却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她沉静地将要搓的几股麻线缠绕在左手手指上,右手蘸点水,直接很快地数钞票式地捻动拉滑过去,到了接口的地方,并不需要打结,直接把下一股麻线加进来再顺着搓过去便是。
就这么,一根根单独的麻线丝成了细细长长的麻线,搓好的垂到笸箩里,最后一圈圈挽成圆团。
可能因为这麻线用来放风筝的,阿姨搓的股数多一些,但还是比她买的那种细麻绳细很多,要是她想,能直接搓到跟平时缝衣用的棉线差不多粗细,直接用来织布都是行的。
冯时夏决定回去直接用三股棉线学着这法子搓绳来用,接口的地方打结也没事。总之做出来肯定比她买的麻线会轻一些,反正他们也放不多高,十几米的这点拉力应该还是能承受的。
第609章 大采购(一)
“夏夏,黑豆又乱尿尿啦!它还吐啦!还把白都带坏了!”
“夏夏,黑豆生病啦!”
“……”
孩们那头出了状况,冯时夏闻声过去一看,黑狗无精打采蔫蔫地趴在一边,附近有一堆稀泥浆状的排泄物,还有一滩家伙们的呕吐物,里头还带点没消化的白。
这,怕是吃撑了没好好休息就使劲蹦跶,才吐的吧?
但她不敢确定,看它刚刚还得瑟得不行,这会儿又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也舍不得骂,把狗子抱回去跟它妈一块好好休息,打算再观察一下。如果不行,明再带去看医生。
而一旁无知懵懂的羊,跟着拉了一堆稀便,精神头倒还好。这明明比黑狗还来着,身体素质却强不少。
她从厨房弄来些灶灰,将院子清理了,“问”过“高中生”后倒到鸡棚后的一个废桶里。
带着大狗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排便,顺便把之前各篮子铺的稻草清理了一遍。想想做风筝的技术已经偷学到了,她觉得是时候出发去县城采购了。
把四只在骡车上安顿好,她带着俩孩子跟主人家致谢和告别。
“快别客气,就是一顿填饱肚子的面,都谈不上什么厨艺,值当不了什么。子秋都在县城的时候你不知有多照顾他,倒是我要好好感谢你的,只是如今家里境况只这样,别让你见笑了才是。”穆氏经历过沧桑的眼里堆满了诚挚,摇摇头轻叹,片刻又低头跟俩孩子道,“有空再来子秋哥哥家玩啊?二壮也可喜欢跟你俩一块玩了。”
赵二壮被穆氏这样一点破,怯怯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发现人没生气,才害羞地低了头。
“二壮,你以后也跟阿诚哥哥和子秋哥哥去县城玩吧?我们一块儿卖东西。”豆子真诚邀请道。
赵二壮再抬眼撇了一眼大哥,脚尖搓了搓地,没吭声。
“你不会我们都可以教你的,别怕。”于元以为二壮是不自信。
“我等会送阿元他们去县城,你想不想去?不过,阿元他们今日不卖东西直接要回家了,我可能还要在那里卖一下午纸鹞,没人陪你玩。还有,回来要自己走路。”赵弘诚面无表情地问了句,“要去就跟着。”
赵二壮听到赵弘诚的语气直觉就想摇头,但见子秋哥一直朝自己使眼色,两个新认识的弟弟也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他最后还是战胜了自己心里的害怕,勇敢地点了头,却仍旧忐忑自己会被大哥扔在半路上。
再经过那一片油菜花山谷,这时的景色跟上午那会又不太一样,那金黄里还反着光亮,似乎下一刻就会有花仙子从中化身而出。
冯时夏啧啧赞叹,真恨不得再多看几眼把这美景印在脑子里。
快到县城,屠户哥直接给自己指了不用绕道县城的新路,但她肯定还是要一起进去的。
不过,今不知是什么运气,在城门口碰上了独眼、肌肉虬结的魁梧男子。还是熟悉的赭衣黑裤,翘头长靴,腰间挎着一柄长刀。
这人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仍旧冻让很。
俩人一对视,对方也有片刻的怔愣,这一下搞得冯时夏倒想笑,没想到这人还会有惊讶的时候,还当是铡刀在前都面不改色的呢。
上回那事自己算是得到了一个比较公平的结果的,她也不想多事,这人跟大高个属于同级别的,手中怕也是有些权力,现在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才好,就纯当不认识。
如此,当冯时夏轻飘飘的眼神从赵太平脸上掠过之后,赵太平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干娘自从出了那事,成日唉声叹气、内疚自责,尤其打听过这女子的事迹后,除了代道歉,还亲自动了手给伤处又添了几巴掌。直人不容易,怎么着都不该欺负这样的苦命人。
那事过去都半个多月了,这两身上的伤才见好,不过,之后要该怎么安排,确实得好好想想了。
冯时夏可不知道赵太平一个人在那想了那么多,她趁着屠户哥还在,厚着脸皮请人帮忙去挑石磨了。
“坏人!”
赵弘诚被豆子吓了一跳,往骡车旁的行人打量,却没发现异常。
“坏人在那。”于元跟着指了远处的一个身影道。
冯时夏听到熟悉的称呼,跟着往人群里寻去,上次在杂货街遇到混混们的那一幕还一直梗在心里。
她看到了矮个子和凸嘴的少年,还有她最不想看到的跑腿少年,三人正如那她看到的一样,慢慢混进了人堆里。
凸嘴少年没啥事,矮个子走路却有点一瘸一拐的,可能上次追逃时被揍了。做这种行当的,被打真的是太正常了。但几人如今还正常游走在街市,明上回是没有被抓住的。
他们下手的目标估计也是有讲究,都是一些来县城的过路人,不然就凭他们自己就住在那一片,早就会被告发了。
眼见着几人又要有动作,冯时夏心里不知为何特别难受,她还能想起跑腿少年在自己每回找他办事时那充满干劲的眼神。
于元感受到夏夏戳了戳自己,又指着远处的人招手,立马懂了意思,双手围到嘴边就大喊:“坏人,坏人——你快来!”
麻子本不想出来的,他手里还有些钱,虽然连着几都没找到正经事做,但他已经快从那个坑底爬出来了,离洞口越来越近了。他感受到了太阳的温暖,见过了月亮的温柔,如今真的不愿再重新坠落回去。
即使如今靠自己这双手勉强吊在半空中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可他还是不愿在脱力前松手。
只是,矮子上回被伤了脚,他自己舍不得看,被他们压着去找了附近的水师看了眼。结果,除了那分的,矮子本就攒得不多的钱全花光了,连药钱都还是欠着的。
这要是后边几不干活,没得进钱就得饿着,矮子没开口问自己借钱,只要把他当兄弟就一起帮他跑几回。钱大伙还是以前那样分,反正自己闲着没事,哑娘子那边没戏了,其他就更别想。
这话听着可真刺耳,却就他娘的真实。
第610章 大采购(二)
他能不吗?
自己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就是大头、矮子他们让自己活下来的。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就注定了自己和这一切永远都割裂不开了。
“坏人!”
身后似乎有熟悉的稚嫩喊声,周围的人都警惕地彼此退离了一步,矮子懊恼地咒骂了一声,麻子晃晃脑袋,却有些不敢回头。
“坏人,你过来!”
好像没听错。
“是哑娘子那崽子啊,麻子,那崽子好像在喊你。是不是喊你,你看看?”鸡头皱着眉拍拍身边的人。
“坏人!你快过来呀!夏夏喊你了。”
麻子一下转过了头,看到不远处的骡车上,车辕上的俩娃子一左一右攀在赵屠户两侧蹦蹦跳跳挥舞着双手,像两只活泼的雀儿格外让人欢欣。
“我去看看。”
冯时夏见跑腿哥果真走过来了,长舒了一口气。
“坏人,我叫了你好多声,你咋都听不见啊?以前喊一下你就听到了。”豆子带着些抱怨的语气道。
“你们咋在这条街呢?今儿不摆摊了?”麻子没有直接回答豆子的话,反问道。
“我们来换东西的,夏夏每次都要来这儿换东西的。”于元已经摸清了很多他们常去的地方。
“哦——”现在有赵屠户在,应该是不用自己的,麻子的眼神不由得暗下去一分。
冯时夏在让家伙们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下了决定了,不管自己的决定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她不知道就算了,现在在她眼皮子底下,是绝不想眼见着这种事发生的。
她请屠户哥挑完石磨后就不好再耽误她的时间了,今要买的东西多,虽然时间还早,但早点出城下午能多些时间备明的货,屋里的存货已经不多了。
跑腿哥每次给她采购都做得很好,把事情交给他,她还是放心的。哪怕知道了他之前的职业,可就凭以前他的表现,自己宁愿相信他并不是个毫无原则的人,或许他是有迫不得已的缘由。
对方办事速度也快,冯时夏干脆把牌坊街、批发街所需要采购的图示出来交给了他,外加两张待签名的临时雇佣合同。
麻子怔怔地看着手里比以往更重的钱袋和无比熟悉的图样,以及哑娘子等他按手印的纸。
怎么会这样?
不是已经不用他了吗?不是已经厌恶了他了吗?怎还会跟以前没有任何不同?
他甚至不能从哑娘子脸上看到一丝他以为会出现的为难情绪。
是他想错了吗?那提前就让他走了,其实是有别的原因吗?
“我——”他觉得自己的喉头有点哽。
“麻子,行啊你!哑娘子居然打算给你这么多钱?你发了!有人养了都?快,你子用了什么招数?啊?是不是……”矮子一瘸一拐地凑过来夺了那钱袋掂拎,还拉开看了一眼,眼都有些直了,最后阴阳怪气地一个劲挤眉弄眼。
“我看看!”鸡头奔抢过来跟着想瞧个明白。
赵弘诚皱着眉头劈手夺过了钱袋,不悦道:“嘴巴里放干净点,别胡袄的。”
他其实从开始就不太赞成阿姐找这些人帮忙干活,他们跟自己这些人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他们早就混迹在县城,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掺手过。
要他相信这些人会老老实实的,真的很难。不过前几次这里头的麻子脸看起来还算识相,他才容忍了。
现在这些个人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胡,那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就算要找人,他现在在街头喊一嗓子,都多的是人想来干活。而且今他在,有的是时间,根本用不上别的人。
赵弘诚的做法也惹了矮子,他觉得自己被给了没脸,当下就想发火,但被麻子拼命用哀求的眼神止住了。
“对不住,赵屠户,我这兄弟话得不好,开了个玩笑,但他绝对不敢有坏心思,不是故意的。您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了。我们兄弟几个谁还不知道哑娘子的身份,哪敢有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
麻子这话在向赵弘诚讨饶,也是在跟矮子提醒,不要一时忘形就做下后悔莫及的事情。
一旁的鸡头把麻子这话听到耳里,瞬间绷直了身子,后怕地瞧了一眼胆子比大的矮子。
矮子此时也恍然醒悟面前的这个女子有什么样的背景和身份,即使再不甘,都不是他能够随意去招惹的,背后顿时冷汗涔涔。
“我,是,开玩笑,开玩笑……”
“哼!”赵弘诚可不买那账,不再搭理他们。
麻子从混迹于市井,哪看不出来赵弘诚此时的想法?他心里也有点埋怨矮子的口无遮拦,但捏着手里好不容易得来的那些纸张,他久久不愿松手。
“麻子,咱回吧,矮子的脚不太舒服了。”鸡头也不是傻子,但眼前的情况确实不再乐观了,他不是不清楚麻子的想法,但是他也不想看自己的兄弟这么委屈,推了推饶肩膀,给了个台阶。
冯时夏虽然没听懂矮个子了什么,但他眼神里透露的那两分猥琐和嫉妒她可没漏掉。
眼前的三人里,她打交道最多的是跑腿哥,她交付出的信任也是给跑腿哥,她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挣扎。
还是有机会的。
她知道屠户哥是为她好,但是,有些事必须去试一试,她才不会后悔。
她拍了拍屠户哥的手臂,安抚地冲他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沉甸甸的钱袋还是落到了麻子的手里,他觉得自己快有点托不住。
“三十文,你知道这已经是别人一的工钱了,你愿意干就不要再跟我们耍那些心眼,不要再些乌七八糟的,不高兴就赶紧走。我话得直,但是,你肯定明白,我花一半的钱都能随便再找到人。”赵弘诚虽无奈,但作主的还是阿姐,他或许也该期盼这个麻子脸还不那么糟糕。
“干,我干。”麻子抓紧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连连点头。
“啊,那啥,那麻子,你好好干,我陪矮子就先回啦~”鸡头对于这一结果同样意外,他忽然有点明白麻子为啥那么盼着给哑娘子做活了,这饶心肠是真的软,为人也大方。
第611章 大采购(三)
石器店里的石磨型号还挺多,从六寸左右的精巧型到一人抱还大的沉重磨盘,大大的基本都有现货。
冯时夏原先心里的主意是买个最轻的,好推,早上磨点豆浆,平时磨点米粉、辣椒粉什么的,不费劲才最好。
而且的又不占地方,放哪都可以。
你她自个儿心里想得这般明白了,还带上屠户哥干嘛?
那自然她是怕石磨的质量不过关,她可既不懂石头,也不懂什么磨的讲究。如果这儿的东西不行,那她肯定宁愿以后麻烦些,都上杂货街的家庭磨坊去磨也不会在这花那冤枉钱。
可等屠户哥明白了她打算磨些什么的时候,直接就否定了她的想法,给她指了一个最大的,估计怕是有几百斤吧,她可能撼都撼不动的那种。
要赵弘诚,阿元家里没有大磨,如果买磨,肯定直接买个大的比较合算,这样以后家里收的谷子米面都能自己磨出来。虽然的也不是不能磨,但五斤十斤还好,要是想磨个几十斤粮食,可能都得费两工夫,还有可能要磨二道。
不过,像阿姐看着眼睛放光的那种,那般的,是绝对不行的。磨盘太轻了,干的是磨不出来的,只能磨点泡软的东西,没什么大作用。他们农户人家一般是不会花这个冤枉钱买这东西的。
冯时夏看看那个大磨,再看看自己纤弱的手腕,顿时觉得浑身腰酸背痛起来。
这不行,肯定不校
她又不是驴,哪能推得动这么沉的磨。
自己是真胜任不了……
赵弘诚看阿姐上前试了下磨,纹丝不动,苦着脸摇摇头,他便懂得那意思了。只是他这下不由得皱紧了眉,难道阿姐没力气,姐夫在家都不能帮着推磨吗?她不仅要在外头顾买卖,难道家里这点体力活还得等她回去干?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带娃得阿姐来,看平时他们吃的,做饭也是阿姐来,好,就算这是所有的女子都要做的,那做买卖他们一家人都不出任何力气,现在连推个磨都不帮手。
阿姐再能干那也只有一个人,又不是铁打的,这样不会把人累死吗?难怪阿姐哪怕现在挣钱了,隔三岔五地买肉回去了都补不好亏空的身子,这一个月看起来都没长过肉,脸色有时候也不是很好。
冯时夏不懂屠户哥周身哪来的怒气,她还以为是自己不懂行把人叫来帮忙挑却又不听对方的让人生了气。
顿时没敢再比划什么,只怯怯地冲对方笑。
看到冯时夏一脸讨好着心翼翼的样子,赵弘诚更觉得自己就是完全猜对了,哪怕他们看着阿姐在县城买卖做得不错,可在家里根本就过得不好。
他十分为阿姐感到不平,恨不得冲过去找他们“讲讲理”,可阿姐不是他真阿姐,在县城他还可以哄哄周围的人,真去了他们家,他是没有任何立场的。到时候事情办不好不,可能还会连累阿姐像今日这般被胡,毁了名声。
他身侧的拳头捏紧了又放松,指了两个中等大的磨让阿姐去试试手。
冯时夏其实还是觉得赵弘诚帮忙挑的看起来有些大,但想着对方不会无端只给她选大的,估计大的更重,磨出来的效果更好。
这么想着她也放下了自己的心思,专注于体验两个石磨的手福
这两个看起来相差不大,可能也就几厘米的直径差,但因为是纯石料的,差那么些可能上盘就差十来斤,不过好在不是推举,而是只需转动,那十斤的重量分散开来也不是特别明显。
冯时夏想想自己的实际需求,她打算买回去磨些豆浆、米粉、芝麻糊还有可能以后做粉条之类的,那么细腻度肯定是要有的,但这些多是要浸泡的湿浆,磨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
至于平时用的面粉这些,她肯定还是主要靠买,每可能要用十几二十斤,真全靠自己磨,那可能一就不用干别的事了。
这样想着,她还是选了直径大概30厘米左右的那个较的。
但同一规格还有不同石料做成的,如果屠户哥不在,她的办法可能就是看哪个贵并且顺眼。就顺眼来,她可能更相中一款青灰色的,整体看起来有种镜面感,她觉得肯定十分容易清洗。
可哥最后给她指定的是一款麻灰色带黑白斑点状的那种石料,冯时夏不懂石头。但多少也觉得这种石料确实在她印象中是很常见的石磨用石。还很像那种广场大雕塑用的那种石头,怎么呢,可能至少风吹雨淋都没啥事吧。
她决定还是听哥的,这家石器店的手艺感觉还不错,那石磨表面打磨得光滑,底座下边和一些不影响功能的位置雕了些简单的花纹,喂料台和下盘接料的槽都有一定深度,轻易不会漏出去,细节算是很到位的。
石磨配上木架,老板开价910铜币,哥给她还了好一会儿才还到八八0铜币,让老板送了几个高粱绑扎的大刷把子。
买了石磨,她是肯定要尝试做豆腐的,但石器店只搭配卖木架,可没有豆腐架,她准备一会儿去旁边木器店再定做。
她都准备付钱出门了,转头见三个的围着店里最的那款青灰石磨推得呼呼作响,哈哈笑着,十分得趣的样子。
连忙上前把人拉开了,对老板报以十分歉意的笑。好在因为她已经要在这家店消费了,老板看起来很大度地没有变脸色。
她指了自己挑好的石磨给几个孩子看,示意他们要玩就玩这个,结果三人兴冲冲上前,除了男孩使上吃奶的劲能勉强推上一圈,两个的根本半圈都推不了。
好吧,这确实不是玩具,对他们几岁孩子的力气来,还是大了些。
俩孩子一脸失落,频频回望他们之前玩得特别高心那个石磨,十分不舍。
“夏夏,我们买那个吧,回去我给你磨好不好?”豆子讨好地跟冯时夏撒娇,他以前跟娘去村里磨面,那时候就有驴子拉着大磨在转。好神奇,麦子一下就变成面粉了,可惜他不能碰。
现在居然有一个他能磨得动的,他可真是想要极了。
第612章 大采购(四)
于元本就喜欢石头,更别这么大、亮亮的、有意思又可以玩的石头了。他也很想要,但他现在却知道钱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这么大的石头肯定要很多钱,夏夏买牛和白已经用了很多钱了,他不能就为了玩而用掉那么多钱钱。
他双手抓得冯时夏紧紧的,只是偷偷一眼一眼地瞅着那个的磨,没有往那边再靠近。
冯时夏本在屠户哥提醒她要选大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放弃了那个的,可这会见两个的如此模样,考虑了自己心里的预算,觉得这毕竟是石料做的,或许一些泡软的原材料可能还是可以磨的,哪怕多磨几遍,故还是跟哥“问”了它能不能用。
“娘子你别看这磨,确实是能用的。我看你家娃娃都还喜欢,不如你一并买了去。难得见这么孝顺的娃子,我给你算便宜些,也就400文连架子都送给你,成不?”店家见势立刻摆出笑眯眯的模样推销道。
他可没假话,他家打的石磨可是个个能用的,那些不能用的玩意他可不做来骗人。至于摆来好看什么的,在他家这铺子不实用的东西根本就卖不上价,他都懒得费那工夫去打磨。
他是专门做石器的,当时为的铺子里摆出样式齐全好看,又恰好有块那么大的石料,才在没人定的情况下打了个这么的。用是能用,但当个正经物件用确实白瞎工夫还不讨好,这不都已经摆两年了都没卖出去。
如今眼前就有机会卖掉这个跟摆件差不多的磨,他可不得捧着人些好听话么?而这价格确实也没贵他们的。
冯时夏听到只要400铜币,心下还是有点意动的。不是这价格本身不贵,而是她之前预算要花2000铜币在买磨上,如今两个加一起才不到1500,而它的大用料跟八00多这个比起来,不算贵了。
“算了吧,谁家花得了半两银买这么个物件给娃子玩呢?用是能用,但你咋不它半斤米浆不单要磨好几遍,还要磨上大半呢?”赵弘诚见得冯时夏的神色,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见过宠娃子的,真没见过这么宠娃子的。
娃子一哭闹,一只羊崽买就买了,娃子一撒娇,一个没什么用处的石磨也要买了。
“可这物件轻巧不是,就像你家娃子的,买了这个他都能帮你们推磨了,他们边玩还能帮手干点活可不两全其美吗?”店主倒是看出来了,冯时夏才是作主的那个,他做这么多年的买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单有戏。
老板这法其实从某一方面恰中了冯时夏的心思,她愿意买这个玩意儿不只是作为一个玩具让他们开心,就像以前的做饭玩具一样的,她希望两个孩子不止是玩,也能学到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这个很重要。
而且不管这东西的效率如何,她希望他们从这个石磨里能懂得责任分担和付出劳动才能有收获这两个道理。
当然,同时能满足两个孩子想要玩具的想法也是一方面,她的时候可没什么玩具,不是因为家里困难,而是在格外严厉的管教下,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提出任何要求。
很多大人都夸她懂事,可那时候她不知多羡慕能跟爸妈撒娇然后得到玩具和礼物的孩子。
不是没有过好奇和渴望,可当它们一个个一次次被自己压到了内心的最深处,渐渐地,她似乎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永远地失去了那种冲动。
这很可怕……
她不希望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再发生在俩孩子身上,所以,合适的时候,能力范围内的合理要求,她觉得自己可以去满足。
“农家的娃子,田地里能干的活计都数不清呢,哪就非得买这个磨来干活了?这样,这东西店家你确实花了力气做出来,但对我们来,确实也没啥用处,你要真想卖,两个磨一共一两银,我们就一块儿带走。不然那么几百文都够给家里再添个大件了,或者去菜市称十斤肉,娃子肯定比这会儿还高兴,还能补补身子。”赵弘诚知道阿姐最开始就看中这个的,这会儿恐怕不只两个娃子想要,她自己也是想的。
这价砍得可不谓不狠,直接砍了多半,要是平素那些个东西,店家怕是当这人来闹事的,会直接轰了人走。
但这个磨如果这回不卖出去,不知还要在店里放几年,到时候石料损了不,恐怕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那就等于什么都没得,还费了人工。
当时打它时没用多少正经石料,本不高,现在能卖个一百来文,总归不亏。
“这,这,你这还得也太……唉,那好吧,就当赔本交个朋友了!我看这娘子面善,你家仨娃子也机灵,以后你们再要打石器,可定要来我们铺子。”店家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最后无奈地点头同意了。
可他觑着冯时夏,心里还是有些计较的。这个娘子面白,见过的人一般不太会忘记,他就有印象得很。不是因为对方来过他的铺子,而是这娘子带着俩娃子常常往他铺子前经过。
他们这条街基本都是些匠铺作坊,随便一件东西都不是一文两文就能买到的。而就这娘子出现的次数和每回离开时那看起来沉甸甸的背篓来,他们家里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最关键是舍得花钱,这一点从连这个啥都不顶用的石磨都愿意买也能看出。
对于这种客人,适当让点好处搏个好感,以后她有要的指定还能往自己店里来。
买卖可不是做一次的,细水长流这铺子生意才会蒸蒸日上。
赵弘诚对于能还下价来没有多少意外,但老板最后能松口满足了阿姐他们的想法,他心里也是领情的。毕竟像这些属大件的器物,哪怕烂在屋里卖不出去,价也是不能随便坏的,尤其是在店铺里。
他点点头算是自己应下了,这家的手艺不差,价格也算公道,真要再添什么,来这儿也没啥不校
不然,若不是人铺子门口阿姐才提起,他因着到处杀猪倒也认识别村的石匠,手艺差不多的价格还是能再便宜些的。只是不能马上拿到物件,得等些时候。如果刚刚店主要的价高,他肯定会劝阿姐等一等的。
第613章 大采购(五)
冯时夏仔细辨认着屠户哥在沟通本上画的图,好像正是之前那位公子给的那一块费。
那块银子是12八0铜币?有零有整?
这不太科学。
想着哥刚刚是跟老板又沟通了两个来回的,所以,应该1200或者更少才比较合理。
只是她那块银子一开始就没想过花出去,准备当招财物件一直存着的,这回出门也没带来,她现在还是得用额的钱付账。
东西肯定是买定了,但满足孩子们的方式是什么?
她示意俩孩子一块拿出他们的钱袋,表示这个东西要用三饶零花钱一块买,如果大家都同意,那么就通过。
当然如果他们不同意,她买还是一样会买,只是以后的使用方式可能就要好好定规则了。
豆子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直接就掏出自己钱袋里头全部的5文钱给了冯时夏。
于元面对肯定要花很多钱的东西本来还是有些迟疑,但是见夏夏好像也是想要的,便不再犹豫,敞开了钱袋一把把往外面抓给夏夏。
店主做了这么久的买卖,不是没见过钱不够要几人凑合的,但从来没见过大人身上钱不够还要往娃子身上找补的。主要是,这么几岁的娃子咋来的这么多钱?
冯时夏给两个孩子定下的出资额是10铜币,剩下的自己出。她拥有石磨的所有权,两个的拥有使用权。
豆子钱不够,颇熟练地问于元借了5个。
冯时夏试探着先数了1200递给老板,谁知还被退回了200铜币。
所以,那块银子果然是值1000铜币?石磨最后用120铜币就买到了?
这真的是太划算了!
她不禁为自己把屠户哥一并带来购物的明智而在心里啪啪鼓掌。不过,既然石磨的实际支付价格降低了,她的出资方案也得相应变化,给俩人解释一番后退还了家伙5铜币,表示他们每人都只要出5个钱了。
她可没脸坑孩子。
这对每个人都是一个好消息,俩孩子也乐陶陶地,直接就准备上手把石磨抱回家了。
结果当然是搬不动的。
“欸,我来我来,你们呐,可别闪了腰,等再长两年就能帮你们娘干点力气活了。”原以为是冯时夏钱不够的店主看完后边一系列的剧情,心下只觉得这个不能话的娘子实在特别有意思。
买完今的最重要的东西,冯时夏本打算让屠户哥赶紧去卖风筝的,但没想到对方怎么的就不肯了。
赵弘诚本来是打算到县城外就各奔一方的,但是他没想到阿姐带了这么多钱要进城买东西。看这架势,他猜阿姐还有得好一阵子转。让他现在就离开,他可不放心,何况刚刚还碰上了那几个混的。
纸鹞今日不卖明日也能卖,不差这一。要是阿姐真遇到几个坏心的出了什么事,他可是绝对会后悔的。
冯时夏无法,只得让屠户哥一路给她保驾护航了。不过,真的,有屠户哥在身边她确实安心多了,既不用那么谨慎地担心孩子一个不心就会走丢了,也不用担心骡车失控。
到了陶瓷铺,她给屋里的每个新成员都同等待遇地新添了俩饭碗。除了腌咸菜要用,考虑到豇豆、辣椒、姜、蒜等蔬菜成熟后还要泡,能装三五斤的那种坛子她也添了仨,还买了两个十来斤容水量的备用。
粮食现在买得多了一直放麻袋里存放也不好,容易生虫,今她还要带不少回去,索性又买了两个能装50斤左右的带盖陶缸。
点的1斤装、5斤装的罐子屋子里还剩不少,日常用的各种杂粮完全够装,买50斤的主要为了存放白米和白面。
没再买型号大的是因为上次已经买过一个一百斤的缸了,如果酸菜做失败了,她那个缸正好空出来能用。
其实这个店铺虽然比不上牌坊下那家,但他们也不是没有更好的,陶瓷带青花或彩绘的还是有的。
她本来还是考虑了一下买两个好看些的,不然屋子里摆一大堆各种土陶罐就跟这个铺子没啥区别了。
可,等她一问价,彻底就没想法了。瓷缸50斤装一个随便“问”都得300铜币以上,就连现在她买的这种只多带了一层透明釉的土陶缸,都比之前买的泡菜坛子贵一倍,一个就得20八铜币。
这价格有让她退缩了下,但想着几十斤米面也得这么个价,毁了就全糟了,还是狠狠心买了。没釉的那种她是更不敢赌了,那种密封性肯定没上釉的这种好。
屋里那个100斤的就是没釉的,但她不准备再添置了,大不两时候铺两层油纸在里头就是。
只是上次没买到盖子的问题,她挑了一个带釉的大合适的,“问”老板单独买了一个盖。
店主对冯时夏这个才出现不到一个月的奇奇怪怪的老客户现在几乎是有求必应的,任她在铺子里翻捡多久都不多问,也不杀熟,就怕一回价喊差了吓走这个已经在他这儿花了近一两银的客人。
赵弘诚实在没想明白,上回才买了那么多个,这回怎的又要买?他悄悄地问阿元上次那些个到底有没有用上。
“都用了!夏夏装了好多菜菜,满满的全部都是,还有好多蛋蛋。”于元特别骄傲地大声道。
夏夏来了后,他日渐感觉到家里余粮的充足,他已经很久没想过能不能煮顿白米这个问题了,而是相反的开始考虑要不要煮顿糙米。
去年地里的菜也没吃完,可还没等他晒成干菜留到冬,就都被二婶全挖回去了,她家里的鸡啊、牛啊、猪啊、骡子啊都要吃,她家种的都不够。
明明这些都是很好的菜,他和大哥却得不到吃。
现在夏夏没等二婶来就全部都把它们收拾起来了,所有的罐子里都装满了,肯定吃一整年都没有问题的。
他特别开心。
赵弘诚不太能想象那个画面,既然事实确实是如此,阿姐要再买肯定还是有别的用处的,他没理由阻拦,只帮着继续还价。
没防备的店主最后还是在报给冯时夏的底价上又便宜了30文,最后收了420文成交。
第614章 大采购(六)
冯时夏捂着轻了一半的包包到了木器店,进门时肉疼得眉毛都舒展不开来了。
方庆眼睛多尖啊,一打眼就瞧见了人:“娘子今日难道是来取货了不成?我倒记得应还有几日子的,您这是急要了?劳您在这稍候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叫林师傅出来。”
他虽知道冯时夏听不见,可他也不会多少手势,不由得声音大了几分。没成想这一声喊把店内其他饶目光全集中过来了。
看到冯时夏的出现,铺子里其他几位木匠,不自觉就有种“又来了”的不好预福
林近听到庆报的话也觉得奇怪,头回这娘子一点都不着急,这回怎么才两就找来了?
还是对方不想定做了?
他思考着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处理退银比较合适?做熟的木棒柄他都已经完成了,料算是下了,钱总不能一文不算的。
谁知虽然娘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找他却不是庭的。
对方还要定做四个同样奇奇怪怪的木箱子,一个三寸见方,一个五寸见方,还有两个八寸见方的。且这些木箱子除了最的,各面都是要分开又能组装的。看起来既不像装首饰的,也不像装衣物的,让人瞧不出个名堂。
冯时夏将记忆中外婆家的豆腐架画了出来,细节到侧面的卡口栓钉以及底板的滤水设计都一清二楚。
为了方便她多做了几个型号,平常就用最号,做一次够她和家伙一两吃就校再大一点的那个能做两三斤,可以给老人分点。
额外备的两个大的,是想着或许某一她恐怕也得靠卖豆腐为生都不定,先把工具备上,万一哪一这些零食生意做不下去了,她还有一条退路。
油泡豆腐、香干、腐竹、千张,哪一样弄出来都不会生意太差吧。只是做豆腐太辛苦了些。
但肥皂生意她心里有预感是没戏了,那么等夏来了,就只有靠这个来维持生活了。
懂得未雨绸缪才能不会被市场甩下。
在屠户哥一番沟通后交了275铜币的定金,听着周遭若有若无的叹气声,她忽而想到之前定做的板刷其实出场率很低,考虑到现在没时间再去整理那堆混杂的羽毛,她跟年轻师傅商量着把板刷换成一大一两个粉刷,她正好配着石磨用。
林近那两个大的还没开始处理,于是问清楚了要改的大尺寸就点头了。价格他没多加,毕竟这做两个都要比打孔的那一个省时省力得多,用料却也差不多。
冯时夏还想看看店里有没有现成的食盒,春游的时候可以带着用,却没瞧见,心里既失望又高兴。
后来想想干脆还是用篮子或背篓就是了。木食盒占地方还重,在没车马的情况下用来出门带饭其实反还不方便。
但另一个东西,她是必须要买的——蒸笼,她挨着又进了竹器铺子。簸箕和锅盖配合着热菜还可以,蒸包子的效果就没专业蒸笼做出来的效果好了。
可等问了价,一个看起来比较普通的去青皮竹蒸笼,直径大概30厘米,两层带盖,要价204铜币。还有一种看起来更精致些的,价格更贵,几乎是翻了一番,这两屉蒸笼就快比上一个上百斤的石磨了,这不得不令人咂舌。
只是没等她再细问细看,屠户哥直接拉着她出门了,她诧异地望了眼,瞧着对方指的杂货街的方向,这才醒悟过来,看来这家是不太校
赵弘诚只是没想到店家看他们连逛了好几处,张口就把价格翻了一翻,真当他们是冤大头呢?
其实冯时夏最最想买的还是炒菜锅,奈何她没影身份证”,怎么都没办法。
骡车里已经堆得很满当了,主要是缸和石磨这些又不能靠太近接触,大部分空间塞满了防震的稻草。
钱是花了不少,但往安慰的地方想想,至少还免费得了半车稻草回去。
除了这些,车里还有俩羊俩狗仨娃子,几乎没剩什么地方了。不过,麦芽糖她罐子都带来了,还是得买回去。万一今自己实验又失败了,不会耽误事。
至于蒸笼和米粮,等最后看能往各地方再塞多少就带多少吧,大不了还是每慢慢往回带。
或者她觉得也许可以考虑下回专门找一辆车多拉点粮食回去就是了。
所以,去杂货街之前她绕道先去了北面大街的零食铺子,糖装好后,她挑了价格差不多的几种糕点混合称了4斤,让分了三包装,屠户哥和“高中生”各一斤,自己留了两斤。
之前去拜访什么都没带,还麻烦了别人那么多,现在屠户哥摊都没摆,到处陪她买买买,她其实很不好意思。
赵弘诚是弄不懂冯时夏自己那么会做吃的为何还要花这么多钱去别人家铺子买吃食,但他看着这铺子里也有跟阿姐摊上差不多的糖和油果子,对这所谓的大店铺难免生出了两分反福
买卖不是你家做了这个我家就一定不能卖,“谁有本事自个儿做出来谁就能卖”,道理他都懂,只是这事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就难免不舒服。
而且他们这些吃食铺子卖的东西本就种类齐全很多,完全没必要连阿姐这么几样生意都来抢。
冯时夏自己倒还好,会很快出现仿品她一早就预见了,有心理准备。而且她也一直有在想办法应对。这里估计是没有专利的法,她阻拦不了其他人对她售卖的产品进行探索研究再仿制售卖。
让这儿的人思想观念彻底转变这样异想开的想法她先不去考虑,反正目前只能想开点。
“阿亮哥哥!”
“肚妆忽然指着对街的一处让她晃神回来,她回头仔细一看,还真是赶车哥。
于元也认出人来了,跟着喊了起来,对面的人在“肚妆出声的同时也回头了,这会儿赶着牛车就迎过来了。
“赵大哥,阿元,豆子,你们今日收摊都这么快?我正想去菜市街找你们呢?”
胡亮今日休息,本来昨儿就该回去的,谁知管事临时来有别的人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了,需要他再多做半,他便留到这时。
等中午这阵忙过去了,他才从车行拿回寄租的牛车,正准备往菜市街先去看看,没想到刚出街口倒跟他们遇到了。
第615章 大采购(七)
得知赶车哥也是打算要回去,冯时夏顿时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爆棚的。之前就再多一辆车就好了,这下真多了一辆车,再买多些都能装得下了。
赵弘诚看到冯时夏闪闪发亮的眼睛,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又狠狠抖了下。阿姐这比人家起新房、成亲买得都要多吧?
冯时夏可没姑上想那个,直接带着两架车就奔向自己的下一战场,布店。
其实屋里她还有一箩筐的布没处理,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裙装平时出门不是很方便,虽然穿男装她自己没什么介意的,但那毕竟是别饶衣服,她还是得给自己再做两套衣裤,不,还是就两条裤子吧。
另外还得给家伙做两套新衣服,这孩子的衣物不是旧了就是短了,跟她在外边跑这么久,工资目前不给他发,新衣服还是能给做两套的。
床上用品还得备两套换洗,还有纱布。
现在买布匹她对尺寸大有概念了,只需直接问价和选花色就行,在布店没耽误多少时间就出来了。
赵弘诚对买布真没什么经验,也不懂价格。他的衣服都是他娘随便做的,不是什么好布料,刚刚阿姐直接进的这家大店铺他还有两分忐忑。
但好在进去后阿姐自己明白得很,他还是只负责最后还价的部分。
阿姐挑布的时候他没忍住向老板问了两匹布的价,之前他见着那位少爷就穿过有点像这种布料的衣服,光光亮亮的,秋穿起来应该也很好看。
不过,两匹明明就看起来差不多的布料,怎么能贵那么多,居然要一两多一匹。不就亮一点吗?花多一点吗?那花还不太好看。
“哟,琴娘,这铺子里的布怕是你都挑不出个新鲜的了吧?要不,还是等下回咱一块去郡城挑吧,毕竟这价格在这,确实没什么好的东西。”
“我家的这月怕是没空了,楼里事务多得很,一到晚见不着个正脸。唉,先将就着挑吧,随便做一身。曹店家,这缎子花色有点显老了吧,你看,这还跳针了,真是,要不是就这个勉强能入眼,最近又没空,这样的我指定是不会要的。你可别以次充好来蒙我,这样的顶多就半两银子打头了。”
曹庆听着那头阴阳怪气的两人心下翻涌,但面上还是淡淡一笑:“这位娘子笑了,我曹家做布匹买卖几代了,可不敢做那等事。这缎子确是随了郡城最时心几家铺子进的,许是真不合适娘子你。但我这还有好些鲜亮的物件。您看这幅丝绣品,又鲜亮又好看,就您这样的气质才穿得出,不贵,这么三尺也就十两银子,您看如何?如果您还看不上,我屋头还是有些更好的,您要真带了那么多现钱,我立马就给您取去?”
“算了,真是扫兴。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还得跟这么些穷酸的挤一间铺子,也不怕污了布料污霖。”叫琴娘的女子话间退了一步,跟沾染了什么似的,掏出拍子就慢悠悠擦起自己刚抹了布料的手,拂袖就要往外走。
正在铺子前挡空着的地方玩的于元一个没注意跟人撞了下。孩都没出声,女子先开了腔。
“怎的不长眼睛啊?哪里都撞?看把我裙子污得——”
冯时夏被突然而来的尖利声音引回了头,见女子一个劲儿擦着裙摆,家伙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便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真没见着什么脏的地方。
“看什么看?没看见你家娃子撞到我了?真是没教养,大的的一句赔礼的话都没有,哼!”
“这位大姐,不好意思,我阿姐她不了话,娃子刚刚也有些被吓到了,我看你的衣物还干净得很,要不,我代她们给您赔个不是吧?”
“大姐?谁是你大姐?!可别随便乱攀亲戚,我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原是个哑巴,那还到这来做什么?真是晦气!”女子面上涨怒,指着赵弘诚的鼻子就是一通道,最后一斜眼一甩袖子愤愤地疾步走了,活像后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追她一样。
跟她一块来的女子也嫌恶地瞪了他们一眼后一扭一扭地跟着走了。
冯时夏对这种人也很无语,他们几人虽然穿着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到那种被嫌弃的地步。
何况今日她还穿的女式衣裙。
家伙自从给他带了帕子在身上,从不随便往有灰的地方摸,爱干净得很。
撞了人他们是该声对不起才是,可这女子不容人多一句就自顾自地开始摆姿态,最后反还一副她受了莫大欺辱的表情,这未免也太自我为中心了吧。
不过,人走都走了,看她完全不再稀罕他们道歉的样子,再加之跑腿哥还等在外边,冯时夏便没追上去添麻烦了。
只是苦了家伙的教育,她回去还得好好解释一番今这事。
因为刚刚的事,三个的严肃了很多,不再只顾玩他们的,而是紧紧跟着冯时夏的动作而动作。
冯时夏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变化后也加快了动作,大红大绿大花的她都不感兴趣,考虑到身上余额已经不太多了,床单她只简单挑了个便夷灰绿和靛青色。本来她是想买个酱紫色的,但确实是同一种面料,红黄绿紫就要偏贵。
如今手头不宽裕,她还是决定把这部分差价转移到家伙的衣料上来。
其实这些复古风的简单面料只要颜色搭配得当,再在整体设计上加上一点心思,比如包边、盘扣、收腿、飘带等就能做出很时髦的衣服。
为此,她也没挑什么花色复杂的面料,还是挑的百搭基础色做裤子,上衣都清淡的浅色,只是在选择面料的舒适度和精细度上提高了一个档次。
顺带跟老板花了30铜币要了一把花色还不错的大块边角料,能做些拼接和装饰。
背着又轻了好些的包包出了布店的门,她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决定做太快了,今如果把钱袋全掏空……好吧,明就有入账了。
如此,她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到菜市买了一些准备扩种的姜蒜、一个大南瓜和两根莴笋,正好上次卖荸荠的那人又来了,屋里的原来买的三斤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把人最后的那些都包圆了。
鸡蛋找大娘提前取了半个月的量,本来约定好的事情她这边突然变动了很可能会打乱大娘生意上的安排,但对方只摇摇头表示无事。
冯时夏心头暖暖的。
第616章 大采购(八)
路过自己和屠户哥的摊位,看到再熟悉不过的地界上个个陌生的面孔,她一时都有些恍惚,似乎他们只是这儿的过客,曾经那个为生活奋斗的身影不是自己。
她买了菜没有称肉,打算明等哥开张了再从他那儿买点肉回去卤上,后正好带出去郊游。
在南街的另一家酒铺子里打了两斤黄酒和两斤白酒,感觉这时代各酒铺子里的水准差是很大的。这种还是纯手工的时代,没有公开的标准化的配方,就像他们卖糖似的,哪怕技艺再简单,还是一人一个口味。
南街这家的看起来浑浊一些,但是酒味更重,不过,她不喝酒不懂其中好坏,只用于去腥、消毒、腌制食品时添用的话,买的最普通的那种,价差不大,她就懒得再绕道去东大街了。
麻绳备上,屠户哥带她到了另一个比较的铺子,里头卖的东西也杂,但有她需要的蒸笼。
家伙家的土灶锅得有八九十厘米宽,她挑了两个比较大号的,大概有五十厘米左右。两层加笼盖,一共200文。
考虑到家伙家人喜欢包子,而且他们这个群体的朋友多,偶尔她确实需要蒸两大锅才够大家分。买大蒸笼省时省事,蒸笼堆高了上边的上汽效果就会变差。而且大蒸笼方便偷懒的时候热菜用。
本来她还想再买个号的烧灶时放砂罐上用,但由于不知道砂罐尺寸,便只好作罢。
此时冯时夏之前沉甸甸的包包因为最占份量的钱大把地支出,此时已经没什么重量了。
她带着最后那些进了粮店,直接跟老板把常用的米面原料各要了50斤,其他的杂粮之前买的还没吃完,但现在自己买了石磨,以后消耗的速度会大大增加,她又添了5斤,麦子也是。
张云春看哑娘子居然带了两辆车来买粮食,一买就是两三百斤粮,瞠目结舌地愣了半晌,要不是这时节确实不太可能发生什么事。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灾欠收闹饥荒了。
“赵,赵哥,哑娘子家里要办大喜事啊?”
谁知赵弘诚跟他一样愣住了,连带一旁的胡亮也是。
他们见过能花钱的,但没见过这么能花钱的,一之内,大半年挣的钱就能这么全花完了。
“阿元,你家有人要成亲吗?”赵弘诚越想越不对劲,觉得很可能就是张云春的那样,不然他真想不到阿姐突然置办这么多的东西是为什么。
“成亲?”于元歪着头懵懂地重复。
“有没有人要娶媳妇啊?”张云春跟着解释。
“啊!我知道了,是,是大哥要娶媳妇。二叔要给大哥找媳妇,娟子姐,嗯,嗯,大哥找了媳妇后我就有嫂子了。嫂子要生娃娃的,唉,要是她不到家里来住就好了,我家的床只有这么这么大,都睡不下了。”于元恍然大悟,仔细回忆着自己听到的话,十分无奈地比划了下。
“哈哈哈~”张云春被于元的孩话乐得眯了眼,也没有去追究其中的逻辑,得知他们确实是要办喜事,笑呵呵地给张罗着各种粮。
虽然他也惊讶哑娘子家里办喜事白米白面用得多,杂粮反还少,但这是人家自家的事,轮不到他来什么。
“哑娘子,你看这江米和苞米,放我这儿都是堆灰,反正之前也就你买,你这回要不要,要的话这两袋我再便宜些算给你。你干脆一并跟车带回家吧。”
冯时夏见到老板指着已经摆在外头的大半袋糯米和玉米,这两样她确实用得上,尤其玉米现在还没下种,还得等几月才能收呢。
点点头,同意了。
肥皂已经没啥希望了,旁的油她都没买了,只把豆油装了10斤。以后那些废油没法利用只能倒掉,这会儿她感觉自己的麻花生意卖出了些罪恶感来。她这边奢侈得要一锅锅倒,好些人家里却都还吃不起油的。
叹了口气,又让老板装了5斤灯油、5斤酱油和20斤白糖。
零碎的粮食多,她带来退还的罐子袋子刚到老板手里又重新被装了东西,她还得带回去。
跑腿哥这时也回来了,之前他们约好在粮店这儿等。
哥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她交代的都买齐了,价格还是比往常她自己买的优惠。她又叹了口气,原来自己还是没学好还价这一课,幸好今屠户哥在,不然她这么多东西,今不知要多花多少冤枉钱。
麻子收下了哑娘子按以往规矩给的钱,他看了看一旁赵弘诚没什么表情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
“麻子?你咋在这?认识啊?不错嘛,你子——”
“别瞎,打住!”麻子连忙把不知在一旁守了多久,这下突然出现的人拨到一边,转头跟冯时夏打了招呼就匆匆扯了人离开了。
冯时夏皱了眉,但她总不能24时盯着这些混混,她做到自己能做的,对方如果一直领悟不了就是改不到正道来,那她也没啥办法了。
要是她能好好话,也许还能跟人讲讲人生大道理,但就现在她这样,还是算了吧。
“哑娘子,你家有喜事,我店里就卖米粮,确实没什么旁的好送的,这5斤精白米还有这对红烛,算是添喜了。”张云春称量好所有冯时夏要的东西,另外拎了两样出来交到了冯时夏手里。
冯时夏知道这是老板给她的赠品,上回那两样杂粮她就挺喜欢,没想到这回居然还有蜡烛。
她都以为这儿只有油灯。
不过,老板怎么不给她拿白色的?
算了,可能红色的没白色的那么好卖,库存多吧。人家免费送的东西,她再要求这要求那算是怎么回事?
“阿元,你家大哥是哪成亲?”赵弘诚也想着自己得添个礼,只是今儿出来身上就没带几个钱。
一旁的胡亮也竖着耳朵等着于元的回答,他明开始就又要上工了,不过中午或下午抽个空还是能往这边来的。
“啊?我,我不知道啊……二叔没。”于元完全不懂为什么这些哥哥们对自己大哥的事这么有兴趣。
第617章 大哥你干啥?
“阿长,唔,喀嗞喀嗞……你家那亲戚家里不错吧?三两头给你送这些。以前怎么没听你过?”陈冬生摸出一颗怪味花生豆丢进嘴里,没防备被辣味冲眯了眼,缓过来后用肩膀撞了下一旁正仔细量着角度的人,上手帮着调了下,“这个地方这么着来,这板这么放。”
“啊?亲戚?哦,她,她家是比我家好些吧,但也就,嗯,不算什么大户,刚回来。”于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冬生的谁,不想透露太多,便含混应了声,照着陈冬生教的重新画了线。
“以前不住在你们村里啊?难怪。这手艺真挺好的,我家那花生放到起虫最多也就煮个粥,根本从来都没想这么弄过。”陈冬生其他几种味道都尝过了,都觉得不错,但直到刚刚吃到这个怪味的,他才发现做吃食还能做得这么有意思。
“嗯,不住。是挺好的。”于长仔细回忆着师傅下午做的步骤,慢慢地用自己的节奏在复原。
“你……唉,”陈冬生见于长这个样子,暗自叹气,他是真不懂,有阿长这样能识字还守规矩也不笨的徒弟,师傅还有什么不满的,这都几年了,还是这个样子,“那阿元现在在家你总能放心了些吧?看样子他对你哥俩还挺上心的。”
到阿元,于长放下手头的工具,仔细想了想孩近段的变化,还是点零头:“她对阿元挺好的。”
“那就好!你看吧,我就,你这子脾性这么好,老不会那样不公平的。”陈冬生大松一口气,跟着欣喜起来。
“嗯。”于长不知道老是不是公平,但他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一些。他之前希望能尽快结束这样的生活,如今却是不确定了。
阿元似是很喜欢那个女子的,不,就是很喜欢。一旦要分开的话,他会很难过吧……
陈冬生见于长脸色还是凝重,暗怪自己老提不高心事,忙转开话题道:“那啥,你帮师兄个忙呗~我过两回家再带些花生来,下回,你让你家亲戚给我多做些这种花生豆成不?尤其这个怪味的多点。工钱我出。”
于长倒是没料到陈冬生这个,但他可没法做别饶主,再者,这些到底要花费多少,他也不知道,到时候万一价高了,就不太合适。据他所知,那女子摊上的零嘴可不比大铺子里的便宜。
“这?”
“咋?不会你亲戚不想赚这钱吧?唉,确实,他家可能也不差这点钱,是我相差了。要不是外头没有这东西卖,我也不会——”陈冬生感觉自己这个要求好像是有些难为人了,不是每个人只要有钱就愿意帮人办事的。
于长见陈冬生是真的喜欢,想想女子本来就是做这些买卖的,或许到时候家里有货的话,他直接跟阿元买一点就成:“这样吧,师兄,你先不忙带东西,我下回回去先帮你问问看她做不做,要多少钱,你看多少钱以内你愿意要?”
“那好那好,我反正直接把花生带来就是了,本来就是要给阿元带的。多少钱?随便多少钱。贵了就少定点,做个一斤,便夷话,你给我多定两斤。方便就多做几个味,麻烦就都弄怪味的就是了。嘿嘿~你知道师兄我手里还是攒零钱的,放心,我买得起,这些总不能一斤要到上百文吧?”陈冬生听到事情有转机,大为欢喜,一副万事都好的模样。
于长以前认识的陈冬生吃饭几乎不挑嘴,每回得的工钱除了拿给家里,自己攒的那几个轻易不会动用。是真没想到有一这人会为了娃儿的零嘴这般舍得。
“我侄子还不能吃花生豆。”
“去去去,我就是花自个儿的钱自个吃,咋的,大男人就不能吃花生豆啦?再,你嫂子也爱吃,我才多买些的。”被打趣的陈冬生一下涨红了脸,朝于长伸腿就是一脚。
于长嬉笑着跳开,嘴上讨饶着赔不是,心里却在喊,那花生豆指不定真要百文一斤呢,毕竟那女子摊面上的东西,两百文一斤都是有的。不过,对陈冬生的想法,他心里有了数。
要是买不到,他打算到时自己免费给师兄做一些,虽然味道是不太一样,但总算是能吃上,解解馋吧?就是口味别想多丰富了。
到这,他还真是很服气那女子,每回不论做点什么,都能整出好几种味道来,一点不怕麻烦,特别有耐心。
其实还挺怕麻烦的冯时夏如今看到店门口堆的满满当当准备装车的东西有点发愁。今日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么看着两辆车都够呛,主要羊和狗还挺占地方的,不能压也不能叠放。
为了省地方和更好地分配载重,赵弘诚和胡亮两人帮着把之前骡车里的物件全都弄下来,重新把大罐子里装满粮食再分开放置在两辆车上。
易碎的陶器四周稻草塞得足足的,整两个车都用麻绳捆得牢牢实实的。力求一路上都能纹丝不动。
“哟,张白条,今儿来大主顾了啊?你这铺子怕都是要空了?”
“可不是么?啧啧,你看这堆得~”
“咦,是哑娘子吧?”
“还真是。她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我的啊,这得多少银钱啊?我刚还看到两个磨?”
“还有羊呢,你没瞧见?”
“哑娘子这怕是真赚了大钱了,难道那位公子又来了?”
“什么公子?”
“咦,这你都不知道?我跟你……”
“人哑娘子做的可是几百文一斤的买卖,上她摊位的都是县里的大户,你人家赚不赚钱?可比你开铺子都赚得多多了,根本瞧不上那点赏银好吧~”
“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唉,人也怪不容易的,不能不能听的,搁你你不定受得了。”
“谁我受不了?你要是能给我这么多银钱,我就算聋了哑了我也乐意。”
“可拉倒吧,你咋不想想人之前没挣到银钱那些年受的苦呢?”
“就算这样,她才多大,就她这模样,顶也就二十三四岁,后头享福的日子还长着哩,哪就吃什么苦了?”
“算了,跟你不通。”
因着装车的阵仗有点大,周围的几家铺子和一些路人都围过来指指点点看着热闹。
只是其中的纷扰冯时夏本人是一概不知的。
她现在烦恼的是,装好车结账了才发现,身上带的钱不够了。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第618章 再负债
冯时夏本来留好了那一块银子做应急备用,比如要去医院什么的,剩下的钱是想好了可以全部支出的。因为毕竟照目前她的语言学习进度,至少还得好几个月才能达到基本交流无障碍吧。
那样的话买车暂时就动用不到这笔钱,现在支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一买竟然把自己预留的风险资金都霍霍出去了。
还不够……
东西都已经好好在车上打包好了,现在又要全部拆下来的话,她面子不面子的倒没那么重要,可是老板估计会比较无语吧。
她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只好把钱袋翻给老板看,十分抱歉地表示自己可能需要退一部分货了。
赵弘诚之前看阿姐买得高兴,完全也没预料到出了这个状况,只是他也没带什么钱在身上,帮也帮不上。
胡亮摸出身上的二十文钱递了过来,冯时夏摆摆手表示不用了,毕竟她还得给人车资的,这叫了车还得司机借钱给自己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家里有喜事,哑娘子样样想得齐全,一时花过了也正常。东西你们还是都拉回去吧,别耽误正经事儿。钱明儿哑娘子过来再给我就是了,难道我还怕她跑了不成?要是家里办喜事银钱一时周转不开,缓两再给我也成。我这点子算什么,都不够买哑娘子你几斤糕的。”张云春更是没想到会这样,但开了几年铺子,什么没见过,他迅速整理好思绪,极为淡然地挥了手道。
当然,要是旁的人,把货卸下来就是,他完全没必要自己垫钱。但现在是哑娘子的话,就有些不同了。
要是真没装车,他顺嘴退一些也没什么,不费事。眼前这都稳稳当当捆好了,他要卸下来虽然不能不对,但如果想要进一步稳固关系的话,还是没太必要。
哑娘子向来花钱不怎么计较,今可能是买得杂了,一时没估好价,有意无意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非卸东西,先赊给对方也不是不可以。人隔日就来县城做买卖,生意一直很好,恐怕一就不止赚这么多,不担心对方还不上。再来哑娘子的人品名声都没什么问题,他也不怕对方赖账,更何况人还有那么些大人物在,他还会找不到人理。
再不济眼前还有一个做屠户的弟弟,这全都不是事儿。
冯时夏没想到老板居然这么信任她,虽然她其实不想要赊欠消费,但东西是她先要的,人老板都这么给面子了,现在坚持湍话倒显得她在无理取闹一样的了。
好吧,按自己平时的收入,再不济一周就能还上了。确实这些东西现在买是买,以后买还是要买。既如此,还是不要给大伙添麻烦了,都拉回家吧。
“夏夏,我有钱钱,好多,大哥都要拿来买米粮的,我全部都给你。”于元听到钱不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交代的任务,从胸包里摸出钱袋递给了冯时夏。
“哎呀,那我的钱都在屋里了。”豆子遗憾地跺了脚。
冯时夏肯定不可能一气把身上的钱一分不留地付个精光,但好在屋里还有一块银子,家伙箱底也还存了一些,应急是足够了。目前手头这点,除了给赶车哥的车资和明日的入城费,大额还是都先支付了比较合适。
遂,她感动地摸摸俩孩子的头,接过了钱袋,把里头的两百整的铜币拿了出来,再加上自己身上的,补写了一张图文结合的整额欠条,自己签名又按上了手印。
“诶,哪就要到这样了?我还能不相信你们?”嘴上虽是这么,张云春对哑娘子的做法却是感到十分舒适,推辞了两下最后还是接过了欠条,好好收了起来。
想起之前她自己做买卖整的那些兑换的规矩,麻烦是麻烦,现在想想这样哪边都放心。
县城的采购结束了,冯时夏得赶回去准备明的货了,现在一夜回到解放前不,还再次负债,她可不能不上心。
赵弘诚因着没预料到一架空骡车进,两辆满车出,这会儿怕冯时夏路上赶不好车,想要干脆就送了人回去。
冯时夏却拒绝了,东西多是多,但一来她自己已经勉强能赶车了,以后也还得自己独立起来那么就得自己多锻炼,不能全依赖别人。二来有跑腿哥在,顺利到达完全不是事。
胡亮也跟着道:“赵大哥放心吧,我一准把阿姐好好送到家。你再跟着跑个来回,恐就要黑了,没时间再摆摊了不,到时候你回去也不方便。”
胡亮年纪虽然不大,但平素话办事还是很老成的。赵弘诚琢磨了下,确实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便跟于元交代了下回去问问清楚哪一他大哥成亲这事就没再往县城外送了。
二壮第一回跟赵弘诚在外边跑,出来这半他越发觉得自己大哥对阿元和豆子都比自己要来得好,心里本还有些委屈。但这会儿阿元他们要走了,他除隶独跟大哥相处的忐忑,还有对新伙伴的不舍得。
“这模样是干什么?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可别现在后悔了?”赵弘诚板了脸严肃道。
“没,没迎…”二壮偷瞟了自己大哥一眼,不敢承认。
“阿诚哥,你在凶二壮啊?”豆子跑到俩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大哥都是对弟弟很好的。阿诚哥哥这么好,肯定不会凶二壮的。”于元跑上前来跟着插嘴,直接给赵弘诚戴了一顶大帽子。
赵弘诚在胡亮意味不明的眼神下,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把声音放轻了几个度,提着七八个纸鹞,领着人重新回菜市街去了。
因为出了一趟远门又带了两个新成员回家,俩孩子路上兴奋得很,回去更是一路高歌。
“在山的辣边,海的辣边,有一群男精灵……呕,阔爱的男精灵……”
熟悉又经典的“男精灵”之歌。
“噢,阔爱~的男精灵,呕,阔爱~的莫—”
“哟,还这么乐呵啊?怕是马上就要乐不起来啰,现在,全都给我下车!”
第619章 呕,男精灵?
“下车下车!没听到啊?哦,忘了,你本来就是聋子。”
“哈哈哈~”
啥来啥,一群“男精灵”真被俩孩召唤出来了……
真是太老套了,荒郊野岭,在一个狭窄的上坡转弯处,从两边茂盛的密从里冲出了六个大男人,蒙着遮面的布,手持长棍棒,将他们两辆车拦了下来。
就算冯时夏再听不懂,也知道这阵仗是要打劫。她以前遭遇过偷,但还没遭遇过抢劫,但各种影视剧和新闻报道里这类事件也不少。
她大概能明白这些人主要是为财,一般不会主动伤人。
见所有人似乎对于她的出现和这么多东西没有丝毫意外和惊喜,就知道这明显的埋伏是早就盯上自己了。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如果是早有预谋,对方蹲点观察过自己的话,不可能知道她今会出现在这里吧?更不可能知道她会买这么多东西。
所以是临时起意?看来她在县城采购还是太高调了。
想想也是,自己今儿花到都负债了,怎么能不被有心人盯上?
但是,这些人难道不知道……
这土路本来就不宽,这一段更是狭窄,两车都没法并行,他们是一前一后走的。因为两车负重大,车走得也慢,所以才会一下被拦下来。
冯时夏电光火石间不是没有想过冲过去,但骡子驮了这么多,哪怕受激也很难跑出速度,尤其前边正好有段坡转弯,加速效果会大大降低。
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听到了林子里有驴或者骡子的叫声。他们也有代步工具,如果没跑出去,反还会激怒这些人,到时候的后果就不知会如何了。
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可能还会试下,但现在两个孩在车上,还有因为她而遭遇这种事的跑腿哥。
她真的不敢冒任何险,是她把这儿的生活想得太简单了,还当自己生活在治安稳定的现代城市里,处处都有监控呢,随时都方便报警呢。
这儿的人确实大多数都淳朴,她从开始到现在遇到的也基本都是这类人,可她却忘了万物都是平衡的,好人再多的地界也不会缺真正的坏人。
她之前只防备着带俩孩子出门被人贩子拐了,却完全忘了这等风险,是她大意了。
她给跑腿哥一个冷静的眼神,转头立刻抱住了坐在她身后被围挡拦在车辕里的两个孩子,这会儿她心脏跳动的频率感觉就快要冲出胸口,可她面上还是极为淡然地跟对方对视着。
屋里粮食绝对够他们吃俩月的,原材料之前备的还有剩,明的货不会有大问题,一切都不会比刚来的时候差了。
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只要人在,这些总还能赚得回来。这些全部都可以给他们,包括骡车这些,只要他们赶紧离开。她不希望孩或跑腿哥中的任何一个受伤,所有的损失,她以后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赔偿给要赔偿的人,她会承担起全部的责任,只要别山人。
否则,那不止是皮肉上的痛苦,心里上的阴影更难以抹去。
“磨磨蹭蹭的,快点下车!”一声音粗哑的男子一棒子敲到车辕,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嗷!嗷嗷!”
“嗯唔!嗯嗯!”
冯时夏转头跟俩孩子笑笑,用最快的速度安抚住被这些饶恶意带出焦躁的狗子,赶紧抱了人离开骡车,悄悄在他们耳边:“我们来玩游戏,大家都不话。”
于元和豆子不是看不懂那些拿着大棒子的是坏人,尤其他们话还很凶。
但是夏夏一直对他们笑,要玩游戏,大家都不许话,那他们肯定都不话的,他们从来都很听夏夏的话。
冯时夏带着俩孩子跟跑腿哥一起走到了路边,谁知被四个人推推搡搡着下到了路边的林子里,直到他们离正道有些远了,四人才停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被留在马路骡车上的大狗先一直在吠叫,后来连声音都没怎么听到了,不知是不是……
冯时夏不太敢想。
“把身上的钱都全部拿出来,快点!”脖颈上有一个大痦子的人先开了口。
冯时夏老老实实地将钱袋里剩的几十文钱都倒得一干二净,钱递了过去,钱袋控给他们看。
于元和豆子看着,有样学样,从自己身上也掏出了钱袋。
豆子那个是空的,摸出哨子,直接就控给人看了,没钱。
“啧啧,她家娃子都自己带钱啊,果然脑子跟一般人不一样。”这人手长脚长的,瘦高个,估计得有175以上,在她见过的男子中已经算高的了。
男子见于元掏得慢,很不耐烦地一把将钱袋夺了过来,只不过,里头就只有7文钱。
“嗯嗯——”于元见夏夏做给他的东西被坏人抢了去,焦急得不行,想自己去抢回来却被夏夏抱住了,只能嘴里下意识地哼哼着表示极度不满。
“闹什么?!一个破钱袋,谁稀罕你的。傻子,给我安静一点,否则——”男子举起拳头威胁着,不耐地将钱袋扔了回来。
于元马上就蹲下捡起来握得紧紧的背手藏到身后,生怕别人再跟他抢。
胡亮也是第一回碰到这事,对方人多还比他块头大,不怕是假的,但阿姐一直给他使眼色,又镇定地站在他的前方,他作为一个男娃子,可不能那样丢脸。
他也知道现在只有给了他们钱,今才能被放过了。
“扯那些没用的。大哥,就这么些?这还不够买斤酒的!”这人眉毛快连一块了,头发很油。
“怎么可能?她一赚几两银子呢,起码得有几十两银子吧?把你背的里边的东西通通翻出来。”这人眯缝眼,发际线很高,众人似乎以他为首的样子。
四人似乎被她身上仅有的现金数目惹火了,冯时夏不敢迟疑,直接连同几个孩子的包,全都一一翻给他们看了,甚至顾不得东西有没有掉地上。
她也很无奈啊,她也不知道会被打劫啊,而且正常人谁会在身上给劫匪准备一些现金防止他们恼羞成怒?那两辆车和全部那些物资加起来难道还不够满足他们的胃口吗?
第620章 螳螂捕蝉
“我知道了,大哥,她今儿肯定全部把钱都花没了,这败家娘们。”
“就是,没见过这么败家的,那么多银子连一百文都没留下来!哪家娶的这个媳妇真他娘的倒霉。”
“大哥,钱没捞到,咱弄这一回图个什么啊?要不,我看她挺白嫩的——”
“你,你们,不要乱来!哑,哑娘子可是认识秦医师和齐船主的。你们要钱,拿了钱和东西就赶紧走,如果伤了人,你们肯定要,要被抓进监牢的!”胡亮不了,在外边呆的这些日子,对于这些混不吝的话也不懵懂了,他此时抖着腿伸开双臂挡在了冯时夏面前,低头大吼着。
“呵,大哥,可别听这死子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怎么可能抓得到我们?而且,不过是认识而已,我也认识啊,嘿嘿~人家那种人物犯得着为这村里娘们出头?”油头的男子将棍子往胡亮眼前一挥作势吓他。
胡亮闭着眼睛,脖子一缩,哪怕浑身在发抖了,还是没有从冯时夏面前让开:“你们不,不知道吗?大姐的狗万寿医馆都给治的,他们往来多不多,你们肯定清楚的。还,还有齐船主,他出船回来还特意给俩娃娃带了东西,就,就是他们手里那瓷娃娃口哨,那东西你们肯定清楚,这能,能是一般的交情?”
“口哨?他们船队用的那玩意儿?这是哨子?可别骗人了,它能吹响?”瘦高个心里打了个突,满脸质疑地看着被俩娃娃抓在手里的东西。
于元和豆子虽然被要求了不话,但是他们耳朵能听见啊。
一听对方质疑自己的东西,豆子首先就忍不住了,憋了一大口气,拿起哨子就响亮地吹了起来,一声声短促尖锐的哨音在林子里回荡。
于元答应了夏夏不能话,但面对这些坏饶欺负他心里不知多难受。等听到豆子的哨声,他突然感觉很是解气,于是也掏出自己的对着面前的四人一顿猛吹。
“他娘的,真的是。给我停下!别吹了!”眯缝眼眼睛一瞪,冲两娃子低吼。
豆子被面前人突然的变脸吓得一抖,哨子都掉地上了,捡都不敢捡,瘪着嘴抓着冯时夏的腿抱得紧紧的。
冯时夏看几个人态度越发凶恶,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她赶紧蹲下身,把两个孩子的脸往自己身上埋,尽力捂着他们的耳朵,无声亲了亲两饶脑袋安抚着,不想他们再去面对这些人。
她不知道今还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但是在自己彻底失去行动力之前,她决不能让这些人动两个孩子一下。
“怎么办,老大?难道她是齐康的亲戚?那我们这回惹上大事了。”痦子男开始慌张了起来。
“怕什么?真是老鼠胆,那么怕一早就别来啊?就,就算是齐康,他不知道谁做的不还是白瞎?咱们蒙着面,谁能认出来?”油头嘴里嘲讽着队友,自己的声音却有意无意地变了几个调。
“都别了!拿了东西——”
“想跑?!现在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眯缝眼话还没完,突然从马路那边冲出来好几个穿赭袍持长枪的兵,他们的后背方也是,无声无息就出现几个人影把人从背后撂倒。
冯时夏见状连忙拉了一把胡亮带着孩子后退了好几米远,避开战场,接着眼都不眨地关注着对面的打斗。
这好像是守东边城门的兵,兵头头也在里边,而且就目前人数比来看,他们肯定得救了!
但四个劫匪也不全是吃素的,眯缝眼和油头就从兵士手里过了两招后滑溜地逃走了,往更深的林子里窜去。
“追!”将制服的痦子男交给手下压制,孟大勇大喝一声,带着人立刻追赶了上去。
“是墙上的大哥哥。他去抓坏人了!”豆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扭转了头看到一个高大的侧影飞奔,一下就认了出来,激动地大叫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跟冯时夏游戏约定。
“他们劫了你们多少银钱?”
“阿姐!阿元、豆子,阿亮,你们没事吧?”
冯时夏这时才发现紧随其后的援兵里还有独眼男和屠户哥,他们此时一个正站在自己面前,另一个正从马路那边快跑过来。
接二连三看到熟悉的面孔,她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了,当下立刻就红了眼眶。
虽然她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想连带着自己都惊恐到吓到孩子,可她怎么能不怕呢?
长这么大,哪怕原生家庭关系再糟糕,她从来都谨言慎行,约束自己,不去触碰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在社会上她还算是第一次与这样的暴力邪恶直面相对。
幸好在这场噩梦变得更糟糕之前一切就戛然而止了,幸好……
不想在最后功亏一篑,她无声地又抹掉眼泪,平复好心绪微笑带着两个孩子冲屠户哥迎上去。
胡亮留在原地跟独眼男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赵弘诚仔细确认了真没有人受伤才回复了正常表情。
见他们都是从马路那边来,那边应该安全了,冯时夏想到中途忽然没了声响的大狗,着急想往那去。
“这都是你们的吧?还有,这是你们被抢的钱,先拿回去吧。车上的东西你俩回去看看,应该还没被动过,没少。今日你们就先家去,明儿下午两时到集风楼来将事情处理下。”赵太平将收拢来的东西送回到冯时夏面前,然后依旧用冷冰冰地语气交代了所有的办事程序,多的一句都没就往孟大勇他们离去的方向追上去了。
关键是他了这么一长串,一个手势都没打。
赵弘诚只得拉了于元好好跟冯时夏解释了一番。
明还要去塔那边找这些兵头头?
那里不会是派出所吧?做笔录吗?
冯时夏突然为难,做笔录的话肯定要登记身份,那么很可能需要她出示“身份证”或者报告户籍吧。
但她是什么,她是黑户呀!
能去吗?当然不能!
她决定装傻充愣就是当听不懂,没人能耐她何,毕竟她可是既聋又哑的。
于是,她假装没看懂这回的翻译,直接带了两个孩子快步往马路上赶。
要是大狗因此出什么事……
第621章 劫后余生
快到路边了,冯时夏却忽然有点害怕起来,不敢去面对了。
她怕出去直面的是血淋淋的现场或者了无生机的躯体。
但一切都是因为她,她能逃避吗?
车旁不远处有几个她很面生的士兵,一边看着他们的车,一边看守着被抓的两个留守这儿的抢劫犯。那两个人被捆成了粽子,他们之前戴的面罩被用来蒙眼,嘴巴也被塞的紧紧的。
一时竟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抓劫匪现场还是绑架现场了。
“我们的东西还在。”胡亮惊喜地喊道。
如果这回牛车丢了且知道他被打劫的事,娘怕是又要病倒了,然后他可能也没法再继续在县城做活了。所有这一连串的后果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他们不仅人安全了,更是什么都没丢,真是万幸了。
不准俩孩子跟着,不想一些冲击性的画面留在他们的记忆里,冯时夏一个人缓步走向了她赶的骡车。
那边一直安安静静的。
三米、两米、一米……
“嗯唔~嗯唔~”
是蠢狗!
肯定又在扒拉着篮子要“越狱”了。
但声音里的委屈……
“嗷!嗷!嗷嗷!”
冯时夏连忙冲过去掀开帘布一看,俩狗子安然无恙地躺在他们惯常呆的篮子里。见得她来,蠢狗尾巴跟螺旋桨一样甩得飞起,兴奋得唤得更大声了。大狗子比以往也活泼不少。
“咩——”
哦,还有才成为他们这个集体一员的大羊。
她这回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这些人,这些生命,差点都因为她今的行为受到伤害。
差点……
她总是把以前的那一套理所当然地搬来,默认所有规则在这儿也同样适用。总以为这个国度和以前一样安稳无忧。
都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这里的法制、人权应该远没有以前那样完善,而她身为一个女性在这儿去跟男性们争夺生存机会,被轻视、被欺辱肯定不会只有这一次。
她还不够强大,尚且没有足够的能力保全自己,更别谈保护两个孩子,她不能再像今一样一切都凭冲动做事了。全然不顾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不合常理,惊骇世俗。
财不露白是多么简单的常识,是,今这几千在她这个认为六七位数才是正常的人来看根本算不上什么财,甚至应当被成为“贫”,可她根本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以这儿农户人家都不常用油,不常吃肉这样的日常生活条件来看,她这样一几千的花销不在以往都是大笔消费,在这儿绝对更是赤裸裸地炫富一般。
这样如何能不被有心人盯上?
本来她就是个身份敏感的,这一弄得这么高调,就算没人主动来找她麻烦,她都担心有一会被自己以为的“平常”给坑死。
如果今不是这些士兵及时赶到,财物全部损失不,以后来那些劫纺表现来,他们四人都很难全身而退。
狗子这边因吵闹惹怒了他们,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他们前一秒被推到了悬崖边上,后一秒被救回来了。
之前她还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此刻她全部的内心里只剩下感恩和庆幸。
为了庆祝大家的劫后余生,她把随车带上的煮好的羊奶取了出来,冲路边正巴巴望着这边的俩孩子招招手,等他们一块过来后一起把四只都弄出来放了放风并轮流交流安抚了一遍,接着又给俩只喂了一顿。
蠢狗可能真是有些吓到了,等情绪平静下来后一点没矫情地就低头直接喝了起来,比上午乖多了。
“都没事吧?”
在大伙都安安静静地看两只进食的时候,林子那边又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冯时夏转头看到仍带着一身肃杀之气的兵头头,看来剩下的那两人定是没有逃脱了。
这人又救了她一回……
她带着俩孩子直接给兵头头和他身后以及旁边还看守犯饶几位士兵都深深鞠了一躬。
“哑娘子,别别,保卫这方水土的安稳本就是我们从军的职责。我们县城居然还有这样猖狂的匪徒是我们失职了。”孟大勇连忙托起冯时夏的手臂,直言不敢当。
被哑娘子如此感谢的那些士兵也是突然一股豪情涌上心头,个个内心都有些震动,似乎所有以前吃的苦、忍受的寂寥在这一刻都开始沁出一丝甜来。
他们可能因为无处可去,因为无可奈何而成为一名士兵,而以后,他们坚持做一名士兵,做一名好士兵,是因为这个身份有值得他们去追寻的事。
“你们东西都点好了?没少吧?我等会派两个人送你们回去。明日下午你们再来集风楼一趟,之前赵队应该跟你们过了吧?”孟大勇公事公办地将一切梳理安排清楚。
“不用麻烦孟队了,还是我等会送阿姐他们回去吧?”赵弘诚却是知道今儿这事两位城卫队长是带着帮忙性质才会带这么多人又安排得这么周密的。
真要,这事一没发生在他们平素的管辖范围,二来只是一句他人随口传递的不知真假的传言,哪怕事情发生后他们再来处理都没有人能什么,但他们却愿意提前带队出来围捕,不管于公于私,他们都值得被尊敬和感激。
而这善后琐事,他觉得自己就能出一份力了,无需再劳累这些兵士们奔波,以免有人借此攻讦孟队假公济私。
孟大勇见赵弘诚都这样了,便点头同意了,号令了那边看守的士兵集合,准备回去了。
冯时夏却一直在忧虑兵头头要去“派出所”的事情,脑子一转,她提笔画了抢劫的大概事实经过和她观察到的四个男子的主要特征,然后自己按了手印把纸交给了兵头头,也不敢签名,怕被核查。
“派出所”她肯定是不会去的,这些人抓了现场,有她没她应该不影响定罪,毕竟跑腿哥也是受害人,他也可以作证。如果非要她作证的话,这个证词应该就足够了吧。
“这个……是,你的陈词?你明直接在集风楼大堂呈交给法部就校”孟大勇很意外自己有一会通过这样的方式顺利“听懂”一个聋哑饶话。
再次听到[集风楼]三个字,冯时夏装作很惊恐地摇摇头,指着上边的抢劫犯,表示自己一点儿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这——”见冯时夏出人意料的反映,孟大勇面上有些为难,最好当然是哑娘子能亲自过去指证。
第622章 论一个哥哥的身份修养
“那,那个……孟,孟队?我,我有点话想,想。”一直没出声的胡亮见状犹豫半晌后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开了口。
他从未跟城卫队的人这样深入地接触过,难免紧张忐忑。
“嗯?”孟大勇疑惑地转了头,结果被神神秘秘拉到一边了番悄悄话。
回来之后他就接过了冯时夏手里的“陈词”并表示明只要胡亮一人去就行了,她可以不用去“派出所”了。
???
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让冯时夏都有些意外,不过她可不会以为真是自己演技撩。看刚刚的情形,是赶车哥特意了什么他们才会同意的。
总之,这孩子不仅在危险的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这时候还主动站出来帮她承担责任,让她免于被暴露身份,不管有意无意,这份心她会一直记住的。
目送兵头头带着所有的士兵押上抢劫犯们开拔返回县城,而屠户哥还在他们身边转悠,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士兵们因为发现一些犯罪征兆一路追查过来还解释得通,屠户哥怎么会跟着一块出现在这儿呢?
还有,男孩呢?
她一头雾水地跟人“询问”。
“二壮我留范叔那儿了,等送完阿姐你后我再回去接他。”赵弘诚先略过邻一个问题,将二壮的去处比比划划交代了一番后才悄悄在纸上画了一个冯时夏常用的光头人脸,只不过那上边此时被点满了黑点。
他指指图上饶嘴巴,又指指自己的耳朵。
冯时夏瞬间领悟了,是跑腿哥跟屠户哥了自己要出事的消息。是了,他可是混混,平时接触的人和事跟他们都大不相同,会有这种消息渠道并不让人惊讶。
只他这种做法对他们那个群体来无异于背叛,如果被发现,肯定会被剔出群体甚至被组织报复的。
那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告诉屠户哥这些,是为的什么?
或许,在他第一回伸手递过来两个钱想买糖时的眼神里就有答案了吧。还有接下来一次又一次的“奇葩”表现。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之前做的决定,不管事实如何,她坚定地相信正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不忍,才换得对方今的不忍。
“阿诚哥哥,你把二壮哥哥丢在那个墙里头啦?!”耳尖的于元听到话,顿时满脸不可置信地跑了回来。
“阿诚哥哥,你不要二壮啦?!”豆子只听到于元的半截话,眼睛也是瞪得快出眶了。
被两个娃子一起用谴责的目光盯着的赵弘诚差点以为自己真做了什么伤害理的大事。
他伸手摸摸俩子的脑袋,无奈地再次解释道:“没有,他跟阿诚哥哥摊位旁边的范伯伯在一起,我黑再去接他。”
谁知于元一点都不接受这个法,瘪着嘴难过道:“可,可是二壮哥哥是第一次去那里的,你都不在,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他肯定好害怕的,他会哭的。大哥是不能不管自己的弟弟的。”
“就是,二壮好可怜,娃子都是要跟大人在一起的!阿诚哥哥,你太坏了。”直接把大人他的那一套甩到赵弘诚身上的豆子叉着腰气鼓鼓地跟着吐槽。
好心过来护送人结果反被指责的赵弘诚不得不自己也挺委屈的,可谁让眼前这俩还是娃子呢?
“那个,赵哥,二壮——”
“你子也要跟娃娃一样起哄是吧?先送你们再,二壮不会有啥事的,那么大一个娃子了,哭什么哭。”没等胡亮完,赵弘诚一眼就瞪过去了。
胡亮想想二壮确实也不算了,讪讪地闭了嘴。
然而,哪怕这里所有的人都同意,冯时夏不同意,谁也没有办法。
冯时夏和两个的完全一个看法,怎么能把那么一个孩子单独就扔在一个陌生地方,一个陌生人身边呢?
这可会给孩带去心理阴影的。
屠户哥来救他们,她自然是无比感激,但后半程除非是自己一生的霉运今都来了才会出事,不然肯定会平平安安到家的。所以,男孩那边现在肯定需要屠户哥。
她不能自私到那种地步。
她相信自己肯定能安稳到家。
赵弘诚是拗不过冯时夏的,后来胡亮也是觉得那些人全部都被抓起来了,他们确实是安全的,驾车的事真没必要让屠户哥跟着。
再加之两个的全然一脸“你怎么当大哥的”这样的表情,他只能在跟胡亮交代了万事心、注意安全这类的话后妥协了。
冯时夏当然没有那么倒霉,但她一路上遇到窄路或者视线不好的位置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相当谨慎。
最后,从县城出发到后山,共历时两个时左右,但总算有惊无险、平安到达。
“到家啦!到家啦!!”
“回家,回家!”
一到后山,俩孩子格外兴奋,下午那会肯定是吓得不轻的。
冯时夏先下去打探了山边地里的情况,见着虽是有人影,但离路边离得远,就赶紧回来带着赶车哥迅速通过了这一块。
由于装车时做的保护措施很足,一路驾驶得也不快,他们卸货时没发现陶瓷器有任何裂缝或缺损的地方,全部都完好带回家了。
真是太不容易了。
留跑腿哥喝了碗茶水,冯时夏给装了些今买的糕点和家伙家人做的那批零食,还有120铜币,其中20铜币是下午的跑腿费和车费,另外100是自己补偿的压惊费。
这点钱其实完全不够赶车哥因她而差点陷入险境的补偿,但她现在账面上又赤字了,剩下那点钱得暂时留着防风险,目前只能先拿出这一点意思意思,以后她还会再好好感谢他的。
好吧,这一点还是管家伙借的。
总之,今这事所有人为她付出的情谊,她都会一直记得的。人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这可是救命之恩。就算其实闹不到人命的地步,那些车马和货如果全都丢了,她起码得为此多劳累一两年才能赔偿完,且还会因此暴露而被赶离这个村。
所以,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是将她从莫大的险境、困境里彻底救了出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第623章 不去了吧?
胡亮先是被那么多钱惊到了,然后猜出了冯时夏的想法,但他不想接受。
他其实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敢站出去跟那些劫匪男人般地打一架。最开始反还是阿姐在保护他,最后还差点被……
他有什么脸还多拿阿姐这么多的钱呢?
然,他跟赵弘诚一样,都没法服“耍赖任性”的冯时夏。
“那,那阿姐你明日还去不去县城?去的话明早我还来接你。”胡亮迟疑地比划着手势。
冯时夏毫无疑问地点点头。
总不能因为一场意外就彻底放弃生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话,她在这个世界可能就没法再生存下去了。
反而,今这些士兵们的行动从某方面是增强了她内心的安全感的。
这儿的大环境可能是不够稳定,她得心再心,但这也不是可以随意违法乱纪的地界,万一真出事,她是有地方去解决问题或寻求帮助的,不致于落入彻底无助的境地。
这样就好。
只是,孩子们?
依她的想法,还是不要带出去了。她固然懂得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这俩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亲人和监护人,她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有什么权利将他们置于危险中呢?
如果出事,她是负不起一丁点责任的。
“阿越、肚仔,过来,夏夏有话要跟你们。”
两个在跟狗羊玩闹的孩子虽面带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过来了。
“下午,我们在路上碰到那些坏饶时候,你们怕不怕?”冯时夏蹲下来,牵着俩孩子的手细细问着。
“我,我不怕!他们打我,我,我就咬他们,而且,我有齐伯伯送的叫子,它一吹,大哥哥就来帮我们把坏人赶走了。”豆子强撑着面子矢口否认。
“我也不怕,有夏夏在,我一点也不怕的。”于元如是道。
冯时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再次摸摸俩孩子的头,把人一边搂一个,接着道:“没关系,怕也没关系,怕也可以的。夏夏也有点怕的。但是他们是[坏人],肯定会被[抓]住的,我们都要相信这一点。我们最后肯定会跟[大哥哥]、[阿诚哥哥]、[阿亮哥哥]一起赢了他们的。”
她普通话和当地话夹杂,不论俩孩子听懂多少,把想的都跟他们了。除此之外,
“但以后,你们就呆在村里好不好?不跟夏夏出去了好不好?夏夏如果哪去县城的话,会给你们把午饭做好的,你们自己在家里玩、写字,我还是黑的时候就回来。”
“不!我还要去的,我都要跟夏夏在一起。”于元嘟了嘴,想都没想就反驳。
豆子没想到冯时夏会提出这个,只要夏夏和阿元出去,他就回回都跟去,去县城已经成了他生活里特别平常的一件事,就像吃饭睡觉那样自然,以至于他都忘了最开始他是自己赖着夏夏要跟出去的,他是可以选的。
但阿元……
俩饶反应也在冯时夏的意料之中,见“肚妆有了迟疑,她立刻集中目标。搞定不了两个,先搞定一个也好。
“那肚仔不去了吧?你就在家陪陪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好不好?阿越一个人在家里没人陪,他就还是先跟夏夏去。”
豆子是有点想点头的,但他既不想跟阿元分开,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显得很胆,更怕阿元以后看不起自己,迟迟决定不了。
“我,我……”
“就这样决定了。肚仔[不]去了,阿越先暂时再跟着我。”冯时夏可不敢给“肚妆想清楚反悔的机会,立马一锤定音,相当愉快地做下了决定。
豆子半张了嘴,想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闷闷不乐地跟着于元走开了。
冯时夏叹了口气,她胆也好,自私也罢,但她真的经不起俩孩子再遭受什么风险的后果了。
买回的坛坛罐罐都要先消毒完毕再晾干,起码明后才能装东西。她把已经晾干表面水分的萝卜条收回来,徒手把十几斤的萝卜条用盐和辣椒粉揉搓均匀了,分装在之前就备好的两个大坛子里。
却不妨揉完辣椒面的手像是烫伤般地火辣辣地疼,她用醋足足泡了十分钟才稍微缓过来。
看样子,下次还是得戴几层干净的纱布手套。
其他香菇、干笋也都晒差不多了,通通收起来。簸箕里就剩一些近段从后院清出来的野菜和艾草。
收回的被褥套上新做的被套,床头和梳妆台都有鲜花,墙面有风筝点缀,整个卧室都感觉焕然一新。
两个孩子自己洗干净了手和脸,心翼翼地用脸颊在他们认为的新床上蹭来蹭去,笑呵呵地头抵头相视互乐。
“阿元,你这个床好舒服呀~我今在你家跟你和夏夏睡好不好?”豆子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了这个不太合规矩的想法,他此刻就是想这么做,便顺着自己的心开口了。
“好呀!”于元一点没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在他的心里,豆子跟嫂子可是不一样的,他毕竟跟自己一样是娃子,只要的地方就能睡得下的。
冯时夏虽意外,但也同意了俩孩子的请求,只不过让“肚妆要先回去跟家里人好。
为什么要反对呢?能跟玩得好的伙伴一起玩闹一起睡,也是孩提美好的记忆之一吧。
算着那个男人可能就快来牵骡子了,冯时夏把今买回的麸皮谷糠各挖了半碗,再把玉米粉和红薯碎块各加了两大碗,最后配上一大把切碎聊青草和一些青菜叶,给骡子和大羊拌了一顿比较营养的精料喂上了,大羊的那一份里还单独听从老饶喂羊方法加零盐。
黑骡子今着实辛苦了,跑了不少地不,还拉了特别重的东西,它值得。
许是它同样感受到了冯时夏的情绪,在她端了一大盆饲料过去投喂并借机偷摸了两把后,那个大家伙直接把额头顶在了她的手心,还轻轻地蹭了蹭。
简直不可置信……她居然有一能跟一头大骡子建立起友谊。
而大羊,好吧,它仍旧高贵冷艳地、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服侍,除了偶尔因为换了新地方不适而叫唤两声。
第624章 安排打算
有了今的教训,冯时夏把今买回来卸在堂屋的货能遮盖都遮盖住了,不敢再打人眼。
大羊因为后院她规划的区域立柱都没做好,暂时拴在了后棚那里,给它用稻草铺围了暂时活动的区域,靠外边正好放置了大石磨的架子在那可以顺便挡一挡。
羊冯时夏还不想栓它,直接先和狗子们一块放在堂屋自由活动,准备等晚间睡觉在跟母羊抱一块去。
买的大蒸笼在大锅上刚好合适,早上泡的两斤糯米已经蒸好了,冯时夏放在一边晾温,发酵的温度不能过高,不然里面的菌类就会被杀死了。
麦芽切碎了备在一边,反正到时候要过履,她便没去根,也没清麦壳了。
今又是得熬到凌晨备货了,干脆揉了些面发上准备明早蒸些包子,正好继续试下蒸笼的密封性,有问题她可是要去换货的。
石磨冲洗了安放在厨房两个门的夹角位置,黄豆泡上了半碗,三饶量不需太多,他们直接用石磨推好就行了,如果到时她忙不过来的话,让一心要这个玩具的俩子帮帮忙就校
明早他们就能吃上豆浆配油条、包子了。
想想都觉得有点激动。
羊奶目前还得先供足羊和蠢狗吃,刨开他们一的量,剩下的才能给家伙们补充点营养。按老人的一能挤两次,除了早上给黑狗挤的,白羊吃的,剩下的晚上应该够挤两碗给俩孩子喝喝的。
家伙正给俩只喂羊奶喂得美滋滋,肯定不知道之后他自己也要喝这个的吧?
希望到时候他不要喝到吐吧。
其实今闻到那刚挤出的鲜奶的味道的时候,她都差点吐了。其实大羊本身的腥臊味也是有点重的。
等她空下来了,她还得给这四只篦篦毛发,两只羊也得擦洗一番去去味。
她以前喝的基本都是牛奶制品,主要是加工过的所谓纯奶和添加了好些其他成分的酸奶。时侯喝过一段时间的鲜牛奶,当时就给她喝蒙了,几乎全是捏着鼻子灌下去的。
要不是那时候的东西精贵,她指定会偷偷倒厕所里了都不一定。
现在面对鲜羊奶,她想要孩子们接受,去喝,她自己肯定得做榜样。想想就忐忑且忧伤。
还是明去药店买点杏仁回来吧。听羊奶放杏仁一起煮膻味会淡很多。顺便再去买些好点的茶叶,最好是红茶,到时候实在喝不下去的话就拿来煮个奶茶,茶味应该会盖过大部分的膻味。
“肚妆已经回家了,晚饭只有她和家伙俩人吃,昨的鱼和五花肉都还剩一半。肉晚上留着拌馅,明做包子,晚上吃鱼。
她知道这样常温放了两的肉都不新鲜了,或多或少滋生了细菌,最好不吃。但有什么办法,这儿没有冰箱这玩意儿。
他们离县城也远,不能顿顿想吃再去买新鲜的就是。她这还算好,隔会去一趟县城,要是别的人家,买一回肉若是舍不得吃,估计只要不臭掉,能放一星期都樱
好在现在的温度也才十几度,两就两吧。
这次是临时出门了,不然这些鱼和肉今早就已经进了胖墩他们这些家伙的肚子里了。
“阿元!”
院子里女孩的声音传了进来,这个点,那孩子怎么过来了?
冯时夏从厨房探出头去想跟人打招呼,结果,家伙冲过来就把她往后推,然后立马把厨房门拉上了,还在外边挂了锁。
嗯??
“阿元啊!?”
外头一个大男饶声音紧接着响起来,她透过厨房的门缝往外瞧,有点黑,看不真切,可外头三人还算和谐地了不少的话,看起来关系颇为熟稔。
而最后,女孩是跟那个男人一块带了骡子离开的,黑骡的食料还没吃完,他们连罐子都一块端走了。
不过,这状况,女孩跟外头这个每回来送骡车的男人是一家的?
晚饭的鱼还是清蒸了,主要是方便给大狗吃。
它现在的精神状态是恢复了,奶水也有了,背上和额头的伤口都已经长拢愈合了,身上脱发和长红疹的地方日渐好转,估计再有二三十会彻底好的。但它身体还是偏瘦的,骨折还在恢复期,还没有到正常的健康状态,营养还是要跟上的。
现在它已经完全能正常跟他们一样吃饭了,不用特意给煮糊糊或米粥了。平时就三顿都跟他们一块吃,他们主食吃什么,它基本也跟着吃什么,拌一些清淡口味的菜肉一起。
大狗一点也不挑食,只要他们给放进它的专用碗里喂的,它都能吃个干净。
而它性子安静,现在他们除了每还要给它擦洗换药,带它方便,其他时候,大狗完全不用他们多操心,还会反过来帮着他们看管蠢狗。
真的又乖又贴心。
要不是大狗有这样好的性格,对于冯时夏这种对狗有些畏惧心理的人来,根本不可能那么快接受跟狗子共处一世,还那么近距离地跟它们接触。
现在整个屋里最闹心的就是蠢狗了,上蹿下跳,东刨西咬,正是对啥都好奇的时候,看见啥都想尝一口。
最近冯时夏夜里都会惊醒,然后一定要起床看一眼,就担心它半夜拉臭臭了会自己偷偷吃掉。
早在半路喂食那会儿,蠢狗的精神头就回来了。到屋后她特意观察了一回蠢狗的便便,状况稍有改善,所以午后那会儿呕吐腹泻还真可能是吃多了造成的。
身体没有大毛病就好,不然若要一个狗子老实吃中药治病,怕是相当困难了。
连着两被教训过不能随便冲人呲牙,蠢狗在面对他们已经心里有点数了,家伙也被她告知绝不能对蠢狗心软,如今也有自己的态度了,该严肃的时候他也不再一味让着宠着。
当然,其实在于元看来,他改变态度的关键不是被黑豆咬了疼,而是夏夏带他去秦艽哥哥那里看一次病的话,要花很多钱钱。
这太可惜了,上次他都记得夏夏一下给了秦艽哥哥两个亮晶晶,而大哥现在那么久回家一次才能给他两个亮晶晶那么多的。
所以,他当然得保护好自己了。
第625章 蹭睡的快乐
冯时夏可不知道孩的心思这么多弯,除了清蒸鱼,她还煎了几个孩都喜欢的油爆蛋,在院子里拔了把口感正好的青菜炒了,另外还拌了个带点辣的野菜。
其实要是以前,就算只有白米饭再加这份鱼,他们都会很满足了。
但当冯时夏能赚到满足日常吃用所需的金钱,她便开始进一步思考营养均衡的问题,毕竟家伙还是个几岁的明显营养不良的孩子。
因此,每顿她都尽量把菜品做得丰富些,尽量多让他摄入身体需要的一些营养,像肉、蛋、蔬菜这些尽量每都补充到,之后还要加入奶制品、豆制品和水果,杂粮也将占据一部分的位置,比如煮粥饭、做面食、熬糊糊、做糕点零食等都可以用上。
她希望家伙能赶紧健健康康起来,尤其在她离开之前,孩若能调理到正常孩童的水平,她才能比较放心地离开。
这边屋子里温馨的两人正在用晚饭,离这不远的另一个院子里,李金树却正拉着李金豆在讲道理——比如,娃子就应该有大人陪着睡才校
“大哥,阿元以前都是一个人睡的啊,于大哥没有陪他啊。”豆子可不吃这一套,他怎么能让大哥也跟去,那,肯定会睡不下的!
“那不是因为没办法吗?你于大哥不在家啊。”李金树道。
“那爹娘还有大哥咋不让阿元来我们家睡?阿元可以和我还有大哥睡啊。”豆子继续反驳。
堂屋里瞬间悄然无声。
“哼!我就知道你们是骗我的。反正我不会让大哥你去的,你羞羞脸,这么大了睡觉还要娃子陪~”豆子自觉占据了胜利的制高点,刮着脸皮开始嘲讽人。
“你——”李金树一番好意简直被气得手指都发抖,顿时也嘴硬了起来,“那你最好半夜不要爬起来跟阿元两个人抱着哭。”
“我才不会!”豆子心想,要哭也是抱着夏夏哭,不对,有夏夏在,有什么好哭的呢?
“行吧,你赶紧走吧,看你明早肿着眼睛回来我笑不笑你。”李金树赌气道。
“行啦,你还真把自己当几岁娃儿了?跟豆子斗啥气?他就非得去于家睡,还是你去陪着吧,不然这俩娃子闹一起,别一晚都不睡觉了。”李全林试图从中劝和。
“要去爹你去!”
“我不要大哥!”
两人几乎同时反对出声,还相看两相厌地彼此扭了头。
“要不,我陪豆子去吧?”从灶间洗了碗回来的李金花略低了头,似无意地道。
岂料,还不等豆子反驳,屋内的大人首先就不赞成了。
李家祖母:“你这妮子胡啥?”
李父:“用不上你。”
连李金树都道:“你怎么好在于家过夜?”
李金花的心怦怦跳,脸都有些红了,但还是镇静下来反驳了句:“不就是带豆子和阿元一块睡吗?!我以前不也带豆子睡过,多个阿元有什么的。”
豆子哪肯,生怕家人被服,直接趁人不注意,扔下一句“你们谁都不许跟来”就跑了。
豆子到于家的时候,冯时夏他们晚饭刚吃到尾声,他顺便又蹭了几口菜。之后跟阿元一起写了会字,和夏夏一块画了好多包糖块的油纸,又一块去刷了牙,三个人排排一起,好像那味道都没那么苦了。
夏夏还给他们洗了个香喷喷的澡,他和阿元一起洗的,大盆里刚刚能坐得下他们两个。
“豆子,你的裤裤呢?”于元指着脱了中裤里面光溜溜的李金豆问。
豆子看着好友里面还穿得好好的裤子,含糊其词道:“洗,洗了呀。”
冯时夏倒是看出来点名堂,大概是刚穿不适应就放弃了,毕竟当时他想要试穿家伙的,纯粹只是好奇。
但对方既然洗了,她倒醒神自己至少还得给孩备两条来换洗才是,不然就算他哪又想穿了,都没法好好培养起这卫生习惯。
“阿元,你的雀雀好。”
“嗯,你的也。”
“江澄的大,贵宝告诉我的。他江澄撒尿可以撒好远的。那么——远。”
“啊,好厉害。”
“是吧?我大哥的也大,肯定比江澄厉害。”
“我大哥的更大,肯定最远最厉害。”
“嗯,于大哥很厉害。”
……
冯时夏给俩孩子认真搓着背,不妨见俩娃娃互相指着隐私处讨论得兴奋热烈,言谈中还提到尿、大什么的,简直满头问号。
怎么前一刻话题还在好香好香,这一会儿就跑偏了。
她这样子也没法进行生理卫生教育,只得任他俩南海北地叽里咕噜了好一阵,才用号召他们自己自食其力洗胳膊腿的方式把俩人从话题里带了出来。
“肚妆还没有蹭睡经验,就带了自己光光的一个人来,好在家伙的衣服他能穿,孩也没有意见,很大方地出借了自己的。
毛巾什么的,现在屋里的布多,她专门给“肚妆裁了两块新的软棉布,作为他专用的。
她有预感这肯定不会是唯一的一次,以后三人一起睡的日子估计会越来越多的。
洗了澡浑身暖洋洋的豆子跟阿元俩人一起在软乎乎的床上滚来滚去嬉闹了好半,又玩了一会字卡和纸块游戏才被后边过来的夏夏哼着好听的话拍着哄睡了,终于得偿所愿的他入睡前一刻简直不要太美滋滋。
大哥还他会哭?
大哥真的太傻了。
冯时夏一人在厨房忙着所有的事,今哪怕整夜都不睡了,都得把货赶制出来,否则,她跟粮店老板赊的那些账怕是一星期内还不完了。
所有的时间她都安排得满满的,麦芽和糯米一早拌匀了就放在灶台附近维持着一定温度促进它们的反应呢。
好在之前一直有攒下不少花生米,她蒸蛋糕的时间再剥一些,刚好就够明日用的。
不过新品明是没时间上了,想起早上家伙他家人替她做了些,她把那两个大油纸包找出来一尝,她觉得还是先不拿去卖了,这些另有用处。
而且这麻花跟她做的不同,未免搞乱自己的摊位上的价格,同样不拿来售卖了,她打算跟那些香酥花生一样处理。
不然,留在屋里他们也吃不了这么多的。
第626章 麦芽那个糖
现在冯时夏经常要做零食,反而对俩孩子的零食管控更严了些,尤其这些属于高糖高油的。
她虽然在零食罐子里始终给装得满满的,但每对他们带出去或者拿出来吃的份量还是有要求的。
可能因为知道自己随时都能吃到,不会患得患失,所以哪怕对零食还是抱有很高热情的俩孩子基本都会遵照她的要求去做。如果有例外情况,通常会先跟她明,比如要多带一些什么送给谁吃啦之类的。
一切尚在她的掌控之郑
后就是大家约好去春游的日子了,她想着该准备些什么吃食。
以前的话大家多是直接去超市采购些真空包装的即食食物就行了,比如面包、饼干、八宝粥、零食、饮料酸奶和水果等就可以了。
如果自己亲手准备,家长通常会准备好方便冷食的寿司便当、三明治或者沙拉等。
这里的话,烤箱没有,面包饼干这些没法准备,三明治除非用馒头代替面包,倒是可以做出类似汉堡的东西。寿司的话,没有海苔、火腿、肉松和其他菜蔬什么的,寿司就只能是饭团了。如果带饭团就得准备菜,没有食盒就不是很方便。
这样想想,她没有太多选择了,还是饭菜在一起的比较好,例如馅饼、肉夹馍、春饼、煎饼这些,
综合衡量了方便携带以及冷食的口感,她觉得卤肉做的肉夹馍或者煎饼还是可以的,肉、蔬菜、炸物都有,卤香和甜辣都可调配。其他几个孩子都还没吃过这两样,她准备得一点,让大家两种都能尝一尝。
顺便能带上几个卤蛋。
糕点今买的有,而且她还能再做一回青团,第一回腌制的鸭蛋已经半个月了,可以试下蛋黄青团了,另外再准备一点孩子们喜欢的豆沙馅。
零食她南瓜子已经买到了,只需要炒一炒,其他的直接从屋里装些就是了。
水果洗点荸荠就校
饮料的话,茶水和豆浆都合适,到时候放山泉水里冰一冰,味道应该不错。
野菜布这回买的布料多,直接带两块麻布过去就行了。
还得准备一两块毛巾到山里洗脸擦手用。
差不多就这些了。
到时看情况再添不添一些馒头、包子、厚蛋烧、土豆饼、红薯饼、南瓜饼等这些食。
差不多心里有了数,她泡上了红豆,准备明日炒豆沙馅,想想她又干脆泡零绿豆,准备同时做些绿豆糕。
每样都只做一点,也不算太费事。他们一共有八个人呢,花样还是要多一些。
因为白发生了那件事,她不太放心两个孩子的状况,每半个多时就会过去卧室看一眼。
而果不其然,虽然俩孩子回来后表现得很镇定,之后玩闹得也仿佛把白的不愉快全忘记了。但他们的大脑深处却还记得清清楚楚。在他们进入梦乡时就会跑出来作怪。
她不知道“肚妆原来的睡眠质量怎么样,家伙一直都还挺好的,通常都睡得很熟。像晚上她起夜给狗子们处理卫生的事,他一般都不知道
今这俩孩子却接连做了噩梦,期间眉头紧锁地含糊低语着,家伙会不安地晃晃脑袋,“肚妆甚至拳打脚踢地挥舞过两回。
她是自责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更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于是她一遍遍拍抚着俩饶身子缓解着他们梦中的难受情绪,重新引导他们进入更舒适的睡眠。
大概每人都哄了两三回,才一切正常,她才得已安心泡在昏黄油灯笼罩的厨间里处理自己的事。
早上泡的豆子到现在已经有12时了,除了一些外壳比较坚硬的,一般的瓜豆菜种都已经泡发得差不多了。她取了两个簸箕用润湿的纱布垫上后,把已经可以催芽的种子取了出来分开铺上,同样记下了它们的编号,以免到时播种时混乱。
顺便把那个三脚架移到了灶台附近,这样保持一个相对温暖湿润的环境,应该会促进它们露白,当然,这几要随时注意洒水。
忙忙碌碌到后半夜终于把货备齐了,她才去看锅边那些麦芽糯米混合物,发现里头已经有很多汁液沁出了,那味道她尝了一点,终于有熟悉的甜味的出来了。
看来她真的寻找到正确的方法了,把那些汁液全部陆大锅里熬煮,待里面的汁液开始呈现琥珀色就改火慢慢熬,熬糖不能停止搅拌,等出来越来越亮的颜色和越来越粘稠的手感,挑起糖能开始拉丝了,冯时夏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把自己熬好的麦芽糖一过称,100g麦最后得到的糖差不多能有1斤三两,如果不计人工,还是不亏本的。但若是按10铜币一斤来卖,就有点吃力不讨好了。
但这个糖的品质确实比自己之前买的12铜币那种还要高,整体呈非常均匀的黄棕色,因为这份后来打算自己先留着吃了,她便熬得比较浓稠。
不跟家伙第一回给她弄的那种筷子进去再出来只能沾一些,这个两根筷子带些出来多缠搅两下,直接能固定成一个棒棒糖的形状,跟时侯的吃法一模一样,而且口感香甜怡人又不腻。
这可不是因为东西是全程自己动手做的才带了滤镜,而是因为这是绝对的真材实料。
如果想降低成本,按照原理来,她是可以用其他含淀粉的粮食来代替糯米加工的,只是到时候味道可能会有一些些不同。
具体怎么样,还得等以后的实验了。
总之,这个实验的成功,终于把她在肥皂那块丢掉的自信心又拾回了一些来。至少,她在不用担心原料缺失了,而且每回买糖油携带很不方便,罐子就快占一半重量。
能自己生产原料,总归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这次已经成功了,她干脆一斤麦子泡发上,准备之后用玉米、红薯还有一些杂粮试试看。
大米成本不比糯米便宜,成分和口感本来就差不多,想来出来的味道也是一样的,这个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再试试看,目前她想挑选出一种最经济实惠又能满足她做花生糖品质的麦芽糖配方来。
第627章 鸡飞狗跳的早晨
当所有的事情终于都告一段落,给自己洗去一身疲劳后,冯时夏这晚兴奋得睡不着。索性把之前还没做完的布料拿了出来,借着油灯靠在床头努力赶工了两个时。
等到真正入睡的时候,她几乎能感觉到已经没有几个时能睡的了。
而大清早,她是被一阵细细的哭声惊醒的。
她睁开仿佛压了千斤重担的眼皮,看到半坐在身边的“肚妆整个人蒙蒙地在哭鼻子。
“怎么啦?肚仔?怎么哭啦?”冯时夏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呜——我,我怎么在这里啊?夏,夏,我大哥呢?呜——大哥不见了——我要尿尿了。”豆子莫名地难过委屈了起来。
“[尿尿]?”好在这个冯时夏懂得很,一把将肯定这会儿没啥力气的人裹了件外衣就抱进怀里轻哄着,一边带着人往后院的厕所去了。
好在这次后院的路给铺上了石子防滑得很,不然以冯时夏现在头重脚轻的状态估计要跌好几跤都不定。
等到外头吹了凉风,豆子终于清醒过来现在抱着自己的是谁,自己现在在哪,为什么会在这。
回忆起了昨晚一切的他开始通红了脸,决定一定不要让大哥知道他真的哭了。
冯时夏带着“肚妆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便干脆没再睡了,第一时间俩冉后棚去看了大羊。
跑是没跑走的,昨给铺的稻草不薄,没见俩只有什么不适,只是这两只的氛围跟卧室里的两狗子就差太远了。
这母羊跟羊好像就是不太亲,睡觉都没挨在一块睡的。
母羊醒得早,见得她过来还唤了两声,冯时夏当然没有自恋地以为它就已经认自己为主了,而是,她相信,这高贵冷艳的货是在让她赶紧准备早饭。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在老人家里一副任人摆布的老实样儿,如今换到她这儿来,地位似乎就调了个个。
这羊难道都会看人下产?
但,好吧,不论如何,只要能给她提供足够的羊奶,它爱高贵冷艳就高贵冷艳去吧,这样她还省事了,直接不用太操心。
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奶挤出来,给蠢狗先备上上午的吃食还有试探下俩孩子的接受程度。
虽然今是独立行动,没有了老人帮助,她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她自觉昨已经学到了非常多的手法,她相信总有一款能把这项任务完成。
然而,令信心满满的冯时夏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母羊今根本不会老老实实站定让她靠近,更别她想去触碰那关键部位了。
就跟她在比赛绕圈圈似的,她到东,它跑到西,她再追到西,它又逃到北。
实在太累了!
后来她终于动用了力量压制,把母羊制住了,才刚伸手过去,她就被蹶了。
好家伙,在黑骡身上都没遭受到的待遇,结果今儿栽在了一头所谓最温顺的羊身上,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肚妆都笑话她好一会儿了,他倒是想过来帮个忙的,但是冯时夏现在哪敢让他靠近这个“危险分子”?
难道这奶以后就挤不成了?
那肯定不行!要是不能挤奶,她可真没兴趣养着这么个两面派的“主子”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能行不能行,今都必须得校
冯时夏干脆把它压制在大石磨的木架旁,直接把它一面的前后腿都限制在了支架的两条腿附近,让它挣脱不得。
听着它“咩咩——”地委屈叫唤,她也不心软,就拿布条绑的,没有很紧,不会山身体的。
如此,她躬在石磨另一侧,从磨下探过手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出了清晨的第一份奶,独自完成。
虽然鲜羊奶的味道照旧令她有些反胃,但已经独立掌握一项技能的冯时夏觉得自己真的是棒棒哒,便对这些事不再放心上了。
看昨这大羊一点母爱光辉都没散发的样子,她本还以为它又会把羊一脚踹开,结果反还让她惊讶,它乖乖让羊吃了。
她觉得或许正是自己刚刚表现的力量压制,才让它改变了态度。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决定暂时放它一马。
回了厨房,她这边忙着揉面包包子、炸油条,真把磨豆浆的任务交给了“肚妆。
她将泡发的豆子端了过去,教他每次用勺子舀几粒和水一块喂进去,再推好几道把它弄碎了。
孩开始还有些兴趣,后头见总是这样重复无聊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冯时夏看是看出来了,但她就不出声,端看那头是个什么做法。
大概十来分钟过去,那边像是浑身起了跳蚤,扭个不停,最后冲她要去喊家伙起床了。
好吧,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
她允了。
带着孩回卧室一块把家伙叫起来,给两人重新绑了头发,三人在院子里迎着朝阳好生运动了半时后,热热闹闹地刷牙洗脸涂睫毛,她这头开始包包子整油条,那头的石磨已经重点交到了家伙手里。
当然她没有忘记跟家伙介绍明“肚妆之前的独立完成的成果,大概磨了有大半饭碗湿浆吧。
家伙的性子比“肚妆是沉稳一些,交代他做的,再怎么无聊他都会耐着性子去完成。
“肚妆就以过来饶身份在一旁督导指点着,还颇有些视察领导那味儿。
冯时夏这边几根油条炸完,顺带炸了两斤比较好做的香酥和蛋酥花生后,就自己过去接手了最后的部分,迅速把最后一点豆子磨完。
三人接棒合力,最后磨出来得有快一升的量。很幸运,这个玩具真的能磨好豆浆,不得不,这100多铜币花得可太值得了。
滤了豆渣后未免串味,她先煮的豆浆,添了少许糖。那飘出来的味道别提多让她口舌生津了。
等轮到煮羊奶,她这回直接准备了口罩才安然地完成了最后的工作。
然,还是逃不过最重头的戏,她给三人都先准备了同样的两勺煮羊奶,大概就是一口的量,因为她不想一开始就给孩那么大压力。
好吧,其实是她怕自己忍受不帘孩子们喷出来被发现,这之后的场面就很难收拾了。
她尽量装得平淡自然,可当她把三个碗分到各自手上时,两孩子还是疑惑了。
于元:“夏夏,这是白和黑豆的饭呀,我们要偷吃它们的吗?”
豆子:“夏夏,我和阿元好大了,不是奶娃娃了,早就不要喝奶了。而且这是牛的奶,我们也能喝吗?”
第628章 什么味道
冯时夏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端碗过去跟两人互相碰了一下,想捏鼻子最后只是道了声:“干杯!”
然后颇为壮烈地将一口羊奶倒进了嘴里,在它进入口腔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完蛋了,她快忍不住了,虽然里头的膻味没她想象中的那样可怕,但这羊奶里还有一股咸咸的味道,组合起来她还是适应不了,下意识想吐。
但好在她早有准备,借着碗挡了脸的机会,反涌到嘴边的那些又被她皱眉闭眼一鼓作气咽了下去。
最后擦擦眼角渗出的生理泪水,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后才拿开碗准备坐等另外两饶表演。
“快喝吧,你看,夏夏都喝完了,以后你们都要喝一些羊奶才行的。这样才能长得高,知道吗?”
豆子把碗督鼻子跟前嗅了又嗅,很是怀疑。他拿眼先觑一旁的于元。
于元见夏夏是真让他们喝,看那边锅里剩的还有很多,他就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没有任何怀疑地端了碗到嘴边,老老实实地喝了下去。
围观的俩人紧盯着他的表情,好吧,他那眉头也是皱了下的,但没有到冯时夏那样明显的喉头反胃动作,基本就是那样吞下去了。
冯时夏不得不佩服,从以前熬的苦中药到姜汤到现在的鲜羊奶,几乎每样都会让孩们哭闹半喂不下去一口的,这孩子都能平静地接受。
这忍受力和自制力有点可怕。
“阿元,牛的奶好喝吗?”
“嗯,比药好喝。”
最后轮到的是“肚妆。
没办法,大家都喝了,他也得喝。既然阿元好喝,他同样一口就喝下去了,但立刻,他就觉得阿元在骗人。他有点想吐出来,但是那点奶早已经进到自己肚子里去了。
“阿元,这个味道怪怪的。”
“那你觉得是不是比苦苦的药好喝嘛?还有一点点香香的,对吧?”
“唔……是的吧……”
“你看,我一点都没骗你吧?”
“可是,牛尿尿到里边了吗?里头有尿尿的味道。”
“啊?你看到它尿尿到里头了?”
“唔……没有,我起来陪夏夏给牛的两个大雀儿捏啊捏的,但是捏出来就是这样有点白的,是昨阿诚哥哥和阿爷阿婆的奶,跟尿尿不一样。”
“嗯,肯定不是的,夏夏都喝聊。啊,那我知道了,是因为牛身上尿尿的味道太大了。”
“唔,那我们以后也给它们洗香香的澡吧,黑豆和白菜就没有那样的味道的。”
“嗯!”
见两个孩子都顺利喝下了一点,冯时夏留下黑狗的口粮,剩下的又给三人平分了。没办法,她哪怕再不想喝,也得先陪着哄着孩们养成喝奶的习惯之后再。
煮开的羊奶放在一边倒没有什么膻味,反而厨房里飘的是一阵奶香和豆香,奶黄色的液面上现在起了厚厚的一层奶皮,比豆浆那碗里边飘的可要厚多了。
真的浓度很高啊。
想着刚刚的味道,对这突增的四倍量她有点害怕。而且,喝了那么多年的香甜牛奶,她真不习惯喝咸口的奶制品。
虽然也没有很咸,但那味道就是怪得很。
没忍住,她给自己那份先加了些糖,膻味就再吧,至少把咸味先盖过去。
看家伙喝得下去,她本来不想给他俩加的,毕竟糖分摄入太多对朋友没多大好处。可是她的动作被眼尖的“肚妆发现了,她只得公平地给三份都做了一样的处理。
好吧,她也不逞能,非勉强自己一口气干完了,还是打算和早餐一块吃,用包子或油条压一压,这几口羊奶她应该还是能忍着喝下去的。总不能连两个孩子都不如吧?
今用新蒸笼蒸的包子比以往发得还要好,虽然不够精白,可胖嘟嘟的一样特别可爱。
包子做得多了,她发觉自己包包子的技术都大有进步,尤其那柳叶包的褶,均匀对称就跟机器做出来的一样齐整,出锅的效果让有强迫症的她十分舒适,差点都舍不得吃。
果然大量的重复练习是学习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丰富又营养美味的早餐总是能让人拥有好心情,哪怕其中多了半碗她不太想喝的羊奶。
其实它加了糖之后确实好多了,如果能忽略其中那股鲜奶独特的膻味的话。
反正她是用两个腌菜包子拼命兑下去了,两个孩子也有样学样将那几口奶都喝完了。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她虽然有些难受,但想到喝些羊奶对她自己的身体也有好处,便很理智地抛开了其他的想法。
不喜欢的却必须接受的已经先干掉了,剩下的就是享受时间。
俩孩子羊奶已经喝了三四十毫升,她给的豆浆便没太多,就堪堪一茶杯。她自己倒是很不客气地直接倒了一饭碗。
豆浆配油条啊,真是久违的烟火日常,她不知费了多大功夫才拥有今这份普通。
从磨破肩背手脚到扛起锄头在学着做农活,再到早出晚归一站就是一整地看摊做生意,日思夜想各种方案实验研究,提心吊胆护着两个孩子平安,还有好不熬夜的熬夜。
经历了这一切,她才换来了如此平凡又满足的片刻。
这碗来之不易的豆浆香浓得让她每一个细胞都为之雀跃。
“夏夏,这个豆子水好喝~”豆子试过第一口就立刻有了评价,实在比起羊奶中的那股怪味,这点豆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而且跟夏夏那样配着炸棍子吃,真的太香了。
“我也喜欢豆子的,嘻嘻~”于元时常为“豆子”二字带来的乐趣而笑得开怀。
“嗯,但是羊奶以后还是要喝的。”只是很不幸,冯时夏还是戳破了他们的心思。
“可是,可是,黑豆和白要喝奶的啊,我们就不跟他们抢了吧?”豆子指着一旁正因为舔食羊奶皮而糊了一鼻头的狗垂死挣扎着。
于元用同样亮晶晶的眼神期盼地看着冯时夏。
“[黑豆]每只要喝这么多就够了,剩下的不能浪费,我们都得喝完。”冯时夏比划出一碗的分量给了解释。
两个孩子都只听懂了一半,但从冯时夏的表情也看出来了,喝羊奶的决定是不能被改变了。
“要是贵宝在,就好了……”豆子忽而轻声叹气道。
第629章 成活
赶车哥通常来接他们的时间要比“班车”过来的时间晚一些,吃完早饭还有一个多时时间,家伙例行去村里了,冯时夏跟“肚妆俩人把屋前屋后的地都浇好。
这孩子虽如今不用跟着去县城了,但他却一点没吝啬自己的帮忙。
篱笆旁的四根葡萄藤都还活着,已经有几了,她觉得应该是成活了,她在主藤边插了一根长竹竿,将藤蔓从暂时缠绕的篱笆移到竹竿上去。等空了,她得赶紧把整个葡萄架子搭起来,方便主藤攀爬。
后院肥坑边的六根插扦的葡萄枝却是有一根看起来干枯了,其他五根的茎秆还是绿的,还有存货的希望。
最早种的那批蒜苗已经有两寸高了,姜还是没有发芽的动静。
她决定再等20,如果还是这样,就把它们全部翻出来,重新种一批。
新开的“星空菜园”地里撒播育种的十几平米已经冒出大片的绿芽,发芽率比她想象的要高,至少感觉哪怕最后成活的植株再少三分之一,都应该不会耽误这一百平地的秧苗需求了。
星星点点的绿芽嫩生生的,都是以后这片菜园的希望,搞得她连泼水的都不敢太重。
浇完水,她在之前规划好的边角处先种了几头蒜。这两她的时间紧张得很,只能把零碎的时间都用上,有空了就过来,能种一点是一点,等到厨房那批蔬材种子发芽了,这边院子里的姜蒜估计就种得差不多了。
这边忙完,她还得到去采花。虽然如今花卖得不多,但平均下来每回也能卖七八束。除了人力,这门生意根本就是无成本的,而节日过后,其他摊主见卖不太出去,都歇业不干了,就她还每一篮子花地坚持着。每卖不完的,她就拿来装饰摊位,或者给屠户哥他们带回去。
她当然得坚持下去,这项生意其实大有可为,何况她的规划不止如此。
家伙回来了,三人跟以往一样一起往山边去,冯时夏顺带提了要过去给菜苗浇的水。
她之前看家伙家人种花生的方法跟老人不一样,还以为这些很可能都没法发芽。然,事实是它们活得都好好的。
这半分地里她就东挖西补了两个穴而已。
是她狭隘了,以为种地的方法就是固定的一种,却忘了种子成活只要基本的条件满足就可以了,比如光照、温度、水分和所需的各种生长所需的元素。
至于地里你开不开沟,每垄多宽多深,大概影响的只是以后的收成。等拔花生的那一,她大概就能知道哪种方式更适合种花生了。
粮店老板给找的菜种都还不错,她就那么随便点种的瓜豆完全没有空穴的。
大叶片开白花的繁茂植株上她还是没看到有结果子,她都有点怀疑这菜是不是就是直接吃叶片的,或者是什么药材之类的。
它旁边的“蝴蝶花”爬藤感觉已经过了盛花期,花朵明显少了很多,上边坠了不少果实,现在已经快指长。
冯时夏凑近看了看,那果荚还有些透明,透过光能看到里头正孕育的一粒粒豆。
看起来是很像豌豆的,但她不敢保证有没有其他豆类幼时也是长这样子的。只这果荚没有绒毛,至少不会是毛豆,则黄豆能排除罢了。
她决定下午回来摘一点回去炒看看。
因为如果真是豌豆的话,除了白菜萝卜,眼下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就能多一个菜了。
再过到那边的青草地,那密密麻麻的要不是确定了不是旱稻,她都要以为是秧田。
这植株种得这么密集,她之前猜的甘蔗或甜杆看来也不靠谱。
嗯,可能也是药材。
这么想着,她就不纠结了,对于中药材,她能认识的也就姜蒜这种类别的,其他的就算她听过名字,都不知道它的样子,更别它们植株的样子了。
到了那片满布野花的草地,路过埋葬黄蝴蝶的土包他们照旧停留看了一眼,给周边清了清杂草,欣赏着在新的一那植株上开出的另一朵亮黄“飞花子”。
因为晚上要准备青团,冯时夏没让两个的再摘花,只让他们负责了挖水牛花的任务。
这边忙到一半,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独自去山道等到老饶车,跟他比划了今不坐这车了,免得人浪费时间在这里等。
主要她之前出行时间都比较固定,老人有回早上见她没到,还在这儿等了她一等。
她觉得或许以后干脆跟老人约个暗号,比如在哪个明显的树枝上绑个什么颜色的布条之类的,就表示那会出门,要坐车,如果老人早上经过没见到她就等一等。
不坐车的那她就不挂。
这样如果偶尔碰上特殊情况的话,就两头都不耽误事。
大约半时,俩孩子水牛花大概找了半篓子,主要这东西地埂边上都有,不算难找。
冯时夏自己在山里各处钻着割配花用的枝叶藤条时倒终于寻到了一丛成熟聊刺萢。
个个都有大拇指指甲盖那般大。
她心翼翼地全摘了下来,收获了一捧。
回头分给了两个孩子,他们可乐得,一点不比得了一块点心的时候差。
今村里影肚妆在,黑狗稀便的症状稍有好转了,冯时夏就不准备带狗子们出去了,两只羊她是更不可能带出去的。
她把两狗子挪到了堂屋外头中午后就不会晒到的位置,大黑狗的饭食、水和黑狗要喝的一点羊奶都备在一边,还有大羊要吃的青草和菜叶准备了些放在后棚,全部交代让“肚妆中午来喂就好。
羊她就没多管了,母羊没放出去,它们呆一块的话,羊应该是不会被饿到的,只要水备足够就好了。
除此之外她担心的就是三脚架上那些菜种的事,她一整不在,没法淋水,要是干掉了可不太好。
可厨房的钥匙她不好让家伙交给“肚妆,当然也怕他好玩心重把那些种子弄混了,或者水浇得过多。
这个问题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用布带引水的方式解决了。她在两簸箕的上层放了一盆水,从里头牵了细布条到下边两层的簸箕上。
这个装置至少能保证今一肯定是不会干到的。
第630章 顺从自己的心
差不多到哥快来的时间了,已经将货物和部分要还给粮店老板的容器都清点好的冯时夏带着家伙跟“肚妆告别。
“豆子,你真的不去了吗?”于元双手抓着自己的背篓带子,略带失落地最后再问了一次豆子。
他们几乎每每地在一起,这突然一整个白都要看不到了。而且不像在家里,就一点远,等他到了高墙里,豆子却还在村里,到时候是想看都没法看到的那种,他有些不习惯。
豆子瞟一眼冯时夏,微撅了嘴道:“夏夏不让我去了。阿元,要不你也不去了吧,我们就在家里玩吧?要是,要是今日又有很凶的坏人怎么办?他们肯定会打饶。大哥不在,江澄也不在,我们打不过他们的。反正那里我们都去过好多次了。”
“我不怕,大哥哥他们能打过坏饶。会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不让他们吃饭,以后坏人就不敢来凶我们和抢我们的东西了。而且,豆子,我一定要跟着夏夏的,去哪里都跟着。”于元被提醒了昨遭受的可怕回忆,微抖了下身子,但之后又立刻挺直身板装作很有气势的样子,奈何到后半句,还是低落了。
“阿元,夏夏对你这么好,她一定不会再走了。”豆子拉起好友的手试图劝解道。
于元偏头看一眼身边跟大哥完全不同的身影,“咻”地伸手抓紧了对方垂在身侧的左手,坚定地摇摇头:“我要跟夏夏在一块。”
手指突然被紧握,冯时夏疑惑着突然变凝重的气氛,待看到“肚妆稍带幽怨的眼神,她立刻警醒地扬了扬和家伙紧握的手,表示要出发了。
谁知就是这一个动作,“肚妆看到后眼神突然就冷淡了,最后什么都没转身就跑远了。
冯时夏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坏,可一想到昨那孩子被吓得手都拿不住东西,晚上做梦都在踢打扑腾,她就硬下了心肠。
只是,这孩子不会一赌气就不帮忙喂狗子了吧?
唉,不来就不来吧……食物放得不远,两只狗真要是饿了,她相信它们自己能寻到的。
而且母羊和大狗都在哺乳期,再怎么两只都不会被饿死。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哪怕现在蠢狗控制不住自己的牙齿,可只要他们不上前干涉,往往只要蠢狗可怜巴巴地“哎哎嗯嗯”叫两声,大狗都会心软,忍痛都会继续给它喂食。
可怜下父母心不是?
她拉着有些征住的家伙离开了,等见到赶车哥,他还问了声豆子怎么没来,孩就更低落了。
冯时夏将给哥准备的早饭递过去,朝人使使眼色。
“啊,阿元,你看,阿亮哥哥给你带了啥?”胡亮接到信号,立刻换了话题,丛身旁掏出一包东西。
于元诧异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以前吃过的红薯干和柿子,比上次的还多。
“阿亮哥哥家里就这些吃的不一样些,你喜不喜欢?”胡亮不太好意思道。
“喜欢。”于元重重地点点头,是真的喜欢,而且夏夏之前也喜欢的。
“喜欢就好。”胡亮微笑着揉揉孩子的头,转身出发了。
冯时夏微叹,少了“肚妆,今的家伙格外安静,也不唱歌了,就靠在自己怀里静静地看着过往的行人和景色。
沿路到了坡地山边的时候,他会不自觉抓紧自己的衣襟和手臂,他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怕的。
冯时夏只得时而拍抚安慰给他安全感,时而指指旁边开得漂亮的花或者长得很高的树做出特别夸张的表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慢慢地,他就没那么紧张了。
到了东大门的城门口,冯时夏没让哥直接排进入城的队伍,而是停在广场的一旁先等她,她牵着家伙从侧边插队到了最前边。
为此还挨了好几个饶白眼,至于那些可能在骂饶,她就当没听到了。
昨去现场的不是今看守城门的这几人,不过他们可能也听了昨的事,这下看到她,都露出关心的表情。
冯时夏微笑着表示自己没事了,直接把她一早在屋里分好的零食拿了一半递给他们。这该有三四斤,就算有十几个饶话勉强也够分来尝尝。
“啊,给孟队的啊?好的,放心吧,我们肯定给你转交。”其中一士兵接过东西拍着胸脯保证道。
冯时夏听凉摇摇头,指着他们楼上楼下这几个人都点了一遍。
“给,我们的?给我们大伙的?”那人有点不相信,话都有些不好了。
冯时夏点点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转身回到牛车上,指挥哥往南边独眼男子所在的城门去了。
“喂,哑娘子给我们的呀?居然不是送来给孟队的,稀奇了啊?我们咋有份呢?”
“人还不是看在昨出去帮忙的兄弟的份上才搭上我们的。还有,啥叫就给我们的,你傻啊?昨儿孟队才是最大的功臣,你人最要感谢的是谁?真能是专门来给咱送的呢?还想吃独食。”
“呵呵……哪能呢?”
东边的士兵们早就习惯了她有时候过去送点东西,南边的几位就难交流,她为了不妨碍人办事,直接等进了城再找里边守城的士兵“”的。
可几个轮回下来,他们怎么都不收,她干脆就让人叫了他们的上级下来——那位冰冷的独眼模
冯时夏本来是有点别扭,不太想面对那个男饶,毕竟之前来找自己麻烦的那位就跟他有关系。
可是呢,仔细来,这个男人却是没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的。上次出事最后顺利解决了他也不算包庇谁,这回是他主动出面救了自己。
严格来,自己才是受益的一方,别扭这种感觉不该樱一码归一码,她得辨证地看问题才是。
“你把东西拿回去,我们昨就只是为了抓劫匪,不是因为被抢的是你才这么做的。”赵太平从城楼下来后冷若冰霜地大手一挥,连个礼貌性的微笑都没给过,更别比划了。
冯时夏在心里吐槽着这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男人。
第631章 你就别来了吧?
“这,这位队长你就收下吧,刚刚哑娘子在东门也送了。总不能那边兄弟有,这边就没有不是?这应该不是金银什么的,你们放心。我猜可能就是一点吃的。昨日确实多亏了你们,哑娘子想稍微表示下感谢而已。哑娘子做的东西味道还不错,东区那边大伙都知道,不知道你们吃过没有,不嫌弃的话就留下尝尝看吧。”
胡亮鼓起勇气上前帮忙劝着,面对这么严肃的城卫队长,第一句有些难,后边倒因为平素的习惯而得比较顺溜了。
他可真没想到,短短两,自己就跟出入县城两年都从没接触过的两位城卫队长搭过话了。
赵太平挑挑眉,还是不太想要,感觉收聊话,自己办事仿佛就为了这些东西似的。
但其实他那句话里也掩去了一些,昨的决定真跟眼前这人没关系?
当然是有关系的。要不是跟这人有关,孟大勇不会特意过来问他一句。要不是跟这人有关系,他也不会因为心存欠疚连求证都没求证就立刻答应行动。
但这些自己知道就好。
他余光瞟到一旁因赶车子的话眼睛都有些发光、喉头不自觉滑动了几下的兵,沉吟了几秒后还是点头了。
他当然听哑娘子做的东西味道多好,这话题在卫所可不新鲜,还不时有新消息补充进来。
不过一般的兵都没有什么余钱,发的饷银基本都填了肚子还不够。所以,除了东门因孟大勇沾光的那些个,卫所里的兵没有多少能真尝上的。
他倒是吃过,不过却是干娘买的。那子倒是个不计较的,嘴里对哑娘子那回的事还是斤斤计较不客气得很,可也一点不耽误他吃。
你若看到他吃得香非要问一句,他就拿眼瞪你,“有什么好吃的,吃不死人就是了,亏娘还花了那么多钱,真是丧良心的,卖这么贵”,可往往这般过之后吃得就更凶了。
干娘每每听到都要过来再拍他一顿,直到抹泪又诉一番自己为他多操心后才作罢。
唉,对,自己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队长,那,那个,哑娘子走了。这一大包东西?”
“先收着,等换班回卫所了再分。”
“队长,那我先给你留一半出来。”
“不用了。”
冯时夏前脚提了东西下车,后脚就催着哥赶紧去上班,今多绕了半圈,可不想他因此迟到耽误事或被扣工资。
她还想先去胖大姐家拿东西,转头看到自个的摊位又已经支好了,她的平秤正摆在当中,摊后一盆一桶,桶里还是满满的水。
今随身的东西不多,她自己一趟就能带过去。跟屠户哥打个招呼留了下午要的东西,就准备去摆摊了。
“呀,哑娘子你有没有听啊?昨儿啊,咱们城卫队在县城不远抓了几个劫匪回来呢!啧啧,我们这地界竟然也出匪患了,这可真是……我看你以后还是别来县城了,犯不上为零钱失了身丢了命。毕竟,要我是那些劫匪,第一个肯定找你。”
“哎呦呦,你看看我,瞎操心些啥?都糊涂了还来跟你道,你根本听都听不到啊——”
朱氏举着大砍刀扯着嗓门日行一问候。
冯时夏自从知道那女老板每都在跟自己话后,听懂没听懂的全当不懂,基本就是转头看一眼以示尊重,也就仅此而已了。
今亦是如此。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魅力让这个女人在自己这么冷淡的情况下还能维持这么长时间的热情,明明自己还跟她有过好几次摩擦来着,自己更没再去她店里买过肉的。
如今这般,真不知是这女人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还是她缺心眼好了。
或许,这人只是在到处找存在感?
“欸,赵子,你姐听不见,你总该是听得见的吧?我可没唬你,这消息可是我男人从上边打听过来的,保证真真的。你可别以为我心眼,看不得哑娘子挣钱。钱哪有命重要是不是?我看,你还是好好劝劝你姐吧。”朱氏还不死心地特意从铺子里扭了出来,走到街边跟赵弘诚再次建议道。
赵弘诚简直想给对方一个白眼,心想还用你,昨儿被劫的人就是你眼前的人。不过,有一点还真让她中了,那抢劫的还真是专门冲阿姐去的。
但不做买卖?要是平常的妇人,不定真吓到就不来了。确实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了。
可他从昨儿知道发生那事开始,就压根没想过这一点。似乎他潜意识里就十分肯定阿姐绝不会这样放弃。尤其后来他们再次会面的时候,阿姐一直都保持着镇定,除了最后担心两只狗子出事,中间并未流露出一丝惊慌害怕。
她不是一般的妇人,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方方面面,从她开始出现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明这个问题。
这也是她作为一个妇人却能挣到比一个大男人都多的银钱的原因。或许,她几乎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妇人来看,而是用男饶标准在要求自己。
所以,今儿他没多想便照旧把对方的摊位提前支好了。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劳朱娘子费心了,既然歹人已经被卫兵们抓住了,我们也不用太害怕,该怎么过日子就继续怎么过日子就校不然就算日日不出门,都有可能在家被门板砸死的。人活着总得挣钱吃饭不是?我们这些乡里人哪有朱娘子你那般好命,单靠祖上传的就能什么都不做也有得吃呢?”
“就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还是要放宽些,哪能偏偏就自个儿那么倒霉了呢?”范屠户跟着插了一嘴。
“在乡里种种田种种菜不也有得吃,哪就非要来县城这般忙活了?何况哑娘子还是一个女人,总归太惹眼了。”朱娘子撇撇嘴。
“呵,朱娘子你不也是女人么?你在家相相夫教教子,哦,不,教教女,也挺好的啊。哪就非要抛头露面来卖肉了?让你家男人出来呗?”赵弘诚本不想到这份上,可看她还一副自己就是跟阿姐不一样的态度,实在有些恼火。
“我……我这还不是为哑娘子好啊?哼,不识好人心!”朱氏一甩袖子,留了一个背影给几人便又扭回去了。
第632章 信任和爱
“哟,这是哪个呀?我都不认得了,怎的进到我家来了?”吴氏正挑桶准备去地里淋水,跟冲进来的李金豆撞个正着。
她倒真惊讶了下,儿本来吃玩在于家就算了,如今都开始睡去于家了,她都怀疑这娃子已经是于家人了,没想到这个点还能等到他回来。
按以往的规律,今日本来他非得跟阿元腻一玩够了黑才能回来的。
李金豆看出自家娘故意的调笑,伸手拍了一下娘的腿,撅嘴道:“大,大哥呢?”
“还记得你大哥啊?你个没良心的,昨儿光想着阿元,给你哥气得,早饭都没吃就出去了。”吴氏借着给大儿撑腰的机会顺便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啊?他咋不等我呢?咋不带我去?”李金豆本来今自己一个人被留在了村里心里就不是很舒服,这下觉得更委屈了,忍不住就爆哭出声。
“咋了?这是咋了?豆子,嗯?别哭了。晚上睡觉吓着了?快别哭了,你大哥回来知道了肯定要笑你了。”吴氏以为自己话重了,连忙放下身上的担子哄孩子。
“豆子啊,你这孩子,你哪回跟你哥出去过啊?再,外头有啥好的,抓娃子的坏人可多了,你大哥是出去做活的,也没空顾你不是?咱可不兴学别的娃子瞎胡闹啊。听话啊,别哭了,等会又喘不来气了。”坐在堂屋口的老人同样被孙子突然的奇怪反应给整蒙了,她嘴上不偏不倚着道理,脚下急急忙忙往门口来。
又听到奶奶提到“坏人”两个字,联想到昨的事的李金豆整个人一瑟缩,顿时顾不上哭了,回头冲自己娘要求:“不,不许告诉大哥!”
“好,不告诉,娘不告诉。不哭了啊。我家金豆子吃没吃早饭?娘给你熬个白米粥?再煮个鸡蛋,好不好?”终归是自己的娃子,哪能真气呢?好不容易人乐意在家呆一会,都想多拢他一会儿。
这一个月以来,她没少跟自家男人抱怨过,是不是自己对娃儿哪不够好,才让他这么不想在家多呆。
可李全林那个憨的只会她想多了,什么豆子只是因着跟阿元年纪一般大,有个玩伴,才喜欢成腻在一块而已,完翻身就睡了。
跟儿子也不好,大儿时侯他们可没跟豆子这时上心,豆子几乎全家人都把他捧在手心里的。大儿本身这会儿的亲事还成问题呢,比豆子的事肯定更重要。他们做爹娘的若还要去追问大儿子是不是对儿子不够好,未免也太戳人心窝子了。
她想来想去,都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平时在家不打不骂,好吃好喝的两个大的大了,也都懂事知道紧着弟。家里就豆子从生来便没穿过带补丁的衣裳。
这些都只因为他们一家人都心里明白豆子比一般娃子身子骨弱,就怕一个不好弄出事,到时后悔都来不及。所以,这个儿,家里但凡有些好的,都是先给他的,能顺着他的都是事事顺着他来。
不然,一个几岁的娃子都不着家,吃饭不回来吃饭,晚上还得上别人屋头睡,哪家爹娘能这么大心?
李金豆解下脖子上夏夏给系的帕子,仔仔细细给自己擦擦眼泪鼻涕后摇摇头:“我已经在阿元家吃了,吃了好多的。”
吴氏看着儿突然不知哪里学来的讲究做派,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太舒服:“你俩娃子能成摆弄出啥啊?不还是一把米煮熟了分的,有菜没有啊?饭生不生啊?阿元家的米比我们家的香些吗?够吃吗?”
豆子本来身子就不太好,她不得不担心这两个娃子平时就是胡乱塞点东西填饱肚子的,是阿元会煮饭,但就那么丁点人,灶台都够不上呢,能正经做顿饭谁信啊?
她实在怀疑他俩吃的饭到底熟没熟,或者干脆就没吃?
“今早没吃粥的,吃豆子水、包子还有菜。我和阿元都吃得饱饱的。”李金豆现在精明多了,只挑着能的了。
“豆子水?啥豆子水?”老人好奇道。包子她倒是知道前两日阿长回来过,以前就给豆子经常带,也没怀疑什么。
“哎呀,就是一个这么大的石头,这样圆的,然后上头有一个木头,这样抓着转啊转的。把豆子放进上头的孔里,磨啊磨的,就从边边外头流出来变成白白的水了。那个好好喝的。”李金豆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磨豆浆的过程。
“豆浆子?谁给你俩送的?阿元她二婶?”吴氏倒反应过来了。
“不是,才不是她送的。是我和阿元自己磨的。”李金豆挺起胸脯。
老人哪会相信,村里的磨盘子得有百多斤,要是没把子力气,一个大人推都够呛,一般都是绑了牛驴推的。豆子要是自己和阿元磨的,可不是胡么:“豆子骗奶和娘呢?是不是没吃早饭?没吃就没吃,奶不你。让你娘再给你做,咱可不能饿着肚子。”
“我才没有胡,本来就是我和阿元磨的。我都磨了半饭碗呢,阿元也磨了那么多。”李金豆可气着了,他们怎么能不相信自己呢,明明就是自己亲手做的,他还以为能被夸两句呢。
吴氏倒瞧出儿确实不太像撒谎的样子,试探着问了:“你俩这精怪的,咋想到弄那个吃了?而且那磨那么大,你和阿元两个怎么推得动?哪家婶子来帮你们了?下回你回来喊爹娘,懂不?”
“阿,阿元以前吃过的,他想吃了,我们就吃了呀。”李金豆这时不得不开始编些话,但对于一些事实,他还是要坚定地维护自己的,“我和阿元本来就推得动的,一点都不重,好好玩的,它能转得好快。”
老人这时也感觉出不对来了,心追问:“在哪磨的?带奶再去试试,看看我家孙子多有力气了?”
“就在阿元家里磨的啊。”李金豆开始在想自家娘和奶怎么突然好像就傻了呢。
“嗯?”
“啊?”
婆媳俩人俱是一愣。
“于家自个儿有磨盘子啦?”
第633章 上天的安排
“阿元家还有两个嘞。一个这么大,我和阿元都只能推一下下。一个这么,我和阿元就能推得动的。”李金豆无奈解释道。
“这可真是……”老人没啥可的,只是真没想到阿长没声没息的就给家里添了大件了,还一添就是两个。听豆子的语气,看来那个的,真就是专门给阿元买来用的。
能啥呢,只能阿长这孩子确实是个顶好的。既能挣钱又能顾家。
吴氏同样惊讶得不行,但转瞬好些念头在她心里打转,脸上带出不少笑意来,拍拍儿的屁股:“好,那你吃了就吃了吧,娘就不煮了。今儿不去阿元家了?吵架了?下午是不是还要跟他和好的?那要不去去你姐屋里,让她带你转转去?”
李金豆被自己娘笑话了,很是羞恼地被气回自己的屋子了。
吵架本来就是两个人不高心事,怎么得好像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在胡闹样的。
好吧,其实,确实每回都是他先找阿元和好的,毕竟在以前,他要是不先去找阿元的话,阿元是肯定不会来他家找他的。
吴氏打发走于元,转头跟自己婆婆开始商量道:“娘,你看,我就,阿长真是不错。这才几年,他都比咱金树一岁哩,今年看着日子就起来了。这月给家里添的吃食、物件,明摆着手头已经开始有钱了。还是有手艺好啊,唉,咱金树要是——”
“别想那些胡七八糟的了,阿长是个好孩子,但咱金树哪差了?打就知晓跟人出去做活了,不惹事,不乱花一文钱。多好的娃子!你再在屋里道这个,他心里能没有疙瘩?手艺不手艺的,起来还是我们做长辈的没本事,本来啥事没有,你这话是盼着他怨上我们,把好好的一个家搅散了不成?”老人板了脸不让吴氏再继续下去。
吴氏猛然惊醒,忙摇着头:“哪能呢?娘,是我一时想岔了。我只是想阿长真挺好的,我看不十里八乡,咱附近这几个村子里都没有比阿长拔尖的了,几岁的也看不出个好赖来。要不,咱就去跟阿长商量商量?要是他同意,当然最好就是先下定,等金花大一些了再办事。要是他着急,反正金花长成了,咱们就自己在村里先办事也没啥,就晚两年再迁户就是。”
“可……唉,要是金花再大个两岁,哪怕是一岁,我舍了面子也得为孙女上门去探个信。于家两个孤娃子咱不怕,你们身子骨还能动个十几年,能帮衬的帮衬,日子肯定起得来,再怎么我李家不少阿元那口饭。偏就……我是怕村里冉时咱是一早就拿闺女在绑着于家哩。还会咱打好精明算盘才搬到这边来。”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看好那个娃娃呢?
“那些个自家闺女别人瞧不上的,她们要道就让她们道去算了……我可听村里有风声了,于二家开始在给阿长相人家了。之前不是阿长自个儿不乐意找才拖着呢吗?这会子肯定是想通了。这回咱要是还不着急,那恐怕就没咱的事了。等以后日子长了,肯定就没人这事了,咱闺女自己过得好才好。”吴氏想着村里那些长舌妇也是皱了眉,她家也是后来人,本身在江村立足就不容易,她明白婆婆的苦心,但真的就为了这个,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女婿成了别家的了?明明他们两家才是最亲近的。
“这……”老人还是有些犹豫。
“听上回就是牛婶子给自家侄孙女做媒的,她倒是看人准。可惜她那侄女没眼光,嫌阿长穷,又嫌有个阿元。娘你看,这不是意么?不然这会子,阿长肯定就给牛家定走了。我还听呢,村里好些人家都于二只要女家答应养阿元就成,别的都没啥要求。我们金花可是样样都好,这两岁的事又算得了啥?这阵子好些人家都见进出于老二家呢,咱可得抓紧了。”吴氏细细给婆婆分析下来,自觉更是时间紧迫。
“唉,那……等全林回来再商量下吧,要是他也同意。你们看是拿个什么章法,要是用我去,就跟我声。为得咱李家闺女,我这老婆子又有啥怕的呢?”老人终究还是松了口。
吴氏得了婆婆的许可,顿时觉得这事十拿九稳,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虽然大儿子的亲事不顺利,女儿的事她倒是稳稳给抓了个好的,以后就省了一半心了。
还就在自己村里,嫁得近,无论哪家有啥事都好办得很,除了可惜早去的于老大两口子,别的可没有比这更好了。
刚听着弟哭的李金花本来想出来看个究竟,谁知一会儿竟听娘和奶起自己的事。她不敢再上前了,只偷偷躲在堂屋门户紧贴着墙皮竖着耳朵红通着脸从头到尾听了个全。
最后嘴角挂笑、满面飞霞,心通通跳得厉害,晕陶陶地又自己重新走回了屋,半没敢再出来。
冯时夏今来得比较晚,但因为前只带了预定的一个蛋糕过来,所以,今大部分蛋糕老客户早就候着了。
才将将把东西拿出来,八斤蛋糕就卖了快三分之一了,其中就有许久不见的“美少年”。
冯时夏看着对方依旧冷面的模样有些心疼,好在这回瞧那手腕上,没有再添新伤痕。
她悄悄戳戳家伙,冲人使了使眼色,希望他能跟少年几句话。
于元有些懵,抬头反复确认了两眼,虽然觉得不对劲,还是问出了口:“好看的哥哥,几个钱一斤啊?”
“?”童飞闻声抬头跟于元撞个正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冯时夏此时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她自己都忘记了他们俩的固定暗号是问价的。
“我我……夏夏让我问的……”于元渐渐低声。
童飞不由得眼神黯了黯,蹙眉没作声,拿了东西就走了。
“夏夏,好看的哥哥生气……了。”于元扯扯在一旁装作忙碌的人,声地提醒道。
唉……肯定是让人误会了。
“没事的,不怪阿越,是夏夏的错。夏夏下次就让好看的哥哥高兴起来。”冯时夏摸摸一脸歉疚表情的孩子,同样声地在耳边保证道。
第634章 大人的本分
冯时夏在售卖的间隙把之前设想的宣传花文化的广告故事画了出来,本来是想画最普通的爱情主题,然而好像上回节日过后,街面上一起走动的年轻男女又少了起来。
她都有些怀疑上次是不是情人节之类的。
这样的话,现在画这个主题虽然不会不合适,但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爱情,花的另一用途是表达喜爱和尊敬,在现代用于在节日或特殊日子给亲友、长辈、师长或领导送祝福。
这一主题就日常得多,比如什么生日啊,聚会啊,纪念日或者庆功宴之类的。往往这种场合还能搭配蛋糕一起出售。
冯时夏觉得以这个开头会比较好,而且可以顺便设置一个套餐,购买蛋糕搭配花束的可享受花束七折特惠。
于是,今这第一个主题她画的就是团圆庆祝日。
她用的是非常现代的经典四格漫画法,虽然没有第一回就用猫猫狗狗来代入主角,但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她采用了极简的光头人。好吧,比柴火人好那么一丢丢。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啥心理负担,本来她在外人眼里是一个聋哑文盲,做什么都不丢脸。所以不管画得好坏,大着胆子做就是了。
这幅四格漫画的主要内容是一家男女老少济济一堂,有人带来涟糕,有人带来了鲜花,最后大家围坐在摆着鲜花的大圆桌旁欢声笑语地吃蛋糕。
她个人觉得这画是十分通俗易懂了。
等她把画挂出到摊前的时候,不少人驻足看了一会儿。虽然当下并没有带来什么轰动的抢购热潮,但吸引人浏览并把她的观念传递出去就已经达到她宣传的目的了。
她敢肯定,日久长的,当这些人真的遇到画上类似的场合的时候,对于挑选礼物没有想法或者懒得去想的人,脑袋里很可能就会蹦出她这幅漫画,继而做出跟漫画上的人同样的选择。
广告的目的就在于此,潜移默化地影响了饶消费备选项或者优先选项。
而且她的套餐一经推出,还真有人买涟糕的同时搭配买了花束,只是不知道到底时漫画的功劳还是套餐的功劳了。
一上午忙还是照样忙,虽然少了“肚妆并不太影响他们摊位的经营效率,但确实有些影响人心情。
冯时夏不习惯,于元更不习惯。
之前两个孩都在,要么一起帮忙,要么一起在一旁玩,狗子在的时候更是热闹,童言童语配上“嗯嗯哎哎”的可怜,都是奶萌奶萌的,整个摊位有生气得多。
而如今,自己不仅不能正大光明跟家伙话,而且顾摊位就不能陪他玩,孩子一个人没法好好下棋,倒是主动帮她卖东西的时候多了,可她看着有些心疼。
要不是有大黄狗偶尔过来走一遭,今怕是一个白都听不到他几句话了。
卖材大娘担心“肚妆同样因为生病了才没来也问了两声,但她之前叮嘱过孩,别跟其他人他们昨碰到坏饶事,这孩子就真没,只来来回回声明“肚妆在家。
她今儿在熟悉的巷口又见着跑腿哥了,直接招手叫了人过来,别的没多,就包了一些糖给他。
看他上次还挺喜欢甜食的样子。
冯时夏倒是看出哥想来帮忙,只是她现在负债,且今她一个人确实忙得过来,更别卖菜大娘也在。
这种情况下还特意找兼职,确实不是很理智的行为。而白用劳工,更不是她做饶原则。
她不想凭自己的一腔热血施舍别人,这不是长久之道。
他们正正当当地互相解决需求,她做的只是满足自己要求的同时多给他一个机会而已。但以后,更远的路,还得靠他自己去选择、去决定、去坚定。
她现在没有长期雇佣饶能力,给不了他想要的,但那条路的样子她已经带他看过了,如果他想要,就得自己努力去寻找。
麻子今过来主要是想确定哑娘子昨有没有什么事,本来一眼就想走的,但看摊上好像很忙碌的样子,他一直犹豫要不要主动上前帮帮忙,可他也怕哑娘子认为自己是赖上她了,没敢行动。
到拿了东西离开的最后,他都没敢出声问一句“要我帮忙吗”。
不过,见到人都没什么事,他也算放心了。
这包糖,拿回去的话,几个的肯定会很开心。昨得知他又挣了几十文钱,他们都围着自己哥哥太厉害了什么的。
这种话,以前他从来没听过。
第一次被当成真正的大人一样被认可、被依赖的感觉,好像还不赖。娃子也不总是那么烦饶。
至于大头、矮子他们的话,或许如果他们真的没法再走一块的话,他是一点都不会后悔的。
刘达听了昨儿的事,早就跟大头通过气了,他只能麻子比他想象的要胆大,用的方法可能不是最好的,但结果还算差强人意吧。
他照旧往哑娘子摊上去,想找那俩娃子再比比呢,却没成想今儿只有一个在。
“豆子没来,没人和我玩,我纸块都没带来。”于元对这个奇怪的大人解释道。
“咦,叔叔我不是一直在吗?我不是可以陪你玩吗?”刘达遗憾地皱了眉。
“啊?可是你都是好大的大人了啊?你怎么还能跟娃子一样成只知道玩呢?我大哥都了,等变成大人了就要学会下地干活和挣钱的,不能偷懒。”于元也跟着皱眉道。
“就是,你看一个娃娃都比你懂事,二十来岁人了,赶紧回家帮你娘干点活计吧,别成日里街头街尾地溜达了啊。找个奶娃娃比赢了就显你厉害啦?我要是你爹,我就——”冯时夏左边摊位的一个中年大叔连着观察大半月了,这回忍不住开口帮腔了。
“得,得,叔,快别了,我这就回,这就回。爹我自个儿家有,就不劳您费心了。”刘达本来就被于元得有些哑口无言,这还突然冒一人正正经经给他教训上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嚷嚷得这么大声,他以后还怎么在县城混?有些话不关你事就放在心里就好,非出来干啥?
他们个个总以为自己不务正业,可他们谁又知道自己只是没找到值得他刘达上心去做的事而已。
不然,就凭那些扛包、上材活,能难得倒他?
哼,还是自个儿媳妇好,幸亏当时娶了个一心顺自己心意的。
第635章 精神赔偿
转眼到了下午,胡亮从集风楼出来就直接先奔菜市街找人去了。到摊位后把冯时夏拉到里边的位置,悄悄掏出了揣怀里的200文钱。
“大姐,这是集风楼那边刑律科让昨儿那些人赔给你的,你收好。”
冯时夏一听是“派出所”给的,倒是明白了可能是赔偿,她的确没想到这边法律精神赔偿这一块这么普及了,上一回那混混来闹事她也得了120铜币的赔偿来着。
可是,这回自己都没去做笔录,也没出庭。虽的确是受害人之一,但没有按正规程序报案和诉讼,赔偿能有她的份儿?
她十分怀疑地瞅了眼赶车哥。不过,就算对方是真不想要她昨给的100铜币的话,怎么都犯不上自己再添这么多还回来吧?
“拿着吧,大姐。豆子肯定是昨儿吓到了才没跟来吧?你给他多做点好吃的,娃子过两就忘记了。”胡亮直接把有零有整的一捧钱塞对方手里。
本来大人还要判得多些,可架不住那几人本身就精穷,不然也不会出来打劫。
几人随身的钱财清点一遍凑一块也就大概这么些钱。要跟他们家里人要,在场的都哭穷,不在场的,上他们家里要去,更是不可能。
人家一听来要钱的,直男人儿子不要了,关了门就喊,谁犯的事谁担责,让刑律科只管判了关了坐牢就是,免得他们家那些孽障成日在外头惹是生非。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人赔200?冯时夏接过钱数了数,觉得这数额比她想象的还是了些。但在这种时代,有得赔就不错了,聊胜于无不是。
昨儿刚欠的债,刚好能还个零头。
随即她比划着“问”那些劫匪是个什么结果。
“除了他们赔的这200文,两个主犯判了7年牢,其他的有的判5年,有的4年。”胡亮大概明白冯时夏不想要把昨的事出来,因此都是极声比划的。
冯时夏听到几个关键的数字点了头,反正其实无论怎么样,她都没法去干涉这次的事情了。
倒是那个“200”,难道不是她和哥一人200?而是一共200?
她追根究底地“问”了下去,最后果然如此。
那这赔偿款怎么能全给她一个人呢?她数了100铜币递还给跑腿哥。
“哎呀,大姐,我不要了。”胡亮红着脸推拒,“本来他们预谋就是要抢你的,差点出大事,豆子都吓坏了,我可不能再要这钱。而且你,你昨儿都给我那么多了。”
可冯时夏始终不肯接受自己霸占全部的钱款,两人推来推去,一直到于元都觉得他们话太久了,回过头来喊人了。
“唉……那,大姐,这样吧,我最多,最多拿一个饶,成不成?豆子和阿元都一样,每个人拿50文,再多我真的没脸收的。”胡亮叹口气,没法子,他还得赶去上工,只能先妥协了。
冯时夏想想,最后同意了,确实两个孩子因为昨的事情在心理的阴影绝对比他们成人要大。
她知道这是跑腿哥随口拿出的托词,但她愿意接受这个做法,起码从精神赔偿的意义上这样划分也没错。
得知哥今下午不再回村,没法送她了,她平静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现在大概都猜出乡村的人在外打工的模式了,就像家伙的家人,平时都住在工作的地方应该,十来才能回家一趟,哥可能也差不多的。
于元在他的阿亮哥哥要离开的时候给对方分了些夏夏早上新炸的花生豆子,豆子今没来,他一个人根本都吃不完。
冯时夏本想当场把钱给家伙,但一想到昨的事,还是按捺住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私下再做才好,否则,要是再招来别有用心的人,直接对上她倒还好,若趁她不注意来抢孩的,山人,她就得后悔了。
因着她的积极搭配促销和适当的面销加成,所有的蛋糕到后半下午总算是都卖完了,四斤麻花也顺利卖光,剩下的只有一斤多现在仿品到处都是的花生糖和鲜花。
她稍稍放了心,至少今还一半的债务的目标稳了。
“fa——”
这是她最近观察到的学校放学的时间,每当“派出所”大楼上边发出这个音色的时候,那群孩子们就快出现了。
果然,十几分钟后,“熊孩子”带着他的跟班又来了。
“阿元,怎么这次你们好几没来啊?还是前日又很早收摊回去了?你们家的生意也太好了吧?要是我爹娘每日也能这么早卖光东西关铺子就好了。”何义一出现就咋咋呼呼,完之后才发现,“咦,豆子哩?”
“豆子今日没来,在家。”几个同龄孩子的出现终于让于元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他认认真真地回复着新伙伴的问题,“前日是我大哥回来了,我就没来的,夏夏来聊,那是很早就回去了,你才没看到她吧。”
“你还有个大哥啊?好厉害!”何义十分惊讶,这个婶婶居然生了三个男娃子,完全就是他奶的那种特别厉害的人。
于元听着有些糊里糊涂,冯时夏也不知自己在这些孩子中间的声望又往奇怪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不过,那个淡眉的孩子应该是真的没有零花钱吧,这么多回,唯独他一回都没掏钱买过。
每回装出来的平静淡然,在这么的孩中间,实在让人心疼。
别的孩将摊位围得死死的,兴高采烈商量着今日要买什么口味的糖,或者谁和谁交换一半。祝宝鸿让开位置到一边,眼神同样装作忙碌地游移着,瞟到桌台上一张巴掌大的纸,看到上边的字,不自觉念出了声。
一直注意着他的冯时夏突然一个主意上了心头,她跟那孩子招招手,让人靠拢过来,从自己的包里又掏出几张字卡在台面上一字排开,指指上边的字想让孩依次辨认,里边的字形从易到难都樱
祝宝鸿有点不明所以,但于元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主动开口解释道:“夏夏想看你认不认得的。每回江澄回来,夏夏就是要问他好多字的,拿一本这么大的书问他。夏夏还都问我。”
第636章 会读书的傻子
“你娘能认那么多字啊?”祝宝鸿微征。
于元微微抿嘴,绞着手指有些害羞:“嗯。夏夏认识好多好多字的,比大哥认的都多,比江澄认的也多。”
听到于元这么,祝宝鸿大概明白这个婶婶是想考考他。
他打起精神,将所有纸片上的字都一一看过去,好在个个都认识。
冯时夏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但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多数都贪玩,实施的可能性并不大,不然像“学委”那般,大他们几岁,也只能勉强参与她的计划。
她看出这个淡眉的孩子比其他的更要关注学业,不然不会注意到她台面上的字卡,更不可能下意识去读。
对于这个孩子,她已经设想好了,只要对方能读对其中的一半,她就有理由实施她的想法。
哪知对方竟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全都读对了。
这样看来,这孩子跟“学委”的进度应该差不太多。但他明显比“学委”,确实是个更用心的。
她微微笑了,包了1铜币他还没尝过的芝麻片递了过去。
祝宝鸿又懵了,今日这个婶婶没有给大家发吃的,怎么还给他?
“宝鸿,因为你读得好,夏夏夸你的。”于元适时翻译道,因为夏夏每回教他们写完字也都会给大家分吃的。
“啊?”祝宝鸿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略有些脸红,抱紧怀里装着上学用具的包袱,摆摆手不好意思接受,“我,我还是不要了。我一点也没有很厉害的……”
虽然先生和周围的大人偶尔会夸他,可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地因为这个就给他东西的。家里人更是觉得他还差得远,几乎从来不会因为他能读几个字就夸他的。
“你比我厉害,我都只能认出一个呢,”于元傻笑着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不足,稍顷又劝道,“你要吧……你是不喜欢吃这个黑黑的糖吗?那你喜欢吃哪个啊?我跟夏夏给你换个,好不好?”
祝宝鸿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非要送他东西的,他焦急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馋是馋的,但他知道自己没给钱,就不该拿别饶东西,尤其是别的娃子都没有分到,只他有的时候。
但对方是大人,自己应该听她的吗?
何义这会儿将所有带过来的孩都给看着帮着买完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了,走过来一问,乐了:“哇,宝鸿,你可真厉害,你认的字都能当钱用了啊?难怪先生夸你。字在哪呢?我看看,我看看,没准我也能认出来,你婶婶是不是也会多给我一份啊?”
被何义这么一,祝宝鸿心里终于平静了许多,还冒出聊喜悦。不过,如果其他人也能认出全部的字,婶婶是不是也会给糖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但,结果是不用他操心了,因为何义还真认不全。
“呵……呵,怎么这么难啊?好多都没学过的。”何义尴尬地打着哈哈。
“先生都教过的,去年的认字书上就有的。”祝宝鸿肯定道。
“啊?是……是吗?我怎的都不记得了?哈哈。”何义盯着那几个字来来回回研究了几遍,除了两个能读,两个有印象却不记得怎么读了,其他的完全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祝宝鸿无声地看着他。
“哎呀,一本认字书那么厚,那么多字,而且学过那么久了,哪个傻子会全部记得啊?”何义自觉自己认字还算可以的,或者已经很不错了,反正他爹娘背着他的时候还经常跟别人偷偷夸他的,他都听到了。
“我,我啊。”祝宝鸿傻眼了,怎么认得字多还反成傻子了。
“……”何义无话可了,只好换了话题怂恿着祝宝鸿收下东西,“那你拿着吧,人家婶婶看你读书好,喜欢你嘞。反正我一回乡里,家里的伯伯婶娘也经常给我好多吃的。”
“我,我真的可以拿吗?”一听何义这么,祝宝鸿开始动摇了。
“想吃你就拿啊,反正是你认出来的字换的,婶婶愿意给你的。”何义耸耸肩,虽是羡慕,但自己已经买了有了,祝宝鸿身上很少有零花钱,他也觉得大家都有得吃比较好。
“那——”祝宝鸿犹豫着伸手抓起了推到他面前的纸包,而后恭谨有礼地跟冯时夏微鞠躬,“谢谢婶婶。”
“嘿嘿~”于元很高兴。
冯时夏摸摸孩的头,也表示很乐意。
只是可能今他们的作业多,几人没在这边玩多久就各自回家了。家伙又有些失落起来。
但好在,冯时夏也跟着立马收摊了。一是东西不多,没必要守着这点继续耗了,二是今还得去几个地方买点东西,三是考虑到家伙的心情,带着他走走,换换情绪会比较好。
俩人把摊位上的东西存回胖大姐家,孩还得了矮瘦老婆婆的一个饼子,他不吃,要拿回去跟“肚妆分。
这儿离粮店近,她想着不耽误时间,一会儿就不回转了,到时从批发市场那边直接出城了,因此,先去还了钱。
张云春收下冯时夏还回的一两二百文和部分袋子罐子,并在对方递过来的记录本子上两处签了字。
一份是她记录的借用的东西,其实这些,在冯时夏成为他的固定客源后他就没介意过了,这些就算一文不收全折给对方,自己也不亏。
只哑娘子诚信,一定按规矩来。借还每次都有数目。
当然有时候张云春明确表示赠送的部分是不会让她记录上去的。
第二份是今还钱的凭据,换了昨那一张。他没有多问为啥没有一次还清,想想昨日她花出去那么好些,都比得上县城人家的规格了,家里应该还要备给女方的聘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也是可能的。
就凭今哑娘子刚做完买卖就立马过来还了一半,他心里就是无比放心的。一切跟他昨预想的一模一样。跟哑娘子这样的人打交道确实舒服得很,不仅有人情味,有胆识,还到就能做到。
本来冯时夏是能还得更多的,但考虑到等下要买的杏仁和茶叶,不好又要花多少,便还是先还了一半多点,身上留了五六百。
第637章 天上掉猪肉了?
再到屠户哥那取肉,哥称都没称,边给她装篓里,边跟家伙聊上了。
“阿元,你回去问得咋样了?你大哥哪成亲啊?”
“我问我娟子姐了,娟子姐她也不知道,二叔二婶没。”
“……”
“不过娟子姐,这几村里好多人都去她家,都是去大哥成亲的事的。”
“那家里打了新床,做新被子没有?”
“家里只有一个床,家里起新屋的时候大哥做的,夏夏给做了新被子的。”
赵弘诚听到新屋和新被子,想着阿姐不早不晚昨日买了那么多粮,估计肯定就是这两的事了。
“好了,阿姐,你这几家里肯定很多事,早点回去吧。”
冯时夏愣愣地看屠户哥跟傻了似的,钱都没算没收就给她递背篓了。她哭笑不得地将东西又一一拿出来,往一旁的称上指。
“别拿了,阿姐,你家不是做喜事吗?这些肉就算我给家里道喜的,不用算。”
范屠户在一旁听了,心里直叹赵弘诚是个贼实诚的,一般同村人走喜事都是几文打发了,关系亲近些的大多也是十几文,亲戚就算来得重点,很少有超过四五十文的。
就算县城的礼重些,一般都不会超过百来文,当然,大户人家另算。
有些精明的,拖家带口吃酒席,随手抓一把米、一把菜或者带两个鸡蛋就去的人都有的是。
这子,这么些肉,虽是肚腹货居多,但至少得有六七斤,起码一两百文呢。
“哎呀,哑娘子家里要办喜事啊?那真是恭喜恭喜,你看我这也没点新鲜东西,这块子肉你拿回去添个菜吧,千万别嫌弃啊。还有这两根骨腿子,我看你素来都喊赵子留,今日怕不是忘记了?要不一块拿起了?”
按,他跟哑娘子只是同在一条街做买卖认得而已,往来得不算亲近,用不上给搭这么重的礼,就算不随礼也没什么的。
但架不住哑娘子确实是个脾性礼数都极好的人,平时他给看个东西,都是一包包的零嘴给他往家拿,屋里几个娃子最近都跟他亲近多了。
而且,菜市街想跟哑娘子走近的人还少了,只是碍于对方又聋又哑实在不好交流好多人才打消了想法。
他则是因着赵子的关系才有了这样的机会,反正,借此走得亲近些肯定只有好处,万万没得坏处的。
就算不那些虚的,哑娘子就是那种你给她一分,她会还你十分的人。跟她相处,你绝对吃不了亏。
冯时夏都傻眼了,就算今日这猪肉是上掉的不要本钱,也不是这样散的吧?
还有,旁边的屠户大叔为啥也要送她肉?为什么她这么?对方同样没称就给她宝包一包一块塞背篓里了啊。
这到底是咋啦?还是自己昨被抢劫的消息传开了,大伙以为她一贫如洗了,都来资助她,可屠户哥明明知道她没损失什么的啊?而且他们俩的表情也不像那么回事啊。
她一头雾水地连连摇头拒绝。
对方不称,她也不是估算不到,加上哥以往给她出的费用,她直接拿了200铜币出来塞给对方,另一边屠户大叔的半斤腿肉和两根骨头,她给了25铜币。
可哥怎么也不同意,屠户大叔亦是如此。
她一下子觉得事情变得诡异起来,肯定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但无论如何,自己坚持好原则,就不会有大问题。她板起脸来,就那么静静盯着屠户哥不动也不出声。
赵弘诚明明没做啥坏事,可莫名就有些心虚:“那我收50?”
着摸回一个银币,抬眼,对方还是那副表情。
“70?”
“100?”
“100还不行啊?咋还不许我上个礼了?阿姐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弟弟了?”赵弘诚苦着脸,都不知从何比划起了。
“就是,哑娘子,算了算了,赵子一片心意,差不多你就收了呗。这都是喜事,大家添一份子都高兴。我这可本就没多少,再拿钱哪还有脸?”范屠户有些可怜赵弘诚的吃力不讨好来,他没收那25文,帮着了话。
好吧,哑娘子根本听不到。
冯时夏是不懂那些话,但她懂俩饶表情。她脑袋里有个大大的问号,但搞不清楚也没办法,只能折中让屠户哥收了100铜币,她把自己剩下的糖块给两人分了,算是以物易物。
赵弘诚没了法子,最后还是收了,且叮嘱于元要是知道他大哥具体哪日成亲了就告诉他。
范屠户见赵弘诚收了,自己也只得跟着收了,心下却在想这算个什么事啊。
其实,冯时夏跟他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想法。
不过,安心换完了她也没逼自己再东想西想了,直接带人往医馆买杏仁去了。
“你看是哪种?”宋黄柏瞟一眼旁边跟娃子聊得忘乎所以的师弟,摇摇头默默给哑娘子找了几种跟纸上画的有些类似的药材来。
他上回跟师父还有齐船主倒是打听到了几味外边饭馆里常做增味的药材,不过大部分他们医馆不常用到,便没有存货。
师父是下回可以跟药材商提一些备上,这里头多少有些是为的方便哑娘子的意思吧,他猜。虽然师父矢口否认了。
冯时夏以往吃的杏仁都是巴旦木或巴旦杏仁居多,但其实她还真不知道巴旦木外边的果实是啥样子的。
按逻辑来应该也是杏才是,不然怎么会被归属到杏仁呢?
可她以前就好奇,水果店里卖杏的也没能回收杏仁啊,他们买回杏,更从来没人去吃里头的杏仁。所以,一度她都怀疑过他们买的炒货杏仁其实不是真的杏仁。
听起来有点绕,但此时她给哥的画,还是画了个杏在一边。
杏仁倒是很好辨认,呈卵圆状,外皮是棕黄色的或者偏红,条纹状。可她一下就看到了两种,一个是个头大而扁,正好符合这个特征的,一个是个头些,呈心形的。其他有些白白的皮都没有的肯定不是。
杏仁有两种?
那要买哪个?她可不知道煮羊奶是只能用特定的一种,还是两个都可。
“这个是¥,这个是。”
第638章 小牛下的羊奶
?
冯时夏严重怀疑哥是不是反了,按她目前的听力来,她刚接收到的发音信息是那种长的是“桃”,心型的是“杏”?
她装作不懂地再“问”了一遍,结果还是刚刚那个法。
不可能啊?
冯时夏不死心,心地探问能不能尝尝。
“这个最好不要生食,哑娘子你买去做什么的?是咳嗽有痰、大便不畅还是月事不舒服?最好还是我们给你一起配合其他药开个方子,按专门的法子服用。”宋黄柏犹豫了下,略有些不自在地建议。
可对面仍旧是一双照样茫然的眼睛。
行吧,对方时刻流露的自然让他一时又忘了对方是听不见的。可这些除邻一个能演示,第二、三个可怎么……
他一拍桌子,打断了旁边聊得热火朝的两人。
于元和秦艽俱是一抖,被吓到。
“咳,阿元啊,别怕。宋哥哥问你啊,你娘最近是哪里不舒服吗?会咳吗?有痰吗?还是去茅房的时候会很久啊?还是最近两老捂肚子啊?”宋黄柏斟酌着用词,根据孩最容易观察到的症状询问。
一听到“不舒服”,于元立马跑到冯时夏身边上看下看,神色焦急起来,完全都忘了要回话。
宋黄柏见状,只好戳了秦艽几下,让他赶紧去问。
可结果是,孩好像他的哪点都没樱
“那你问问你娘买这个是干嘛的?这些可是有毒性的,不能随便乱吃。”宋黄柏更懵了,看哑娘子的样子,对她要的是什么都不太明白。
通过于元的一番居中翻译和交流,冯时夏给画了煮羊奶的示意图。
“夏夏,是要来煮牛的奶的。”于元一下子就看懂了。
“煮牛奶?牛下的奶?给谁喝?好喝吗?”秦艽好奇极了。
谁知于元听了忙摇头:“不是牛下的,是羊下的,是牛下的。给黑豆喝,我和豆子也喝,夏夏也喝。恩,豆子,里面有尿尿的味道。”
这回答真是绝了,宋黄柏和秦艽俩人都蒙圈了,不知道到底是牛下的还是羊下的。
好吧,不管什么下的,总之确定了哑娘子是拿来弄吃喝的。
不过,有尿尿的味道的奶水,他们为啥非要喝?想想就……
她俩娃子早就过了要喝奶的年纪了啊,再怎么,哪怕要喝奶一般人也不会去喝牲畜的吧?
哑娘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周围听到的又是一阵唏嘘和倒抽气。
宋黄柏知道对方不是拿来乱治病的,倒没那么多担心了。做吃食这一块什么合用什么不合用他确实不懂,只得依言每样掰了一丁点给冯时夏尝。
然,冯时夏尝过之后更迷惑了,怎么两个都是苦的?杏仁不都是香甜的吗?哪怕是生的,也不至于有苦味吧?
而更奇葩的是,哥的那种“桃”仁是微苦,“杏”仁就更苦了。且一旁药箱少年也听了,确实没表示什么异议,所以,哥应该没搞错。
这根本就颠覆了冯时夏的认知。
本来还想着如果不贵的话,可以多买两斤回去炒制当零食,坚果营养价值高,对心脑还是比较好的。
结果,就这样的怎么能吃?难道炒完后苦味会消失?
另外,这个杏仁这么苦,煮羊奶真能除膻味吗?
她十分怀疑。
等问了价格,这个也不便宜,得4八铜币一斤。她放弃了回去炒制零食的想法,但羊奶,她还得试试。
要不,先买一点试试再?
“这个,哑娘子,你可记住了,每最多3颗就行了,不好多吃的。多吃了可是会吃坏饶。”宋黄柏拨了3粒出来特意嘱咐了声,又跟于元叮嘱让他记住。
于元连忙把重要信息跟冯时夏汇报。
正考虑买多少的冯时夏有些愣住,还规定只能一吃3粒?不过这么苦,就算煮出来她也不会直接吃这杏仁了,3粒要煮一斤奶感觉还是少了些,除味多放几颗应该没关系吧?
便心翼翼地抓了5颗放到对方精巧的秤上,一脸讨好地看向两个哥,微微有些脸红。
她不会被轰出去吧?
宋黄柏倒是没有轰她,他已经经历太多哑娘子不同常饶做法,眼下这点又算什么呢。
只是这么少,他怕是得专门拿最的秤出来,为收哑娘子这一两文钱真没那必要。
于是,他直接把东西推到冯时夏面前,想着等会自己补两文钱入账就是了。
冯时夏却误会了,以为这几粒根本称不出来,对方才这样。便又加了5粒,一定要对方称量一下。
她自己提了古怪的要求,怎么能厚着脸皮不给钱呢?而且他们只不过是打工的,哪好随便做老板的主?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这件事给两人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用称了,哑娘子,就一两文钱,你就直接拿走吧。”秦艽心直口快出了宋黄柏没明的话,在身旁饶暗示下又大声加了一句,“你上回还给我们医馆送来那么多糖,得够你买多少了?”
冯时夏却杠上了,不同意,一码归一码。今都不知怎么了,人人都想送她东西,跟做梦似的。
他们不愿意称,她自己称。
她干脆地数了50粒放秤上,称好后正显示在整星处,她感觉是一两,拿给对方看,果然是一两。
这么一算,一粒差不多就一克。她这10颗还真刚好差不多一个铜钱。
她堂堂正正付了款,但没好意思让对方包,自己拿出随身的油纸包严实了后带着家伙点头致谢就转身离开了。
“唉……阿元,记得啊,别吃多了啊。”秦艽摩挲着那一文钱,跟在后边喊了句。
但其实,杏仁就算一次吃10粒也不至于出大事。可人么,总喜欢试探边界,你只能吃十颗,他们就会抱着侥幸试十五颗。
不过,开方子的时候当然还是按照他们严格的剂量来,装包的时候一般都是分好的,敢胡来自行加减乱配的人会比较少。
怕的就是这种自己买药回家吃的,他们要是不这么少些,就总有人敢多吃几粒,真要出了要命的事就晚了。
好在哑娘子买回去只是配用,也不是生食,10粒确实没啥影响。
第639章 红茶怎么红?
还剩下茶叶没买,冯时夏有点懒得往北面去了,路过西大街的一个茶水铺,忍不住进去看了下,倒真见着里头有卖包装好的茶叶。但是一问么,好家伙,最便夷都得200多铜币一斤。
目前资产还为负数的她只好讪讪地牵了家伙装作无事般地出了那铺子,乖乖往北门那边去。
太真实了!
她现在更后悔以前没有多关注些炒茶的知识,不然那茶叶炒出来不定这财富积累就呈指数向上增长了。
确实也是,茶叶在现代有便夷,几十块能买一斤,但顶级的花几百块钱买回来不过就是一两。
本以为换个地界它不会再那么值钱了,但这东西似乎在哪都是有人研究品鉴的高端文化。
不过,吐槽归吐槽,之前想过没有团队出货量上不去,技艺上不去,这些数字就是镜花水月。
她稳稳心态,直接去了以前光顾过的铺子,等看了里边其他的茶叶,她又有些无从下手了。
她想买红茶,但是面对一堆的干茶她其实不太会分辨。她以前喝得最多的就是普通的绿茶,那个好辨认,干茶也是偏绿色的。
如果是按颜色命名,这个铺子里的前这些还真没有红色的茶叶或者偏红色的茶叶,大概分类只有绿、黄、黑三种。
饶是她没有专业的知识,大概也知道应该是没有如色卡上那般显红色的茶叶,她刚刚的第一直觉是一种常识误解。
可黄的和黑的是哪种呢?她还真判断不了,或者两个都是,抑或两个都不是?
她仔细琢磨了下,觉得更靠谱的还是刚刚在医馆那样用语言来大致判断,遂直接掏出自己的钱袋,想引导家伙告诉老板自己想要买红茶。
然这回,孩没了跟自己的默契,一会以为自己又缺钱了,十分大方地再次贡献出自己的钱袋,一会给她的钱袋吹一吹、拍一拍,以为它脏了。
冯时夏只得指上边的颜色给老板看,可对方更是谜之眼神把她当傻子了。
没了法子,她最后选了黄中带金又有点黑的那种,从某种角度她似乎看到了一点红的颜色。
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关键是她想通了,反正奶茶也没规定必须要红茶泡。它喝的只是奶味和茶味综合的一个口感,奶绿还是绿茶做的呢。
这个看颜色总该泡出红茶的概率要大些的。
反正到时候好喝就完事了,不,她的目标只是除掉膻味就可以了。
问价钱她甚至更是想好了,她特意挑的是品相一般的那种,如果这茶也要200以上,她就直接不买什么红茶了。
好在,后边老板报的价格只比她之前买的绿茶贵一点点,112铜币一斤。
这价格还算合适,她一时高兴绿茶也添了一斤,主要现在每他们用隔夜茶水漱口,这消耗比单纯喝要大。
起来,这行为确实奢侈,但没有牙膏,冯时夏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尽量维护口腔卫生和健康,毕竟牙比茶重要。
只能安慰自己冲得淡,且是两遍后的剩茶汤而已。
采购清单上的物品都齐了,她没再多逗留,第一时间带着孩往东门赶,生怕误零,老人以为她下午也不坐就提前驾车走了。
今东西不算太重,走路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因为昨的事件,她心里多少也有些忐忑,二来自己要为明出游准备的吃食得提前准备了。
家伙回程的时候比来时要兴奋了,估计两兄弟难得这样分开一次,是真的想念的吧。
等骡车到了后山,冯时夏看到那个本来这时也该依偎在她身边的身影默默蹲在黑仔曾经攀爬过的那颗树下,听到车轮声音,对方猛一抬头的瞬间,她的鼻子就酸了。
“夏夏——阿,阿元——”
惊喜又委屈的声线,喊了一遍后下意识四下望望又闭紧了嘴。
冯时夏跟老人约定了“挂布条”的事情,老茹头同意了。其实她这么做只是防止特殊情况要迟到一会儿或者哪不用车而已,大部分时候她还是会提前过来这边亲自等待。
哥给自己交过一些车费,但她不知交到哪为止,所以,她每回下车还是会依旧付账。
今老人收了,冯时夏心里也踏实得多了。
其实她约莫能算出来哥的肉摊一的收入有时还没自己这摊位高,主要是备货量不大,多的时候也就一头半两头的样子,但那猪完全不比现在的大白肥猪,随便都是几百斤。
她见过被刮下的猪皮,是那种黑猪,脂肪都不厚的那种,一头猪估计还不到百来斤。所以,平时要是不提前订肥肉,等到下午通常不可能买到的。
她有一点不太明白的是,哥村里那么多人养羊,他摊位上怎么从来就不卖羊肉呢?
他跟村里人关系不好,上次过去感觉不是那样。
一头猪通常哥摆到下午,一整能卖光。羊膻是膻,但就是有人还偏好那一口的,摆来卖肯定多少是能增加些营业额的。
可哥没这样做,她不觉得是他不想做,可能中间还有其他原因罢。但总之,自己是不希望哥本就不多的收入还得挪一部分替她各种付账。
没这个道理的。
哥对自己已经够帮忙、够照顾了,金钱方面,她还是希望能清楚明白一些。这样对双方都好,她就怕哪一因为这些事情反而坏了友谊。
冯时夏转身想喊俩孩子回村时,才发现“肚妆是带着蠢狗一起来的,这会儿正抱在怀里。因着蠢狗最近的暴躁脾气,她还吓了一跳,检查一番发现“肚妆手上没有伤口才放心。
只是,这时她发现更不对劲的是蠢狗。
它可太安静了,乖顺得仿佛里头装的是大狗的灵魂。这会儿见着他们爪子都没扒拉一下,给了他们一个眼皮,就又窝起来不动了,摸它才会可怜巴巴地“呜呜~”着奶叫两声。
“[黑豆]怎么啦?”冯时夏不由得担心起来。
“嗯……嗯,夏夏,我没有弄它的,就是,就中午喂它喝了吃了糊糊,后来喂它喝了牛的奶,然后它又拉稀粑粑了。”豆子越来越声地辩解。
第640章 没毛病吧?
冯时夏听出个大概,她没有责怪“肚妆,只是在想,这货难道又吃撑了?
可明明她只留了每顿半碗的量,总量和以前差不多啊,不应该的啊?要是它不能喝羊奶的话,昨晚明明状况有好一点聊。
忽然,回忆的一个画面跳到眼前。
“肚仔,是不是它又和[白]一起抢[白菜]的奶了?”虽然她早上没把两只羊和狗放在一块,但她觉得“肚妆很可能会把他们带到一块去的。
“夏夏你咋知道的?嗯,嗯,是贵宝我们要带牛和白出来走一走,跟白菜和黑豆玩一玩。然后,就,就……”豆子愧疚起来。
冯时夏扶额,真是,这大狗的干羊儿子还真认定了不成?这蠢狗也是,自己的胃能装多少心里都没个数,有人抢更格外带劲,反正埋头不认输地往肚里造就是了。
一个奶狗子,哪来这么大的占有欲和胜负欲呢?她忍不住给了这货的屁股一巴掌,并决定从现在开始饿它几顿作为惩罚。
未免突发状况,哪怕现在它看着弱唧唧的了,冯时夏还是把狗子自己抱了过来,领着俩孩子去地里掐些豌豆尖,豌豆荚她准备再养两。
“夏夏,今日我和大毛二毛他们又挖霖呢。”
“夏夏,贵宝也挖了好多做饼子的那个草哦~”
“夏夏,我们还带牛出来吃了草的呢~”
“夏夏,我都等了你们好久的。”
“夏夏,我,我不想一个人在家了,我还想跟你和阿元去城里卖东西的,下回还带我去,好不好?”
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孩越越低落,最后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一直有关注“肚妆情绪的冯时夏心里则是人交战,她不敢转头,可她同样心疼,怕伤了孩子的心。
要心软吗?但孩子的安全她怎么保证?
最终她还是当没听到一样,顾自教着两人豌豆尖应该掐到什么位置。
回了院子检查一遍,厨房催芽的种子上盖的纱布还湿润着,没干掉,布条引水的方式是有用的,看来以后出门就不用担心了。
再等清理好家宠家畜一的生活垃圾又给该浇水的幼苗浇了水,她便忙碌起明的事情来。
炒糖色、熬卤味,煮豆子、炒豆沙。青团既然要做蛋黄口味的,她不免觉得单调了些,蛋黄肉松味的才更正宗。
想着卤味反正都要熬3个时,不若一起把肉松也做了。这样明的煎饼里,或者早晚配白粥,甚至当零食都能用上,当然最主要还是这东西几乎就少有孩子不喜欢的。
到就做,她把屠户哥和屠户大叔各割的半斤后腿肉上的瘦肉都弄下来放砂罐里跟葱姜八角大料煮。皮丢去卤了,中间那一点肥油留在一旁准备晚点熬了,油渣明可以包个早餐包子,他们很久没吃油渣包子了。
三人忙得不亦乐乎。
做豆沙最麻烦的是给泡发的豆去皮,要是有破壁机直接可以一块打成泥,没有的话,不去皮还是有些影响口感的,尤其在绿豆糕里,所以都得手工除干净。
好在他们有六只手,而且因为要准备的种类多,她预备的量不大,所以时间花费得不算太长。
“肚妆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肯定的答案而没像往常一样离开,甚至他家里来人喊了都没回去,不知找了什么借口得以留下来,眼巴巴地默默地和家伙一起跟前跟后望着自己,却没敢再提之前的话,只是比以往都要黏得紧。
“那肚仔今晚还是在这儿和阿元一块吃饭吧?”冯时夏忍不住想回应那双眼睛些什么。
“嗯!”孩比第一次留下时还要欢欣,“夏夏,这是晚上全部都要吃的吗?”
“不是,这是明我们出去山里玩要带的。”冯时夏让两个好奇宝宝洗了手,一人分了一块的特制绿豆糕,里头包了红豆沙的。
红豆沙煮好边洗边去皮,后边过滤出来炒干水分就行,绿豆糕去皮后蒸熟,碾成泥状拌入一点油和糖直接就可以食用了,后边的程序都简单,想造型的就拿模具造型装盘就是。
去了皮的绿豆糕吃起来滑腻得很,尤其在灶台边,清清凉凉的,口感特别舒服。
两个孩子连手指头都吮了干净,但两人都知道等会还要吃晚饭,并且这个主要是给明准备的,虽然眼神还是止不住往那飘,但都没有再要求多吃。
卤味还得熬一个多时,她舂了够做十来个青团的水牛花,便开始准备晚饭了。
大铁锅里卤着、陶罐煮着,只剩下一个空砂罐,不方便同时煮饭炒菜,干脆就给俩孩子熬了红薯粥,之后把下午刚摘的豌豆尖炒了。猪耳切了一点出来,拌了蒜蓉和一点点辣椒油佐餐。
最后心翼翼打开了自己第一罐腌的咸鸭蛋,乍看里头的盐水没啥异常,捞出来也看不到异常。
她对理论虽然很有自信,但在实践面前难免有些胆怯,毕竟这还是时隔几年亲自动手腌的第二回。
第一罐总共才腌的15个,这一下就捞了7个出来,6个留着包青团用,剩下的一个给俩孩子配粥尝尝。
她呢,则吃一下子找不到好去处的咸蛋白就好了吧。主要她更喜欢留油的咸鸭蛋,目前才半个月,还不太够日子,做糕点刚好,但配粥,她想再等一两周再开坛。
今就让两个对她质疑的孩体验一下咸鸭蛋的魅力就好了,而且目前的蛋白不会太咸,朋友吃也刚刚好。
“这个煮的蛋臭臭的。”豆子猛吸了两下鼻子,之后有些嫌弃地扭了头。
他已经开始对冯时夏最近的饮食品味产生质疑了,早饭他们要喝有尿尿味道的奶,晚饭他们怎么还要吃臭臭的蛋呢?
“蛋蛋肯定好吃的。”听到豆子的,于元则不知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信仰还是维护冯时夏的名声,不管不顾先下了结论。
冯时夏瞥了一眼此时让她又爱又恨的“肚妆,鸭蛋本来就是有些腥味,纯白煮的话,有些人确实也不喜欢,但咸鸭蛋别看煮的时候还有些味道,吃的时候可是香得很。
第641章 真香
咸鸭蛋剥皮的时候就没有白煮蛋那样顺利了,黏壳得很。但好在现在不需要整颗蛋黄了,一会也得弄碎了和肉松拌,她便直接都对半剖了。
打开的样子还是蛮诱饶,雪白中半边蛋黄已经是橙黄中有些透红的颜色出来了,并且已经起沙。
七个剖开的咸鸭蛋排排摆了一砧板,色彩都美得像幅画,咸蛋的香味也开始逸散开来。
“咕咚~”
某个刚刚还一脸嫌弃的人儿在偷偷咽口水了。
冯时夏好笑地没话,将六个蛋黄挖到一边单独的碗里放起来,蛋白用勺子从蛋壳上剔得干干净净。主要第一批就15个,吃完起码还得再等十半月,可不敢有一点浪费。
跟蛋白挨着的那层蛋黄外的膜她没留,直接先塞给一边瞪圆了眼已经等得心焦的俩孩子。
“哇!阿元,这个蛋蛋真的好好吃!”
真香!
剩下的两个完整的半个她没动,看俩孩子到时自己要拿筷子挑着吃还是拿勺子直接挖到碗里,因为有的人是不喜欢把咸蛋泡粥里混一块的。
晚饭清甜咸香的都有,肉蛋菜荤素搭配得全面,粗细粮也都涵盖了。
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勉强算是味道和营养兼具了,冯时夏还是比较满意,俩孩子也吃得开心。
他们不仅对咸蛋表示了大大的喜欢,猪耳朵那脆脆的口感也是颇得趣味,虽然熬煮时间不够长还稍微难嚼了些。
唯一对晚饭不满的可能就只有蠢狗了,都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了,还忍不住对没了他的饭食表示不满。
但冯时夏就是那么残忍,直接给他放到了篮子里,再次拎到了他们和大狗都有两米开外的角落里。
大狗舔一口掺了蔬菜碎的红薯粥,然后回头看自己的傻儿子一眼,再看向冯时夏这边,似乎是想求情,中间有回它都想站起来过去了,被冯时夏将磨牙骨头丢给蠢狗玩后安抚住了。
其实今它如果已经给羊和狗都喂过一回奶聊话,晚上本来不会有多少剩余的奶量了,可它还是想过去给会咬自己的不懂事儿子喂,冯时夏挺感动的。
就像第一回他们见面,那么困难的时候,它的第一想法还是把狗托付好,一点没为自己考虑。
可能因为时间晚了,“肚妆家人在刚吃完饭又过来叫邻二次,这回不管他用什么借口,都还是被无情地带走了。
那孩子还想继续在这边睡的,但站在家长的立场,冯时夏还是能理解父母的决定。
“肚妆的爸妈已经是她见过的给了孩特别多自由的父母了,一整不回家都不会找。
要不是“肚妆看起来算是几个孩子里穿戴较好的,大多时候也没什么不太开心的样子,她甚至差点怀疑他们对“肚妆是漠视。
幸而,不是。家伙,也不是。
收拾好碗筷,她把下午买回的葫芦里里外外仔细冲洗了两遍。
这东西是她在买完茶叶后在批发街转了一圈淘到的。原先她是想找个容量大质地轻还不易碎的金属罐子用来携带饮品,最后没找着,但在一家皮子店的门口看到挂墙上的一个像古装剧里的水囊或酒囊。
她当时就兴奋了,皮水囊带出去多有格调啊,招手让老板取了下来。
一问价格,得一百四十多铜币。
确实比较贵,约莫能装一两斤的液体,却差不多顶得上一个10斤装的彩绘瓷罐了。
其实如果确实合用,这个价格她也能接受,只是没想到仔细看过后就失望了。
这皮囊外边有一股皮革味不,打开皮塞后里头也有一股膻味,不知从哪来的。
她实在很难想象自己整被这股味道包围,于是果断放弃。
那会儿她都决定好去买个干净的细口瓷酒瓶了,还能省点钱,出门多包两层布好好护上就是。结果在一个杂货店又瞅见了这熟悉的酒葫芦。
这东西带出去不比瓷器轻多少,也不省地方,但关键是皮实耐用啊,胜在不用当宝贝。
她直接挑了个中等大能装两斤左右的,平时他们来县城也能用。选的淡黄的原色,外头还雕了字画,字她就能认一个酒字,是跟那些酒铺前边的招幌上一样的,画是画的几个胡子拉碴的大男人在林间野地对饮。
本来按水囊的价格参考,她以为也得要个一两百,结果老板就报的75铜币。她觉得挺便夷,又挑了两个能装半斤左右的的,光溜溜的没字画,一个15。
她想着自己回去随便刻点什么都成,给俩孩子在村里出门玩时能背着装点水。
总价105铜币,她给还到了90铜币,还让老板送了个配套用的木质漏斗。
这个价她还得还是比较满意的,她很感谢跑腿哥和屠户哥之前的种种示范,才让她大胆和厚脸皮了很多。
这葫芦的封口比皮囊简单一些,就是用带布条的木塞塞住的,但她试过后发现只要不是专门倒置且去剧烈摇晃它,一般还是不会漏的。
总体满意。
明就能派上用场了,她取来细麻绳编织了一些结实的挂带,把木塞跟葫芦也连在一起,以免弄丢。
两个葫芦绑的长带,方便他们斜背,大的斜背碍事也重,她直接只系了个方便拎取的带子。
家伙试用后表示完全舍不得取下来了,她只能用还得晾干里边的水分为借口才拿了回来。
冯时夏给大羊调了晚上的精料后回来将明要用的几样面发上,熬了油渣又守着卤味和家伙一起剥花生。
现在花生的用量越来越大,以后等千味花生仁上了,每怕是都得要五六斤,这剥起来可就是个体力活了。
要不是这会儿她不能露面,肯定宁愿花点钱把这活包出去给人干了。
还好边学习边剥花生已经成为他们的惯例了,让这项活动不那么枯燥。
想起自己昨晚做的麦芽糖还没给家伙尝过,哪怕已经晚上了,她还是搅聊一团给他插在门框边,不占用双手,扭头就能舔一口。
孩跟舔马上就要融化的冰淇淋似的,神色中表露的焦虑和满足里全部都代表着喜欢。
“夏夏,这次的糖更好吃。”
“[好吃]吧?夏夏自己做的。”
“夏夏最厉害了!”
冯时夏被孩亮晶晶的眼神看得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咳,一个麦芽糖就这样了,要是她把他们最喜欢的香香的肥皂整出来了,那还得了?
第642章 点豆腐
剥了三四斤花生,她估摸着时间到了九十点了,就安排家伙洗漱睡觉。可今,这孩子揉揉眼睛却不肯配合了。
“夏夏,你每次睡着了都还偷偷起来做好多吃的,是不是?我今不要睡,我要陪着你,我明还要比你先起来,我给你磨豆子水。”
这孩子一旦犟起来,冯时夏也没办法。她琢磨着今晚还要花的时间,勉强同意了。
不过幸亏孩提醒,不然她都忘记了要泡明的豆子,这也让她想起来早上剩的还有一半豆浆没喝完。
豆浆放到隔就会有沉淀,不坏都口感差了,倒了么又可惜,她琢磨着不如用来试下做豆腐。
做豆腐的步骤她懂,既观摩过好些影视剧和美食视频,也亲眼见过外婆做过不少回。豆浆煮开,点卤水成豆花,再压制成型即可。
这样做出来的豆腐一般色泽偏黄,口感比较硬,也叫老豆腐。
而另一种比卤水豆腐要细嫩一些的是石膏豆腐,制成的豆腐看起来也白一些。
在这两种传统豆腐制法中,大致步骤还是相同的,只是点豆腐的物质不同。相对来,卤水豆腐保留的豆味会比较足一点。
比较现代的豆腐制法中,还有内酯豆腐,通常在市面上盒装打包出售,这种豆腐更细嫩,特别易碎,往往用于凉拌和汆汤,豆味会更淡一些。
听起来做豆腐很简单,但这边的豆腐味道都很一般,这就能明要做出一板好豆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点浆温度高一点,时间久一点,可能过老,反之可能松散不成形。就连豆腐最后的压制时间都跟口感密切相关,还有豆水比例、添加的凝聚剂的量的多少等细节把控,都是有影响的。
本来这些对于要求并不高的她来完全都不是问题,可她目前的情况是连卤水或者石膏都没有,更别内酯。
这样看起来她还想做豆腐是有些方夜谭,偏她记得以前在化学课堂上听过的有一个貌似很神奇的方法,用白醋来点豆腐。
她现在就想用这一斤剩豆浆来试试,废了也不可惜。
豆浆再次煮开后她端开罐子冷却两分钟等降温,接下来用醋分次少量地搅拌到豆浆中点豆腐。做这一步她比较心,因为豆浆少,她都几乎用滴的方式在操作。
开始还没啥反应,她都快以为这个是骗饶,可试都试了,她还是坚持搅拌,过一会儿,真的见到悬浮颗粒,有些出水了,这会儿她就没有再添加醋了。
胜利在望,她最后把罐子重新端上火加温了一分钟的样子,再搅拌一会,出现了更大的絮状物,豆水分离明显,豆花终于有了。
等里面的沉淀反应差不多完全,再用纱布滤出了里头所有的豆花包袱起来。
要正经做豆腐卖,最后一步是上能滤水的规整模具,上边压重物把豆花压实成豆腐。但她就整的这么一点都用不上正经模具,直接拿个碗压上了。
豆腐压成型需要一点时间,她放在一边先没管了,因为大锅里卤的肉和陶罐里白煮的腿肉都好了。她夹了一点酥烂的猪蹄皮肉给家伙吃,别的在锅里没管,等它们浸泡入味。
煮好的腿肉沥干水分后肉质纹路清晰,很容易就掰成块,但这还不够,她得把它们都撕成细丝。这是个细致活,别看才一斤肉,做起来也费时。
家伙看着还有活干,碗都放一边了,自己去重新洗了手又来帮着撕肉。
冯时夏特别欣慰,本来枯燥的活反觉出一种舒压感来,那一丝丝完美扯开的感觉对强迫症来特别治愈。
肉绒撕好了,最后一步只剩下炒制煸干,全程火,添上适量的油盐糖酱,翻炒到肉松里的水分都蒸发光,变得金黄蓬松了,就可以了。
出锅的肉松俩人尝了一点,她觉得虽然还是比不上以前买的松碎,但肉香味足足的,偶尔一点酥脆的口感也还不错。而且自己亲手做的没别的添加,卫生又放心。
“夏夏,这个肉肉太香了~今好多好吃的啊!”于元回味地舔舔嘴唇,完全被这味道征服了。
孩果然喜欢,但已经晚了,家伙该睡了,不能多吃了。她也不打算继续蒸青团了,昨就没睡够,这会儿也快熬不住了。
把肉松彻底摊晾开等冷却后装罐,准备明早再起来处理。
等待的时间她熬好了剩下的那点肥油,俩人便一同洗漱,草草收拾完厨房就回卧室了。一个忘了写字,一个忘了记账,俩人几乎是沾床就睡了,催眠曲都用不上。
村东一间屋里兴奋得怎么都睡不着的江澄正点灯奋笔疾书,他决定好了,先把明的功课赶出来,这样爷爷明就没有理由阻止自己出去玩了。
反正只要爷爷同意了,他爹娘反对也是没用的。
半夜起来上茅房的江学亭看到自家儿子窗边映照出的黑影,整个人顿时都吓醒了。
揉了半眼睛,凑近了往缝里看,见里头坐着的真是那个从来就不会主动碰书的儿子,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这梦这么好,他怎么敢去打破呢?就那么憋着在窗外守了十几分钟才傻乎乎地笑着往茅厕去了。回头晕晕地看向那个剪影一眼,重新躺上床的时候还觉得头重脚轻来着。
甚至翻来覆去在床上时不时发出“呵呵”的笑,这可把轻眠的胡杏巧吓得不行,转头看去,一切又正常了。
她也以为自己是做不好的梦了,闭着眼睛使劲让自己睡着,可在她刚闭眼的那一下,身边的位置又轻了,她感觉到江学亭又起身了?
这人是白日在哪里喝多了酒不成?
但怎的回来那阵没看出什么?大半夜的开始闹这些幺蛾子了?
自觉找到了理由,见人走路还稳当,也没再古里古怪的了,胡杏巧就没管了,殊不知这旁边的被窝差点凉了一宿。
这边睡梦中的冯时夏同样不安稳,她总感觉自己还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可从入睡到起夜再到光微亮,她都根本没想起来。
第643章 假冒伪劣的牙刷
“啊——”
“啊——”
“阿越真乖,刷牙从来都不闹。”冯时夏让孩张大嘴,细细地给他清理换牙的位置和里头新生的两颗磨牙。
可刷着刷着,孩瞪大眼睛把牙刷都整个含住了。
?
“蛤~噗~呕唔~”
孩一连串不适的反应吓了冯时夏一大跳,以为自己刷牙时间过长,让盐水呛到孩儿的喉咙里了,便赶紧让人弯下来吐。
结果,孩伸手进嘴里掏啊摸的,最后递给她两根十分眼熟的毛。
嗯?
可不就是牙刷上的么?
蛤?啥玩意?
这牙刷就开始掉毛了吗?不是才用了不到半个月吗?
“假冒伪劣”四个大字瞬间在她脑子里开始蹦迪,但那个年轻木匠看起来属实不像骗子,她怀疑地伸手往自己的牙刷上揪一根。
好么,稍稍用力就拔下来了,看来,真的是不太合格的。
她是不是要庆幸自己只抓的一根,而不是一束?
亏她后边还追加了那么多订单,她顿时有些气愤。
可转念想到对方做的平秤和木盆都是真材实料、精工细磨的又开始矛盾起来。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眼前的问题明显是这些刷毛没粘黏牢,别的方面倒是没有的。
所以,这是偷工减料省步骤了?或者用的胶水过期了?
是啊,胶水?
这儿用的胶水是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但从“高中生”家熬糊糊就能知道,一般家庭基本都没有那东西。不然如果有更好更便宜更方便的替代品,大家怎还会拿现在比较稀缺的粮食来做粘接剂?
这里边用的肯定不是糊糊,不然这刷毛肯定也不能挺十多。她仔细看了看屋里几样木质器物的构件拼接处,没有看到明显的胶水痕迹,也没有用钉子,感觉就是用传统的榫卯结构连接起来的。
这牙刷里肯定用了胶水,但这儿的胶水使用率确实不高,为什么?
要么是效果不好,要么是造价太高,要么是不易得。
唯有这三种原因。
这样想着,自己只花了几个铜币就定制到的牙刷如今变成这样子也没那么意外了。
可能真怪不了那位木匠师傅,等以后弄清楚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改进方案吧?暂时屋里还剩的三个和预定好的几个轮流再撑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
因为牙刷,她倒真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一件事——风筝。她好不容易学到的技能,今已经眼看就要出去郊游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被漏掉呢?
虽然屋里加上修补回来的已经有四个了,但他们人多啊,真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的话,她觉得一人一个会玩得比较有意思。
“肚妆今来得格外的早,她和家伙就是被他叫醒的。这会儿见家伙刷出一嘴毛来,捂紧了自己的嘴巴有些不肯配合了。
这冯时夏能妥协?
“不乖乖刷牙的话,以后[牙]齿都会[没有]了,就再也[不能吃好吃的]了。”
这种威胁对孩子一般来还是好使的,至少目前“肚妆是被吓住了。惊恐又委屈地配合着露出米牙,活像在受刑一样的。
给她看得好笑,不过这孩子本来就不喜欢刷牙,要不是一早因为好奇心过于旺盛而入了坑哪有今这份“苦”?自己挖的不就得自己填么?
就如同之前的内内一样的,好奇害死猫啊~
不过,冯时夏肯定是希望他能再多坚持一阵,等这些习惯养成了,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的。
“夏夏,今日还去卖东西吗?”
“夏夏,我帮阿元背晌饭吧?”
“夏夏,我今日又让大哥来挑满水的。”
“夏夏,吃了饭我们三个还去摘花和挖草。”
这孩子从过来一直在嘀咕,仿佛只要把一切的顺序都按以往的做好,之后的也会恢复如常。
可他仍旧没敢再问“带我去吧”?
但一句句心翼翼的暗示和试探让冯时夏更难受。
“肚仔睡一觉就忘了?今我们要和大家一块去山里玩的啊?”
孩听到这,“咻”地转头来,一瞬的失落后便开心起来。
怎么能不开心呢?
如果大家都不去的话,那也没什么的了,他、阿元和夏夏还是在一起的!
蠢狗她起床看了下状况,虽然饿了一顿,但精神头比昨傍晚还是要好些。她决定还是按之前惩罚来,顺便给他清清肠胃,等晚上再喂食。
它不用特意安排吃的了,今要磨的豆浆又多,羊奶她干脆就没挤了,同样打算等晚上再。
俩孩子在那边因为要出去玩打了鸡血似的推着磨,这边她蒸上了青团、包子和南瓜,包包子调馅的时候她才发现昨还忘记的一件事是那一斤豆浆做出来的豆腐。
现在拿开碗打开纱布一看,豆腐几乎是被压成了巴掌大的一块豆干,还没有一指厚。
掰了一点尝了下,好么,真酸!比菜市街那家买的都酸。她敢肯定不是因为放坏了,而是醋点多了。
看来,她以为十拿九稳,要求也不高的豆腐,真的没那么简单。
扔了?
那是不可能的。好歹是人生中自己亲手做的第一块豆腐,抛开味道,口感还是可以的,比卤水豆腐嫩滑。想想,她挖了些腌菜出来,把豆腐汆水后切碎加入炒一炒,加些辣椒油,做成了酸辣豆腐馅,刚好够包四个包子。
包子她还准备了很久没包的笋干油渣馅和纯青菜馅。另外馒头和发面窝窝头她也蒸了几个,都是个的。
青团就是红豆馅和蛋黄肉松馅的,“肚妆在家伙的鼓动下过来讨了一口肉松后,那石磨就转得更带劲了。
这些都是辅食,冯时夏要准备的主食还是肉夹馍和煎饼果子。泡了一夜的肘子已经很入味了,她取了些皮肉和一些五花肉混杂着剁碎了包了十来个二两多的肉夹馍。
她倒是想做大一些,可这儿没有烙厚饼子的条件,太厚了容易焦,面饼只得减了份量。
因为主食有两样,她的煎饼果子也做得相对巧,之前磨的杂粮粉还多得很,就直接拌的杂粮面,打鸡蛋,抹甜面酱,撒葱花,裹油条、薄脆和生菜,还是香得很。
第644章 江家有望啦!
“昨日哪家请你喝酒了?半夜不睡,早上不起的。这还没个啥名分呢,你就兴起了那作派,心爹等会来训你。赶紧的起来吧,娘都喊两遍吃早饭了。”胡杏巧推推难得大亮了还在床上赖着的人。
床上的人“哼哼”两声翻个身,拉起被子罩住耳朵挡掉外头的杂音,根本就没打算起。
“爹,你快点的啊!都等你了。你咋这大个人还这么懒哩?比我个娃子还懒!难怪我爷要我去他屋拿藤——”江澄风风火火冲进了屋子,见到床上那一动不动的隆起,一下就气着了,“别个吃了饭都还有事呢,爹你还睡啊?”
“欸,铁蛋——”胡杏巧都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自己男人被儿子一把掀了被子。
“你个皮崽子!你知不知道哪个是——”江学亭一下子弹坐起来,瞪着红通通的眼跟自己儿子对视,等看到对方眼下的一片青黑,瞬间火气都没了,“咳,你先出去吧,爹马上就起了。”
“你,你——”江澄本来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结果完全没想到自家爹突然这么好话,害他后边准备的词都不出来了,“你现在就起,我都要饿死了。”
“起起起!不还要换衣裳么?你赶紧出去就是了。”江学亭无奈地挥挥手。
江澄被江学亭这意外的好脾气给整蒙了,见状也没像往常那样怼死人不偿命了,只絮絮地重复了几句让人快点,就老实出门了。
胡杏巧在一旁都看傻了,这是咋回事?这还是那个整跟儿子斗气斗得像几岁娃儿的男人吗?
“学亭,你咋啦?别吓我啊?铁蛋——”
“嘿嘿嘿,媳妇,你不知道。”江学亭诡秘一笑。
“我不知道。”胡杏巧更傻了,张嘴愣愣地跟了一句。
“你不知道啊——”江学亭悠长地感叹。
“我不知道啥?你啊?”胡杏巧想探探虚实却不敢走近。
“咱江家有望啦!”江学亭眉飞色舞地。
“蛤?你还发梦呢是不?吧,你昨日到底喝了多少?”胡杏巧心放回了肚子里,拿了外衣上前,连带捶了对方一拳。
“啥呢?我没喝酒,也没发梦。”江学亭皱眉不高兴。
“那你青白日啥呢?”胡杏巧也不跟个醉汉计较,就顺嘴那么问。
“我咱儿子——”
哪知江学亭刚起了个话头,胡杏巧就给焦急地打断了。
“铁蛋咋了?你不会又想什么浑主意了吧?我就呢,你脾气能收那快?”
“哎呀,你别打岔,先听我完啊。”江学亭格开对方再次拍过来的手一把抓住。
“行,你。”胡杏巧倒想知道他能出个什么花来。
“咱儿子比我有出息。”江学亭下结论道。
“爹一向也这么的。”虽然很意外男人夸了儿子,但公公平时教铁蛋的时候确实总是这么的。
“不是,我真的。”江学亭无奈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己这媳妇怎么就一点都不崇拜自己男人呢?难道他很差吗?
“嗯?”胡杏巧不很明白。
“你知道不?昨晚我起夜看见咱儿子老晚了还在读书写字呢?”江学亭语调上扬,不自觉又露出了那傻兮兮的笑。
“嗯??”胡杏巧能听懂每一个字,但好像又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是不是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江学亭看自己媳妇听到这儿也傻了,顿时更乐了,当时自己也是这种感觉。
“你铁蛋?!你做梦了吧?”胡杏巧是真不信。
“我先前也以为自己做梦呢,后来又起来看了一遍。是真的,没做梦!咱儿子终于懂得——”江学亭每每想到那个画面,都激动得不能自已。
“啊?敢情昨夜你半夜傻笑、胡话,才去完茅房又特意起身就是因为看到铁蛋在读书?”胡杏巧终于把真相串连了起来。
“可不是么?后来我怕扰了他,还在外头守到他灯熄才回来睡的,不然我今儿咋可能起不来呢?”江学亭将自己当时的心情一一跟媳妇分享着。
“你没哄我?!”胡杏巧这几个字慢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哄你干啥?”江学亭不解道,“哎呀,你咋哭了?”
“我,我……我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我每回看见爹押着他读书写字,他那一点都不情愿也不高心样儿让我心里多难受。他还这么,就得常年一个人住在外头,要是冻着饿着被人欺负了,咱都不知道……呜,他是我儿子,我也想他出息,可咱农家能出几个读书人呢?我是个妇道人家,爹的想法我不敢啥,我也知道他都是为铁蛋好,为咱家好。可……”胡杏巧像是触到了某个开关,所有因儿子压抑着的情绪这一下都被释放得彻底,“我知道咱家不可能让他不去学,现在能这样,至少他自个儿能情愿些,不拧着了,我就好受多了。”
“是啊,太好了,我终于能解脱了!爹以后肯定不会再守着我了!”江学亭搂过媳妇边安慰边感概。
“你啥?!你看看你的还是人话吗?铁蛋才几岁?你们就要把祖辈的宏愿都放他一人身上。就算他自个儿愿意学了,也不能往死了逼他啊?得那般容易,你当时咋自个儿不考个青学生回来呢?”胡杏巧刚刚才得以平复的情绪又是一阵火起。
“嘿嘿,我这不就证明了没那分吗?咱儿子比我强就行了。好好好,我也不他,你放心。他只要有这份心,再有爹管教着,以后肯定比我出息百倍,好吧?”江学亭话虽那么,但他其实最懂其中的苦,所以,大部分时候,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儿子去玩的,学业该管的就留给自家爹管了。
“真能如愿那倒好了。”胡杏巧何尝不盼自己儿子出息,但凡吃多大的苦就肯定能换来多大的果,她都没啥好抱怨,“唉,多了,快点,去吃饭吧,多高心大喜事啊!等会让爹也高兴高兴,免得他总忧心铁蛋不知上进。”
“算了,我看还是等两再。你现在他好,他就得尾巴翘上,明就回原样了。再等两。”江学亭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跟自己差不太离,只要给点颜色,立马能开染坊。
“行,听你的。”胡杏巧想想也是,而且学业上的事,家里确实只有自家男人和公公最懂了。
第645章 父爱如山
江澄狐疑地瞥向一整顿饭都时不时看自己傻笑的爹娘,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感觉白粥都不香了,转头跟自己爷爷告状:“爷,我爹娘他俩咋啦?好瘆人啊!”
“咳!”被吐槽聊江学亭简直一言难尽,咋这娃读书都知道上进了,性子却还是这般哽人呢?
“好好吃饭。”江有保两边各看一眼,哪边都不站。
“我吃饱了,爷。”江澄快速扒拉干净最后一口粥,放下筷子就开始讲条件,“爷,我今儿想去外头跟二毛玩一,不回来写字了。”
“嗯?”江有保开始皱眉,“玩一?玩一会儿行,一不写字哪成?明儿你就又要回学堂了,先生留的课业你都不写,这是不打算去学堂了?”
“先生布置的大字,我昨儿下午回来就都写好了。要不我等会拿给你看看?”江澄很满意自己早就有了应对。
“就算先生留的写完了,那你之前学的可都懂了?我看你前两回问我的就还有好多没学会的。”江有保对于孙子的学业问题一概严肃得很,这会儿笑都没笑。
“那,那我也不可能一就能全部学会的啊。”江澄不满地嘀咕。
“那你一都不学,忘得就更多了。你想想爷得是不是?”江有保放下筷子,开始讲道理,“铁蛋啊,你现在大了,不能再跟村里别的娃子似的,成只顾着玩儿。咱家现今就你去了学堂,你得好好珍惜,不然以后就还要跟爷一样为几亩地忙活。”
“跟爷一样多好啊,村里大人都归你管,村里的娃儿都怕爷呢!”江澄完全不知道有啥不好的。
“爷是想你有大出息,能考学当大官,给咱家换门庭呢,不然还花这么多银子送你去学堂干啥?”成亲多年一直没能有自己孩子的江学明难得地插了一句嘴。
“那也得我大了才行啊,我现在才这么点大,别个能让我当官吗?”江澄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家大伯。
“你不努力学以后就能成吗?成只想着——”江学亭不得不出言摁住了又要开怼的儿子,但到一半就想到昨日儿子的改变,突然不下去了。
“你还有那么多不会的,哪能一不学就不学了?”江有保没有答应。
“那我今要学多少?写几张大字?”江澄一脸受教地问道。
“唔……学十个字,每个写两张,二十张大字吧。”江有保捋了下胡须思量后道。
“那我写好了就能去玩儿了,是不是?”江澄再问。
江有保对突然这么积极配合,一点儿都不讨价还价的孙子有些不习惯,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刚才自己给的话音可没有不准他去玩儿的,便只好点零头:“写好了就能去玩。”
“那我出去玩晌饭不回来吃了,行不行?我等会让奶给我带两个饼子。我们要去河那边,回来太远了。”江澄再进一步。
“那怎么行?!饼子哪有饭好啊,铁蛋。”没等自家老头发话,这回伍老太先不赞同了。
“可我明儿就又要一个人去学堂了,后边还得学好多呢,我想跟二毛他们多玩一会儿。”对着阿奶,江澄不自觉的语气流露出了真实情态。
“吃饭哪能不回家呢?那像个啥样子?!”江有保却板起脸来,不为所动。
江学亭两边各看了一眼,想想昨儿夜里儿子的努力,这会儿难免有些心软了:“爹,我看要是铁蛋真写完那些字了,想多玩一会儿就随他吧,只要不饿到。他大了懂事了,学的时候肯定知道要好好学的。反正也不是这样。”
“是啊,爹,要不,就容铁蛋一回吧?他毕竟才这么点大的人,以前在村里窜惯了,如今在学堂都没人跟他玩儿,肯定是就盼着回来这的呢。等,等以后他习惯了就好了,往后他肯定更用功学的。”家里男人话时从来不插嘴的胡杏巧也声开口了。
江澄瞪大了眼,完全没想到爹娘不阻拦他也就罢了,还帮着他服爷爷。
真的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但是,“嗯,爷,我以后指定好好学”。
保证还是要先给的,总得先出去了再。
江有保微微皱眉看着一脸心疼娃子的儿和儿媳妇,虽然内心不想同意,但嘴上还是给了儿媳妇一个面子:“就这一次,以后可不能了。又不是农忙在田地头头做活路,哪有好好的不归家吃饭的?铁蛋都八九岁人了,能上学堂可不了,都读过书的人还没点规矩是要被人笑话的。”
心疼娃子的江学亭两口子瞬间被得脸红,而另一边的江学明见状只默默放了碗就离了桌。
伍老太眼神一黯,低叹口气,上前准备收拾大儿的碗筷进灶屋,被大儿媳抢着去了。
江澄不懂饭桌上的暗流涌动,他只听得爷答应了,瞬间乐得蹦下潦子,边往自己屋里跑边喊:“哦哦……爷,你别走啊,等着我,我给你拿我写好的大字啊!”
江有保都给喊愣住了。
而江学亭和胡杏巧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家儿子打的精怪算盘后,真的是哭笑不得。江学亭更是觉得自己守了一夜的窗真是白瞎了。
但好在,字终归是写聊……
江澄这头搞定了自家,揣着两个葱油饼子就直接去了贵宝家,帮着他用自己的例子忽悠好了孙老太,让这个宝贝孙子到不行的老太也松了口,又烙了三张大薄饼,还摊了鸡蛋的那种。
只是出门的时候,给个“跟屁虫”赖上了。
“宝儿哥哥,也,也带猫娃去吧?”猫娃似懂非懂地听到俩大哥哥要出去玩一整,心里可羡慕极了,一摇一摆就跟在了后头。
“不行,你还走不好呢,宝儿哥哥没力气,抱不起你的。”江贵宝十分无情地摆手拒绝了。
“宝儿哥哥你,你都吃好多的,肯定有,好多力气,嗯,猫娃会自己走路了。”猫娃颠三倒四地摆事实。
“可是你走得太慢了。”贵宝可不懂怎么好听的,仍旧是揭穿式拒绝。
猫娃眼里瞬间蓄上了泪水,他不知道怎么自己都那么喜欢宝儿哥哥了,他还不愿意带自己玩儿。
“去什么去,你能跟他比啊?成放了碗就能疯到黑再归屋。也不看看自己是哪家人,人稀罕带你?”江慈冲了过来,一把扯开自己弟拽着贵宝的衣摆的手,板着脸对自己弟弟劈头盖脸地吼道。
第646章 多吃一口不会胖
“哇——”猫娃被自己二姐凶巴巴的样子给吓住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哪家人?你不是江家人你就给我出去!一大清早在这闹。”孙老太刚好从屋里又给孙子摸了些糖糕赶出来,听到这话顿时火大了。
“别哭了,咱猫娃听话啊,你宝儿哥哥他们要去玩虫子呢,咬饶,疼得很,咱不去啊。”江凤见状赶紧上前哄猫娃试图将这场风波缓过去。
“就是,那里还有好多田耗子,最喜欢咬奶娃子了,你不怕?”江澄着急出发,也赶紧跟着哄人,“你啊,就在家乖乖等着啊,我和你哥给你带叫织子回来玩儿。”
猫娃听着他们左一口“咬人”,右一口“咬人”的,终究还是给唬住了,连哭声都了许多。
“铁蛋,你们想抓叫织子啊?那要不再等会儿,孙奶奶给你俩编几个草笼子去?”孙老太上一秒还集中在二孙女身上的注意力一瞬就被自家孙子的事情转移了。
江慈在江凤的眼色下,十分不甘地甩手走开了,临走还瞪了一眼越来越跟自家离心的猫娃。
亏爹娘那么疼他。
江贵宝无声询问过自己的老大后,抓起手里提的饼子对孙老太摇摇头:“我们等会用这布巾把叫织子兜回来。”
“那……行吧,”孙老太也没这布是专门用来装吃的这种扫心话,直接把糖糕递了过去,“宝儿,这糕拿着,那点饼子怕是不够吃的。铁蛋,等下晌玩够了就早点带宝儿回来啊,可别乱跑太远了。别让其他娃子欺负我们宝儿啊?”
话是跟江澄的,东西是塞给贵宝的。
江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贵宝这告状的本事,村里谁敢欺负他啊?现在他更是仗着夏夏对他好,可成得意得快上了。
那糖糕江贵宝本来不想再拿的,不是嫌弃什么的。对他来,虽然婶婶做的零嘴更好吃,但奶买的糖糕也不算难吃的。
只是,婶婶都了今日还会带好吃的,他就懒得再拿那么多了。
可阿奶坚持。
他看向一旁已经停止哭泣只声抽噎着并眼巴巴望着他的猫娃,还有轻声哄着他又嘱咐自己要心长虫的大姐,一人给分了一块糖糕。
“猫娃你乖乖的,不能哭了啊,等宝儿哥哥回来还给你带好吃的。”
孙老太见贵宝把金贵的糖糕分了快一半出去,皱皱眉,嘴巴动了动,看向不停推拒的大孙女和懵懂的孙子,终究啥也没。
江澄和贵宝跑着去喊了大毛二毛俩人,等四人聚齐正准备往阿元家去时,贵宝倒开口了:“不是还有娟子姐吗?咱不叫她一块啦?”
大毛略显尴尬地移开了眼,江澄好像才想起有这回事,二毛想想:“可能阿元老早就喊她去了呢,而且我们去她家喊的话,万一于荣知道了要一块跟去,咋办?”
大家均以为然,决定还是先去阿元家汇合再。
不过贵宝这一提倒让大毛想起了那和于娟做的约定,于是,他带着仨孩先往村南的坡边去了。
于家这头,孩们那边的豆浆第一遍磨完了,她又让磨了两遍。今这豆浆是要放到中午喝的,不弄得细腻些,到时候上层就只有淡水味了。
她在一边把一会要用的风筝线编好才弄的早饭。
为了减轻俩孩子的工作量,她本来就没预备早上豆浆的份,再来,每样食物一定量吃一些就行,多了也可能增加身体负担,造成负面影响。
反正豆浆是不喝了,磨好了煮开了就放在一边晾凉。炖了一早上的大骨汤,这会儿用烙饼剩下的面下了三碗面条,添上卤味和青菜,就是既暖胃又满足的一顿早餐了。
三人正吃着呢,院外的动静就大了起来,那两颗桃树都似乎被几人过路带起的风刮下了不少花瓣。
是黑仔他们。
来的可真早啊!不过,孩子们的心情她是能理解的,早点出发肯定能在外边多玩一会儿,是她拖了大部队后腿了。
“婶婶,我来啦~~”贵宝划桨似地挥舞着双手奔进了门,得到了迎出来的冯时夏第一个大大的笑脸和摸头。
“阿元,你们才吃早饭啊?”二毛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进屋。
“唉,大人都一样。”江澄声嘀咕。
“啥一样?”豆子对江澄的话从来都特别敏福
“就是自己起不来还总让娃子大早起来。”江澄撅撅嘴,他爹就总是这样,全家总是他起得最晚。
豆子一下子就领悟了这句话的内涵,他可气了:“江澄你别胡,夏夏才没有睡懒觉的。蒙蒙亮我们就起来了,我们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那么那么多,”于元听到对话,忍不住也伸手比划了一大个圈来争辩,“我和阿元还磨了好多好多豆子水,磨了好久的,夏夏带出去喝的。”
大毛对“挑事王”江澄也是无奈了,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背,示意对方赶紧打个圆场,自己则同样站在门口没动,不过他注意到于娟并不在。
优先进屋的贵宝对此毫不知情,一点不带客气地就自动爬上了条凳,主人般地对着还在门口的几人招招手:“婶婶,阿元,豆子,你们快来吃饭啊,不吃就要凉啦~”
冯时夏嘴角抽搐了下,思考着要不要给这几个孩子再下点,反正现成的汤和料都樱
大毛、二毛和江澄一眼就看出了贵宝的意图。
江澄:“江贵宝!出来!”
二毛:“贵宝,你刚刚才吃了早饭的,别吃了,不然等会肚子胀到走不动我可不会管你。”
大毛则直接用眼神表示得明明白白。
“可我还能再吃一点的。”贵宝扭扭身子。
“那你要吃就吃你奶给你带的饼子和糖糕,免得你一会儿又拿不动,我们可不会给你拿的。”江澄冷哼一声。
“就给贵宝吃几口吧?对吧,贵宝?”已经回桌的于元见不得伙伴馋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帮着了话。
“可他太胖了……”豆子却忍不住揭穿。
贵宝刚刚因为于元的话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眼神瞬间怨念地转向李金豆。
“那,那你就尝一口吧?尝一口不会胖的。”豆子还是被看得有些心虚了,煞有介事地弥补道。
“嗯,我就只尝一口,”贵宝对着门外的反对派们大声宣告,然后转头对李金豆灿烂一笑,“豆子,我想吃你碗里的。”
第647章 你就是想偷懒
院子里嘻嘻哈哈热热闹闹,院外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快要瞪穿了,良久,无声地敛眸离开了。
饭后还不能出发,家伙已经照旧跑去村里了,冯时夏厨房的事几个孩子帮不上忙,大的拿了锄头去后院锄地了,的围着两只新晋屋宠团团转,俩狗子才入住不到一个月俨然已经成了旧狗。
得了她的首肯,大羊都被解开了绳自由漫步。然后,时不时外头传来一阵惊慌的喊声。
第一回她探了身去看,羊都已经欢快地奔到她的蒜苗地,显然对里头鲜嫩的青草表露了十分的兴趣。
几个孩子忙围堵过去,就这么一次次的,明明跟大羊一样把绳牵了更省心,但他们却对羊格外宽容放任。
她摇摇头,专心自己的事。
于元跟二叔问好后,努力抱起自家的盆子悄悄跟黑骡了几句话之后才喊旁边的于娟跟他一块走。
“爹,我去给大哥家里扯草。”
“你大哥前日自己还在屋头呢,用的上你去?你这妮子,越来越会偷懒了,要扯自家地里那么多你赶紧扯了去。”不知为何,方氏越发觉得自家女儿最近变得古里古怪了。
“爹——”于娟不理方氏,只跟自己的爹对话。
“阿元,地里还有活计要干啊?”于平没好也没不好,先开口问了于元。
于元点点头:“有啊,还有好多地要挖的。大哥都挖了好多了,还有没挖完的。可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只能挖挖草。”
这确实是事实。
“那二叔——”于平有一瞬的愧疚,阿长出门也没跟他打声招呼,他以为那边地不多那孩子姑过来,便没去管了。
“不要二叔去!”于元吓了一跳,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拒绝了。
“阿,阿元是怕耽误爹做家里的活哩。大哥都做了那么多了,我再去慢慢做几就好了。爹,你还是留在家里吧。”于娟压制着砰砰的心跳,不太自在地帮着把话圆了。
于元闭紧嘴巴使劲点点头。
“是不是你想借阿元躲懒?”方氏总觉得这里边有问题,就算没有问题,那不也是先得给自家做好了再吗?
而且,就算娟子再不招她喜欢,那也是自己生的女儿,凭白让出去给人做劳力,人给钱了还是给米了?
“爹,那我晌午不回来吃饭了,我就在大哥那吃,顺便给阿元做顿正经饭,他一个人都是吃的菜粥,没一顿干的。下晌做完活了我再回来。”这是于娟后来跟于元的交流中得知的,也不算假话,所以得很理直气壮。
“你不回来晌午饭哪个煮?你回家煮了再去给阿元煮。”方氏虽然满意中午能少出一把米,但比起要自己做饭,她还是不太情愿,同时也不敢反对。
“娘的手割了?崴了?啥时候的事儿?”于娟一把伸手就抓住方氏的手上上下下翻看,那担心的模样让旁边的三人全都愣住了。
谁知于娟翻看后又嘀咕着来了一句,“好好的啊,没啥事啊?咋就饭都不能煮了呢?那以后荣仔要吃娘做的饭可咋办啊?”
于平两口子听到这才明白于娟的意有所指,于平一脸尴尬,方氏则气得脸红一阵又白一阵的,她真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儿怕是被人换了个个。
“好了,娟子你就在西头给阿元做饭就成了,别来回跑了,上午下午的做活也累。那啥,晌午要吃啥等会从灶屋里直接带过去做,米面和菜都拿点。还有你娘早上烙的糖饼子,还剩几个你也一并装了去。”于平可不想再看媳妇和女儿这般闹得没脸了,直接拍了板。
“那是给荣仔煎的,等下没有了他不得闹?”方氏不能反驳前边的,后边的她可不甘心就这样让出,那可是糖饼子,精白糖都得二十文一斤哩。
“那阿元就吃不得了?上上回你不还从阿长那里带回来十几个青饼子,也是糖饼子。上回娟子和荣仔从阿长那里各得了一大包油果子,他俩平时得阿元吃的少了?你是当婶子的!荣仔要吃你再给他做了就是!”于平因着最近村里人和娟子日日提醒两家的关系,还有昨阿元那盆精料,他觉得自己这做叔的还是亏欠了两个侄子的。
方氏在两个孩子面前被于平这么训,心里可气得要命,但她是万万不能发作的。这男人,就是个耳根子软的,真要被那头或别的什么人句什么笼络去了,她往后可就没这松快日子了。
“我这不就是怕他回来看到没寥不及就闹么?”
“咱给荣仔留一个,行吧,阿元?”于娟转头跟于元眨眨眼问道。
于元想一个都不要,但于娟抢抱过陶盆的时候还捏了捏他的手。于是,他默默点零头。
这在于平看来就是于元明明很想吃但却不敢而已。
于是,他更加愧疚了,亲自去了灶屋米面和蔬菜给装了满满一大篮子让于娟提了走,里头还有一两肉和五个蛋。
这一幕看得方氏差点把门框都捏出几个坑来。
同在厨房的冯时夏这边。
炒瓜子、煎厚蛋烧和南瓜饼,这几样的操作都比较简单。
厚蛋烧只要把调好的蛋液边煎制边卷起就是了,爱添什么辅料都可以加一些。
胡萝卜、火腿、彩椒和嫩玉米粒都是很惯常的中式搭配,海苔、芝士和沙拉酱是比较日式的做法,但这些她都没有,甚至其他黄瓜、西芹、秋葵等蔬果她也没有,只好添了一点香葱提提味。
南瓜蒸好了,豆沙馅还剩了有,直接和点糯米粉包一包煎制就行,几乎没有难度。
这几样她很快就准备停当了,然后洗了一斤左右的荸荠晾干水分。早上在炸油条的时候已经顺便炸了够今出去吃的多口味花生米,至此,食物部分就全部齐备了。
最后一件重要的事,就只剩风筝了。
在这中间,家伙已经顺便带着女孩回来了,另外还有一篮子生的米面和菜。
莫不是他们以为这次是要出去烧烤?所以才备了这么多食材?
她疑惑地看过去,孩却只抿唇偷笑,女孩亦是如此。
而另一个让她一点没想到的是,老人也过来了,送来如往常的半篮子土豆,然后就坐灶膛前守着了。
第648章 启发和成长
冯时夏有点摸不着头脑,老人除了必要的时候基本都不往她这来,上回都知道她这边不缺土豆了,今肯定不是专门为了送土豆过来的。
于娟紧盯着冯时夏的表情,跟人暗示性地提了句:“哑婆婆也想跟我们一块去。”
如果夏夏真是拐子,肯定不会答应,或者就不会再出去了。
“哇,哑婆婆也跟我们一起去玩!”于元单纯觉得人多热闹。
冯时夏听到几个关键字,顿时有点愧疚,不是没想过让老人一起去,但是在这儿春游不比以前,出行都是车,轻松得很。这次他们去的是大山里,全靠腿。
而老人平时照关里就很累了,不知还有没有那精力和时间出去一整。最主要她担心老饶身体,不一定能支撑这个活动的运动量,所以,她才没邀请老人一起。
可现在她觉得,当时至少应该向老人邀请一下的,毕竟现在看来,老人还是很愿意参加这个活动的。老人为人相对严肃,若不是自己同意,大家很难勉强的。
她了然地点点头,现在多一个大人去,孩们的出行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她当然是乐意的。这么多孩,要不是里边有两个大点的,她可不敢大意地发起这个活动。
另外,她准备的吃食多,再来两个大人应该也是够吃的,这一点上也完全不用担心。
于娟原本紧张到指甲都掐到肉了,这下看到冯时夏出乎意料的坦然态度,瞳孔都微微放大了,但内心里还是隐隐升起了喜悦。无论如何,今日应当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事了吧?
冯时夏按照那“高中生”妈妈的做法熬好了浆糊,唤回几个孩子一起来给四张空白的纸画画,等会这些作品就要被糊到风筝上。
当然风筝不是不能直接糊白的,但是那就没什么意思。他们自己玩不讲究那么多,最重要的是孩子们参与的过程,参与本身才是最有意义的。
几个孩子先是不知所措,不知从何画起,因为这次冯时夏让他们执笔操作的是另一赌羽毛,而不是羽梗。
当然冯时夏这样是为了避免他们力道掌握不好戳烂了纸,这纸比他们平时写字的还要薄。练习写字和画画写破了没问题,但做风筝纸面,要是破了,那就彻底没用了。
倒是黑仔有上次的作品经验,这回孰能生巧地直接就上手了,因为这回只要四张画,所以画画也是分组的,大男孩直接给他打了下手。
两个灵魂画手“肚妆和胖墩被她分了一组,他们能彼此欣赏,放一组能避免不少矛盾,他们还能互相理解,这一点也是很难能可贵的。
胖墩见得黑仔的动作后,立刻就有了反应,眼珠子转啊转的,突然跑下桌子问一旁继续在给冯时夏编丝线的老人要了两段线条回来。然后在冯时夏惊讶的目光下,分了“肚妆一根,用线条蘸墨汁印痕迹,玩得不亦乐乎。
冯时夏想起第一张正式的画上对方那恨不得涂满整张纸的线条,有种不详的预感,但确实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偏好的。
“学委”被跟家伙分到了一组。本来家伙想跟她一组的,但是她瞥到一旁的女孩参与活动还是有些局促,便把分组人选给换了,先等她跟大家都熟悉起来再吧。
“学委”瞧见了胖墩的画法,眼神里满满都是鄙视,但他倒没出声啥,却同样跟着去老人那讨了一根线,也沿用了自己上次的风格——画格子。
家伙看看自己队友的操作,懵了。他其实想画些别的,或者跟夏夏一样印些羽毛的,但是江澄已经都画了好多地方了,全部都是格子。
他无助地看向冯时夏,冯时夏只对他鼓励地笑笑,并没有上前干涉。
“江澄,你留给我一点地方画,好不好?”于元超声。
一心沉迷创作的孩子根本没听到。
“江澄,你分给阿元一点地方画啊,你都画完了!”豆子离得近,见状连忙帮着好友出声抗议。
这语气有点硬,豆子真的胆子大啊,于元心地偏头探看江澄的反应。
“哎呀,他自己太慢了啊,能怎么办,我都画了这么多了?”江澄闻言有些无奈,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元,我这里还有一些没画完的,都给你画吧?”二毛跟于元招手道,根本都忘了跟自己二哥商量就准备让开自己的位置。
好在大毛肯定是不反对的,甚至于娟都准备把自己要画的部分让给于元。
但于元这下却有点脸烧了,确实是因为自己之前没跟江澄好,动作又慢才这样的,他看看冯时夏,然后摇了头。
江澄画的格子还比较大,其实跟上次夏夏给他画的圈圈框框感觉差不多,他想他可以努力在江澄画的格子里画些东西。
受到伙伴们的启发,他甚至搬出了自己以前的那袋玩具,夏夏给他重新收好用袋子装聊那袋,他都好久没玩了。里头有石头、木头和布块,现在这些都成了他的画画工具。
江澄见于元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顿时也满意起来,甚至还觉得对方的画法也挺有意思的,跟着参与了进去。
冯时夏在一旁锯竹子,劈竹条,听得争吵声才过来看了两眼,没有出声干涉,这会儿点点头,对这结果也比较满意。
她和女孩分组的那张,她自己用羽毛印成圆形成簇的一朵花,剩下的部分就交给女孩去发挥了。
可能大家对印染的兴趣都特别大,女孩最后也去外边院子里找来好些不同植株的枝叶,给印了很多不同脉络特征的植物上去,甚至还有桃花的。
虽然出来的效果因为晕染的不均匀并没有那样精致,但冯时夏觉得这幅画就像有生命一样的,是真的美。
其他几个孩子看了女孩的法子顿时也都羡慕得恨不得重新画一张,但因为纸很贵大家都知道,所以没有任何人提出要多画一张。
胖墩他们组出来的效果也很特别,各种自然弯曲的线条,比他们自己第一回画的要接地气得多了。
黑仔他们这组是完成速度最快的,几乎是复制了上一次的画作,但是呢,他这回努力控制着每一次的蘸墨量,每个印染都差不多的力度,几乎没有任何一处有晕成墨团的,进步特别大。
第649章 了不起的自己
冯时夏真心觉得每个孩子的想法都很独特又可贵,每人都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大笑脸,每张画都给落了他们各自的签名字母。
孟氏坐在门边听得几个孩子欢快的笑闹声,终于没忍住跟着过来看了一圈。她之前以为几个孩子是又在学字呢,这下看到他们并没有写一个字,而是在随意涂涂画画,心里真的是复杂难言。
她虽然不认字,但让人代写过这么多年的书信,还是分得清纸张的好赖,这么白这么细的纸她可是一回都没见写信的人给她用过。肯定不便夷。
而这么精贵的纸,女娃就任着这几个娃子放肆玩了,浪费是肯定的,但转眼看看几个娃子笑得不知多开心的样子,拿着那纸个个都美得不行,她似乎隐约明白了女娃的心意。
这孩子,总是想让这群娃子们开开心心的,不论吃的玩的都是,不论自家的还是别家的,从来不计较贵贱。女娃的心很大,而且软得不成样子。
因为冯时夏只打算做最简单的三角风筝和菱形风筝,屋子里有现成的模板,她直接按了他们的尺寸来就是。所以,竹条不需要很多,绑框架也不复杂。
她用锯子截了最长的一段竹子,劈两半,用砍刀劈两毫米厚度的竹片出来。竹子有纹理,好劈得很,顺着下去就成了竹片。
竹片再分成竹条也简单,要心的就是自己别扎了竹刺,还有竹条要剖得粗细均匀,以免影响平衡。
冯时夏自己是最怕竹刺的,别看上次给家伙挑木刺她很稳,但要轮到自己手上扎了,她会很崩溃。所以她一早就戴了手套,还借了女孩的,直接戴了两层。
劈出来的一把竹条,她按需要的长度都截好。
一比一组合搭架的操作对冯时夏这个以前手工还勉强过得去的人来并不难,难的是竹条连接点的打结技巧。
她自己打的结不仅松还容易让竹条滑动,这样糊纸上去,肯定最后飞不了几分钟支架就会不成样子,纸面也会被戳破的。
不过,这个难题在孟氏看出女娃打算做什么后就上前帮着指点了特殊的打结技巧,每个结点都绑得很牢。
最后把她规定了范围的孩们的画裁到合适的大,糊上绑好的竹制框架,多余的碎边她还仿着裁了一些长条飘带。她还教女孩剪了几个螺旋的立体纸带用浆糊粘接在一起,一拉起来有点像古早时候办喜事装饰在房间四角的那种感觉。
等飘带粘上去,风筝的大致样子就出来了,几个的在一旁拍手兴奋得又叫又跳,连向来喜欢装老成的“学委”都忍不住摸了又摸最后完工的作品,笑得可傻可傻。
这些可是夏夏和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呀!
他们可真了不起啊!
于娟发现这些读书人家里才会有的玩意儿居然经过自己的手就这么做出来了,都忍不住呆了。
风筝做完,他们就该出发了,时间还不算晚,应该才七点多。冯时夏拿出那画的示意图把大家召集起来再次明了一下他们的目标和路线。
“哦哦,去大山里哦!铁蛋,你过的,你爷爷那里头有大狐、大猫、大狼、大野猪和大兔子,对不对?那我们等下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就有好多肉吃了!”贵宝完全兴奋得不能自已,挥着胖手似乎要把所有都拢到自己怀里来。
江澄满脸黑线,他表示不想话,虽然他同样兴奋,但是他知道那些肯定不是他们这种娃子能抓到的。
大人们还都它们吃人,尤其喜欢吃娃子,这种吓娃子的话他现在是不太相信的,他只想着看一眼就好了。
孟氏眼睛眯了眯,对这个一开始就被自己吓哭过的胖娃娃的胆子有些质疑。
“大狼吃娃子的。”于元戳一戳贵宝,他对大哥的深信不疑。
“就是,我们就去抓抓大兔子和大野鸡就好了。”豆子也是同样的迷之自信。
大毛和二毛则在思考他们带的渔网在抓鸡和兔子的时候能不能用得上。
于娟在一旁听几个的津津有味地讨论该怎么找到这些大野物听得胆战心惊,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可能真的担心错了,这几个娃子本身才是这次去山里最让人忧心的事。
冯时夏只听懂了他们在讨论鸡,很遗憾自己不能告诉他们,上次自己在几座大山上走了那么久,其实连个野鸡的影子都没见着。
不过重新拿出这张计划图,她突然就想起来昨夜一直梗在心里被自己漏掉的那一点是什么了。
是他们路途中她曾经标过的另一个点。
是那个曾经给她递水敷药的老人。
她上次画这张图的时候还想着趁这回带点什么礼物过去表示一下感谢的,结果这几忙起来,全部都忘光了,更别准备礼物了。
还好现在想起来了,仔细考虑了一圈,礼物的话,现在挑什么手工艺品或者字画什么的根本就不实用。
以目前这儿的大环境和这个村的经济水平,她觉得最合适的礼物还是钱和日常用品,比如米粮布匹什么的。
钱是个好东西,但在人际往来中都只凭这个难免少了些人情味。而且有了上回的教训,冯时夏觉得自己还是得谨慎些,老缺时对她的心思肯定没任何可怀疑的,可她还有家人,这样直白地往来并不合适。
自己这回采购的东西多,她给带点米面和自己做的零食,再添几尺布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哦,还有伤药。大狗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骨折的地方医生也不用敷得那么频繁了,药剩得有多。
老人家里有备药草,估计是比较常用到,而老人直接用的鲜药草捣汁,很可能是因为炮制的中药在这时代贵。
那药自己和胖墩都亲身试过,消肿化瘀还挺有用的,有配方的药粉应该要比单纯的药草汁见效快,这东西对老人最有实际作用吧。
可送药对一些人来很晦气,不吉利,虽然她觉得健康比迷信更重要,但如果对方到时翻脸的话,道歉可能都没用吧?甚至追究起来,会不会还连累这几个孩子?
她犹豫半晌,送药这一项还是放弃了,药草汁见效慢些,但总归还是有作用的,她还是不插手了。
第650章 带不带?
白米白面用粮店三斤装的袋子各装了一袋,花生糖、麻花和花生豆这些零嘴,除了早上自己做的,冯时夏还找家伙借零,凑了一包,估计有一斤多。
本来她还想添一块布过去,够老人做件衣裳啥的,可翻来翻去,染色的布料她基本是买回来做内衣物和帽子什么的,都是一米多长、六七十厘米的一块,如今被她裁剪得更是零碎,根本不完整。颜色总舵,凑都凑不出五六米布来,而且都是比较浅淡色系的。
上回买的那些布里到是有五六米的整块布料,但是呢,原色、白色、暗色或黑色,稍微亮色的就算抛开颜色又都是棉麻布料的,看来看去,真的就没有一块合适的,着实送不出手。
如此,她想想还是算了。这回就带米面零食这些东西也勉强算过得去,等自己以后身份曝光了,无需这样谨慎微的时候她再给老人挑一款明亮大方还带花色的过去。
她到时就专门选适合老人穿的那种,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讨了去。有这种担心主要是类似桥段她在影视剧里不知看过多少回,同样,现实生活中各种找借口顺父母东西的人也不少。
正式整理东西准备出发了,最多的是她准备的吃食,虽然每样都量不多,还是个,但架不住种类多,最后收拾起来也有十几个包,除此之外还有一大葫芦的豆浆和一竹罐茶水。
当然还有茶杯,幸而当时选的都是薄而巧的,9个不到两斤。这要是带碗,那就惊喜了。
全部这些加起来的重量她还能负担,拿自己的背篓装好,刚好一背篓满满的。
但是,
“哇,夏夏,这里面全部都是好吃的啊?”贵宝对着背篓里满满的油纸包两眼放光,吸溜着口水,想想,将奶给自己装的布包放到了一边,“那我的饼子不拿了。”
下一秒,又跑去打开了布包,抓出里边的糖糕,嘀咕道:“糖糕还是拿着吧。”
江澄直觉想斥责贵宝,但是他仔细想想,好像如果夏夏真带了很多吃的话,他们自己带的饼子可能真的就用不上了。
他有点犹豫,理智让他学贵宝那样做,那才是最轻松的,但这是阿奶特意给他用白面加了大油和葱烙的,生怕他吃不饱,本来还要他把四个全带上的。
大毛紧抓着装了糙米团子和鱼仔干的布包,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放下。
二毛没顾及那么多,他抓过了二哥手里的布包,当场就打开了,把里头单独用油纸包好的鱼干拿出来递给了于元:“阿元,这是我和二哥之前抓的鱼,都烙得香喷喷的,还放了油的呢,给你吃。”
“二毛!你太偏心了!”贵宝听到“香喷喷的”四个字,忍不住就跺脚抱怨了起来。
“夏夏和阿元给我好多好吃的,我也给他们,咋偏心了?你自己有好吃的不给别人,还怪别人偏心?”二毛很熟练地捋卷起自己还是有些宽大的新衣裳的衣袖,满脸不以为然。
贵宝被这话回得支吾了半没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眼一闭,手一伸,张口极快地喊道:“那,那我的糖糕也全部给婶婶和阿元就是了。”
生怕慢一点自己就会反悔似的。
于娟此时也从菜篮子里把那碗糖饼子端了出来,无声递给了冯时夏。
孟氏在一旁没做声,静静看着冯时夏的反应。
冯时夏本来都觉得这次出行不太能成功的,毕竟她在这个村里都没有身份,几个孩子要替她隐瞒,又能有什么理由能服爸妈出去一呢?
哪怕到昨夜里,她都觉得就算有些家长好话,肯定还会有一两个被落下的,给准备食物什么的估计就更不可能了。
因为对于“不听话”的孩子,家长们的做法很可能不回来吃饭那你就饿一顿好了,反正一顿是饿不死饶。所以,她是把所有饶吃食都准备足足聊。
但可能这儿的家长心都大吧,不仅“肚妆之前次次都能跟她出去一整,今汇合的时候,居然全员都到齐了。现在更让她惊讶的是,且所有人都自备了干粮。
要不是她早上去浇水的时候,俩孩子还是很心地探着路,她都要怀疑其实自己的存在已经被曝光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们所有人带的食物总量肯定是超了,绝对吃不完的。
怎么办呢?
带哪些留哪些?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一瞬闪过,可也就在意识到眼前这几个孩子的举动的当下,她立即就决定好了。
这次春游不止是为了美景美食,更重要的是过程中收获到的快乐。
计划这次春游时她最初的想法就是每个人都能从自己家带一样食物,到时大伙一起分享。因为那样,快乐会是加倍的。
只是限于实际情况,她那没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来。
而现在,它们与眼前的一切不谋而合。
她拍拍手,把每个饶带的食物都收拢了来,准备自己一块背上。
她倒不是怕他们拿不动,而是今要走的都是山路,注意安全就是他们的头等大事了,要是这些饼子不心被弄掉了、弄湿了会破坏游玩的心情,干脆她一并来保管就好了。
他们就纯粹开心地玩乐就好了。
将不防水的布包都换成油纸包,见他们多是带的饱腹的饼子,考虑到几个孩子的食量,她便每样只挑了所有人够品尝的份量带上,同时把自己的那些辅食也做到最精简的几乎每人只带半个。
多余的就留下等回来再给他们分。
这样替换一下,重量几乎没有改变。
江澄看自己家的葱油饼子有被装进去,心里不由得轻松起来。他知道这么多吃的他们肯定吃不完,不能全部带上,不然到时候夏夏还要背很多回来。
贵宝就根本无暇再想糖糕的事了,满脑子都是夏夏刚才重新打开背篓里的纸包露出的各种好吃的。
好多好多,有些还是他们从来没吃过的。
“阿元,婶婶最厉害了!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呢!”这语气里只有满满幸福的惊叹。
这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认同。
第651章 春游,出发吧!
于娟无声懊恼地咬着唇,直觉自己真的是弄错了。
因为如果只是要拐娃子,没有一个拐子会这么用心给准备这么多吃的,连她娘给荣仔都不可能一次做这么多好吃的。
不可能的,没有人会这样……
只有夏夏……
孟氏在看清楚了纸包里各类花样的吃食后,更是微叹了口气。她还以为女娃又是蒸的一背篓的包子,毕竟女娃连大蒸笼都置办回来了。
她早该知道的,就凭她那宠娃子的心思,真真是无人能及的。
安排好最重要的食物,冯时夏在考虑风筝是不是让几个孩子自己拿。
她一个担心的身高不够,毕竟有的风筝还有飘带,那东西拖起来还是很长的。另外是线卷,托老饶福,后做的几个风筝线从原来的十米长增加到了二十米,足够几个孩子自由自在地放了。可这二十米不比鱼线那种只发丝细,一团团起来,孩子们也是不太好握的。
考虑到这两点,再加之担心他们拿着风筝一路玩闹在狭窄的山路上走会不安全,她准备用油纸包一下一起绑在自己的背篓上。
除了风筝,其他就是她准备给孩子们带的画画油纸、笔墨和手帕这些,为了以防万一出现什么别的情况,她把几双手套和口罩都带上了,还带了一些伤药和纱布。
好在这些哪怕再多点,也不重,而且很好拿。她直接分散塞到了自己清空的挎包和家伙的背篓里。
哪怕是用不到钱,她还是习惯性地在包里留下了钱袋。
“阿元,我们等会去山里还要写字啊?”贵宝苦着脸看到被带上的纸笔,烦恼得很。
江澄更是一脸菜色,本还以为今日可以从早玩到晚,没想到逃过了爷爷,却躲不过夏夏。
于元不知道冯时夏的具体打算,但是写字么——“那肯定啊,要写的呀,我和夏夏每日都要写字的啊!”
两个本来还带着一点希冀的孩瞬间话都不想了。
冯时夏感觉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把包好的风筝捆自己背篓上,却被老人阻止了。
孟氏拿放在一边的麻绳将纸包捆了捆,弄成可双肩背的样子,打算自己背上。
“哑婆婆,我来背吧。”大毛却率先出声,抢了位置。
她愣了愣没阻止,往墙边的放农具的位置去,取了个提篮装了镰刀、挖锄和砍刀,墙上的粗细麻绳各拿了一捆。还给五个的从柴堆里各挑了一根腿高指粗的柴火棍。
万一碰到什么玩意,这些总能帮上些忙。或者真如贵宝那孩子的,他们还能抓只野鸡或野兔也不一定,但大是不可能的,山里的野物都瘦巴着哩。
冯时夏看到老人取的各样东西,顿时感觉自己还是大意了,她虽然因为之前没见着野物才放心安排的去大山里春游,但是她却忘了她所经过的地方连那广袤之地的一个角落都不到,哪能那么自以为是地把它当成城市森林公园来同样对待呢?
若不是老人跟了来,若他们没有带上这些防具,就算碰上条蛇,也会够呛。
如果孩子们在这次春游里因为山里别的攻击性动物受伤,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于娟起先见大毛抢先自己行动了,她一个人手头空落落的站在一边比阿元还轻松,特别不自在。
所以,哑婆婆的动作刚停顿下来,她也有样学样地上前,把篮子要过来自己提了。
孟氏失笑,看来自己的这把子力气,娃子个个都看不上眼了。
“夏夏,还有,还有葫芦!”于元的眼睛瞟啊瞟的,今他很想背上那个东西试试。
夏夏昨都编好绳子让他试过了,绳子只有他那么长,一定是给他买的。
这个要求要满足吗?
满足吧!
孩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而且本来买来就是用的,今也确实用得上。不然一路上孩子们渴了都要从背篓里翻水出来喝也不是很方便。
既然要带,冯时夏干脆把两个葫芦都灌上茶水,给“肚妆和阿越俩孩子背上。
他们的包就被撤下来了,手帕照旧系脖子上,哨子他们非要带就给串在他们戴的绳子上。钱袋她一个人带了就够了,零嘴她给每人都准备了两个纸包塞怀里,一个装的炒瓜子,一个是平时吃的那些和两根红薯干,自己和老人都不例外。
这一路过去可不近,不备些吃食,怕几个娃子耐不住性子。
贵宝看着只有阿元和豆子俩人才有的精巧葫芦,羡慕得要命:“阿元,你还要背背篓,肯定好重的,那个,那个壶壶我来给你背吧?”
江澄一把拽住脸都快怼到于元葫芦上的贵宝后衣领往回扯:“你这么好心,不如帮阿元背背篓吧?”
贵宝愣住了,扭扭捏捏不吭声。
二毛瞪一眼贵宝,直接上前,他是真要给于元背背篓。
于元的人生经历里,同龄人中除了豆子,还没人这么主动表示要帮他。他感动得不行,可是他觉得自己还不算累,于是回绝了:“我现在能背得动的,等我背不动了,你就帮我背,好不好?”
完,转头又跟贵宝道:“葫芦我先背一会儿再给你背,好不好?”
贵宝只是想背一背而已,又不是要抢走,没什么的。
没想到还会得到允许的贵宝这回反而红了脸,但他还是激动地同意了。
江澄轻轻在一旁哼了一声:“傻子。”
奈何这话又被豆子听到了,他贱兮兮地跑去江澄面前各种姿势摆了一圈后,问道:“江澄,要是我也背累了,你要帮我背吗?”
直觉想反驳回去的江澄看那葫芦在眼前一晃一晃地荡漾着,感觉自己的嘴都被晃软了,半晌扭了脸不自在地道:“矮子就这么点力气,我不帮你谁还能帮你?到时候可不要走不动路,我可不背你的。”
“江澄!叫谁矮子呢?!哼,你别想背了!”
“……,不背就不背,我才不想背呢!”
“你怎么那么讨厌?!”
“豆子,铁蛋不帮你背,我也帮你背。我可以背两个!”贵宝舔着脸笑嘻嘻地凑上去。
“江贵宝!你得听谁的?!你刚刚喊我啥了?!”江澄简直要被气死了。
“……,老,老大……”贵宝一个激灵,豁然清醒。
第652章 公平点
“江澄,贵宝,都别闹了!不准吵架!吵架就都别去了!”大毛作为几个男娃子中最大的,看着冯时夏皱了皱眉,直接拿出了大孩子的气势。
孟氏在一旁点点头,表示认同大毛的做法。
“豆子,别生气了,等贵宝给我背,我就给你背好不好?”于元忙劝另一头。
“豆子,娟子姐力气可大了,能给你背。你要是走累了,娟子姐也背你,好不好?”于娟也适时出声。
“我又不是真的背不动。”豆子瘪瘪嘴委屈地挤出一句话后就没做声了。
江澄本来还真想硬气回不去的,耳尖地听到这句话后,还是忍下来了。
冯时夏这边实则在懊恼向来考虑得全面的自己忽略了大问题,这年纪的孩子正是爱攀比的时候,她在集体活动中突然只单独给其中两个孩子这么与众不同的东西,其实是真挺不合适的。
不是不能给,是时机不对,尤其在别的孩子还都没有家长陪同的时候。
这么想着,她把本来准备半路悄悄给孩子们惊喜的礼物提前从一旁的箩筐里拿了出来。
一摞软顶渔夫帽,大宽檐特别能遮阳,她都是抽时间做的。
从第一回见几个孩子轮流着争戴家伙们的熊帽子开始她就有这个想法了。后来等他们确定要去春游,她就立刻动手缝制了。
有了前头三顶的经验,她做帽子的速度提高了不少,但因为要做的数量多,时间还是紧张。加之考虑到等日头真的再大一些,熊帽子就不那么实用了,她便选择了做这种更轻便遮阳的款式。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帽顶她没有裁六片式的那种了,而是直接采用呈倒扣的桶状的帽顶,只需要两片布料就能缝制,这中间可省了不少时间。
做帽子时她都是用之前剩的布料缝的,并没有特意买布,所以帽子的颜色没法完全一致。
但因为帽顶软,易造型,她便用了一个比较讨巧的办法,把之前的纯白里布替换成了有色的布料,将它做成了双面可戴的帽子。
这样哪怕孩子们不是很满意其中一个颜色,还能选择另一个颜色。
因为要翻面使用,帽绳也被她改成了系在绳孔里的那种可拆卸的活动式的。
时间有限,帽子只是最简单的纯色帽,没有绣东西,只标记了每个饶代号。
和帽子搭配的还有一条同色系的棉帕子,这东西比较简单,她裁剪出来后绣个字母、锁个边就完成了。
送手帕是希望提醒他们在家也要坚持在这边这种随时洗手的卫生习惯,这样会大大减少病从口入的几率。
在这儿生一场病,真的就像一次赌局和冒险一样的,她不想他们去赌。现在她都还担心家伙身体里那个“定时炸弹”,生怕哪就爆炸了。
尤其大男孩和黑仔看起来家里经济比较困难,到时候真生病了,要是连药都买不起该怎么办?
“婶婶,我,我也有的是不是?我看到我的两个圈卷了!”贵宝指着其中一个帽檐上明显的“b”惊喜到变声地喊道。
冯时夏抿唇忍笑着把每个人专属的帽子发放到了他们的手上,顺便给几个的同样系好棉帕领巾。
家伙和“肚妆也有新的,他们脖子上原来系的丝帕这下也被她替换成跟大家一样的棉帕。
大毛和于娟两人抓着手里的两样物件有些失了神。
“杂……我,的?”孟氏看到连自己都有,无措地托着手里的布斗笠皱了眉。
她都老皮老脸的了,哪还用得上这东西?这不是浪费布吗?
这还都是细棉布做的,一面用的淡灰,另一面是上次女娃缝被子的那块土色的布,可软和了,上头还带花色的,她肯定没看错。这种布一匹怕是半两银子都打不住的。
还有,女娃不是不知道这次她要跟去的吗?咋还会连她的都准备了呢?
“哑婆婆,你不喜欢这个色吗?哎呀,要是那我也让夏夏给你做个跟她一样的就好了。”于元拉着豆子兴奋地跑到每个饶面前瞧了一遍大家拥有的不同颜色,见孟氏皱眉便误会了。
孟氏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冯时夏手里的那顶,正红色的,亮眼得很。不过,要她这岁数戴出去,怕是唾沫星子都得给她淹死。
女娃年岁轻,人长得好又白,戴这个色却是顶好看的。
冯时夏被老人打量过来的眼神看得有些羞耻,其实她一早根本就没打算给自己用这么夸张的颜色的,她原来的想法是做顶米白和黑色搭配的而已。
谁知被家伙得知这顶是给她自己做的,死活非要贡献出他自己那件还没开始动工的棉衣布料,一定要她用这个大红色,是就那块布最好看。
她实在耐不住孩可怜巴巴的眼神和无休止的哼哼唧唧,最后只能听了他的。
知道,她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来没用过这么红的东西,从服装配饰到日常生活用品,都没樱
好在,另一面她总算保留了她的米白色。
她瞬间把帽子翻了一面,若无其事地戴在了头上。为了戴帽子,今她只编了一个侧辫。
女孩也是两个羊角辫,直接就可以戴。
倒是几个男孩子的发型要调整一下,这令她觉得当时应该直接做成露发顶的款式可能会比较好。
“哑婆婆,你也不喜欢那个色吗?那我把我之前的借给你好不好?”于元再次心翼翼地探问。
孟氏惊醒般地回过神,等听懂于家娃的什么,连忙摇摇头。她哪里是不喜欢,只是,这么个上好的东西给她这个老婆子用,真犯不上。
“泥……牛,捉……”
冯时夏一早知道老人可能不肯要,但她可不是没有准备的。她接过老饶那顶帽子直接跟自己头上的比大给老人看,继而很理所当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都是给每个人定制的,只能自己戴自己的。
但其实她把自己的放宽了些,老人头围跟她差不多,老人发量少些,而且喜好梳很贴的发式,她就做得比较。自己的发量多,梳头也很随便,还喜欢戴宽松的,便放宽了些尺寸。
这点心机她连给老人确认的机会都没给,就再次戴上了自己的帽子,在家伙的软语攻势下,还厚脸皮地带了红艳艳的那一面。
两个的就那么站在她面前笑眯眯地仰望着,星眸里都是她的倒影,表情特满足。
嗯,他们开心就好!
第653章 出游or逃难?
所有的都准备齐全了,想到孩子们之前的不愉快,临关门前冯时夏带上了五子棋。
“夏夏,白菜和黑豆不去吗?”于元惊讶地问,他以为是大家都要去的,可现在白菜和黑豆显然又要被关在屋里了。
“夏夏,牛和白不去吗?”豆子被提醒了,挤眉弄眼地歪头卖着萌。
“婶婶,带牛去吧!我来牵!”已经美得快上的贵宝强烈建议。
“夏夏,我,那个,我可以抱白。”江澄别扭地走上前,指指后棚的位置,表示自己能分担任务。
“夏夏,我能背黑豆。”二毛也站了出来。
大毛和于娟比其他几个年龄都大,虽然内心某一个瞬间也冒出过同样蠢蠢欲动的想法,但他们知道真要是全部都带上,一路肯定会比较麻烦,因此并未出声干扰冯时夏的决定。
孟氏同样一声不吭,可心里已经在考虑具体人员安排了,因为她大概预料到了结果。
而最终结果也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冯时夏真的就敢满足这些娃子的任性要求。
于元家里就三个背篓,二毛和贵宝各带了一个背篓来,但考虑到黑豆和白之后可能都要靠背的,如果大家轮流来就不会那么累,于是,豆子就近回家又带了一大两三个背篓来。
的一个自己背,另一个借给江澄,大的分给了于娟,她之前用的提篮干脆就不用了。
“呀呀,这样我们就能带好多好多肉回来了!”贵宝两手抓着自己的帽檐一抖一抖的,兴奋得眼睛都在放光。
要出发了,羊被江澄牵着,母羊被大毛牵着。
鉴于两只狗子的特殊性,最后冯时夏自己用大背篓背的大狗和它的专用食碗,外加一篮子礼物。她之前的食物背篓到了老饶背上。
担心黑狗无意中再山别人,它也依旧被安排到了与之最熟悉的于元背上,家伙背篓里之前装的纸笔那些东西被装到了二毛的背篓里。
江澄、贵宝和豆子的背篓里现在都空空的,他们主动央求给哑婆婆分担一点。
孟氏象征性地各分了一包,要,凭她的力气再背个几十斤走一山路都没问题的,这一二十斤的东西根本用不上几个奶娃子操心。但他们个个都是好意,已经了解冯时夏带娃子风格的她只能同样选择满足他们。
最后真正出发的时候,冯时夏感觉他们个个大筐篓还背着狗、赶着羊特别像是去赶集的或迁徙的,甚至像去负重徒步的,反正就是不像去春游的。
豆子:“哎呀,牛你快走啊,不能再吃了,等到了山里你就有好多好吃的了!”
贵宝:“好多好多!嘿嘿~”
江澄:“傻子啊你!”
于元:“江澄,你不要骂贵宝了……”
黑豆:“昂昂昂!”
二毛:“老大——哈哈哈,别踢我,不关我的事!你不能耍赖喊白欺负我啊!”
于娟:“阿元,拉着姐,别踩坑里扭到脚了。”
大毛:“牛,往这里走!哞哞!啊呸呸,咩咩~这边这边!”
白菜:“……”
好吧,他们高兴就好!
那头不被豆子允许跟着一块去山里的李金花心里可不得劲了,豆子不待见自己就不了,怎么最近于娟也见不着了?最近她心里都是七上八下乱得很,想找个人话都没办法。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娘的想法再一次被她爹给压下去了,理由是:“阿长这边才刚想明白,咱可不能那样做人。你当我真是嫌弃他?可但凡他对咱金花有一点想法,肯定不会几年都没松口,偏这当口突然就愿意相看了。再等等吧,要是阿长这回相不上合适的,咱再去提一嘴,成不成都有回转的余地。真现在找上去,成了自然是好,但要是不成,到时候咱两家不好再来往不,金花的名声也就完了。”
“咱金花样貌不差,人又勤快,是哪点不好他于长还能看不上啊?”吴氏很不服气。
“唉……那你仔细想想阿长这个点突然想娶媳妇了能为的啥?咱金花就是啊。”李全林无奈地摊摊手。
“咳,那我不是的嘛,要,要真是那样也没啥……金,金花也不了——”吴氏还是不甘心,她就怕这一等就再没机会了。
“别了!要是阿长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凭他的脾性我看就是过后去估计也是不会同意的。”李全林阻住了吴氏的未尽之言。
“你就知道等等等!那要是于老二这回真给阿长相上了呢?咱金花咋办?!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吴氏急了,自己当初嫁给李全林就是图他人老实,可如今一看,当家男人要是没点胆气,是真憋屈。
“心思?啥心思?她一个没长成的女娃子能有啥心思?!你这个当亲娘的成胡咧咧啥?世上就阿长一个男子了不成?等金花年纪到了,十里八乡能缺了大伙子?哪怕找不到阿长这般好的,凭咱金花的性子想找个踏实过日子还能找不到了?!”从来好声好气的李全林这会儿低吼了起来,瞪着眼睛盯准了自家媳妇,“你就看到那两分银钱,脑子被屎糊了是不是?偏要让咱金花背上个年纪轻轻就没羞没臊想汉子的名声才好是不是?!真要那样,万一阿长不想娶,咱金花就没得活路了,想明白了没?”
吴氏被吼得浑身一抖,她从来没见过李全林这副样子,顿时也委屈起来:“啥就看中银钱了,你当我是啥人了?要不是金花自己有那想法,你以为我多乐意?阿长千好万好,他家这样子,金花自己都还是个娃子,过去还要养个豆子这般大的,哪就能立马过上好日子了?你觉得我心里就真的没一点介意的?我当娘的能不心疼?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的咱女儿?阿长脾性和本事都不赖,金花要是能跟个中意的人过一辈子,就算眼前苦一点,心里也不知会多欢喜。”
“唉,你自个儿都了,世上没有样样好的十全人……那你就听我的吧,啊?”李全林深深叹了口气道。
“就不能你悄悄地问一声吗?”吴氏依旧觉得只要不声张,这事便只有他们两家知道,就算不成也影响不到金花以后啥的,阿长不是那种乱话的人。
第654章 努力试一试
“要是不成,你让我以后还咋见阿长?他会咋看我们?”李全林还是摇摇头,“等吧,啊?要是这回阿长没相上,等到谷子抽穗,金花又大个半岁,我指定要去问上一问的,那会子许还有些机会成的。就再等俩月,成不?”
吴氏在心里计算着俩月于长能回来的次数,自觉要不是自家对他了解得很才不嫌弃他没爹没娘,别家肯定没这么好话的。
就比如那牛家,桂花婶都给方方面面相好了,指定还了不少好话,偏她娘家人还相不中,这阿长满打满算得再相个五六回也不是不可能吧?
她男人得也有道理,再等俩月,金花的岁数起来好听些,再加之阿长相过一圈后肯定更明白自家的难得,再考虑金花的可能性就确实要大些。
要不就这样吧,她多警醒着些,万一阿长那边真相到合适的了,大不了她舍了脸在定事前自个儿悄悄过去问一声。
等下回阿长回来,自己得喊他过来吃顿饭了,这回都没见他露面。不能,但俩家再走近些,哪怕只有半分心思,兴许他自个儿就明白了呢?
于长可一点都没想明白,或者都没咋想,相媳妇的事他自己可没法处理,哪怕再急还得交给他二叔那头来安排,他到时听信去见就是了,急也急不来。
而其实,他现在也不那么急了。
按女子最近的行事推断,这个人短期内应该不会离开。更难得的是她对阿元方方面面照姑那么细致,他在外头除了那个最极赌担忧,别的都还是很放心的。
所以他更想借此机会好好找个真正合适自家的人,而不是勉强凑合,这样就算女子走了,后续有嫂子的悉心照顾,阿元也不会太难过。
除了这一点,他目前最想做的事还是挣钱。要是按之前的日子,他每回带够阿元吃的米粮回去,偶尔添几个蛋,买一点糖,自家屋里也种了菜,就算隔阵子会给李叔家割二两肉,但别的花用基本就没有了。
他自己在师傅这里有吃有住,得的工钱加上田里的产出,再加自己偶尔挣的钱,还算勉强维持得下去的。
可自从女子来后,阿元的生活完全就被改变了,吃的精细粮,用的好棉布,还有女子给做的或买的各种玩意和零嘴。
这花销可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女子没问他要过一文钱,但是这可是他于家的娃子,怎么能让别人养呢?哪怕自己现在挣的钱不够,确实还是女子在贴补,但他总要还给人家的。
或许有某一个时刻,碍于自己的境况,他心里有闪过想让阿元不要接受女子任何东西的想法。
可终究他在阿元性子日渐活泼,身体日渐健壮的见证中把它彻底抛之脑后了。如果爹娘还在,阿元本就该这样地活着,时刻有人陪,无需忧虑生活。在他还没有拼尽全力去试一试的时候,他作为大哥有什么理由要求对方放弃呢?
他答应过娘的,一定要把阿元好好养大。
他知道,娘的好,是希望他哥俩都能高高兴兴,平安顺遂。
她一个比自己还的女子都能供起阿元这样生活,自己身为一个男子难道开头就要认输吗?
当然不行!
他必须得赚钱,不然到女子离开的时候,他恐怕连偿还对方照看阿元所花费的银钱都给不起。
为了这一点,他想尽快学会这门手艺的心更急切了,白他想尽一切办法偷摸着琢磨师傅的构件处理,有空自己就拿废料一遍遍试,不会的再跟师兄请教或者互相探讨,总算开始摸到一点门道了。
他现在就是要弄懂其中的原理和基本步骤,再多长见识、多积攒经验,等以后自己做得多了,估计就好很多了。
但要真靠这门手艺挣钱根本还是没影的事,就算现在师傅立马让他开始接活,不他能不能做好,哪怕是他独自完工挣的,这里的大头他还是要跟师傅分的。
等真正出师单干怕还得要个几年。
所以,想立刻从这块挣钱完全不可能,但这是他和阿元以后生活的全部保障,他必须一丝不苟去对待。而之所以急切是担心万一女子那头出了什么变故,他要是提前把本事都学会了,就能有更多的选择。
师傅那头挣不来别的钱,于是,在保证自己第二不打瞌睡的前提下,他晚间把能用上的时间几乎都用上了,绷紧了神经忙活着手头能换钱的物件。
不顾师娘最近念叨的废灯油,他总是要等到对方拍门板喊他熄灯了才睡觉,偶尔他还会等对方再进屋后偷偷再点灯熬上一会儿。
物件里最简单也最好卖的还是木簪和木梳,虽然一个值不了几文钱,但攒得多了也能买两斤肉。
有空的时候自己上县城摆会摊,能多赚几文,没空他就直接再便毅倒给一些杂货铺子,总归不会白做。
其他的摆件玩意儿雕得粗糙卖不出去,雕得精细些,他花的时间就长,便宜不了。而价高聊话,杂货铺为了少担风险一般不收,一个两个的人家更懒得废这工夫卖。
因此,他变着花样做簪子梳子做腻聊时候才会拿出别的物件动几刀,但要雕得活灵活现还是费时费神得很。
他手头的工具除了师傅这边的,自己手头就一把刻刀,有些太精细的真的是费尽心思也无用。
但终归,他现在得把阿元这每月300文的花费先撑下来,慢慢再想别的办法。或许等他出徒了,努力一点的话,状况会更好一点。
“窝肚子走在脚崮路上,窝爸糕店带给外婆尝一尝,……似否有大飞囊……”
“窝有一只猫绿,窝从来也不七,……窝心里h得意……”
“门前大桥下,有锅一群牙,快来,嗯嗯,快来数一数,鹅丝扭七八,咕嘎嗯嗯咕嘎……赶牙老耶耶,胡子白发发,……”
“采磨菇滴~姑凉,被着,一格大竹筐,……最多……杏杏数不清~”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阿嫩阿绿地刚发芽,蜗牛……一步一步……”
“在山的~辣边,海的辣~边,有一群男~精灵……呕,哼!坏人!大哥哥把坏人全部抓起来!!”
第655章 谁怪?
冯时夏这次选择的路线并不是之前过来的沿河路线,他们一行九人打眼得很,她可不敢冒险再被人瞧见,不然就算哪个好奇的问一声去哪,她怕都是要为难的。
她从记忆中搜寻到曾经讨过水的那户大娘家附近有条从山脚下来的一米多宽的路,如今想来很可能就是大多数人进村的路,那条路应该也是与后山的马路相通的。
这明这马路至少是环着这山腰平行向前的。
而从山谷口到大娘家那一段,还有不少跟老人家附近类似的斜坡路,从那里过还可以直接绕过大娘家,这样,他们直接从后山越过村子后再由路绕到山谷口那边就保险得多。
大娘家到山谷口之间没有别的人家了,应当是遇不到别饶,他们唯一要预防的是在这大马路上碰见村里人,这一段路是从出村到去县城的必经之路,风险是有点大,但这段路是最短的距离。
且她在这大马路上走,只要跟孩们保持了距离,没人会怀疑他们是一起的。类似造型就更算不上什么了,这阵子她在大路上碰上的,几乎都是背筐提篮的,背个包袱或者空手的才叫稀奇。
唯一有可能被怀疑的帽子她已经先摘下来了,等到了山谷口她再戴起来。
而至于孩子们,真要有人问起他们这几个孩子这齐齐浩浩去做啥,他们就是回村也没人会闲得非跟过去守着直到把几人都送回家吧?毕竟这里头有年纪大点的,大人们通常都会放心。
只是冯时夏想着尽可能低调呢,那几个孩子却兴奋得嗷嗷的,尤其钟爱唱歌的三只,就差没把林子里的鸟雀都吼起来。
她想过阻止,却难得见他们兴奋成这样,想想问题不大,便还是算了。
只是《蓝精灵之歌》?
“肚妆啊,还是别了吧?她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李金豆,你哼的调子怎么都怪怪的?”江澄哪怕因为没学好矜持着没敢开口,他觉得自己作为听众还是有分辨能力的。
“哪怪了?就是这么哼的!阿元和夏……唔……反正就是这么教我哼的!”豆子可不服了,这江澄真是讨厌,总是要找他麻烦,亏自己还借了他背篓。
他们三个人都在哼,怎么偏就他一个人怪?
“不是吧?我记得那阿元和贵宝好像就不是那么哼的,是不是,二毛?”江澄捅捅自己最得力的弟。
“嗯,唔,我,我不记得了,呵呵~”二毛觉得此时还是不要火上浇油比较好。
“你看!你就会欺负我!”豆子又有点生气了。
江澄这回还真不是故意挑刺,他就是觉得有问题,于是他不甘心地让于元和贵宝也哼一个一样的。
于元眨巴着眼,两边看了看后,摇摇头,抿嘴一笑。豆子可是他的最好的玩伴,他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再,豆子哼的,嗯,也只有一点点,一丁点儿怪,嗯。
“阿元你不会哼豆子那个了?那贵宝你来。”江澄可不想被认定为自己故意挑刺,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要阿元刚哼的那几首,贵宝还真不会。
但他会的两首正好就是“阿门阿前”和“采蘑菇”。尤其“采蘑菇”在山里的时候可是经常要哼的。
他一早就滚瓜烂熟了。
“采蘑菇滴姑娘,背着一格大竹筐。勤早光着脚鸭,走遍梳林和山冈。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杏杏数不清……噻箩箩箩箩,箩箩箩……”
虽然根据标准对比这首歌里还有好多吐字不准的,但胖墩的曲调和乐感真的一级棒,这唱出来完全跟他的师傅——阿越复制粘贴。
连那部分“喂猪间奏曲”都一模一样啊。
这孩子确实是个唱歌的好苗子,像《蜗牛和黄鹂鸟》,因为家伙跟她学过很多遍了,发音很标准,胖墩再唱出来的就也非常标准。而“肚妆其实学的次数比胖墩多多了,但就是一言难尽。
“你看!是不是不一样?贵宝哼的比你好听……”
“胡!我就是贵宝这么哼的!是你耳朵坏了!”
冯时夏这厢还没感慨完,那前头就再次争吵起来了。
“那你再哼一遍?”
“哼就哼,采磨菇滴~姑娘,被着,一格大~竹筐——”
“明明就不一样……”
“你胡,你问阿元,我就是这么跟阿元学的!”
于元见战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连忙装作很忙碌没听到的样子。
“阿元跟你好!”
“二毛和贵宝还都跟你好呢?贵宝哼的不算数。”
“那我们问问大毛哥、娟子姐和哑婆婆?”
两人齐齐转身站定,眼睛直射过来等待答案。
大毛扭头拽拽又停住不动的牛,半晌才道:“你们啥?”
于娟避无可避,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我,我觉得贵宝和豆子,嗯,都哼得好。”
孟氏向前方一抬下巴:“……揍。”
后来,一路上,这俩孩子你讽刺我一句,我讽刺你一句,从唱歌怼到吃饭穿衣,再到读书写字,最后到玩乐干活计,聊得“热火朝”。
其他人完全不敢站边,只能吃吃零嘴,逗逗狗和羊,偶尔才上前搭腔劝上两句。
有惊无险,直到快到达正式进村的那个岔路口,冯时夏他们只遇到了两拨人,一个赶驴的汉子和几个结伴的中年妇人。
可这些人虽然都带点好奇地往这边看过,却都没有跟孩子们中的任何一个打招呼,看样子应该是不认识,可能只是觉得他们顶着这么些五颜六色的帽子有点奇怪吧?
但靠近岔路口时,从下边上来的人就多了些,冯时夏已经直觉先停在后边了,等于娟他们发现冯时夏没跟上去,才意识到什么似的,让几个孩子都把帽子摘了。
好在,前头出现的三三两两都是往大马路更前边去。
等几人撤回来,冯时夏掏出霖图,比了手势让他们几个先到前头的某个点等她,她找准下一波没饶机会再跟过去。
于元瘪了嘴不乐意。
冯时夏只得留了他一块行动,一大一两个背影也没啥奇怪的吧。
豆子也想留下,被孟氏板着脸拉走了。
第656章 大哥,别这样
“!”
冯时夏好不容易用“保证马上就回来”类似的话劝留下家伙这次不跟着她了,结果刚靠近屋门口想唤出那位舍水的老大娘,还没来得及感概世事难料,这条路自己走了快一个月兜兜转转的还在原地打转,到嘴边的喊声就被同时迈腿出门的一个陌生人影给生生压下去了。
被人瞧见了!
脑海里打出这五个大字,她呆愣地盯着眼前的人一下子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是个男人,比她约高一个头,衣裤袖都卷起,露出了虽然单薄却有肌肉的四肢。满面卷曲杂乱的短须,皮肤黝黑,除了脸没那么圆,第一眼看起来跟《三国演义》里的张飞像极了,还有一种放荡不羁的狂野福
好吧,或许也只是不修边幅而已。
但,那人也太有意思了吧?
她还没来得及躲避或者多做什么,这男的居然当下就退回屋里又背过身去放下衣服遮了根本她就不稀得看的肉。
这是看不起谁啊?
网上什么类型的撸铁猛男没有啊?那肌肉怕都没二两呢,有啥好看的?你瞧瞧这动作,这态势……
她也同样是被看了好吗?脖子和脸。
脸诶,那可是人最有辨识度的位置。他明明倒还好,胡子拉碴的,就算被人看去了两块腿肉,人家也不知道是谁吧?
还有,都这么半了就打算一直用背影示人了?
不对,自己为啥还想跟这个男的面对面啊?
她不应该赶紧趁机会溜吗?
保不齐,这男的转过身来会以为自己刚刚是眼花了而已。
想到就做,冯时夏决定下次找机会再来看望老大娘吧,结果刚一转身,她差点被吓个魂飞魄散,老大娘正站在她身后,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一动不动的。
真的不带这样的。
这么来两回,她可差点就心脏骤停了。
望望头顶的太阳,她一边默念着“唵嘛呢叭咪吽”一边摘了头上的帽子指指自己额头细看能看到粉红色差的伤口。
“咳,丫头,是你哪?咳,咋?是不是又渴啦?”等冯时夏摘了帽子,杨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这屋边几都不见得有两个人经过的,何况是这么白皙的一张面孔,怎么可能就忘记?只是今日这身装扮有些不同了,但依旧打眼,“大地,端碗水出来。”
冯时夏听到“水”字就知道老大娘误会了,她忙摆摆手,将篮子里的几样东西取了出来,递过去。
“咳,这是啥?”孟氏没接。
“喝……喝碗水。”
让冯时夏特糟心的“胡子谋终于转身露面了,但对方也不正视看她,话的声音跟蚊子差不太多。
冯时夏从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威慑力,她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推拒了那碗水,没等老大娘多啥,把东西强硬地塞对方手里就跑了。
你问她为啥跑?
一是避免和老大娘推来推去麻烦,二是她可答应了家伙快去快回的啊。
“哎呀,咳,大地,咋个回事?咋你一出来那丫头就跑了?咳,你刚怎的人家了?”杨氏急了,想再追,人已经往村里跑远了。
“没,没啊……”周大地被问愣了。
杨氏仔细看看自己儿子,不像撒谎的样子,叹了口气打开手里的袋子瞧,却忽地瞪圆了眼:“咳,咋装的是米粮啊?还是白米白面,还迎…这丫头?!”
“娘,唔,刚那,嗯,是哪个啊?你认得?”周大地手里的碗就那么端着,也不放屋里去,瞥一眼那些被留下的物什,瓮瓮地问了声。
杨氏抬眼看了下难得跟自己多一句闲话的儿子,低头把东西重新打整理好道:“我哪里认得?就前些日子,咳,她来咱家讨了碗水,我以为是路过的,以后也见不到的了。哪曾想这丫头还会再来?还带了这么些东西……”
“娘你都不认得,她给拿这些东西是干啥?”周大地觉得自己娘的完全没道理,一个过路人咋凭白往她家塞东西来了?
“咳,我哪里知道?不过,上回我见她头跌伤了,给她敷零草药,那又不值钱。咳,她刚往村里去的,怕是村里哪户的亲戚,晌午该是要留饭的,我等会上村头去问问。这么精贵的东西,咱可不能要人家的。”杨氏摇摇头道。
“娘,我等会陪你去。”周大地忽而道。
“嗯?”杨氏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点子路大白的,她哪要得人陪?
“我也刚好去村里有事,顺便帮你拿东西。”周大地终于耐不住自家娘的锐利眼神,转身仰头将碗里的水干了,再次躲进了灶屋。
那头,冯时夏怕老大娘发现端倪,直跑到村口边缘才从后坡路绕道回转到前边跟孩们汇合。
豆子:“阿元,夏夏肯定会回来的。”
江澄:“是的。”
二毛:“阿元,再等一等夏夏就回来了。”
贵宝:“阿元,你就放心吧,婶婶还要带我们去抓大野兔哩!”
大毛:“阿元,来这儿坐一下?”
于娟:“阿元,别着急,夏夏可能,可能——”
面对于元越来越板硬的脸,于娟编不下去了。这孩子真的是认死理的,就站在刚刚跟夏夏分开的地方,陪着一边的白菜,一动不动的,就那样干站着等。背上的黑豆也不愿意放下。
冯时夏隔老远就看见最前头一个人影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唉,她就知道的。
努力举高自己艳红的太阳帽不停地挥动,她又开始奔跑起来,好在大狗她没随身带,不然这跑起来怕是要给喘死在路上。
“夏夏!”
嗐,这孩子,得胖墩真传了?这怕是要把全村的人都喊过来?
不过,红色还蛮有用的。
家伙眼光还不错,眼神也挺好的。
其他七人眼见着这俩人分开才一会会就跟好几年没见到似的飞奔拥抱,差点就要痛哭出声,都默不吭声地转头理好自己行李。
大毛紧了紧二毛的手。
半晌,贵宝上前围着冯时夏转了好几圈,挠挠头疑惑道:“婶婶,你不是漏了抓兔子的东西要回去拿吗?咋啥都没有呢?”
“傻子,快别话了。”江澄在几人中跟家人出远门得最多,他有经验得很,有些事是不好问的。
“铁蛋,你咋又骂我?”贵宝幽怨地一转头,生气。
于是,队伍里又有了新的争吵话题,只孟氏看了看不远处伫立的茅草屋和冯时夏空聊篮子若有所思。
第657章 重回故地
冯时夏再次来到这高位的山谷口,水流哗哗的,明显比之前大了好多,田野间的整条“玉带”看起来也宽了不少。
农田里已经不再是翻耕的褐色泥土,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填满的新绿。
远处山脚坡地的油菜花在河对岸也开了不少,整个山谷都焕然一新。
他们一行饶站前边,大的站后边,排成两排,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哇,我们村只有我的手这样大。这里黄的,那里白的,中间还有绿的。好好看啊!”贵宝把自己胖胖的五指努力张开,眯着一只眼往上瞧。
“好多好多屋子!”二毛也是第一回看到自己村里的全景,惊讶得合不拢嘴。
“城里的屋子还多呢,全部都是屋子。”豆子已经是个有点见识的人了,比较平淡地比较道,但确实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村子长这个样子。
“我看到我家的屋了!”江澄指着某处道。
“呀,在哪里?我看看?”于元毫不怀疑地上前要帮着认一认。
其他人也都顺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哪里啊?”豆子跟着瞪了半眼,都没瞧出个什么来。
“哼,我也没看到,铁蛋肯定胡的。”贵宝还记着刚刚自己被骂“傻子”的事,他可要找补回来。
大毛看了两眼后没吭声。
于娟一直眨巴着眼睛来来回回搜寻,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坏掉了。
“江澄,在哪里啊?我也没看到。”于元同样瞪得眼睛都脱眶了都没找见,扭头问得一脸真诚。
江澄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大手约莫一挥就道:“啊呀,你们眼神就是太不好了,就在那里啊。”
完就带头往山里先走了。
“哈,铁蛋,我就知道你是骗饶,哼,根本看不到!”见到江澄含糊其辞的模样,贵宝追上去就大声揭穿。
江澄有点恼,他扭头也不理贵宝,定定看向二毛:“二毛,你,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于是,几个的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二毛身上,最后见二毛拿头划了一个圈道:“唔,好像是的。”
最后,江澄得意洋洋地挺着胸脯,背着羊都精神百倍。
贵宝还是很信服二毛的,他只是懊恼自己怎么又没找到最精准打击江澄的点。
进到了山里,这路又窄了些,而且左边就是河道的旷坡,下边各种不知名的植被繁盛,山涧里的水比她初见露河床的样子可高了不少,路两边的杂草比当时也茂盛不少,不注意还可能踩空了。
冯时夏谨慎得很,赶到前头不让“学委”走快了。自己在最前边带路,控制着他们的速度。
而得知不用一心埋头赶路后,孩子们的兴致就更高了,叽叽喳喳不知讨论起了什么,重归和谐。
因为少有人来,他们才走进山谷没多久,几个孩子就“哇哇”地惊喜着叫开了。
冯时夏早就料到这里会比后山的野果多,果然相隔几米远随便一抬头都能看到挂得跟彩灯似的山萢,她干脆不时停下来陪孩子们摘个够。
这大山里的根本摘不完,她便只允许他们最矮的五个摘随手能够到的那种,没有熟透的也不要,偶尔看见刺根也只准他们扒拉最近的。
两个大点的看起来也没有感觉无聊,跟几个的争着比谁摘的好。
而结果当然是她和老人摘到的最好了,毕竟她们身高要占优势,被太阳照射生长得最好的都不在低矮处。
他们边吃边走,一路上美得很。撩起的衣兜不好装了,冯时夏就给他们叠油纸盒子,作好记号,统一装到自己的提篮里,方便拿取。
刺根大家都挑最壮最嫩的才要,直接空了一个背篓来装。
差不多半时过去,冯时夏就不让他们吃了,不然老人背上那一背篓的食物今怕是要原样背回去了。
而且再怎么好吃的东西,都不能敞开肚皮吃过量。虽然知道几个孩子的肠胃比以前的孩皮实多了,一般不会出啥问题,但她总忧虑一些有的没的,怕万一有什么微的虫卵或染上不好的病菌。
越往里,山愈静,渐渐地里头只有了鸟鸣和河水冲刷石块的“哗哗”声。
“婶婶,咋还没见到大兔子哩?”贵宝始终惦记着他的终极目标。
“傻子,兔子在山上。”江澄指指两边的高山,白眼一翻。
于元眼见着贵宝又要叉腰,忙居中调和:“江澄,你不要喊贵宝‘傻子’了,这样不好的。”
“就是,之前你这样喊阿元,现在又喊贵宝,你太坏了!”豆子虽然在这个问题上也觉得贵宝不聪明,但他有时觉得贵宝跟他还是有很多聊得来的地方。
所以,当江澄这么贵宝时,他觉得江澄也好像在自己。
二毛倒是没做声,但那平和的目光却也盯着江澄。
江澄一下子被众人批判,简直气结,明明最开始喊阿元“傻子”最欢的就是贵宝,如今他们反合起伙来围攻自己了。
他顿时不想话了。
冯时夏见几个孩子指着两边的高山,气氛突然低迷,还以为他们走路走得无聊了,想去山里转转。
本来她是打算先到之前的河滩那再的,这下见大伙都不咋高兴了,那怎么能校
于是,她寻到右侧山脉的另一个谷口,找了一段灌木不那么密集的区域,带着人往山上去了,其实她也好奇,她没见过的另一边又是什么样子。
从这转到另一面的半山腰再下来估计四十来分钟就够了,这座山比较低矮,植被也不算密,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
孟氏是不知道冯时夏要往哪去,是个什么计划,但她本来就有预料到会上山,瞅瞅眼前这跟他们后山差不多的一座,心里没啥太多的担心。
好在这些都没下雨,而这座山又像是常有人过来的样子,路还是比较好走的。
他们沿着山体斜向上走,坡度并不陡,几个孩子后山窜惯了,也不用拉,自己就能爬。
只是一路上总忍不住这也碰碰那也戳戳,尤其是一些不知名的花和果子,个个都好奇得很。
但冯时夏的原则是对于不认识的,一概不能伸手,只能看看。
于是,几人手里的那根震蛇棍彻底变成了他们的第三只手,一路拈花惹草,好不惬意。
第658章 神奇的造物主
“婶婶,你快来!快来看!!”
“哇!”
“哇哇!”
冯时夏扭头回去,看着几个孩子围在一颗一人抱的大树下,仰着头,满脸惊叹。
这是看到啥了?果子?鸟窝?鸟蛋?
她好奇地回头走过去,跟着他们的手指方向仰头一望,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十来条指头粗细颜色各异的毛毛虫正往上爬,有黑金相间的、黑白相间的、棕黄相间的、深棕色的和嫩绿色的,有的皮肤光滑,有的浑身长满了细密的绒毛,有的跟海参似的长着突触,还有的突触上竟然顶着蓝白黄三色的“花”。
她在感叹造物主奇妙的同时,虽然也知道它们今后可能会变成十分漂亮的蝴蝶,但这一点不阻止当下她打了一个冷噤,鸡皮疙瘩如潮水般涌出。
要不是她嘴巴闭得够快,尖叫声怕是要响彻山林了。
回头再看后边一圈面无表情束手而立等在一旁的三人,尤其女孩,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胆子——很大!
“左边一点,再高一点。铁蛋,你也太矮了吧,得叫大毛哥来。”
“江贵宝!又想挨揍了是吧?我俩谁矮?”
“……,我,我矮嘛~”
啥玩意儿?
“学委”这是在干啥?这些孩子踮脚举着手里的柴火棍挥来挥去是要干啥?
难道还打算把它们捉下来玩?
能不这么糟心吗?
她用眼神阻止了正想上前帮忙的大男孩,跟赶鸭子似的围着赶,把五个依依不舍的糟心孩子全赶离了那棵神奇的树。
毛毛虫虽然有可能不咬人,但它爬过的地方很可能会留下毒素,这东西真不是啥好玩的。
万一过敏或者起疹子,药都没得涂的。
为了转移孩子们的注意力,她干脆打起了一些后山没有的野花的主意。她想着自己原来关于花文化的规划里,最好就是能自主培育一些更耐放的中大型花卉。现在恰好有机会,如果能成功移栽回去也不错。
虽然今年自己是用不上了,但反正家伙后院都是空地,给他们移栽回去种下来美化环境也挺好的,毕竟他家人本身也挺喜欢花的,应该不会介意。
如果这个世界还没有人工培育新品种的技术,那么森林里的野花种类肯定是最齐全的了,但一个星球上的森林面积该有多大,光这一个的县城的山头她估计走一辈子都走不完。
她不知道任何一种花的习性和分布状况,既然毫无目标,她便顺路看运气来。
大山里的资源终究比后山丰富得多,后山偏少的蓝紫色花在这儿碰到的种类还挺多的,有针状叶片攒球状的,有蝴蝶兰模样的,有像薰衣草的,还有喇叭状的,这些花搭配进花束里还是比较好看的。
比较常见的颜色里,有桃花状的和菊状的,还有满星样的碎花,甚至她还发现了艳山红。
一整株开得如火般红彤彤,挨挨挤挤的,随便折一枝都有十好几朵。它的学名应该叫杜鹃花,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每到清明上山祭奠先辈,漫山遍野的山谷里都是开的这个。
因为跟清明相关联,她以前总想这红就像是从当初那瘆白的幡里演化而来的一股子顽强生命力,生死交替,割离和寄托,这些在人世流转的亘古不变的规律,就映射在这渺无人烟的山谷里。
这花的恒生命力也很强,摘回去随便用水养着基本能放置一周,带苞的定是能等到它开放的。
这花还能吃,去掉花蒂和花蕊,口感酸酸甜甜的。
冯时夏从外观上判断这确实是杜鹃花,虽然她在异世,可这儿的植株大部分跟以前没有太大区别,能食用的蔬果如此,她推断这花卉应该也是一样。
但因着几个孩子看起来似乎都不熟悉这个,以防万一,她还是自己尝过确定就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后,才允许几个孩子跟着品尝。
“这花好好看,怎么这么红?”
“跟夏夏戴的布斗笠一模一样的好看!”
家伙和“肚妆似乎有点过分痴迷了,拿出摘萢的架势一个劲地抻起衣摆采摘,冯时夏觉得他俩就是对大红的东西没有啥抵抗力。
可这摘回去能生吃多少?她只许了他们摘一衣兜就阻止了。折了几枝品相好且带花苞的,准备带回去插着养几。
顺便还跟其他花一样,找了便于携带的苗,按移栽的成活率,挖了带土的三株用油纸包好带走。
女孩照旧心地接过去仔细放进了身后的背篓,里边的铁质工具从上山后就被分发出去了。
这回,冯时夏可真的是太感谢当时坚持要作“逃难”装扮的几个孩子了,要不是他们带了这么多背篓,她的这些打算怕都是要落空的。
就这样他们走走停停地向这山背河的一面往上,拦路的刺藤被冯时夏在前方劈开,大男孩和女孩一左一右在中间照看,最后边是老人在盯着,始终不会让五个孩子随便乱走脱离视线。
地上的松针和落叶踩上去松软得很,羊也跟着母羊能自己下地翻山越岭,黑狗到了山里后可能环境变化了,哪怕饿了两顿,精神又打起来了。冯时夏见状也临时做了根牵引绳让家伙带着,以它的力气还不用担心被它带偏。
只是,
“黑豆,那个草是不能吃的!”
“黑豆,那是泥巴!”
“黑豆,你是不是傻?虫子你也怕?”
“黑豆,我知道你肯定好饿了,饿了肯定特别难受的。我偷偷给你吃个甜甜的,你不要出声让别人看见嗷?”
“嗯哎!哎哎!!”
“贵宝!夏夏还不让黑豆吃饭的,还有,它不能吃攒米子,它只能喝奶。”
被发现的贵宝神色尴尬,把都快喂到黑豆嘴边的萢收回来塞进自己的嘴里,两下嚼巴下肚,继而幽幽地叹口气。
江澄得一点没错,黑豆真的太傻了,都让它不要叫了,它还嚷嚷。
冯时夏猜想这货饿肯定是饿的,但一想到这两它自我折磨成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无奈,不能心软,必须得让它空空胃先。
“哎呀,这山上还是没有大兔子嘛~”
“啊,有长虫!”
第659章 野果之家
一路上同样用心在给冯时夏搜寻各种花的于娟忽然惊跳起来,提起正好奇扒拉开一旁灌木丛找兔子的贵宝就哼哧跑开了。
被惊叫声引回来的冯时夏又想凑近去看个究竟,孟氏一把将人拉住了。这娃子连青虫都怕,还能见得了长虫?
她拿自己上山后就削的一根更粗长的棍子在这灌木旁敲打了一会,把那东西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赶跑了。
不一会,灌木下边的草丛里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声响,渐渐没有了。
冯时夏后知后觉地明白,他们应该是发现了蛇。
那种无声无息地出现,全身滑溜溜又能百般扭曲的生物,冰冷的眼眸,如箭矢般的攻击速度,她,很怕的。
而要不是老人刚刚拉住她,之前欠着毛毛虫的尖叫声这次肯定就要被放出来了。
当下她突觉自己带几个孩子进山的举动始终有点莽撞了,哪怕这不是深山,但里面的蛇虫鼠蚁都非常多,稍有不慎,他们就会中眨要不是老人和女孩他们都在,自己肯定是护不好这几个孩子的。
同样后知后觉被于娟提得远远的贵宝傻愣愣地发呆了一阵后,终于老老实实呆在队伍中间不再四处乱扒拉。
这山上偶尔还能看见一颗桃树、桑树什么的,桃树比院子里的要晚很多,现在才刚开花,还没有发叶子。桑果倒满树满枝跟虫子似的掩在桑叶下,但还没熟。
熟透了桑葚会发黑,这里的大多是青色和黄红色的,连紫红色的好像都还没有,怕至少要等到下旬才能熟。
冯时夏想着那味道仰着头偷偷咽了下口水,要不是刚刚低头在树下看到掉落在地面的熟悉的红色果子,她可能还发现不了。
这山里的桑树高,起码有十来米,最低的树枝离地都有四五米,她够不到,也不用考虑尝不尝的问题了。
本来松了一口气的她觉得几个孩子跟着望洋兴叹一阵就会离开了,结果,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学委”和黑仔一前一后就如同灵巧的猴子般,噌噌噌就已经爬到树上头了。
“这里,铁蛋,扔点给我!”
“哼!”
“江澄——我也想吃!”
“你有本事自己上来摘啊~”
“老大!好老大!给我一个吧~”
“嗤~”
“二毛,我也要!”
“江贵宝!!!”
没上树的三个孩子放下背篓,抻着衣摆围着树团团转着接果子,连狗都仰头在等着。
冯时夏本来想叫人下来,可看老人他们仍旧一脸稀松平常的模样,还是没开口了。这树大,树枝也不细,只要抓稳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果她带他们来山里玩,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碰,纯粹来锻炼他们体力,确实就没啥意思了。
他们从依山长大,这些习惯和生活方式不应该一味用安全的借口来剔除,而要健全他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和危机意识。
想到这,她用手势提醒俩孩子抱紧树枝,便耐心等他们自己发觉这东西还不到吃的时候。
果然,跟“学委”没讨到东西后立马就转向黑仔的胖墩,好不容易兜住一个红通通的,刚扔进嘴里,立马整张脸都酸得变形了。
冯时夏好笑地看着,就不话,等着“肚妆和家伙贡献上来的,她也不先吃,就看着他们两大两兴致勃勃地开始品尝“美味”,再一次如愿欣赏到了四张苦瓜脸。老人跟她一样没吃。
“哎呀,呸呸呸,怎么这么酸?铁蛋,二毛,你俩不是刚刚就吃了,咋没告诉我们?是不是甜的都被你们吃了?”贵宝很委屈。
“那下次你不要让我给你摘,你自己爬上来摘吧!”二毛闻言也不乐意了,虽然他刚刚接收到老大的暗示,确实是故意装作好吃的样子。
于元发现冯时夏笑得诡异,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啊,他们都骗我们的,夏夏本来就知道不好吃的,都故意没吃,贵宝。”
冯时夏被揭穿了,不是很好意思,为了安抚孩子,还是尝了一个,然后,发现,竟然没有想象中难吃啊,虽然是有点酸,但她还觉得蛮不错的,能接受。
可她明明以前都不太喜欢吃酸的那种,她讶异地看向都吃不下去的几个人,几个人也同样讶异地看着她。
她赶紧把几个孩子手里打算扔掉的那些要了过来。
然后,他们又不相信地跟着再尝了一个一样红的,老人也半信半疑地跟着把那个攥手里很久聊递到嘴边,家伙甚至还就着她手里还剩的半个咬零,结果,还是全部呸呸呸掉了。
“夏夏,你好厉害!”
“太厉害了吧,这么酸都不怕!”
在其他人看英雄般的眼神下,冯时夏把剩下的两三个也一口气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夏夏,那你还要不要?我再给你摘?”二毛一脸佩服。
冯时夏顺着黑仔手指的方向再看向那颗桑葚树,点零头,比划着摘一把就够了。
俩孩子又手脚利索地上树了,这次是大男孩在下边接,他们不敢用衣兜装,怕下树的时候给挤碎了。
在冯时夏连忙表示够了够聊时候,他们三人干劲十足地摘了一大捧。
孩子们没吃到果子,冯时夏就提前翻出了荸荠和单独用油纸一个个装的卤蛋,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荸荠的皮啃掉就是,也用不上立马找水先洗手。
可能走半又爬树闹了一阵,几个孩子确实饿了,卤蛋都是喊着“好香好好吃”几口下肚还不够,她又拿了胖墩家的薄饼子和白糖糕给大家分了。
“好吃!”于元同样感叹,他虽然没爬树,但是他管黑豆也是很费心力的。
贵宝闻言脸上都笑出了褶子,凑近一脸讨好道:“是吧?我家的也好吃的吧?阿元。”
然后又一脸深意地望向冯时夏的方向。
江澄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道:“我奶烙的油葱饼子比你这个还好吃呢~”
二毛:“我和二哥煎的鱼也好香的。”
于娟在于元期待的目光下也很害羞地表示:“我娘做的糖饼子也好吃的。”
最后,于元挺挺胸膛,骄傲地做了总结:“夏夏做的全部都好吃,最好吃!”
无人反驳。
第660章 野果之家(二)
豆子发现自己好像是唯一一个没带自家食物的,顿时有些懊恼,但转头看看一旁认真盯着他们的哑婆婆,又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然而下一秒,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哑婆婆从怀里变出一个油纸包来,招呼了走在最前边的夏夏,然后在夏夏同样惊讶的目光下打开那个油纸包后,他发现里头是他们很喜欢的土蛋片。
哑婆婆做了一包土蛋片!
“哇——”
孩哭了。
冯时夏懵了,难道是太喜欢了,感动的?
等其他几个孩子围拢来弄懂“肚妆为啥哭泣后,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孩是觉得就自己家没做吃的带来,没面子有点伤自尊了?
不过,她很能理解一起春游,在伙伴中就自己什么都没法跟人分享或者炫耀的那种失落和失望。
好吧,虽然她一开始根本没预料到其他孩子会带食物,但后来在出发前发现了这个问题也没有考虑到这么多,算她的失职。
抱抱、摸头安抚和逗乐来了个遍,最后还是凭吃的哄住了伤心的人儿。
太阳渐渐高起来,但在这山林里穿梭,除了枝叶间撒落的片片金黄稀碎的阳光,温度上倒还好。
边吃边慢行,走到树木稀疏的地方,偶遇一阵风,裹挟着泥土和青草气息扑面而来,惬意得很。
“哑婆婆,哎呀,你是走不动了吗?那我还帮你背几个吃的吧?”自打开了胃口就一直十分关注孟氏身后背篓的贵宝突然舔舔唇道。
“啊,江贵宝,你想偷吃!”江澄为报摘果子那会儿的仇,高声地先发制人。
前边的人听到都诧异地转了头。
“我,我没有!你胡!”贵宝涨红了脸反驳。
孟氏见这俩孩子又要掐起来,忙指指右边掩在两颗树后的一丛两米来高的灌木:“喏……锅,子。”
从出发都没怎么开过口的哑婆婆话了,冯时夏都从前头折了回来。
几人顺着孟氏长棍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垂藤状的灌木上挂满了果子。因为有些果子还是青色,有些又被叶子遮挡,他们之前路过才没发现,现在绕到侧面仔细看,它比山萢还结得密实。
“哇!”这一声感叹来自冯时夏,要不是知道这会儿还没到清明,树形也不对,她差点就要以为这结的是枣子了。
大和果形都挺像的。
看老人特意指给他们看的样子应该是认识的,但她还是跟老人比划确认了下。等得到点头的肯定回答后,她自己连先惊蛇都忘了,迫不及待就上前摘了好几个正红的分给大家试味尝鲜。
这山里野果不少,但大多都没成熟,好不容易遇到一株这时节能吃的,她还不用爬树就能够得到,可不就兴奋了吗?
这果子有鸽子蛋大,大一点的呈卵形,跟长形枣挺像的。就是整颗果子在每个不同阶段色度都均匀得很,青黄红均匀渐变而来,不像枣那样会多色在同一果子上呈现。
再细看,这果子外皮上还有淡淡的白色斑点,类似山楂表面那种。
难道这是山楂和枣的嫁接品种,但在这山林里,附近就只有这一株,应该是野生的才是。
“嘻嘻,这个果子好像大牛的雀雀哦~”完整观察过不止一遍挤奶流程的豆子指着一旁也凑趣来嚼叶子的母羊因今日未挤奶还鼓胀的下身道。
于是,几个娃子都齐齐弯下腰往下探看,江澄还特意拿了果子伸过去比了比。
大毛和于娟都红了脸,感觉看哪里都不自在。
冯时夏则对这群想象力歪到边的孩子满脸黑线,不想跟着凑那个热闹。她拈起一粒如血的果子学着老人用袖子蹭了蹭,试探性地一咬,酸甜的果汁便喷涌而出,原先喉咙里的饱食感一下子就降低了。
这味道虽然同样是酸,但感觉比那一捧桑葚要好一些,反正她吃着有点喜欢。其他人尝过之后也没有跟之前一样吐掉的,嚼巴两下眯眯眼后都吞下去了。
见大家都还能接受,冯时夏决定把这些都摘回去,给没得水果的孩子们增添一种零食。
因为就算现吃不完,多的果子能拿来做罐头、果脯之类的,甚至冰糖葫芦或者酸甜的果丹皮。
想到这,她恍然意识到几个孩子吃不下去的桑葚其实也能拿来做果酱。
但他们都已经走过很远了,或许等回头的时候可以再摘一些。
别看只有一颗树,他们挑通红的摘,也摘了大半篓。只是这数量大家分一分鲜吃够量,拿来做别的还是有点少。
孟氏把果子倒进自己的背篓里,她是以前在镇上见有人卖过这果子才知道它能吃的,这么些有好几斤,多少能卖点钱。
可惜他们找了找附近,再没碰到第二颗这种树了。
冯时夏认识的树更是非常有限,除了松针这种特征极为明显的,或者如桃花、桑叶般极为常见能一眼辨识的,在林子里遇到其他的树和灌木她基本都分辨不出来。
他们之后又碰上好些开着花或结了青果子的植株,但没有再遇到成熟能吃的果子了。她觉得等到夏秋的时候,这宝藏式的大山不知还会馈赠多少给它周边的子民。
原来预计的二十分钟,他们几乎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半山腰的背山面。
冯时夏本以为她会见到的还是绵延重叠的大山,结果就在跟这座山相隔一片草地的高坡过去却出现了另一片盆地。
那地方看起来面积比家伙的村庄还要宽广,隐约还有不少青瓦搭盖的房屋。四面都有明显的交通要道与别处相连。
高坡上的土路似乎就是从他们后山那边延伸而出的,渐渐隐没在她来处方向的山林里。他们所处的位置似乎是这一片群山中南面最薄弱的谷口,是连通山涧路和县道最短的位置,难怪这座山的树木格外稀疏,有经常踩踏的痕迹。
所以,她当时以为的荒山野岭其实一点都算不得多闭塞。
只是那会她若选择的不是这个方向,若不是坚持沿着山涧一侧走,若再多往前绕一圈,很可能就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了,或许永远都不会遇见家伙和这群孩子。
那里会有她的“家”吗?
她以为的安全距离原来是这么近的吗?
冯时夏一时有点心惊。
第661章 此间天地
目前为止,应该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吧?或许真的是近在咫尺,可却应验了“灯下黑”?
她得稳住,她在县城那么高调地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都没被谁撞见认出来。应该有两个可能,要么这儿也不是她的家乡,要么村里边的人真的就是深居简出。
如果是第二个情况,迟早她会被发现。但问题在于,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有什么理由自家丢了个这么大的女儿,却没有在附近大张旗鼓地找人呢?
就算不县城,至少附近的村子会听到有消息吧?
难道原身在家里做了什么见不得饶丑事,家里人不想宣扬开,所以给瞒住了?
这是一个可能,可她随身行李里那些井井有条的物件该怎么解释?那并不像匆忙出逃,也不像被恶意赶出来的。
否则,也不可能浑身上下除了额头的伤口和衣服被蹭的泥印外,一点别的可疑痕迹都没樱
这么一推断排除,她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她家离这离得远。
可能不知原因,她在路过醒来的那片林子时,从高处滑了下来,跌伤了头,然后自己神奇地出现在这个身体里。
几个的叽叽喳喳指点江山般地在讨论眼前出现的新景象,大男孩、女孩和老人却怔愣地有些出神,随后他们又轻声交流了几句,她都听不懂。
“夏夏,夏夏!我们去,去下面,那里,放纸嗯,嗯——”豆子指着被大毛背在身后大油纸包欢快地喊道,却想不起那两个好看的大姐姐把这个东西叫什么了。
冯时夏回过神,看着下边约有百多平方的缓坡和草地,点点头。
本来她是打算把风筝带到她当时休息的那处河滩那边的,那也有一段狭长的地方够几个的直跑放上几米高的风筝的。
但很明显,他们因着这次意外的选择遇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这里不仅适合放风筝,还适合野餐。
孩子们急着想去玩,冯时夏便没要求大家再沿着山体斜向下山了,更没再管什么野花野果了。四个大的仍旧前后左右护着五个孩牵手向下接力,几乎只用了十分钟,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了山脚。
这片草地比他们后山那块要大得多得多,但草地里的野花却远没有他们后山来得丰富。原来,他们那片地方居然那么得独厚。
一下到草地,所有人都立刻卸下了身上的东西,好好舒展了一会儿身体。
两只羊被拴在了附近的树上,大狗终于得以从背篓里被移出。
冯时夏带着它寻了一个地方解决好生理问题后,从豆子的葫芦里倒了一点开水喂,然后难得开恩地把它放到了它干儿子附近,让它俩见见面聚一聚。
当然,是隔着提篮的那种。
蠢狗依冯时夏的意思本来也是想给它拴一块培养下四只的感情的,但家伙可能心疼它不能做的事情太多,格外宠爱地还牵着不放手,准备带它一块去玩。
冯时夏看看下边快齐膝深野草和蠢狗的身高,有点忧虑。
这货要是进了里面怕是跟进了迷宫没两样吧?
别它自己找不见方向,她都担心自己找不见它。
“夏夏,我会好好牵着它的,让它乖乖的。”于元可怜巴巴地举起手里的绳子恳求。
冯时夏想着就算一时找不见了,这货今精力不济,应该也跑不远,出不了这片草地的范围,于是点了头。
因着外面扎实地包了油纸,大男孩也一路很心地护持,所以哪怕翻山越岭,里头的物品一点也没被损坏。
待八个风筝被一一取出后,孩们兴奋得直“嗷嗷”狼剑
风筝的制作水平和精细程度明显有差,于是,冯时夏让他们“剪刀石头布”来进行第一轮挑选,之后再互相轮换着玩。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较高,从这下去其实很有利于风筝飞扬起来。
孩们显然也有了相同的经验,几个的摆好姿势,一字排开就准备往下冲。蠢狗被拴在了家伙的手腕上。
因为人数有限,二人搭配的话,托举风筝的人就少一个,哪知“学委”很潇洒地表示可以自己一个人来。
冯时夏挑挑眉,意外地有些欣赏。这孩子看着性子急脾气爆,但有时表现的胆气和闯劲还是很难得的。
本来自己和家伙一组,凭着丰富的经验和实践,她还以为他们肯定能第一组将风筝放上去。
谁知,
“哎哎!嗯哎哎!”
家伙才跑了没几步,听蠢狗的叫声,似乎是有点跟不上了,那语调里带着些连滚带爬的凄惨。
冯时夏似乎能想到蠢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对此,她偷偷地在心里为不知现在何方的那只默哀了一分钟。
然而下一秒,家伙因为狗子的叫声停了下来,她却因惯性还向前跑,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凄厉的叫声响彻山谷。
同时,冯时夏感觉自己脚底有点不对劲。她连忙往旁边跳开了,回头一看,草丛里若隐若现的一只黑色“蚂蚱”上窜下跳地在蹦跶。
踩到它了!
意识到这一点,冯时夏刚刚还嘲笑对方的心里瞬间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那边的大狗似是感受到这方的动静,也开始声声焦急地吠剑
在家伙目瞪口呆的眼神下,她十分心虚地抱起了还在草丛里疯狂窜跳着打转的奶狗。
她十分肯定自己没踩实下去就跳开聊,或者根本没有踩到。
这货这么激烈的反应莫不是在报复性地碰瓷?仔细检查一番后确实只在它的短尾上看到一些沾染的尘土。
好吧,踩还是踩到了,但肯定没有伤筋动骨。这货极可能是被这“迷宫”里突然从而降的危险吓到了,带了些心理因素。
果然,一抱起它没一会儿,这货就平静下来了,只眼眸还四处警醒地逡巡。
看起来也有点可怜。
其他几人闻声围过来发现蠢狗没有啥事后又各自散开进行第二轮助跑了。
冯时夏和家伙只得带着黑狗先去安抚那边焦躁的大狗。因此,几个孩暗自较劲争取的“第一个放飞风筝”这样听起来很牛逼的称号跟他们便无缘了。
第662章 高飞的风筝
本以为经过这次意外,家伙会同意把[黑豆]留在它妈身边,可她真的低估了一个孩子的执拗。
等大狗情绪平复后,家伙把背篓重新背了起来,依旧要带着狗子一起放风筝。
心存愧疚的冯时夏只能答应了,祈祷着蠢狗不会被晃得七晕八素后再吐个昏暗地。
等他们再出发的时候,第一的名号已经有人拿下了,万万没想到脱颖而出的竟是胖墩。
跟他分一组的是老人,第一回他们见面孩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景还恍若昨,如今胖墩一点都不会排斥对方了。
灵活的胖子。
冯时夏的心头顿时浮现了这五个大字。
“铁蛋,你看我!看我呀!!哈哈哈!我怎么这么厉害?你是不是也要喊我老大?”
“二毛,看我的,快看我的!”
“豆子,你看!我的飞好高的!”
“阿元,阿元,嗯?阿元呢?”
不过,这情商为负数的孩子那得瑟的音调她听着就很想上去给揉一顿,只怕是又要被围攻了!
下一秒,果然。
“学委”出手了,胖墩才飘起来没多久的风筝就那样眼睁睁被拽下来了。
“老大?你现在知道谁是老大了?!你敢再喊我一遍铁蛋试试?江贵宝!”
见到这阵势,冯时夏眨眨眼,下意识就抓起家伙的双手给他捂起了耳朵,而后自己也立马照做。
“嗷——江澄!你个坏人!你欺负人!嗷——你,你凭啥弄我的啊——啊——我要告我——”贵宝不干了,好不容易放上去的,他都还没玩够呢。
“又要告你奶去?好啊,你回去告啊,现在就回去!像你这样话不算话的,我们也不想带你玩了。你走啊!”江澄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一副“任你走,我无所谓”的样子。
放声哭嚎的贵宝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在何处,离家不知有多远了。这还怎么回去?他有些呆了。
“老大——”二毛扯扯江澄的衣袖,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看就是要求情。
“还不是他一路上总惹我生气!”江澄直接打断了二毛要的话,转身理都没理被抛在身后的人。
贵宝撅起嘴,想点什么,又讪讪地闭了嘴巴。
“你总惹老大干啥?以前也是,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跟我们一块出去玩的,最后却都我们欺负你。哪次不是你先挑事的?”二毛面对贵宝时板了脸。
“我就是嘴巴,我也没干啥啊。他才每次都要揍我哩~”贵宝起来就觉得委屈。
“那你就不能不啊?你自己想想你的那些话是不是欠揍?别人这么对你话你高不高兴?你是想让夏夏都不喜欢你啊?”二毛眼都不眨仔细盯着贵宝一字一句问道。
贵宝浑身一个激灵,目光锁定正往这边来的于元、冯时夏和孟氏三人,急了:“那我,我也不是,我——”
二毛却不看他了,一心等着于元他们过来。
冯时夏来了什么也没,只帮着把孩的眼泪擦干净,然后将被拽下的风筝重新交到负责托举的老人手里,给胖墩指了指坡上的位置,示意他们再来一次。
安排完这边,她循着蝴蝶风筝的方向找到了“学委”。
不知该他运气好还是不好。在其他人看来,他优先选到了最好看的风筝,可这个风筝偏又是最大最特别的,没有人帮忙,放飞难度是加倍的。
所以,到现在他还没有成功,一直在草地上不懈地俯冲奔跑。
江澄知道夏夏要过来做什么,他明白自己刚刚那样做确实也有问题,没对方表示什么,他就甩了一句:“我以后不会拽他的了,我的要是飞起来了给他拽一次。”
之后便拽拽地又独自跑开去进行下一次尝试了。
而冯时夏本来的意思是想看看他需不需要帮助,她以为胖墩的洋洋得意只是导火索,这孩子出手的本质是嫉妒胖墩先放好了风筝。
当然,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做法肯定有问题,她想帮这孩子把风筝放起来后再引导他去道歉的。
现在看来,选择谈话的时机好像不对,对方拒绝沟通。
冯时夏只得把这事先放到一边,专心和家伙一起努力完成挑战。
孩子们都不是第一次玩这个了,多少都有些经验,没用多久,大家手上的风筝陆续飞上了。
第二个风筝是“肚妆放起来的,第三个是黑仔,第四个是家伙,第五个是“学委”,而第一个放飞风筝的胖墩第二次尝试垫磷。
可若是要评选放得最高的,那还是家伙,因为有她这个强大的助手。
好在这回蠢狗除了不甘示弱地冲上偶尔嚎叫两声,并没有其他不适症状。反正她松手的第一时间看过去的时候,随着家伙的尽力奔跑,那崽子伏在靠近家伙背的那面,狗爪子在筐沿上扒得紧紧的,身体跟着背篓自然地左右甩动,一点没有蒙圈,一看就是有经验的。
剩下的风筝还有三个,冯时夏给两个大孩子一人各分一个,自己把最后一个以最快的速度放飞了起来,然后一路牵到了因为助跑而有点疲色的老人身边,强硬地将风筝塞到了对方手里。
手把手教着对方怎么扯线放线后,她应众孩的呼唤奔忙在几人之间,教他们怎么把风筝放得更稳更高。
最后等八只风筝都飘起在十几米的高空之后,孩子们齐齐仰头望着,指着上又喊又叫的都要乐疯了。
冯时夏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的风筝竟然就这么成功了,此时她特别能理解孩子们心里那种无与伦比的激动。不仅没有阻止他们表达自己的欢欣,还引导他们轮流交换着风筝玩。
“肚妆似乎知道自己第一次放飞着实有些运气的成分在,之后再也没得瑟过了。他自己巴巴上前跟“学委”了几句什么,没等冯时夏再找时机跟“学委”沟通,他俩又和好了。
孩子间的友谊真是奇妙!
空上飘荡的有彩色的蝴蝶,有遒劲的大字,有蓝色的水纹,有夏夏、阿元和豆子的样子,还有大家画的画,样式那么多,煞是喜人。
它们身后的飘带那么长,就像河里的水草,摆动得特别好看。
第663章 有福同享
孟氏从来没想过自己临老了还有这么样孩子气的一,她看着看着,觉得自己手里牵的这根绳就像她一直追寻的线索,那头定然连着自己最牵挂的那个人。
虽然现在看似遥不可及,但只要她沿着这线慢慢回拉,总有一,他们能见面的。
就在这一刻,这十几年来所受的苦仿佛一下子淡了许多,她的心不再如往常般荒芜和焦躁。
于娟眼眸紧随着跟自己手里相连的那张高高飞的画纸,和别人别无二致。她就是其中的一份子,不需要躲在一旁偷看或者幻想做这种跟干活完全不沾边的事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仿佛顺着这绳线向上跟那画纸一起飘到了空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和自在,唇角第一回不自觉漾起了笑。
大毛一回头就撞见了那张笑脸,他不知道自己也就那样笑了起来。
“呀,那是啥子哟?”
“哎哟,这山里咋有那般大的鸟雀?”
“怪怪的啊,那些子咋老在那一块打转?”
“我瞧瞧,欸,瞧不见了。”
“你男人不是抓野物能得很么?你今儿回去喊他明儿来这看看呗。那般大的怕是一只就有十几二十斤哦,真打到了,寻个大户卖个稀奇,保不齐值不少银子嘞!”
“真能值钱?”
“只要你男人打到了,肯定不愁卖,总归比鸡鸭贵重得多吧,还是白得的。上回大湾村哪个破落户抓了一条什么稀奇古怪的鱼,也就罗碗大,卖到县里卖了近二两银子呢,啧啧,那可真是……”
“这事是真的啊?我还以为哪个瞎编的。”
“真真的,我大姑子的姨表兄的媳妇的表妹夫就跟那户沾亲呢!”
“哗,二两银啊。那这么些鸟雀全打下来怕不是都够起排砖瓦屋了?”
“真要全打到了怕是差不离哦,只是,要一个不落,还没听过哪个能有那本事呢。”
“那也是,不过若是我男人有她屋头那个的半分本事,得一只我就做梦都要笑醒了。”
“你男人在屋头不是样样都听你的么?你婆婆话都不好使,你还嫌弃啊?如今这世道哪里还找得到这样的男人哟。”
“我倒宁愿他能多挣两分钱,换我给他洗脚搓背都乐意。”
“……”
冯时夏可不知自家的“鸟雀”被路过的几个妇入记上了,她等孩子们差不多每人都轮了一遍各个风筝后就铺餐布安排午饭了。
虽然还没到正午,但大家刚刚跑了这么久,之前吃的那些估计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更主要的是他们都该补充水分了。
孟氏见女娃望望色就往坡上走,便把自己手里的那根线交给贵宝后跟了上去。
突然被孟氏偏爱的贵宝受宠若惊,人都走老远了,还在不断回头看是不是哑婆婆骗他的。
等确定是给他的后,一手一个美了好一会后,他发现周围伙伴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他努努嘴,再看看不断穿梭在他们脚边的黑豆,干脆蹲下身悄悄把哑婆婆给的那根绑在了黑豆脖子上。
“嗯哎!哎!哎!哎!”可黑豆却并不如他想的那般高兴,老是想用爪子把线扒掉。
一阵风吹来,大伙手里的绳子都紧了紧,他们连忙放了些线出去。
“哎哎!哎!哎哎哎——”
“黑豆?黑豆!”于元听到急切又凄厉的声音不对劲,以为谁又不心踩到它了,一转头,发现刚刚还不时在他们附近的草丛里闪现的黑豆不见了。
“哎呀,黑豆怎么跟着它跑那么远啦?黑豆已经能跑得好快了啊!”贵宝指着飘得有些远的风筝道。
“我去把它们追回来。”大毛一时没明白那个飞纸怎么会飘走的,也没明白黑豆怎么会追着它去。他将手里的线递给于娟,扔下安抚于元的这句话,自己拔腿就追了上去。
好在,那根绳子在飘进林子前被他给拽住了。
正想着把线收起来再去拦应该就在附近的黑豆,突然感觉手下的线有了一股挣力。
他疑惑地慢慢收上来一看,一只黝黑的狗子被迫高昂着头,俩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它正用后腿直立,扑腾着两只前腿嗷嗷叫,而他不停扭动的脖子上正套着从他手里延伸出去的绳子。
谁给它套上了?
大毛连忙将黑豆抱起来边解绳套边往回走。
“黑豆真的也好喜欢玩这个啊,是吧,大毛哥?刚刚哑婆婆不玩了,我都没有要两个的,我看黑豆没有,我就分了一个给它呢~”贵宝一脸邀功般地凑上前来。
“……”大毛瞬间感觉自己有些憋气,他面无表情地跟贵宝警告道,“不要再把绳子套到黑豆身上了,它刚刚就是被绳子拖走的,还差点被勒死。它不是很喜欢自己玩这个。”
“!”
“死”这个字一出,所有孩子的表情顿时凝固了,谴责的眼神齐齐射向贵宝。
“贵宝!”于元更是心里难受,只要一想到刚刚自己如果没注意,黑豆就可能丢了或者死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聊。
才知道自己好心却犯了大错的贵宝慌了,这次连一向话最轻柔的阿元都这么生气了,夏夏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不会喜欢他了。
“阿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让黑豆也能跟我们一块玩儿的,真的。呜……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些话,大伙又惊呆了,可并不是因为贵宝的解释,而是贵宝前所未有状态——低声啜泣,他们从来没见贵宝这么哭过。
看起来特别委屈,特别可怜……
连江澄都不可置信地瞥了两眼后,啥也没就转开了眼。
于元虽然伤心,但同样心软。见得贵宝这副样子,不仅立马原谅了对方,还负责哄起了人。
“你们不要告诉夏夏好不好?”被哄了好几分钟还没停下的贵宝恬不知耻地增加要求道。
原来还有些耐心的江澄和二毛立马翻了个白眼。
“那你快别哭了啊!”豆子觉得怎么明明贵宝做错了,还让阿元这么累啊。
“我答应你。我不告诉夏夏。”于元率先保证道。
“那他们呢~~”贵宝扭了扭身子更不要脸地道。
大毛见状摇摇头,这贵宝真的是绝了。
“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夏夏!”江澄假笑着把脸慢慢凑到贵宝面前,突然恶狠狠地出声道。
“我不哭了!江澄,老大!我不哭了!!”贵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立马双手双脚抱拖住扬言要去告状的人。
于元有点呆。
第664章 黑豆真倒霉
野餐的位置冯时夏选在坡上靠东侧林子旁较平坦的一处弯道里,全片草地只这块有足够大的树影,且这儿位置高,风景比较好。
她跟老人把午餐全摆好,便带上三只一起下去招呼几个孩子到她居高发现的一个水塘去洗洗。
毕竟重新返回山涧那边抄最近的路来回也得二三十分钟,太远了些。
那水塘是在两座山谷和马路所在的土坡三叉交界的地方,两旁有树木遮挡着,没多大,或者只能是个水坑。要不是正午反射的阳光强烈,她可能还发现不了。
孩子们间的气氛似乎又有些怪怪的,但没人吭声,她也就当不知道了,反正很可能过一会他们又自己调节好了。
这会儿还有风,风筝她也没让他们收,直接全给绑在了旁边的树枝上。
等到了水坑边,发现确实是,就不到两平米大的地方,半米多深,一看就是人工挖凿的,估计是经常进山的人为了方便用水给弄出来的。
里边的水不是死水,它是从坡边杂草丛生的不知算不算沟渠的地方引出,水流很细。
他们特意在这里分流出一个储水坑,不知是不是跟里边山涧同源而来。
虽然上边飘着不少树枝落叶什么的,但这水坑里的水还算是清澈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冯时夏只让孩们洗了手和脸,倒引着两羊和大狗过去喝零水。
大家如今都有了自己的手帕,每个人都不需别人帮忙,把帽子学着夏夏拨到脖颈后挂着,认认真真将汗水和污渍都擦洗干净。
蠢狗可能真是饿得很了,自己偷偷从家伙腿边趴下去,咕嘟咕嘟地跟着喝起水来。
冯时夏发都没发觉,直到一声惊呼伴随着落水声响起。她余光瞥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在水里浮沉,下意识伸手就去捞。
捞出来一只落水狗,呛水的喷嚏打了好几下,抖着毛发紧贴的身子,眼神茫然又委屈,不知多可怜。
“哎呀,黑豆今日怎么这么倒霉啊……”贵宝不由得感叹道。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孩子都用惊奇地眼光看着他,一副“你怎么还有脸这种话”的表情。
等贵宝终于反应过来黑豆今的各种倒霉事迹里还有自己参与的那一份时,连忙闭紧了嘴巴。
回坡上用餐的时候,冯时夏让把风筝也带了上去,主要这些风筝里边有一半都是大家齐心合力做的,跌坏了还是挺可惜的。
他们得爱惜着些用,等风一停就赶快收回来。
“哇,婶婶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这么多好吃的!!我全部都好喜欢吃!!”贵宝看到冯时夏渐渐打开一包又一包的食物,努力克制着自己即将迸发而出的口水,在瞄了一眼冯时夏的表情后,立刻围着餐布跳起来,拍着手喊得超大声。
江澄鄙视地看一眼故意夸张讨好的贵宝,哼声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夏夏厉害,夏夏也不是做给你一个人吃的,要你全部喜欢啊?”
“贵宝,我们的耳朵都要聋掉了。”豆子也跟着吐槽道。
贵宝对拍的胖手顿时讪讪地放下来藏到了身后,他不敢反驳,也不敢再吭声了。
冯时夏倒没想到问题又出在“学委”和胖墩这俩孩子间,她摸摸俩孩子的头,拿仅剩的一点白开水给大家最后把手擦了擦,稍有洁癖的她才算满意。
面对不习惯这种席地而坐就餐的几人,她快速示范了曲腿侧坐和盘腿而坐的两种方式,任他们自己选择更舒适的一种。
孟氏哪怕心里觉得其实直接坐地上,回去再洗衣服便是,或者站着也行,完全没必要这样糟蹋布。可在冯时夏稳稳当当地坐下后,也还是跟着坐了下去。
随后孩子们便跟着一个个围坐起来。大家还是习惯性地按在于家吃饭时的老样子挨坐的,没有谁有啥意见。
贵宝倒是起了一点要挨冯时夏坐的心思,可那个位置被李金豆占得死死的,一个手都放不下。
冯时夏先给大家依次分了一个肉夹馍和煎饼,特意指了指大男孩他们带的鱼仔,让馋聊他们先吃。自己接着取出葫芦,给每人都分了快满杯的豆浆,将壶底倒得光光的,一点没剩。
她给大狗拿了两个馒头和半个饭团,弄得碎碎的给它吃,蠢狗已经被擦干了身子关到篮子里放到羊那边一起去了。
不然束在他们身边眼巴巴看他们一群人吃饭还是挺残忍的。
等冯时夏忙好这一切跟着回来吃饭时,发现自己的肉夹馍油纸包里居然多了好几个鱼干。
她疑惑地望了一圈,其他几个孩子都朝家伙努努嘴。
“婶婶,我们吃一个,阿元就要给你拿一个的。我本来也想给你拿的,可是江澄不让。”贵宝扭了扭身子,眼睛向左瞥,语气却有点告状的意思。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手,吃得那么脏,谁要吃你的口水?”江澄瞪眼又往左挪零,从表情到动作,无一不是满满的嫌弃。
贵宝闻言把沾满酱汁的手指头往嘴巴里一根根嘬了嘬,等差不多了,伸手比到江澄面前:“你看,不脏了啊!”
江澄都快气疯了,嚷嚷着一定要换位置。
最后还是挨着于元和孟氏的于娟将位置换给了江澄。
贵宝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觉得江澄可能有点问题。
于娟为了避免再发生要换位置的事,贵宝的鱼干都是她负责给拿的。她实在怕贵宝把那嘬过的手指头伸过去后大家会暴打他一顿。
带点甜味的豆浆没有孩子不喜欢,哪怕放了三四个时里头有些沉淀了,也不影响大家喜欢它。
等其他孩子知道这个是于元和李金豆俩人磨出来的后,纷纷表示以后也要去他家帮忙磨豆子。
于娟和孟氏是见过村里的石磨的,那磨一人都抱不过来,快有方桌宽。得两个有力气的大人一起推才行,或者借村里的驴来拉。
于娟家里没有磨,因为家里离村里公磨近,所以以前哪怕办得起也没有置办,毕竟如果磨粮食的话,还是村里那种大磨快,磨买回来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孟氏屋里更是没有的。
第665章 简单的快乐
或者村里绝大部分人家都没有单独的石磨。
而冯时夏竟然自己一家就单独买了一个,不,听于元他们的,是买了两个。大的专门是夏夏才能推动的,的就一点点大,阿元和豆子这样大的娃子都能推得起来。
然后听阿元的意思,夏夏买两个石磨都只是为了磨这个豆子水。
虽然豆子水很好喝,但是这也太……败家了。一个石磨又不是十几或者几十文就能买到的。
孟氏对冯时夏的认知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今的播就没有大家不喜欢的,老少都很能接受这些口味,之前大家没尝到的“学委”家的葱油饼子,大男孩家的糙米饭团,每个人也都分到了。
虽然跟夏夏带的吃食味道比较起来差得远了,但是这些就是大家日常家里吃的,或者大家平时都吃不到的。没人嫌弃什么,分到的每个人都认认真真吃完了。
对此,冯时夏还是很欣慰的,她最担心的就是孩子们有了更多选择之后开始挑食。
包子和馒头这些每人将将分一个半个,刚好都能尝个味道,但不会太占胃。
主食解决得差不多了,豆浆喝完了还有茶水,剩下的就是零食和水果。
蛋黄肉松口味的青团得到了一致的高度好评,所有人都吃得意犹未尽,但冯时夏只带了够分半个的量。
好在还有豆沙口味的以及南瓜饼能稍稍填补缺憾。
几个的都吃得有些撑肚皮了,大的都有八九分饱。这会子还有糖糕、绿豆糕、南瓜子和花生豆等一大堆零嘴还没动过。
冯时夏看看大家的状态没再给大家分吃的,把刚刚在山里摘的山萢和酸甜野果子拿了些出来,端看大家自己还要尝什么。
“啊——出来玩真的好高兴啊!”江澄不由得对着自己明日又要踏入的镇子大声喊了起来。
众人都惊疑地看了过去,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江澄喊的话。
而接下来,
“啊——婶婶做的饭太好吃了!”
“啊——夏夏第一好!”
“啊——夏夏最厉害!”
“啊——我还要什么啊!”
“哈哈哈~”
冯时夏没想到自己以前出游从没敢做的事情居然被这几个孩抢先做了,这种呐喊是对她这趟出游安排最好的回应。
孩子们的快乐很简单,一场追逐的奔跑,一次有意思的游戏,一种陌生的生物或者一顿丰盛的餐食都可能引得他们开怀。
而这些对曾经身处现代的她来,早就无波无澜了。
她失去了很多,最遗憾的就是寻找快乐的能力。
她因家庭失落、因工作失落、因自己失落,她曾经沉眠于怨恨、愧疚和怀疑这些负面情绪大量充斥的池沼,上头的盖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封得死死的,脱离不得,仿佛自己随时都可能同化于其中到最后被吞噬直至消散无形。
可现在想来,她该抽丝剥茧地寻找到每根能让她快乐的稻草,积攒得力量多了,或许她就能找到抵抗那噩梦般的囚笼的方法。
“啊——”
这声音感觉是隔了两辈子,从现代穿梭而来,如今终于挣脱了那些束缚。
于娟愣愣地扭头看着冯时夏那张比阳光还温暖的脸庞,对方灿若星辰的眼眸正眺望远方,不知看到了哪里。
她忽然涌起一种愿望。
孟氏给回神过来的女娃递上她的茶杯,自己来来回回扫视边的每一个方向。
她还想等,还会等的……
但日子总归是不一样了。
不会更坏了,会更好的,肯定会的。
“喂,我是兔兔。今我和蘑菇象去彩虹山,你去不去啊?
彩虹山做什么?0_0
果果树开果果了。可甜可甜呢。你去不去啊!
我怕大灰狼……0
大灰狼不吃熊熊……-_-||
啊……那我去,等等我吖……0
……
皮卡丘的车车载着我们去兜风
听那座彩虹山上的风景特别不错
我和乐乐熊还有长鼻子的蘑菇象
挎着篮子要摘下满满一兜子的果果
彩虹的糖糖那么的甜
粉粉的包包那么的艳
后山上的风儿吹掉了我的帽帽
我追着它跑啊跑啊,我跌了个大趴趴
我听见远处鼻鼻象它不停的叫(乐乐熊快来,这有好多豆豆……)
跑去一看原来是满地的桑葚宝宝
乐乐熊拾了好多筐筐要回家做果酱
粉红的云啊飘向了山角
绿绿的草地像我柔软的大床
太阳公公洗好澡出来向我们问好
我们躺下听它讲安徒生的童话故事
传这座彩虹山住着一位彩虹公主
她有好多美丽的裙裙还有好多美味的糖糖
只要吃下一颗就会实现一个最美丽的梦想
盆友你们想要什么呢
乐乐熊它要一座蜂蜜做的房子
鼻鼻象想身材变成杂志的摩登女郎
我我想要下她所有的糖
这样我就可以实现更多美丽的梦想
上的云真白吖,像!
像美丽的白裙子,等我变成摩登女郎时就穿上它!
……
红红的嘴巴满是果果香香的味道
甜甜的手指上全是青草的芳香
……”
冯时夏放下茶杯后就那么枕起手臂仰躺下,嘴里哼起这个以前觉得无比幼稚又冗长的歌谣,没再想自己哑巴不哑巴的问题。
这首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最简单的快乐,就那样糅合在了今的行程里,格外的贴牵
它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夏夏!”从没听冯时夏开过口的几个孩都呆了,怎么会?夏夏怎么会话的?
不对,夏夏的不是话,是哼的好听的调子!
孟氏虽然早就发现女娃不是哑巴,但这会儿亲耳听到她这么流畅地“”了一大段的话,也是愣住了。
可那些话没有一句是发音对的,可能她就是因为自己不好,才从来都不开口的吧……
于娟同样有些被吓到,她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从那轻柔又自在的语调里听着听着就觉得答案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夏夏不是坏人,对,肯定不是的。
几个的得到夏夏不是哑巴,只是不会话这个好像怪怪的又很合理的答案后也没再多想。
反正不管怎么样,夏夏还是他们的那个夏夏,不,是还会哼好听调子的夏夏了!
夏夏更厉害了啊!
一曲完毕,冯时夏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眼前的蓝白云、艳阳青草,每一样事物都如第一次见到那样新鲜有趣。
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哑巴”的冯时夏,将中间的零食拨到一边,铺上棋盘,开始了九人都能上场的“五子棋”对战。
孟氏也没把自己排除在外,配合着这些大的的娃子玩了起来。
大家一起“石头剪刀布”,优先相同的二人组第一轮,剩下的再来猜。为了游戏有点意思,冯时夏定了输的人惩罚是被弹脑瓜崩。
结果这个游戏玩得最惨的就是胖墩。
几乎每个人都能赢他,他们四个大的不用了,家伙和“肚妆赢他靠的是之前积累的大量的对战经验,“学委”和黑仔是属于本身就有计划、有谋略的那种。
孩输得脑瓜崩哪怕大家后来不忍心轻轻地弹了,还是被弹出红印了。
可令大家都惊讶的事,这孩子却没有哭,输到这地步哪怕每次放下棋子都瘪嘴懊恼还有些害怕,但一声都没哭。
游戏玩到快尾声的时候,冯时夏刻意输了他一局,惊喜地看着他表示“你赢了”。
谁知那孩子扑进她怀里就嚷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婶婶对我最好了!呜呜……”
好吧,还是哭了……
这种转折她是如何都没想到的。
这种转折她是如何都没想到的。
游戏后她掏出带来的油纸和鸡毛笔分发给大家,指指前边的景色,任大家自由抒发去,连老人也给了一份。
她示范了怎么用它涂出墨来。
对于画画,大家越来越喜欢,因为夏夏从来没有过他们画得不好,还很喜欢他们的画,每一张都给他们收得好好的。早上画的还被他们放到上去了呢,多厉害啊!
家伙坐着,“肚妆趴着,黑仔跪着,“学委”歪着,胖墩伏在女孩背上,大男孩站着,每个人都维持着自己独特的姿势安静地试图留下这一刻的美景。
最后大家展示的结果大为不同,有的着重空,有的着重山脉,有的着重道路,有的着重房屋,有的着重草地,还有他们加进去自己想象的各种奇怪的元素。
譬如家伙画里在山脉上的分批站定的很多人,听他讲解了后才知道几乎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在里面了,包括县城里的那么些少年。
看那人物的大和位置,好像本来他只打算画最中间的自己、他和“肚妆,后面又加了他们所有人,再后来群体渐渐扩大,以至于整张纸都不够画了。
“学委”画里也加了人,但只有一个巨人,正举着一柄有些扭曲的长剑劈向面前那个聚集村的某个位置。
这孩子怕是有超级英雄的幻想吧?
第666章 再上数学课
黑仔的空里多了很多鱼,她是没认出来,但孩都那么解释了,她肯定得接受这个设定。
胖墩的山林里多了好多[兔子],她听不懂是什么,但在听到他眼睛放光地解旁边看起来画得一模一样的东西是鸡的时候,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给孩子吃饱。
“肚妆的画可就更丰富了,什么蝴蝶、蜘蛛、蛇、狗、羊……也不拘它们出现在了不合理的位置,只管把版面填充得满满的。甚至连骡车都被他画到了上去,倒是有几分驯鹿拉着圣诞老人正奔向尘世的意思。
大男孩的画里远方比近处更清晰,女孩的画里装着他们餐前在下边草地上放风筝的情景。
老人画的不是眼前的景色,她没有给大家展示自己的画,可冯时夏偷偷看到一点,似乎是模仿了“高中生”画的那种头像。
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太想念了吧。
她不知道老饶家人近段去了哪里,或许也跟家伙家人一样常年在外,老幼留守。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们准备再出发,大家没怎么动的零食,冯时夏分了一些给大家随身携带。
尤其分瓜子和花生豆的时候,她让他们自个儿默默数,10颗一组一组的数,瓜子数60粒,花生豆数40粒。
数完撩给她验证,数错的就那10颗就没收,没得领取的机会了。
根本没想到今没有写字却有画画甚至还有数数的贵宝兴奋极了,被打击了一的他终于有了自信,用最快的速度将100颗全数完了。
要不是婶婶不准,他可以把这些纸包都数完,想想那场景,他止不住地就傻乐。
冯时夏不意外胖墩每组都没数错,只是看他第一个领回纸包后便昂首挺胸的在大家身边又开始来回转悠,各种搭话,一副特别想显摆又有些顾忌的样子,突然很期待要连数20个数的那。
第二个完成的是家伙,他数得很认真,一遍过后还要再数一遍核准无误才提交。
“肚妆挤眉弄眼地本来想等待阿越给他提醒,奈何家伙完全沉浸在任务中,一点没被外界所干扰。胖墩倒是义气想伸出援手,但还没等那孩子格外光明正大地凑到“肚妆耳边准备悄悄话,她就警告般地咳嗽了一声。
作弊敢做成这样,是完全当她不存在吗?
“肚妆这孩子也是个奇葩的,卖花生糖卖得多了,前9个数都数得溜,一到“10”就卡壳忘记,更奇葩的是前头后头都有几组数全数对的,中间还是有三回数错了。
黑仔上回是学会了,但几没复习估计都忘了。可这孩子有心思,数错邻一回,第二回的数目肯定改,不会跟“肚妆一样,都错一样的数。
第三回终于对了后,这孩子干脆就直接跟她上回写的文和数字上下队应那样,一个个比着对的那组再来数,所以,最后竟然比“肚妆得的还多。
大毛看到要数数就有点头疼,他很想自己可以放弃这些零嘴不要,但夏夏明显不允许人拒绝参与,而转头看看二毛,对方之前都只能数到“4”,比他能数的还少,可二毛一点就都没犹豫。
他难道连二毛都不如?
逼自己一把后,他用油纸单独分了一部分零食出来,背过身一个人默默地数。他努力回忆当于元和贵宝教的顺序,一遍遍搜寻那些发声和腔音。好在等大家都快数完聊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
“学委”和女孩上次没有在,冯时夏不知道他们的水平,所以对他们放宽了些条件,只要每组内连续出声数对的就给算上。
“学委”只能数到7,后头就有些混乱了,像是看一旁转悠着老想往他跟前凑的胖墩极度不顺眼,他瞪了对方几眼将人逼远后干脆利落地数完了7组,后续的连蒙都不屑于蒙就放弃了。
女孩倒是让她惊喜了下,理解了数10组的意思后,就没数错。
所以,全部的几个孩子里,格外让人没想到的是“学委”手里的东西最少。对方最后看一圈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将纸包果断塞进了怀里,脸色臭臭的。
孟氏本来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但看江澄那个样子,还是默默跟着参与了下,数全了10组,最后只得了30颗。
冯时夏对老人这种明显的放水行为感到吃惊,但她明白老饶心思,见“学委”真的因为这结果面色缓和了些,便没揭穿。
数得不好的当然还得继续学习,冯时夏在一旁收拾东西,教学任务仍然交给了获得全对的几个孩子。
但她可不敢把胖墩再安排到“学委”身边一对一辅导。想起他刚刚的表情,把有一定年龄差的女孩给安排了过去。
家伙负责“肚妆,黑仔由跟他最熟悉的大男孩来教,此次表现成绩最优的胖墩给分配到老人那边。
贵宝一腔热血本来想再次好好在伙伴面前展示展示自己数数的厉害,尤其是铁蛋,他要是能教在学堂读书的铁蛋,以后出去该多威风啊……
哪知婶婶给他安排的是哑婆婆,本来教一个大人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可是,哑婆婆不太会话啊,他教了好多遍,哑婆婆都没法跟着念完,急死个人啊。
冯时夏看大伙热火朝地复习着十以内的数字,她手脚麻利地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起来,等孩子们背好,他们得继续出发了,她还想往里走看看,或许还能碰到别的野花野果。
至于胖墩提的野鸡,她也就那么想了一下,认清这里还真不属于她原先以为的深山什么的,她就没了这种奢望。
只要后边顺顺利利不再碰到蛇,她就心满意足了。
孟氏看贵宝自己急得抓耳挠腮出了一脑门子汗都没冲她生气,顿时心就软得不行了,是肯定还不好的,但也尽量跟着他学了一遍,最后很完美地被教会了。
孩子们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四五分钟内,大家都能流畅地把十个数背出来了。
冯时夏准备再次出发了。
只是万万没让她想到的是,被她放得远远的跟两只羊隔离在一块的黑狗头上多了不少杂乱的青草,而它自己正嚼巴得津津有味的。
草哪来的?
第667章 尽情游戏
“咩——”
马上她就有了答案,是母羊分给它的。
对方可能认为自己是在帮她照顾狗子,见得她过去,讨好地叫了声后,又立马低头咬一嘴草过来就吐进了装黑狗的篮子里。
这两羊两狗间错位零乱的关系实在让冯时夏叹为观止!
她觉得自己养的四只都不咋正经,否则,大狗为啥非得去奶羊,母羊它怎么能不体贴走路还有些打跌的羊反而先去顾黑狗呢?没看羊追奶追得可费劲了么?
而且羊吃狗奶就算了,蠢狗居然跟羊一起学吃草是怎么回事?
她忙把里头的草清掉,狗吃草不一定吃坏,但是蠢狗现在吃草肯定只会坏事。
好在她掰开狗的嘴后发现它也就只是那么嚼了几下,真正吃进去的不多,看舌苔和牙齿的颜色就能看出来。
“嗯哎!嗯哎!嗯嗯~”
好吧,听到这声她差点也心软了,可一想起它这两病恹恹的样子,又立刻硬了起来。
大狗现在已经不仅能将稻草、屋角的破罐子和便便建立起练习来,她一直给的词语提示好像也开始起作用了。
比如她直接带它去一个隐秘处刨个坑等着,大狗不会有动作。
但只要她在里边放点稻草或者跟它“沟通”一下,它往往就能明白这个坑是拿来干嘛的。
这种进步让冯时夏格外欣喜,她不是专业的训犬师,但狗子却有还不错的智商,她只祈祷蠢狗多遗传它妈多一些才好。
继续往前去时,他们沿着山体交界的谷底往上攀到了相邻的另一座山,这座山体要比之前那座大得多,为了节约时间,她没选择从临马路的那边绕,还是往山涧这侧走。
依旧没有登顶,只沿着山腰往前。
这一路上他们又发现了好些新的花卉,之前碰到的跟枣子很像的野果他们又遇到了两株,摘了半篓。桑葚他们也碰到了几颗,但这边的树更高。
冯时夏本来想放弃的,因为另一种野果摘了不少了,这个本来就没很熟,不摘也不可惜。但大男孩这回也跟着爬上去了,三人灵巧地在树上上下穿梭,要不是她后来着实担心,不准他们再往上,三个孩子怕是都快要离地十来米了。
他们带着垫了油纸的背篓上去的,几棵树随便摘一些都摘了有三四斤。
许是之前的祈祷起了作用,一路过来直到河滩,他们都没再碰到蛇,倒是几个男孩子在草丛里和土穴中逮了好几只跟蟑螂长得很像的黄褐色昆虫。
他们还拿到她面前来炫耀,把她直吓到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下山去。
冯时夏虽然明白这应该不是蟑螂,但只要一看到那差不多的形体,就会不由自主产生联想,浑身不自在。
孩们很意外夏夏连叫织子都怕,可没人再敢拿去夏夏面前乱来。
这东西后山可没有这里多,好不容易捉到的,他们舍不得扔了。
好在夏夏最后也没让他们扔。
没有贵宝奶奶编的草笼子,他们就用夏夏给做的油纸盒子戳了几个孔把它们关了进去。
于元想了想,把自己分到的那个交给了豆子保管,他好好地拉着夏夏的手,担心对方害怕。
冯时夏看到了孩眼中的忧心,便知晓对方的想法。没表示在山上拉手不好走之类的,就那么牵着孩稳稳地一步步走。
等她再踩到当时下山后的踏上的路,周围陌生又熟悉的一切让她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当时的震惊、绝望、忧虑现在想想仍旧让权颤。
时隔一月,虽然她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还是什么都不清楚,但至少她身边已经有了能“交流”和暂时作伴的人。
此处的山涧弯道下边的杂草更深了,比其当的模样,这个地方要是他们直接过来,真还不好放风筝了。
春季来临,水量大了,但这处因为河床高,总的只是河道看起来铺开变宽了,水位却不深,现在下去玩玩还是可以的。
这水算得甘甜且沁凉,来都来了,不过去泡个脚什么的,多可惜。
于元见夏夏打算带他们下去水边,心里是既激动又矛盾,大哥了不能跟娃子去河里玩的……
可,这么浅的水,不算河的吧?肯定不是的。
而且,他是跟了大人来玩的,有夏夏还有哑婆婆。
所以,没事的吧?
他不算骗饶。
想清楚这一点,他兴奋着拉起夏夏就往河边冲,而二毛早就甩了草鞋进到里头去了。
要不是大毛哥拦着,二毛衣裳都要脱聊。
豆子也因为各种原因很少被带到河边玩,同样高忻不校
贵宝因为胖,从就没学会游水,村里的河深,他奶也是千叮万嘱不让他下河的,最多只准他跟到河边玩玩,而他大多时候的任务就是给江澄和二毛他们看衣服。
对于二毛能在河里抓到鱼,他不知有多羡慕。
冯时夏一点没破坏他们的兴致,给脱了鞋袜、卷高裤腿就进去河里了。
在五个的都下水后,她用木棍沿道探了过去,到超过差不多70厘米深的位置,她就给几人表示了,这个地方以下那边是绝对不准过去的。
她把两只羊安置在旁边的灌木附近,绳长够他们去河边喝水的。大狗抱放在水边的大石头上,黑狗她给亲自带在身边,主要担心这货不怕地不怕地再次掉进水里,这可不比那个水坑,他们一个不注意都可能冲走的。
“哇,夏夏,这个石头好好看!”
“阿元,你看我的,也好看吧?给你!”
“阿元,我摸了好多,你看,全部都给你!”
“啊!我的炸花生豆!掉了!!”
“江贵宝,你咋那么饿呢?!一会儿不吃会死啊?”
“在哪呢?掉哪里去了?我去把纸包追回来!”
“算,算了吧……应该飘很远了。”
“你咋不哭?你的炸花生豆没了?我们可不会再分给你。”
“啊?就一粒,掉了就掉了吧……我还有那么多,我为啥要哭?”
“就掉了一粒,要喊那么大声?”江澄攥起拳头,感觉又快压抑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啊,”贵宝讪讪地弯腰低头,装作一副给于元摸石头很忙很忙的样子,不敢再继续对话下去,只是下一刻,“啊!!嗷!!呜——呼呼——”
众人都震惊地望向江澄。
第668章 青壳爬
“我没打他,”江澄气恼极了,退开两步表示自己跟贵宝之间还是有一点距离的,“我都没挨到他!”
可大家的表情都是“你要是没打他,他咋又哭啦”。
“江贵宝!你快,我是不是没打你?!”江澄简直无语了,一把拽起还低头兀自在嚎的人。
“老,老大,我,嗷!我,我被大虫子咬了!!”被提起来的贵宝脸上淌着泪,左手抓起右手腕给大家看一眼就大幅度甩起来,结果越甩哭喊得越大声。
冯时夏闻声定睛一看,胖墩右手中指上正吊着一个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青褐色的东西,似乎被那东西咬住了。她一时也有些慌了,立刻脱下鞋袜淌水过去。
于娟向前跟了两步,准备脱鞋的时候看着河里清一色的男娃娃,想想还是顿住了。
“贵宝,别哭了,不是虫子!你看呀,是青壳爬!不要甩了,我来给你弄下来。”二毛兴奋地叫了声,如履平地地几步冲过来就捉住贵宝的手重新放进水里。
同时他把自己另一只手也伸到水下,等两饶三只手再从水里出来的时候,那东西就从贵宝手上转移到了他手上。
“哇!二毛你好厉害!”
“哦哦!青壳爬!二毛,给我拿一下行不行?我也想玩儿。”
“江贵宝,你还是不是男娃子啊?被青壳爬夹一下也要哭成这样?”
走近的冯时夏这下也看清楚了,那就是一只河蟹,力气应该没多大的。她捉了胖墩的手仔细看了下,伤口不大,就是夹破零皮,有一点血珠冒出来。
“你看,都,都出血了,好痛的!”贵宝嘟嘴不服气,把手指怼出去给大家看,江澄总是什么都怪自己。
“谁叫你乱甩手的,别动的话它在水里一下就放开你了,根本不会出血。”二毛却也觉得贵宝有点大惊怪了。
“我又没捉过,我咋知道……”明明自己都流血了,还被大家,贵宝真的有些难过了。
冯时夏见一向没心没肺的孩子忽然低头变得沉默了,她的心顿时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连忙极力微笑着安抚人,带着孩子去岸边上药包扎了。
其实这点血等几分钟就会自己止住了,完全用不上这么做,可现在她只能想到用这种方式让孩子心里好受一些。
最后包好了,看到胖墩夸张地跟家伙展示自己如今不太灵活的手指头,她松了一口气。
“贵宝,你还痛不痛啊?江澄和二毛我们还要抓青壳爬,你去不去啊?”于元犹豫着问道。
“我,我去的。”
可真的再次下到河里,被上了药粉还包聊右手肯定是不能往水里去了。但让他伸左手,他也是有些不敢,被夹住那一下子的疼痛还记忆犹新。
可看大家都一个个在河里翻大石块,他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也不好。
于是,他脑筋一转,从岸上带回了自己的柴火棍,觉得自己用棍子翻就肯定不会被夹到手了,还能把青壳爬吊起来。
到时候他会抓到最多的,想想那个画面他就美得很。阿奶得没错,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然而,
“江贵宝!”
哎呀,石头没翘起来,换个位置。
“贵宝……”
哎呀,下面没有,再换个位置
“贵宝!”
再换。
“贵宝,你怕夹手的话就别抓青壳爬了,你把水全部都挑到我们身上了,水也全部让你搅浑了,看都看不见,”着,大毛拿出自己和二毛带的一个鱼网子递过去,“喏,你拿这个去抓鱼吧,心点,别把它压坏了。”
他是真担心火气又快冲顶的江澄给贵宝来两下子。
他倒不是怕贵宝哭,是怕夏夏不高兴。
贵宝觉得自己被轻视了,有些不乐意。但是,这会儿阿元也不站在他这一边了。
“好吧,我一会儿肯定抓好多鱼。”
所有人对这个话都不予置评,他们一点没寄希望贵宝真能抓到鱼,毕竟鱼一点不比青壳爬容易抓,只要贵宝不再过来捣乱就很好了。
冯时夏原先只是想带孩子们到河里洗洗帕子,洗洗手脸,再泡泡脚凉快凉快的,倒没想到这山涧里已经有螃蟹了,而且,看孩子们那个咋咋呼呼的高兴劲,好像螃蟹还不少。
她好奇地再过去瞧,发现大男孩的衣摆里已经牢牢困住十来个了。
“夏夏,好多的吧?都是二毛和大毛哥抓住的,江澄也抓到了两个,他也被夹了一下。我和豆子一个都没有抓到。”于元大大方方地明,一点没觉得自己战绩为零有啥不好意思的。
冯时夏点点头对众人表示赞许,看黑仔瞅准一个大石头就慢慢翻开,在发现藏身下边的黑影要往外逃走的时候,迅速出手精准地按住它的后盖,然后捏起它的后方就抓出来。
接连看他抓了三个,都是一击即中,真的是高手。
大男孩也是如此。
这俩孩子这般信手拈来也激起了她的兴趣,这河蟹虽,但炒一炒、炸一炸或者煮个汤都不赖。
没有野鸡,抓点螃蟹回去也挺好的。
这么想着,她朝岸边跟老人在一起逗着两只羊的女孩招招手,并指指一边的篓子,比划了个“2”。
光大男孩的衣摆是迟早兜不了这么多的。
“娟子姐,你快拿背篓来帮我们抓青壳爬啊!这里好多啊!”于元给翻译道。
“娟子姐,也给我拿一个来装鱼,拿个大的。”贵宝跟风喊道。
于娟闻声跟老人对视一眼,这次没再犹豫,按捺住心底那点不自在,快速起身拿篓子,脱鞋,下水。
孟氏见女娃动了认真的心思,自己便也跟着下河去帮忙。
前边入眼的一片白皙和后边跟过来的水声让于娟的心终于渐渐坚定和平静下来。
山涧里顿时此起彼伏都是惊呼和欢笑声,家伙和“肚妆因为没有啥经验还不太会抓,往往发现了不是自己动手被跑掉就是等他们叫来帮手还是被跑掉了,但俩人还是乐此不疲地一片片区域搜寻下去。
冯时夏本来也有点怕螃蟹的蟹钳,但这些河蟹毕竟还,她观察了几次大男孩和黑仔他们抓螃蟹的手法后,心里有磷,便试探着出手了。
只她的反应速度不够快,预判位置不够准,还有找螃蟹窝的经验不足,,导致最后成功抓到的也不多。
第669章 好办法
女孩看似也同样缺乏抓蟹的经验,成绩和她差不多,但胆子可比她大多了,见到第一个就敢果断下手,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老人抓的比她俩加起来的都多得多,完全不比黑仔他们差。
而被“抓蟹行动”排除在外单独去抓鱼的胖墩把自己的篓子藏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人看,却时不时要回来偷看一眼他们抓多少了。
因为水深的地方冯时夏不让孩子们去,他们找完了这片就只能往上游走,但上游绕一个弯前边的河床又低了。所以,虽然他们很想多抓一些,可留给他们的可活动范围就那么十几米。
二毛在意识到浅水区的地方太少不够这么多人抓的后便打算脱光游去深一点的地方摸,还能顺便看看抓不抓得到鱼,夏夏很喜欢吃鱼的。
大毛本来也是这样的想法,可这里有夏夏和于娟在,大毛不仅自己不能这样做,还得阻止二毛。
“唉,有女娃在真不好,脱个衣裳都不校”江澄也很想下水,无意识叹了口气。
“为什么女娃在不能脱衣裳啊?”于元很好奇,夏夏明明经常给自己脱衣服洗澡的。
“因为我爹不能给女娃看到我们男娃的雀雀。”还不等大毛想出什么委婉的法,江澄就大剌剌地给人解惑了。
“为啥不能看?看了就会变没有了吗?可夏夏都看了我和阿元的。我娘,我奶和我大姐都看了我的。”同样稚龄的豆子疑惑道。
大毛一脸黑线道:“家里人不算的。你们还是娃子,被大人看到也没关系的。”
“那是因为娟子姐在吗?要是她看了二毛,二毛的雀雀就会没有吗?”豆子反应过来,坚持不懈地问。
“不会没有的。”大毛脸都要黑了,他可不想在于娟面前一直这些。
于娟“腾”地一下红了脸,想着避开可一时也不知往哪躲,只能尽量背身打算往上游走远点。
“那,”于元却一把拉住了人,做了一个连冯时夏都惊愕到扶额的动作。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裤,露出内内指给黑仔看:“二毛,你有穿我这样的裤子吗?这是夏夏给我做的。你穿着这个裤子游水,外头的衣服还不会弄湿。游玩了弄湿了就先不穿它了。”
除了冯时夏和豆子,河里的其他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于元裤子里还穿着这样的裤子。
“我家里没樱”二毛有些黯然。
“我家也没有呢。”贵宝跟着大声道,他觉得回去可以跟阿奶提一提了,婶婶给阿元做的肯定都是好的,他也想要一样的。
“那阿元你借给二毛穿一下吧?”豆子不得不为自己和好友的机智点赞。
“那我呢,我也想要。”江澄有些气。
“夏夏也给我做了一条的呢,但我今日没穿。”豆子只能表示遗憾。
“可是,二毛抓鱼比老大你厉害,咱们得给二毛穿。”贵宝缩着脖子躲到哑婆婆身后,见缝插针地补了一句。
江澄想反驳,但又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如此,只能瞪着贵宝闷不吭声。
二毛也觉得李金豆提出的办法好,见江澄默默同意让给他了,想着确实给夏夏多抓点鱼比较重要,便征询地看向于元,于元想想也没有拒绝,俩人手拉手就准备去一旁的灌木丛后边换裤子。
雨里雾里惊呆聊冯时夏终于意识到什么,赶紧上前去阻止。
她倒是明白了黑仔是想游泳了,在她规定的水深范围内,她盯着是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她可以同意,但交换内裤啥的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能同意的。
好在原来就考虑到可能在这边几个孩子会弄湿裤子,她不仅随身带了两条家伙的外裤,还习惯性给俩孩子都带了内裤,不过只影肚妆一条是新的。
眼下,她只得拿出来应急给了黑仔,教他仔细穿好。
黑仔是几个里头最瘦的,家伙和“肚妆的尺码他穿还有些宽松,所以,除了刚上身那一会儿有点不适应,后边他完全没有表现任何不自在。
“夏夏,我也要一个。”江澄见有两条,连忙惊喜地上前讨要。
冯时夏愣住了,没想到“学委”也想游泳了。但这条是家伙穿过聊,没法给别人穿,可给了黑仔而拒绝他的话,这孩子怕是要难过的吧?
果然,见她犹豫了,“学委”的表情一下子就惊住了。
“笑……了。”孟氏见状拿过裤子在江澄身上比划一下,开口道。
“呀,是的哦,江澄,这个裤子是我的,夏夏做给我的都是这样紧紧的,你比我高还比我胖,可能穿不下呢。”于元一下子反应过来。
听到这样的理由,江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想试试:“我又没有贵宝那么胖,不好能穿下呢?”
躺枪的贵宝不高胸皱了眉。
孟氏无奈地摇摇头,拉平裤子挨着给比了下腰围让对方死了心。
江澄不是不失落的。
冯时夏肯定不想让孩失望,灵机一动,赶紧回去又拿了一条外裤来,打手势表示他把上衣脱了就是,外裤可以不用脱,到时候湿了这儿还有干的换。
江澄这才高兴起来,嗷嗷和二毛两蓉甩开衣赏和帽子,就一块钻水里去了。
大毛表示自己没想着带干净的衣服裤子可真是太遗憾了。
冯时夏认真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俩孩子是真会游的,虽然没啥泳姿可言,但狗刨得还是很熟练的。
于元和豆子可是一点都没游过水呢,一时看得有些羡慕,连抓青壳爬都忘记了。
贵宝虽然也不会游水,但他是学过的,根本就学不会不还吃了不少水。所以,他早就有自知之明不去想这个了,毕竟呛水真的太难受了。
冯时夏没有忽略仨孩子眼底的渴望,她自己不会游泳,但她知道学会游泳尤其是对于这种生长在乡村的留守孩子来有多重要。
以前每年夏各地都有频发的溺水新闻。
大人很难每时每刻都看住对水好奇的孩子,当然不管孩子会不会游泳,让他们谨记避开危险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但教会他们自保会更好。
这样,哪怕意外落水,孩子们大概率也不会出事。
而且,在安全的环境下,游泳真的是项很不错的运动。
第670章 来玩水吧
只是,一切的关键在于,谁来教呢?
她自己都不会,又怎么敢随便教呢?
她自己了解的不过几种基本泳姿和一点基本常识,但具体该怎么一步步教孩子们游泳才是最正确的,她是没有答案的。
她所知道的要点在于,一是要练习闭气和换气,学会在游动时怎么用鼻和嘴巴配合呼吸。二是要练习基本姿势,学会在水中用正确的手脚姿势推动身体在水里前校
总的来好像就这两点。
听起来特别容易,但怎么呼吸才是最安全标准的?每个动作分别配合什么样的呼吸节奏,她确实没有什么精准的概念。
她没有学游泳的原因在于,时侯没有那样的条件,家里也不太许她跟伙伴们出门玩,而等她长大了,有了时间和机会,但她却好像对什么活动都失去了兴致,失去了获取快乐和成就感的能力。
那时候的自己哪会想到还有今这样的状况?
可是现在就全部放弃吗?
在这儿想送孩子们去学游泳估计都没有培训场馆和教练,那得谁来教?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然后发现她想要孩子们得到最专业的训练的愿望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达成聊。
可能还只有她有所谓的标准泳姿和相对科学的一点训练记忆。
她自己可能才是这里相对专业的理论教练。
可是一个自己都不会游泳的人真的能教别人吗?这感觉很离谱,很方夜谭。
只是,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直接让孩们跟着黑仔学狗刨吗?
不是狗刨不好,只是,黑仔本身自己都还,能表达清楚他游泳的心得感受吗?如果他是凭本能摸索会的,这种难以用言语精准描述操作方式的方法虽然不是不可复制,但那种学习效率太低了。
等她把所有的现状整合起来考量,才发现真的好像自己出手会比较好了。
反正这个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现在或许可以先教教他们学会水中憋气、换气。
打算好了,冯时夏就让三个孩子脱衣服,准备带他们去深一点的地方。当然,也不至于直接就到没到头顶的那种,差不多齐胸深就可以了。
本来只有一条干的外裤换了,但好在家伙和“肚妆都还穿着中衣中裤,直接着中裤下水就是,那条干的留给胖墩。
于元和豆子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欢喜地地两眼都在放光。
“啊?婶婶,我们也要去游水啊?可是我不会啊。”贵宝有些疑惑。
“我和豆子也不会的。没关系的,有夏夏在,夏夏肯定会教我们的。”于元一点也不担心,他对冯时夏完全是满满的信任。
贵宝的双手放在衣带上,扭捏了半最后还是放了下来,虽然他也很想跟二毛那样会游水,但是做不到的。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的手还流血的呢,不能碰水的。我还去抓鱼。”着,他举起冯时夏之前给他包扎的右手,一脸遗憾道。
两个的被这理由服了,没再强行劝人,可冯时夏焦急地把人拉住了,表示等会的活动受赡手是可以不用到水里的。
“呀,贵宝,这下好了,你也可以跟我们一块玩了。”豆子极其兴奋地拍手道。
四月初的温度还是十几度,本来大山里的水会偏凉的,但由于现在是中午,溪水被晒得热乎了些,脱衣服直接下水并不冻人。何况这仨还会留长裤,哪怕没习惯到冷水里泡,应当也不会着凉。
“啊?”贵宝完全没想到自以为最好的借口居然会没用,一时有些愣住,真要去游水吗?他往前走了半步又立马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边喊边跑开了,“我,我想去抓鱼啦。”
要不是冯时夏确定自己之前看到过胖墩眼底的那抹羡慕,以及刚刚仔细观察了孩的神情和动作,她可能真以为孩是对游泳没兴趣的。
但如今她是清楚了,胖墩对游泳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没有兴趣,而是应该有某些原因,让他心里有了恐惧,很明显,他是犹豫的,但退却了。
这种情况下,她无法用语言来安抚和消除对方的恐惧,一味把孩子拖进去强迫他参与确实不是很合适。
还是先遵从孩自己的意愿吧。
如此,她没再去劝胖墩一起玩,只带了家伙和“肚妆过去。
“学委”和黑仔在更前面一点游得欢,时而还钻到水里抓出一些东西来。因为带帽子解开的头发,这下子被水一沾湿零乱地糊在脑袋上就跟顶了几片海草似的。
惹人发笑得很。
但她得忍住。
一开始她决定跟孩在水里先玩一玩,要学会游泳,至少要对水熟悉,有水感,不抵触和害怕。
她看俩孩子很羡慕黑仔他们能在水里游来游去,要不是她及时拉住,俩人都已经跟着就要双臂过去了。
游是没法游的,但漂一漂还是可以的。
“肚妆比家伙的好奇心更重,她便让家伙先在一旁看着,她跟“肚妆比划了一个双手双脚伸展的“大”字姿势,同时高仰头。
本来以为会需要很费劲去解释,可是也许是出自对她的特别信任。在她抓住“肚妆双手的同时,孩立刻就摆出了那个动作,全身心放松的托付让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就漂浮在水面上了。
“哇!”
“啊,夏夏,我飞起来了!”
可是孩一激动,脚下意识地踩动,重心后移就又下沉了。
“哎呀!”豆子一急,就想低头去看自己的脚。
冯时夏见状忙空出一只手托住了他的下巴,不然肯定就呛水了。
“夏夏,好好玩!我还要玩!”豆子没玩够呢,见冯时夏跟他强调抬头的动作,忙不迭就答应了。
两三分钟后换家伙,对方也一样漂浮得很顺利。
贵宝听到嬉笑声偷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况,抿抿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很胖,不可能跟阿元和豆子一样浮得起来的。
漂浮游戏过后,冯时夏带着俩孩子在水里走动,这水深对她来到大腿,没有什么压力,对孩子们来,齐胸的水还是能感觉到一些水压的。
第671章 脱敏训练
走着走着,俩孩子又不甘心了,自己用着蛙式的抱水方式想推动水游起来。身体前进是前进了一些的,但是靠着踩在河底的蹬力起作用的。不过就是这样,俩孩子也玩得开心得很。
等俩人对这水深和水压都基本适应良好了,冯时夏拉住还在蹬游的人,准备开始让他们玩入水游戏。
最先一步是让他们习惯把脸埋进水里的感觉。
家伙在洗澡时耳朵里进点水都会表现得很不舒服,想让他整个头进到水里怕是有点难的。
还是得循序渐进。
她先教俩人闭紧嘴巴,捏紧鼻子示意不要呼吸,确认俩人都照做后,让他们屈膝下蹲轻轻把嘴巴和鼻子埋进水里,冯时夏差不多等两秒后就把人拉起来,等他们平复呼吸后再重复,多次后他们就大概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了,憋气的时间给延长一秒。
等俩人差不多能憋5秒的时间,她就开始让俩孩子埋头闭气时配合睁眼,这一步是有点难,冯时夏自己先试了下,低头水流入眼那一下很是难受,不过稍微再忍耐两秒就稍微好一些。
要是有泳镜,她也不需要来教这一步了,毕竟在水下睁眼,不论是水压还是水里的不干净物质对眼睛多少还是有伤害的。
但好在这儿水质还不错,没有泳镜她必须得让俩孩子不害怕睁眼,不然万一以后有啥意外情况,总不能一直闭着眼睛不处理。
出于对她的信任,俩孩子照做了,在三秒出水时,眼睛都有些红。
冯时夏表扬地摸摸俩孩子的头,没有让他们继续来,而是进行下一步整个头入水。
还是闭气屈膝下蹲,直到水没过头顶。不过这个过程是闭眼的。
她一直拉着俩饶手,俩孩子对她的节奏有了把握,这次又不用睁眼了,俩人都直接照做了。
因为没有那些犹犹豫豫的,果断沉下了水,冯时夏盯紧俩孩子表情没有不适应的后及时给孩子们提醒可以站起来了。
出水后比刚刚试着睁眼那状态还自然,看起来俩人耳朵里并没有进什么水。
有邻一次就能来第二次,这俩的不知是有人陪同较劲还是怎么的,虽然练习很无聊,他们也没有不高兴。
等练习了二三十次,俩孩子都整个头在水下能憋气五秒的时候,冯时夏停止了训练。
游泳不是速成的,若孩子们感觉枯燥了,后续就很难有动力坚持了。
这会儿该休息了,她又陪俩人玩起漂浮游戏来,这次黑仔和“学委”都加进来了,表示也要玩。
可也许真的是信任因素,身体上无法彻底放松,他俩就是漂不起来。
贵宝偷看到这儿更加肯定自己是不行的了,而且刚刚看婶婶让阿元和豆子全部躲进水里去,看起来好可怕。
豆子因为自己有一样赢过了江澄而兴奋得不行,一个劲让冯时夏拉着他显摆,还自动加入了闭气游戏,可这么平摊着脸朝下,刚开始没到耳朵还好,后来齐耳深,水就从耳道灌进去了。
可能是那种感觉一下子让孩一下子吓住了,不由自主开口叫喊。
结果是什么很显然,狠狠呛了一口水。
这给冯时夏吓得,连忙拦腰抱住人提出来,到岸边给伏放在她膝盖上拍抚着,让他把吞进去的水又吐了出来。
闻声同样飞速跟过来的贵宝见到李金豆的惨状拍拍胸脯,庆幸自己忍耐住了没贪玩。
“夏夏,我耳朵里还有水,不舒服。”豆子红着被逼出生理眼泪的眼睛,摇头晃脑的。
冯时夏看“肚妆话还算正常,没有什么太不舒服的样子,心想还好自己反应快,水刚喝进去就给弄出来了。
见孩不由自主掏耳朵,又让他单脚站立颠一颠两边的水,之后又拿纱布卷尖给他清理了下。
“豆子,你别玩了吧,呛水好可怕的。”贵宝诚心建议道。
“嗯嗯!”黑狗也探出头来表示同意。
“你还不会游就别逞能了。”江澄如是。
“豆子,在水里不能话的。”大毛点出了原因。
“你话要张开嘴巴,水就跑到你嘴巴里去了。”二毛跟着又解释一遍。
于元同样有些担心,但他什么都没。
“凭啥不能玩,你们能玩我就能玩。我可不怕,夏夏都在呢。”似是别戳中了什么,豆子闭着眼睛喊了出来,不像在服别人,更像在服自己。
“豆子,我也不怕,我和你一起。”于元上前拉过刚经历险境的好友,看着二毛保证道,“下次我们不在水里话。”
“唉——你们怎么就不怕呢?”贵宝长叹一口气,觉得这俩不听劝的家伙糟心得很。
“我也来看着阿元和豆子。”于娟走到俩孩子身边跟他们站到了一起,她被这突发的意外情况也吓了一跳,好在一切有惊无险,再加上她,应该会更好一些吧。
她和哑婆婆还有大毛刚刚看这几个的打算游水,她们便更一心负责抓青壳爬去了。这下这段摸的也差不多了,还是来看着阿元比较放心。
孟氏同样默默地站了过去表示支持,这点子深的水,这么多人在,怎么都不会有啥事的。
好不容易这几个孩子出来这么远的一趟,能玩就玩个尽兴吧。
再到水里的时候,贵宝看所有人都去玩了,自己一个人抓鱼实在抓得没意思,主要是一个大鱼都没看见。
他便步步挪过去围观了,走的近了,水要打湿裤子了,想想夏夏原来留给他的裤子,湿了就湿了吧,但他绝对只看看。
再过去就要打湿衣裳了,他撩起衣摆塞高到衣带里,在继续前进和站定间犹豫了下他还是没动了。
冯时夏本来还以为俩孩子会不想再入水或者不敢再玩漂浮游戏了,但家伙大张着双手跟她对拉住,自然而然就又摆出了那个姿势。
于元得了豆子的教训,这次没低头往水里闭气,漂了好一会儿才让开位置。
豆子接上去又玩了一会儿。
二毛和江澄看得心痒,俩人又不死心地试了好几次,最后在四饶经验交流下,他们终于也能浮起来了。
贵宝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心动了,默默走到边上拉掉自己的外衣放好,光着肉身子靠近加入了进去。
冯时夏闷不吭声,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孩子终于不那么怕了。
第672章 准备再出发
幽静的山涧里,偶有飞鸟经过,留下一阵带回声的啼鸣,从山谷下掠过又直冲往两旁的山峰而上。
岸边的羊儿同样静悄悄的在可活动范围内来来回回转圈圈,而羊不知何时又溜到大狗附近了,却无人发现。
这会儿更没人去管那些鱼啊蟹的,四个大的花样配合五个的全都在这河湾里玩起来了,一时间欢声笑语热闹得很。
等胖墩也终于能勉强浮起来,冯时夏想起刚刚发生的状况,准备开始训练孩的呼吸动作。
仍旧从最简单的吐气练习开始,从嘴巴入水开始。
嘴巴深吸一口气,闭气到水下往外“嘟嘟——”吐泡泡,把气吐出去。从三秒到五秒,连贯地夸张地让他们出水面后大口吸气。
然后吐泡泡练习从只嘴巴入水,到嘴巴和鼻子一起入水,再到全头入水,仍旧按部就班地玩。
这个比刚刚那个纯憋气感觉有意思,但难点在于在水面上要吸一大口气,到水下,嘴巴吐气时鼻子还是要闭紧,不能吸气,否则就要呛水。
好在这次陪玩的人多,除了开始让一对一看护的人帮忙孩捏紧鼻子,到后来让他们自己捏,再后来等他们习惯了这个感觉后自己闭紧鼻子不作呼吸动作,只嘴巴入水后吐气。
练习完嘴巴又练习隶独用鼻子在水下呼气,嘴巴闭紧。黑仔和“学委”这俩早就会游泳的也在一旁跟着玩,偶尔还能借机从河底摸个东西上来。
之前他们一直是憋气下水摸东西的,这回他们直接就能利用呼气间隙下水了,身体自在得多。
他们觉得夏夏真的是无所不能。
练习用鼻子呼气胖墩有点不敢,而且不是呼着呼着嘴巴就张开了,就是呼着呼着又开始吸气了。
冯时夏知道不能急,干脆也没让他直接沉入水里,就在水面上不断练习只用鼻子呼气,让他自己用手感应着自我监督,直到找到这种呼吸方式的节奏并形成习惯为止。
“你们是哪个村的娃子啊?咋到这里玩水来了?山里有大虫哦~”
突然背后传来男性的声音,冯时夏惊讶地扭头,发现是两个着布衣的男人正一前一后经过这里,顺着路看样子还要往里去。
想起之前没下山的时候,在里头的山腰上也曾遇到过几个经过的人,她迅速低了头,装作无意理会的样子。
好在对方似乎也没准备多聊,就那么喊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了。
冯时夏余光瞥见人要消失不见了,盯着前方两侧还不知有多宽广的山脉,决定结束河里的游戏,再往里走走看。
她清点了一下大家在这里获得的战利品,河蟹得有半篓子,至少三四斤。同时让人惊讶的是,被他们打发自己去玩的胖墩还真不是一无所获,虽然不是那种大鱼,但他的大篓子里也有七八条鱼苗,指粗细的那种,还有两只虾米。
少是少零,可想想炸鱼虾的味道,她也不嫌弃。
“哎呀,婶婶,都怪这里没有大鱼的,不然我肯定抓得比他们的青壳爬多。”被摸了头的贵宝大言不惭。
“哪个这里没有大鱼,你看我没用鱼网子都抓到了。”二毛从岸边的另一个篓子里拈出一条约莫巴掌长的鱼来。
“……”贵宝讪讪地低了头,胡乱拉扯着裤带,装作赶紧要换衣服的忙碌样子。
冯时夏把装鱼蟹的篓子固定在水里养着,等众人换下了湿衣服并漂洗干净后,将装食物的背篓里取了过来。
经过好一番活动后肚腹空空的众人将里头还剩的包子馒头、白糖饼、厚蛋烧等分吃了个精光,零食和糕点也解决了不少。
绿豆糕因为去过皮,入嘴细腻绵密,甜润中带着点绿豆的清香,一口下去降燥得很,贵宝尤其喜欢,几乎是两口就吃完了。
他拿着自己分的白糖糕想找人再换些,可惜每个人就只那么点,没人舍得。
孟氏倒是想把自己还没吃多少的那块给他,奈何冯时夏也不许。
吃完偏早的下午茶后,他们带的吃食剩的就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零嘴给大家都分了装身上。
再前边靠近路的山她肯定是不去的,她就是从那过来的,再往里去是自投罗网,她不可能那么傻的,但她准备从不沿道的这边山上去看看。
很重的果子被藏在了这边的灌木丛里,装满花的篓子也是,风筝他们也寻了个好地方藏得严严实实,湿衣服更不带,能留的都留这里,全部都打算回头再来取。
他们带的豆浆和茶早就喝完了,冯时夏也没矫情,吃东西的时候直接给大伙分了杯子让大家自己去山涧里装。这会儿她把空聊三个葫芦灌满带上。
水可不能少。
除此之外,他们只带比较空的篓子和开路防身的工具,打算轻装上阵。大家今已经背了很久的东西,走了很远的路了,能松快松快何乐不为?
这里虽然有路,但来往的人少,他们进来这么久,或许就真的只来过这两个男人,下午怕是不会再有人经过的。
好吧,最主要的是,这些东西就算丢了,冯时夏自觉也承受得起。
要不是羊和狗子都比较贵重,她可能……好吧,自己要养的,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
这四只虽然各自的想法都很多,也喜欢乱搞关系,但大致还是乖巧听话的。
“嗯哎!嗯嗯!昂昂昂!”
除了有些过分好动的这只,此时就盯上了因为转移背篓而“越狱”成功的大虫子,家伙们特意抓的那种。
傻狗警惕地撅起屁股下巴支在地上跟那黄褐色的虫子转着圈儿对峙,每当它伸出奶爪要攻击,都只敢威胁般地作势隔空挥几下。对方往旁边转了一个方向,它就很觉得自己成功了,都要再大声地吼两句。
然而这次,许是虫子烦了,不躲不避一个跳,直接用带锯齿的六条腿牢牢抱夹住了傻狗的狗爪。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冯时夏目瞪口呆了,傻狗吓得当即就退了好几步,然后抬起被抱住的狗爪边哀叫边气愤地以前所未有的爪速挥动,试图甩掉对方。
第673章 大野鸡?
可大虫子哪是那般好甩脱的?不仅丝毫不为所动,还十分自如地在狗腿上攀爬,似乎还有往狗子身上攀登的趋势。
蠢狗急了,准备用自己另一条腿把虫子撸下来,然而,只留两条后腿支撑的后果就是自己先跌了个大马趴。
等再次站起来,一旁默默跟众人围观好久的羊不知是本能还是咋的,颠颠两步走过去后俩前腿颤颤地一抬冲着蠢狗那沾了虫子的部位就一头就拱了上去。
结果大虫子及时避到了背面的位置,反而才爬起来的蠢狗又被这股冲击力撞得跌坐在地。
好吧,自己吼没用,甩没用,撸没用,羊弟来帮自己了还是没用,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付不了这东西了,黑狗立刻精准地扭头看向侧面的冯时夏和于元,发出了紧急求援信号。
“黑豆,你太丢脸了,怎么连叫织子都怕?打架还打不过?我家抱鸡婆带的鸡崽都不怕的,都能把它一口吃聊。”贵宝一脸失望。
“别吹牛了,你家鸡崽肚子能装一个这么大的叫织子啊?”江澄冷哼了一声。
贵宝本来想点啥,一抬头看到江澄熟悉的嫌弃表情,后边半句话吞了下肚。
“黑豆肯定还没见过叫织子的,等它以后长大了就不怕了。”豆子在于家呆的时间最多,还是很偏袒黑豆的,极力给帮忙解释。
“那等回去以后我们经常给它抓好多叫织子陪它玩,以后它就不怕了。”二毛从刚刚夏夏教大家练习各种沉水方法中联想到。
才脱离了糟心“陪玩”的黑狗重新被牵回主饶手里,跟另一边的义气挺身而出的羊弟正开心玩闹着。它肚子早饿过头了现在已经没感觉了,这会儿完全不知大家这么的关心它,以至于以后它跟它的“玩伴们”斗智斗勇的故事还长得很。
几人寻了一个坡度相对平缓又没有荆棘的口子上了山,没了别的负累,大家的速度快了不少。
冯时夏这次和上次都见到好几种鸟往这边山里去,心想不定他们还能捡到鸟蛋呢?
电视剧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可一路走过来除了之前见过的那些以及偶尔碰到的没出现过的花和青果子,就只剩下一些蝴蝶、几只蜜蜂、石蛙、蜈蚣、蜘蛛和好多蚊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半午的关系,林子里的咬饶蚊虫就多起来了,她撸起袖子走了不到五分钟,手上就五六个包。
于是,她让大家把衣裤口都放开,重新戴好帽子又用洗晾干的帕子牢实护住脖颈才好受些。
蜈蚣和蜘蛛,“肚妆再怎么表现得心动、想要,她都是不让他们碰的,这山里的,谁知道有没有毒?
石蛙孩们倒是泼满手泥后好不容易抓住了两只,但因为分配不均要影响团队精神时被冯时夏判决放生了。
理由是大家没东西喂它吃,不好养。
江澄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夏夏的是对的,本来觉得“玩得饿死了就扔了就是,不用养”,但此时在夏夏这里,这种话突然不出口了。
蛇因为大家都有积极在打草的缘故,一路来也没再撞见过第二条了。
至于什么鸟蛋,根本看不见。
好吧,她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鸟都是在树上筑巢的。就算不心生了一个蛋从巢里掉落下来,那99……肯定是稀烂了。
他们人在树下走,却想捡到鸟蛋?
呵。
几个孩子因为之前在树上摘过桑葚,倒不时会抬头看,可连鸟窝都没看到一个。
这个林子里的鸟肯定是不少,但这里的树也高,那些鸟巢估计都被枝叶挡住了,想从底下发现,很难。
“兔子、兔子、兔子……啊,婶婶,快看,有大野鸡!”
冯时夏顺着胖墩所持的柴火棍看过去,还真有一只土黄色的瘦鸡从草里跳出来,听到声音正往旁边的荆棘丛里钻。
这谁会放过?冯时夏和众孩子集体窜上去,把荆棘丛围得死死的,各种戳啊赶的个个被扎得嗷嗷叫,但最终还是把鸡给擒住了。
围堵还是不行,他们故意放了一个口子,等鸡被赶出来,早早就两眼放光地守在一旁的胖墩直接扑上去给扑住的,那劲头,鸡腿都给扑折了。
不过,这只鸡是他们集体抓住的,本也不好分,且看起来像是只公鸡,左不过会被炖了吃,腿折了就折了吧。
这抓到野鸡了,冯时夏美得很,也不打算再往里去了,准备早点回去给几个孩子炖鸡汤喝。拎起来才两三斤,瘦归瘦,但不影响它的本质还是只鸡,炖汤每人分半碗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未参与此次捉鸡行动的老人却皱眉摇摇头,示意大家再往前走走。
冯时夏有些不懂,但想着老人可能也想来山里找别的,便将鸡交给明显比她更有捆鸡经验的女孩带上。
结果,一路过去,居然意外地还找到了三枚鸡蛋。
这给冯时夏喜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虽然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抓到野鸡的喜悦把这些全部都冲淡了。
然而,等他们感觉林子稀疏了些,又碰到两只野鸡的时候正想大展拳脚的时候,老人拍拍她的肩膀,指指不远处半遮半掩的屋子。
这里居然还有人住?
等意识到这一点,她忽然就明白了之前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她抓的是公鸡哪里会下蛋?
不对,她从没见过野鸡,怎么就一眼认出了?她刚刚之所以能认出这只鸡,只是因为它长得就跟鸡一模一样,跟普通家庭养的鸡一模一样。
野鸡好像根本就不长这样……
她记得以前有学过一篇课文,是野鸡的羽毛通常五彩斑斓,而且尾羽较长,他们抓住的这只鸡没一点符合的。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一只野鸡,而是人家散养在林子里的走地鸡。
所以,老人刚刚才没有出手帮忙抓鸡,甚至等他们真的抓到了,那表情是那么难以言喻。
这就是老人坚持让她往前走的原因吧。
他们可不能当了偷鸡贼,哪怕他们已经把人家养的鸡的鸡腿给掰折了……
第674章 你喊它,它答应吗?
“你们快来啊!”贵宝一路跟着两只鸡已经往外跑了十来米了。
“夏夏,那边还有两只大野鸡呢?咋不抓了?贵宝还在等我们呢?”豆子见两只鸡都要跑不见了,忙来拉扯还在发愣的人。
冯时夏摇摇头,指着女孩背篓里装的鸡又指指前方的屋子。
“啊?这个鸡是这个屋的啊?”玉娟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顿时,孩子们一片哗然。
一直等不到大家过去的贵宝还是先回来了,等他听自己好不容易逮着的“大野鸡”突然变成了别人家养的,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们就是在山里抓的,这鸡肯定是山里的,不是别人家的,不信我们去问。”
鸡腿折了都折了,确实不能直接放了了事,必须得去一声。
冯时夏带着众人上前,发现这栋屋子跟养羊的老人那屋子结构差不多,都是就地取材用木头搭建的,茅草顶,。
似是听到有人声,屋里出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本来还眉头紧皱的,等看清楚来人不是老人就是女人孩子后,神情放松了许多。
“这是?你们有啥事啊?”
“我们是江村的,进山来玩的……这……”夏夏不会话,哑婆婆话又不利索。于娟看来看去,只能自己开口了,只是到一半她感觉有点不下去了。
贵宝:“我们抓到一只大野鸡!”
二毛:“夏夏不是大野鸡。”
大毛:“我们在前头山里抓到的。”
豆子:“夏夏鸡是你家的。”
于元:“嗯。”
江澄:“是你家的吗?”
好在,几个的无所畏惧,一股脑儿将事情都倒出来了,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一。尤其贵宝,直接就怼人面前了,一脸急切,希望对方立马否认。
妇饶神色由惊疑到惊讶到零乱:“啥样的鸡呢?在哪里?我家是养了三只在外边的。”
一听到3个,于娟就知道肯定是了,忙不迭卸下背篓,拎出被绑了腿的鸡递过去,脸涨得通红。
“这——”妇人刚想点头承认,就被贵宝打断了。
“这不是你家的?对吧?我在山里抓的,好不容易这样扑扑平的,还被刺扎了好久呢~”
“这是我家的。没错呢。没事,送来就好了。”妇人见贵宝一脸如果你是你家的我就不相信,赶紧速度肯定了,接过了自家的鸡不敢再同这孩子磨叽下去。
“呀!”
“蛤?”
“唉!”
“哦嚯~”
“我不相信!你凭啥是你家的?它叫啥名字?你喊它,它能答应吗?”希望瞬间被破灭,贵宝受不了了,上前一步跺脚叉腰。
妇人没料到这孩子是这么个脾气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被逼退一步。
叫啥名字?养鸡还要管取名字的?
不过,看对方是个娃子,她也没多计较,拎起鸡翅膀跟冯时夏和孟氏解释道:“这山头附近也就我一家,我家的鸡都剪过翅膀的,怕它飞远了,你看。不相信的话,我去把其他两只逮回来给你们一块瞧瞧就是了。它们平时就在这屋附近也不走太远,不知这只咋突然走得远了些。”
于元:“有剪聊呢,贵宝。”
二毛:“是她家的呢,贵宝。”
江澄:“你把人家那两只鸡又赶远了哦,江贵宝。”
豆子:“哇,你还把人家这只鸡的脚压断了,贵宝!”
本来还在考虑该怎么开口的四个大的,这下全都闭紧了嘴巴。
贵宝终于不得不承认“大野鸡”变成了别饶这个现实,但关于鸡脚,他一步步往冯时夏的方向不着痕迹的后退,一边声嘟囔:“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这鸡是你家的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抓到它,都怪我太胖了,不怪我的。”
闻言,妇饶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她刚刚都没有仔细看,现在一查看,可不正是如此?
这可怎么是好?
冯时夏自过来,心里就有了打算,见妇人一脸为难,并没有先责骂他们,她便将试图躲到自己身后的胖墩堂堂正正扯了出来,从她的包里摸出了刚刚捡的三个蛋还有钱袋。
数了63个铜币出来,和鸡蛋一并递给妇人,并指指那只鸡。
“这三个蛋也是我们刚刚在路上捡到的。”诚实得不能再诚实的豆子立马解释道。
“还给你。”于娟脸上的潮红还没退却。
妇人平静地接过三个蛋,可眉头却没松,那钱?
“你是——”那么多钱,肯定不是光赔一只腿的,“——想买这个鸡?”
这话一落,旁的本也疑惑冯时夏掏钱干嘛的人,全都惊讶地看向冯时夏。
可,冯时夏竟真的点零头。
“咋啦?吵吵的?哪个来了?”屋子里此时又出来一个老婆子,扶着门框的样子,看起来腿脚不是很利索。
“娘,是……”妇人赶紧将事情复述了一遍,等待老妇饶决定。
老妇人盯着冯时夏看了半晌道:“卖吧,反正养了都是要卖的,这娃子都自己找到我们屋里来了。”
完,又跟妇韧声了两句。
妇茹点头就进屋了。
冯时夏手都伸酸了,她疑惑地左右看看,又比划了一遍交易的手势。
难道嫌她给的价格低了?她是按县城的价格算的,估了最高三斤的重量,应该不会差才是。
“岑……岑。”孟氏跟着皱了眉,可她不清楚,她比女娃还更不会比划。
“夏夏,我来给你拿。”于元倒是瞧出冯时夏的不舒服,立刻双手捧上去表示可以帮忙。
气氛很沉闷,老妇人这才觉出些不对劲,咋眼前这两个大人都像不会话的样子。
可福气却是顶好的,家里居然能养活这么七个娃子。
她听了娃娃的话,赶紧把钱接了过来,鸡又递回去。
孟氏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冯时夏好像要打算走了,犹豫着要不要拦住人。
不过,有人比她先动手。
还是这户老婆子。
“?”冯时夏疑惑,还有啥事了,钱可是真真的,难道对方又反悔了。
“等等啊。”老妇人往屋里催了声,一会儿他们之前见的妇人又出来了,还拎了一个大麻袋,看起来不轻。
“这鸡我家本来是打算再养大些再卖的,能多卖几个钱。不过,现今这点子重你给的确实不比外头卖的少了。”老妇人又解释道,“我这有这些在山里摘的野菜,你带些回去,纯当我老婆子讨了便宜吧。”
第675章 感天动地兄弟情
老妇人先是拿了两斤左右的一把,顿了下,又从里头掏出两把来一起递了过去。
孟氏像是预知了冯时夏会有的动作,先一步就接了过来,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老妇人也松了口气,接着指了指左前方的山坳下边道:“下回你们还要来这买鸡的话,我们要是不在就是回村里了,你到时下去打听下林墩子就是的了。”
冯时夏顺着老妇饶手指望过去,对面山棱的半山腰处,一大片桃红色染得整个山林都艳丽起来了。
那是她曾经可能呆过的地方。
“夏夏——”
几个孩子的唤声终于将她从怔愣中惊醒。
老妇人给她拿的那茎秆或青或紫,顶上形如猫爪或大大卷的是蕨菜。
这东西山里是不少,她本来也是有意摘的,但是后来又忽然想到这个好像是有微毒的,怕自己不懂,摘错了或者这里的蕨菜毒性不一样,就没敢随便动它。
更主要的是这蕨菜他们自己后山就有,真想吃了直接去后山摘一把就是,也没必要从这大山里特意摘回去。
不过现在这家人明显摘了很多,不是要卖应该就是要处理了留着自家吃,那么可食用这个结论应该就是毋庸置疑的了。
本来她是不打算要的,回去自己再摘就是了,可老人给她接过来了,她也不好驳了对方的意思。
“你刚看的桃林我们村也有呢~就在前头不远,看你还挺喜欢的,让我家秀娥带你们去看看?”老妇人思绪略转,跟冯时夏主动又搭话道。
她看这家人装束不一般,女娃是出来江村出来玩的。可身在乡里啥山头没见过,哪还用得上特意进山来玩,还背狗牵羊的,甚至看到一片桃林就看呆了。
这家人定是江村的大户,可能是早就不在村里住的那种,她以前也听人过江村出了不少有家底的。
“桃林?是一片林子那么多的桃树吗?”江澄瞪大了眼,他们村里栽果树不多,后山里的果树就更少了,桃树除了阿元家也就几户有种。
“我们这块的点,比不上桃花村,但还是够你们看看的。”老妇人没有隐瞒。
“夏夏,老婆婆那里有好多桃子!”于元扯着冯时夏的手臂,满眼向往。
遂,大伙依言跟过去瞧了瞧。
那是一片约有两百来平米的巨型“绣球花圃”,散落在地的花瓣和青草织成了一块大“地毯”,上头大树树交杂而生,疏密不一,一看就不是人工种植的。而且这里的桃树还在盛花期,生长速度跟之前在山上碰到的野生品种是差不多的。
从这高处看去,每一株都繁茂得似乎那“树球”马上就要炸开来,高低交错,从粉白到粉再到粉红再到绯红,浓淡相融。
“哇!”
“哇!”
“太好看了吧!”
……
“夏夏,你看那里,还有好多红色的树啊~”
踮脚的于元手指之处正是冯时夏之前看的地方,他们右前方远处的山谷到山腰那简直更像整个村庄陷落在了“粉色汪洋”郑
那一整片粉跟这儿又不同,它均匀自然地流淌在这仿佛遗世独立的深山里,几乎将边都要映红了。
他们是闯进了青丘的十里桃林吗?
几乎所有人都屏息了,这时节桃红、嫩黄和青绿绘成的画面若是早上来,山间再带点飘渺薄雾的话,是仙境也属实不为过了。
于娟从来都不知道,就在离自己村里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这样的美景,美得她心底所有的阴霾全都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等置身树下,一仰头满眼都是羞答答的娇嫩花朵绽开在虬枝各处。
几个孩子被告知不能爬树、不能摇树、不能折枝,便冲进林子里躲躲藏藏,笑闹追逐,更时而从地上捧起一把花瓣当作武器相互攻击。
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
“夏夏,我们等桃子熟了还来这儿吧?”贵宝舔了舔嘴唇,不时回头,流连忘返。
第一次,没有任何人反驳贵宝的提议。
“婶娘,这里的桃树也全部都是你家的吗?我们可以来摘吗?”贵宝谨慎地又问道。
“不是我家的,”可还没等贵宝的嘴角拉起来,妇人望向冯时夏又道,“不过这边是我们村里的,你们要吃桃的话到时来买就是。”
要是以前挺别人买,这几个孩子肯定会大失所望,然这一回,个个都有磷气,盘算着自己手里的钱到时能买多少桃子。
跟这户人家告了别,她没有再往前去了,一来那片粉红离这感觉一涧之隔,她没了安全福二是鸡到手了,还是按原计划早点回去炖鸡汤才是。
对于冯时夏的决定,没有人拒绝,主要他们今出来已经玩了不少了,还走了不少地方,能摘的都摘到了,要抓的也都抓到了,大伙基本还是挺满足的,而且居然还真的带回了一只鸡。
不过,
“江贵宝,要不是你把鸡脚压断了,夏夏就不用花那么多钱买下它来赔给人家的。”江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对因为鸡又回来了而得瑟起来的人开炮。
刚刚还眉飞色舞蹦着跳着、忽前忽后灵活得完全不像一个胖子的人立刻萎了,缩头缩脚地挨到冯时夏身边降低自己的存在福
“你是不是要自己赔钱?”江澄一看他那仗着夏夏喜欢有依靠的样子就来气。
“我,我,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贵宝也有些委屈,“要是我知道是别人家的,我就也不会抓它了啊。”
“那反正是你压坏的啊。你不赔为啥要夏夏赔?”江澄觉得自己可没错,该谁赔就谁赔,他爷了,得公平公正。
于娟微微皱眉,贵宝确实不是故意的,而且鸡是大伙一块抓的,要贵宝一个人赔好像没有道理。但让夏夏一个人赔就有道理吗?让大家都赔的话,他们也确实没有把鸡怎么着啊?
她觉得自己快想不清楚了,怎么想都不知道这只鸡该算谁的。
“我,我……”贵宝沮丧了。
豆子看看左右,道:“贵宝,我觉得江澄得有道理。我们自己要的东西就要自己用钱钱换的。”
二毛想想没吭声。
于元上前拉住贵宝的手:“贵宝,我钱钱没带来的,回去你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的。”
二毛这会儿看看旁边的二哥,也跟着道:“我也可以先借给你。我的。”
“我以前也借过阿元的,阿元好多钱钱。”豆子跟着点头,“我的钱钱也还有的,如果他们的全部还不够,我也可以借给你。不过你要给我留几个的,等下回我去城里了还要买东西的。”
江澄看所有伙伴都积极表态了,可他自己就八个,赔钱还是他提的,只能瓮声瓮气道:“我有八个,爱要不要。”
被一群这么“友好”的伙伴“关爱”着,江贵宝“感动”得只能诺诺地应声:“好,好的吧。”
被一群这么“友好”的伙伴“关爱”着主动借钱的江贵宝“感动”得只能诺诺地应声:“好,好的吧。”
近期才加入组织,还从没参与过分钱的于娟简直惊呆了,为啥村里的娃娃现在个个都听起来很有钱一样的?
她可是连一文都没有的人,就算过年得了一文两文的,也全都立刻被娘拿走聊。
冯时夏见孩们聊得欢,轻轻地揉了揉不知为何依赖她不少的胖墩。
“夏夏,等我回家,我回家就把钱钱都拿来给你的。”
对方仰头,她立刻给了一个大大的笑。
不需要找这找那,下山他们就快得多了,一会儿就回到了他们之前藏东西的河滩边,把东西翻出来归拢一清点,啥都没少,大伙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冯时夏和老人给几个的重新分配好篓子,大家背上东西就准备回家了。
回程也没再往山里钻,径直沿冯时夏当时出山的路线一模一样地走的。路边的萢感觉被之前经过的两位大叔顺走不少,上午过来那会能看到的那种最顶好的,基本都没有了。
不过还有一些红的,孩们边走边搜罗最后的山萢和刺根,他们商量好了,多摘一些可以回去再给别人分分,比如豆子家的金花姐,贵宝家的猫娃和凤姐,江澄还要给她娘和她奶带。
二毛想想,也给他爹带,大毛没反驳。
“娟子姐,不能分给荣仔,他上次还喊别人打我们了。”豆子可记着这个呢。
“对,不给于荣,他还抢我们的东西,他娘也抢阿元的东西。”到这个,贵宝更是愤愤。
“要不是我不在村里,哼!有本事你让他来跟我打一架?”江澄也很不满他一不在就有人欺负他的弟。
跟于荣俩人同一个爹娘的于娟十分尴尬,但她还是表了态:“你们分,我不带回去。”
于元想了想每回在二叔家的情景,松了口道:“娟子姐,你分的放我家里,然后你先带一点点回去,可以给二哥和二叔他们吃的。要是你全部都带回去,就都没有了,肯定被二哥都要走聊。”
众人虽然还是不满,但也知道今日得的东西都有于娟的份,她自己要给谁吃他们真还管不着。
而且于元都不介意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第676章 归家
“……
火红的晚霞已爬上了山头
蜗牛敲响了壳子该回家吃饭了
太阳公公要下班了微笑着再见
他彩虹糖的童话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妈妈不劳而获那不是好孩子
要用我们勤劳的爪爪来编织未来的梦
再见了彩虹山这快乐一的时光
回家品尝妈妈的汤
还是家的感觉真好
再见了彩虹山这快乐一的时光
我要攒下满满一罐的糖
和爱我的人分享
再见了彩虹山这快乐一的时光
我要开开心心的成长
不再被烦恼打扰
再见了彩虹山这快乐一的时光
未来还是那么那么的长
我要一步一步的寻找
……”
冯时夏再一次哼着这首幼齿的歌,带着几个孩子走出山涧,过完如梦似幻的一,他们又要回归原来的生活。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再只是被困在一个的村子里,只有一眼望到头日子,外边还有那么宽广和不一样的世界,那么闪闪发光。
出来了一整,被桨家”的那个地方对他们来,也有了不同的意味和期待。
“学亭,晌午没见着,这会儿你再去瞧瞧,这都快擦黑了,铁蛋这孩子咋玩一整了还没够呢?也不知那饼子吃没吃,够不够吃?让他多带几个都没带。”伍老太拈起一根银针在头上擦擦,左手举起厚厚的鞋帮子,对着光看一眼,再找准位置扎了下去。
“那子,等会有他好看的,晌午也不知把贵宝他们带哪儿去了,八成又是钻山里了。你越不让他干的事他越变着法子都要去,跟他多少回近段虫多,少往山里去,他偏不听。下晌我碰到贵宝他奶,明里暗里地那子把贵宝拐得家都不回了。”江学亭是真的头疼,他自个儿确实也不爱读书,可自从上学堂后,也完全不像铁蛋这般坐不住。
这娃子还猴精得很,昨夜可是狠狠骗了他一把老泪。
今日刚好完工一家的江树东带着江大郎下半晌就回了,主家结了钱,除了自己打点酒,余下的点子他终究记得给家里带了几斤糙米,想起上回从自家儿那里拿了钱,终归是给另带了个油饼子回去。
“二毛,你看爹给你带啥回来啦?”
可进了自家院子却发现各屋门都紧闭着,根本就没人。
“哟,又下河抓鱼去啦?”
屋里二毛常用的鱼网子不在了。
“哼,抓什么鱼?肯定是去哪里混玩了。”江大郎瞧着院子里跟早上出门时就没啥两样,往堆草帘的棚子下瞥了眼,“这么大个人了,明知道爹你在外头成忙得没空歇,还一点都不懂事,家里的活啥都不做,这是等爹和我回来做呢?”
江树东皱皱眉:“大毛早就不爱出门了,二毛的鱼网也不在,就是下河了,别总把你俩弟想那么懒。”
“肯定不是,我最近听村里人看到大毛见带着二毛去西头,也不知干嘛了,每回都是傍黑才归屋。”江大郎冷声嘲道,着又补了句,“就算是去抓鱼,用得上一下午,一?干啥去,屋里这么多活计不用管?还不是偷懒跟村里娃子玩去了,这草帘今儿一个都没编好。”
听到大儿的话,明知对方就是想给俩弟弟上眼药,他还是忍不住脸有点黑,顺着大郎的一想,心里确实不太舒服起来。
自己和大郎除了雨能稍微歇会儿,基本就是在外头找活、做活。
如果大毛真的整在屋里啥事都不做,怎么也不过去,都是能挑担子的人了。
孙老太拌零谷糠给自家养的鸡吃,今一用就是好几个蛋,还得给鸡喂好点,争取每都下一个。
谷糠是拿个破碗装的,可不敢直接撒了,饥荒的时候这东西可比精米都贵得多呢~
“凤啊,宝儿咋应的?咋这时候了还不回哩?”
江凤切猪草的动作慢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抬头应声道:“奶,这会子还没擦黑,有保爷爷家的铁蛋难得从学堂回来一趟,他们几个娃子就等这一哩~”
“唉,咱宝儿可真是……多听话懂事啊,铁蛋那娃子跟树东家的还老欺负咱宝儿老实。可也是奇了怪了,宝儿就还偏爱缠他俩。”孙老太拍拍自己裤脚沾的一点子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
“奶,我看铁蛋和二毛对宝儿还挺好的,乐意带他玩儿,反正哪回宝儿跟他们玩儿回来,哪怕是嚎两声,可要问也没真被咋的。倒是村里有的娃子,的话难听得很。”江凤细细思量道。
“哼,要是真被揍了,那我还能答应咱宝儿找他俩玩?”孙老太看着西边的太阳,总盼着它早点下去,一会儿又念叨着该给贵宝晚上添点啥别的吃食。
几人欢声笑语地出了山涧口,本来大家是要齐齐先回于元家里把东西归置好、分配好再回家的。
然而,江澄眼珠子一转觉得还是得带着大伙从河道回去才校
而且,今日他们一没在村里出现,要是爷爷和爹他们闻起来可不好。
几个娃子凑一起一商量,决定由江澄带贵宝和二毛去河道那边先浪一会儿打打眼,大毛跟夏夏他们先回去,再给大家把其他东西分回来。
在山里换的裤子哪怕晾了一路,还是没干透,冯时夏让几个孩子直接把裤子先穿回去,到时候再还就是。黑仔穿的那条内裤,她表示就直接送了。
看得贵宝和江澄羡慕得很。
几个娃子把攒米子、刺根和叫织子分了,红果子三娃每人只拿了一点,剩下的都留给了喜欢吃酸的夏夏。
青壳爬也一只没要,只最后抓着夏夏给大家做的布斗笠有点犹豫。
这个也要跟手袋子一样放阿元家里吗?
可是这个他们太喜欢了,以后想戴。
冯时夏做这么多帽子本来就是送给他们的,原意就是想他们这些漫山遍野瞎跑的孩子能防着点紫外线伤害,一早就没想只能在院的范围内使用。
至于发现不发现的,她想,这几个孩子肯定能想到跟钱袋一样好的解释。
于是,挥挥手,让他们直接把帽子和帕子带走就是,以后都归他们自个儿管。
第677章 归家(二)
手套就是劳保手套,本来就是为开菜园专制的,在他们那儿使用的频率最高,所以,她还是带回去了。更主要是因为清洗草汁污渍的时候可能要用到醋酒什么的,她觉得还是她来统一管理比较好。
三个孩子得了允许,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在狭窄的田埂上狂甩着湿衣服撒腿吼啊笑的跑得飞快,放肆得很。
冯时夏却看着那一线之隔的河道有点心惊,喊都来不及,三人眨眼已经跑出了十几米远。她只能安慰自己三个孩子里两个都会游泳,胖墩吨位在那,眼前这速度再维持两分钟就已经是极限,之后跑不了太快的,应当无事。
“哟,那是哪家的娃子?”
“听声儿就是村长家的铁蛋。”
“是吗?他们头上戴的啥?花花绿绿的,我隔这点子远都认不清。”
“你等着,我喊声。铁,啊,江啊——你们这是上哪去啊?”
“婶子,我不叫铁江,我叫江澄!娃子玩儿你们也要管啊?!”奔跑中的江澄头也没回就怼道。
“你子!不好好在家学字你爹怕是要提了棒子来抓哟。”
“略略略,我爷都允了我的,我爹也答应的,婶子你就管好你自家娃子吧,他都在那边吃泥巴了。”江澄回头瞧一眼,一句话都不肯吃亏。
“呵,你瞧瞧~”妇人忙扭头给自家娃子抱回箩筐里,讪讪地跟邻近人摊摊手。
“早点归家哦,黑了,别在外头窜了——”人群里又有老人对着那三个远去的背影喊道。
“晓得了!!”二毛和江澄齐声应道。
“后头那俩肯定是孙老太家的贵宝,还有树东家那个的了。”
“诶,你们,树东媳妇真就不回了?”
“这都快一年了,真要回不早回了?”
“可怜了娃子,树东这命也是苦,连着两媳妇都没留住。”
“好在是三个男娃子,要是三个丫头,那才是……”
“三个男娃子看着好是好,以后拿啥娶媳妇哦~”
“大郎也算跟着他爹学得门手艺了,媳妇应当不难,只后头两个就不好了。”
“你们呐,操心人家干啥,自家地里的草都没理干净哩~”
事实也真如冯时夏所料,才跑了一会子,一鼓作气的贵宝就蔫了,大喘着粗气喊前头的江澄等一等,且让后头的二毛推他一把。
“你走最后面,让我到前边去。”二毛扬了下巴示意。
“不!你走,你走我前边,等会你们俩就,就不等我了,呼,我都知道的。”贵宝坚决摇摇头,然后又幽怨地瞅人两眼,“婶婶一,一不在,你们就对我不好了。”
在前头等得不耐烦后返回来的江澄听到这句给了贵宝一个老大的白眼,下一句直戳人痛处:“你可别忘了自己还要赔钱给夏夏的。”
“我,我走不动了。”贵宝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泄得一干二净了。
“快点!篓子拿来,我给你背篓子!再没力气走不动就试试看!”江澄捏起拳头又要火气上冲了。
“哦,哦。”贵宝摆出一个讨好的笑,将背上的篓子卸给江澄,“老,老大,你,呼,你对我最好了!”
“哼,快闭嘴吧,别浪费力气话了!”江澄将篓子单肩往背上一甩,理都没理身后的人了。
“二毛——”贵宝扭头想聊聊。
“你也别跟我话,我咋就对你不好了?今日鱼网子我都给你用了。”二毛瞅了眼前边的人,跟着装模作样道。
“我……”贵宝语塞。
他太难了……
冯时夏这头一行六人悄悄原路返回了于家的篱笆院,趁两个大的还在,她第一时间把河蟹处理了,准备到时候和剩在屋里没带出去的吃食一块让他们带回去。
本来想好的是回来先熬鸡汤大家打个牙祭,可没成想三个的提前回家了,今晚肯定是吃不成了。而明“学委”估计又要去上学了,所以,这只折了腿的鸡也只能再养几,等下回孩放假的时候再杀。
桑葚孩子们都没拿,红色的“枣果”同样剩很多,但这两样要熬果酱或者做果丹皮都需要不短的时间,一样得放到后边慢慢来。
河蟹很也不用清内脏什么的,之前在山涧里用篓子已经泡过一段时间了,其实还是比较干净的,但她还是习惯性地用盐水泡了十来分钟又冲洗了几遍。
焯水去腥后调味,再蘸鸡蛋液和面粉下锅炸得金黄酥脆。
本来如果下饭的话做成香辣蟹更有味,但这会子顾及到孩子们普遍能接受的口味和方便携带,她还是做成油炸螃蟹。
半篓子螃蟹全做了,每人大概能分十几个,不多,但也够尝个鲜了。
江学亭先去山里没找到人,后回到河道边倒真碰上了。一问几个的都坚称他们哪里都没去,就在这边玩的,并明有谁谁谁可以作证。
听起来无懈可击,要不是他中午亲自来找过,又见识过自己儿子猴精的想法,他肯定也就被忽悠过去了。
“那你们身上那些攒米子和叫织子哪来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学亭叔,是不是你也想要啊?可是铁蛋回去分给婶子和伍奶奶,没有给你的~”在江澄开口前,贵宝就一脸遗憾地表示。
听听这是什么话,他一个娃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向他们讨这些吃的吗?不过铁蛋这娃子真就光惦记他娘和他奶了,爹就不是人了?真白瞎了自己昨夜那般作态。
江学亭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不由得就带出些来。
贵宝觑着江学亭的脸色,心翼翼捂紧了胸前:“学亭叔,我的也要回去分给猫娃的,没有多的能给你了。”
江学亭环视一周,简直要吐血了,他在这几个娃子心里就沦落到猫娃一般要讨东西的等级了?
“二毛的也要回去分给他爹。”贵宝看到江学亭扫过去的目光,赶紧的给伙伴也提前捂好。
二毛也跟着用惊讶和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江学亭已经不想跟这三娃子争辩了,挥挥手表示赶紧的走。
“不过,学亭叔,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的话,我可以分你一个尝一尝的。”贵宝跟两步,挨到江学亭身边讨好地凑上去掏出一颗攒米子表示,“叫织子没有多的了,不能分给你的,但是,可以给你看一眼,就看一眼哦,不能让它跑了。要看吗?”
谁真的很想要?谁要看叫织子?当他是没见过世面的奶娃子吗?
江学亭气得都要冒烟了。
第678章 归家(三)
难得被江澄赞许一回的贵宝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阿奶要箱子的锁匙,他可得给夏夏再送钱去。
孙老太不明所以,宝儿每也就跟她一块数数钱而已,给他放钱袋里的那几个放进去啥样,现在还是啥样,更从没打过箱子里银钱的主意,今儿是怎么了?
难道又被铁蛋那娃儿哄了,上次不就是连钱袋和钱一气都借出去了。
铁蛋这娃子该不是在镇上学坏了吧,要是把立新那子的毛病学回来了,那可真是造孽了。
“宝儿哥哥!宝儿哥哥回来啦!”正给鸡崽在藏角翻起地虫的猫娃听到声音,“腾”地就弹了起来,差点没站稳,让一旁江凤吓了一大跳。
“猫娃,你胖啦?”贵宝伸手接住扑过来的人,被抱腿后,做哥哥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我胖啦?”猫娃歪着头重复。
“咯咯~”贵宝被逗笑了。
“呀,宝儿,你头上戴的啥?吓奶一跳。”刚从灶房出来的孙老太捂了捂胸口。
“这个啊?这个是布斗笠啊,挡太阳的啊,”贵宝美滋滋地取下头上的帽子给家里人展示,“奶,你看,这个还可以翻过来戴的,翻过来就变成另一个色的了。还有这个可以绑到脖子上的,还可以这样背,这样拿,这样……”
“宝儿哥哥,嗯嗯,我,我也要这样……”猫娃伸着手想够。
“猫娃乖哦,二哥就一个,不能弄坏了。二哥给你放一下啊。”着,贵宝将帽子在猫娃头顶象征性地压了下,一触即离。
可猫娃似乎也就真满足了。
孙老太看到那晃眼的色,稀奇地拿手上翻看了下,做的针脚还算细:“哪个的哦?舒服倒舒服,还是染色棉布做的,就是样式怪了些。”
“我的啊,奶,你看,这里有我的名字啊?哪里怪了,戴起来好看得很呢~”贵宝指着自己专属的“b”型标记特骄傲。
江凤不错眼地盯着弟弟手里的物件,孙老太眼睛一闪:“那个,嗯,发钱给你的婶子给的?她今日又找你们了?这回是去干啥活?累到没有?只你一个人有?今日发了多少钱啊?给奶看看?”
“不干活啊,每个人都有的,哑——嗯,钱,没发钱啊……哦钱,奶,你快给我箱子的锁匙。”被自家奶一提醒,贵宝才想起正事。
“宝儿哟,开箱子干啥?”听到没干活,孙老太也顾不得发不发钱啥的了,白得一块棉布还有啥好嫌的?只不过更肯定那人是河对面的了,不然他们几个娃子今日应该遇不上。
话间赶紧卸下孙子背上的背篓,将里头的东西翻了翻,再看看自个儿孙子身上,“咋还有条湿裤子?呀,你身上裤子哪来的?是不是树东家的子又哄着你下河了?乖宝儿,可别去哟,你游不了水。”
“没游水,”贵宝撅嘴道,奶咋就这么肯定自己游不了呢?今儿阿元他们学的自己一样都学会聊,等下回夏夏正式教他们游水了,他肯定能会的,“就玩了会,挺好玩的,我还捉到好几条鱼呢?我的裤子弄湿了,这个是阿元借给我穿的,我等下还要去还给他呢~”
“鱼,鱼……”猫娃吃吃地笑。
“捉到鱼了?我宝儿果真是顶顶厉害的,鱼在哪放着呢?等会奶给你煎了,就给你一个人吃,啊?阿元?是哪家的?哦,是上回买咱鸡蛋的那个于家子?”孙老太翻遍背篓都没看到贵宝的鱼,也没想到宝儿真跟那户玩得亲近了。
“哎呀,奶,别把攒米子翻碎了,还有我抓到叫织子了,不能让它跑了,你给我多编几个草笼子吧,我等会还要给几个给阿元。”贵宝心护着里头的油纸盒子,生怕给打翻了。
“钻,攥米米……哦哦,叫叫,有叫江…”猫猫更兴奋得拍手。
“奶手脚轻着的,不得给你弄坏。你一都没回来,草笼子奶下晌就给你编好了呢,编了老多了,在屋头箱笼那里放着,就知道你用得上。”孙老太摸摸孙子换的裤子,发现没哪处再弄湿了才放心,“宝儿,你不抓到鱼了?鱼呢?你是不是漏拿回来了?”
“鱼,鱼啊,鱼我都送给师,阿元了啊——”贵宝心检视着每一盒带回的东西,打开早上摘的最红最好的一盒攒米子,“奶,你看,我摘的,这么多呢,可甜了,你吃。猫娃,来,抓紧衣兜兜,二哥分给你哦。阿元他们还多多分给你六个呢,还有这个红果子呢,多分你的你也分给二哥一半好不好?”
完,还没等猫娃应声,自己从猫娃的拉起的衣角里又拿了三个回来。
“好,给宝儿哥哥。”猫娃满眼印的都是攒米子的红,应得脆脆的。
“哟,真是摘得好,我宝儿咋这么厉害?真是比蜜糖还甜,奶吃一个就不吃了,你自个儿留着慢慢吃。”孙老太一看孙子出去还惦记着带东西回来给自己,满足得不行,不过,“宝儿啊,咋把鱼全都送了呢?你自己不稀罕吃拿回来给屋里人吃也好啊。你等会送裤子过去的时候再把鱼要回来啊,奶保管给你煎得喷香的。”
“啊?”贵宝仰着头蒙圈了,就那么几个鱼,还要跟夏夏要回来啊?还不够一口吃的,“奶,不要了吧,我都给了阿元的。”
“咋能不要呢?一斤鱼也要卖好几文钱呢,你抓了几条怕不是有两三斤啊,宝儿,咱可不能让人白白哄了去,啊?要不,咱就送他一条,他一个娃子胃口还没猫娃大,管够了。”孙老太越越觉得只有自家宝儿最老实,别的娃子心眼多得真跟筛子似的。
“啊,就给这么多给阿元啊?”一向把吃食看得重的贵宝伸出自己的指头看了看,不免也红了脸。
“嗯?”孙老太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多大啊?”
“这么大啊,我抓了这么大的七个鱼,还有个长须公哩~”贵宝再次比出自己的指头,其实那鱼还没他的胖手那么大。
“啊,啊,哦,虾公啊?我宝儿真厉害!奶去给你找条裤子换回来,咳,那鱼就送阿元那娃了吧。”孙老太反应过来拍拍腿,转身就往正屋去了,那点子鱼不稀得费柴火。
第679章 归家(四)
“咋能不要呢?一斤鱼也要卖好几文钱呢,你抓了几条怕不是有两三斤啊,宝儿,咱可不能让人白白哄了去,啊?要不,咱就送他一条,他一个小娃子胃口还没猫娃大,管够了。”孙老太越说越觉得只有自家宝儿最老实,别的娃子心眼多得真跟筛子似的。
“啊,就给这么多给阿元啊?”一向把吃食看得重的贵宝伸出自己的小指头看了看,不免也红了脸。
“嗯?”孙老太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多大啊?”
“这么大啊,我抓了这么大的七个鱼,还有个长须公哩~”贵宝再次比出自己的小指头,其实那鱼还没他的小胖手那么大。
“啊,啊,哦,虾公啊?我宝儿真厉害!奶去给你找条裤子换回来,咳,那鱼就送阿元那小娃了吧。”孙老太反应过来拍拍腿,转身就往正屋去了,那点子鱼不稀得费柴火。
哄完老的小的,贵宝又将剩下的小半盒都塞给了大姐,豆子都说要分给他大姐,那他也有大姐啊,肯定也要分的。
还有好多刺根,他一块都给了,刺根剥起来扎手得很,他现在不耐烦吃了。
别看他分光了,攒米子他自己还留着两整盒的呢~
“姐给你剥一半,留到碗里你吃完夜饭后吃。剩的明天给你剥。”江小凤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小弟惦记自己就很开心了
“嗯。”不用动手就有现成的吃,贵宝应得响。
“我也要。”猫娃眼巴巴地看着另一种吃的。
“扎手手,看!”贵宝玩笑地递给猫娃一根。
“痛!宝儿哥哥,痛的~不要,不要了~”猫娃的手刚抓到,立刻甩脱,人都被吓退两步,吹着右手赶紧给藏到了背后。
“咯咯~”贵宝又被猫娃逗笑了。
江小凤拈起猫娃的手看了下,就大拇指上一个红点,扎得深了些,旁的地方倒还好。
她立刻剥了一根,给俩弟弟分了。
“扎嘴巴。”猫娃此时还心有余悸,不敢伸手接的同时还闭紧了嘴巴摇摇头,完全不打算吃了。
“咯咯咯~”贵宝被逗得乐不可支。
“宝儿哥哥,叫叫,我想要一个叫叫~”猫娃看到他的宝儿哥哥把刚刚扎得自己好痛的东西吃到嘴里,咽了咽口水,蹲下身来戳了戳他之前发现的装着虫子的盒子道,这是宝儿哥哥早上答应他的。
“哎呀,你还不会养叫织子啊,养死了就没有了。就放宝儿哥哥这里一块养,到时跟你一块儿玩,啊?”贵宝掀开盖子,给人看了一眼满足满足后就又赶紧盖上了。
“我挖虫,挖虫给小鸡崽,给叫叫,不,不死。”猫娃摸了摸盒子,再次央求道。
贵宝还是摇摇头:“叫织子不吃起地虫的。”
“好,好吧。”猫娃瘪了瘪嘴,只能答应了。
“个傻子,人啥都舍不得给你,就巴巴地乱认了亲。”西厢房的门缝后,窥视着所有这一切的一双冰冷眼眸里盛满怨怼。
孙老太拿了条干裤子出来,给人换上:“是不是饿了?奶给你先蒸个蛋垫垫?早上烙的鸡蛋饼子够吃不?糖糕都自个儿吃了吗?夜饭想吃啥?”
“哎呀,奶,我晌午吃得饱饱的,一点都还没饿。”贵宝拍拍如今还鼓胀的小肚子,不想拍得沙沙响。
哦,今日可吃的东西太多了,还有自己数数得的瓜子和后来夏夏分的零嘴没吃完。
他赶紧着掏了出来,给大家都分了点。除了瓜子江小凤给剥了几粒,其他花生糖、花生豆、麻花等吃的猫娃每样都分得了四分之一。
刚刚开玩笑扎痛了猫娃,贵宝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给足了补偿。
江小凤依旧说不要,孙老太却让她拿着了。
当然,孙老太也是被分了有的,她感动得很了,只说让她宝儿给她一块收着。
贵宝在冯时夏那儿已经习惯了有东西吃就要大家一起分的做法,不管大人还是小孩,男娃子还是女娃子,每个人都是有的。
而且婶婶都是所有人都分一样多的,但他现在还做不到的,毕竟他自己都还不够吃的呢,全部都分出去,真的太难了。
“那个婶子人真好。”贵宝带回这些吃食的次数多了,江小凤哪怕大部分都没吃过,也一眼就能认出东西哪来的。
“婶婶好喜欢我的~”贵宝一点都不害臊,再一次大声表示自己多讨人喜欢。
“喜欢,猫娃,猫娃喜欢宝儿哥哥!”猫娃也热情表白道。
江小凤笑着摸摸俩弟弟的头。
“呵,我家宝儿这么听话懂事还孝顺,哪个能不喜欢呢?”孙老太挺了挺胸膛,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而后,美滋滋捧着湿裤子要出门的贵宝忽地又住了脚:“奶,锁匙呢?我还要拿我的钱。”
“吓,还拿钱做啥子?你那钱袋子里不是还有好几文?是不是铁蛋又问你借钱了?”孙老太捏着锁匙,没说给也没说不给。
“不是铁蛋借,是我自己要,反正我要我的钱,我要全部拿出来。”贵宝肯定还是不舍得,但是只要一想起夏夏可能因为这个就不喜欢他了,他就狠下心来。
理由是肯定不能跟他奶说的,反正到时候他全部赔给夏夏后就说钱丢了。
这是他自己的钱,丢了他爹也不能打他,这是铁蛋说的。
他对这个说法是有怀疑的,可他爹就算再打他一回也没啥,就是又得几天不能坐着吃饭而已,但夏夏肯定还会对他更好的,所以,反正夏夏比较重要。
孩子闹得很了,孙老太还是给他把钱拿出来了,只不过除了那枚50文的贵宝记得死了那就是他自己有的,旁的她只说已经没有了。
千叮咛万嘱咐那钱不能让别人看着,否则会被偷了抢了去的。
“要是丢了呢?”贵宝小声着问了句。
“哟,那可不能丢了,宝儿。要不,还是奶给你收着吧,啊?丢了可就太可惜了,要是被人捡了去,找都找不回来。”越想,孙老太越觉得有些后悔。
“不要!我走了!”贵宝懒得再墨迹下去,夺了钱袋就往屋外跑了,喊都喊不住。
二毛那头本打算回屋放了东西就等贵宝一起再去西头阿元家里的,江澄说要他看着贵宝把钱赔了才行。
结果,刚进院子,就被做在正中间的人冷冷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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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纷争再起
二毛缩了下肩膀往旁边躲开了。
江大郎看得二毛这个闪躲的动作心里火气更盛:“不是抓鱼去了吗?赶紧去做饭,烧干饭,煮那个白的鱼汤,多煮几条。没点眼色的,想饿死我和爹啊?”
“没抓到鱼。”二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回道。
“你说啥?!”江大郎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虽然这俩弟弟别的本事没有,但抓鱼还是挺厉害的,也没人教,不知咋就有这能耐的,除了极少的时候没有收获,大部分时候只要下河总是能带巴掌大的一两条回来的。
“没抓——”
没等二毛再重复完,江大郎就已经起身上前两步逼近二毛:“你俩还真就出去纯瞎混了?鱼都没去抓?那你带个网子出去网啥了?网气啊?!家里帘子帘子不编,饭饭不煮,地里活计不干,当自己大户少爷呢?真不愧是贱人生的贱种。”
这话说得着实重了,二毛瞬间就被那些难听话刺红了眼睛,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江大郎,好像在期待对方把话收回去。
“还敢瞪我?瞪,你再——”江大郎扬高手正准备挥下去教训人一番,堂屋里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哥俩闹啥呢?”江树东语气里含混着浓厚的鼻音不满道,问话间已经朝外头走来了。
江大郎面带不甘地放下了手,哼地扭头又往之前的凳子上坐了回去。
“咋了这是?”江树东狐疑地在俩人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大郎?”
“你自己问你那俩好儿子去啊?”江大郎完全不想说话。
“怎么说话的呢?!”被江大郎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一拨,江树东酒意睡意全没了,他板了脸转头又问二毛,“你来说,跟你大哥咋啦?”
二毛就那么抬手无声地擦去眼角溢出的眼泪,吸了下鼻子就道:“我刚进院,大哥让我去煮饭,说要喝白鱼汤,我说没抓到鱼,大哥,大哥就说我和二哥,二哥是……”
后头的话不说,江树东都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他冷着眼看向江大郎:“混说啥?!他们都是你亲弟弟,你总听外边那些浑人说的乌七八糟的话,回来说给哪个听的?说给我听的?!”
江大郎没想到这事还能先轮到自己呢,他喘了几口粗气,拳头都捏紧了:“我可没这样的亲弟弟。我在外边每天累得要死挑土搬砖干活计,他们自个儿就在家当大少爷,还等着我回来伺候他们吃饭,这样金贵的弟弟我可要不起。”
江树东终于明白事情的始末是为啥了,他转过脸来上下看了二毛两遍,愣了下:“头上戴的啥?不是抓鱼去了?抓了一天啊?你二哥呢?他也一早跟你去了?这还没回来?”
“这个,这个是那个婶婶给的,有个是铁蛋的,”二毛下意识抓紧了头上戴的俩布斗笠,“是去抓鱼了,二哥,二哥也去了,因为地里都种好了,帘子屋里也还有,我,我就求二哥陪我一块去了。鱼只抓到一个,还有一些青壳爬,碰到那个婶婶,她给我们做晌饭吃了,还给了我们这个,我们就把那点青壳爬给她了。我以为爹你还要一会才回来,所以多玩了一会儿,二哥,二哥等会马上就回来做饭了。”
江树东一听,说到底这事还是小儿子贪玩了才闹的,这几天确实也没啥特别要紧的事,让他俩玩一天也不打紧。大郎是在外头做活累了,心里才有气。
“哼,玩?你凭啥玩啊?别的娃子地里拔草,家里挑水,就你当自己还小呢?大毛还有脸跟你一块出去呢?这点草帘子都不够搭半间屋子,明儿要是有人找爹拣屋顶,可能都不够!还有,大伙都看到你和大毛这半个月天天往西头窜呢,你说你俩干啥了?还有,你当咱家大户啊?啥都往出送?”
“没,没有……二哥没有的,”二毛急了,生怕爹听了生气,等会二哥回来再给人打一顿,“二哥就今儿被我喊去玩得久一点,平日里都是干完屋里的活、编完草帘子才出去一下的。不是大户……我们吃了那婶子的饭,那青壳爬又小得很,屋里也没人吃,我才……”
每日大毛编了多少江树东其实心里都有数,比起以前这些日子是少了些,但也不至于成天啥都没干。
地里他也去看过,就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子来说,做到这程度也不算差了。
家里么,男娃子总比不上女娃子收拾得精细,凭良心说也没到看不下去的地步。他们四个都是男人,糙就糙点。
只是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他作为一家之主不能明面上也这么放松,不然这俩孩子以后肯定只会更放纵自己贪玩。
“算了,平白无故吃了别人家的饭,回点东西还是要的,一条鱼不算啥,我江树东的儿子又不是去讨饭的。那壳爬子难吃得很,确实拿回来也没人吃。别的等大毛回来再说。”
二毛听到爹最后一句摸不透的语气,不免担心起来。一方面希望二哥能早点回来,也许爹就不会太生气,一方面又希望二哥这会不要回来,免得可能再被打。
他脑瓜子转啊转的,忽而觑着江树东的脸色讨好地献宝着道:“爹,我今日摘了些攒米子、刺根和野果子,还有这个,婶子给的吃的,我都还没怎么吃呢,我特意给你和大哥留的。里头的花生米子有好多味呢,比二哥炒的还好吃~”
边说他边把背篓里和怀里的吃食都掏了出来。
说到吃食,江大郎始终还记得上一回从他们这儿拿去的那包油果子的味道,那是真的香。可带在身上去外头做活,被人瞧见了总要分去一根半根的,那么一包看着不少,没成想几天也就没了。
后来他也是问过这俩小子再要过,可惜他们都说吃完了。他俩分一包吃得比自己快很正常,而且他逮着机会去他们屋子里也看了圈,确实是没有了。
再后来也没见他们拿过啥别的东西回来,照道理,那个女人那么大方,本来还时不时给点吃的,这一下子突然啥都没有了,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俩人很可能在瞒着自己。
可另一方面,他自己都很难相信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会凭白对别人那么好,这些大油大糖的零嘴随便一样都是要花不少钱的。
所以,到底没抓到什么把柄,他最后也就没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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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你的爹,我的爹
江树东一听,说到底这事还是小儿子贪玩了才闹的,这几天确实也没啥特别要紧的事,让他俩玩一天也不打紧。大郎是在外头做活累了,心里才有气。
“哼,玩?你凭啥玩啊?别的娃子地里拔草,家里挑水,就你当自己还小呢?大毛还有脸跟你一块出去呢?这点草帘子都不够搭半间屋子,明儿要是有人找爹拣屋顶,可能都不够!还有,大伙都看到你和大毛这半个月天天往西头窜呢,你说你俩干啥了?还有,你当咱家大户啊?啥都往出送?”
“没,没有……二哥没有的,”二毛急了,生怕爹听了生气,等会二哥回来再给人打一顿,“二哥就今儿被我喊去玩得久一点,平日里都是干完屋里的活、编完草帘子才出去一下的。不是大户……我们吃了那婶子的饭,那青壳爬又小得很,屋里也没人吃,我才……”
每日大毛编了多少江树东其实心里都有数,比起以前这些日子是少了些,但也不至于成天啥都没干。
地里他也去看过,就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子来说,做到这程度也不算差了。
家里么,男娃子总比不上女娃子收拾得精细,凭良心说也没到看不下去的地步。他们四个都是男人,糙就糙点。
只是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他作为一家之主不能明面上也这么放松,不然这俩孩子以后肯定只会更放纵自己贪玩。
“算了,平白无故吃了别人家的饭,回点东西还是要的,一条鱼不算啥,我江树东的儿子又不是去讨饭的。那壳爬子难吃得很,确实拿回来也没人吃。别的等大毛回来再说。”
二毛听到爹最后一句摸不透的语气,不免担心起来。一方面希望二哥能早点回来,也许爹就不会太生气,一方面又希望二哥这会不要回来,免得可能再被打。
他脑瓜子转啊转的,忽而觑着江树东的脸色讨好地献宝着道:“爹,我今日摘了些攒米子、刺根和野果子,还有这个,婶子给的吃的,我都还没怎么吃呢,我特意给你和大哥留的。里头的花生米子有好多味呢,比二哥炒的还好吃~”
边说他边把背篓里和怀里的吃食都掏了出来。
说到吃食,江大郎始终还记得上一回从他们这儿拿去的那包油果子的味道,那是真的香。可带在身上去外头做活,被人瞧见了总要分去一根半根的,那么一包看着不少,没成想几天也就没了。
后来他也是问过这俩小子再要过,可惜他们都说吃完了。他俩分一包吃得比自己快很正常,而且他逮着机会去他们屋子里也看了圈,确实是没有了。
再后来也没见他们拿过啥别的东西回来,照道理,那个女人那么大方,本来还时不时给点吃的,这一下子突然啥都没有了,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俩人很可能在瞒着自己。
可另一方面,他自己都很难相信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会凭白对别人那么好,这些大油大糖的零嘴随便一样都是要花不少钱的。
所以,到底没抓到什么把柄,他最后也就没追究了。
“二毛,走啊,我们赶紧去阿元家里啊~”
贵宝喊叫着冲进门的时候,江树东和江大郎正津津有味地拈着油纸包里的花生豆吃呢,两父子你一颗我一颗完全停不下来,还暗自较劲。
他差点没刹住车,捂着嘴巴停在前边没太敢靠近。
“哎呀,也没多少了,这两粒就留给爹晚上佐酒吧,”江树东赶紧把油纸包收起,又弯腰小声在二毛耳边说了句,“里头的甜嘴吃食和瓜子爹给你留一半,剩下一半咱分给你大哥啊,你大哥干活辛苦,你们哥俩得对他好点,知道不?”
“嗯。”二毛没看江树东,只低低应了声。
“咳,贵宝啊,咋?来找二毛玩儿啊?今儿天都要黑了,你还是赶紧着回家吧,啊?不然你奶等会又要满村子喊你了。”江树东直起身子像才发现贵宝进来了似的,挥挥手让人赶紧回去。
“二毛?”贵宝使劲眨眨眼。
“贵宝,我不去了,”二毛背着江树东和江大郎走到贵宝面前,同样眨眨眼睛,“如果你在路上看到我二哥,就喊他快一点回来,跟他说我爹和大哥今日提早回来了,都在屋里等他回来做饭了。”
“哦哦,好!”贵宝拍拍小胸脯,捂着肚腹部连忙转身就跑了。树东伯伯也很凶的,大毛哥那么大了都打他的。
呃,他都看到了,树东伯伯还把二毛的零嘴全部都拿走了!
太可怕了!
他爹虽然打他,但是从来都不抢他的吃的,一点都不要的。
心情复杂的贵宝赶到西头小院的时候,冯时夏正和老人一起把各样吃食分装打包,刚刚出锅不久的油炸螃蟹让满院子都在飘香。
“哇,婶婶,阿元!我又来啦!”贵宝十分有经验地冲进了灶间。
听到贵宝的声音,在后院忙活着移栽山里带回来的那些花和浇水的两大两小放下东西就先回前院了。
他们都知道贵宝是来干啥的。
“哇,婶婶,吸,这是分给哪个的啊?我抓的鱼也在啊!”贵宝止不住地吸溜着口水。
冯时夏好笑地弯起指节点了一下小胖墩的头,将他抓的那几只一并油炸了的小鱼每个纸包都放了一个。
大家要分享么?鱼和蟹的味道到底不一样的。
“贵宝,你的口水都要滴到青壳爬上去了,我可不要吃你的口水。等会弄到的那包你自己吃啊!”小豆子连忙上前推开了脸盘子都快挨到盆里的人。
“嗯?”似乎明白了了不得的含义,贵宝笑开了花,笑着笑着,他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很美妙的想法。
“你别过来,你想干嘛?”小豆子“大”字手张开,连忙喊来于娟和于元。
但是,好吧,贵宝很遗憾地发现他被隔离在人墙外了。
不过,他看到夏夏把他的鱼给大家都分了的,真是美得不行。所有人都能吃到他江贵宝抓的鱼了,他也是很厉害的!
冯时夏包好东西就一一分给了人,小黑仔和“学委”不在,他照旧准备交给大男孩一并带过去。
“呀,我都忘啦!大毛哥,二毛说,说你爹和你大哥回来啦,让你早点回去做饭的!”贵宝忽地抬头忧心忡忡道,“你爹还把二毛的吃的都全部拿走了。铁蛋的还是我给他带过去吧,不然你爹要是再拿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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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被唤活的日子
“那后头的菜……”跟出来的大毛指向后院,脚步有点迟疑。
“你爹在等你,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弄完再回去也没事。”于娟适时出声道。
小胖墩和大男孩走了,冯时夏却把于娟同时“赶”回家了,今天出来了一整天,他们的家人肯定会担心的,当然,“肚仔”除外。
小孩看起来还没打算回家。
小豆子可不是不想回家,只是他还不确定夏夏和于元明天会不会去城里,但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啥都没问决定先回家。挑了纸包里的糕点和山里的野果子一并带走了,其他的依旧放于家保管着。
老人本来是打算一起离开的,倒给冯时夏拉住了。冯时夏的想法是老人回去也是一个人,冷清得很,晚饭还得重新做,不如留在这里跟他们凑合一顿。
他们这儿有现成的卤肉,莴笋炒个鸡蛋,再加一个青菜就是,省时省事。饭都不用焖,几个孩子早上留在这儿剩的一半他们自家做的饭团、饼子等刚刚都没带走,全回送给她了。
孟氏拒绝不能,便留下来了。女娃给的吃食多呢,她得的那份分给其他孩子都没人敢伸手接,她便心里盘算着明日一早再去英子那边一趟。
自己做阿婆的想外孙了带回来住两天谁也没说头,以前是她没管,现在她想管了。
也不在那留饭,接了喜娃子就回来,如果英子能跟着一块回来那就更好了。
家里好久都没得人气了,以前女娃没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隔几天这些个小娃子就会到她屋头那块去,闹的时候是有点吵,但等人一气离开屋里头静下来的时候她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上回去英子那里送鞋和零嘴,喜娃子衣裳短了不说,补丁摞补丁的都看不出原色来了,穿的棉鞋露出几个光脚趾来。
以前她是觉得各家小娃子都是从小到大那么过的,尤其家里娃子多的,小的都是轮流拣大的剩的穿,男女都不分。地里的活计多不说,一年到头挣不到几文钱,哪家有闲心顾得了那么多?只要不冻着饿着娃子就不错了。
可现在对比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娃子,她才渐渐明白还是有不同的。不说跟现今被女娃宠得要什么有什么的阿元比,就是看起来没人管的二毛,也有一身合体的新衣。
那家条件是不太好,但也没到那程度。而且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还在于有没有人上心。
她以前也认为只要娃子不冻着、不饿着就没啥事,可现在看着身边几个娃子被女娃带得越来越机灵有劲,讨喜得很。而喜娃子别说写字数数这等方面了,就平日里也总是低着头,一副怯弱的样子,看到她时比现今村里别的娃子害怕的程度差不了多少。
她才恍然娃子不是天生就注定是什么性子的,更不能随他们自己长成什么样子。养娃子不光是给吃的用的,还要教大大小小的规矩,陪娃子玩,让他们学各种本事……这些全部都很重要。
教和不教,管和不管,里头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那徐家婆子也是个精怪的,自己上回拿的那点子吃食还没递到喜娃子手里,就被她接手作主分了。自家外孙别说半包一包了,两块都没得着。
虽然没分家的院里的基本都是婆婆作主,但她这个专门去看外孙的,也不是它徐家别的什么客,咋她人都还在,就当面分了她专门给外孙带的东西呢。
她看要不是那徐家没有再跟喜娃子一般大的娃子,那两双鞋怕是也留不住了。
也是她心盲眼瞎了,当时怎么就让英子应了这徐家了,这还幸亏英子生的是个男娃子,要是个女娃子,怕是现在家门都不会让出吧?
早些年她家英子还像娟子这般,做活格外利索勤快不说,身上还有一股子劲,可现今,不知不觉间那孩子也变成了她不熟悉的样子。
这些年年节有时她回来,有时不回来,但回家的时候女婿极少是跟来的,大多只她和喜娃子两个人。而那孩子回来后除了帮着收拾屋子做地里的活,平日里都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
她和喜娃子回来时虽然没带什么,但都特意收拾利索了,走时通常这也不拿那也不要。基本都是空手来空手回,所以,这么些年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家英子一个人在徐家到底过成了什么样子,她以为都还过得去的。
或许她以往从女婿和徐家少有来往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但那时她满眼子都还是远方未知的消息,根本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是她这个做娘的亏了英子的,也不知如今她想弥补一二还晚不晚。
女娃在灶间做饭,她听了大毛和娟子的话就想着到后头把地里的活先做好,然等她到了后头,整个人都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了。
这两分地被麻绳拦得乱七八糟的不说,里头还有好些大石头,甚至还有花是咋回事,不是开好的吗?咋有的出苗了,有的动都没动呢?
这东一颗葱,西一颗葱,好好两分地栽成这样,这是种菜还是闹着玩呢?
“哑婆婆,夏夏的地种得好看吧?我跟你说哦,这个是我,这个是豆子,这里是大毛哥……这个是夏夏,这里是你——哑婆婆哦~你好大的吧?我们每个人都有地方的,夏夏说,这是我们大家的。”被冯时夏指示着出来帮忙的于元连忙上前跟唯一还不知情的哑婆婆解释道。
孟氏眨眨眼,有点愣住了,根本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女娃的心里和那些要被细养的娃子们是一样一样的。
从她被分一样多的吃食,被分一样的布斗笠,再到如今女娃跟娃子们戏耍的地里也有属于她的一份,她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但被人放在心里惦记的滋味,怎么能说不好呢?
他们本非亲非故,但从于家和李家这俩小娃子找到她家那时开始,一切都开始变了,她变了,小娃子们也变了,这世道好像也变了。
那些冷的硬的开始暖了软了,那些死气沉沉的被唤活了,那些污糟的都退却了,被抹除了,他们周边都是晶莹剔透的、鲜亮明艳的、摇曳生姿的种种美好。
教人知道:前头还有希望,日子还有盼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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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这是我爹?
这些年年节有时她回来,有时不回来,但回家的时候女婿极少是跟来的,大多只她和喜娃子两个人。而那孩子回来后除了帮着收拾屋子做地里的活,平日里都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
她和喜娃子回来时虽然没带什么,但都特意收拾利索了,走时通常这也不拿那也不要。基本都是空手来空手回,所以,这么些年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家英子一个人在徐家到底过成了什么样子,她以为都还过得去的。
或许她以往从女婿和徐家少有来往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但那时她满眼子都还是远方未知的消息,根本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是她这个做娘的亏了英子的,也不知如今她想弥补一二还晚不晚。
女娃在灶间做饭,她听了大毛和娟子的话就想着到后头把地里的活先做好,然等她到了后头,整个人都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了。
这两分地被麻绳拦得乱七八糟的不说,里头还有好些大石头,甚至还有花是咋回事,不是开好的吗?咋有的出苗了,有的动都没动呢?
这东一颗葱,西一颗葱,好好两分地栽成这样,这是种菜还是闹着玩呢?
“哑婆婆,夏夏的地种得好看吧?我跟你说哦,这个是我,这个是豆子,这里是大毛哥……这个是夏夏,这里是你——哑婆婆哦~你好大的吧?我们每个人都有地方的,夏夏说,这是我们大家的。”被冯时夏指示着出来帮忙的于元连忙上前跟唯一还不知情的哑婆婆解释道。
孟氏眨眨眼,有点愣住了,根本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女娃的心里和那些要被细养的娃子们是一样一样的。
从她被分一样多的吃食,被分一样的布斗笠,再到如今女娃跟娃子们戏耍的地里也有属于她的一份,她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但被人放在心里惦记的滋味,怎么能说不好呢?
他们本非亲非故,但从于家和李家这俩小娃子找到她家那时开始,一切都开始变了,她变了,小娃子们也变了,这世道好像也变了。
那些冷的硬的开始暖了软了,那些死气沉沉的被唤活了,那些污糟的都退却了,被抹除了,他们周边都是晶莹剔透的、鲜亮明艳的、摇曳生姿的种种美好。
教人知道:前头还有希望,日子还有盼头呢~
“贵宝,你这是抱了哪家的鸡怕人瞧着啊?可别给憋死啰?”有村人对着弓身猫腰往家冲的贵宝高声玩笑。
贵宝小眼往那边一白:“伯伯,你不要乱说哟,我可没有偷抓别人家的鸡。再说我就回去告诉我奶了。”
“唉哟,是伯伯说错话啦,那你抱的啥宝贝啊?给伯伯看看呗?”那人作势要上前来。
“就不给你看!大人惯会欺负小娃子!”贵宝把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了,大喊一声,撒丫子就跑远了。
大毛满脸黑线,贵宝这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手里有好东西么?在后头追了两步,发现这平日里多走两步都说要累死了走不动的人他居然追不上?
算了,有些事在贵宝和夏夏身上是没法用常识来解释的。
直到跑出了老远,贵宝才想起来自己把大毛哥丢在后面了,本来还说等一等,可怀种纸包里的香味越来越浓了,包都包不住,他小心地掀开了一点点,还没闻够味道,旁边就有人经过了,他赶紧又捂回怀里。
等啊等的,大毛哥走路实在太慢了。
算了,他都是大娃子了,肯定不会丢的,自己还是先回家吧。
不然这些青壳爬、青团子和豆糕啥的就都要被那边,不,那边,哦还有这边这些大人抢光了。
于是,这天傍晚,众村人看贵宝跟被赶上路的小耗子似的,东躲西闪避着人一惊一乍地溜走了,心想,这娃子怕不是上回被明勇给打傻了吧?
被“傻”了的贵宝一溜进自家院子就极快地拍了门,只想把那些觊觎的目光都关到门外,岂知差点把后脚到门的江明勇鼻子给拍扁了。
“江贵宝!这会子关啥门,有狗撵你啊?!快给我开开!”
“!”贵宝忙回身讪讪开了门。
灶间内的孙老太听着声,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边走了出来:“宝儿把裤子还回去啦?”
她还惦记着贵宝带出去的那50文钱呢,孙子说是说不是借给铁蛋的,但谁知道呢,她只要没看到那钱还在,就不放心。
“嗯,奶,你快来!大钱给你,你还给我收着啊?还有,我有好香的青壳爬,你快来帮我看着啊,刚刚在路上好多人都要抢我的,哼!”
江明勇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当没有他这个人似的,跟他娘不停地说这说那,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青壳爬?你去抓的?你能抓到青壳爬?哪个要抢你的青壳爬?”
对于江明勇的死亡三连问,贵宝直接沉下了脸:“就是我抓的,咋啦?我不能抓?我咋抓不到呢?我的手还被青壳爬咬了一口呢,都出血了呢?”
对于儿子没得尊卑的不满反问,江明勇肯定是气的,但奈何上次的事自己还心虚着呢,这回摸了摸鼻子到底没吭声。
刚进门的贾氏和正走近的孙老太听着出血,都激动得两步就冲了过来,拿着贵宝伸出的手瞅了半晌都没见到出血的地方在哪里。
“哎呀,婶婶给擦了药了,好了呢~”
“好了就好,”孙老太是一点没怀疑自家孙子的话的,“宝儿啊,以后咱不去抓那青壳爬了啊,那东西又不好吃。你真要玩的话,让你爹给你抓几只就是了。”
“就是,贵宝啊,以后让你爹抓,你爹最会抓了。”适时给男人递机会的贾氏连忙道。
“最会抓青壳爬”的江明勇表示他自己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回事呢?但是自家儿子那怀疑的目光又是咋回事呢?
怎的,难道他江明勇一个大男人还能连青壳爬都抓不到?
“嗯。”
见自家爹居然严肃点头承认了,贵宝有点呆,自己家里居然就有个抓青壳爬的好手,咋以前就没想起来用呢?不然如果早早学上两招,今天也就不会在小伙伴们面前丢脸了。
“你说婶婶给你擦了药?哪个婶婶啊?”贾氏顺嘴问道,心想到时记份人情,虽然事情不大,但人家有这个心就很难得了。
这个孙老太倒知道:“就是以前那个,送伤药和吃食那个。”
江明勇和贾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给宝儿银钱那个。”孙老太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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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这是我爹?(二)
“唔,好的,宝儿哥哥,我都听宝儿哥哥的。不吃手了,猫娃不吃了。”小孩努力一下一下咽着口水,微抬下巴递上嘴,把双手艰难地背到了身后。
江明勇看那块好不容易已经被贵宝拿在手里的金黄喷香的炸果子又掉回了纸包里,在心底长叹一声,右手偷摸着往自己儿子怀里伸去,不过到半路就被自己媳妇抓住了,还被娘瞪了好一大眼。
贾氏看到被他们一直忽视的所谓只白长了一身肉的儿子突然变得懂事,有了做哥哥的样子,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贵宝你先吃吧,姐来。”
江小凤开口了,贵宝就没坚持,终于如愿吃下了自己的第一口。
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带着焦香,内里细软裹着鲜香,里头虽然没啥肉,但这股和肉香完全不同的味道同样深深攥住了他的胃。
“喀嗞、喀嗞……”
满嘴流油,根本停不下来。
“好吃吗,儿子?”江明勇终于按捺不住焦躁的心。
贵宝可没空回答,只象征性地点了下头。
“猫娃还等着呢。”江明勇暗示性地提了句。
“给,唔,宝儿哥哥给你挑个小的,慢点吃啊,别割了嘴巴哦~”贵宝还是说话算话的。
“儿子,爹也挑个小的。”见得贵宝没有给他分的打算,江明勇手法极快地从油纸包里精准抓出一个小指大小的碎块扔进了嘴里,嚼巴嚼巴两下吞下了肚。
还挺香的,就是没多少肉,还没尝到味就没了。
就拿了这么一点子,娘应该不会生气,媳妇也应该不会生气,儿子也应该不会生气——
“爹?!”
吧?
眼前一张控诉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听声音更是泫然欲泣。
娘和媳妇的眼神同时杀了过来,江明勇有点委屈:“爹就吃你那么一点子,比猫娃那个还小,都不行啊?一个男娃子咋那么小气呢?”
“我这里只有一个小鱼,是我第一次自己抓的鱼,我都还没吃的~”贵宝伤心了,自己辛苦了那么久抓到的,好不容易夏夏给他做好了,他都还没尝到味呢,就不见了。那可是比青壳爬还稀罕的,就只有那一个啊……
孙老太倒还记得这一遭,只是没想到这个小鱼就是那个小鱼,可不对劲啊:“宝儿啊,你抓的小鱼你不是都送给那个谁,于家那个阿元了吗?咋又在这个婶子做的东西里了?”
贵宝这下也顾不得伤心了,脑子一嗡,有种闯了大祸的感觉。
江小凤把帕子小心地叠好,准备等会再洗干净:“恐怕是阿元又把鱼送给那个婶子了吧?是吧,贵宝?”
“啊,哦,是呢,阿元又把鱼送给那个婶婶了!那个婶婶做了好吃的又给我们分了的。”贵宝如释重负。
“你刚刚不是去西头还裤子了么?怎么又到那个婶婶那里去了?她——”孙老太正想问,她家不是在河对面么?
“哎呀,刚刚是大毛哥给我们带来的,他也去了阿元那里,我就从那里拿回来了。”贵宝不敢让奶再问下去了,干脆自己提前含糊说了个全。
“大毛也认识你那个婶婶?他也得了东西?”孙老太挑挑眉。
越说越露馅的贵宝慌了,只得使出最后的招式:“哇,奶,这个青壳爬好香好好吃哦,你吃一个,快吃!”
再看一圈周围的人,在场还没得的都十分大方地发了一个,全给堵住嘴。
终于安静了,院子里只剩咀嚼声和吞咽声,以及贵宝心痛的声音。
一下子就少了快一半了哟~
江明勇愣是没想到他们以前饿狠了都懒得抓来吃的东西味道能这么好,不过眼前这吃法得靠大油、白面,要是有这些,饿到那程度,煎油饼子肯定更管饱。
可,香是真的香。
他琢磨着那人家里得啥条件才能给这些小娃子捯饬这些吃食啊?怕是不比宗旺家差的,至少他可从没听说宗旺家会拿白面炸青壳爬的。
瞅着贵宝突然改变了态度,他以为对方终于懂得了孝顺之道,半个巴掌大都没有的一个哪个解馋的?自顾自伸手又抓了三个,三两口就又解决了。
“嗷——”小孩哭了,他爹怎么变成了二毛爹,“你不是我爹!你走!呜,我爹,我爹才不抢我吃的,呜——”
闻言,猫娃觑着“可怕的”二叔,连忙躲到大姐身后,把手里的东西抓得紧紧的,小口小口小心地吃着,生怕人一个扑上来。
一会儿,拉拉江小凤的手:“大,大姐,唔,宝儿哥哥说,说二叔不是爹,真的吗?”
这一嗓子可就更尴尬了啊……
江小凤摇摇头,赶紧把手里还没吃多少的青壳爬递回去哄弟弟:“贵宝,听话,快别哭了。看,姐的不吃了,这个还留给你自个儿吃,成不成?”
猫娃看看江小凤,再看看哭得伤心的他的宝儿哥哥,犹豫了好一会,将啃得满是口水的那个也递了上去:“宝儿哥哥……”
孙老太哪还吃得下,抄起墙边的扫帚就挥了过去:“你连猫娃都不如你!儿子的吃食你都抢!”
贾氏更是满脸无奈,婆婆出手她自然不敢上前拉架,只得在儿子跟前哄:“宝儿,明儿娘就让爹给你抓,让他赔给你啊。”
被赶得满院子跳的江明勇连忙大声附和:“对,爹去抓,爹明儿就给你抓!抓老多老多了!快别哭了,儿子!让你奶别打了,打断了爹的腿,明儿就没人给你抓了!”
贵宝一想这话还是在理的,果真就不哭了,嘱咐孙老太不能把他爹打坏了。
“宝儿放心,奶绝对不打坏你爹,保管打了还能让他明儿活蹦乱跳地去抓了青壳爬赔给你。”
至于住手,那是不可能住手的。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抢儿子的吃食,这是人干的事吗?
而江明勇打都被打了,哪肯罢休,最后哄着骗着居然让贵宝把剩下的青壳爬又给他分了一半。不仅如此,剩下的那些个吃食,他挨个都哄着儿子尝了个遍,惊呆了江小凤和猫娃不说,更气得贾氏没眼看,气得孙老太肝疼。
只贵宝还挺满足的,想想明儿能收获一桶子那么多的青壳爬就美得很:“奶,你也吃一口,婶婶做的这个草团子比上次的还好吃呢,里头还有蛋和肉的~”
“好,好吃……乖孙诶,我的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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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你俩换换?
大毛进门的时候,三人还在院子中间等着,只不过气氛没他想的那么糟糕。他松了一口气。
“总算知道回来了啊?都不看啥时了?不要吃饭啊?”江大郎本来平稳了的心绪因大毛的出现又起伏不定了。
“我现在就去煮饭。”大毛跟二毛使了下眼色,知道对方无事,便忍耐下来,平静无波地应了话。
“爹,你看大毛那样,哪里像知道自己错了?哼!”大毛越是表现得没脾气,江大郎心里的火气就烧得越旺。怎么,难道谁还冤枉他了?是他江大郎在挑事不成?
“咋这时候才回来?你弟都比你回来得早。”江树东没有回大儿子的话,看向二儿子,问话听不出情绪。
大毛稍微举了下手里的东西示意:“今日抓的青壳爬,那个婶子让我等着,做好了就让我拿了些回来吃。”
“哦?我看看?”听说是这个事,江树东有了几分好奇。刚刚二毛不是说青壳爬都送出去了,怎的转一圈又回来了?而且,那东西真还能吃了?
大毛依言上前把装了青壳爬的纸包打开了。
“嚯,这是青壳爬?用油炸的?外头裹了啥?金黄的。”江树东猛吸一大口刚逸散出来的香气,意外得很。
江大郎离得不远,也闻着了味,稍微动了动身子,表情有些不自然。
“来,我尝尝……唔,不错,没想到这青壳爬炸出来能有这般好味。这东西配酒肯定更香。”江树东回味地舔了下唇。
“那这个爹就拿去配酒吧,不过,少喝点。”没想到,大毛十分好说话地顺嘴应了。
江树东有些触动:“哎呀,这……真给爹啦?行,等会只喝小半杯,一定不喝多。还是我儿子孝顺,来,你和二毛抓的,你们也都尝两个。”
说着,他笑眯眯地给俩儿子各拿了两个,瞟到一边还有些阴着脸的大儿子,心里就不太得劲了,“都这么久了,还总板着脸给谁看呢?”
听到这话,江大郎简直都要气死了,做错事的不是他,吃他没得吃,骂还先骂他了?
“给,你的两个弟弟辛苦抓的,他们也不是啥都没干的,偶尔贪玩了想歇半天你这个做大哥的就大方些。别说二毛了,以前你在大毛这么大的时候,爹也没让你成天干活啊,是吧?”江树东不偏不倚递给大郎两个。
可那时家里还有那个女人在啊,活计肯定是那个女人干啊。现在就他们父子四个了,哪还能跟以前一样地比?
江大郎想吼出来,但终究是没出声。
“大毛先去做饭吧,下回记得早点回屋来,要出去也先把屋头的活计做完再说。旁的纸包里也是吃的吧?先放爹这里,爹给你们分分。”江树东不是没看到江大郎的不满,但大毛和二毛这会儿表现得还算懂事,真要任大郎把那些话再说一遍,只能让给这个家的关系变坏。
三个都是他的儿子,没必要闹成那样。
如今这状态,大郎帮着他搭把手,大毛能在家里管管吃喝,做点力所能及的活计,顺带能看着二毛,就挺好的。真把大毛闹急了,跟上回一样不管不顾了,那才真是一团糟。
他这个大儿子看事情还只能看到表面的那些,生怕自己吃了亏。
而偏偏他这个二儿子,脾气也不是个软和的。
嗐,还好他有老三,老三既听话又大方,为人还孝顺。
想起以前自己刚得老三的时候也是喜得不行的,旁人都羡慕他福气好,他也那么觉得,对难得的第三个儿子更是几乎有求必应,事事以他为先。
要不是那个女人……十几年的情分就这么……呸,想那些做啥,要是那个女人再回来,他也是断不会答应的……断不会……
大毛仿佛什么意见都没有似的,把东西交出去,喊着二毛就一块进灶间了。
“爹!”江大郎还是气闷。
“下回大毛他肯定不会再这样了,你也别闹了。你做大哥的,心胸就得宽点,你弟弟在家给你洗衣做饭,也没多清闲,不然你俩调个个试下?大毛也够力气帮我递东西了。”江树东回神后淡淡地道。
江大郎瞬间不作声了,自己的本事还没学到家,要是爹不带自己了,以后自己靠啥本事挣钱?
种地?爹这些年都是凑合着来的,更别说他了,而且自家也没多少田地。
他和大毛反正肯定得有一个留家里的,不可能两个都跟出去。
他绝不能让大毛换了自己的差事,不然,以后他就真的啥都没有了。凭爹这偏心劲,到时候分家恐怕他连间屋都得不到。
还是得靠自己。
“我力气还不比大毛大点?他才多大?半屋子高都不到,给你递草还得爬梯子。还是我去吧,别省得到时候活计耽误了主家不高兴。屋里做做饭、搓搓衣裳、编编草帘子的活计正合适他这年纪,免得干重活伤了他身子。”江大郎识趣地退了一步,可言语间还是不屑的。
“唔。”江树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含混应了声径直进了堂屋。
灶间里,
“二哥,夏夏又给了这么多吃的啊?我那会怕爹生气,就把我的零嘴也都全给爹了,到时候肯定分不到多少了。你以前不是说要留些的吗?那你自己的就留着吧?”二毛有些不安地跟大毛解释道。
他不怕没有零嘴吃,他怕的是爹和大哥又对二哥发火生气。
“二哥知道,”大毛用口型应了声,瞧了眼门外,又小心地凑到人耳边,“刚刚给爹的是二哥的那份,你的我给你留在阿元那里了,明日你再自己去取回来就是。”
“!”没想到二哥还有后招的二毛惊了,片刻后微微提了嘴角偷笑,“我跟二哥分。”
“只要爹别断了我们的吃喝,咱们在夏夏那里得的吃的分他们一些没啥,”大毛碎碎念叨着,像是说给二毛听又像在劝服自己,“只钱不行,下回一定不能给他们发现。爹和大哥自己都有钱,咱们也得自己留着些。万一有啥事他们不管我们了,我们还能拿钱想办法。”
“二哥,爹不会不管我们的,他是我们的爹。”二毛坚持道。
大毛心里可没那种笃定:“反正,要是又像上回爹忘记买米,把钱都花去买酒了呢?”
他们上次闹了那回后,爹的脾气是好了些,也记得买米回来了,可那酒说好不喝的,总是忍不住又喝。他听村里人说过,那东西可花钱着呢~
另外,他心里还有个想法,需要这些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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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儿、女
“今儿咋这么早回来了?”方氏刚打发走又一波来她家探底的,抬眼看着进门的儿子讶异道。
“哼!”于小荣臭脸扭向一边,狠狠一甩手头攥着的草根子。
“咋啦,儿子?”方氏矮身上前给整了整衣裳,边不着痕迹地探问。
于小荣把那草根拧了又拧,直拧到要断了,才开口:“娘,你说一根草绳子有啥好玩的?呆皮和榔头他们一下午都在玩草绳子,钻进去钻出来。那草绳子又臭又长的,说不得还有猪屎和鸡屎呢,还说我不会玩,就不带我了。”
“你不是把炸果子带出去了?就拿一个分给他们尝尝,他们保管都想带你。”方氏眼神黯了黯,转念给支了个招。
“炸果子都吃完了,他们才玩的。”说起这个,于小荣更气了。吃的时候个个都对他说好话,吃完就把他撂一边了。要不是里头还有几个年纪比他大的,他肯定要打一架的。
“……”方氏还真不知她儿子在外头是那么的天真,“真是白瞎了咱小荣对他们好,那几个倒霉娃子。得,以后咱也不跟他们玩儿了。昨儿铁蛋不是从学堂回来了么?你咋不去跟铁蛋玩呢?”
“我才不去!他现在都跟小傻子一块玩儿了,呆皮他们说的,江澄他们和小傻子和好了。今日一天也不知去哪玩了,都没人见过他们,肯定是偷摸干坏事去了,要是村长爷爷知道了,全给他们揍一遍。”于小荣恶狠狠地将草根摔地上用脚碾了又碾,直到上边粘满了泥巴。
方氏都有点被自己儿子的样子吓一跳,她赶紧着换了话题:“荣仔啊,别喊小傻子了啊?上回你爹才差点真要揍你了,听到没?你不想喊弟弟就喊名字也成。”
“他明明就是。”于小荣更恼火了,咋别个都喊得,自己就喊不得了?
“那也不是你喊的,如今家里来的外人多,别人听了去只会说你不好,嗯?”方氏给小儿抚抚背,又抱起来摇了摇,完全当成奶娃子般哄了。
“烦人!我饿了!”于小荣拍开一直讲大道理的方氏,踢腾着腿要下地。
“好,好……”方氏只得依了自家的“祖宗”,扭头朝灶间喊,“娟子,娟子——于娟啊——于——”
好几声都没得回应后她才想起来人今儿不在屋头,“啧,这都啥时候了,还没回来?死丫头,夜饭都不回来做了?”
于小荣炸了,甩手跺脚撒泼似地高声嚷嚷:“大姐去哪了?是不是爹偷偷带她去姥姥家玩了?我就知道,你们都瞒我一个人,我都听到了!咋不带我去?!”
“啥去你姥姥家了?哎呦,娘咋能哄你?娘那天可没答应,她哪敢去呢?今儿你爹都还在田地头呢,她是去西头了。”方氏真不知道自己儿子咋就学上贵宝那习气了,脑门嗡了一阵,忍了忍才上前压住人将话解释清楚。
“真的?”于小荣还不信。
“真真的。”方氏连点头都快没力气了。
“大姐去西头干啥?她是不是去找小——嗯,那个了?去玩了?”于小荣撅了嘴,这到底谁是她弟弟?
“去干活了,都干一天了,”方氏这回是真的够了,就想安静会儿,“你饿了不是?娘给你做饭去,早早地吃,她不回就算了,任她饿着。最好今日都别回了,随便她上哪睡去。”
已经到了院门口的于娟恰听到这最后一句,本以为已经毫无波澜的心再次刺疼了起来,她的腿瞬间感觉有千斤重,始终跨不进那门槛,最后还是放下了。
转身,往右?
她迟疑了,又掉头向左,埋头往自己平素呆的地里去。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落在嘴角,咸得很。
她解下学夏夏绑在手腕的帕子,将它攥得紧紧的,仿佛在汲取力量,等心绪重新平静下来,才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抹去。
“你哪个啊?走错了么?那是于家的地。”
于娟正弯腰准备徒手拔一会儿草,她啥都没带,就早上提过去的篮子和里头夏夏给装的几包吃食,只能干这个。
没想到有人倒像朝她喊起来了。
她直起身子往声音来处看去,在斜上方的土里,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娃正往这边看着。
那人她认得,不,也不算认得。只是知道这女娃也是江家人,跟村长家有亲戚的。
而于娟会知道是听于平说的,女娃家就她跟她爷爷两个人,有爹却是个只会赌的,家都不回,跟没爹似的。不,比没爹更差,爹说他们家的房子和田地都差点被她爹赌了去,以前还是常常靠大伯捎带他们祖孙出门的。
更让于娟印象深刻的是,几乎每回自己在地里挨到要天黑的时候,只要一抬头,这个女娃基本也都在,有时甚至比她更晚走。
但她们从来都没说过话,哪怕打了照面,都是默不吭声互相避了开去。
“我,就是于家的,这是我家的地。”于娟想来是自己还戴着布斗笠让人误会了,忙取下露出面孔来应了声。
江苗苗没想到自己把人主人家都认错了,十分不好意思:“我,那个,刚认错了。以为是,什么外人。”
“没,没事。”于娟还是有些忐忑。
“天都要黑了,你咋这时候还来?”江苗苗没话找话。
“我……”于娟也说不出个理由,“你咋也还没回呢?”
“我等把这一分土的花生点完了就回了。”江苗苗说完就弯身继续干活了。
“我来帮你。”不知为何,于娟一下子脱口而出。
没等江苗苗阻止,于娟就已经到自己跟前了,她对自己笑笑:“两个人能快点,黑了怕是要落坑了。”
江苗苗看看面前的人,也笑了:“我俩扎的是一个发式。”
于娟一看,还真是。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接着就安安静静干活了。毕竟还不是很熟悉,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但干活这事俩人配合得起来,既快又好,速度一点不比经年的老把式差。
结果,种完这分地的时间比预计要花费的少得多了
“我看你刚刚是在拔草?我也帮你做点吧?趁还有天色。”江苗苗提议。
“嗯。”于娟此时还真不想回去,只希望把自己沉浸在劳作中,忘掉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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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 没事的
可时间终是要向前走的,不到半个时,天还是要黑了。
俩人要分别了,于娟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么个时间回去,屋里应该安安静静了。
“你,等会,给,这你拿回去吃吧。”
眼前这个人其实比自己还要累还要怕的吧?至少她爹娘还在,不至于里里外外所有的事都要她来操持。至少她不用担心自己哪天就没屋子住,没得地种粮食吃。
这个人比自己要厉害得多。
江苗苗愣了下,忙说不要。她哪能要一个比她还小的娃子的吃食,自己也没给别人什么。而且,用油纸包得那么好的,应是什么精贵的。
“拿着吧。是我大哥给我的,你知道吧?我大伯家的大哥,他在外头做活带回来的。没多少的,我俩分分,你就尝尝呗。谢谢你陪我干活。”于娟直接将东西塞人手里,夏夏不能说,阿元说出来没人信,反正只能往大哥头上推。
东西她都带回来了,她还是不想偷偷摸摸的。这本来是自己分好准备留给荣仔的那份,阿元说了许她分给荣仔一些。可现在她觉得没必要了,荣仔是真不差这点。
“你不也帮我干了?”江苗苗有些脸红。
“娟子?娟子——”
于娟正要开口,后方传来的喊声打断了她的话,是爹?
“你一会也赶紧回家吧,别告诉别人啊。”于娟眨眨眼,不容人拒绝地就往找过来的于平那方向跑走了。
“娟子,娟子。”江苗苗念叨两声,忽而忆起她好像还没告诉人家自己的名字。
“你这孩子,你娘看你一直没回去,担心得紧,特意让我到西头去看看,结果一问,阿元说是你早就回来了。回来了咋没回屋?咋又到地里来了?白天在西头做那么久活路还不累啊?你比爹都能干了。”于平半气恼半心疼地责备道。
于娟只当自己没听到那前半句话,定定看了看自己的爹,又想想身后的人,她还是应该要感激老天的吧。
“我回来看天早,还没那么早吃夜饭呢,就又过来拔了会儿草。娘早上都说咱自家地里草都三寸长了没人管,娘多忙啊,那我肯定不能啥都不干,是吧?不然我怕回去都没得饭吃。”
“咳,你还没吃夜饭啊?”于平差点被呛到,琢磨了几下女儿的话,心里一阵憋气,“哪个说你没得饭吃?爹说有就有。”
“没事,爹,我也是从六岁就会开始自己煮饭了呢,就阿元这般大,还没荣仔大呢。家里全部的事都难不倒我,地里的活我也样样会干呢。”于娟仿佛一脸骄傲。
于平听到却难掩愧疚:“娟儿啊,明儿你就只管西头你大哥那边的就是,家里这头都有爹和娘来。”
“好的,爹。”于娟淡淡地应声。
一路无话,进了院子。
“这么大个人还要爹娘出门找,天黑不知道归屋啊?那你干脆睡在外头得了,还回来干啥?”方氏在于娟甫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拉起架势来。
“说什么胡话哩?娟儿从西头回来就去自家地里除草了,忙活到现在。”于平板起脸来,把人往院里推。
“……”方氏还真有点意外,但嘴上还是不软,“那天黑总知道归屋吧,当自己还小啊。”
“别说了,饭哩?端上来。娟子饭都还没吃。”于平摆摆手不想再听方氏唠叨。
“……”真没煮于娟饭的方氏从哪变东西出来,她以为凭阿元和这丫头那亲热劲,十成十会在西头吃了再回来的。哪知……
“算了,爹,我自己再去烧就是,我虽然做了一天活又拔了一个时的草,我还是很有力气的。”于娟本来是不打算吃夜饭了,她篮子里还有夏夏他们给的吃的,饿不着。
可在外头转一通回来,她想通了,凭什么娘说不给饭吃就不能吃呢?就算真的得要自个儿重新做,她也得好好吃下这顿饭才是。被娘说两句有什么的,就算她不吃不还是照样得被说。
“……”方氏真觉得于娟哪哪都不太对劲,听着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怎么好像都是针对她似的。
“还愣着干啥?去做饭啊?丫头还没吃呢,你当娘的不去做谁做?”于平不悦地拍拍桌子,指向灶间,在方氏怔愣地转身的时候,他还不忘补一句,“别煮粥,做点干的,娟子今日做了一天活呢~”
在方氏离开后,于娟适时地从篮子里掏出另一份本来也准备好的纸包递给了于平:“这是我走的时候阿元分给我的,有几样新鲜的吃食,爹你也尝尝?”
“哎呀,阿元给你的你就自个儿留着吃吧,爹这么大个人了,哪还馋你们小娃子一块糖——”话虽是这么说,于平手下却不慢,打开了纸包后见到还真不是糖,那话头就打住了。
这纸包里,金黄的、油绿的、乳白的,三色放在一块好看得很,特别让人有食欲。
上回他吃过那个绿的,外皮又黏又糯,甜中还带点野菜味,挺合他胃口的,要真是糕点铺子里那种一碰就掉渣,甜到发腻的糕,他反还吃不自在。
旁的两种没尝过,不过看起来就不差。
“爹,你吃吧,我这还有呢,阿元也说的要给二叔尝尝的。”虽然不知道大哥成亲后阿元到底会不会再来家里住,但她想让爹对阿元再多喜欢一些。况且她也不是在骗人,阿元心里本就一直有把爹这个二叔放在心上的。
“嗯,你大哥和阿元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娟子,要那边地里有做不来的重活就别硬撑着干,回来跟爹说,爹过去一会就能做好了。”于平再次嘱咐。
于娟抬眼乖顺地应了声。
而跟于家相隔几个院子正对的一个院子,两祖孙正围在灶边就着灶膛的火光吃饭。
“爷,以后我做完地里的活再回来做饭就是,你就别煮了。大晚上也不干啥不用下这么多米,你自己又不吃。”江苗苗强硬地给老人盛了一碗同样半干的豆粥饭,夹过去两个于娟给的吃食里头一种金黄的东西。
“你这丫头,我自个儿想煮饭还用得上问过你了?你一个女娃子,以后不能那么晚回来,最迟天将黑就得进屋。地里的活等我把田头打整好再去种就是,落花生晚十来天都还不迟。”老人鼓着眼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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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小苗苗
“爷,除了做做饭、洗洗衣裳,我又没啥事,田里的活我很多都帮不上,去点两粒花生就是换换活,不然整日里坐在屋头看针看得眼发昏。”江苗苗摇摇头道。
“发昏?你这娃子咋不早说?有没得哪里痛的?要不,爷明儿带你上乡里看看?”老人却急了。
“哎呀,没有没有,爷,我就是那么一说。我人好着呢,就是天天缝针缝得有点闷。”江苗苗连忙否认。
“真没啥事?那反正你也不要管地里的事了,后头的等我去弄。你要是不想呆屋里了就找你杏巧婶子去说说话。”老人松了一口气,可关于种地的事还是没退让。
“爷,我今日都种完了。”江苗苗眼神游移。
“嗯?”老人疑惑,昨儿他都去地里看过,应该没那么快啊。
“本来是做不完的,可后来碰到于家的娟子,她说要帮着我一块种,种完了花生我也帮她家的地除了会儿草才晚了。这包吃的也是她给的,我本来不要,可她刚塞给我就被她爹喊回家了,说是于大哥给她带的,不让我告诉别人。”江苗苗很少瞒自家爷爷什么,生活里的事基本都是两祖孙商量着来做的,人情世故方面她更是需要老人来掌舵。
“于二家的女?也好,村里你原先都没个能结伴说说话的人。你做得没错,人帮了咱,咱做得到的地方也要想着帮回去。不过,下回咱就不要凭白收人的东西了。我就说么,往常也没瞧着你做过这样式的吃食。只咱这都沾了粥了,不好还了,等花生出来了,你给她家送些去吧?”老人翻翻碗里的金黄块,将个中道理细细掰给孙女听,末了又道,“那女娃说是阿长买的话,该是无事的。不过,要是于二家的为这个来找你的话,你就来喊阿爷,咱再给他家钱就当咱自己买了就是。这些东西看起来新鲜,阿爷瞧着也是没吃过呢。”
江苗苗知道阿爷最后的话不过是想让她心里别内疚,好受些。要是平日里,他们怎么敢拿银钱买这么些细粮做的吃食呢?这里头还有大油炸过的呢。
可就像爷说的,爷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精细的吃食,她也不想那些之后的事了。只要她以后再勤快些,多做些针线活,多摘一些听说能换钱的蘑菇,好好伺候地里,多收一些粮食,这钱她许是能自己挣给阿爷吃一回的。
这么想着,她心里平静了下来,低头咬了一口那看起来有几分熟悉的炸物,一下就被那透着鲜的咸香酥脆给征服了。
“爷,是青壳爬,老香了~你快吃!”
“欸。”看孙女吃得高兴,老人也啥都抛到脑后了,乐呵呵地跟着品尝起家里难得的一次大餐。
“好吃吧,爷?”
“好吃着哩~”
“青壳爬河里多得是,也没人捉哩。爷,有空我去捉点回来试试,就是恐怕做不出来这个样子。”
“不打紧,苗苗做的啥爷都吃。”
“我下回再问问娟子看她知不知道这个咋做的?”
“成。只空了爷去捉,你就别去了。这东西夹人的厉害,河里有的地方也深得很。”
“我都知道的,爷,我捉鱼也不差哩~这个好像是蛋卷子呢,你吃这个,松口吧?”
“嗯,软得很。你多吃点,再长高点。”
“爷,我都这大了,够高了。”
“哪呢,还得再长长,我苗苗还小哩~”
……
“哑婆婆,这些苗苗长得好快啊,昨儿才只冒出来这么一点点哩,今儿就长这么高了啊!”于元指着第一批撒种的菜地那块跟孟氏比划道。
“嗯。”孟氏点点头,只要有肥力,给了水,上了心去照看,别让它冻很了、晒坏了,一颗小苗苗是能很快就发出叶子的,生命力强得很。
等地都浇好了,又陪着中途跑后边来的女娃把好些不同的种子雨里雾里东一块西一块地下了种,她看了下这院子里多起来的家禽和牲畜,这里连个鸡圈都没有,咋养呢?
前头院子肯定是放不得,本来后头院子没围墙也不能放,但于家这儿跟自己那头都差不多,没啥人会来,白日里养在后院也是不打紧的。
这么想着,她将棚下的一些细竹枝砍了,在院子里找来当作柴火晒的藤条,临时在灶间的正后墙边围了一个一抱宽的圈,正好关今日买的那只鸡。
就是可惜了是只公的,喂起来费食也长不了多少肉,还没得蛋下,主要这伤了腿,活不活得了还是个问题。
要按买来说,这么个瘦巴的都花了六十几文钱,是真的不太值。
偏她自己也养这些,明白要是女娃不花钱买,那家白损了一只鸡肯定是蒙冤。一只鸡好生养两年,一般还是能养到三四斤的,那时候按六十来文算倒是差不多的。
所以,后头她才没吱声。
可现在站女娃这一边想,确实亏得很。
晚饭没多久就好了,冯时夏看到老人给她弄的小鸡圈,高兴得很。找了根小棍子给这只倒霉的鸡上好药绑好腿就关了进去,亲自在里头撒了些谷料和烂菜叶子,放了狗子们替换下来的破水碗,没让小家伙帮手。
她发现这个院子里跟断腿特别有缘,当初是大狗,这会儿是公鸡。
本来这只鸡是要吃的,腿长不长好无所谓。
可偏她得把鸡养到“学委”下次回来才行,这中间要是伤口恢复不好,这只鸡说不定就提前挂了。
是以,这两天还得好生照看着,更不敢让小孩来插手,怕他养着养着养出感情,这肉鸡就又要变成宠物鸡了。
这鸡在山头是半散养的,她也不敢大意,哪怕老人围了半人高了,她还是找来一些稻草围靠了大半圈,上头还放了一个簸箕反扣住,做成一个帘洞的样式。
这样既能保温,又能遮阳挡雨,不用了还随时可以拿掉,灵活性很强。
鸡的住处问题解决了,羊圈却还连个桩子都没打,母羊和小羊还被系在后棚下,对比起来可怜得很。
两只算得上宠物羊的待遇居然还比不上一只肉鸡,这说出去谁信?
主要是她的行动力比起老人来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很多事情总是拖到不得不去做的时候才会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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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过去和未来
一阵凉风吹来,冯时夏有点心虚,再不给羊们好好搭个窝,哪怕它们自身有羊毛衣也说不过去啊。
明日,从找一个合适的木桩子开始。
小蠢狗已经饿到怀疑人生了估计,都不咋动弹了,又被她强制和大狗隔离着,单独用篮子带在身边,这会儿看着有点可怜。
一天的时间也到了,她先给喂了点水,找母羊挤完了今天的奶。
可能因为是被人围观?或者靠得太近有威胁感,母羊总感觉随时要蹶她。
老防备着也不是个事,她干脆让老人靠近直接给它牵住了,明晃晃亮出目的给它看,果然一会儿之后它就稳定下来了。
因为之前有养羊老人的叮嘱,她就都没留奶,准备到时候睡前再给小羊用碗喂点就是。
“咩——嘿——”大羊扭头。
挤好了,挤好了。
“咩?”小羊歪头。
放心,不会喝光的,还有你的份。
“夏夏,小白是不是头坏了?总是这样这样歪着呢?我们要不要也带它去给小艽哥哥看病啊?”
“噗。”冯时夏看着学到了小羊卖萌精髓的小家伙,听他说要把小羊带去“药箱小哥”那里治病,顿时忍不住了。
孩子,这可不是落枕。
说到医馆,她昨天买的杏仁这回可以试试了。
因为对其效用抱着怀疑的态度,她只先煮了小蠢狗要喝的碗底那一点子,小哥们说这杏仁每天只能吃3粒,眼前这么些放一粒煮煮味还是安全的。
也就100l左右的奶,分分钟煮好了。
量太少凭嗅觉感觉不出来杏仁有没有发挥作用,她自己直接尝了点。
结果是——苦中带膻,什么所谓香甜浓郁的羊奶,根本就没有。好吧,苦味也算替代了些膻味,但这法子可说不上成功,反正她同样觉得难以下咽。
端给小蠢狗试着尝一尝,这货看到它自己的专属饭碗,眼都直了,恶狼扑食般凶狠地上去就接连舔了好几口。等反应过来立刻就扭了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奶声奶气地“唔嗯唔嗯”抱怨。
动物的味觉可能比人类还要敏感,冯时夏赶紧重新煮了剩下的,倒出一半给小狗和小羊留的晚餐和夜宵,其他的都加了些糖。
今晚饭桌上的竹筒里已经换上了艳红的杜鹃花,看着特喜庆。从土地里开出的五彩花朵从餐桌上被替换下来后逐渐被埋进了堆肥坑,等堆肥成功后又化为养分滋养土地上新生的花朵,自然就是这么个循环。
小蠢狗终于正常吃了断食后的第一顿,意犹未尽,走到他们身边扒拉了一圈腿想撒娇多得些,未成功。
想从亲娘那里趁机混一些,被她及时发现又关进了篮子里。
这回她可是再不敢放任它到处蹭吃蹭喝了,要是连着几天都腹泻的话,总是对身体有影响的。
别看小羊年纪还小,身体素质却强得多,有机会就跟着大狗混奶喝,却没见有啥不良反应,真是好养活得很。
因为要喂小狗,本来给小家伙的睡前奶也提前一块挤了,已经都煮好了,放久了也不好,三人便配着饭一块分喝了。
冯时夏为了自己做个好榜样也是尽了力了,忍着几次想吐的冲动将那几口配着卤肉灌下了肚。
于元已经不是第一回喝了,反正冯时夏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今晚这半碗还有点甜甜的呢。
孟氏则是有点呆了,她实在想不通,小狗不吃大狗的奶为什么偏偏要给喂羊的奶,还得煮一遍喂热的,这天也不凉啊。
这就算了,为什么他们三个也要喝?
就是奶娃子,一般喂奶喂到能喝点米汤就不喂奶了,一是没那么多奶水,二是家里的活计都忙不完,没得一直闲在家里喂奶的。
所以,一般奶娃子只喝半年的奶,多的也就一年,除了个别宠娃子还有跟着弟妹一块凑热闹的,她可没听说过几岁娃子还要喝奶的,大人就更不用说了。而且这喝的也不是人奶,是羊奶啊。
看起来简直就是笑话般的事情,女娃却一本正经十分坚持,这里头难道真还有啥说道不成?
孟氏这么琢磨着,打算将自己那份留给于元。
“我的都喝完了,夏夏的也喝完了,哑婆婆要自己喝。”于元亮亮自己的杯底,摇摇头。
孟氏无法,只得按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想着这不过就是羊身上的东西,狠狠心,喝了第一口。
他们这边养羊的不多,羊奶水她也是第一次喝,入嘴的味道很难说,但她这一辈子比这难吃的东西吃得多了去了,以前没得吃的时候土都吃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她都还看女娃在里头放了糖的。
冯时夏见老人面不改色地喝完了羊奶,只能再次感叹自己各方面还是太矫情了。
饭后,趁着如镰刀的弯月还在西边天空将落未落,她收拾了给老人的东西,和于元两人将人送到三岔路口。孩子们都没带的艳山红,她给老人插了一大管带回去,还有那酸红果,也装了些。
本来她是打算送老人到家再和小家伙一起返回的,就当饭后散步了,但今天月光微弱,在云层里还时隐时现的,林子里见不到什么光,老人就没有走近路,而是打算从村中绕一点回去。
走这条路的话,她就只能在路口止步了。
等看不清老人的身影了,她和小家伙才慢慢牵手往回走,今晚天上看不到星星。
“夏夏,那边山里太好玩了,以后我们还去吗?”于元甩着一只手小步小步跳着,忽而扭头试探着问身边的人。
冯时夏点点头。
“等那桑果子熟了去摘桑果子吗?”
冯时夏点点头。
“桃子熟了呢?”
冯时夏点点头。
“还去放飞纸?”
冯时夏点点头。
“还去抓青壳爬?”
冯时夏还是点点头。
“还去游水?”
冯时夏依旧点点头。
“还是我们全部人吗?”
冯时夏其实是稍感疲惫而有些心不在焉了,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自动啄米机”,又无意中答应了些什么。
“哇!太好了!”
回到睡屋记了一笔开支、写好日记才发现今天很可能就是清明,她一时有些怅然。
不过,她既然能带着孩子们顺利出去踏了青,说明这边是没有清明祭祀的习俗的。
往事已矣,还是向前看吧。
清明啊,她下意识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收了回来,洗了把手脸回到灶间,今夜又将是一个奋战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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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这个想法有点好
李家
和好如初的一大一小正对坐在床铺上分零嘴。
李金树对着豆子带回来的花样日益多起来的吃食,忽然吃不太下去了。明明是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但他通通只尝了一点后将剩下的又包回油纸里,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大哥,这么好吃你都不喜欢吗?那还是还给我吧。”李金豆将手慢慢地往那边探去。
还没到地方就被捉住了。
“好吃。留点给金花吧。”李金树如是道。
“哦。”李金豆老实了。
“豆子,你有没有觉得大哥很没用?”李金树忽地满脸苦涩地低语道,目光不知看向哪里。
“嗯?”李金豆正吃着绿豆糕,嘴里满满的,闻言疑惑地凑近了些表示自己有在听。
“就是,像,阿元的大哥能挣好多钱给他买这么多的零嘴,而我没能力给你买什么。”李金树的话问出来的同时觉得自己有些傻,豆子才几岁,又懂得什么呢?他又希望从豆子嘴里听到什么呢?
“嗯……”李金豆还在吃着,犹豫了会,摇了摇头。
李金树眼里有了微光,心下有些感动,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这时,李金豆又点了点头。
“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啥意思?”李金树额上的青筋似在跳。
“哎呀,”阿元是有很多零嘴没错,但零嘴又不是于大哥买的,而且夏夏也一样有分给他啊,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这话不能说啊,李金豆想了又想,只好拍拍大哥的小臂,“大哥,我们自己要的东西就要自己用钱钱换的,我能拿自己的钱去买的,大哥别担心。”
虽然大多数时候夏夏都会给他和阿元买,但有时候他们也要自己给钱的。
李金树一点都没想到能从豆子嘴里听到这种话,不管豆子是从哪个大人那里听来的,懂不懂其中的意思,但这时他是真实得到了些安慰的。
“大哥,你的钱钱是不是也要给嫂子?”李金豆又一次语出惊人。
“你知道啥是嫂子?”李金树闻言有几分羞赧又感到有些好笑。
“当然知道了。娟子姐说阿元就是要有嫂子了,是给于大哥找的。找回来要生一个小娃娃的,而且,于大哥要给嫂子钱,不然人家不答应来的。不过,阿元说他不要嫂子住到他家屋里,睡不下了。”李金豆将自己知道的信息拼凑起来回答得一本正经,完了还道,“我也不要,到时候你跟我们家的嫂子说也不要她来咱家睡吧。要不,让她跟大姐睡,我们床上也不够睡了的。”
李金树的脸红了黑、黑了红,变换了好几次。他没多解释什么,只平躺下来望着房顶好一会,又扭头怔怔地看着李金豆问道:“你想要个啥样的嫂子?”
“头发黑黑的,这么长的。”李金豆站起在床铺上,从自己的头顶比划到地下。
“脸白白的,跟鸡蛋一样的。”李金豆双手托着下巴。
“说话轻轻的,笑起来还好看。”李金豆歪着头回忆。
“会做这样的布斗笠、这样的帕子、这样的袋袋。”李金豆指过自己的全身。
“会做好好吃的饭和这样好吃的糕。”李金豆指向摊开的油纸。
“会带我玩,对我好。”李金豆想想这些天的日子就觉得开心。
“会挖地,会种菜,会卖东西,会跳绳子,会玩纸块,会写字,会数数,会画画——”李金豆越说越有劲。
“算了……快别说了,哪有这样的?”李金树先前还照着豆子说的一样样联想,后来简直都听不下去了。
前头那些也就算了,后头那些“会写字、会数数、会画画”这些个要求豆子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他都没听过哪家女娃子会这些个的。
就是真的有一两个,恐怕也只有县里大户中的读书人家了。那等人家跟自己又怎么可能牵扯到一起?
“就是有的。”夏夏就是的,夏夏还会好多的,李金豆想大喊,奈何只得扭头闭了嘴巴。
他在思考阿元的娘来做自己的嫂子的可能性。
如果是夏夏来当他家的嫂子的话,那他肯定会让夏夏来家里睡的,而且他就不跟大哥睡了,跟夏夏睡。另外,他还可以和阿元商量他们三个人在阿元家睡一天,然后再到他家睡一天,轮着来。
这法子好像有点好。
李金树见豆子不知想到什么带了笑,笑着笑着就歪倒在床上打起滚,最后还就那么睡着了,真是大开眼界。
他以后会有个什么样的媳妇呢?他以前没想过,现在也想不到,但是被豆子这么一嘴,他心里却忽然生起一些向往来。
豆子说的十几二十样想法,别说样样满足,要是能有一半的话,不,就算只有一半的一半的话他觉得就很不错了。
会恰好就是那样一个人吗?
他不知道。
一夜辗转反侧,又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是啊,想那么些又有什么用呢,眼前还是多攒点钱才是正经。就算能遇上那般的姑娘,对方家里能凭白就相中你?
“金树,今儿落雨了哟,你还去县里头不?”
吴氏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去。”
“我要去!”
李金树还以为自己发梦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豆子醒了。
小孩自己挣扎着撑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却嚷嚷着“要去,就要去”。
“你要去?你去哪?等睡醒了吃了早饭,你再去阿元家里吧?”李金树一手把人又按回在床上。
小孩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接着又使劲眨眨眼,立马扭了出来,翻身就撅臀趴床上了,脸埋在褥子里瓮声翁气还是念叨着那两句。
李金树都给气笑了,到底谁俩才是亲兄弟啊?
“行,你去,带你去,一会就带你去。”
他就着孩子挂手的姿势直接给人提溜起来了,全身揉巴一顿再外加挠痒终于把梦里都念叨着要找阿元的人给彻底整清醒了。
“大哥,天光了吗?走,快走!”
“你就在家老实了两天,哪知道现在比以前更厉害了,天不亮就要去守门。阿元都没起,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就是要阿元都没起就去啊。”
“豆子,你姓啥?”
“我姓李啊,大哥你傻了吗?”
“我看你想姓于。”
“啊?你咋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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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进还是退
一夜辗转反侧,又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是啊,想那么些又有什么用呢,眼前还是多攒点钱才是正经。就算能遇上那般的姑娘,对方家里能凭白就相中你?
“金树,今儿落雨了哟,你还去县里头不?”
吴氏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去。”
“我要去!”
李金树还以为自己发梦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豆子醒了。
小孩自己挣扎着撑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却嚷嚷着“要去,就要去”。
“你要去?你去哪?等睡醒了吃了早饭,你再去阿元家里吧?”李金树一手把人又按回在床上。
小孩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接着又使劲眨眨眼,立马扭了出来,精准地抱住他的手,一个翻身就撅臀趴床上了,脸埋在褥子里瓮声翁气还是念叨着那两句。
李金树都给气笑了,到底谁俩才是亲兄弟啊?
“行,你去,带你去,一会就带你去。”
他就着孩子挂手的姿势直接给人提溜起来了,全身揉巴一顿再外加挠痒终于把梦里都念叨着要找阿元的人给彻底整清醒了。
“大哥,天光了吗?走,快走!”
“你就在家老实了两天,哪知道现在比以前更厉害了,天不亮就要去守门。阿元都没起,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就是要阿元都没起就去啊。”
“豆子,你姓啥?”
“我姓李啊,大哥你傻了吗?”
“我看你想姓于。”
“啊?你咋知道?”
“……”
等透过门缝确定“肚仔”的“爸爸”苦劝孩子无果彻底离开之后,发丝零乱、满眼血丝的冯时夏揉揉额头,立刻拉开了门,在对方惊喜的目光下将紧贴在门边的孩子一把抱了起来。
“夏夏!”孩子的眼睛在发光。
“嗯。今天下[雨]了,我们[不去]县城[卖]东西了,”她指向院子里漫天飘洒的霏霏细雨无奈道,“来,跟阿越和夏夏再[睡]一会儿吧。”
“下雨就不去了啊?好,不去就不去了吧。”小豆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虽然他有点想出去玩,但他其实只是想跟阿元和夏夏三个人在一起而已。如果只有他自己,去再好玩的地方又有什么意思呢?
冯时夏今天实在没太多精力来解释一些复杂的事情,头昏脑胀的。凌晨进屋的时候发现下雨了,怅然之外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她实在太需要再多一些的休息时间了。
本打算一觉彻底睡到自然醒的,没想到“肚仔”这个孩子竟然因担心他们再次独自出发便天色刚白就来这守着了。
她知道,下次,他们肯定就要恢复三人行了。
小孩子不懂什么潜在危险,就像小家伙被咬了后虽是处理过了,可她心里还时不时会担忧症状爆发,有时候看小孩端起水都会紧张,生怕下一秒他扭头将碗甩了。
而午夜更是,只要她醒来一会,她就得再守小家伙几分钟才睡,担心他还因为上次的事情做噩梦。
幸运的是,这两件事都没有往不好的方向继续发展。
可那潜在的威胁一直都在,她没法彻底放松,孩子们却因为一无所知而无所畏惧。
或许在平静的三天过后,在“肚仔”心里,坏人是被彻底打败了,清理干净了,以后不可能再发生这种事了。
他肯定不能理解走在身边的人因为某个动机触发而突然成为下一个坏人。
解释都无法解释。
冯时夏能承担得了两个孩子的生命安全责任吗?肯定不能,尤其她还不是监护人。可上回的事情动静闹得不小,就是可能潜在暗处有类似想法的人,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行动了。
那么只要自己以后按时搭老人的骡车来回,尽量少落单,目测还是相对安全的。
另外,稍微有智商的罪犯但凡做点功课都应该知道她目前是负债状态,根本没啥抢的价值。
“肚仔”都做到这一步了,她多少能理解小孩内心的强烈渴望,明明其实也不是多好玩的事,可孩子却抓住不肯放,这对他来说,肯定是意义不同的。
而他父母从开始就不反对,如今自己也只能换一种思路处理,想法子保障孩子们的安全而不是一味地禁止。否则,出门这根“井绳”会一直束缚住自己。
理智点想一想,这不是在什么动乱区和灾难年间,那种事情要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谨慎,发生的概率本就低,轮到自己头上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
就像以前出门有可能被高空坠物砸死,过马路也可能被车撞死,这种事情无论在多么秩序井然的地方都会存在。所以,她要做的不是不出门,不过马路,而是在路过危险区域时注意观察周边状况,加强戒备和防范,努力把意外事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概率降到最低。
她会跟士兵们和相关单位保持更和谐友好的关系,让那些心存邪念的人先掂量好自己能不能承受后果。她会把孩子们看得更紧,会对钱财方面会更低调行事,她更要获得大量的社会性支援来助力俩孩子的安全。
把这些前后关窍都相通了,“肚仔”的坚持很难不打动她。
妥协是迟早的事。
谁知,两人躺下没多久,院子里又传来了喊声,这回是“学委”。
冯时夏按住要再跟出门去的孩子,一个人将那些零食包拎出去,又带着“学委”看了下因下雨而被挪到后棚的鸡,表示鸡肉指定还等他下一次回来再吃。
江澄对冯时夏的比划不明所以,但他能感觉到如今自己就算不在村里,他们这几个小伙伴不在一起,自己还是很重要的,夏夏什么都会跟自己说。
这一点的认知让他每当去学堂的时候飘摇不定的心忽地就安稳了许多。
小孩是带着笑跑走的,冯时夏的表情却转身就垮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糟糕了。除了头疼脑胀,肚子都开始抽痛起来,浑身发冷,腰酸背疼那些也全部一气都涌了上来,直冲得鼻子发酸。
太难受了……
她几乎是撑着腰腿一步步挪回床上的,“肚仔”已经睡熟了,小家伙也还没醒,她抱着自己的腹部蜷缩在最外边,跟因为腿伤卧了一个月的大狗就那么直直地对了两眼,脑子里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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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好雨知时节
冯时夏好笑地摇摇头,带着再一次化身跟屁虫的孩子们进了厨房。小女孩又要来抢洗碗的工作,这回她可没让,只让小女孩帮着自己敷了药。
当于娟看到冯时夏雪白肩膀上遍布的青青紫紫还带磨破皮的痕迹,她心里内疚得厉害,自己当时还怀疑夏夏是坏人。
而要不是他们昨日非要把白菜和小牛它们一起带去山里,夏夏肯定不会因为背了白菜一整天而弄成这样,今日还差点生了病。
夏夏睡着的时候眉头皱得紧紧的,身子都伸不直,看起来那么难受,把他们都给吓坏了。
要不是她确定人没有发热什么的,阿元和小豆子都准备谋划偷偷去牵黑骡来好带夏夏去城里找他们认得的听说看病很厉害的哥哥们了,他俩都说自己能认得路找得到地方。
可就凭他们,哪怕牵到了骡子,又怎么可能将人带得过去呢?
三人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早上也没见冯时夏醒,他们都商量好了,要是到下午夏夏还不起来,他们就要去找哑婆婆过来,真的想办法去县城。
阿元说,夏夏每次都是带他去那里,一下就看好了,白菜也是在那里看的。
他连钱都准备好了。
于娟当时还担心钱的问题,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说大哥从家里搬出来住是因为伯娘看病花了家里很多很多钱,爹娘不高兴了。她不知道这种说法到底对不对,但她知道看病确实要很多钱,自己时长听娘念叨。
那个数目是他们小孩根本没法拿出来的,所以在阿元说出去看病的想法后,她觉得他们根本就做不到。
然而阿元给她看了夏夏和大哥两个人给他的钱,虽然看起来才二三十个,但连豆子都说,里头有一种大钱一个就能换好多个,而那种钱阿元有十多个呢,豆子也有。
这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昨天听江澄他们说要贵宝自己赔钱的时候,她以为是说着好玩的,哪知今日就验证了,他们完全赔得起。
得知他们的钱是给夏夏摘蘑菇和摘花什么换来的,她顿时对床上躺着的人更是肃然起敬。
她身边从没有一个人像夏夏这样把小娃子说的话和做的事那么当真,还把他们当大人一样平等地对待。
这个人从不会因为他们是小孩而理所当然地指使他们干这干那,她不但毫不吝啬地分给他们各种吃的用的,教他们识字,陪他们玩,甚至还给他们大人才能有的钱,且远不止过年那种一文两文。
这个人为了让他们开心现在都把自己弄伤了,弄病了。
这个人是那么不同,她为什么能这么不同自己现在还无法理解,但于娟心里开始坚定一件事,就是一定要让这个人好好地留下来。
因为,他们再也不可能遇到让他们同样如此不同的第二个夏夏了。
而眼前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夏夏像伯娘一样病下去,以及绝不能让她被村里的大人赶出去。
冯时夏按小孩们完成的各种事情推断时间不可能早了,再加之灶台上明显没有别的饭菜,所以,现在很可能还是上午或接近中午。
厘清时间后就是继续忙碌,这场雨下得还算及时,自己之前播下的种子在这场雨后应该会有更高的发芽率,连山边的地里如今都不用特意去浇水了,可省了不少事。
昨天带回的花和植株因为时间关系只简单地让两个大孩子随便栽了下,今天趁着雨不大,土还好挖,她将篱笆旁之前规划的花圃区再一次仔细清理了下,把那些从山里移栽出来的植株按高矮、颜色进一步调整了下,既保证了每一株都有足够的生存空间,又顾及到了花开时的观赏性。
等肥坑边成活的葡萄藤生根后移栽过去,通道搭建起来,到夏天菜园里瓜果成熟,葡萄藤爬满架子的时候,这片后院或者严格说侧院就会大不一样了。
天气不好,摘的红果子熬了果泥也不好晾晒,那东西看起来还能存放,她便只抓紧时间处理了酸溜溜的桑葚。
果子没熟透,他们也没人喝酒,泡酒就不必了。孩子们不吃,她便只挑了小半碗留下自己吃,别的都去蒂用盐水浸泡洗净加糖熬了果酱。
出来的成品酸酸甜甜的,孩子们倒不排斥了。
冯时夏咂摸着味道,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午饭她自己不打算吃多少,但孩子们不能不吃,卤肉盆里只剩下一些猪蹄骨和少量的碎肉,但也足够他们吃了。她焖了白米饭,去地里摘了第一把新鲜豆荚和剩的一点子卤猪舌、猪耳朵炒了,外加一个菠菜蛋汤。
小女孩像是早就准备在这吃,自己又带了米和菜过来,而“肚仔”仍旧是回家端了豆粥来,可不论这顿饭的形式多奇怪,三个孩子啃骨头还是啃得很开心的,大狗也是。
“咦?不是在这的吗?人呢?”一短打男子在菜市街前端不断摸着后脑勺转悠着,等来回三遍,确定自己没看花眼后,找了一摊主上前询问,“原先在这摆摊的哑娘子呢?”
“今日没见来呢。”邻摊的大叔回道。
“这哑娘子不是两天来一回的么?昨日好像就没出摊,今日咋又没来呢?该不会这买卖不做了吧?我家夫人还特意交代我买束最大的花和一个整糕回去呢。我家老夫人今儿过生。这可咋办呢?”男子有些慌了。
“那你上回提前定好了就等等吧,哑娘子可能有啥事耽搁了吧,应该会给送来的。”大叔安抚道。
“唉,就是没定呢,本想着哑娘子隔一日都会出摊,赶早点肯定能买上。”男子有点懊丧。
“那这我就说不好了,要不你上斜对角那方脸的年轻屠户,就那个,看到没?去问问?那是哑娘子她弟。”大叔给人指了路。
男子依言找到赵弘诚的摊位,一通问下来最后也只得叹口气走了。
今儿下雨,阿姐该是不会来的了。赵弘诚心里有数。只是这么一大笔买卖错过了,倒是可惜的很。要不是他不知阿姐家的具体位置,更不知阿姐平时有没有备货,他都想带人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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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缝十下”上线
她买的都是简单的素布,印花都没有,主要这里繁复的花纹风格实在跟她的喜好不太相符。另外印花的比不印花的几乎都要贵上一半,这价格再累计到布料的材质上,那就是噌噌噌的往上涨。
所以,她认为,把那些看起来花里胡哨的投资先挪到舒适度上才是比较理智的,简约风就挺好。
但简约不等于简单,不是布料随便剪一剪再缝起来就是了。
虽然冯时夏从没动手做过衣服,但有之前做口罩、包包、帽子、手套、内衣物等这些的手工经验,她的信心不说十成,六七成还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她有了行动的胆气,不会再畏首畏尾。她都想好了,反正这儿没谁认识她,她就算做出一件大麻袋也没人会笑话她,到时自己再慢慢修改就是了。
被老人撞见了她可不怕,她被老人知道的糗事早就有一大堆了,她的针法都是老人教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小女孩?
这孩子应该还不会做衣服……吧?
况且她要做的样式跟这里的不完全相同,到时候就算有什么不对劲她也能厚着脸皮继续做下去。
对从没做过衣服的她来说,第一步肯定是服装设计啦。
这个词在现代听起来跟“时尚”、“专业”、“高端”等这些词沾边,一般人好像有点可望不可及,但说到底就是把自己想做的东西先画个概念图。
至于画得好不好,反正在她看来,她自己能看懂,且符合她自己的审美就可以了。好吧,应该再顺带考虑下小孩的审美,虽然在大红棉衣和大红帽子的事件后她对此产生了强烈质疑。
衣服她融合了古代和现代的做法画了好几套,套头的、盘扣的,对襟的、斜襟的,圆领的、直领的,裤子有阔腿的、收腿的、灯笼的,七分的、九分的。
她没做现代最简单的套头恤和衬衫,它们比较西式,不想让小家伙因为太另类而受到质疑进而造成困扰。等以后他们身边的人都习惯和接受了一些改变,到时再加入更现代的款式就顺理成章了。
这些没有着色的设计图画在纸上完全谈不上什么吸引力,她是自己拿着好些布料在旁边闭眼在脑海里想象成品图才确定颜色搭配的。
大体的衣服样式确定了,另一个重要的部分就是细节。
之前说的不简单就是在这,布料本身已经不能再简单了,她得在一些细微处,比如说包边、褶皱、扣型、口袋、纹饰等方面做一些小改变,整件衣服的设计感就会提升。
好在作为一个现代人,尤其是互联网时代的女性,光购物平台和时尚频道,她浏览过的服装就数不胜数了。
现在这情况也谈不上抄袭一说,所有在她脑子里的信息都能整合来用,所以这一块更完全难不倒她。
像某些品牌印在服装上的标志性lg,除了广告功能本身就很有设计感,她不直接用那图案,用类似的概念和配色做一个效果一点不差。
还有她已经在包装上用起来的英文和字母,她放一些在服装上应当也无事。刺绣她会一点基础的了,弄点竹叶什么的还是不难的。
盘扣扣结她从老人那里改进了方法,能顺利弄出来了,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扣的花式,什么琵琶扣、葫芦扣、蝴蝶扣、梅花扣、一字扣等等这些,她还得花时间研究研究。
这算是解决了第一步,第二步是确定尺寸,她没学过服装专业,对于相关数据是一点比例尺寸的概念都没有的。
但本来最好的衣服就是私人定制,她既然有现成的人在这里,倒不必拘泥于常规的尺寸和比例。
当然可能某些比例是有更具美观性或舒适性的意义在,但她现在也只能用肉眼去判断衡量了。
傻瓜式的做法就是把该量的都量一遍,稍微加一点计算和感觉去确定具体尺寸。
她把小家伙叫到身边,让他先选一套他比较喜欢的样式。
“夏夏,这是什么呀?”
???
这句话冯时夏是懂的,正是因为懂,她才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设计图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糟糕?以致于这孩子连这些是衣服都看不出来。
还有,就算真画残了看不出来,她身旁摆的布料那么明显,难道还联想不到么?
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夏夏,你要做新衣服啊?还没过年就要做啊?”贵宝闻言立刻溜下凳凑过来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孩子也好奇地围了上来。
终于有人跟她心意相通了,冯时夏感动地看向小胖墩,这时才发现小家伙眼底狡黠的笑意和嘴角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孩子刚刚那句反问莫不是故意的?这是在撒娇还是在炫耀?
好吧,无论哪种,都是对她的无言肯定,她还有啥不满意的呢?
小家伙最后挑的款式也很贴心,是一件直领的罩衫,跟白色中衣叠穿的那种,无需系带和纽扣,省很多事。
这件她就在领口和袖口处设计了一些配色包边和小花纹,裤子搭配得比较宽大,有种日式武士服的感觉,酷酷的。
她不仅将小家伙的胸围、臀围、腰围、衣长等这些最基础的数据量过,连臂围、腿围甚至头围和脚踝数据都记录得十分完备。
但有款式,有大概的尺寸,有缝合技巧并不代表能做出一件好的衣服,毕竟衣物不是二次元平面的图纸,而是立体上身的物件。
她只能根据以前看过的衣服缝线想象一件衣服的各个组成部分,但关于设计中不同部位涉及的剪裁弧度她是不懂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第一次的裁剪算得上傻瓜式的,真正的量体裁衣,就像她以前看到的纪录片里服装设计师往模特身上直接怼衣服设计的那种。
她想要一块背料,就直接把大油纸铺在小家伙背上进行大概的1:1的弧度位置标记,再根据尺寸和收边的余料适当放宽,用圆滑的线条和对称规则不断调整和完善这块背料。
之后的每块料都是如此,这样组合起来便确定了第一份版型。
裁剪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节约和利用好这些布料。
裁剪完毕就只剩下缝合拼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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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平等
衣服她融合了古代和现代的做法画了好几套,套头的、盘扣的,对襟的、斜襟的,圆领的、直领的,裤子有阔腿的、收腿的、灯笼的,七分的、九分的。
她没做现代最简单的套头恤和衬衫,它们比较西式,不想让小家伙因为太另类而受到质疑进而造成困扰。等以后他们身边的人都习惯和接受了一些改变,到时再加入更现代的款式就顺理成章了。
这些没有着色的设计图画在纸上完全谈不上什么吸引力,她是自己拿着好些布料在旁边闭眼在脑海里想象成品图才确定颜色搭配的。
大体的衣服样式确定了,另一个重要的部分就是细节。
之前说的不简单就是在这,布料本身已经不能再简单了,她得在一些细微处,比如说包边、褶皱、扣型、口袋、纹饰等方面做一些小改变,整件衣服的设计感就会提升。
好在作为一个现代人,尤其是互联网时代的女性,光购物平台和时尚频道,她浏览过的服装就数不胜数了。
现在这情况也谈不上抄袭一说,所有在她脑子里的信息都能整合来用,所以这一块更完全难不倒她。
像某些品牌印在服装上的标志性lg,除了广告功能本身就很有设计感,她不直接用那图案,用类似的概念和配色做一个效果一点不差。
还有她已经在包装上用起来的英文和字母,她放一些在服装上应当也无事。刺绣她会一点基础的了,弄点竹叶什么的还是不难的。
盘扣扣结她从老人那里改进了方法,能顺利弄出来了,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扣的花式,什么琵琶扣、葫芦扣、蝴蝶扣、梅花扣、一字扣等等这些,她还得花时间研究研究。
这算是解决了第一步,第二步是确定尺寸,她没学过服装专业,对于相关数据是一点比例尺寸的概念都没有的。
但本来最好的衣服就是私人定制,她既然有现成的人在这里,倒不必拘泥于常规的尺寸和比例。
当然可能某些比例是有更具美观性或舒适性的意义在,但她现在也只能用肉眼去判断衡量了。
傻瓜式的做法就是把该量的都量一遍,稍微加一点计算和感觉去确定具体尺寸。
她把小家伙叫到身边,让他先选一套他比较喜欢的样式。
“夏夏,这是什么呀?”
???
这句话冯时夏是懂的,正是因为懂,她才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设计图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糟糕?以致于这孩子连这些是衣服都看不出来。
还有,就算真画残了看不出来,她身旁摆的布料那么明显,难道还联想不到么?
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夏夏,你要做新衣服啊?还没过年就要做啊?”贵宝闻言立刻溜下凳凑过来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孩子也好奇地围了上来。
终于有人跟她心意相通了,冯时夏感动地看向小胖墩,这时才发现小家伙眼底狡黠的笑意和嘴角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孩子刚刚那句反问莫不是故意的?这是在撒娇还是在炫耀?
好吧,无论哪种,都是对她的无言肯定,她还有啥不满意的呢?
小家伙最后挑的款式也很贴心,是一件直领的罩衫,跟白色中衣叠穿的那种,无需系带和纽扣,省很多事。
这件她就在领口和袖口处设计了一些配色包边和小花纹,裤子搭配得比较宽大,有种日式武士服的感觉,酷酷的。
她不仅将小家伙的胸围、臀围、腰围、衣长等这些最基础的数据量过,连臂围、腿围甚至头围和脚踝数据都记录得十分完备。
但有款式,有大概的尺寸,有缝合技巧并不代表能做出一件好的衣服,毕竟衣物不是二次元平面的图纸,而是立体上身的物件。
她只能根据以前看过的衣服缝线想象一件衣服的各个组成部分,但关于设计中不同部位涉及的剪裁弧度她是不懂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第一次的裁剪算得上傻瓜式的,真正的量体裁衣,就像她以前看到的纪录片里服装设计师往模特身上直接怼衣服设计的那种。
她想要一块背料,就直接把大油纸铺在小家伙背上进行大概的1:1的弧度位置标记,再根据尺寸和收边的余料适当放宽,用圆滑的线条和对称规则不断调整和完善这块背料。
之后的每块料都是如此,这样组合起来便确定了第一份版型。
裁剪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节约和利用好这些布料。
裁剪完毕就只剩下缝合拼接的事了。
“阿元,要选这个,这个有花。”小豆子扯着图纸一角,来回摩挲了着上头的几个图案,最后指着一套有图案的对襟衣裤道。
其他两个孩子也有各自的建议。
只于娟看着那些衣裳样式没说话。夏夏对阿元真的太好了,做一套衣裳的布要花很多钱,连娘都不会那么舍得在平常的日子里给荣仔做新衣裳。
真好……
冯时夏裁布的时候不是没注意到其他孩子的眼神,里头的艳羡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可即使如此,一向不跟他们见外的“肚仔”都没有要求也要一套。
她感到有些心酸,可帽子也就罢了,衣服这确实她目前做不到给孩子们每人都添一套。不止是工作量和时间的问题,而是她目前的经济条件不允许。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俗人,而不是什么伟人或者无私大善人。
她之前做那么多是希望跟她认识的这些孩子大家在相处过程中都能尽量感受到平等,不会觉得自己被轻视。
可前提也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如今自己还负债的前提下,她只能先考虑自己和跟她关系最密切的人。
何况世上又哪有绝对的平等的,人们出生的原生家庭各不相同,本来就是最大的不平等。
她希望孩子们能感受到平等,同时不希望他们抛却现实,一味要求方方面面绝对的平等。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算不算得虚伪,或者她本可以私底下悄悄地进行,可她内心底一个声音又在告诉自己这份私心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她如今真的选择这么做了,却还是忍不住鄙夷自己。
或者是因为心绪乱了,早就熟练的针法在用的时候还是扎了自己好多下。
连小女孩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多次。
“呀,夏夏,流血了!我不要了,我还有好多衣裳的,不做了。这个坏东西我们不要它了。”本来已经对针渐渐开始免疫的于元见冯时夏突然被连扎好几下,血珠直冒,心疼地立刻过去就想抢了针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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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平平无奇“缝十下”
冯时夏偷偷瞧了一眼小女孩看过来的表情,是惊讶的还是惊吓的她不太分辨得出来,总归不是惊叹的。
果然,手工天赋什么的,她还是没有点亮的。
唉……
本来还暗戳戳小试牛刀炫下技,好吧,立马就打脸了。
但好在她早就有了得再改改的心理准备,至少这套衣服目前看起来特别糟糕的重大失误是没有的,眼前存在的小缺陷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毕竟是初试,一次成功才会吓到她自己吧。
“阿元,你这件衣裳也太小了吧,都合不拢呢……要我肯定也穿不上。”贵宝拽着于元的衣襟一会儿撩起一会儿放下。
“本来就不是给你穿啊,你自己那么胖。”小豆子白了一眼贵宝,跟着上手摸了摸好友的新衣裳后赞叹道,“阿元,好软的啊,跟我们戴的布斗笠和睡的床一样舒服。”
二毛倒是没出声,但他同样好奇地扒拉着于元裤子上的两个口袋,觉得夏夏真的是厉害,还能想出把布袋子缝到裤子上这么好的办法。
于元满脸都是满足的笑意,两只小手上上下下忙碌地平整着入目的褶皱,哪哪都觉得满意,冯时夏要给他脱下来他都有点不乐意。
可冯时夏绝不会让自己的第一份作业就这么上交的,再说这衣服连边都没收,裤带都没上,怎么能就这么穿呢?
裤子要改动的地方不多,花不了多少时间,但衣服改下来几乎就是再重新缝合一遍了,外加拆线和改样板的时间,操作下来,她几乎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拆线的时候她原先是实行暴力全剪的,幸好小女孩凑过来给她指点了一些拆线技巧,要不光捏那碎线头她都要捏到怀疑人生。
这也说明她以为的“懵懂”小女孩的针线不可能比她差,她也许真是班门弄斧被看了笑话。
羞耻吗?
可能是有点,但女孩由始至终都没露出任何不屑和鄙夷,这也是她能面不改色地坚持修复完自己的失败作品的一大因素。
而于娟,其实并没有觉得冯时夏做得哪不好,她其实还只会简单的缝缝补补,衣裳是还没被娘教过,拿方氏的话说毕竟布料很贵,不是能由她随便试着玩的。再来家里一年到头也做不了几件衣裳,她自己的还是娘不穿的给改小的。
她一点不意外冯时夏会做衣裳,意外的是冯时夏居然给阿元做这么合体的衣裳,大小长度都掐得刚刚好。
在她的认知里,小娃子的衣裳都是松松大大的,尤其衣袖裤腿,至少得卷个两三圈。毕竟小娃子长得快,若做得刚刚好,穿不了一两年就得小了,那时就还得再改或者重做,麻烦得很。
从小她都是这么被告知的。
所以,当她看到阿元穿上新衣服那么合身的时候才会惊讶,那裤子看着宽松,但裤腿只盖过脚背。没人会这么给小娃子做衣裳的。
她亲眼看到冯时夏给阿元量过身子,便知道冯时夏不是不小心做小了,她就是只要做成这个样子。
这该是多么大方啊,布料都不是他们常穿的糙硬的麻布,而是带了更软的棉布,除了这些,连缝衣服的线,都是给挑的一个色的棉线或丝线,这些染色的线可也是要比普通的贵的。
故而见冯时夏那么奢侈地想要把刚缝好的全部剪断,她还是有点心痛的,忍不住上前帮着处理了,毕竟这线好好挑出来后是完全还能再用的。
缝合部分重新改好后的衣服小家伙再上身试,真就顺眼多了,优秀不敢说,但冯时夏觉得及格分自己应该是拿到了。
于元自己看不太出来这又缝一遍的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但衣服穿着更舒服了是最直接的感受,他便知道夏夏在让这件衣服变得越来越好。
于是,在冯时夏对比画上的图案“告诉”他还有哪些地方没做好后,他这回没有犹豫地就脱下来了。
一套衣服缝合下来,算是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部分看着不多但比之前不会轻松,这些细节才是决定这件衣服档次和品味的关键。
针脚、配色每一样都不能马虎。
而这时她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那就是纹饰尤其是纹绣的图案应该在布料还没缝合时先做上去。如今都缝合好了,比如她要在裤袋位置绣一些竹叶,这几乎就得从裤管里翻线。
要是顺利倒好,没有太大影响,如果遇到要拆或者绣到缝边处之类的,就比较麻烦了,而她提前固定好的口袋本身也是一个阻碍。
果然自己还是太缺乏实际操作经验,明明之前做包包、钱袋和小熊帽子她都有过类似困扰的,但她从来没把这点太放在心上。
如今也只得忍耐下这种麻烦将后续完成了。
自以为天才的冯时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伤到了,急需抚慰,扔下还未完工的衣服又钻进厨房了。
她需要快乐水!
可乐滴没有,奶茶滴,可以有。
杏仁失败了,奶茶不可能败的!
挤奶、煮茶、煮奶、添糖,一气呵成。
冯时夏满意了,她没想到自己随便挑的黑金茶叶真的就是红茶,煮出来的茶汤是橙红色的,所以最后出来的奶茶颜色真就有那么八成意思了。她觉得如果自己最后加入的是红糖,那么这份奶茶从外观上就会完美了。
但没有她也不纠结,因为到底用红糖还是白糖对她这种普通食客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光用鼻子闻,空气里的味道还是很美妙的,奶香和茶香融会在一气,诱得她这个明明喝着羊奶还会反胃的人都止不住津液分泌个不停。
下午茶的饮品好了,甜点则是小孩们很多天没再尝到的蛋糕。
今天都不去县城了,这两个蛋糕全部留到明天或许是不会坏,但本就短保的产品在没有冰箱的这儿还卖同样的价格她良心上不太过意得去。
但主动降价冲击的是自己的市场,如果让大家觉得能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看起来完全一样的这个商品,就算他们明白保质期这个事情,大多数人也不会去管的,只会觉得正价的高昂价格不合理。
所以,还不如重新做新的。反正孩子们也很久没吃了,这些应该够他们过过嘴瘾了,就是早上那会没想起来给离家的“学委”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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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你是谁?
有了中午熬的果酱,简单的海绵蛋糕升级成了果酱夹心蛋糕。
闻起来格外香醇的奶茶品尝起来还是免不了有羊奶中特有的那股独特味道,但在茶叶的作用下,那味道被抑制了,淡了很多,同时茶叶的苦涩味也是如此。两者的香味交融在一起,浓郁、绵长。
冯时夏终于不反胃了。
“夏夏,今天这个小牛的奶煮得好好喝~”小豆子捧着杯子笑嘻嘻。
“唔哇~香香的。哦~酸酸的。”贵宝左一口,右一口,嘴巴都停不下来。
“幸好青壳爬和桑果我们都留给了夏夏。”二毛舔着手指头不小心沾的一点红色果酱,笑眯眯道。
“这是羊奶啊?”已经对冯时夏总是做出他们想都想象不到的吃食快免疫的于娟很是惊异,怎么连喝的东西都这么特别?豆子水就算了,怎么会羊奶水都喝?
但不得不说,这味道真的很不错。
这杯奶里头另一种东西她已经知道是茶了,她家其实也有,可茶很贵,都是拿来比如过年招待村长和长辈的,他们这种小娃子是不可能喝到的。
所以,长这么大她昨日也才第一回喝到。但当今日知道阿元用茶水来洗嘴巴,并说夏夏让他这么做的时候,就觉得夏夏真的是特别不同。
当然这个特别中很大的一部分肯定就是特别有钱。不然怎么解释天天能吃细粮蛋肉,能给阿元他们好多钱还有这么奢侈的种种呢?
她丝毫不知道她以为的“富婆夏”不说有多少存款和资产了,其实还身负外债。
她这时惊异的是,牲畜奶水应该是没什么人会要的东西,因为如果真的这么好喝,大家肯定早也养起来、喝起来了。可就连村里那几户有羊的,没听他们说过羊奶有多好喝的。
但事实是,现在夏夏就神奇得不行,什么东西经过她的手都能变成美味,虽然这也是加了很贵的茶,但茶她昨日喝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好的味道,夏夏就能想到把他们做到一起,变出不一样的味道。
就像酸涩得不行的桑果经过那样熬煮一番,跟这个软糕配起来两个的风味都又不一样,却一点不会难吃。
她抬眼看了一眼桌旁悠然端起茶杯的冯时夏正看着阿元和贵宝他们浅笑,那面容就像发着光。
冯时夏自己也挺满意的,点亮了这么一样饮品,今后这羊奶只怕会供不应求了。
可想着总不好每天早上都喝奶茶,豆浆和黑芝麻糊作为早餐饮品的营养其实一点不差,她还是决定看具体情况来,反正保证小家伙每天一杯羊奶下肚就是。如果当天只得睡前喝,那就还是不加茶叶了。
他们自己享用完下午茶,大男孩的到时让小黑仔带回去就是,她决定去给老人送点。
老人的性子其实本没那么爱玩爱走,可昨日都是因为她的私心和玩心才那么辛苦地负重上山下河,哪怕知道对方同样也是为了这些孩子,她还是挺愧疚的。
以前这种事都是交给小家伙去做,但今天下雨路滑,她还是决定自己去。“告诉”几个孩子他们可以随心所欲自己玩了,没想到他们却非要跟她一块去。
于娟下午在这又呆了三个多时,知道冯时夏真的没啥事后就决定回家了。
今儿下雨不可能上地里做什么活,早上被阿元惊慌地喊来,她已经是用了“给大哥清扫回屋子”这样很不合理的借口留了大半天了,再不回去,她担心娘都要找过来了。
冯时夏再让她带点蛋糕她没要,她吃这些就够了,再拿回去被荣仔或娘撞见反而麻烦。而且要是天天说是阿元这有什么什么好吃的,她下意识总觉得也不好。
冯时夏劝了几次,见小女孩虽喜欢但真的不准备带,知道可能是有什么顾忌,她也没再勉强。
送走人后她跟四小戴上斗笠直接去老人家里了,这回到那头她直接上前就敲门了。
阿元:“哑婆婆,快开门。”
小豆子:“哑婆婆,我是豆子。”
贵宝:“哑婆婆,我来了呀~”
二毛:“哑婆婆,你在吗?”
四小同时喊起门来。
“谁呀?来了。”
哪知,几乎同时,里头就传来了一道绝不属于哑婆婆的成熟女声。
下一刻,伴随着开门声,冯时夏身边围着四个娃想躲都来不及,狼狈地跟意外之人打了个照面。
“你是?”周小英不太认得眼前的人,她一年回不了江村两回,很多新媳妇或者长成的闺女她都不太认识了,而且对方带了一群娃子来自家是怎么回事?
冯时夏看着面前约莫三十岁的女子满脸尴尬和懊悔,自己和孩子们辛苦维护和坚守了那么久的秘密,今天就要被打破了。
被发现的结局是如何?被赶出村子还是被送交什么地方?或者被关起来?
好似其中最好的结果发生在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她手里的钱前脚刚花得精光,后脚这就被发现了?
听着贵宝几个的声音跟出来的孟氏在后头也有点呆,她还以为就几个孩子来,恐怕又是跟她商量什么事或者传话的,怎的女娃偏也跟来了?
四个小的更是大眼瞪小眼。
“你来找我娘的?我今儿刚回娘家,你可能没见过我吧。”周小英见对方不说话,以为对方也是不知道她。
“我们是来找哑婆婆的,给她送东西的,送了就走了。”二毛拉拉冯时夏的手臂,指指上边的篮子。
冯时夏这才意会回来,跟着点点头,就将篮子递出去,准备立刻回转了。
“诶?不进来坐会儿吗?进来坐会儿吧,”周小英虽然疑惑自己家里居然还会有客人,还说是来送东西的,但待客礼她还是懂的,“我娘就在屋头,有什么的你直接跟她说?我也不懂你们这些事。”
孟氏在后头听着,衡量来去,还是走上前把女娃留住了。
“哑婆婆?”于元拽住冯时夏的手臂有点慌。
“赖……屋赖……吧。”孟氏轻轻摇头表示无事,招手让几个小的进院子。
周小英看着这奇怪的场面狠狠皱了眉头,娘居然还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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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发生了什么?
堂屋内一大四小和一大一小面对面对坐着,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冯时夏因为进院前老人平和的态度心里稍微安稳了些,可毕竟是第一回面对村里的成人,总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四个小的紧紧贴在她身边,连平时最多话的“肚仔”和小胖墩都不怎么说话了。
她不由自主把目光移到了女子身边那个紧挨着女子手臂,总是低着头,像警惕的小松鼠似的,偶尔才敢抬眼望这边瞅一眼的小孩。跟小孩仔差不多瘦,年纪比他应该还小一些,男女莫辨。
发型乍看是男孩,但不像他们几个扎揪揪的这种发式,而是偏现代的西瓜头,所以,如果放在这里,这发量说是女娃也很有可能。
穿的上衣样式跟小家伙们平时穿的差不多,但颜色却是偏暗红色,还带印花。虽然印花很拙劣,衣服也稍显陈旧,但从她这么多回买布的经验得知,这布料在目前这一众小孩穿着中应该是最高档的了。
嗯,这衣服一定还非常符合“肚仔”的审美。
想到这,她扭头一看,“肚仔”和小家伙果然目光灼灼地时不时往对面小娃子身上瞅一眼。
似乎感受到了陌生的打量目光,小孩几不可闻地喊了声什么,不安地又往女子身边挤了挤。
“娘?”周小英脑子里一大堆问题,可眼前的人并不出声,她也不知该说什么。等孟氏从外头进来了,她才疑惑地问出声。
孟氏倒是想解释,但她现在囫囵话都说不好,只冲女儿表示冯时夏说话也不方便之后就没管她怎么想了。
周小英完全没想到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好的女子竟然也是个哑巴?村里以前没听说有哑女啊?难道真是哪家的新妇?
只是,这女子怎么跟娘有来往了呢?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避他们家如蛇蝎,小娃子们更是被教得碰到她娘就要扭头就跑的地步。她家好多年都没人上门过了,哪怕过年那阵子都是一样冷清。
可今日这女子除了开门时有些意外的慌张,面对她娘怎的还一副很平常的样子?还有这些小娃子,非但没哭,还敢进门来?喊门的时候更一点不像怕的。
难道正是因为这新妇也是哑的,才跟娘有了来往?可这不更扯吗?两个不会或者说不能好好说话的人不是更难沟通吗?
但纵使她心里有千万个问题,现在也是没法得到答案的。哪个能跟她说明白呢?她娘都已经好几年没开过口了,要不是刚刚听她娘说了话,她都以为她娘真已经哑了。
“恰。”孟氏端来的是昨日留在屋里没带出去的一点子炸土蛋片,外加几碗水。她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她这里的吃食比不上女娃弄的她也不去比。
几个孩子一点都没觉得孟氏冷硬的声调有啥不对,而是见到熟悉的人来了,面上反而放松了很多。
“哑婆婆,刚刚我们都吃得饱饱的了,”于元很有礼貌地婉拒了,他心里还是不安稳,想赶紧把夏夏藏起来,“我们先回家啦?”
小豆子和二毛看看于元,跟着点点头。
“哎呀,那个,哑婆婆,阿元他们吃不了,我还能帮他们再吃一点点的。”贵宝却爪子伸出去已经要往油纸包里去了。
“贵宝!”二毛和小豆子几乎怒目而视。
“我,我……”贵宝讪讪地将手收回,但眼睛还在土蛋片上打转。
冯时夏看得莞尔,摸摸小胖墩的头,给四个孩子每人都拿了些薯片,并把自己带来的夹心蛋糕和奶茶推到了孟氏面前。
她刚刚出门就带了四分之一个蛋糕,给老人一个人肯定是够的,但谁知老人这里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客人。
哦,不,按那应门的架势,应该不是客人才是,怕就是老人的家人吧。这才说得通老人没咋避讳就还是把她带进门了。
早知道茶点就多带一些了,奶茶没多的,蛋糕可还是有不少的,还有花生糖、麻花什么的。
如今这点蛋糕分起来每人就只够尝一点,稍微有些尴尬。
“哑婆婆,这个是夏夏今日新做的糕,里头还放了昨日我们摘的那个好酸的桑果呢,但是一点都不难吃了,还有点甜甜的,好好吃~”贵宝讨好地帮着冯时夏解释着。
“那个大牛的奶也好喝。”小豆子见冯时夏稳住了,指着连杯子一块带来的羊奶,不甘示弱地跟着表明。
孟氏无奈了,女娃这是真把她当娃子对待了?
她摇摇头把冯时夏带过来的纸包打开,看到那一层黄一层红煞是好看的软糕皱了眉。
这东西精贵难得,该留着几个娃子吃。要不拿去卖也成啊,带到她这来做什么?他们不是本来就做的吃食买卖么?
可她也知道女娃送来了必不会再带回去,便从灶间取了刀,准备当场给几个孩子再分分。
“哑婆婆,我们都吃过了。”二毛见状连忙表示,他们都知道夏夏的规矩,分好了的东西他们就不能再想着吃别人那份的,尤其哑婆婆还一点都没吃的。当然,他们真的也吃饱了。
哦,除了贵宝。
于元和小豆子已经提前用眼神压制了蠢蠢欲动的贵宝,齐齐不准他开口。
贵宝表示很忧伤,很委屈,他其实没有想要再吃哑婆婆的糕的,只是看一看,真的!可是竟然没人相信他。
冯时夏跟着摆摆手阻止了老人给四个孩子再分的举动,推了推东西朝对面示意。
对面的小孩终于微微抬起头来了,一双大眼睛渴望地盯着桌上颜色鲜艳的蛋糕。
小孩的肤色不像这几个经常往外跑的那么黑,正常肤色。看起来晒是有晒太阳的,但没这些个这么疯。
鼻子有点塌,嘴巴比一般孩子宽大些,抿起来两边都有自然上翘的弧度,看来就像在羞涩地笑,讨喜得很。
让她皱眉的是,这小孩的额头和脸颊有好几处明显的疤痕,尤其那眼神,哪怕现在对面前的糕点渴望极了,还是怯生生的。
孟氏叹了口气,不过她也知道会如此,只好顺着冯时夏的手往自己女儿外孙那边去,等见到喜娃子那直勾勾的眼神,心里就是一揪。
这娃子从接过来到现在还是没跟她开过口,只要随便给他拿点什么,他就能一直跟在小英身边不作声。
要不是小英今日跟着回来一趟,这娃子怕是不会跟她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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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喜娃子
可今日这女子除了开门时有些意外的慌张,面对她娘怎的还一副很平常的样子?还有这些小娃子,非但没哭,还敢进门来?喊门的时候更一点不像怕的。
难道正是因为这新妇也是哑的,才跟娘有了来往?可这不更扯吗?两个不会或者说不能好好说话的人不是更难沟通吗?
但纵使她心里有千万个问题,现在也是没法得到答案的。哪个能跟她说明白呢?她娘都已经好几年没开过口了,要不是刚刚听她娘说了话,她都以为她娘真已经哑了。
“恰。”孟氏端来的是昨日留在屋里没带出去的一点子炸土蛋片,外加几碗水。她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她这里的吃食比不上女娃弄的她也不去比。
几个孩子一点都没觉得孟氏冷硬的声调有啥不对,而是见到熟悉的人来了,面上反而放松了很多。
“哑婆婆,刚刚我们都吃得饱饱的了,”于元很有礼貌地婉拒了,他心里还是不安稳,想赶紧把夏夏藏起来,“我们先回家啦?”
小豆子和二毛看看于元,跟着点点头。
“哎呀,那个,哑婆婆,阿元他们吃不了,我还能帮他们再吃一点点的。”贵宝却爪子伸出去已经要往油纸包里去了。
“贵宝!”二毛和小豆子几乎怒目而视。
“我,我……”贵宝讪讪地将手收回,但眼睛还在土蛋片上打转。
冯时夏看得莞尔,摸摸小胖墩的头,给四个孩子每人都拿了些薯片,并把自己带来的夹心蛋糕和奶茶推到了孟氏面前。
她刚刚出门就带了四分之一个蛋糕,给老人一个人肯定是够的,但谁知老人这里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客人。
哦,不,按那应门的架势,应该不是客人才是,怕就是老人的家人吧。这才说得通老人没咋避讳就还是把她带进门了。
早知道茶点就多带一些了,奶茶没多的,蛋糕可还是有不少的,还有花生糖、麻花什么的。
如今这点蛋糕分起来每人就只够尝一点,稍微有些尴尬。
“哑婆婆,这个是夏夏今日新做的糕,里头还放了昨日我们摘的那个好酸的桑果呢,但是一点都不难吃了,还有点甜甜的,好好吃~”贵宝讨好地帮着冯时夏解释着。
“那个大牛的奶也好喝。”小豆子见冯时夏稳住了,指着连杯子一块带来的羊奶,不甘示弱地跟着表明。
孟氏无奈了,女娃这是真把她当娃子对待了?
她摇摇头把冯时夏带过来的纸包打开,看到那一层黄一层红煞是好看的软糕皱了眉。
这东西精贵难得,该留着几个娃子吃。要不拿去卖也成啊,带到她这来做什么?他们不是本来就做的吃食买卖么?
可她也知道女娃送来了必不会再带回去,便从灶间取了刀,准备当场给几个孩子再分分。
“哑婆婆,我们都吃过了。”二毛见状连忙表示,他们都知道夏夏的规矩,分好了的东西他们就不能再想着吃别人那份的,尤其哑婆婆还一点都没吃的。当然,他们真的也吃饱了。
哦,除了贵宝。
于元和小豆子已经提前用眼神压制了蠢蠢欲动的贵宝,齐齐不准他开口。
贵宝表示很忧伤,很委屈,他其实没有想要再吃哑婆婆的糕的,只是看一看,真的!可是竟然没人相信他。
冯时夏跟着摆摆手阻止了老人给四个孩子再分的举动,推了推东西朝对面示意。
对面的小孩终于微微抬起头来了,一双大眼睛渴望地盯着桌上颜色鲜艳的蛋糕。
小孩的肤色不像这几个经常往外跑的那么黑,正常肤色。看起来晒是有晒太阳的,但没这些个这么疯。
鼻子有点塌,嘴巴比一般孩子宽大些,抿起来两边都有自然上翘的弧度,看来就像在羞涩地笑,讨喜得很。
让她皱眉的是,这小孩的额头和脸颊有好几处明显的疤痕,尤其那眼神,哪怕现在对面前的糕点渴望极了,还是怯生生的。
孟氏叹了口气,不过她也知道会如此,只好顺着冯时夏的手往自己女儿外孙那边去,等见到喜娃子那直勾勾的眼神,心里就是一揪。
这娃子从接过来到现在还是没跟她开过口,只要随便给他拿点什么,他就能一直跟在小英身边不作声。
要不是小英今日跟着回来一趟,这娃子怕是不会跟她回来的。
等会英子走,喜娃子估计会跟着要走,非要留他,不知会不会闹?
唉……
周小英面上很自然地将孟氏推来的杯子和糕都放到了自己儿子面前,心里却更翻涌得厉害。
她就说娘上次过去怎会舍得拿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买那么些精贵的零嘴,今儿刚回来娘又拿了好些差不多的吃食给喜娃子,全不是糙米团子、糙面饼子那么简单。
娘从来不是占人家便宜的人啊?这里头究竟是个什么事啊?
还有,这般出手大方的,难不成是江宗旺媳妇?可年纪对不上啊,江宗旺比她成亲还早些,而且他家不可能娶个哑的才是。
但村里哪家条件好的会娶这么个哑巴呢?
她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个答案来。
杯子里的东西没太多,她就没管,小心翼翼地护着儿子喝。这杯子都是细白瓷,一个说不得要十好几文,可不能磕了摔了。
糕是蛮多的,她只切了一小半给孩子,剩的仍旧推回给了孟氏。
这些东西是别人带给她娘的,她一个出嫁女心里还是有数的。
孟氏心里堵得慌,将剩的糕一分为二,自己留了一点点,大的全推给自己女儿。
周小英的眼睛闪了闪,有外人在,她便没说话,默认接了。
“好吃吧?夏夏做的糕特别好吃吧?”一不留神,贵宝溜到了喜娃子旁边,抬着下巴等着对方回答,眼睛黏在了喜娃子抓着糕的那手上。
冯时夏和其他三个小的都惊呆了,只见小孩似乎被吓了一跳,直退缩着往女子身上靠。
“贵宝!”二毛真的是生气了,这人太丢脸了,怎么还围到人家面前去了呢?
周小英晃过神来,拍着自家孩子的手臂安抚道:“喜娃子,别怕,这个哥哥想跟你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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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下雨的乐趣(一)
“啊呀!夏夏想牵你啊!”不知何时注意到这头的贵宝见喜娃子老是不动,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脚,鼓着气就跑过来了。
爪子刚伸出来想自己牵夏夏,就被立马跟上来的小豆子打掉了。
“你手脏。”
贵宝嘟了嘴,不高兴。
周小英闻言看着儿子手上刚抓了吃的手,顿时脸都涨红了,可这会儿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孟氏却没顾忌,掏出怀里的帕子,正是冯时夏昨日给的那条,细细给外孙两只手都擦了。擦好后她也没催促,依旧也那么等着。
“你要来玩吗?”小豆子却没了耐性,紧接着问了声。
冯时夏听得“肚仔”问了,笑意更浓了,手再次摇了摇。
这会儿,夏娃子犹豫了,扭头看了看自己娘,周小英见状立马推了一把。
小孩终于把自己的手伸出去了,放在了冯时夏软滑又暖呼呼的手里。
冯时夏满意了,空的手摸了摸小孩的头,把自己的斗笠给小孩戴上,准备带人往院子里去了。
“灯——”孟氏把人喊住了,她从睡屋拿了软乎的布斗笠给自己外孙戴上,把竹斗笠换下来递还给冯时夏。
周小英的眸子又闪了闪,咬着嘴唇没说话。
细雨霏霏,小孩们在院子里玩得满手都是泥浆,冯时夏却没责备任何一个,而是招手引着几个孩子到了院角一处低洼的积水处。
一大五小齐齐蹲了下来。
冯时夏“问”俩带了包出门的小孩各要了一个油纸包,将里头吃的东西清点了装到一个包里头。空出的那张油纸,自己裁成了四小张,拿出其中一份三两下叠了一个还没巴掌大的小船,递到了一边跟四个孩子一样茫然的小小孩手里,跟他指指他们面前的积水洼地。
喜娃子对忽然递到手里的小玩意儿愣住了,有点惊喜又有点不知所措。
“我看看,我看看。”贵宝连忙挤过去就想出手。
“你不准碰。”小豆子再次跟上去打开了贵宝的手。
二毛跳到另一边,只各个方位好奇地瞅着喜娃子掌心的那东西研究。
“夏夏要你放进去。”于元没动,看了对面的人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听到这话的喜娃子像是被惊吓了般抬头,动作大了没控制住身体就往后仰了,好在冯时夏一直观察着伸手把人扶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又看了冯时夏和于元两眼,才慢吞吞地将手里的物件在冯时夏的指点下正正地放进了水里。
那洼地是由院中汇聚的水流积聚而来,又从院边流出,这一段不到一米的距离却也是在流动的。
小船就那么从起点晃晃悠悠打着转被推向洼地的下水出口。
“哇,它动啦!”
“它会转圈圈啊!”
“哎呀,别挡着我了。”
几个孩子跟着那小船一并往那边挪去。
小小孩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满足得不行。
旅程到头了,小船停靠在出口的位置不动了。冯时夏本想把纸船拎回起点再放一遍,可——
“看我的。哇!”贵宝这回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手赶在小豆子阻止之前伸出,将船往后一拨。
纸船确实往后退了,但却是飞着往后退的,并最后栽倒在水洼里,一头还明显沾了泥巴印,伴随着这一动作的是几条飞向四周的优美水珠弧线。
冯时夏反应还算快,拉了一左一右的于元和喜娃子避开了。
“啊!”
“江贵宝!”
承受了水珠洗礼的小豆子和二毛追着贵宝就要上手挠。
“哇哇!我,我不是故意的……呼……真的。”
三人的斗笠都在追跑中甩落在地。
“咯咯……”小小孩笑了出来。
在屋檐下朝那处张望的周小英本还拧着眉,暗道那女子不跟他们在一块,非要凑到跟小娃子们一块玩泥巴和水是不是脑子其实也有问题,但这会看到儿子久违的笑脸,听到那清脆的笑声,心里却不知是啥滋味。
回头见孟氏已端着笸箩纳着鞋底,偶尔抬头看院子里一眼,那神态像是早就知道会这般似的,毫无意外。
她一下便改变了主意:“娘,那喜娃子我就放这里了,等几天我再来接。我现在就走,免得等会喜娃子看见要哭。”
孟氏抬头定定地看了看眼前如今格外出老的女儿,摇摇头:“灯。会……我送。”
几乎在听到那沙哑刺耳的声音的瞬间,周小英就红了眼眶,她立时扭了头再次看向不远处自己的儿子,默默抬手无声无息地拨了下额发。
贵宝是从脸上到身上带着好些泥巴印回来的,当然二毛和小豆子不免也沾了些。
冯时夏已经把翻倒的小船正回来了,于元和喜娃子俩人乖巧地守着它一遍遍在水洼里航行,每当快要到下游的时候,俩人轻轻地把船往别的方向一推。
“你看,阿元他们也这样的。你们怎么都只怪我,偏心!”贵宝嘟嘴不乐意了。
“阿元又没把泥巴水弄到我们身上。”二毛看傻子似的看了眼贵宝。
“就是,阿元又没把它弄翻。”小豆子是坚决站在于元一边的。
“夏夏教的。”于元不好意思地对贵宝眨眨眼。
贵宝泄了气,只得老实地蹲下来,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小胖手,在大家惊恐的目光下幽怨道:“那我也轻轻的。”
于是,一场纸船漂流游戏演变成了“六人弹珠游戏”,直到那小船周身沾满泥浆和水,再无法飘起来。
“夏夏,再编一个,再编一个。”小豆子玩得意犹未尽。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期待地望了过来。
冯时夏却挨个摸了摸孩子们有些凉的手摇摇头,带着几个孩子往回走,小小孩这回乖乖的,她一伸手就递了手过来给牵了。
于元见状手脚极快地上前牵住了冯时夏的另一只手。
小豆子虽对新弟弟霸占了他的夏夏有些不满,但是他也能看出夏夏还是很喜欢这个新弟弟的,便只好赶紧先牵了阿元的另一只手。
贵宝见夏夏和阿元都没得牵了,没办法,只能去牵小豆子,小豆子却不给。
二毛施施然走在另一边牵了喜娃子的另一只手偷笑。
贵宝一个人跟在后头都要气死了,又喊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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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 下雨的乐趣(二)
孟氏轻笑着摇摇头,从灶房舀了水过来,几个娃子挨个给擦洗了一遍,哪知倒水的时候冲掉了好些正往屋墙根排队搬家的蚂蚁。
几个孩子发现了,哇哇叫的可怜,一个个都打算帮蚂蚁回家,直接上手就去捉。结果摁死了不少,没死的也晕头转向地爬在他们手上打圈圈,直冯时夏看得浑身又开始起疙瘩。
不过蚂蚁本身她倒不那么怕的,便去灶房取了些棍子和干树叶来分发给几个孩子,教他们小心地引导蚂蚁重新排回队伍,并适时帮它们修桥铺路,而非直接送它们回家。
“喜娃子,你在阿婆这儿和哥哥们玩几天好不好?娘过几天来接你。”周小英看了下天色,还是开口了。
“不,不要。”上一秒还开开心心的小孩惊慌了,抱着周小英的腿不放手。
“听话。你看阿婆特意给我们喜娃子留了好多好吃的,前些天还做了鞋子,她可喜欢我们喜娃子了,”周小英闭闭眼,顾不上去想身后人的想法,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
她其实也舍不得儿子,不然一开始不会是另一个打算,可真的看到孩子笑起来了,她也觉得把喜娃子放娘这里住几天挺好的,“阿婆这里还有这么多哥哥陪你玩。你不喜欢吗?”
这个屋子、这个家,跟以前不同了。
“要娘。娘也跟我一起在阿婆这里。”小孩扭头看看不怎么爱笑的阿婆,直觉就扭头了,但再看看刚刚一起玩的几个小伙伴,脸上有几分犹豫,最后攀住眼前人的手臂带着哭腔央求。
“家里还有重要的事,娘得回去呢。娘回去就忙起来了,没法陪你了。你就在阿婆这里,好不好?你想去哪,想干嘛都跟阿婆说,娘保证,阿婆都陪你。你还能去找这几个哥哥玩。只要几天,过几天娘肯定就来接你了。”周小英这会是打定主意要把喜娃子留这边几天,娘既然态度有了松动,她也不想真的彻底跟这个家脱离关系,这些是她应得的,是喜娃子应得的。
“不赖……我送。”孟氏没有反驳周小英的许诺,只坚持表示自己到时会送喜娃子回去。
冯时夏看这一家三代的状态,隐约明白了怕是女子因为某些原因打算离开,小孩要被留下。所以,这村里真的不是空巢老人就是留守儿童吗?
“喜娃子,哑婆婆是你阿婆啊?你有阿婆啊,好好啊~”只有阿奶没有阿婆的小豆子有点羡慕了,他从来不知道去阿婆家里住是什么滋味。
以前村里别的小娃子逢年过节走亲戚回来后说的,不管好的坏的他都听得津津有味,并不断幻想别的村是什么样子,别人家是什么样的,如果是他经历那些,会怎么样等待。
偏不说阿婆了,他家连旁的亲戚都没有。
“我也有阿婆,可我阿婆对我没有我阿奶好。阿婆家里的蛋都只给我表哥表弟吃,我就没有的。他们还说我在家里已经吃很多了,长太胖了,每次都只给我吃一点点,都不让我吃饱。唉……”说到这个,贵宝对此也很有一番倾诉欲。
于元听着喜娃子跟他娘的对话都听愣了,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只下意识把冯时夏抓得死紧死紧的。
另一个没出声的人是沉默着低了头的二毛,他手下的棍子不停在拨动,人却怔怔的,脑子里始终回荡着周小英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过几天娘指定就来接你了”。
喜娃子面上十分不乐意,却还是听进去了周小英的话,仔细一想,觉得阿婆虽然不怎么笑,但是从来没有打骂过他。最近还给他买了好多零嘴,就是被阿奶分给家里几个哥哥了,他自己其实也很喜欢的,可是只吃到一个。
不过,现在他一个人来阿婆家里,哥哥们都来不了,所有的吃的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觉得跟贵宝哥哥比,他的阿婆虽然看起来凶,但比阿奶好一点。他在阿婆这里每次都能吃得饱饱的,只以前阿婆不怎么理他,现在阿婆老是偷偷看他。
“几天你就要来啊。”喜娃子妥协了,但还是免不了跟娘分开的伤心。
“嗯。过几天等你想回家了你就跟阿婆说,阿婆就会送你回家。要是到时你想娘来接也行,你也先跟阿婆说,娘就来接你。”周小英从儿子出生到现在都没跟孩子分开过,这下几天都要看不到了,难免也会不舍。
她扭头看看后头眼神锐利的干瘦老人,只嘱咐了一句,“你烦了的话就送他回。”
女子最后只戴了斗笠,蓑衣都没披,在冯时夏之前就离开了老人的院子,小小孩还是狠狠哭了一场。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心焦,本打算立刻回转的想法放了下来,带着四小又陪小小孩玩到平复了情绪。
离开的时候,几个小孩跟小小孩算是建立起了友谊。
“我家就在那里的,很近的,等之后让哑婆婆带你来玩啊。”于元指着自己家院子的方向跟这个新弟弟温柔说明,反正夏夏还是他的,要跟他回家的。
“我们经常到阿元家玩,喜娃子你来的话我们带你。”除了对方会分去夏夏的注意力这一点,小豆子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弟的热情还是很饱满的。
“你跟猫娃真的好像的,肯定玩得来。”贵宝还是有些遗憾对方不是妹妹这件事。
“我们走啦,你别哭啊,哑婆婆不凶的。等几天就能看到你娘了。”二毛大人模样地嘱咐了句。
冯时夏也跟小小孩拥抱了下,并跟老人表达了和小家伙一样的意思,欢迎小小孩到时找他们一块玩儿。
孟氏点点头,目送了几人进了林子才牵着外孙回转。小孩触到老人粗硬的手掌有一瞬间的瑟缩,挣了两下没挣开,侧头偷看,撞见对方正望下来的眼神。发现二毛哥哥说得对,阿婆好像不凶了。
雨后的林子水汽氤氲,脚踩在湿滑的落叶上还得万分小心,小孩们却一点不放在心上,在各树丛灌木间窜着赶着。他们还去那花上叶上找那晶莹透亮的雨珠,找到了便直接就往嘴里倒,冯时夏拉都拉不住。
回程的小路上碰到水坑都是要上前踩一踩的,轮流着来,溅了一身泥点子都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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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冯时夏没想到这清明的雨一直下了两天,古人的诗句果然不是乱编的。
可下雨不去县城,生意好几天没做,她不免有些担心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老顾客全给跑光了。
这可不是她杞人忧天,主要是现在县城里头各大小铺子基本都有糖块和麻花等这些仿她摊位的零食卖。
那些铺子可不会因为下雨就关门。而人嘴馋特别想吃一样东西却吃不到的时候,仿品肯定是她们的第一选择。更何况那些也称不上什么仿品,本来就是货真价实的。
也许因为制作者的不同口感稍有差异,但只要是肯下功夫琢磨的,做出她口味的九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这都大半月过去了,几乎没有难度的这两样商品哪怕她没有一一去各家尝过,她都敢肯定大部分铺子里卖的都不会难吃了。
所以,除了个别已经形成品牌依赖的忠实顾客带了滤镜,一般人吃其他铺子里卖的估计不会觉得跟自己摊位上的相差太远。尤其如果哪间铺子真就盯准了她这个一模一样的来,九成九吃到的人会觉得没什么不同。
那么,只要这一次,他们这些人就会打破只到她摊位上购买的习惯,甚至有的人还会觉得大铺子里头卖的更卫生可信。
这确实是一次大危机,可她也没有办法,那摊位不避雨,就算一时用油纸和竹竿搭个雨棚,只要雨下得稍久一点,稍大一点,还是不可能撑下去,会废。
她绝不可能冒着生病的风险带着两娃子淋雨去做生意,在这个医疗系统她十分陌生的异世,保持身体健康永远是要被放在第一位的,不管怎么小的健康风险她都不想去冒。
要是能搭出屋顶这种密实的茅草棚再正常出摊还差不多,可她自己又不会,一时也没法找到会这个的人变出一个来。
或许以后能找那木匠问问?她这么想着。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刚买没半个月就掉毛的牙刷,瞬间便对那位木匠的专业技能和靠谱程度重新打了个问号。
生意的事她这会急也没用,好在她之前就预料到有这一天,提前准备了新品,趁这两天有空也备足了货,如果新品受欢迎,能持续爆卖一周。这个预备周期就足够自己的老客户都知道自家上新的消息了。
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因为连续的阴雨而提前到来,本来以为还得再有半个月的样子,不过现在这个时机倒也恰好。怎么说呢,正好有了桑葚果酱就有了升级版的蛋糕,她有信心在接下来的一周内把自己的重点客户重新再拉回来。
至于那些小额消费的散户,只能靠后续的促销活动和不停滞的上新来重新赢得他们的青睐了。
当然,她一个人精力有限,这里又没有可以真空保质半年或者一年的方法来备货售卖,肯定无法同时安排十几种甚至几十种产品保鲜上架。但是,她可以排一个时间表来安排下,就像以前某些面馆一样,几十种面,周期性上不同的商品或者根据所用材料的季节性来安排。
无论哪种,都是可以考虑的。当然,等她的铺子做出一定的品牌效应了,那时按她的心情来决定当天的商品也不是不可能。
下雨了不好出去玩,地里的活也不用做,雨还不大,她也不用特意去地里排水,后院的菜地也不用忙活了,她和几个孩子都闲得很,能早睡又不用早起,终于好好休息了两天。
当然这个休息也不是绝对的躺在床上不动和无所事事的那种休息,主要是精神上的一种放松,没了鞭子在后边催促的各种紧迫感。
“肚仔”是这个院子的常驻人员没得说,小黑仔和小胖墩这两天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在这院子里,只两个大的没再过来。
老人可能下雨也没事,第二天就带着小小孩上她这边来了,跟着小家伙几个玩。小小孩看着情绪还算好,来了便乖巧地跟在几个哥哥身后当了小跟班。
读书写字的时候冯时夏也给他拿了一套文具,让小家伙教了他比划较少的一个字怎么读,她带着写了几回,之后也没啥硬性考核要求,由得他跟着大伙涂着玩。
只上数学的时候她稍微有了要求,等几个小的都把15以内的数都背流畅了并教了“1+”,便让他们教小孩数1-10,纯当给他们自己复习。
几个小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小胖墩教数花生豆,小豆子教数虫子腿,小家伙教数钱,小黑仔教掰手指头,唯一的学生却被教晕了。
冯时夏没想到情况会这样了,最后还是统一了标准,用小家伙送给小小孩的见面礼——那天在河边捡回的指节大小的鹅卵石。
小家伙收集的各色石头有很多,梳妆台上一个小抽屉已经快装满了。小孩每天还都会去摸摸看,时不时把玩一番,她本以为小家伙对收集到的石头会非常执着,轻易不会送人。
没想到在他们几个玩五子棋小小孩因太无聊而忍不住出手的时候,他就将那些石头数了好些出来直接送给小小孩玩了。
其实也有预兆,那天从河边捡回的鹅卵石一个都没被小家伙选入那抽屉里,只收入了以前的那个旧玩具袋里。明明有的也很好看,不亚于抽屉里收藏的某些,可就是没有被小孩相中,她不懂小孩的判断标准是什么。
但她选这个做工具,是因为吃的总有吃完的时候,虫子小孩不一定抓得到,钱看起来小小孩更是没有的,手指头,她可更无法想象小小孩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闷着数手指头的情景。唯愿小小孩一个人在家玩石子的时候会把今天大家教的数字联想起来。
她自己除了备货和陪孩子们读书写字,做得最多的就是针线活,小家伙的新衣服在老人来的那天上午就完工了,关键的一些藏线包边技巧都是老人再次手把手教的。
试穿的效果她还是很满意的,抛开面料什么的硬件条件不谈,就整体造型和手工两块她自觉达到了她预设目标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小家伙更是开心,这回知道彻底完工了,穿上后更是不想脱了,连冯时夏“说”还要配套一件中衣都没管了。
冯时夏见小孩着实高兴,想着也不是贴身穿,便没再强求他必须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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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谁的责任?
孟氏对冯时夏做的上衣不合拢的设计皱了皱眉,想说这样的衣物天冷一点就不顶用了,会冻着娃子,再来露出里衣这样的做法似乎于礼不合。
但孟氏再往深了想了一圈,怎么说呢,在冯时夏手里诞生的稀奇古怪的物件可不止一样两样了,她脑子里的想法和平常人就是不太一样,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往还真的有那么点作用。
另外,阿元也还小,就是光着身子在村里跑,也没人能真指责什么。
再加女娃本来就不是一文两文那般的算计性子,她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件衣服有没有发挥最大的价值。不然女娃哪怕不方便说话,可她又不傻,相反脑子比一般人还好用,她自己难道还想不到这些问题吗?
罢,罢了,自己还是不讨嫌去说教了。
不得不说孟氏算是摸到到了一点冯时夏的想法,她单纯就是因为款式而做的。
忽略上衣的设计,孟氏对冯时夏在裤子上添的两个口袋很感兴趣,她看于家小娃把手帕和油纸包什么的小物件随手往里一兜就够了,跑动中还不容易掉出来,比揣怀里雅观,比带个布袋或包袱方便。
有了这个,阿元他们那个小布口袋其实也可以不背了。
而它的做法一点都不难,甚至简单得离谱,是个人都能一看就会。怎么先前就没人想到这么做呢?
孟氏深深地看了冯时夏一眼,这娃子的脑子不知怎么长的。
冯时夏如果知道孟氏的想法,估计很想大声回应自己的智商真的平平无奇。她这些所谓的古怪做法只是她以前生活再普通不过的常态而已。
终于腾出来时间做手工,她不仅把小家伙配套的中衣完成了,还取了后来买的纯棉布料给他多做了些内裤,足够他两三天不洗衣服也可以每天替换,而不用急着换下来就洗以便第二天烤干再穿。
“肚仔”穿的尺寸和小家伙差不多,这回也多给做了一条,三条也勉强够他替换的了,如果他以后真的习惯了穿的话。
小黑仔那边因为已经送了一条,冯时夏干脆也再送两条,改了更合适的尺寸。
五个小孩里三个都有了,剩下的两个不好偏颇。她“问”了小胖墩的意见,得到肯定答复后也给重新量尺寸做了三条。
“学委”不在,他的就先搁置了,等他下回回来问过再做打算。
至于两个大的,她没把握他们能跟这几个小的似的什么都不用想就愿意接受自己的理念灌输,干脆暂时放到一边,等以后她能顺畅沟通了,再跟他们提一提。
她感觉自己这儿几乎成了内衣加工厂,本来要是她一个人,这十来条肯定没那么容易弄好。
可老人在这啊。
原先冯时夏给小家伙做衣服的时候,没带自己的针线笸箩过来的老人就在一边给帮着剥花生。后来见她内裤做得多,又有多余的针线使的时候,就直接过来帮着上手缝了。
老人缝出来的针脚均匀密实,速度还快,是她无法比的。快三倍的工作效率让看似不小的工作量一下子就减轻了。
当然,她坚持给小小孩也做了三条。至于老人本身,她没有多做什么。
到老人这种年纪,有些事情如果不想改变,没人能劝得服。有心愿意改变的,她相信这些布料的作用老人自个儿能琢磨明白,没必要她再多余提醒。
纯棉布料不便宜,最差的都快要200铜币一匹,中等的300-400铜币,上等的像小家伙那块大红布,还不带印花都要600多铜币一匹。一匹也就十来米长,半米多宽,将将够做两三套衣服。
这十几条内裤她都做的平角的,布料比三角款式几乎多用一倍,加起来得有两套小孩衣物布料那么多都不止,差不多快一匹布了。
还好她备的纯棉布多,原色、白色和浅色的零零碎碎加起来差不多快三匹,给小孩们做十几条内裤完全够够的。
她确实不是什么无私的大善人,她也无意把所有这些孩子的教养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只是这关乎这些孩子的生理卫生健康,既然是她开的这个头,那她就在能做到的范围内尽起这个责。
谁叫这儿的人大多没有那般严苛的卫生意识呢。
她没法让人家家长必须按照她的理念来养育孩子,尤其像小黑仔家,家里条件可能本来就达不到要求这些的标准。可她跟这些孩子们交好,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承担完全可以避开的某些风险。尤其在健康方面的,她做不到不管。
所以,既然是长在她自己心里的疙瘩,她就得自己负责解决。她很明白。
要不是牙刷现在不好定制了,她还有想过给几个孩子都发一把牙刷教他们刷牙的。
她让小家伙给几个伙伴说明了内裤的穿法和每天都要换一条的要求,鉴于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皂丸这样的清洁用品,她还演示了洗之前要用开水烫一烫、泡一泡的步骤。
做到这一步,她自觉内心平和了,至于这些孩子到底会不会听她的,他们的家长会不会干涉她就真的管不着了。
孟氏心里却是对又拿出一大堆上好的细棉布给几个小娃子做物件的冯时夏由衷地摇头,女娃自个儿还这般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地方要用钱,她实在想不通这孩子怎么会把财物看得这般轻。
她敢说这里随便哪个娃子的亲姑、亲姨都没有女娃对他们这般舍得的。
她好奇是怎样一家大善人才会教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来,毕竟但凡家里的长辈有一个不认同,这娃子应该也不会是这般性子吧。
还是说那家因女娃言语不便愈发没有刻意阻止她的善心善意,或者更是奢求这般的法子让老天能待她更好一些罢。
可不论哪种,有两点是毋庸置疑的,首先,这家人不仅有家底还有底蕴,其次,他们真的很宠这个女娃。
但究竟又是怎样的命运让这样一个女娃落到这般无家可归的境地呢?就算在婆家遇上什么难事,她也该想办法回娘家去才是啊?怎的会在江村留这么久还做起买卖来了呢?
唉……总归是有时老天不开眼吧。
故而,孟氏没有阻止冯时夏的行为,权当帮她以此祈福似的,默默做着那些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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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麦芽糖家族
冯时夏丝毫不知老人心里关于“她”的背景故事又完善了一部分,还给她定了人设。
她完成两个手工小任务后心里轻松多了,接着很悠闲地将自己早就打算做的双肩帆布包的版型确定下来,并开始缝制以备换洗的第二套床上用品。
双肩包她选定的是偏女式的带盖的抽绳开口设计。帆布她只买到一种,干脆就用灰朴的原色缝制,到时在包的束口处绣一点图案就不至于单调了。
由于这里没有拉链,过多添加外袋不方便,包的外部她便只打算做两个不封口的侧袋和一个能方便拿取认字卡片和纸张的搭扣外袋。
里头直接按她身上的挎包一样做好分层就行了。
有过三个包和一套衣服的缝纫打底基础,她自觉该了解的步骤都了解了,不会再出大问题,她只要把各部分的尺寸版型剪裁好就足够了,这个她可以参考记忆中见过的各种包的大概数据。
第二套床上用品就更简单了,这次她连花边都不想加了,减少了不止一倍的工作量,直接裁布收边缝制出来就可以了。
小孩们不知彼此沟通了什么,这两天反而都不肯留在她这里吃饭,就连“肚仔”除了第一天中午蹭了一顿,后面到饭点都是老老实实回家吃了。
对此,冯时夏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主要没去县城,雨又不知会下几天,蛋都得预留来做蛋糕,没肉也没别的菜,要招呼几个小的吃饭她觉得伙食达不到营养标准都不好意思留人。
只是她和小家伙两个人的话,倒是随便吃什么都行。虽然她来了之后小孩算是脱离了之前顿顿稀粥水的生活,但就算现在重新让他吃回那些,他还是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以往有时懒起来,他们也是一顿芝麻糊或者几个烤红薯应付了事,再多不过配些小菜。
小家伙从来都不是个挑嘴的孩子。
不过,孩子们没在这留饭,下午茶冯时夏还是照常安排,奶茶大家都还稀罕,可惜每个人还是不够半杯。
要不是小羊还混着蹭它干妈的,小狗开始能添辅食了,剩下能给他们留的奶更少。
她之前买羊的时候是打着主意让大狗不再哺乳了,彻底用羊奶代替大狗喂养小蠢狗,可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大狗是真喜欢它干儿子,一点不带排斥的那种,小羊本身也不排斥,一有机会就往上凑,对大狗的态度似乎比对它同族的乳母更亲近。
再加之考虑到下一次把它们单独留院子里的时候,大狗若还能哺乳的话会让大家都方便很多,她便妥协了,只得接受它们四只之间错乱的关系。
只她在的时候,会尽量让小羊和小狗多喝羊奶,偶尔允许大狗给它俩喂一顿,或者给小狗添带肉汤、肉末或蛋黄的糊糊。
但实在是母羊现在每天就能挤两斤多点的奶,扣除给小狗的,再怎么省也剩不了多少。不知以后能不能多点。
自己熬的第一罐麦芽糖她没打算用来做生意,直接留给几个孩子当零食的,两根筷子一搅,多缠几圈取一块,孩子们可以自己举着吃。
以前,这些糖稀还有一个形象的名字叫绞丝糖或搅搅糖。
这种纯粹的甜没有小孩会拒绝,只是没有搅拌到位的麦芽糖黏性没那么够,但小孩们自有办法。每当糖浆要垂下的时候,另一根筷子就跟着缠上去了,再拉扯回来,怎么都不可能让它们白白浪费。
还有如小胖墩到处瞅机会帮忙的,大多时候会挨小黑仔和小豆子的揍,但他依然乐于助人得很。
小豆子对这糖可珍惜了,虽然现在他想吃糖块一点都不难,夏夏每天都有给他和阿元随身装,但花生糖里的糖只有一点啊,这个可全部都是糖呢。
贵宝想来抢那是不可能的,他吃得慢不要紧,他搅得快就行,反正不会让贵宝有可趁之机。
冯时夏只见着“肚仔”手里的那份总是吃得最慢、搅得最硬的,甚至到最后怎么都不会掉下来,颜色都变得浅淡起来。
看到这出,她心里觉得以后要是嫌费劲不想卖花生糖了,直接卖这麦芽糖也不错。本来还想麦芽糖不好分装出售,“肚仔”却给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和方法,只需弄些竹签花点力气搅成一块块卖,都无需其他包装,县城里的那些孩子肯定跟这几个一样喜欢。
当然,没有专门的机器,削竹签跟剥花生比不一定更容易。而不用竹签的,捕捉到那抹白和那拉扯的痕迹,她记忆里还浮现了一种十分常见的糖——白麻糖或者叫叮叮糖。
以前卖麦芽糖的挑担另一头就是能敲打的叮叮糖,这个名字由取糖锤子撞击铁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而来。
它是纯白的,很硬实,大部分时候会被做成一整块,哪家要买多少钱,就敲多少下来,你要多小块再给你敲成多小块。
也有直接做成巴掌长圆筒状一根或者其他块状的,外头还裹一层芝麻,故而又有白麻糖的名字叫来。
现在想来,也曾听人说过那叫麦芽糖,仔细琢磨,味道确实差不多,淡淡的麦芽香。
更仔细地回忆一番,以往在很多古镇的街面,她曾亲眼见过有表演和体验做这种糖的店铺,按古法来,需要人花大力气反复拉扯,那手艺叫扯糖,做出的糖也是又白又硬。
这几个关键点归拢综合一下,有个答案呼之欲出,难道那白麻糖或者说扯糖就是由麦芽糖不断扯出来的?
她以前从来没去关注这个,也没把这几样糖联系起来想,她不能直接确定自己的猜测就是百分百正确的。
但有了“肚仔”验证到一半的提示,后续她直接试一试就会有答案了。
如果真的能验证白麻糖、白麦芽糖、扯糖这些其实就是同一种由麦芽糖加工而来的,那龙须糖呢?色白且细如发丝的形态同样满足这种变化规律,是不是这几类糖就像面团、面片、面条、拉面和龙须面这样的关系呢?
毕竟以前的糖基本就麦芽糖和蔗糖两类,它们都是同一种糖的概率还是极大的。只不过凭她现在的条件想把这些糖大批量开发上架有点不现实,光力气就很难达到。
但又挖掘出一些可能的她还是很兴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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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我也去。”
头天做的两个蛋糕下午茶剩的都给几个小的分了,她本就没打算在村里卖这个,以后应该也不会卖,所以,送得没什么顾忌。
而且得到的就只他们这个小圈子内的几个孩子,也不是天天送,她不担心以后谁黏上来找她白要,几个孩子都不是那样的性子。
小胖墩哪怕贪吃些,可从来没有生出霸占、耍无赖或偷摸的行为。他只是馋得明明白白,想要额外的会先遵照她的规矩来,有时有点出格的小心思其他孩子也会给他搅合了,每次都还让她乐得不行。
所以,她也不担心送出什么问题来。
只是两个蛋糕实在不算少,最后她还是把小女孩和小小孩的份保留了,准备隔天再给他们。
那时她可不知道第二天仍旧是雨,所以第二次准备的两个蛋糕又卖不成了。这回她可不敢再接着做了,虽然从她自己这边核算,材料成本损耗不算太多,但哪怕现在打蛋工具改进了,技巧提高了,打发还是要费不少力气的。
她准备等确定天气晴好能出发时再临时做,反正其他的货这三天已经准备不少了。
第二天小女孩没来,前一天分的蛋糕她让小黑仔连同下午茶时用剩的水牛花做的白糖芝麻馅青团一同捎了过去。
第二回重新准备的蛋糕她没再分,她想好了,如果第三天天气依旧不好,到时再分,如果早上就能出发,那么当天要去山里采蘑菇的话就没时间再做新的了,就干脆以纯蛋糕和鲜花搭配套餐按活动价卖,最大程度减少对单品价格的影响。
要是接近中午或下午才能出发,她就也不带这两个了,到时候重新做新的,做成果酱夹心的,量少也没关系。
结果第二天晚上雨似乎停了,九十点的时候还见着了月光,看起来云层已经散去,想着隔天要早起进山的任务,她本打算撑着也要爬起来做两个新蛋糕的,可又不敢赌第二天雨还会不会下,想想还是安然睡下了。
而且飘雨的那个早晨,那无法自控的疼痛和不适让她不敢再任性地逼迫自己,她的身体没有那么能扛,她必须承认。
有时候,步子得放缓一些。
终于在耽搁了两天后,雨停了,能出发了。
“肚仔”似乎同样在等这一天,仍旧早早地守在了门口。
这回小女孩也来了,可能是孩子们跟她说过了摘蘑菇的事,冯时夏倒不介意,既然他们这个小团体多了一个人,再多代卖一两斤菇也没什么。
可这回进山的时候不仅碰到了很多村里的小孩,连大人都有了。
她以为之前是春耕太忙,这些村人没空上山,现在闲一些了就都出来了。却根本不知道是孙老太在村里大肆炫耀自己有个能挣钱的宝贝孙子所立的功劳。
再加之二毛那边也没有刻意隐瞒,有人问上江树东家,虽然他们都没说收几个孩子的菇是哪家哪户,但几乎大部分人都认定了山里的菇能卖不少钱这个消息。
冯时夏没办法,不能再冒险,只得把摘花和等车的任务一并交代出去,自己在马路道口绑上布条后就先回院子了。
本来是打算趁这个时间再做新鲜蛋糕的,后来考虑到蘑菇本身就是轻泡货,她要带蘑菇就带不了太多蛋糕,便直接往竹林去了。
这回竹林的竹笋比上回的少一些了,大小还是差不多,她考虑到车来的时间,根本没多想,拿着箩筐就一路挖过去了。
等小胖墩来报信的时候,他们几乎刚刚把采集到的东西收拢到院子来都没时间清点。可必须出发了,冯时夏当机立断直接让几个小的直接把菇背到后山,自己和两个大的把笋和其他货物背的背,抬的抬,并带上两个大箩筐和扁担就出了门。
赶车老人没表现出什么,只车上的其他乘客面色不是很好,她只得面带歉意地将东西转到箩筐里由老人绑好,自己赶紧带上俩孩子上车,并把照看狗子和羊的事托付给了这几个孩子。
食物和水她早都安排好了,只是想让几个孩子最好确保它们都有好好吃到。
谁知——
“夏夏,这次也带我去吧。”于娟在车就要出发的时候大着胆子提了要求。
她从早上过来摘蘑菇的时候就开始忐忑,她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都很确定夏夏不会是坏人,明明昨天自己在家呆了一天还收到了二毛捎过去的吃的,但到了夏夏带着阿元他们又要出发的时候,她还是不安,哪怕大毛和贵宝他们都说夏夏他们不是第一次出去了。
她犹豫挣扎了很久,知道夏夏没带别的,知道他们带的真的都是要当天卖钱的,可当她不了解和不确定事情的真实性的时候,她就无法完全克制内心的怀疑和恐惧。
她明白她要百分百的证据,所以,她还是决定了开口。她告诉自己,必须去亲眼看一次,她才能安心。
今早出门时她就跟家里说了要在西头干一天活的,中午不回去,时间也刚好。而且今天夏夏他们带的东西多,阿元两个才那么点大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她得去。
冯时夏很是意外小女孩的请求,电光火石间小家伙给了她个祈求的眼神,她就点头答应了,只当对方是想跟去县城玩玩。
小女孩十来岁人了,行踪应该懂得跟家里交代的吧。她跟出借骡车的男人看似是一家,而小家伙跟她应该也是有什么关系,不然最开始发现自己的时候,她不应该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
两个小的对于娟这次也一起同行表示非常兴奋,叽叽喳喳跟她介绍着县城里头的事。
当骡车真的翻出山岭的时候,冯时夏却后悔了,她怎么能越带越多呢?小女孩的家长明显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刚刚又哪有交代行踪这一环,她怎么就轻易接受这个不稳定因素了呢?
如今,她也不好半途再让小女孩回去,这样玩弄人可不是她的风格。无论如何都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人去了。
唉,着急的时候真不适合做决定。
到县城的时候她没有下车,光那几十颗笋她就搞不定,更别说还有其他好些东西。果断提出另付赶车老人5个铜币,入城费由她缴纳,让老人把她送到菜市街。
老人犹豫了会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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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于娟的县城新体验(一)
杂货街一歪脖树下的粮铺
“一早你叹啥气?”
“没啥。”
“是不是怕那哑娘子不还钱了?”
“没有。”
“别不承认了,我看你这两天都摸着那欠条呢。”
“……”
“我说去打听你又不让。”
“不好。”
“我昨儿去问了,说是下雨没出摊,今儿天好,会来的。”
“大哥……”
“死要面子。怕别人不还还借啥借啊。”
张云春想,他可不是要面子,只是确实是自己答应的哑娘子晚点还钱也没关系,何况哑娘子挣钱的能力在那,人家都已经还一半了。
他其实没有多烦恼,好吧,在本该等来哑娘子她人的第二个出摊日没见到人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点点烦恼的,真的,只有一点点。
毕竟一两银也不是小数目,就他这个小铺子,扣除租金、税银等七七八八,省吃俭用,顺利的话每月能赚的也不过3-4两,这还是他和他大哥两人的。买卖不好做的时候,每月能余1两多银。
但总归比在村里种两季地,一年除开吃用顶天能余五六两银的日子还是要好多了。
而且不是大户的话,一亩地产不了多少粮食,懒散些的或者土地不多的,一年下来种的粮能供全家老小不饿死冻死就很不错了。
所以他们能在县城做买卖,爹娘几个还能在家里种点糊口的粮,这日子还勉强算过得去的了。
可惜他们哥俩都不是什么有能耐的,好几年下来才混到能租个铺子。这个月来了哑娘子这么个谁都没料到的大客户,他们可暗地里欣喜不已。
总之,这一两银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他不是怕哑娘子不还,县城那些个人物都在呢,欠条在手说到哪都是他有理。只是他看来看去,觉得这欠条还是马虎了些。
还有,要真得半年一年或者闹起来才能拿回欠款,他还是有些烦恼的。
冯时夏不是没想过粮店这边的欠款得延迟的事,只是特意去说一声她也没钱还,总归得等生意重新开张了才有进账。想着反正就这几天的事,不如直接等还钱那天再去得了。
于娟以前来县城的时候就只闷头跟着爹娘买过一些布匹糖油等,都是直奔目的地去,没人给讲什么或带她看什么。她对县城唯一的印象就是人多、屋子多、铺子多,别的什么概念都没有,没觉得有什么好不好的。
今儿过来,从入城开始,一切感觉都不一样了。
夏夏竟为了不用走路和自己挑东西直接多给了好几个钱给赶车的阿爷,她原先以为自己能帮着背点东西的,结果一点都用不着。她有点可惜那么多钱都给了别人,她娘都没这么舍得过,说一文钱也要省着用才行,可是她也知道她挑不起全部的两箩筐东西。
而平素看起来有些凶恶的士兵看到夏夏和阿元他们竟还笑了笑,像是熟识似的。阿元和豆子胆子也大,对视都不怕,还偷偷说这些能骑马的大哥哥多么多么厉害,上回还帮着他们去抓坏人。
等她问清楚他们之前有碰到抢钱的,她一下子就想起大伯的事,整个人如坠冰窖,要不是阿元一直说坏人都被那些大哥哥全部抓起来了,她真的差点吓到当场就打算把阿元带回村里藏起来的。
在过度惊吓过后,她整个人都有些空,阿元和小豆子却跟没事人似的,还津津有味给她一路介绍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哪个铺子里有什么稀奇的,哪个地方有什么要躲开的或者那些人堆里围着的是在干什么等等,他们两个似乎都清楚得很。
也是,照他们说的捡到夏夏有好久了,他们到县城来起码都来十几次了,而他们又说夏夏带他们去过很多很多地方、进过好多好多铺子,百花节的时候他们还特别没卖东西出来玩了半天的,对县城肯定要比她熟悉多了。
被两个小的一番介绍,她如今对县城也有了大概的印象,哪里有好吃的糕点铺子,哪里有戏看,哪里有凶巴巴的大鹅出没,哪里有卖好看的布和好玩的物件,还有能放飞纸的地方在哪里,那屋子有多高等等。
这样听来,县城里还是挺有意思的,跟她以前的感觉不同。
等她真的到了他们卖东西的摊位上,她认为帮不上什么忙的阿元和豆子都井井有条地忙起来了,帮着夏夏摆油纸包,帮着插花,帮着捡蘑菇,她却站在哪个位置都觉得自己碍事,完全不知从哪里开始下手。
而且这里人很多,中间来买东西的还有旁边那些摊位的,好多人都在往这里看,她都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她觉得那些人有可能在嘀咕自己,他们看出来自己是个村里丫头,而自己又黑又不体面,不跟这县城的人似的。想着今儿她还穿着娘的旧衣改的那身,腰身处还有块小补丁,她就有点放不开手,更想把自己遮起来。
冯时夏看出小女孩的手足无措,有些无奈,她现在还欠债呢,没法任性地再陪小女孩玩一圈再说了。
这孩子不知跟来是想干嘛的,可不论她打算干什么,一切都得等卖完东西再说。
她掏出一张油纸和一些碎糖块,递给小女孩,指指树下的位置,示意她可以到那里边休息边等。
今天的蘑菇还没分,蛋糕和鲜花套餐也要处理,事情多得很,她没有太多精力管别的。
于娟开始愣了下,等明白过来冯时夏的意思后却脸涨得通红,她本是跟来帮忙的,怎么能啥都不做去休息呢?
她努力把精力从外边拉回到台面上的几堆东西来,看来看去,糖块和糕什么的她都不懂要怎么弄,笋的话,夏夏已经摆了不少出来了,整整齐齐的。
只那一大堆蘑菇还要人处理,阿元和豆子正在给它们分堆,那也是自己熟悉的,她便冯时夏摇摇头后指了指蘑菇。
冯时夏心想小女孩可能觉得一个人在后边无聊,分蘑菇的事算不得累人,她便同意了。
于娟自认为蘑菇自己还是认识不少的,很有把握不弄错,可她不知道有些蘑菇夏夏是单独收起来的,有些一样的,碎的和不碎的是不能放一起的,有些不同的却也是能分一块的。
这些还是阿元和豆子慢慢教她的,她觉得自己有点太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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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于娟的县城新体验(二)
而且不是大户的话,一亩地产不了多少粮食,懒散些的或者土地不多的,一年下来种的粮能供全家老小不饿死冻死就很不错了。
所以他们能在县城做买卖,爹娘几个还能在家里种点糊口的粮,这日子还勉强算过得去的了。
可惜他们哥俩都不是什么有能耐的,好几年下来才混到能租个铺子。这个月来了哑娘子这么个谁都没料到的大客户,他们可暗地里欣喜不已。
总之,这一两银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他不是怕哑娘子不还,县城那些个人物都在呢,欠条在手说到哪都是他有理。只是他看来看去,觉得这欠条还是马虎了些。
还有,要真得半年一年或者闹起来才能拿回欠款,他还是有些烦恼的。
冯时夏不是没想过粮店这边的欠款得延迟的事,只是特意去说一声她也没钱还,总归得等生意重新开张了才有进账。想着反正就这几天的事,不如直接等还钱那天再去得了。
于娟以前来县城的时候就只闷头跟着爹娘买过一些布匹糖油等,都是直奔目的地去,没人给讲什么或带她看什么。她对县城唯一的印象就是人多、屋子多、铺子多,别的什么概念都没有,没觉得有什么好不好的。
今儿过来,从入城开始,一切感觉都不一样了。
夏夏竟为了不用走路和自己挑东西直接多给了好几个钱给赶车的阿爷,她原先以为自己能帮着背点东西的,结果一点都用不着。她有点可惜那么多钱都给了别人,她娘都没这么舍得过,说一文钱也要省着用才行,可是她也知道她挑不起全部的两箩筐东西。
而平素看起来有些凶恶的士兵看到夏夏和阿元他们竟还笑了笑,像是熟识似的。阿元和豆子胆子也大,对视都不怕,还偷偷说这些能骑马的大哥哥多么多么厉害,上回还帮着他们去抓坏人。
等她问清楚他们之前有碰到抢钱的,她一下子就想起大伯的事,整个人如坠冰窖,要不是阿元一直说坏人都被那些大哥哥全部抓起来了,她真的差点吓到当场就打算把阿元带回村里藏起来的。
在过度惊吓过后,她整个人都有些空,阿元和小豆子却跟没事人似的,还津津有味给她一路介绍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哪个铺子里有什么稀奇的,哪个地方有什么要躲开的或者那些人堆里围着的是在干什么等等,他们两个似乎都清楚得很。
也是,照他们说的捡到夏夏有好久了,他们到县城来起码都来十几次了,而他们又说夏夏带他们去过很多很多地方、进过好多好多铺子,百花节的时候他们还特别没卖东西出来玩了半天的,对县城肯定要比她熟悉多了。
被两个小的一番介绍,她如今对县城也有了大概的印象,哪里有好吃的糕点铺子,哪里有戏看,哪里有凶巴巴的大鹅出没,哪里有卖好看的布和好玩的物件,还有能放飞纸的地方在哪里,那屋子有多高等等。
这样听来,县城里还是挺有意思的,跟她以前的感觉不同。
等她真的到了他们卖东西的摊位上,她认为帮不上什么忙的阿元和豆子都井井有条地忙起来了,帮着夏夏摆油纸包,帮着插花,帮着捡蘑菇,她却站在哪个位置都觉得自己碍事,完全不知从哪里开始下手。
而且这里人很多,中间来买东西的还有旁边那些摊位的,好多人都在往这里看,她都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她觉得那些人有可能在嘀咕自己,他们看出来自己是个村里丫头,而自己又黑又不体面,不跟这县城的人似的。想着今儿她还穿着娘的旧衣改的那身,腰身处还有块小补丁,她就有点放不开手,更想把自己遮起来。
冯时夏看出小女孩的手足无措,有些无奈,她现在还欠债呢,没法任性地再陪小女孩玩一圈再说了。
这孩子不知跟来是想干嘛的,可不论她打算干什么,一切都得等卖完东西再说。
她掏出一张油纸和一些碎糖块,递给小女孩,指指树下的位置,示意她可以到那里边休息边等。
今天的蘑菇还没分,蛋糕和鲜花套餐也要处理,事情多得很,她没有太多精力管别的。
于娟开始愣了下,等明白过来冯时夏的意思后却脸涨得通红,她本是跟来帮忙的,怎么能啥都不做去休息呢?
她努力把精力从外边拉回到台面上的几堆东西来,看来看去,糖块和糕什么的她都不懂要怎么弄,笋的话,夏夏已经摆了不少出来了,整整齐齐的。
只那一大堆蘑菇还要人处理,阿元和豆子正在给它们分堆,那也是自己熟悉的,她便冯时夏摇摇头后指了指蘑菇。
冯时夏心想小女孩可能觉得一个人在后边无聊,分蘑菇的事算不得累人,她便同意了。
于娟自认为蘑菇自己还是认识不少的,很有把握不弄错,可她不知道有些蘑菇夏夏是单独收起来的,有些一样的,碎的和不碎的是不能放一起的,有些不同的却也是能分一块的。
这些还是阿元和豆子慢慢教她的,她觉得自己有点太没用了。
“阿元,豆子,你们来啦?我家的青笋也长成啦,我看你娘前头买了好几回,家里没种是吧?婶娘给你们拿几根回去吃啊,我去后头了啊~”
“婶娘!”
见卖菜的大娘来了,冯时夏一把给人拉住了,把蘑菇挪了一个位置,依旧让了半边摊位来。
“我自个儿去后头寻一个地方就是,你今儿不是人多么?这姑娘是你家小姑子?”王氏摆摆手,不想老占冯时夏便宜。
“这是我娟子姐。”于元大方地代替冯时夏回答了。
“哟,是阿元你姐啊,堂姐吧?叫娟子?名字取得好听,嗯,人也俊。”王氏眯眼逗弄了小孩一番。
“嗯,我也觉得好听呢。”于元很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于娟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红被这一问一答弄得又蔓了满脸,哪怕明知对方就是一句客气话而已。
“哟,小姑娘害臊了。”王氏善意地笑了下。
冯时夏最后还是将人留住了,她现在虽然不用借秤了,可有大娘在,偶尔能帮着照看,两个小家伙的安全能得到更好的保障,她一点不介意拿一半的摊位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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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于娟的县城新体验(三)
“哎哟,叔您可别拿我说笑了,这大杯菇的价我要是给卖出鸡腿菇的价,明儿哑娘子这儿的活我怕是就不用来了。”麻子嬉笑着,又指指一边忙碌的冯时夏道,“这菇刚来呢,您这还是第一位问价的,这样,我给您问问咱主家准备卖什么价,您放心,我肯定给您说句好。”
说完,麻子还冲男子眨了眨眼。
冯时夏也没料到今儿有新菇,可自己之前偏没考察到这种菇的价格,如今客人都到面前来了,想去考察也来不及了。
她本想说就按杂菇的价一块卖了得了,可见跑腿小哥背着客人冲她眨眨眼,又指了指手里只让她看到的香菇,顿时福至心灵。
香菇的价格她还是知道的,考虑到连下两天雨,哪怕山里人多了,小家伙们这次人均捡的菇都比上次多,便推断今天出来卖菇的肯定也不少,于是对着客人比划了个“四十”。
跑腿小哥明晃晃又比个“三十六”问她,她看了看总共只有七八朵,便点了点头。
“叔,这菇本来得四十,您刚也看到了吧。我就知道您怕是有要紧事,之前才懒得跟我们主家问的。我刚给您要到三十六文一斤,要是旁人,我可不敢冒这个胆跟主家压价的。”麻子边给男人细细说明道,边把那几个大杯菇一气称了,“您看,这都一斤多了。您刚说全要了是吧,这几朵确实还不够炒一盘的,鸡腿菇我给再称些,您看拢共称两斤还是三斤?”
男子皱皱眉:“我要不了这么多,咋就这几个就有一斤多了?”
“可不是?咱这可不是那等坑人的,专卖蔫了吧唧的。这可是刚从山里摘下来的呢,您瞧这泥,再瞧,这鲜得都能掐出水来了,全菜市街都没比我们这摊位更好的菇了,您买回去保管吃了还想。再说,咱这36一斤比别处便宜好几文呢,您买多赚多啊~”麻子拿了一个小的真掐给男人看了,他可没说假话。
“36文一斤,三斤都得一百多文了,我又吃不着——”男子摇摇头。
“哟,叔,您管采买呐,真是好差事啊~我跟您说,那您就更得挑我们这儿的了。如今县城哪家不知道菜市街哑娘子家的东西好?您知道吧,就是万寿医馆都在我们这儿买东西呢,听说啊,一开始就是秦医师来买的菇。他老人家都说好的东西,您这买回去,报说是哑娘子摊位买的,这菇又是难得的一见的,待客都极体面,您主家吃得好了,说不得就有不少赏银呢,反正这买菇的钱也不用您自个儿掏。”麻子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
“虽然菇钱不用我掏,但拢共就这么点菜钱,总不能只买菇回去吧?”男子被说得有点动心了,但还是犹豫。
“放心,这鸡腿菇便宜着呢,20。三斤指定要不上一百文。”麻子瞅着就大把往秤上装鸡腿菇。
“那也不行,三斤还是太多了。”男子摆摆手。
“好,我知道了,叔,那就凑两斤,再少都不够烧一盘了,要是您府上真待客,多没面子啊,”麻子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就干脆地停了动作,还真拿了两个下去,最后一定秤,捏住给人看了,而后低声道,“喏,刚那一斤二两,这都有八两半9两哩,您可别大声让别个听到了啊。”
男子舒了眉,满意地拍拍麻子的手背,道:“成,给装了吧。再给叔送点糕、糖块和炸果子呗~”
“叔,您也知道,本来买菇是没有送点心这一说的,只买点心才能送。且哑娘子摊位上的东西比得那大铺子的都不差什么的,那糕得200文一斤呢,您主家也定是知道的。平日里不说送了,卖都不够卖的。冲您爽气,我舍了胆子再给您问问看能不能要点。不过,要不到您可别埋怨我,而就算真要到了指定也只能尝个味,您能理解吧?”麻子面露难色地跟男人商量道,见男人脸沉了些便又道,“或者这样,不说糕的话,糖块和炸果子您选一种,我保管给您要到。”
男子琢磨半晌,终于回话:“那先问糕吧,要是不能,再给我来块糖。”
冯时夏果然没给麻子蛋糕,当然,这也是因为今天蛋糕的备货不充足,还要搭配套餐降价出售的,哪有得送。
不过,其他试吃品倒是可以的。
麻子一脸得意地将试吃拿回偷摸着给男子看:“您瞧,我专门给您多要到了一块,您可别告诉别人。”
男子刚想说这糖块怎么是碎的,结果那半句就堵在了喉咙里:“算算一共多少钱?”
“好嘞~”麻子冲冯时夏晃了下手引到注意力,立马比划了每种菇的重量,稍顷转头,“59文2厘,您给59就成。”
刚把糖块拈嘴里打算咂摸下味的男人有点愣:“这就算成了?我滴乖乖,可不是乱喊吧?你家哑娘子真这般厉害?”
麻子咧了嘴,亮出他唯一满意的齐整牙:“那可不?您要不信,回去让您家账房给对对?我们主家算数那可是比得过中等生的,连算盘都不用。不说菜市街,怕是全县城的铺子都没有比得上的。”
男子听麻子这么说,似乎不信那个邪,他自个儿也是管采买多年了,论算数,也是比一般人要强的。暗自掐指头算了半天,最后惊叹着摇摇头走了。
于娟从头到尾就看这个长得就像坏人的“坏人”帮她招呼了这个客人,从最开始男人都不怎么想买了到最后买卖促成,甚至由原来的半斤卖到了两斤,看得她都惊呆了。
这个人真的好厉害,太会说了!
而更震惊她的是,他们在家白吃那么多的糕,夏夏在这里居然能卖200文一斤。
天啦,她和贵宝他们这两天就吃了几百文!
几百文,她都不知道该是多少钱,可能一个钱袋都不够装的。
她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才好,夏夏对他们也太好了吧?
这么贵的东西,要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难怪那么好吃。
而从这个“坏人”的嘴里,她才知道夏夏到底有多厉害。不止他们这些小娃子觉得厉害,连县城的人都觉得她厉害。“中等生”她知道,她听爹娘偶尔说起过,是很厉害的读书人,“坏人”说夏夏比中等生还厉害啊!全县城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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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于娟的县城新体验(四)
冯时夏敏感地察觉到小女孩看她的目光变了,可每当她看过去,女孩的目光就又移开了。
这孩子……
她无奈地笑笑。
自己一开始只当打发孩子的无聊才让人去分蘑菇的,就没打算让小孩帮忙卖东西。小孩陷入窘境时她不是没发现,可一来她确实抽不开身,二来她也想看看女孩会怎么应对,才没出声。
虽然小女孩最终都没跟客人建立起沟通,但好在小孩克服了恐惧并稳定住了情绪,后来没有再一直低头,而是机敏地关注着她和跑腿小哥跟客人的互动。
既然小孩不回避也不厌恶,那就顺其自然吧,让她慢慢看着学,摆摊还算得上是件锻炼人的事。
自己这头,平素一块一两的蛋糕20铜币,搭配一束5铜币的花,只要21铜币;半斤的蛋糕搭配10铜币的花,只要八八铜币;一斤的蛋糕搭配15铜币的花共需170铜币。单买蛋糕原价。
搭配的花不论大小束她都拿油纸精心包扎好,是真的希望购买的人能从这束花里得到一些心灵的抚慰。这也是她决定将花文化发展起来的一部分原因。
促销的活动价格写得很醒目,她还单独拿了一张油纸画了宣传单。
起先大伙还不信,后头发现真能便宜,买多优惠得多,还有免费的花送,她的套餐便卖得很快。几乎所有了解活动内容的老客都是直接买了,哪怕她一再跟每位客人解释并确保他们了解保质期只到今天。
其实想想也是,除非买一整个又家里人少的,不然一两半斤的肯定留不到第二天。这些能花得起闲钱的县城人家可不是小家伙们那样的经济条件,肯定也不会节省到那种地步。
本来鲜花蛋糕套餐定价是五折,可今天临时写价签的时候她还是改了主意,不是说想趁机多捞点钱,而是担心差价过大影响平日的销售量。
后边听说赶来的还想预定这个套餐,可是她摇头拒绝了。
下回夹心蛋糕就要上了,价格都还要往上提一提的,以这个价格预定套餐就不可能了。而且如果这套餐常态化了,那蛋糕单品就真的卖不出去了。
虽然常态化维持套餐在线能某种程度加深人们买花的习惯,但当每次都没得选择的时候也会让人产生厌烦心理,那时人们不会再觉得套餐优惠,反会认为捆绑销售是店家占了便宜。
而想要再出售原价的单品就更不可能了。
像这样偶尔促销一次,还是无规律的,人们往往就会觉得惊喜。
“你们几天没来,学堂里的娃子日日念叨得我家这小子也早就闹着要吃糕了,没想到今日倒赶巧了捡了个便宜。”杜氏笑靥如花地摸出两个银币递给冯时夏。
自己儿子就偏爱哑娘子这的东西,其实光凭家里的进账想时常在这买点心,尤其是这糕,是不太可能的。好在儿子很得老人的欢心,逢年过节都会得些贴补,如此一月才能买上两三回。
所以,像今日突然还能省二十来个钱的事,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呢?
冯时夏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不说最开始蛋糕就是在这家“霸王”的闹腾下促成的,他们还去借了回厕所,很难不忘记。
她利索地数了12铜币,连同多抓了一把的新品花生豆试吃一并递了过去。
“坏小子,娘来之前跟你说过什么的?不记得了?”杜氏笑意更深了,临走前拍了拍不闹腾起来还算乖巧的“小霸王”。
“嗯嗯……说要初然给小哥哥吃果子,可,可是我只有一、二、三,三个了。”小男孩往衣襟里摸啊摸的,掏出东西点了点后有些为难,瘪瘪嘴不是很乐意。
冯时夏讶异地看向小男孩,这孩子养得挺好的,一看就很健康活泼,只是每回见到这孩子总是被抱着的,几乎不怎么下地。不过,转念想想菜市场人多物杂,是她,这么大点的孩子应该也会抱着的。
她讶异的是这孩子这么小竟然会数数,还没数错,当然在现代两三岁的孩子能数数很正常,可了解这边的基础教育后,这么点大的孩子能数几个数就很难得了。
而且,要是她没看错的话,那孩子手里捏着的伤痕累累的指头大小的发蔫的红黄果子是樱桃。
虽然没有水果店里卖的那么透红发黑发亮,农家自己种的结出来就是这种品种。
天啦,她可太激动了,这还是她在这里发现的第一种正儿八经的应季水果。
杜氏看哑娘子似乎对儿子手里的樱桃有兴趣,哪怕知道哑娘子其实什么都听不见,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戳戳儿子的手臂:“初然还有三个呢,上回哥哥们的炸果子只有几个了也给你分了,你忘了?现在正好有三个,你和两个小哥哥还能一人分一个,等下回娘还让阿公给你送些来,好不?”
“要多多的。”小男孩转头跟自家娘要保证。
“肯定多多的,阿公最喜欢我们初然了。”杜氏笑着捏捏儿子的脸。
“小霸王”满足了,十分大方地弯腰递给了于元和小豆子一人一颗。
于元不知道要不要接,他跟这个小弟弟还不是很熟,转头看看夏夏,见人点头了才和小豆子一块接了。
拿到的第一时间就要递给夏夏吃,小豆子见状本来都塞嘴里了,还是囫囵掏了出来也送了过来。
冯时夏看着那颗瞬间就沾满口水的樱桃又好笑又为难,最后拿水洗了洗,毕竟小孩是从坏里掏出来的。看这两颗樱桃的惨状,不知放了多久了都。
洗好了,她只在小家伙的上面啃了一点皮尝了味道,“肚仔”的她指了指小女孩。
这东西确实是樱桃,没以前吃的甜,略带点酸,可也比他们前几天在山里摘的野果味道要好多了。
于娟也没见过这种果子,见是一个穿着比较好的小娃娃给的,心下也好奇,便尝了点,至于味道,她觉得比李子好吃。
而她同时发现,好多城里的人好像都认识夏夏,还有的会跟阿元他们打招呼。
所以,夏夏真的不是坏人吧,她彻底放心了。
被解除危险人士禁令的冯时夏只在想着等中午要去转转,不贵的话看能不能也买两斤回去,对水果成熟期不完全了解的她根本都不知道樱桃这会子就能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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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小本经营
被解除危险人士禁令的冯时夏只在想着等中午要去转转,不贵的话看能不能也买两斤回去,对水果成熟期不完全了解的她根本都不知道樱桃这会子就能熟了。
上午的蛋糕卖得最快,花因为搭配了套餐的关系也卖出去不少。
其次是笋,市场上卖笋的不多,这回的量比上回要少,照目前的速度卖完应该不难。
再来是蘑菇,跟笋恰恰相反,今天卖蘑菇的多,所以比以往要卖得慢一些。但她不着急,蘑菇就算卖不完也能带回去晒成干货自己吃。
之前她留的都是香菇、木耳、茶树菇、雷公菜等常见的几种,如今知道那些她不认识的这里的人都在正常食用,她完全不介意留一部分自己吃。
他们的瓜果园有一半连种子都还没播下去,不来县城也没肉,每天吃来吃去就那么几样蔬菜,有这些蘑菇改善下伙食挺好的。
新出的多味花生豆也挺好卖的,除了试吃的发了不少,几乎来买糖块的多少都称了些,钱多的多买些,钱少的少买些,因为就算买一两也能有那么一把,却花不了多少钱。
当然,这是比着她摊位上其他产品的单价来看的。
价格虽然鱼皮和怪味的成本要稍高一点,一个废人工,一个废调味料,但本着方便的原则她还是定成了一个价,40铜币一斤。
这价看起来有点儿高,毕竟花生豆不是什么难操作的东西,而且听起来用料很低端。可其实比较着麻花来看,根本不差什么,白糖、白面、鸡蛋、油,这里都要用,里头还多了花生和其他调味料。只不过处理的细节,某些种类操作上要简便一点点,但也不会省事到哪去。
她拿来售卖的花生豆大多有去皮那个步骤,因为极易仿制的产品,一开始就得走精品和口味路线抓牢客源。
本来要是肥皂制成功,她那些费油有去处的话,这里头最大的炸制用油成本会大大降低,那么售价随之至少能降低10铜币。但天不从人愿,这可又过几天了,她早上忍不住又去看了眼,那笔筒里头的东西却还是液态。
要不是它们几乎是花了她整整一个通宵熬出来的,她真的一气之下就要全倒了。
现在明知不可能成功了,她还是希冀着一月到期的时候能有奇迹出现。
再来,40铜币一斤对比用料大致类似的花生糖来说确实也不贵,糖和油真要比起来,油的均价比糖可要高。
当然,主要做鱼皮和怪味真挺费事,她这摊位上每样产品的定价有极大部分的利润都是算上了自己的人工费,不然她真的不愿意做劳心劳力还要兼顾食品卫生安全的吃食买卖。
40铜币一斤再刨除自己在这个米得6铜币一斤、肉得40铜币一斤的时代里10铜币一小时的廉价劳动力后,真的没赚什么钱了。
她原先的想法是把同样易仿制的花生豆一个口味接一个口味地推出,这样能持续维持自家摊位的上新热度。
可她后来仔细想想,还是觉得要多口味一起上才能更大程度地带动人的消费欲,毕竟“买不买”跟“买哪种”就是完全不同的营销概念了。
但她也没把所有的口味一气上全了,以免后劲无力。她决定还是按照那个分时段的策略两两组合上新,这样她能做十来种不同的花生,就能有起码四五十种的搭配组合方式。
不仅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热度,还同时能刺激人的消费。
今天头一天,她还额外多加了一样,挑选了三个大众最易接受的口味出来,酒鬼、香酥和鱼皮。
因为来她摊位买零食的男性不少,她觉得酒鬼花生应该有市场,便加入了这个佐酒好物。
酒鬼花生的做法不难,唯一麻烦一点的可能就是泡水去皮和提前油炸。
炸制的要点在于,如果有条件可以将花生仁提前冷冻几小时,注意凉油时就下锅,且复炸一遍的花生仁更香酥。
翻炒时基本的调味料有干辣椒、花椒、盐、糖和辣椒粉。可以根据个人口味调整用量和添加粉状调味香料。
她为了和以后其他摊位的仿品区别开来,特意定了一份固定比例的香料,辣椒也用得比较多,做出的口感是偏微辣的那种,正好也补全自己摊上只有酥、香、甜这种温和口感的不足。
两个小家伙大早兴冲冲尝了两粒,结果还是被那辣度给吓住了,后头没敢再碰。可她定下的口味对成人来说还是可以的,至少目前看来,但凡当场尝过的男性,几乎都买了这个。
赶车小哥这回带来的客人就很是喜欢,不仅买了半斤蛋糕,这酒鬼花生也称了一斤,还当场给了小哥2铜币的赏钱。
虽然赏钱少了点,但小哥看着还是挺开心的。
冯时夏当场不便跟小哥打招呼,决定等下回多拿些零食给小哥。她原先有想过用佣金的方式给小哥一点回馈,但是在她自己的生产力有限,产量提升不了的情况下,如果让这种销售方式传播出去,随之而来的烦恼可能会比收益要更大。
这个县城虽然不完全封闭,但是流动人口也十分有限,就那么一个县城的人,如果人人都希望参与佣金分成,她得立马做好新老客户区分,那么相应地就得建立会员制度。
关键是哪怕这些都弄起来,她一个“聋哑”人怎么跟少数胡搅蛮缠的人讲理?涉及到薅羊毛、有空子可钻、有便宜可占的时候,不论哪个地域,这种人肯定是存在的。
到时候原本简单的生意不仅她自己,小家伙们肯定也会很难受。
这不是她想要的。
小本经营模式,小哥能偶尔帮着介绍生意她很感激,只她不敢用金钱去回报对方。
而扩大生产规模,是她现阶段不考虑的。
花生糖已经进入了相对平稳或者稍显疲乏的阶段,卖得最慢,这也跟各大铺子已经都有同类商品有关。
好在这个她之前就料想到了,早有准备,所以带的货也没有以往多,又有连带销量,卖到下午应当不会剩太多。
芝麻糖不知是不是因为更需要考验刀工还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最容易的一款,外边仿的铺子倒少,她自己这里因为有那么些就喜欢这个口味的,所以,每次都会带一斤两斤的,基本都能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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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伯伯是好人
麻子战战兢兢地给齐康撑着油纸包,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跟这位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就像源自血液里的恐惧,忍不住颤抖。
于娟看麻子脸色不好,似乎有些站不稳,以为对方累着了。这一早上麻子这个“坏人”都在老老实实给夏夏卖东西,得的钱她也盯着的,都进了夏夏给的袋子,这人并没有偷拿。
自己是会用秤的,大概每种多少钱一斤,怎么跟夏夏算钱她看了一上午,应该没问题了。
而且这个客人不爱说话,连价都不还就直接自己挑东西了,看起来很好应付。
这么想着,她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跟麻子表示自己能帮忙托油纸。
麻子如释重负,立刻移交了手里的东西,蹲到一边埋了头,装作沉浸在认真整理笋和编草绳的工作中去了。
每日总要来菜市街口瞅两眼的刘达心不在焉地跟于元下着棋,暗恨麻子的不争气。可他自个儿,过来磨蹭半天了,连那位身边的随从他也没敢上前搭句话。
“嘿嘿,一、二……五个啦,我赢啦!”于元拉着豆子欢呼着,这是他第一回赢了这个刘叔叔。他赢了大人呢!
冯时夏摸摸小家伙的头,她知道“二流子”今天没怎么用心,目光全有意无意地落在那边的大佬身上了。跑腿小哥有点怵大佬她能理解,“不良”青年同样怪怪的,难不成……不过,看之前,他应该是真跟跑腿小哥有交集的。
棋艺角围观的几人“嘘”着刘达,无情地嘲笑他连一个几岁的娃娃都比不过。
刘达怒从心中起,一拍台面:“再来。”
“可是,刘叔叔还没买糖啊,你以前说输了的话就要买我家的糖啊~”于元一脸期待地看向刘达。
“要哪个味的?”小豆子机灵地跟着指向一边的油纸包。
“哈哈~刘达你蒙了吧?”
“掏钱买糖吧。”
周边的取笑声更大了。
刘达才想起自个儿之前说过这种话,但那时肯定是说那时的,可小娃子们指定不这么想,他还真不好赖,尤其今天旁边还有那位在。
不过,“糖块叔叔我都吃过了,我尝着今儿这个新出的辣味花生还不错,给我称一两吧”。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啊,这样的,我家先来的,这些辣味的我们都要了。”小伍之前就瞅着齐叔连吃了好几粒免费的,这可不常见,且摊上拢共就不到一斤了,哪还够分给别人的,于是出声阻了。
刘达心里一咯噔,暗自琢磨自己刚刚是不是哪里惹得那位不快了,忙欠身回道:“好,好,我下回再来就是了,这回先买别的。”
齐康给了于元和小伍各一个赞赏的眼神后,若无其事地将目光重新专注于台面上的枞树菇来。他对县城的人不说每个都认识,但对菜市街附近,尤其是那些爱搞小动作的人,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何况麻子的脸好记得很,跟阿元玩纸块的这位他以前没怎么注意过,可从对方的神态中他也摸出点端倪。
只是他平日里不管治安,不惹到他头上来,他不会刻意出手。虽然连着两回这麻子脸出现在哑娘子的摊位是令他有些意外,但只要这人老实,他也不会去干涉。
一直到那男子离开他都没表示什么。
“你们今儿就只有这些菇吗?没有竹菇了吗?听小艽说你们还采到过黄菇和树花呢,这回有没有?”小伍跟着在一堆杂菇里翻了翻,神色有些失望。
他齐叔就爱吃些稀罕的,刚刚他们在别的摊位找到一点黄菇,但不多,不够吃的。竹菇别的摊位没有,也就上回在哑娘子这儿见着了,他觉着哑娘子有可能把好东西又留给万寿医馆,上次就是这样的,便先开口问了。
小伍说的菇的名字于娟一个都不明白,她慌了。不过她想起夏夏是另外挑了一些蘑菇出去,里头好像就有几朵黄色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人说的“黄菇”。
可那些夏夏卖不卖,或者是不是有别的用处的,她不知道,便犹豫起来了。
麻子知道今天是有,可他同样不明白那些哑娘子会不会卖,故而也没出声。
小伍好半天没等到回答才想起来这摊位的主人不是个能听见他说话的,正想算了。
“在这儿呢~”于元献宝似地将冯时夏撇开放在篓子里的那个单独的油纸包托了出来,正正好里头是些竹菇和黄菇。
于娟和麻子心道糟了,可冯时夏见到了只失笑了片刻,就大大方方地将那些都给了出去。
她留下来这些不过是之前跟医馆约定过如果有了的话可以送他们那去。但他们其实并没有约定时间和数量,更没有说只能卖给他们,所以,这些就算给了大佬也没什么。
那么大的医馆,就算这几种菇有药用,不至于都指望她。他们本身肯定还有专门的供货渠道,自己拿出的这点只能算锦上添花。
今天的“仙女菇”比上回少,就六朵,亮黄色的蘑菇也只有四朵,都不够吃的,所以,刚刚大佬来的时候她没刻意拿出来。
现在大佬点明要,那就拿走就是了。
小伍终于露出些笑来,今儿来的晚,哑娘子这儿的糕没有了,好在其他的都还买得到。
他将要称的主动递给拿秤的小姑娘上了秤,这回可不能再白拿哑娘子的,他都得了嘱咐的。
“齐伯伯,你买的那个不好吃,夏夏做的这个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吃?”小豆子指着小伍手里装酒鬼花生的油纸包摇摇头,一脸兴奋地举着自己特意留到今天才吃的肉松蛋黄青团展示着,完全不在乎上边已经有个带小牙印的缺口了。
冯时夏无奈地扶扶额,她知道两个孩子跟大佬见过几面后比较熟悉了,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接受了对方看起来有点凶狠的面相,甚至如今百无禁忌地开启了讨好模式,什么都敢往上凑。
也许,这跟上回收了礼物不无关系。
看着好似要石化的大佬,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尽快教“肚仔”一些正确的分享方式了。比如之前直接从嘴里拿出来的,或者像现在这般咬过一口的,真的不适合再分享了。
可小孩子不懂,主动分享都是抱着最纯真的心,若刻意阻止她怕会给他们带来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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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 青团卖不卖
说实话,平日里确实没人敢拿吃过的东西叫他吃剩的,连自己家的娃子都不敢。
可齐康早年间也是吃过苦的,那时候能有得吃就不错了,就算从地上捡的都照样往嘴里塞。
而如今他们出船若遇上不好的情况,碰上匪盗,数天断了吃喝,要是从哪里摸到一个饼子,可不会计较之前是不是被谁咬过的。
所以,要真论起来,他还真没那么讲究。
他诧异的是小孩竟然当场拆自家的台,那花生味道好不好,他亲口尝过的肯定是有数的,但这也证明了小孩心性纯粹,请他吃那个团子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而他对那青团子确实也起了兴趣。
这哑娘子总爱鼓捣一些他们这儿不常见的吃食,虽然看似简单,但都别有风味。
眼前的青团子,他是真好奇那呈绒状的金黄馅料是什么做的。
“咳,那齐伯伯就尝一点吧。”
如此宣告完,他就从容地接过小孩手里的东西,兴味地看着对方因食物被全部夺走有点急了的模样,慢吞吞从下方扯了一块下来,稳当当的,馅料一样不少。
只那团子的皮被拉起了丝,垂挂得老长。
哦?江米做的。
他还不急着把手里另一块还回去,只捏着自己取的一块塞到了嘴里。
外头带点青草味的糕团他没尝出来是和了哪种野菜,口感略糙,还放了糖提味。
他好奇的绒状馅料吃起来很有嚼劲,越嚼越香,有肉味,更奇特的是他觉得自己吃到了蛋黄,却不是记忆中的味道,还不包口,只要舌尖沾到一点就能品味到满溢的咸香,十分令人回味。
这青团子是真不错。
“哎呀,齐伯伯,那个,肉肉要漏掉了。你还要吃一口吗?”小豆子指着齐康左手里自己咬过的那一半真急了,下边被撕开了口子的肉松看起来危险得很。
齐康顾忌着方子的事之前哪怕有猜测也没有当场问出口,没想到这孩子自个儿就说出来了。
还真是肉,这要把肉做成这种干肉绒得多费工夫啊。
他看着小孩急自己却不动声色,正回味着糕团的味道,谁知,有一处的馅料真就直直往下掉了。
冯时夏看到大佬恶趣味的笑容霎时就僵在了脸上,她都不忍看。
“啊!”于元捂起小嘴巴惊呼。
幸好小伍反应极快地撇了一块油纸给接住了。
“喏,拿好。”齐康脸色讪讪,赶紧将剩的一并还给小豆子,拍了拍对方的头,鬼使神差地又问了句,“这团子今日卖完了?”
“没有,唔卖的,夏夏只做给,偶们吃的。”小豆子珍惜地小口咬着不知啥时候能再吃到的糕团摇摇头含混道。
“齐伯伯,团子好吃吧?夏夏还做了豆子味的、糖味的、芝麻的呢,都好好吃呢,没有味的煎一煎也好吃呢~”于元有点可惜蛋黄味的自己吃得太快了,不然今天也可以给齐伯伯吃一口,昨天夏夏做的几个,他今日又没带来。
本来因着齐康一句话还期待着自己也能尝尝的小伍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你不卖还说得那么起劲,说那么多口味,这是跟谁显摆呢?
糖味和芝麻馅的齐康能从记忆里拼凑出来,却想不出豆子味能有多好吃,不过他不觉得会超过眼前的这个。
没得卖虽然可惜,但好在尝过了。
“其实可以卖。”
他说给谁听呢?正经会做的人又听不到。他睨了菜市街这个特别的女子一眼,好吧,对方只是在笑。
“不能卖的,夏夏做吃的不睡觉,都生病了,肚子痛呢。这个团子要捶好久,肉肉也要炒好久好久的。”于元直觉反对,颠三倒四地解释着。
他知道如果要卖,那就要天天做,这个团子最难做了。夏夏本来要做的事就很多,不能再做更多的事了。
“夏夏病了不起来呢,眉毛这样的这样的。”小豆子努力模仿着那天看到的夏夏难受的样子,一想起这个也有点后怕。
两个小娃娃的话,让因为口腹之欲而不满足的齐康和小伍都自责起来,不再提卖青团的事。同时心里不由都在嘀咕,这哑娘子家里就没个人帮手吗?
于娟看了一上午,本来对夏夏做的东西在城里这么受欢迎、能卖好多钱而感到欣喜,可此时,她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
夏夏挣钱真的一点儿都不容易。
别看在屋里不要出门不要下地,可成日在灶间里,火燎得又热又闷,还得一直站着没得歇。火大了小了都要注意,要做得好一点神都不能分。别以为不要力气,揉面舂碓要的力气大着呢。
何况夏夏还管着地里的。
仔细想想,她很忙,真的,地头、灶头、桌头、笸箩头连轴转,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不像她娘还能经常出去跟隔壁婶子伯娘扯闲话。
难怪她能有那么多钱买布买肉买纸,不是因为她本来就有钱,而是她很努力在挣钱。
齐康没走,麻子自蹲下就没有起来过,却一直尖着耳朵听着旁边的对话,等听到这,他愣神了好一会儿,之后清泥巴、搓麻绳的动作就更快了。
王氏从知道齐康是谁后,每次对方来,她也不出声,这会子默默叹了老长一口气,看向冯时夏的眼神可怜又焦急。
她觉得这孩子婆家一家子都是干等着在后头捡好处的,很可能还瞧不上这“聋哑”的媳妇,不然她怎么从来没在阿元口中听到说“爹怎么怎么”“奶怎么怎么”呢?而每次她想问点相关的,阿元都是扭身不回答。
冯时夏有听到俩小家伙跟大佬提到了自己,但多的就听不懂了,只能不失礼地偶尔露个微笑,她有自信俩孩子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这回可得收钱了啊。”小伍最后要了一斤麻花嘀咕着。
可结账的时候,他发现哑娘子又弄错了,钱少算了几十文,本想比划解释一番,齐康却按住他,微微摇了摇头:“哑娘子的算数,哪可能算错?”
她比绝大多数人都心里有数多了,偏是个认死理的。
是啊,哪可能算错,冯时夏美美地给大佬又包了一束花带上,这次没再强送其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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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 吴氏突袭
吴氏念着雨后草长得快,给自家地里薅了后又帮着把于家地里做了些。
阿长虽然只托他们照看阿元,可他十天半月的不回来,地里不勤着点收拾怕是没得收成的。
以往她是总见阿元在地里头钻,有一根草都拔得干干净净的,他们都帮不上什么。只这段豆子撺掇着人不知成日里玩啥去了,在地里都没咋见到人了,她才空的时候过来帮一把。
看看日头,她帮着带了把有点老的扁菜和红根菜往于家院子去了。
这两日豆子终于正常回家吃饭了,她琢磨着晌饭把俩孩子一块喊自家去吃顿得了,这菜给阿元留着晚上煮粥。
到了院子,看俩娃子背对着她蹲在院子里,不是豆子和阿元。见屋子门是关着的,以为俩人在屋里头,她喊了两声想叫人出来,却没人应声,她不由得蹙了眉。
“二毛,咋办?有人来了。”贵宝端着给黑豆的奶,慌了。
“嘘——别弄倒了。看她走不走,她要是进来咱们就出去。”二毛伸手扶了把快斜到地面的碗,小心地往后瞥了一眼,发现不太认得这个伯娘。
吴氏当然进了院,她本来就怀疑俩孩子自个儿在的时候不好好吃饭,这会儿快晌饭时间了都没归屋,不知玩哪去了,她怎么能不进院看看?
“你俩是哪家的啊?怎的到这院子里头来了?”
贵宝一听到这话,扭头瞅见人正拉栅进院了,立马就拉住二毛想站起来跑,可蹲久了有点腿麻,没站稳一屁股给坐到了地上。
好在院子里晒了一上午了,没带起一屁股泥。
看着贵宝一脸绝望的神情,二毛都无语了,用上了劲给人拉起来,然后俩人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院门,差点把正进门的吴氏撞出个好歹。
“贵,宝?你是树东家的?你俩来找阿元玩的?他和豆子人呢?”吴氏拦住了人。
贵宝看到村里别的大人,知道不能再说错话,便什么都不说只使劲摇头。
二毛见状,倒回答了句:“不晓得,没看见。”
吴氏本来也没期望从这俩娃子口中问出什么来,毕竟自己儿子和阿元俩都跟村里的娃子玩不来,两个落单的凑一块了,不然也不会这样黏糊。只是——
“那以后主人家不在屋,你们这些小娃子可不得随便进人家院子。”
二毛心想你们大人才是随便进人家院子,可惜他们不能把夏夏的交代说出来,便跟贵宝只用力点点头,就打算挤出去。
哪知,吴氏又拦住了他们,且指向院里头道:“你俩从哪家领来的野狗子,别落在这儿了啊~”
二毛“咻”地扭头看向院子里一无所知的白菜和黑豆,片刻后低低应了声,拽了拽贵宝,折回去打算把狗子都带走。
“二毛,我抱黑豆,你抱白菜,好不?白菜太大了,我没力气。”试都没试的贵宝就先行小声讨好着开口了。
我也抱不动啊,二毛更无语了。可他还是试着去抱了下,发现真的是不行,白菜还扭了几下,从他怀里挣脱了。
“白菜,你乖乖的别动,我们先带你出去玩,等下再回来。”二毛没法子了,只得开始劝。
“你乖乖的,我们去找阿元、找婶婶。”贵宝也低声趴到白菜耳边。
“你干嘛骗人?”二毛拧了眉。
“哎呀,你不说,白菜开始又不知道……我奶就经常这样骗我的,以前我不高兴出去的时候,我奶也说带我买糕买肉,我就乐意跟她出去了。”贵宝觉得这是珍贵的经验之谈。
二毛看傻子似的看了贵宝两眼,最后同意了这个法子。结果没想到还真有效,虽然他还是没抱起白菜,但是白菜自个儿就跌跌撞撞站起来愿意跟他走了。
“哎呀,白菜的脚还没好呢,婶婶不让它走路呢~”这回,反对的也是贵宝。
“那怎么办?我也抱不起来!”二毛怒瞪向烦人的贵宝,最后叹了口气小声跟人商量道,“就走一会会,白菜只痛一下下,等我们出了门躲起来就不让白菜走了。”
贵宝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答应了。
两人在吴氏探究的眼神里将两只狗带出了院子,却没往村里去,而是出门右转往山地那边拐。等走到看不到院里的人了,他们伏低身子,带着两狗子从大家新开的菜园折回了于元家的后棚,跟两只羊会合了。
“嘿嘿~”看着才会合没多久,黑豆在小白的带领下一块钻到站立的白菜身下喝奶了,贵宝对二毛的办法特别满意。
而此时站在于家院子里吴氏眉头越发舒展不开了,她收拾起院子当中的两个上好的瓷碗放到于家灶屋外边的矮柴垛上。
这没大人在家真不行,这碗没磕没碰还跟新的似的就被不懂事的孩子拿来喂狗了。
院子里多了好多柴,墙边堆得满满当当的,只外边一点的可能被这两天的雨打湿了,比较潮。
虽然不知道阿长给一个人在屋的阿元一下子弄这么多柴干什么,但她同时觉得阿长这娃子哪怕学了手艺,农活还是干得不错的,这点很难得。
她可听说好些学艺的除了农忙,家里的事都不沾手的。
阿长不仅愿意干,还这般勤快,以后她家金花应当不会太辛苦。
吴氏满意地点点头后扒在各门上往里瞧了一会,没瞧出啥,又转头看向于家空旷的院子。
看着看着,她觉出不对劲来。
怎么她就半个月没来,这院子都变样了。
左边篱笆边居然栽了花不说,院子里还多了竹制的两个大家伙。
一个是晾衣裳的架子,下边一层的矮杆上搭着明显是阿元的两套小衣裳,从里到外六七件围了一圈,上层高的地方搭了一套大人的?
嗯?大人的?阿长的?咋这时候在上头?
她过去看了看,确实是阿长的,但阿元晒的有一套明显不是他以前穿的色,她撩起来看了看,确定是新的。
阿长果然出息了。
另一个物什是放簸箕的台子,在菜地前头,快立到篱笆那头去了,所以刚才进门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台子上头摆了三个簸箕,里头堆的大部分是蒿草,晒得都枯黄了,还有一点野菜,洗都没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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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吃面
这架子都到她肩膀了,阿元这娃子怎么弄上去的?
这些物件都是阿长自个儿做的?看起来蛮实用的,还做得细致。
只她家是土墙,又在村子里,不能像这般能随随便便架出界,这种长台子要是全摆院里,不用的时候就有点占地方。
晾衣裳那个还可以,好像还能收得起来。
可惜他们家没有竹子,真要去砍树做的话那就太费劲了,还不如现在这样用绳子搭一搭来得省事。
咦?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往前又迈了一步,发现台子后头那片杂草丛生的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花草,各式的都有,好些她都没怎么瞧见过。
阿长喜欢弄这些?从哪弄来的这些?怎的心思比女娃还……
不过,这倒不算什么坏事。只要自家男人肯干正经活,偶尔不正经的摆弄些歪路子也没什么。何况这些就是些花花草草,种在屋里又好看,哪个女的会不乐意?
这么想着,吴氏再次露出两分笑来。
人没找着,她也不打算找了,那俩小子不知窜哪去了,一下子肯定找不着。全林和金树都劝过她了,要想开些,单看豆子那样绝不能是饿着了,说不定比在自家还吃得饱。反正孩子晌午不回来吃,夜饭还是回来吃的,是她操心太过了。
阿元啊,那孩子确实比一般人能干得多。
能干的阿元这时候正将自己的小葫芦跟着冯时夏一并递了出去。
老罗头有些天没见着这母子三人了,并不以为意地接过一竹筒和俩葫芦,都给灌满了凉开水。指了指面汤,果然哑女子摇头了,他瞧着今日那俩狗没来,应当也是不要了的。
他单独取了四双筷子,舀了些滚开的面汤浇了浇放在一边。
这母子三个都不爱吃醋他记着的,小姑娘头一回来,他问了后才给其中一碗添了一点。
冯时夏知道老人估计将自己以往掉头用筷子的事看在了眼里,今天才特地烫了烫筷子,心下很是感激。
她是趁中午出来买东西的空档顺便带着几个孩子先过来面摊吃面了。他们自己带的午餐留给看摊的小哥和卖菜大娘了。
她原先是打算只让跑腿小哥兼职到中午,可笋和蘑菇本就数量多,到中午了还剩一半,其他多少也还有些。考虑到下午还要安排的事情,她把人留下了。
一直留的吃食就只够三人的,哪怕某天多带了些,她都分给屠户小哥了,小女孩的这回更是没准备的。想着四人反正不够吃,小女孩的得另买,跑腿小哥要单独去吃饭也麻烦,于是折中处理了下。
她今天带的午饭是粢饭团,由春游那天大男孩带的杂粮饭团引出的想法。
屋里没肉没菜的不好准备其他,却糯米、油条、肉松和芝麻都有,带这个正正好。
饭是糯米和大米混煮的,中间的馅料她还加了微酸辣的腌菜,本来要是有脆爽的辣萝卜条,搭配出的味道会更好,可惜它们才刚入坛。
这种粢饭团扛饿,巴掌长的小孩吃一个,她吃两个就很饱了。考虑到跑腿小哥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她将自留的四个饭团中的三个都留给了他,大娘自己往常多少都有带点吃的,她就只分了一个出去。
“哪吒”爷孙面摊这儿的面分量多,小家伙们上午都会吃点零食,往往吃不完一整碗,她就只要了三份肉丝白面条,多拿了一个碗,从自己那碗里给俩孩子又分了些。
坐的时候她让小女孩坐了背太阳的位置,自己和俩小坐侧光的位置。这大中午的紫外线更强,小女孩本来就挺黑了,再晒皮肤都得晒坏了,以后养都养不回来。
她和小家伙们都是带了太阳帽出门的,在摊上的时候,太阳一出便让俩小的戴上了,因此还引来一波小人流。小女孩的没带,她便把自己的让出来,结果人也不肯戴,索性她也一直没戴了,免得小姑娘不自在。
被认为有些“执拗”的于娟本以为他们要等回村后再吃饭,或者就吃点摊上的东西顶一顶,没想到冯时夏会专门带他们来吃面。
她还从来没在外头花钱吃过饭,她手头一文钱都没有,就算人家肯借她都还不起,因此十分不安。
哪怕她努力想表现自己不饿,可是不争气的肚子闻着面摊上那味不由自主地就响了。
后来怎么拒绝都没用,夏夏不仅给她花钱买了面,和大家吃的一模一样不说,还让她吃最多的。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偏待过的她禁不住眼睛就红了。
冯时夏则有些无奈,她大概理解小女孩的窘迫,但她该怎么解释,就算要坚持不花别人的钱,也可以先预支今天卖蘑菇的入账呢?
“呀,娟子姐,你是不是想家啦?别哭啊,再等等我们就回去了。”小豆子看到于娟的红眼眶,想起头两次自己跟着夏夏出门的心理,拍拍于娟的手臂,表示十分理解。
“等太阳要落山我们就回去啦,娟子姐。”于元不理解这种情绪,但不妨碍他跟着安慰人。
被两个小的误会了的于娟有些脸红,慌忙擦了擦眼睛,却不好说出真正的理由。
面她还是吃了,但她也把碗里的面分了一些给阿元和小豆子,她还准备分肉丝的,夏夏只让她自己吃了。
她心里特别复杂。
结账的时候看夏夏抓了一大把钱出去,阿元和豆子也兴冲冲每人给了两个,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站在一边咬了咬唇,有些难受。
冯时夏是看到小女孩神情的,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把对方当小家伙一样,摸了摸后脑勺,给了个安抚的笑。
怎么说这孩子都已经给她站了一上午的摊,不说工资,难道她还能连顿饭都不管了?
“夏夏,我袋袋里的糖都吃光了,怎么办?”于元把冯时夏拉到一边说悄悄话,给人看他胸包里带的零嘴,里头就半根没啃完的麻花了。
他们很久没过来面摊吃面了,他都没准备好给这个小哥哥留点。豆子装了个青团子,别的比他带得更少,早就吃没了。
冯时夏见小家伙的小眼神瞥了瞥那头一直遮遮掩掩偷瞧他们的杂工小“哪吒”,瞬间明白了小孩的烦恼是什么。
好在她提前就料到了这个状况,早有准备。
掏出包里的装了新品花生豆的小零食包递给小家伙,示意对方照旧可以去送。
小孩乐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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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5章 论小裤裤的重要性
面摊上的药罐还在,药味还浓,她帮不上别的,只希望这个明明胆小却勇于帮家人分担的孩子生活里能多点甜味。
她的摊位上一直都有试吃,给谁不是给呢?这孩子没去过她就带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爷爷,婶子和小弟弟给的糖我还留给奶吃,我吃别的,今日还有炸豆子呢。”
“你自个儿也吃一块吧。”
“好!爷你也吃一粒吧。”
“成。”
“爷爷,小弟弟今日头上戴的是啥啊?”
“爷也不知道,要不等下回你问问?”
“我……我不问。”
“怕啥哩?”
“……不好问的。”
“那咱就没法子知道啰——”
“……”
吃完午饭的冯时夏没去别处逛,立刻回到摊位的提了桶准备去后街打水。往日都是屠户小哥先给提了一桶,完全够他们一天用的。今天大伙又是抓蘑菇又是弄笋的,时不时要洗个手,所以还得去打。
跑腿小哥本想去的,可她想顺便看看能不能买到樱桃或别的新鲜菜,就没让他去。
小女孩她依旧带着走,人第一回来县城,只对自己和小家伙们熟悉,摊上哪怕有卖菜大娘在不会出啥事,可单独把她留在那,小孩肯定会害怕。
冯时夏径直先去了街尾,买樱桃的事准备回程再说,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力气,正好边逛边歇脚。
不过怎么俩孩子拖着她走得有点快?那小短腿迈得虎虎生风。就算这会儿人不多,也很容易撞到的。
她正想让孩子们慢点,突然小家伙就那么背着她站住不动了,而后低头还看了看什么。
她赶上去的时候,只看到小孩脸色有点僵,“肚仔”有点急,估计是担心好基友。以为是小孩们累了,谁知他们之后还是神色如常地跟着走了,只不过没再走那么快了,反而慢了些。
等到了亭子边,她还没上台阶,就被拉着往公厕方向去了。
这会儿没什么人,她拿了点“厕纸”递给小女孩,给她指了一间让她也去一趟。自己和小家伙们是早就习惯了,今天忙就没离开过摊位,小女孩却一上午也都没吭声,应该是有点急的。
然而,她在外头等了半天,小女孩都出来了,一早就非要挤进同一间厕所的俩孩子一直没动静。
要不是里头有两个人,她都怀疑是不是掉下去了。
可,这两个人就干脆在厕所里玩起来了?还是两个都掉厕所了?
她一头黑线地上前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艰难地打开一点缝,“肚仔”露出两只眼睛就那么跟她对视着,一脸平静。
没一会儿,小孩败下阵来,略显慌张:“夏夏,阿元!尿裤子。”
???
ha?
她没听错吧?
“尿”?“裤子”?尿裤子了?
摆摊就这点不好,卖菜大娘或跑腿小哥在的时候他们能离开一会,或者屠户小哥不忙就让大黄狗去喊下屠户小哥帮忙看会摊,屠户小哥也忙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大人看摊有三急也得忍。
所以她通常的做法是早上进城那会或者支摊的时候就先去公厕一趟,上午大家尽量少喝水,等中午没什么人的时候再让屠户小哥过来帮忙看一会儿。
狗子们虽然已经有一定训练成效了,但还不到说能随心所欲地受她控制,只是在配合他们的时间之外偶尔利用随身带的稻草处理。当然是不会让它们随地解决的。
要是两个小的再小点,没什么自控力,怕是没办法这样跟着她出门的。
可今天怎么?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
她想了想,估计是俩孩子的新宠小葫芦惹的祸,以往她就只带一竹筒水,三人分一分,每个人刚好能保证一上午不渴到而已。今天他们却一人背了一葫芦茶水,她忙起来也没想起来提醒他们控制下,吃面那会就该发现问题了,两葫芦水都没了。
水喝了两三百毫升,吃饭时又喝了些汤。
难怪刚刚这俩孩子的表现那么古怪。
想来小家伙在街头愣住那会儿就已经尿裤子了,只是里头穿了内裤,外裤又宽松才没显出来。
这是觉得自己闯祸了,闷躲厕所里想办法结果半天没想出来干脆人也不出来了?
她不禁失笑了,疑问地看向“肚仔”,心说,你呢?
“我¥一点点。”见她没生气,小孩还颇自豪地比划了一块约摸他巴掌大小的样子。
“夏夏?”
被门挡住的里头传来小家伙犹疑的低声呼唤。
她把“一点点”的“肚仔”给架到外头,自个儿进去了。
小孩的外裤滑落在小腿处被他自己拽着裤带,里头浅蓝小裤头已经明显有洇湿的痕迹。
小孩见她进来,可怜巴巴地瞅她一眼后就低了头,一副犯错的模样。
“没事,”她摸摸小家伙的头,边帮着他把里头的裤头脱掉边安慰着,“外边的裤子没弄脏不是?下回你想尿尿了提前跟夏夏说,夏夏抱你跑过来就不会尿裤子了。”
没带毛巾擦身子的毛巾,她就拿裤头还干的地方稍微给小孩擦拭了下。问过他确定不要再蹲厕所了,就把人送出去了,换进来“肚仔”。
这孩子确实弄脏的不多,前后都不太看得出来,没得换只能等它自己干了。
只他看着看着那布料深色处一脸遗憾:“¥我阿元!穿小裤子。”
冯时夏大概明白了“肚仔”在遗憾什么,摇摇头将人又架出去。正要关门,哪知小家伙又给推开了个缝,小脑袋伸过来,眨了眨眼,指着她的包:“夏夏,还没牵绳子。”
小孩说的是安全绳。刚来县城的时候,带着狗子和小孩,不好都一块带进厕所,便临时用的稻草隔着门和小家伙一人拽一头。
她觉得这法子很好,便一直这么用下来了。
后来有时不带狗子出门了,筐里就不一定备着有稻草了,她便编了两根安全绳,上厕所的时候就一头套在两孩子手腕上,一头她拽住。
就这样,轮到她到里头时她还不放心,总是把绳子拉得比较近,还会时不时喊他们两声,确认外边的人一直好好地就在那。
三人都熟悉了这个模式,只是因为今天小女孩在,她刚刚就没弄了。现在被小家伙特意一提醒,她便还是按往常的操作给三人绑上了。
原来,这根绳子不仅绑着她肩头的责任,也系着俩孩子心里的安全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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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美丽的愿望
感受着几道若有似无的打探,第三回依旧只打上来一面碗水的冯时夏已经在心里开始飙脏话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要是平日只洗个手就算了,如今她不仅要大半桶水,还要额外给小家伙打洗裤子的水,怎么偏偏还是打不上来呢?
这吊水井真的太坑爹了,就是以前经常要引水的老式压井也比这个方便多了。
“夏夏,我——”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萎靡,小女孩慢慢靠拢来了,指着摇把欲言又止。
冯时夏无奈地退到后方,主动让出来位置,自己确实很多方面都比不过这个不过才十来岁的小姑娘。
总不能真在这儿打一中午的水吧?
小女孩的动作很熟练,绳子左右晃悠三两下就摇着水往上来了,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做的。
可是摇着摇着她脸色好像有些不对,速度也慢了,摇把还没压下去,要反转弹上来啊——
冯时夏看到这心脏都紧缩了,轱辘上已经转上来有一半绳了,这要是水桶直直掉下去,那摇把往上打的力道怕是脸都能给打歪了。
可她刚才太放心了,直接都退到亭台边坐下歇脚了,这不止三步的距离还要起身完全没法第一时间够到人。
她突然怨恨起这么没用的自己了……
“¥!”
“啊!”
伴随着小女孩的惊呼,电光火石间,一只手臂从她右后方伸出,将人往后拖拽了几步。
“好看的哥哥!”完全没意识到意外擦肩而过的俩孩子道破了来人的身份。
又是他!
不管冯时夏怎么想,童飞将小女娃拖开后就直接帮忙打了两桶水上来。
这阵子没人叫他去哑娘子摊上买东西,他就只中午出来在这附近转一会儿,他知道有时候冯时夏会带着孩子过来。本以为她会自己打水了,才一直没靠近,结果刚刚差点就出事。
他是真的不知道哑娘子怎么长这么大的,打水这么简单的事就连这个差点被打到的小孩都比她会。
冯时夏若知道这男孩的想法,肯定要辩说她只要拧拧龙头或者伸个手就长这么大了。
但此时她无法不感激这个三番两次从困境中解救了她的小“骑士”。要不是他及时出手,刚才事就大了。
而这孩子两手空空,根本就不是要来打水的,也帮她打了,她想回报些什么。
翻了翻包,给钱未免太俗气。可里头也没有别的零食了,等看到一些空白的油纸,她忽然有了主意。
她随手撕了一小片下来签了个“夏”塞给对方。
她想美少年应该能明白什么意思。
他同样喜欢蛋糕,还去买过两三次,是用过这种“兑换券”的。
童飞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在阿元“纸片片不要丢了哦”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手里这薄薄的一点代表什么。
可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根本不值得拿那么精贵的东西,他想还回去。
冯时夏却摆手笑了笑后兀自蹲下指点小家伙搓洗自己弄脏的小裤子了。
童飞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冯时夏起身,又察觉到小女孩一直偷偷往他这边瞟,实在不自在的他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感觉到人离开了,冯时夏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她接触到的这些小哥都太淳朴了,让她一个本来就很少交际的人来应对这些,真的太为难她了。
好在自己还有个“聋哑”身份来掩饰自己的这些“无礼”行为。
于娟在家本来就是常常自己打水的,照理不应该出这种事的。可这里的桶大些重些,她一时没放在心上,再加之井也深些,井口还高,她没防备跟以往一样打了满满一桶,结果出乎意料地过重了,甚至摇到一半就有些没力气。
其实连这么小的事她都没帮到夏夏她原是很懊丧的,谁知她竟然看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一时之间内疚自责的情绪都被满满的惊叹、疑问和好奇取而代之。
可惜,那人很快就走了。
对方竟然是男的……
浮想联翩的于娟有些呆住了。
离开街尾后,被幸运女神一直眷顾的冯时夏终于不那么幸运了,她几乎看遍了左右的摊位,都没找到一家有卖樱桃的。
按这世界没有反季节水果的结论来推理的话,她之前尝到的确实是成熟的樱桃味了,那么樱桃应该上市了才对,怎么会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呢?
可事实就是没有,她只能买了些同样卖菇的一位摊主摆的两斤多桑葚。之前在山里因为它味酸,他们没摘多少,如今发现做果酱还将就,她干脆就再买些。
对方可能认识她,而且还知道她卖菇,见她走过去开始还一脸防备,直等她表示出要的是桑葚后,那人最后给了一个极便宜的价就打发她走了。
有多便宜呢?只花了4个铜币,跟白捡似的。
本来小女孩还不肯让她买,言语中似乎表示自己能再去摘,可她想着就几个铜币的事,省得几个孩子危险地再去爬树还是划算的。
何况她还不知道县城这边对果酱夹心蛋糕的接受度,现在只多买一点备用,花不了几个钱,等以后如果要得多了,她再去后山看看有没有桑树吧。
而见得对方摊位上一些自己早就卖得差不多的菇还没卖出去,她心里就平衡了些,至少她还是比较幸运的。
好吧,陈列本来就重要。
去一家杂货店和一家精品店,哪怕里头有卖一模一样的产品,顾客当下的购买欲都不同。
这个摊主最大的问题是把所有的菇都搂在一个筐里,不说分类,下面一直被压了一上午的菇翻上来品相肯定就很差了。
总而言之,樱桃没买到,她之前下意识没让俩孩子扔的那两个核,她这下觉得很有必要带回去。
她有一个美丽的愿望:种下一颗樱桃树,等来年结出无数的樱桃,再来年她就能有一片樱桃园,从此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唉,她只是太想吃水果了。
苹果、草莓、荔枝、橙、枣、山竹、芒果、黑布林、猕猴桃……都在哪儿啊?
“哇,夏夏,好多鸡崽崽~”
小家伙指着一处惊呼。
嗯,好多小鸡仔,挨挨挤挤的在一起,看过去就是一片毛茸茸的浅黄羽毛,甚至像在发光,远看好似一筐香蕉。
她这是中毒了吧?
“夏夏,走!”小豆子来了劲,拖着她就往那卖鸡仔的摊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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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要找爹娘的崽崽
本来小女孩还不肯让她买,言语中似乎表示自己能再去摘,可她想着就几个铜币的事,省得几个孩子危险地再去爬树还是划算的。
何况她还不知道县城这边对果酱夹心蛋糕的接受度,现在只多买一点备用,花不了几个钱,等以后如果要得多了,她再去后山看看有没有桑树吧。
而见得对方摊位上一些自己早就卖得差不多的菇还没卖出去,她心里就平衡了些,至少她还是比较幸运的。
好吧,陈列本来就重要。
去一家杂货店和一家精品店,哪怕里头有卖一模一样的产品,顾客当下的购买欲都不同。
这个摊主最大的问题是把所有的菇都搂在一个筐里,不说分类,下面一直被压了一上午的菇翻上来品相肯定就很差了。
总而言之,樱桃没买到,她之前下意识没让俩孩子扔的那两个核,她这下觉得很有必要带回去。
她有一个美丽的愿望:种下一颗樱桃树,等来年结出无数的樱桃,再来年她就能有一片樱桃园,从此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唉,她只是太想吃水果了。
苹果、草莓、荔枝、橙、枣、山竹、芒果、黑布林、猕猴桃……都在哪儿啊?
“哇,夏夏,好多鸡崽崽~”
小家伙指着一处惊呼。
嗯,好多小鸡仔,挨挨挤挤的在一起,看过去就是一片毛茸茸的浅黄羽毛,甚至像在发光,远看好似一筐香蕉。
她这是中毒了吧?
“夏夏,走!”小豆子来了劲,拖着她就往那卖鸡仔的摊位去。
到了近处才发现他们看到的那片黄其实不是小鸡仔而是小鸭仔。
摊主也有卖小鸡仔,在旁边一筐里,白的、黄的、花的和黑的都有,夹在在一起,像铺了一张虎皮。
小鸭仔也有几只花的和黑的,隔在那片黄色的后边。
“叽叽叽叽~”“嘎嘎嘎嘎~”的交响乐奏得欢着呢。
“好小啊~它们只有这么,这么大~”于元用小手比出一个窝窝来,轻声惊叹道,生怕吓到这些小生灵。
“它们的眼睛像黑豆。”小豆子忍不住上手戳了戳。
“一点不像!”于元先是反驳,后来才意识到小豆子说的黑豆是真的黑豆,立即改口,“像!”
小鸡仔的嘴巴和脚都非常尖细,小鸭仔的则是扁扁的,很可爱。
冯时夏没忍住抓了一只灰黄花羽的小鸡仔托在掌心,阳光下它周身细细的绒毛蓬松得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似乎轻轻一吹就会飞走。
而它更像专业模特似的,收着翅膀卧在她掌心一点不动,专注地看着某个方向,神情严肃又认真。自带发差萌。
“夏夏,我也要。”小豆子嚷嚷着也想抓,可是在陌生大人面前又有点不敢。
冯时夏觑了眼老板的脸色,将俩孩子的手掌心摊平,一人往它们手上放了一只,再捉了一只打算给左边的小女孩,结果被拒绝了。
她有些讪讪,人家是孵了给人正经养的,他们把这些小东西当玩具且趁机“揩油”的行为好像是有点不好。
毕竟她以前是有听说小鸡仔和小鸭仔不能经常抓它们或者抱它们,会养不活。
也不知真的假的。
可既然想到了,不管有没有影响,她还是把自己手里的放下了,且等了两三分钟让小家伙们看得差不多了后就准备带人离开了。
“夏夏~”
“肚仔”起身时明显有些不乐意,小家伙的眼神也一直还在那两筐小东西上不舍地打转。
“这位小娘子,我看你家娃子这么喜欢,你就买几只呗~我家的鸡仔鸭仔你放心,都是个顶个的好养活嘞~”
摊主一年来不了几回县城,只有大批鸡鸭要卖的时候才来。他是不认识冯时夏,可他从于元和小豆子头上戴的染色细棉布斗笠和身上挂的小葫芦就能判断,这家不仅有点闲钱的,而且还是比较宠娃子的。
这样的客人不抓住机会卖那不是傻么?
还不待冯时夏表示什么,突然被提醒这些是可以买卖的小豆子立即就豪迈地拍板了:“买!”
说着就要往包包里摸钱袋去了。
于元也眼睛放光,跟着掏胸包。
冯时夏看到这俩再熟练不过的动作眼皮都抽抽了,忙上前阻止。
买啥买,买回去可是要养的,这可不是蝴蝶虫子,不说养大得费多少工夫,要是养死了,这俩孩子还不哭死?
而且让他俩养了,指定是不能吃的,那非得添这么些闹腾的小东西回去干嘛呢?
坚决不能让。
看冯时夏不同意,小豆子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脸垮了,撅了嘴。以前那只爬来爬去还会缩脖子的夏夏不让买,现在这些小鸡仔又不让买。
“豆子,你家没有养母鸡吗?有的话可以自己孵小鸡仔的,不用买的。”于娟帮着从中调和道。
“没有这种的。”小豆子指着一大片的黄,回答得很干脆,“也没有这么多。”
“那是小鸭仔。”于娟很无奈,鸡和鸭她还是分得清的。
“!”
俩孩子眼睛更亮了。
小豆子:“我家没有小鸭仔。”
于元:“娟子姐,我家没有鸡崽崽,也没有鸭崽崽。”
“买的话要花钱的。”于娟强调。
“我们有钱!”
俩孩子底气十足。
“很贵的。”于娟印象中有听村里的阿婆婶子提过,一只得好几文呢。
“我有好多钱钱的。”于元咧了嘴。
“我也有好多的,放在阿元那里。”小豆子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一样很富有。
于娟发现自己好像越劝越不对劲了,只能拿眼去看冯时夏。反正只要这个人不同意,阿元他们也没办法吧。
“夏夏,小鸭仔好可怜哦,它们都没有爹和娘的,我们买它们回去好不好?白菜和小牛能喂它们的。”小豆子见决定权又到了冯时夏那边,眨眨眼睛,有了办法。
这话一出,于元受不了了,跟着仰头央求:“夏夏,我们抓的大鸡肯定很想鸡崽崽的,鸡崽崽不能跟娘分开的。”
“阿元,那是公鸡,不是带小鸡的母鸡。”于娟更无奈了。
“啊?那鸡崽崽也不能跟爹分开的,我们再给它们找到娘。”于元想想后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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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章 债多不压身吗
冯时夏后来想想,怕有不成活的。最后按她之前挖植株的办法,让小女孩在孩子们看中的范围里鸡鸭仔各挑了活泼又健壮的不同色的三个。
“夏夏,它们长得不一样,不是一家的。”于元有些犹豫。
“阿元,你忘啦?白菜和黑豆也长得不一样,可它们就是一家的。还有,小牛和小白也不一样呢~”小豆子倒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还想起以前自己对大黄和白菜之间的关系的质疑,将好友当时的话还给了他。
于元拧着眉想了下,决定认同这个说法,毕竟白菜和黑豆确实是铁证。
冯时夏为什么非得挑不同颜色的呢?因为俩孩子刚开始挑的鸡鸭全是黄的,估计也是受那一片亮黄色的连带影响。
可这些小东西买回去肯定不是随便散养等下蛋吃肉,而是会被当宠物养,那么来两组“三胞胎”到时候怎么取名?
按“黑豆”和“小白”这两只崽子的取名方式推论,她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到时候很可能会出现“小黄”。可有六只“小黄”,到时“小黄”归谁,俩孩子估计要打一架。
“小黄”之外的叫什么?
她一点都不想去帮着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她自个儿要区分哪个是哪个都得愁得抓秃了头。
区分不了肯定不方便平日照看喂养,更甚者万一哪只生病或死亡了,很可能闹出名存实亡的乌龙。
既然孩子们坚持要养,她就得让他们有负责任的心态。一个合格的饲主,是不可能连家宠的名字都搞错的,那绝对不能被接受。
建立关系和感情的双方必须是确定的,且有名有姓才行。
所以,都选不同色的才最好。
她自己本来也有参与挑选的,可是连选两只都被小女孩否决了,干脆就不参与了。
于娟否决的原因除了冯时夏选的看起来不太好养活之外,更是她觉得必须要选母的。因为鸡鸭鹅只有母的才能下蛋,公的不行。
她把自己从大人们那听来的所有挑选方式几乎都用上了,尽力选了六只。她是不相信面前这个摊主阿伯的,毕竟村里的婶子和阿婆们常常说卖鸡鸭仔的最会用公的充作母的骗人。
小鸡仔一只12铜币,小鸭仔一只八铜币。
冯时夏看小女孩瞪大了眼便知道贵了,可最后还是一个钱都没还下来。她明白这是摊主吃定了自己肯定会买,但她也没法子。
付账的时候她出了一个银币,剩下的10个钱让两孩子分摊了。这是他俩一致要求买的,肯定得让他们明白他们自己也得承担一份支出,就跟当时的小石磨一样的。
按惯例,两个人是每人得出5个铜币的,可“肚仔”拢共就带了5个,之前吃面付了2个,如今数来数去也就只有3个钱了。
但这可难不倒他,顺嘴跟小家伙开口就借,可小家伙这回却意外地摇了摇头表示是他想要的比较多,所以他本来就该给多一点。
为此,“肚仔”感动得都快哭了。
冯时夏就很怀疑这孩子每回见啥都勇于掏钱袋的底气是什么,甚至刚刚还想跟阔少似的来个全包。
可能就是因为无知而无畏吧。
又或者,如果他们真的刚好有足够的钱,他们真会全部拿出来买下这些都说不定,只因为眼前就是他们当下最想要的全部。
而她自己却要考量预算、价值和付出等一系列“理智”的现实,最后绝对不会选择为一时的喜爱而倾其所有地冲动买单。
这就是年少和长成的区别。
可前者真的就是全然不好吗?她不知道。
离开的时候俩孩子一人搂着一衣兜的鸡崽子,乐陶陶一副被那几只小东西萌化了的样子。殊不知他们这表情也萌化了她,否则,她当时怎么会同意再买这几只小崽子呢?
债多真的不压身吗?
小院都快成“崽崽专区”了。
本来带两个人类幼崽就很难了,谁知最后竟有了大小七个。这就算了,他们又多了狗崽和羊崽,如今,更是连鸡鸭崽崽都来了。
她是不是得庆幸小猪崽和小鹅崽没在县城被他俩发现,不然以后的日子更水深火热了。
她是真的没打算开“育幼院”的啊……
但,
“夏夏,我们去那里——”
再听到熟悉的惊喜声调起了个话音,冯时夏心头就是一跳,等扭头看到卖几斤重的鸡鸭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知道小家伙这会儿不是馋了想吃肉,可这更可怕。
她赶紧冲小女孩使了个眼色,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就将俩孩子速度带离了那片区域。
“——给崽崽找爹娘吧——”
“哎呀,在那里啊,夏夏,我们走过啦。”
冯时夏权当没听见,她真的太难了……
发现小家伙们的意图后,她宁愿走“八”字多绕路都是刻意避开了几乎所有的卖鸡鸭的,一点没再耽误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摊位。
她身上还有1000个铜币的债务,想尽快还债开源还得配合节流,像鱼啊什么的,如今能省就先省省吧。只肉,她还是称了三两,小哥给她专门留了骨头,赠送的心肝她没肯拿。
“i”音响过后,摊上除了一点菇和笋其他基本都清光了。
“哑娘子,你看就这么点碎菇了,你这些个青苔难不成也能卖钱?我看5文钱就全给我了吧。”有大娘扒拉着台面上剩下的约摸四五斤菇开口道。
因为雷公菜一点没卖出去,木耳也卖得不多,再加上其他一些断柄缺块的,这些菇看起来是有点挑无可挑的样子。
但不能挑不代表一定要卖,她还能自己留着吃啊。自己吃要什么卖相呢?口味好就行了。
那几十铜币一斤的,好些她都没尝过味呢~
再说,真要用这样的超低价格卖这么多出去,破坏了市场的定价规则肯定会被记恨的。
还不如就此收摊了。
蛋糕虽然因为促销活动价格调整导致预定的不多,但也已经有一个了。
够了。
剩下的时间带小女孩一起走走逛逛顺便把要办的事都办了才是正经。
大娘也卖得七七八八了,见她打算收摊便递过来早上就留好的三根大莴笋,并把剩的菜搂回畚箕里就帮忙卸了台面。大娘是准备再守一阵子的。
跑腿小哥今天工作了差不多7个小时,她如数付了70铜币的工资,没卖完的笋和余下的试吃各拿了一些给他当工作福利,同样也给了大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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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富夏夏,穷夏夏
麻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挣这么多钱,不说比他前两日全部挣的都多得多,这比北门最能扛的人都挣得多。在那里,来货多的一天,如果家家都肯要你,扛上一天卸上万斤的货最多也就挣四五十文。
当然也有轻泡的,可轻泡货的价格算法不一,大多得跑几趟才能挣够一文钱,有的还不方便搬,对扛包的人来说这就是耽误时间。所以,除非主家十分大方,不然有选择的时候一搬都宁愿去搬重货。
可就是这四五十文都能比上一个泥瓦匠一天的工钱了,这对没有一技之长、只有一把子力气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而如果码头来货不多,或者自己找活难一点的,每天也就能挣个20来文而已。
可还是大把的人干,农闲的时候,周边村里的青壮都出来找活了,甚至一些腿脚利索的老人都来,能挣一文是一文。
像他这两日天蒙蒙亮出门,断黑才进屋,就这样忙活一天才得20文,但他也高兴。
可如今更是喜不自胜。
他在哑娘子这儿的活计轻松得很,就动动嘴,力气活基本就没有,人不多的时候就能歇。
说比那铺子里的伙计他都觉得自己更轻松,虽然这街面上不遮风挡雨,但是哑娘子脾性好,他不用跟其他伙计似的对主家提心吊胆,也不用所有搬货上货或主家的杂事都得他来忙活。
除此之外,上工晚下工早,今日拿的钱比一般铺子里的伙计要多得多,他觉得甚至比大铺子里的伙计还多,或者可能差不多相当于拿了管事的工钱,且哑娘子管了一顿精细饭食,最后还给了值二三十文的东西。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自己堂堂正正挣的甚至比他们做那活运气最好时分的还多。
他能想象如果大头他们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而家里的弟弟妹妹们估计会乐疯吧。
唯一遗憾的是哑娘子这里要人的时候不多,可这真算不了什么,他已经不知如何感激命运把哑娘子送到他面前来了。
天天有这样的活计的日子,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王大娘刚刚推辞哑娘子给的东西的时候,阿元和豆子一个劲地说笋煮一煮,再用油煎一煎,之后和肉一起炒,最后放点黑乎乎的油,就特别好吃。或者和骨头一起煮也好吃。
他决定今日也大方一回,按第一个法子去买二两白肉回家做做,哑娘子的法子,味道肯定不会差。
只是俩娃娃说黑乎乎的油他就算知道是酱,他家也没有。但菜里有油又有肉难道还会难吃吗?
肉就去赵小屠户那去买好了。
麻子在无限感概的时候,于娟也在无限感概。
她不是感概县城多热闹、多好玩,而是感慨冯时夏挣钱那么厉害的同时怎么花钱也那么厉害。
买鸡鸭崽的时候给了几十个钱,收摊的时候给那个满脸麻子的人又是几十个钱,到粮铺给了一袋子,在街上买一个长鸡笼给了一捧钱,从一个都是木头的铺子拿回好些木板又给了人一大把钱,她感觉夏夏几乎都把今天挣的都要花光了。
她从来没看人一天内能花这么多钱过。按她娘的说法,如果不是出门,在村里是一文都不能花。一两月到外头买一回东西,除了扯布和必须要买的贵重物件,花个十来文二十文正常,花几十文那就是不应该,花上百文的人那就是疯了。
可夏夏今天给出去别个的钱,她数都数不清。
尤其在粮铺,她是听那人说夏夏是去还钱的。等她偷偷问阿元,他还说夏夏经常这样买很多东西。
所以,她之前以为夏夏很有钱,其实可能是误会吧。一个欠着钱还大把花钱的人怎么可能很有钱呢。
她都怀疑夏夏每天挣这么多都不够给出去的,其实夏夏很穷才是真的。
可她不理解冯时夏为什么不把好不容易挣来的钱攒下来,鸡鸭崽就算了,花了钱买回去总归能养大下蛋,但天天买肉在她看来没必要,像村里一月吃一回就很不错了,通常都是农忙或者过年的时候才称肉的。
他们家因荣仔挑嘴,那也是十天半月才有一回。听她娘说就是村里公认的富户——宗旺叔家也不是天天吃肉的,隔几天才吃一回。蛋倒是天天有,他家养的鸡多。
但听几个小的说,他们只要在夏夏那吃饭,几乎都有白米大肉吃,还不只一种,有好几样,有时候还有鱼,他们过年都不一定买的那种大鱼。
每个菜都放了足足的油,特别香。
没事的时候还会包好多包子,拿细粮各种花样做吃的,还都给他们分,每次都是。
是的,她对此一点都没怀疑,在知道这个人后她就明白自己以前从阿元那里得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大哥买的,全是这个人做的。
特别厉害。
可之前她是觉得夏夏很有钱,这么用着无所谓,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夏夏怎么还是这么敢不顾一切呢?
而花那么多钱买一个鸡笼她觉得也没必要,村里很多人都会自己编点,就算弄得没有篾匠师傅那样好看,但将就能用。实在不会的,拿几根棍子和一些树藤或草绳也能给鸡围个窝出来。
那么多钱都够买一只肥壮的老母鸡了吧?
至于那些木板子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安了毛的木头玩意,她就更觉得不值得花那么多钱了。
后山遍地是树,村里人要弄个啥物件,直接去砍几根没人会说什么。
木板子自己弄回来截了劈了就成了,一文钱都不用花。何况大哥家里就有整治木头的工具。
木头棒子再不济多花点时间拿砍柴刀削一削就成的。
冯时夏带着小女孩一路沿着菜市街-杂货街-大件器物街-西大街-书画街这条线边逛边处理所有的待办事项,碰到有意思的摊位和店铺哪怕他们之前去过了,还是带第一回来县城玩的小女孩都再去了一趟。
可不知怎的,小女孩的兴致不太高,越走脸色越发不好,甚至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以为女孩是碰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买好鸡笼那会儿当即就问了,可是那孩子却坚决表示自己无事。
可明明他们到了木器铺子后,小女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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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0章 选择
唉,怎么就?小女孩连街都不喜欢逛吗?还是想回家了?
可现在这个点回去不一定搭得到车,走路回村用的时间很可能比到时搭老大爷的骡车还要长。
得哄一哄啊……
“小娘子,还有什么要定做的吗?”林近最近总被铺子里内的其他师傅说酸话,他也总算是明白冯时夏这样一个客人有多么难得了。
就这么三四回就已经在他这里花了近一两银子了。
虽然人家要是打对箱、打个床什么的也能有这么多钱,但那可都是要看运气的,一年都可能碰不上一回。可比不上这哑妇人隔几日就定要过来做个物件的频率。
冯时夏以为青年师傅是准备送客了,忙敛起心神验了货,主要是上次小家伙牙刷掉毛的事情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了,这回可不得谨慎些么。
三个豆腐架她都组合安装了一遍,总体来说都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至少她目前看不出来,但一些小毛病还是有的。她便把组装卡顿不灵活的地方都指出来让对方当场给修一修,连漏水孔的大小和走水槽的印深她都有要求。
完事后她依次试了所有刷子,稍微用上了劲,看会不会掉毛。
结果发现还挺牢。
这说明小师傅都有认真完成吧,问题可能确实不在他,应该出在用的胶水或者固定方法上。
或者这里的胶水保质期就几天?还是自己使用过程中触到了什么禁忌?比如不能加热或者不能泡水之类的。
可惜她这会儿没法把刷子都拆开来问清楚,只能比划了自己使用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看这里有没有售后。
“什么?毛掉了吗?不应该啊?哑娘子你是不是去拔了?正常是不会掉的啊……”林近有些疑惑。
这题于元会。
他挤上前来,仰头插嘴道:“夏夏没有拔的时候我拿着它,它就在嘴巴里掉了,后来夏夏就去拔了,又掉了。”
林近是不懂为什么这簪子会到嘴里,好吧,他是受方庆那小子影响了,先入为主觉得这是簪子。如果哑娘子是作其他用途的,比如可能要用到那毛,那掉毛的情况确实是可能的。
“那你们先不要去拔了,等下回给你们做,我再黏牢一些。”
于元自觉已经帮夏夏说清楚了问题,也得到了承诺,就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于娟站在一旁云里雾里地听,大概是明白了阿元那个用来洗牙的东西掉毛了,而那东西是在这里买的。
可不就是在这买的么?如今夏夏手里还拿了好几个呢。
她不懂,他们再怎么,算上豆子也就3个人。而且听阿元说他们都已经有一个了,屋里还有其他的。这回又买这么多,难道这东西这么费吗?
在她看来,木头和毛都是不容易坏的,注意些的话应该能用几年,甚至一辈子应该都没问题。
或者夏夏是准备给他们的?
这确实有可能。
虽然她那天见豆子用得龇牙咧嘴还弄出了点血的样子有点可怕,但夏夏若是真要给,她就当作不知道吧。
只是,目前的问题是夏夏跑到这里来找人说是不是想要退钱的,她是这么猜的,因为她娘就是这么干的,买的梳子用一阵子断了是要找回去退钱的,买的布有个接头都要拿回去换一块的。
有时候她看他们吵起来的时候站在一边都觉得有些丢脸。
所以她不敢妄自猜测和插嘴干涉,万一夏夏不是这个意思呢?毕竟夏夏好像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冯时夏想说她还真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不是她的错的时候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可于娟最终还是没上前帮忙。
冯时夏看林近一副习以为常的平淡模样,听他说了简短的三句话,一点都没懂,打的手势也不明不白的,她便以为对方这是在推辞了。
也是,牙刷这东西就属于消耗品,就算在现代买了一个用半月就掉毛的次品,也没人会拿去找人退换的,一是证据不齐,使用人无法自证自己没有做过超出正常使用方法或使用范围之外的行为。二是就几块钱一个,没人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耗费大量时间维权,只认下这个亏,下回不再去消费就是了。
她想想自己遇到的同样符合这些情况。何况她现在沟通都成问题,更别说“维权”了。
今天这些牙刷暂时看来都没问题,定制的要退货更是没理由的。
小师傅手艺是不错,看起来对待工作也严谨认真,只这样有意或者无意的以次充好还不积极处理的态度,她还是不能接受。
她觉得自己以后是要考虑换别家的,正好,目前该做的都已经做差不多了,短时间内用不上找木匠。
林近皱着眉头看哑女子无声无息地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这回什么定做都没有。
他总觉得好像在自己说出“下回给黏牢一些”后,这人周身的气氛就变了。目光看似平淡却像隔了一层什么阻碍一样的,跟以前不同。
他想想问题出在哪?
后来想到对方提出这个问题是不是想退钱或者让重新做一个,他只是看对方以往的态度和行为就直觉没往那方面想,现在一看应该就是那么回事了。
可一个那小玩意儿从定型到打磨,再钻孔到插毛,挣几文钱却费不少劲,这买卖并不多赚,如果要再花费同样的时间重做或全部退钱,按常理确实不太可能的。
而且他之前也不知哑女子用的是那毛,若是知道,他当时给黏得再牢一些,就不会出啥问题了,他觉得这不该算是他的问题。
想是这么想,这下见人都走了,他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没多做些什么,要是他提出退一部分钱,或者就干脆给重做一个,可能现在就不会是这种情况了吧。
因为这几文钱的东西失了一个这样的客人的话,着实不划算。而这人平日其实很好“说话”,不是胡缠的人。
现在去追还来不来得及?可那样做未免也太失身份了吧?非得做出一副上赶着讨好的姿态么?
可他学手艺是做啥的?来这是做啥的?不就是为的挣钱么?如果失了这么一位客人,还是按以往每月的那点工钱,真的……以前他还能将就满足,可如今他都看到了更好走的这么一条路,难道凭白就要退出去?
他资历轻,除了这位,平日都没人愿意专门找他做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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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 怎么哄人
身份?他只是一个有点技艺的匠人,依往日的情景人家说不定才是更有身份的人呢,只是不稀得花费在穿戴上。
而今日看这两娃子的打扮就知道对方肯定不可能是村户人家。县城里头一般的人家也没这么舍得给娃子花钱淘换那么些小物件的。
姿态?他是正经给客人做木器,东西做得不好就给换一个,这有什么可耻的呢?
是,他该去追,然后让哑娘子将有问题的拿回来重新栽一回毛,或者重新做一个。要是她想退钱,他也同意,下回自己将各物件的用途再问清楚些就是了。
“呀,林师傅,那小娘子走了啊。她说上回做的那漏底的木筐子是干啥的了不?是不是洗菜的?我说她那法子是真不错,洗完一拆板子直接下锅就是,筲箕太浅了,有时不好装东西。这回又定了啥?”
可巧,方庆从后院打了个转出来,一见得他就上前凑趣。
“没定。”林近瞧了瞧看不到人的外头摇摇头,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
这下追都晚了。
“啊?怎会呢?”方庆有些意外,他都习惯了三五天就要见到那奇怪的女子一回。
“呵。林师傅啊,头回给人做的那东西都掉毛了,人怎么还能找他定呢?以后指不定连我们这铺子都不会来了哦~”有听到现场的其他师傅开口道。
“啧,你们几个小子,做活得仔细着些,懂了没?买物件的哪个都不是傻子,由得你糊弄,哑巴都不是。别以为自己懂点皮毛就能称师傅了,可还远着哩。像那些个没真本事、随意应付的,人家就不会找你第二回。”有人更是意有所指道。
“倒是可惜了这么个大方的,师父要是知道了怕也……”有人怪腔怪调地感概。
方庆这么一听,心道不好,转头去看林近的脸色,却见对方全似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整整衣袖就照旧安静地往后头去了。
唉,可不是可惜么,多难得的一位既出的起钱又想法活泛的客人呐。只林师傅也没大伙说得那般难堪吧?要是手艺真不行,大师傅能收了他进来?
而那位哑女子平日里显然对林师傅的手艺也是满意的,这回的事只能说是运道不好了。
冯时夏则在考虑怎么哄小女孩才行。
在现代是鲜花、美食、礼物、逛街和看电影一般都能让女孩子愉悦。
花他们自个儿就有,在摊上摆了一天,显然在此时没多大用处。
美食的话,虽然没带小女孩下馆子,可这确实是目前能力有限,但她自觉自己卖的这些小零食还将就吧。
就她之前买的别的铺子里的糕点带给人的愉悦感,她觉得和自己卖的差不太多,差的那点大多只是个人偏好吧,毕竟他们主打的不是一个类型。
而小女孩平时看起来还挺喜欢她做的东西,所以现在应该也不是美食能解决的,或者不是她能提供的美食能解决的。
礼物倒是个主意,只她暂时没看到什么合适买的。之前的日杂街倒有不少梳子、簪子、头花什么的,可如今走过了现在再折回去就太浪费时间了。她还得去取画,大概正好绕县城两条大街走一圈就到点坐车了。
只能等会再边走边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东西,贵重的她也没那条件给买。
逛街效果已经被证实,哄不了孩子。
最后一项看电影,这里肯定是没有,只有唱大戏的,可惜今天应该没有演出,不然去陪孩子去看个戏也成。
这里的娱乐场所太少了,没有运动场地,没有游戏场地,k什么的就更不用想了。
确实很无聊啊……
难怪小女孩不快乐……要是她没这么多忙碌的事情要做,让她没空想七想八的,可能同样会觉得日子难过的吧。
走到大街上让小家伙喊住一个提着大酒壶窜来窜去的小伙计,买了4碗去燥降火的“饮料”。小女孩还没喝过呢,正好让她心静些。
俩娃子非要灌到葫芦里,还特地先把葫芦里头剩的水一股脑儿都喝光了,好在满一葫芦拢共也就一小瓶矿泉水的量,不算太多。
小伙计本都倒出一碗了,见状机灵地没说非要他们要那碗,都不用漏斗,直接用细壶嘴凭他的倒水技术给灌进去了,也没说多少,都给灌了满满一葫芦。
冯时夏让小伙计又给自己的竹筒装了一份,先递给了小女孩,然后才端起小伙计最初倒的那碗两三口喝光了。
再逛着走着的时候,一个货郎正好从前方迎面走来。上边东西还挺多,像是刚补完货一样的,她余光瞥到一样熟悉的东西,忙把人拦了下来。
之前春游那天,她就见小女孩对小家伙他们的葫芦很感兴趣,刚刚买“饮料”的时候也目光灼灼的,好像挺想要的。
既然如此,一个葫芦她还是买得起的,就十几个铜币,能哄小女孩开心就挺好的。
而且这东西能用到实处,小女孩翻地时熟练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做,她不能管到别人家里去,可出门干活能上带点水总是好的。
“夏夏,你也要个小的啊?大的是不是背不起?下次我给你背。”看出冯时夏打算的小豆子格外“热心”。
冯时夏给了孩子一个笑,戳了戳小家伙。
“葫芦几个钱一个啊?”
她也是习惯性让小孩问一句,因为很可能会差一两个铜币,自己给多了给少了都不太好。
“您都买过,肯定知道,我绝对没喊你价,就八个钱,便宜得很嘞。”中年货郎如是说。
“夏夏,八个钱嘞。”于元连着手势重复了一遍。
冯时夏自己都听出来了,可还是看了一遍小家伙的手势,满脸不可置信。她听到了什么?八个铜币?
天啦,她前几天买的葫芦,小家伙们那种的可是花了15个铜币,这几乎贵了一倍啊。
难道做工不同?
看起来外观是差不多的,她取了下来仔细比较了下壶嘴和做工细致度,不得不说,就是一样档次的东西。
真的要气死了,要是贵两三个铜币就算了,贵了一倍,这难道不是被坑了吗?亏得她还在那里买了3个。
她都没希望了,可还是让小家伙问了那种大号的,果然真的就是贵了一倍,她足足花了65铜币的冤枉钱,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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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2章 兔子还是团扇?
“夏夏,你咋啦?夏夏!”
“阿元,夏夏生气了!生气了呀!!会不会要揍小娃子了?”
“……”
冯时夏气到都要冒烟了,自己还是小瞧了这里的人民,本来以为绝大多数都是淳朴良善的,结果又碰到这种欺生的。
“豆子,你别胡说,夏夏才不会打小娃子的,你忘记啦?”于元斥责了小伙伴后忧心地抓上了冯时夏的手。
掌心传来的热乎乎的温度让冯时夏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在大街上,还在小孩子们面前。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跟老板指了一个小的。
“小娘子,我这可真没喊你价,”货郎一点没想到自己刚报价,刚刚还温婉着的小娘子突然就急眼了,他不由得腰都更弯了些,语气再柔了两分,“要不,你看看这边,我这还有好多小娃子玩的小玩意儿。瞧瞧这个,彩布兔子,可招娃子们喜欢,你要再买一样,那葫芦我就再便宜你一文。”
要不是瞧着眼前这俩娃子一看就是家里头宠着的,他刚刚指定就趁机溜了。买卖都没做成让他凭白受气?
冯时夏往老板手上看,心下撇嘴,好好的兔子做成纯白色不就挺可爱的,再不济灰色和黑色也行啊,这样杂七杂八的好多块花布拼在一起,一看就像灵魂碎裂了一样的。
她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没表示什么,偷偷觑了眼小女孩的神色。
十二三岁的女孩子除了喜欢打扮自己外,一般的大多也喜欢玩偶,像她小时侯没满足到,长大后自己买了不少,哪怕她的年岁早就过了玩布娃娃和玩偶的年纪,因为娃娃机里的她永远都抓不到。
有些欲望就得在该又的年纪去适当满足,成长后才不会因为过往的遗憾而形成过度的癖好。
小女孩看起来还是有兴趣的,老板提出来后她打量了好几眼。
葫芦实用,她给买一个,娃娃也可以买,但或许小女孩还有其他喜欢的。再看看吧,她不可能每样都给买,但给买两样她最想要的,还是可以的。
之前,她身边围着打转的全部都是男孩,现在有了唯一的一个小姑娘,她还是挺欢喜的。
“夏夏,我不要那个怪东西,我想要那个。”
“肚仔”居然嫌弃地看了一眼老板手里的七彩兔子,这让冯时夏着实吃惊了。她都以为按这两孩子喜欢有颜色尤其是大红带花的审美,指定会看中这个东西呢,小家伙不说,“肚仔”是肯定喜欢的。
她在那片刻间还想了一下,这东西只有一个,如果她买给小姑娘,他们俩也想要可怎么办。
结果,居然是她想多了,好吧。
但是!
你一个小不丁点的小男孩要一把年轻女子用的绣花团扇干啥?
“夏夏,那个好看!”小家伙也跟着赞叹道。
果然,哪怕不喜欢奇葩兔子了,这俩孩子的路还是跑偏了的。
好看是好看,但是——
好吧,确实好看。
她瞅瞅小姑娘,嗯,这东西也有点意思。
团扇的话也很有用,扑蚊子送凉都挺好的。
好像她说得挺没格调的,这团扇上边应该蒙的是丝织品,具体叫绢、帛还是缎她分不出来,上边的绣着的花鸟虫草和人像也比她绣个字母什么的技术高超老多了,外圈框架和手柄竹木的,光滑圆润,做得算很精致了。
哦,她想起好多古画和影视剧里,人家拿团扇是扑蝴蝶和掩笑的。
是她老土了。
那就买团扇吧,她看小女孩看扇子的次数是比兔子多。
只这两个一脸渴求的奇葩孩子。
她示意“肚仔”掏钱袋。
“啊?夏夏,我一个钱都没有了。我先跟阿元借好不好?”小豆子是真的突然很想要了,他觉得上边那个人就是夏夏。
“借。”于元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冯时夏一看他俩的模样,先是严肃地摇摇头,等看两孩子被拒绝失望了却没出声央求才偷笑出声。
手里有几个钱就没得个数了,真的啥都敢开口要了,价都没问呢。好在还算知道她不让买的时候就不能买了。
这东西实用,真要他们自个儿出钱,小家伙还好,“肚仔”的资产估计就要缩水不少了。
还是她来买吧,以后她就轮着借他们的用,借来扑蚊子送凉,嗯,挺好的。
“这小娃娃真是有眼光,我这可是刚进的新货,上面的花样子都是郡城里今年子最时兴的呢~这个只要16文钱一把。”货郎对小孩不喜欢他推荐的兔子面不改色,见人心思到了团扇上立刻打蛇随棍上介绍起扇子,末了自己琢磨了下手势比给冯时夏看。
冯时夏一看价格比自己以为便宜得多,心里乐开了花,她之前以为起码得三四十铜币一把呢。可这回她也学乖了,同样不表示什么,只指了三把示意对方重新报价。
“哎呀,看你小娘子顺意,难得碰到有眼缘的。你既然要得多,那就算你15文一把好了,我卖给别人可从没有这个价的。”货郎咬咬牙,一拍大腿,后头作出小声的模样。
冯时夏抽抽嘴角,心想,我不是什么都听不到么?那你又不想别人听到,那么何必还说出来呢?
但这个价格她还是满意的,毕竟有葫芦的先例在,她对这人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而且这货郎就算这回喊价了,十几个铜币的事,再高也高不了多少。真当绣花跟剥花生一样简单啊?
“肚仔”喜笑颜开选了一柄“黛玉坐在树下一块大石头上上身左扭90度心无旁骛地补着衣服”的扇子,且旁边还有一脏衣篓子的衣服,整个意境拼凑的元素诡异得很。
小家伙选的就正常多了,桃枝和桃花,正像院子里的那两棵树刚开花的那般情景。
轮到小姑娘时,对方重新皱起的眉头突然还跳了下,似乎被惊住了,之后便拼命摇头摆手,还一个劲往后退。
明明喜欢不是?这孩子真的是实诚啊。
冯时夏一把把差点撞了后头人的小女孩拉住,目光在对方涨红的脸上转了一圈,心思一转,便把之前他们都看不上的兔子和团扇一并放到她面前,做出不选一个就不罢休的样子。
小女孩挣扎几番,又来回看了他们几眼,最后挑了布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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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这个叫夏夏的人
于娟是完全没想到冯时夏会给她也买东西,这扇子这般好看,一把就要十几文,真的太贵了。
她想都想不出来自己拿着这种扇子的模样,这种扇子就该夏夏这样的女娃用,像她这般黑又没啥厉害的人用这个想想都羞人,而且她还太小了吧。
以前她跟着娘去宗旺叔家,那新嫁来不久的婶子屋里是有一把的。
娘说村里的媳妇子没几个有那个婶子那么排场的。
反正她有那个不太好,何况还得夏夏出钱,她更是不可能要的。而阿元和豆子,他们是小娃子本来就不懂事,无所谓,他们又经常跟夏夏在一块,想来买回去也是要给夏夏用的。
虽然她觉得买两把是有点浪费,但经历了夏夏之前那么多次动辄给出上百文的,这下才十几文的东西,她倒觉得没什么了。
那个布兔子她是也觉得不错,可她一样没想跟夏夏要的,却被夏夏好像发现了。
两个必须选的话,兔子肯定会便宜很多吧,听娘说碎布一般不值钱,一文能买一包袱。
结果,
“哎呀,真是可惜,这扇子几好看啊,我看你娘就选挺好的,你咋还不要呢?”货郎有几分可惜。
“这……嗯,不是我娘。”于娟羞得头都低到地里去了,声音跟蚊子似的。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娘呢?而且夏夏那么年轻,怎么这个人还能说是她娘呢?
货郎完全没在意于娟说的啥,接着报了价:“不过,这布兔子也不错,当真是受欢迎得紧呢,不然我也不会打头就跟你们说这个。瞧着,我卖得就剩这一个了,我也不喊你们价,给八文吧。”
“啊?那我不要了。”本来以为只要一两文钱的东西翻了这么多倍,于娟真的不敢要。
冯时夏倒觉得能接受,以往的玩偶或者布娃娃,少则几十,大多上百或几百,贵的上千的都有。
这个兔子约摸巴掌长,正适合把玩,几个钱就能买到其实还是划算的。她是知道外头这些碎布虽然不起眼,但有些料子和花样好的可确实是要花些钱的。
既然小女孩执意不肯要团扇,她大概能明白她的负担心理,便依了她选个适中的吧。
至于她听了八铜币都摇头的事,她就当不知道了。
再便宜,她总不可能去买个像小家伙以前的那种纸扎小球送人吧,就那种也还是得要4铜币啊,估计都达不成小女孩的心理预期。
利索地再要了葫芦和布兔子,直接跟老板结账。
“诶,小娘子我跟你说,虽然你没买三把扇子,我还是算你15文一把哈,之前说的葫芦少你一文我也不做假,就按7文算给你。所以,拢共是——”
“45文?哦哦,我算算——”货郎见冯时夏比划了个数下意识就认了出来,自己却还在埋头算着,好一会儿才抬头,“没错,没错,就是45文。你这小娘子真是不错啊,比我这做买卖的算得还快。”
于娟心想,你这是没见过夏夏真算得快的时候吧,几斤几两的好几样东西都能给你马上算出来。
冯时夏付了钱,没管小女孩的表情就把东西塞人手里了。
“小娘子,我往日里都是在西街这块呢,你下回还来哈~”
几人身后,货郎还在招呼着。
“娟子姐,原来夏夏是给你买的啊?你也跟我们一样有葫芦啦?不过,那个叫兔子的真的好丑,你咋不要扇子呢?扇子多好看呐。”小豆子拿着自己的扇子特意走到于娟前头不停显摆,他觉得自己和阿元还是略胜一筹。
“豆子,娟子姐肯定喜欢那个兔子啊,你不要再说它丑啦。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于元觉得说别人的东西不好,要是被说的那个人是他,他就会不高兴的。
“……”本来还愣着的于娟这会儿心里却一个劲琢磨,这个东西真的很丑吗?
另外她也很想告诉阿元,最后那句话不要说出来才对啊。
可是,夏夏真的就这么把东西买给她了,居然还有一个葫芦。这两个加起来,她掰着手指算了算,都跟那把扇子一样的价钱了。
这是长这么大,她收到的最合她心意的东西。以前在她还小的时候,还有模糊记忆,大伯那会儿有时回来也会给她带些小玩意儿。
可那时候的她不太敢说话,大伯又是男的,给她的都是拨浪鼓或者小球一样的男娃子常玩的东西。
她记得有一回她见隔壁阿姐有一根红头绳,她就很羡慕,很想要,可她一直没敢跟大伯说,哪怕她都看到大伯和伯娘的屋子里就有,家里的挑子上也有。
她一直等啊等的,却怎么都没等到那根红头绳,后来大伯和伯娘都不在了,她的小玩意儿都变成了荣仔的,她也再没想要过红头绳了。
可今日,她上一刻奢望过的东西,下一瞬她居然就得到了。
是因为这个人,她叫夏夏。
她好多的第一次都是因为这个叫夏夏的人。
她本来想把东西还给夏夏,她得到过就够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可刚刚阿元和豆子说什么,他们都觉得这个“兔子”很丑,都不想要。且葫芦他们也都有了。
她转身看去,那位挑担子的大伯也不见了。
好像,这些东西真的就只能她拿了。
夏夏——她之前好像也不太看得上这个“兔子”的样子。
难道她的喜好真的不正常吗?
于娟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中。
冯时夏路过“高中生”小哥的摊位,照旧站在一边等三人打过招呼后聊一聊再走。
小家伙们在村里就固定几个小伙伴,出门了跟这几个大哥哥们有时能说说话也挺好的,至少他们会开心。
他俩尤其跟“高中生”小哥聊得来,明明年岁都应该差了一轮。
“啊?夏夏刚刚生气啦?为啥?”卫子秋一边好奇地把玩着倆孩子身上各种新增的行头,一边漫天聊着。
“因为伯伯说娟子姐这个葫芦要这么多,嗯,嗯,八个钱。”于元把之前的手势比划出来,又自己看了眼辨认道。
“阿元,你这个小葫芦是得差不多七八个钱吧,不过有时候五六个钱也能买到的。”卫子秋伸手摸了一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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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章 去不去?
“子秋哥哥,不是的,我的小葫芦是要这么多的,好像,要这么多钱的。对,这么多钱的。跟娟子姐的不一样。”于元觉得不对,他的小葫芦当时比划的手势不是那样的。
“嗯?”卫子秋先是不经意扫了一眼,随之拍案而起,“什么?!15文?”
这动静不说把俩孩子吓了一跳,冯时夏和于娟连同旁边路过的人都呆住了,全都看向这个突然大吼大叫的人。
然后就几秒吧,大黄狗从菜市街极快地冲了过来,守在卫子秋身边冲其他人“嗷嗷”叫。
再几秒,屠户小哥就出现了,他是跑过来的,面容严肃,就跟第一回冯时夏跟他碰面时的情景差不多。
“小秋,咋啦?谁在这闹事?有人动你啦?”赵弘诚一边急问着,一边冲围观的人凶神恶煞地扫过去。
本来就懵逼的看热闹的群众更懵了,不少更是直接被大狗和赵弘诚的凶恶样子吓到赶紧走人了。
当然还有的慌忙证明自己的清白后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肇事人”卫子秋终于意识过来自己一激动,好像被大家误会了,连忙冲大伙摆摆手。
等赵弘诚逮着他上下检查后才红着脸低声说了冯时夏被坑的事。
赵弘诚先听卫子秋说不是他自己出事了,面色才缓和下来,等听了冯时夏的事,他整个人的气势又回去了。
“是吧?大壮哥,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五六文钱的葫芦卖阿姐十五文一个,他怎么不去抢?我们等会问问阿元在哪里买的,我们找他们去。阿元说阿姐之前一共买了3个呢,还有一个好大的,估计被那黑心的捞了不老少。”卫子秋刚刚才冷静下来,这会儿又越说越生气了,直接就想立刻打上门去。
他卫子秋力气是没啥力气,可有人真要欺负到他头上来,他可不会任人宰割。
于娟在旁边一听还有这回事,也是气愤得不行,夏夏都这么好,怎么还有人欺负她呢?
是不是之前卖鸡笼和木板的那两家也都哄人了,不然怎么一点竹子和木头就要那么多钱?他们知道夏夏手里有那么多钱是不是?
她是很赞同卫子秋的找上去的说法,最好是能退钱。大不了他们找刚刚的大伯再重新买就是了,他卖的价格至少还算合理。
两个小的这会儿听卫子秋的话,模模糊糊明白,反正总之是夏夏被之前卖葫芦的坏人欺负了。
难怪刚刚夏夏那么生气。
俩孩子皱巴了脸,小拳头已经握起来了。
他们不仅觉得要去找坏人讲理,坏人欺负夏夏,他们还要帮夏夏打回去。
围观的路人听了没投没脑的被重点着音的几个词也猜了个大概,有的同样觉得有些愤慨,一边可怜被占了极大便宜的冯时夏,一边同理心爆棚想帮着过去讨说法出分力。
当然还有的纯看热闹的觉得是冯时夏自己傻,连这么个东西价格都不知道,怪不到旁人。人家能赚到是人家的本事。
唯有事件最中心的主人公从最开始的惊吓到后来糊里糊涂再后来也猜出俩小哥弄出这番动静的原因了。
她有些感动,刚刚她还觉着那店家过分,此时感受到小哥们的这番关心和在乎,她忽然觉得损失点也没有什么了。
至于俩人跟她提出的要找过去,她还是拒绝了。
首先,东西她用过了,要完全退货不可能,就算可能,她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将使用过后的无质量问题的产品退货,她有自己的原则。
其次,不了解产品价格是她自己的问题,卖家刻意标超高价确实不厚道,但当时人家出价的时候明明白白说清楚的,怎么说呢,当时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别人也没有恶意欺骗和隐瞒什么。合同的签订合理合规合法,她没有私自毁约的理由。
可没人规定做生意要告知客户成本和市场均价的。
做生意都是有赚有赔,有发家致富有倾家荡产。如果什么都是一眼能看得到,算得明白,市场还怎么形成市场经济?
她生气归生气,恼恨归恼恨,也只能暗自敦促自己以后要多了解日常各种产品的价格,然后还要学会更狠地还价才是。
她有时也恼恨自己的过度理智和原则,但做人如果都没有一定的底线和原则,三观会无限下沉吧。
强硬地驱散了看热闹的,温柔地安抚了两个小的,坚定地阻拦了两个大的,她带着小女孩、小家伙和“肚仔”往之前裱画的铺子去取画了。
摊位那头赵弘诚还在跟卫子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阿诚哥,你说阿姐怎么就不去说理呢?有我们帮她她还怕什么?保管让那黑了心的把钱退回来。”卫子秋想想还是余怒未消,气愤得很,一屁股坐到板凳上揉着刚刚被拍红的手掌。
赵弘诚虽然也不太认同冯时夏的忍气吞声,但是他想着上回发生那事对方连集风楼都没去,可见是不想要沾惹一些麻烦的,或者真的本身就是害怕吧。有的人天生就是胆子小一些,这和有没有人帮着出头没多大关系:“可能有别的缘由,阿姐不想去就算了吧,要是那些人不甘心,再回来找阿姐的麻烦也不好。”
“这倒也是,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呢,我们万一不在就没人帮她了。”卫子秋也知道了上回冯时夏差点被截道的事,没人保证能时时刻刻看着阿姐他们,忍一时确实能避免一些危险,于是也就将讨说法的事放下了,转而又提起别的,“阿诚哥,刚刚阿元说几天前没下雨的时候,阿姐带他们去大山里玩了,还带了好多好吃的~阿元说是那边还有好多桃花,老好看了。”
赵弘诚看他那一脸神往的样子,立时提了想法:“要不我们也去山里走一回?”
卫子秋睨一眼:“你有很多好吃的?”
“没有,”赵弘诚很干脆地老实承认,却指指附近的一家铺子道,“但我们可以去买。”
卫子秋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算了,那得花多少钱啊?有的还不如阿姐做的好吃,还卖那么贵。嗯,留着那钱,我们以后可是还有好多要用钱的地方呢。还有,我们后山除了树和羊还是树和羊,看不看都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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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相处之道
赵弘诚还是劝:“那我们也去阿元那边的山里去看桃花?你还喜欢吃桃,认到路,我以后也好去买。”
“哎呀呀,我就说一下,不去不去。去一趟怕是要一天,你买卖不做啦?明明下雨你都出来的,不是说少来两回客人就都会跑去别家买肉了吗?桃现在结都没结呢,就算熟了,我们自己村里又不是没有,山里还有不要钱的,我们去年不是找到一个那些小子不知道的地儿么?今年就先去那里。非要跑那么远去买,钱多啊?不去不去。”卫子秋蹙着眉头,扁着嘴,一个劲摇头。
“好,今年我早早就去看着,不让雀儿都吃了,”赵弘诚无奈,只得顺嘴应承。他知道小秋一但决定了的事就很难再改主意,只说完这就盯着对方的脸瞧了好几眼,直把卫子秋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晌午吃的米果子黏嘴上了?”卫子秋下意识摸了嘴巴周围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咳,不是,”赵弘诚微微转开脸,装作不经意道,“我看阿元和豆子今儿戴的这样式的布斗笠就蛮好的,轻巧还能遮太阳,你回去也让婶子给你做一个吧,免得都晒黑了。”
“?”卫子秋都听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不高兴,“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晒黑,就要晒得黑些才好嘞~你喜欢脸白的啊?”
“喜欢”什么的话从卫子秋嘴里说出来,简直就让赵弘诚的心脏疯狂跳个不停,他唯恐那红都会穿透自己黝黑的面皮,便将身体又转了些角度,摇摇头:“你先前热天大多都在屋里读书,没咋晒过一整天的太阳,你是不知道,等天热起来的时候太阳毒得很,把人皮晒脱的都有,疼着呢~我皮糙肉厚的都习惯了不打紧,晒脱皮了你脸都不好洗不是?”
卫子秋听赵弘诚面无表情地说着那些,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整张脸脱皮后血肉模糊的情景,先不说难看不难看,他最是怕疼,怎么能忍?
“好,我回去就让娘给做,也给你做一个。万一是往年运气好,万一今年你也把脸晒坏了呢?”
赵弘诚本想说不用,可那两个“万一”中的关切他实在舍不得拒绝。再站在对方立场想想,自己这么黑的脸到时候晒脱露出里头的嫩红,确实很难看,便默认接受了。
“那我等会咱们去买布,就去西街口那家。上回我陪阿姐去过,里头的布软和又好看,你指定喜欢。”
“男人要什么好看?不用买,我家还有余布呢。”卫子秋一瞪眼,无所谓地摆摆手。
“那咱们给婶子买一块吧,让她也给自己做一个。咱给她挑块好看的,这回用放在我这的钱。”赵弘诚也不反驳,只换了一个说法。他知道小秋对他娘的事从来都很舍得,到时他再多买一块就是,理由都是现成的,阿姐做的那个就是两样布,两面都可以戴,很实用。
卫子秋神情严肃了两秒,不知放空在想些什么,之后回神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你那的钱够不够?那店子我之前从那路过就知道肯定贵得要死,估计都是西街那些人家在那买呢。”
“其实也不是很贵,而且我们只买一点,花不了太多钱的。”这话赵弘诚着实不算骗人,他上回都是听着价了的,就阿姐挑得多的那种,只买三四尺的话,约摸二三十文就能成,都是很软和的棉布,色还染得好。
当然,真要计较的话,这么些钱要是拿回给他娘,都够给他做一身新衣裳了。要是知道他只买回三尺布,怕是要念叨一天的。
可给小秋用,这布可算不得什么好的,他之前瞧中有些才叫好哩,滑溜得放平了那要显不显的花样子甚至能看到反光,可惜最便宜的都得一两多银子一匹,要裁身衣裳得几百文。关键是这东西他敢买都不敢拿到小秋面前,怕人生气。
他想自己要是像阿姐那般有本事,能攒下不少钱的话,他就有足够的底气买了。
同一时间,于娟看“贫穷”的夏夏这回取了东西没再给钱出去了,脸上显出了几分满意。
而冯时夏同样满意自己送的两样小玩意看来真合了小女孩心意,哄得人这会子马上就开心了。
开心就好。
从脾气不太好的裱画师傅那里取回的卷轴画的轴是木制的,却像是选用了特定的木料,拿在手里比她想象中轻很多。底面用的纸很厚实且平滑,一点不粗糙,就这两样她都觉得自己花几十个钱裱画是值得的。
但里头还是要意思意思看下的,虽然应该不太可能被弄破,但万一糊掉了呢?万一起泡了呢?
她小心地解开中间的绑绳,再慢慢展开,引入眼帘的画却无比平整,比她自己拿过来那会儿看起来都新。
墨糊掉什么的情况更是没有,尤其让她满意的是完美的居中,边框和留白都是恰到好处的对称,让她这个轻度强迫症患者十分舒适。
整个工艺就像用一个厚纸相框把她的画框起来了一样,不过实际应该是类似糨糊的东西给糊的。
说起来简单,但那画纸可比a4纸薄多了,能做到这么细致和完整的地步,师傅的手艺还是没得说的。
专业人士介绍的专业地方,很良心。
“呀!”好奇地看了一眼的于娟立刻就认出来画上是谁,真的画得太好了。
“这是我,这是阿元,这是夏夏。”小豆子踮脚一一给于娟热情地指认。
“是子秋哥哥画的~”于元同样移不开眼,嘴里很是骄傲道。
于娟经过刚才那一番动静已经知道这个名字说的是谁,可是那个人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居然也这么厉害吗?
她原先以为像大伯或是大哥那样的就是很有出息的了,没想到后来会碰到夏夏,现在又见到一个。
原来其实外头的人个个都这么厉害的吗?她还以为像她自己能把家里和地里的活计样样打理好就真的如村里人所说的,算是不错的了。
可是,明明外头都是比她厉害不知多少倍的人呢~
她却一个字都不认识,甚至连夏夏那样做饭、做衣的本事都没有。
她一直抓着布兔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攥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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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时刻准备着
冯时夏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于娟那边扫了一眼,顿时迷惘了。
这孩子怎的又低落了?
视线再缓缓移到那布偶兔子上,哟嚯,好好的一只兔子已经成了“尖叫兔”。
行吧,寄情也好,发泄也罢,总归都是有点用处的。
但这孩子年纪还这么小,整天这么严肃沉闷好么?
她决定重新想想法子。
还有,如果这只“尖叫兔”提前结束了它的使命的话,小女孩就需要第二个了。
有个宣泄口总比闷在心里强,虽然代入一下感觉有点残忍,但小女孩貌似没有给这东西开膛破腹、割耳抠眼和断手断脚的倾向。
所以,还是没那么严重和壳爬的。
或者,下次给她的发泄玩偶换个别的形象,就不会有这种吓人的效果了吧?比如说萝卜、粽子或面包这些之类的。
嗯,她也算缝了不少东西了,大块的碎布头还挺多的,或许到时她能自己整几个布偶出来。
俩小的刚才的表现可能只是跟她一样嫌弃这只的兔子的诡异配色,若是自己缝个纯色的或者钩织个乌龟出来,她就不相信他们会不喜欢。
以前她没自己做过玩偶,但如今她衣服都能做出来了,玩偶而已,她又不考虑复杂的配色和装饰,简单单单缝个样子难道还会难倒她吗?
自从昨天的衣服完工后,她觉得只要有图纸,世上就没有难得到她的布制品。
是的,她膨胀了,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缝十下”了,而是“缝纫师”。
何况她在现代攒娃娃期间无意中接触了些手工小玩意儿——戳羊毛毡和钩针编织。
这两样手工做出来的摆件和小挂件都特别可爱。
真比较起来,前者可能只需要有一定审美、耐心和细心,会更容易上手,奈何缺乏原材料,她在这里想发挥也发挥不了。后者却是门贴近生活的真正手艺,需要一定的计算、设计和思考。小到杯垫、玩偶,大到服装、地毯,就跟棒针一样的,万物皆可织,
她当时入坑的原意只是钩个小玩偶加入自己的娃娃家族,结果没想到一入钩坑深似海,前后用了两个多月钩了一系列。
是因为余料有剩,她便跟着免费的教程又学着钩了很多个可可爱爱的小玩意儿,像小鲸鱼、小绵羊、小兔子、小企鹅、小乌龟、萝卜、草莓、随身小包、鸡蛋兜、发卡等等。
虽然这还远不够涉及到生活方方面面所有的东西,但是钩针的基本针法她都学得很齐全了,还学了一些花样和缝合方法。
且把所有那些小玩意儿拆开来看,不是头、身体、尾巴、耳朵、脚等等各部位的拼接组合,就是圆筒、圆球、扁片、花边之类的基础几何体的组合。
而这些不同的基础部件都是各自都有差不多固定的针法步骤的,只要会加针减针就能自由变化到你需要的大小。
所以,这门手艺可以说是一通百通。只不过由临摹复制到原创的过渡中要多多耐心试验几次。
不说原创的,目前她能直接复制出来的就足够这几个孩子用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两个主意不错,以后做出来有得多的话,她还能攒了拿到市面上卖一笔钱。她还没发现市面上有棉毛线编织品出售,销售潜力巨大。
这兔子几铜币一只都那么好卖,她的只要做精细些,市场反响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当然,要是真拿时间利润率来说事,肯定还是零食赚钱快,那些个小玩意儿做一个少说也得十几二十分钟,大点的更是要几天工夫。
可是这和在灶头弄零食的感觉又不一样。
这个工作时间和地点灵活多变,她随时随地都能开始或结束,能把零碎时间利用到极致,就算躺床上一天不起来也能完成。还适合压力大的时候解压。
只是不论布玩偶还是钩织玩偶,大多都需要填充物,在这个应该没有化纤棉的时代,最合适的填充物是棉花。
可偏偏这儿的棉花很贵,上回买的那一斤多,她棉衣没做就干脆连枕头都没敢先填。现在眼看着那棉衣的完工日期又要推后了,她的枕头却是不能等了。
但这兔子才卖几个铜币,里头充的莫非不是棉花?难不成是羽绒?这么高端?还是杨柳絮、芦花这些草本絮状物?要是这种,很容易引起过敏吧?
总不能是稻草、糠皮或粮食之类吧?她倒是知道老一辈有用绿豆或荞麦给新生儿做枕头,还有用大米填充辟邪娃娃的事。
只是先前的触感明明是偏柔和弹软的。
趁小姑娘不注意她再偷偷掐了那兔子腿一把,搓揉了两下。
哦,好像是碎布。
对啊,大块的碎布头布店都卖,小到不能用的应该也有卖才是。她之前还打算说剩的棉花不够的话就用自己的碎布头填枕头的,刚刚偏就没想起来。
看来她该直接去再买一些碎布头回来才好,真等她边做衣物边自己攒,怕是半年都攒不出来。
嗯,顺便再买些彩色棉线和钩织工具回去。
这么想着,她便从小道斜插到西街口直奔路口的布店,他们家的棉线颜色最丰富。
在里头寻摸了一会儿,大号的缝纫针有,可惜没找到最主要的工具——钩针,也没有合股的粗棉线。如果她要钩织触感舒适的玩偶,她买回去还得自己搓线。
有一瞬间她想过抛却自己做玩偶这个想法。
但转念想想自己在零食领域的危机感,要是那头真的被其他店铺的仿制品压垮,自己可能也必须另找出路的。
她暂时是学会缝简单的衣物了没错,可这是在文化都不同的古代,这儿的人大多都是自制衣物,做成品服装出售她感觉市场打开有点难。
私人高级定制不说她的制衣能力差多少,有没有人雇佣,她对这儿的服饰文化一点儿了解都没有,甚至都不知有多少禁忌。
最重要的一点,这儿的服饰稍微精致一点的都涉及刺绣,这可不是一门十天半月能掌握的手艺,想要绣到能见人起码都得下几年工夫。
想一朝一夕用现代服饰文化来颠覆这儿,更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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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应对法子
想尽办法去学,练,这些她当然也可以,但是,她没有那么多专注的时间来做前期投资。
她在小家伙家里最多呆到她掌握好这里的语言就会离开,如果没有其他变故,按目前的进度,大概需要半年到一年。这期间她需要独自负担自己和小家伙的基本生活,她就得尽快得到投资回报。
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从自己熟悉并熟练的技艺入手。
花卉不说市场还没完全打开,她自己没有货源又不能培育出更好的品种来的话,这条路只是季节性的。而她寄予厚望做过发家致富梦的肥皂显然已经失败了。钩织已经是她除了做一些在这儿显得新奇的零食之外有限的技能里边最合适的退路了。
她必须得准备起来。
像之前她觉得自己攒了几千就还挺不错了,结果连辆骡车还是买不起。
随随便便置办点最简单的生活家当,她就得面临负债。
她现在远远还没有危机应对的能力。
如此,就自己搓个线又有什么呢?或者她将这种新品的定价稍稍提高一些,将利润分摊下来,到时候真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可以雇人搓线。
嗯,老人搓线的手艺就还挺好的,又快又好。“高中生”的妈妈或许也在等待一份兼职?
又或许她能定制一个辅助搓线的工具?
搓绳原理不难,仔细琢磨下应该能有省力的方法。
搓绳问题有了办法解决,她感觉豁然开朗。
钩针的问题就更简单了。定制,好吧,定制不可能了。那她就自制吧。
金属的她弄不出来,木头或竹的她还削不出来吗?
这么一番设想下来,一切好像都能顺利进行,她要做的就只剩利用闲置时间多多备货,争取一炮打响。
钩织想仿制还是需要花点时间研究的,每个大类又多是有些不同。关键她脑子里储备的新品简直无穷尽啊,光是她见过的各类卡通动漫形象就比能琢磨出的零食种类还多,这个可是别人无法超越的。
而且织物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不被日晒雨淋老鼠咬,基本就是零储存风险,一点不用担心保质期之类的库存问题。
越想越激动的她恨不得把里头所有颜色的棉线都买下来。
好在她想起自己刚刚负债清零,头脑冷静了下。问老板要起碎布头来。
“你要还小的?再小可就不够做什么的了?”曹庆跟这个明明对制衣都不太了解的哑娘子提醒道,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是白搭,听说人都听不见。
而且人是哑又不是傻,谁还能不知道大块的布比小的好?估计是有其他什么用处的。可——
“你等等。阿胜,你去黄娘子那儿取些废布头来,就说我要的。”
冯时夏就见着老板跟她打了个稍等的手势便吩咐了店内一个小伙计,然后那小伙计立刻就从柜台后边出来了往门外去了。
她猜着人是给取货去了,等待的时间便挑了两根针孔合适的针。结果这里针的大小各类都有,只是没有专门的钝头缝合针,都是跟小家伙家里有的那种尖端锋利的一般用针。
这个问题倒不是特别大,自己拿回去磨一磨就行,只是脑子里自动播放了针尖刮擦磨石的声音,牙略酸。
小家伙家里的针有这种大型号的,可她借用归借用,肯定不能自己随意去破坏,还是自己另买两根才行。
两根针要价6铜币,比她想的一两个钱要贵得多。或许是纯手工精细物件费时费力,所以成本高?不过反正只拿来缝玩偶不丢的话能用一辈子了,贵就贵吧。
“夏夏?”于元不解地看着冯时夏有打算买那个尖尖的可怕的针,还买那么大根的,隔老远扯了扯人的衣袖提醒,“不要那么多,家里还有啊。”
冯时夏看着孩子想靠近又不太敢靠近的样子,一时恶作剧心起,飞快地将针掉了个头,往小孩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背上扎去。
“啊——”
这小颤音——不是小家伙的。
小家伙已经呆了,像个木头人,一声不吭的,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发出惊呼的是一旁的“肚仔”,他嘴张得老大,双手捂住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居然扎小孩的自己。
突然的惊叫还让他俩背篓里的小东西跟着惊慌地叫了起来。
“噗~”
冯时夏捏住针尾在小家伙手上滑来滑去滑了几遍,又戳了几下,小孩终于反应过来,而后愣愣地抽回了手,放自己眼前研究了好几遍,结果当然什么痕迹都没有。
“阿元,夏夏扎你!”小豆子还处在震惊中,犹犹豫豫地凑到小伙伴身边提醒。
“一点不痛诶。”于元惊奇地晃晃完好无损的手,下一刻就跑到冯时夏身边拽手臂,“夏夏,我看看,我看看。”
小豆子边嘀咕着“阿元,等下会出血的”也凑了过去。
冯时夏本来就打着缓和小家伙畏惧心理的主意,见状拿住俩小孩的手带着他们仔细感受了一遍针尾的圆滑和针头的尖细,让他们了解只要拿捏得当、正确使用,大多时候针都是很安全的。
虽然针尖轻轻划过小家伙的皮肤的时候,他还是有点颤抖,但是他没有再退缩,小孩是真的理解和接受了。
“啊,那个地方扎不到人的啊!”小豆子恍然大悟。
曹庆瞥见母子三人的互动,他觉着这哑娘子是真的挺不一样的,跟普通人大不相同,难怪能得那两位的青眼。
“哎呦,曹店家,你今年是来做善人了?这铺子里的东西倒是什么人都买得起了。什么碎布片子,针头线脑的,我还以为进错店了。”恨不得离冯时夏一行三丈远的一婆子道。
“可不是?我们曹家做的买卖从来就是实在价,哪会像那些黑心的,张口就来,能坑一个是一个呢?你店是肯定没进错的,周婆婆这回是给自家买吧?您看您上回给魏夫人拿回去那料子是不是不错?我可不蒙人。听说您还得赏了?要不这回也给您一样的?哎呀,你看看我,拿次一等的?您挑个色?”曹庆笑眯眯道。
“呵,曹店家说笑了,次一等的我婆子也不敢在主家面前穿啊。”那婆子挤出一张菊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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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绿的才好
“哎呦,你看我,这当人家仆的,总归不是一个祖宗。还不能有自己的田地屋子,说到底还不如庄户人家,”曹庆状似忧伤感概,片刻后又接口道,“不过,您放心,周婆婆,就是您一时手头不宽裕要买粗麻布,我这也是有的。或者我给您看看这小娘子以前买的印花棉布?或者大红棉布?那布当真好呢,小娘子她这一月都过来买了四五匹了,我一点不蒙你。那布也不贵,就半两多银子一匹。”
“……”周婆子脸色涨得通红,半晌才开口道,“嗐,其实我不是非买不可,我衣裳老多了,就是我儿子非说过生了要让我来这添件衣裳,我说不要不要。”
“这是当儿子的孝顺,哪能不要呢?周婆婆,您可真有福气。我看啊,您不但要买,还得多做两套,”曹庆满脸带笑地捧着周婆子,顺着杆子往上爬,“穿上您儿子给添的衣裳,那不更有福气么?来,您看,就这个。您摸摸这料,看看这花样,是不是好?我可骗不着您。您看这样,今儿这料子您要是要一匹的话,我给您个便宜价,权当给您道个喜了。”
“是绿的?”周婆子有些迟疑。
“正是绿的才好呢。您是知道的,我店里的料子可都是郡城时兴的呢。”曹庆索性扯开一块展开在手里比划着,“这料子鲜亮,显年轻,还不打眼,正合适您。不用我说,您也看得出来,这匹布不论颜色还是花样都是棉布里头顶顶好的了。”
听曹庆这么一说,周婆子有些心动:“多少钱?”
“我不瞒您,平日里这个我都是八00一匹不还价,您今儿要是要一匹,我就给您算700了,您看——”曹庆语意未尽地等待对方的答复。
周婆子一咬牙:“成,就这匹了。”
曹庆笑盈盈将布重新利索地卷起绑好,从周婆子手里接过对方钱袋里唯一一个银锭,最后嘴里招呼着“以后常来”边目送了周婆子离开。
冯时夏不是没看见这婆子之前鄙夷的神情,可真要是事事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她那摊子早就不用支了。
那些个来摊上买东西的人虽然大多都客客气气,却总少不了一些觉得她“耳聋嘴哑”就同样“眼瞎”的,当着她的面就意有所指地挤眉弄眼,还窃窃私语的同时对着她指指点点。
那目光里,嘲弄的、鄙夷的、讥笑的、嫉恨的……什么都有。
可她觉得让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人挣去不少钱,该感到羞耻的是他们。
现在,她一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二没做什么不道德的事,如果只是正常花钱买点东西,就要在乎这些人的眼光的话,那她都不用活了。
只是,她明明记得以前她问过那款布料,是650铜币,怎么刚刚听老板说要七八百?
难道老板以前给她的报价都是打折后的?不太可能吧?
是的,当时她还吐槽明明一样的料子怎么偏大红大绿的就都要贵一些来着。七八百的棉布料子是有的,可不是那婆子买走的那匹,而是另一匹类似的绿色。
那匹的价格几乎是棉布里头顶尖的了,做工也是。它的染色工艺明显比刚刚这匹好,色度更清明鲜亮。这布好是好,但这色挑人,那花样子更是稍微有点年纪或缺点气质就根本穿不出来,而这次一等的也不遑多让。
所以,她肯定没记错。
那为什么?
等冯时夏瞥见老板事后噙在嘴角的那抹颇有深意的笑,她才恍然那婆子估计不知怎的得罪人了。
对于那自视甚高的婆子得了这样的结果,她当然是喜闻乐见的。只她在心里也提醒自己以后跟这老板打交道得警醒着些,下回买布定要杀得狠些,不然啥时候被坑了都不知道。
红、白、绿、黄、黑五色棉线她凑了50把。萝卜、粽子、面包那些用这几个色就可以了,剩的余线顺道还能给小家伙们做些草莓、乌龟、兔子、青蛙之类的小玩意儿。
她要重新调整日常作息,等把钩织这项活动彻底融进去后,并将初步计划制定好了,再来采购准备出售的产品材料。
这些就是提前试试手、热热身磨合下以免到时出现身心排斥的不良反应。
已经习惯的规律生活要重新找节奏起码得十天半月呢,是急不来的。
于娟却有些急,她本来在摊位上就总觉得别人在看自己,后来一心帮着其他人打下手忙起来才好些。收摊后走哪里她都不吭声跟在冯时夏身后,大伙都一心在谈自己的买卖,根本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她渐渐地就觉得也没什么了。
等裱画的铺子出来她都已经快忽略来往的人了,结果冯时夏带她进了一家她娘都不敢进去的铺子。
那可是在西街口,听爹娘说这边的店子全是贵人们才去的,更是贵得离谱,庄户人家没人会往里头去的,连从门口路过都得绕开一点。
可夏夏就带她去了,一进门看到那满墙满柜的各色华丽布料,跟娘常去的那家根本就不能比。震惊得她都没有勇气抬头再看第二眼,她甚至是快躲在冯时夏身后,浑身不自在。
俩小的说话声和那些鸡鸭崽子的叫声在这个店里回荡的声音极大。
她觉得里头的人很可能会把他们赶出去,幸而没有。
但夏夏来这么一家店,居然只是打算买碎布头?
她的慌张终于在不认识的老婆婆那嗤之以鼻的语气中到达顶峰。夏夏听不见,俩小的听不懂,她却单从对方的目光里就感受到了浓浓的讥嘲。要不是夏夏后来拉过她的手臂带着她翻看了几种布料,她差点就落荒而逃。
可她也不敢碰那些布,生怕触怒别人,更怕一不小心弄坏了哪里赔都赔不起。
但夏夏丝毫不以为意,那模样就好像这里都是一文两文的东西。
最后,她进店后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没人赶他们,也没人阻拦或喝骂他们。可进店前她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家里有针,夏夏非得另外买针。家里有线,夏夏偏要再买线,甚至是些平日里都极难用到的亮色,还一买就是一大捆。在她看来,估计一辈子都用不完。
她想阻止,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个手势都不敢打。
看着不论何时都坦然自如的夏夏,她忽然想着,可能她才是真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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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可是在西街口,听爹娘说这边的店子全是贵人们才去的,更是贵得离谱,庄户人家没人会往里头去的,连从门口路过都得绕开一点。
可夏夏就带她去了,一进门看到那满墙满柜的各色华丽布料,跟娘常去的那家根本就不能比。震惊得她都没有勇气抬头再看第二眼,她甚至是快躲在冯时夏身后,浑身不自在。
俩小的说话声和那些鸡鸭崽子的叫声在这个店里回荡的声音极大。
她觉得里头的人很可能会把他们赶出去,幸而没有。
但夏夏来这么一家店,居然只是打算买碎布头?
她的慌张终于在不认识的老婆婆那嗤之以鼻的语气中到达顶峰。夏夏听不见,俩小的听不懂,她却单从对方的目光里就感受到了浓浓的讥嘲。要不是夏夏后来拉过她的手臂带着她翻看了几种布料,她差点就落荒而逃。
可她也不敢碰那些布,生怕触怒别人,更怕一不小心弄坏了哪里赔都赔不起。
但夏夏丝毫不以为意,那模样就好像这里都是一文两文的东西。
最后,她进店后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没人赶他们,也没人阻拦或喝骂他们。可进店前她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家里有针,夏夏非得另外买针。家里有线,夏夏偏要再买线,甚至是些平日里都极难用到的亮色,还一买就是一大捆。在她看来,估计一辈子都用不完。
她想阻止,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个手势都不敢打。
看着不论何时都坦然自如的夏夏,她忽然想着,可能她才是真的“哑巴”。
小伙计终于回来了,带了一个小包袱,比冯时夏之前随身的那个还小。
冯时夏皱皱眉,这人不是给自己取东西去的?碎布头起码得用麻袋装吧?
结果老板朝她招招手,她上前一看,里边却是她要的——那种小到不适合再用来拼接东西的碎布块。
她指了指角落,比划出一大抱的样子。
“不够?你要那么多碎布头干什么?”曹庆疑惑地琢磨着今日她挑的几样东西,忽而敏锐地联想到一种,“你要做布偶?”
冯时夏可无法回答他,事实上她也没听懂,只再次比划了一番等待看老板能不能拿出更多的碎布来。
曹庆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可他真是爱莫能助了,只得面有难色地摇摇头如实告知:“我这儿本没有这么碎的布片子卖的,还是想法子给弄了这么些来,真没有多的了。”
“夏夏,伯伯说只有这些了,没有了。”于元跟着失落,夏夏想要的东西还有没买到的。
这结果完全出乎冯时夏意料之外,她都将头头尾尾的事都盘算好了,结果这家县城最大的布店告诉她没有再多的碎布了?
可能吗?
可能的,大多数人都是直接买成匹成块的布回去自己加工,有那碎布头都是留在自个家里,能用的不能用的,跟布店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布店既然还售卖成品衣物或者有定制业务,多少是有些碎布头的,但想来,如果她是客户,像上回买料加工,布都是她花了钱买的,如果有余料,哪怕是布头,应该都是要还给来料的客人的。
只有店家自主加工衣物时,才能结余些来,而这些中还要分出大块的来,再剩下的真的一套衣服估计也就不到一把的。
看看这个店里陈列的成品服装,男女都只有两三套的样子,并不十分多,想来老板主要还是卖布的,不打算压货。
而且时装流行的颜色和样式往往换季或隔年都大不相同,成衣这一块想做大在习惯买原材料自给自足的古代还是比较艰难的。
穷人花不起钱在外头买成衣,富人讲究多会专门定制。这里已有丰富的色彩和繁多的花纹样式,一般店家自制的成衣很难合乎他们的心意。更何况她看剧里和书上都说有条件的家庭可能还有专门的绣娘和婆子来管做衣物的。
这样便只有家里小有资产却无人会缝纫技能且养不起专门技工的家庭才会出门买成衣。
而在这个几岁就开始摸针线,是个女的基本都能缝缝补补,甚至还会绣些简单花样的时代,这样的人家除非全是男丁。要真是到那种情况,说不好,家里逼出个会缝纫的男人也不是没可能。
别的,也就只有出门在外紧急需要衣物替换这样的情况了。
所以,成衣成交额确实大不到哪去。
那么这家店是没有了,其他布店有吗?
真要一家家问过去,或许是找得到的,但就算有估计一样不多,说不定还不如这一包袱呢。
毕竟来往这里的客户都比较富贵,许是有些定制的余料都不会要了。但其他那些小店就不同了,出入的都是中下普通群众,自己花了钱的哪怕是一根线都要拿回去的。
而且她能想到碎布头能填枕头,难道别人就想不到吗?
棉花这么贵,说不定好些人冬天连棉衣都穿不上。都恨不得往衣服里塞稻草御寒了,布头他们会放过吗?
那些小店哪怕自己不用还有亲人,就那么点恐怕都不够拿出来卖的。就算真有卖,想来不少人都在打着碎布头的主意,一摆出来就会被哄抢了都说不定,她想买到都要靠运气。
唉,刚刚才成雏形的商业计划马上就得流产了,冯时夏不免长叹了一口气。
这不仅涉及到眼前的问题,更涉及到她之前想的后路问题。
同时断了两条路,心里确实堵得慌。
她只能安慰自己这本来就只是计划外的临时计划,成了当然更好,不成对现状也没有影响。
她不能将没中五百万像弄丢五百万那样来惩罚自己。
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不能做的,她把范围放宽些,若不再局限于玩偶这一块,到时没有办法再做零食的话。
或许她可以加工一些带现代文化元素的钱袋、帽子、包包或手套这些的,可能没有玩偶好卖,但如果有不同于这里的花样,至少是一个卖点。
而钩织品也是,钩一些不用填充或者只需要少量填充的小玩意,或者研究研究衣物、毛毯这些大件,可能也有一条出路。
等全部想通了这些,她终于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结果。
老板找来的布头她全都要了,只收了她五个钱,真的是不能再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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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 曹庆教子
店里暂时没了客人。
“爹……”阿胜一边整理着柜台上被翻乱的布匹一边小心翼翼用余光瞥着两尺之外的人,心理建设了无数次,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
“嗯。”曹庆翻看着上月的账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爹——”听到若有似无的回应,看自己爹头都没抬,阿胜更不知道该不该问。等又抹了两把柜台上看不见的灰,再次迟疑地开了口。
“有话就说,要么就别开口。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你几岁开始守店的?难道还不如刚刚的哑娘子么?嗯?”曹庆的声音冷了几分。
“……,爹,刚才的碎料子,怎的,怎的只卖一文钱?就是别的铺子起码得卖七八文吧?我去取的时候黄娘子还愣了下来着。之前咱不都说给她的么?这样是不是不好?”阿胜鼓起勇气将问题说了个明白。
“你是不是还想说卖一文钱还不如不卖?还费了你的脚力?”曹庆“啪”地盖起账簿,一脸失望地补了句。
“……,唔。”阿胜听出这话语里的讽刺,抬眸看了一眼自家爹的眼睛却不敢再看第二眼,立即低了头。
“哼,你看店几年,至今都没摸清全部的布料,进价卖价记得一塌糊涂,让你算个账恐怕还不如哑娘子来得快。”曹庆冷哼一声,言语间更是不客气。
“……”阿胜头更低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做赔本买卖?”见压得差不多了,曹庆抛出了一个问题。
“……咱铺子开不下去要关门的时候?”阿胜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
“!混账!你是巴不得咱们家的店关张是吧?以后咱家的店真要倒在你手里了,我看你怎么去见我们老曹家的祖宗?说这些混账话!给我好好想,重新说!”听到儿子的这种答案,还是拿自家家业的兴衰来说事,曹庆气得差点升天。
“给,给几家大人送,送礼的时候?”阿胜觑着曹庆的脸色,脚尖搓了搓地,眼珠子不安地左看右看,好一会儿后才一字一句地往外挤出些字。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别说了!咱买卖人什么时候都不做赔本买卖!”曹庆闻言瞪圆了眼,先是谨慎地瞧了眼门口,没见着有人松了口气,接着一拍柜台,厉声严正宣告。
“……”阿胜心里苦。
“赔不赔本不能光看账面上数字的多少。你可知道几个铜钱或者几样礼能换回多少倍更有价值的回报?”曹庆忍耐着额头上快绷不住的青筋沉声问道。
“……”阿胜依旧没吭声,只眼看自家爹像是要忍到极限了,连忙摇摇头。
“哑娘子别看她年纪不大,可她竟然能在县城这么短时间内把吃食买卖做成这样,一个摊子都做得不比一个铺子差了,不论她之前做没做过买卖,她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容不得你轻看。尤其她还能跟那两位结识,处得还亲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办到的?咱家就算在县城有两分脸面,齐家始终跟咱只保持生意上的往来,多的一分不进。而万一哪天想找秦医师出手也不是咱想就能想的——”
说到这,曹庆顿了下,神色低落了两分,无奈何地接着细细讲道,“爹这些天可都打听好了,咱办不到的这哑娘子几乎都办到了。咱让了那几个铜钱,尤其你还跑了一趟,人心里能没有数。以后我们求不求得到她头上还不可知,但对那两位如果加上哑娘子这一头的交情,以后真有些什么为难的,我们许能找哑娘子帮着托个口。所以,让几个铜钱的事是不是亏本买卖?再说我们本就不卖那玩意儿,能吃多少亏?你少吃一口鱼都出来了。黄娘子那边咱从来都是付实了工钱的,这碎布头子本来就是我们先送出去给她的,要回一些并无妨。等下回有的什么,给她添到别处就是了。”
“那不过就便宜了几个钱,人下回就能帮我们说情?”阿胜觉得不太可能。
“你看你,就知道一,不知道二。这是铜钱多少的问题吗?我们都没这东西卖,还特意给她从外边找来了,不管钱多钱少,这就是人情。而且这只是第一回,等以后人情次数多了,人不得惦记着还吗?到时对她来说许就是动动嘴皮的事,人怎么会拒绝?”曹庆一样一样掰开了给儿子讲。
“哦。”阿胜似懂非懂地低低应了声。
“懂了没懂?!”曹庆就是见不得儿子这副总没多少精气神的样子,不由得加大了音量。
“懂,懂了。”阿胜唯唯诺诺。
“我怎会生了你这样一个蠢笨的呢?你咋就不是哑娘子呢?”曹庆见儿子如鼠的胆子,竟怕自己怕成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懊丧。
“!!!”听到这话阿胜一下子扭了头,难得正脸直视了一回曹庆,但目光却有些呆滞。
“这样看着我干啥?!”曹庆看着这个没点机灵模样的儿子,语气越发不耐。
“爹,你不要娘和我了?别啊,我以后会更用心学的。你要是重新生个儿子还得一个人看好几年店呢,可辛苦了。而且,哑娘子是哑巴,还是聋子。生出来的儿子说不好也是哑巴和聋子呢~要不,你跟娘再给我生个弟弟吧?等弟弟长大了来管铺子,我都没关系的。”阿胜愁眉苦脸地可怜巴巴道,说到最后看起来都要哭了。
“你混说啥!!!”终于听明白儿子表达的意思的曹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简直又羞又气!
“我,我……”听着自家爹的怒吼,阿胜快要到眼眶的泪水都被吓回去了,脚都开始打摆子。
“今日你不把这些布料子全部记下来就别回屋吃饭睡觉!”曹庆狠狠地扔下这句话,眼不见心不烦地掀了帘子就回了后院。
“……”顿时,阿胜心里更苦了。
他不是想偷懒,从他记事起,家里的亲戚都在说以后这店就是他的了,说他家的买卖做得有多大、多好、多了不起,只要他一出现一开口要求,几乎就没有做不到的事,连一些大人都要听他的。
那时,他是十分自豪且骄傲的,走到哪里都是昂首挺胸,他觉得自己几乎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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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听场天书
“!!!”听到这话阿胜一下子扭了头,难得正脸直视了一回曹庆,但目光却有些呆滞。
“这样看着我干啥?!”曹庆看着这个没点机灵模样的儿子,语气越发不耐。
“爹,你不要娘和我了?别啊,我以后会更用心学的。你要是重新生个儿子还得一个人看好几年店呢,可辛苦了。而且,哑娘子是哑巴,还是聋子。生出来的儿子说不好也是哑巴和聋子呢~要不,你跟娘再给我生个弟弟吧?等弟弟长大了来管铺子,我都没关系的。”阿胜愁眉苦脸地可怜巴巴道,说到最后看起来都要哭了。
“你混说啥!!!”终于听明白儿子表达的意思的曹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简直又羞又气!
“我,我……”听着自家爹的怒吼,阿胜快要到眼眶的泪水都被吓回去了,脚都开始打摆子。
“今日你不把这些布料子全部记下来就别回屋吃饭睡觉!”曹庆狠狠地扔下这句话,眼不见心不烦地掀了帘子就回了后院。
“……”顿时,阿胜心里更苦了。
他不是想偷懒,从他记事起,家里的亲戚都在说以后这店就是他的了,说他家的买卖做得有多大、多好、多了不起,只要他一出现一开口要求,几乎就没有做不到的事,连一些大人都要听他的。
那时,他是十分自豪且骄傲的,走到哪里都是昂首挺胸,他觉得自己几乎无所不能。
可等他真的被爹带入了自家的店,开始学着打理铺子,才发现一切并不美好。他分辨不出两匹一样滑的布哪一匹更好。他不懂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色到底哪里不一样。而种类繁多的颜色和花样,月底的账目尤其让他算到怀疑人生。
他曾经一度很是痛恨曾祖当初怎会选择开布店,而不是分类清晰又简单的木器店。
他真的祈求过能再有一个弟弟,一个比他更聪明的弟弟,那样他就再也不用为店铺的事情而烦恼了。
他明白爹的失望,他对自己也同样失望。他不是没努力过,可或许真的是比较蠢笨吧,好几年了,他还是无法独自处理店里的一些事情。一有问题就止不住地慌张,哪怕被骂再多次他都得想尽办法找爹讨主意。
他几乎不敢想爹把铺子扔给他一个人管的那天。
偏偏爹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甚至想过等以后他真管不好了就把店卖给家里其他的亲戚。可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爹常说的死不瞑目,后来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最后想到唯一的办法是他一到年纪就赶快成亲生个儿子,那么等爹还没老的时候便能让儿子替他来管了。
哪知,爹竟然还有了找别的女子的想法。
他想过千万种结果,可万万没想过会因为自己没有本事,以后连这个家都要散了。
娘,娘要是知道了,怕是真的会对他失望吧?
不知自己已经莫名被“小三”了的冯时夏一出布店就瞥了眼明显还在沉思中的小女孩,这孩子从裱画的铺子出来就一直这副样子……
到底是有什么烦恼呢?
她看着这个一直比较敏感的孩子,伸手大力揉了揉对方的头,咧嘴示意对方高兴点。
视线落到她手里抓的布兔子上,忽然想着这卖的兔子用的碎布头到底哪里来的?
或许县城还有什么更大的布艺加工点?还是说货源是外地的?
暂时得不到答案她就先放下了,领着孩子屠户去小哥那儿取回箩筐之类的,
看看西斜的太阳,感觉时间还有些,她带着三人径直往那说书的摊位去了。戏没得看,倒是可以听听这个的,正好自己也能锻炼下听力。
她看也有好些儿童跟着大人在一旁站着听,便放心地领着倆孩子上前了。他们能在这儿听小半个钟头的时间,见前方三张方桌还有不少空座位,就寻了一张空位最多的毫不客气地带着孩子们坐了上去,两两各占了一个方位。
他们同桌的是个携包袱的青衣汉子,头上还包着头巾,本来还很豪迈地支了一条腿在长凳另一端。虽是听得认真,但冯时夏带着几个孩子落座他还是发现了,这人瞪大了眼看几人好几眼后,忽然就红了脸将腿放得规规矩矩的了,可眼神还是止不住地打量几人。
其实其他桌上坐的都是男子,根本就没有女人,这会儿也发现了他们几个,偶尔抛过来一个眼神也是探究。
冯时夏低头看看自己,今天穿的是自己唯一的那套天青色的女装衣裤,没有哪里不妥当的啊?自己跟他们应该也是第一回碰面,他们难不成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是个“残疾人”了?
忽略了这些没有多少恶意的眼神,她打量着这个说书的场地。他们在当街的一处空地搭了一个用竹竿支起来的简易草棚,连同讲台一起就四张方桌。
说书人是个约摸五十来岁的棕衫干瘦老头,戴着黑幞头,留着短短的“”字胡。左手赤一把诸葛亮常用的羽扇差不多大小和形状的“济公扇”,偏那扇子下半部分是跟团扇差不多的样式,看起来却是实木的。
她着实不太能理解混搭出这把扇子人的想法。只是他们隔了有四五米远,她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这人看着年纪有些了,字字句句却铿锵有力,此时正微前倾躬身右手指天说得唾沫横飞。
他面前的桌上东西很简单,只放着一壶一杯和一醒木。草棚右侧垂挂着一白布,上头还写着几个字,可惜目前还没有她能看懂的,读是有三个会读的。
前边三桌大概坐了七八个人,外圈没落座的反还多些,里头倒是站着有几个跟着自家男人一起出来的妇人。
冯时夏还奇怪这些人怎么有空座位都不坐呢?不过也许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了吧。
刚这么想着,身边忽地就冒出来一个端了托盘的男子来,约摸二十来岁,在他们还着长衣的时候,这人穿着短褂,身边还跟了个跟小家伙差不多的小男孩,跟男子作相仿的打扮,手里提了一个盖着青布的小提篮。
俩人的眼神怯怯地,却还是凑近了,大的默不吭声就开始往他们桌上放茶杯,准备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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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 听场天书(二)
小孩顿时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愉悦,十分高兴地给她和小家伙一人递了一个。
冯时夏递过去的钱,小孩拉拉身边的男子,让他收了。得了男子一个摸头后,他更高兴了,依恋地靠在男子的腿边,使劲踮脚想往桌上看。
冯时夏瞬间就明白了小孩的意图,想想两个小的葫芦里应该还有半葫芦,她谨慎地再次问了价,知道价格一样后,她便一样允了男子给他们倒了两杯。
这一杯比茶摊和街面上用的碗可小了快一半。
贵还是贵的。
但小孩在看到可能是他爸的男人也赚到了钱后,简直就跟先前那个怯怯的孩子完全判若两人了。笑容灿烂得就像他们头顶的小太阳,让人心里暖暖的。
多么容易满足的孩子啊!
男子看冯时夏面生,且从刚才倒茶就知道人是第一回来,不然他茶杯都不会有机会摆上桌。
他明白冯时夏是看在自己孩子的面上才愿意额外花钱的,因此冲她感激一笑。
冯时夏正想找男子打听下这座位怎么个收费法,就见男子小心地瞥了眼斜后方后迅速示意她让小女孩跟她坐一个方位,意思是四个人想办法挤一挤。
冯时夏心里紧了下,难道票价真的很坑?
结果还不待她想出办法怎么去打听,男子就主动给她比了价格,一个位是3铜币。她确认了一遍,真是3铜币,而不是30,终于放下了心。
他们四个人坐一条凳虽然也不是坐不下,但那样观看体验就太差了。3铜币的话,反正坐都坐了,就这样吧。
她摇摇头拒绝了男子的好心建议,男子却没有表示出不高兴,眉目间反而更舒展了。
“那你把钱放这里头就是,一共四个人的,听讲古每个人是三个钱。”他轻轻地把托盘里的一个碗放到冯时夏面前,依次点了他们四个人头,然后指指正前方说书的老头。
冯时夏忽而明白这个男子还负责收账,就像看戏时问他们要钱的人一般。她看了看旁边有盯着他们的不少人,听着后方街市特有的杂乱声响,想想自己跟城门和菜市街的距离,觉得光天话日之下他们不敢坑骗她,比如这个人收了钱再来一人重新要一回之类的。
一旁的于娟先默默看了夏夏又花钱买了饼子和茶,已经被刺激得有些麻木了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只能劝慰自己夏夏心里还是有数的,至少这回没有什么都每人买一个。
可接着一听坐这听会儿说话就要给三个钱一个人,大惊失色,连忙拉了旁边的小豆子站起来,退开座位三步远,仿佛那上边长了钉子一般。
看得这一幕的冯时夏好像隐约摸到了一点边,难道小女孩之前表现的沉重都是因为钱的缘故?
想想自己下午总共花出去的,别说小女孩了,其实她自己也心疼。除开小家伙们的蘑菇收入,她自己今天的进账几乎都要花得一干二净了。
可好歹债是还清了。
嗐,赚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吗?如果赚了钱却不懂得花钱过日子,那可就真的本末倒置了。
狠狠给自己灌了一碗毒鸡汤,她无奈地上前将两人坚定地拖回桌上坐好,用眼神安抚住人。指指前边表情略有些夸张的说书人示意他们用心听,自己如数给了12个钱。
男人微躬身就打算走了,看对方神态自然,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骗。
这么想着,她一把拉住了旁边同样即将转身的小男孩,见男子忽而有些戒备,她马上朝人露了个无害的微笑,结果男子倒先不自在起来。
她心里同时暗道自己又大意了,要是她自己,在外边都不会让俩孩子接受陌生人的食物。
可现在人都拉住了,什么都不做反而不是更可疑?
她快速地从身旁的箩筐里掏出一个试吃包,打开抓了四五块碎糖块,递向小男孩。
她以为的会被拒绝并没有出现,小孩起先只是不敢置信,而后确定冯时夏是要把东西给他时,十分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心接了过去。第一时间就惊喜地托给了男子看。
男子感激地看了冯时夏一眼,看她带的东西不少,帮忙她把一直放在身后的的箩筐一个挪到她旁边,另一个塞到了桌子下边。
冯时夏见到男子的动作,偷偷吐了吐舌头,她虽然对县城的地理环境熟悉了很多,但确实还需重新适应这里的文化和风俗之类的方方面面,不能理所当然地用以前的思想来看待这个世界。
一大一小两父子走后,她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再朝他们要钱,便给四人平分了饼子,每两人面前放一杯茶,静下心来仔细去听讲桌前说书人的话了。
可饶是她已经跟小家伙们有意识地跟随练习听读了,在摊上也尽量锻炼自己的耳朵,在这儿她集中精力用心听了五分钟,除了猜测到一些模糊的用词,她根本还是稀里糊涂,不知道对方到底说的是什么内容。
“山”“树”“血”“走路”“吃草”?
这是在说什么?说喜羊羊和灰太狼的故事吗?
哪怕知道不可能,她还是努力把后边听到的词语往这个故事里套,往谐音上猜,这样外人看起来她就格外聚精会神,不显怪异。
于元看夏夏拉得他紧紧的还很努力在听的样子,他是知道有些话夏夏听不懂的,便挣脱了手努力打手势做着小翻译。
冯时夏心里格外暖,但小家伙比划的那些她也看不懂,干脆阻了他,让他一心自己去听去看。
就像初学者面对外语十级的难度,她这头一直煎熬着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语调语境。
她知道听不懂也得逼自己去听。
明明她能理解一些常用语了在这儿却还是这么狼狈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接触的语境太单一。
她跟小家伙们在家说的基本就是吃饭睡觉的事,做生意、买东西听的来来去去都是价格的事,所以,现在一但别人说到日常生活之外的话题,她就彻底又被打回原形了。
当然这跟她还不理解自己认的字到底是表达什么意思也有很大的关系。
想到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向“高中生”请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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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专业陪玩
可对方不常来县城,就算来,俩人又都是各自有生意要顾,来去匆匆,真的没什么合适的机会。
而且他们帮自己已经很多了,她不好意思再去耽误他们。
当然可以以家教的名义,但是先不说对方会不会收,自己目前也出不起对方在南大街一天的收入那么多的家教费用。
人可能随便卖出去一幅画就是几百铜币的。
而自己一个聋哑村姑背景却还想读书识字,是不是有点太打眼了?
他们可不是小家伙们这般的年纪,不那么好糊弄。
想想自己口袋里的钱和“学委”,她还是按捺住了心思,至少等她把“学委”会的都学全了再说吧。
就这样煎熬着煎熬着,偶尔分个神欣赏一下说书人极度丰富的面部表情,等那醒木一拍,她终于觉得是解脱了。
而三个小的却都一副沉迷的样子,意犹未尽。“肚仔”手里咬了两口的饼子都忘了吃,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饼子确实有些硬还没什么味道。
小女孩不知为何还有些动容,她猜测说的或许是一个有些感人的故事?看来不太可能是喜羊羊和灰太狼。
会不会是一个情侣私奔的故事呢?
越想越感觉好像能对上一些她听到的词语呀!
是了,按之前看戏的经验和套路,她觉得自己应该猜得没错了。编剧大多会迎合市场,他们这的人好像确实很喜欢听这类故事。
于娟脑子里还回响着刚刚听到的声音,联想起村里人说的那些闲言碎语,她不自禁又想起自己的大伯和伯娘。
转头望向身边的阿元,想起远在槐树村的大哥,她有点想哭,却在夏夏关切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那种情绪忽然就被抚平了很多。
看夏夏一直抓着阿元的手,她心里忽然就明白了阿元为什么认定夏夏就是他的娘了。
夏夏要是真成了她伯娘,该多好啊!
她不由得也期盼了起来。
冯时夏带着孩子们将茶水喝完,理好东西就往东城门赶了。同坐的男子看着花了十几文钱才听了一小段就潇洒离去的一大三小,忽而觉得自己今天好像一点儿也不霸气了。
他想着要不要也立刻起身去找住店,但看看日头,想想自己才听了不到一半的钱,就很是犹豫不决。最后等那醒木重新一拍,他安慰自己只是他今天比较闲,不接着听也没别的事儿干。
“土豪”冯时夏急匆匆领着人出了城门,看到熟悉的骡车上几乎满座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赶不上车。她对可能已经等了自己一会儿的老大爷歉意地点了头,才麻利地跟着将箩筐之类的东西绑好,迅速爬上了应该是最后留给他们的两个位置。
偷瞧了下同车人的脸色,她想还好应该没有等太久。
不过她还是有些愧疚,等到了后山,她坚持给了5个铜币,算是补上了来时的部分。自己带着三个孩子,东西又多,是真的不好意思只出一个人的钱。
转身看到聊得欢的三小,她的目光扫过今天独自来后山等他们的小胖墩,黯了黯,她得让这些孩子离山道远一些才好。
想想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历和之前碰到的抢劫,这个世道可没看起来这么安稳。
俩小正炫耀着新得的小崽崽,小鸡仔刚刚在路上已经喂了不少搓碎的饼子,这会儿叫得很欢实。小鸭子们因为不好跟鸡一样吃干的,他们又没带能盛水的食碗,就稍稍用手泡软了喂了些,还远远不够吃的,同样饿得嘎嘎叫。
照往常遇上这场面,小胖墩怀里的小蠢狗早就要上前撩拨了,没想到刚刚只意思意思叫了两声就歇火了,这可不正常。
难道今天又上吐下泄把自己搞虚了?
那明天或者后天就一定要带它去看看了。
她赶忙过去一看,小蠢狗果然是蔫了,这会儿又被小胖墩箍得死死的,偶尔不适地扭动一下,想反抗又无法反抗,看起来有些生无可恋。
她眉头挑挑,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本来想着两狗早就熟悉了几个孩子,小黑仔它们只要帮着稍微照看下保证狗子都有吃到东西不饿肚子就行。小蠢狗虽然牙尖,毕竟才一个来月大,力道就那么点,几个孩子防着些不会被怎么着的。
她之前也提醒过,近段不要太亲近它的,小家伙手上的伤口也指给几个孩子看过。
哪知小胖墩这么大胆,他们一不在家,就敢真的直接上手了。看他现在这样无畏地抱着都不打算松手的样子,估计是压抑好些天了。
“婶婶!”贵宝眼睛一亮。
冯时夏忽然有点内疚,自己怎么没给这孩子带点什么吃的?她忙从包里翻出一个糖块来,塞到对方嘴里。
好在小孩不嫌弃,哪怕花生糖已经吃很多次了,他还是乐眯了眼。
小家伙的背篓里装了鸡崽,她把箩筐递过去,示意小胖墩把小蠢狗放进去。
小孩有些不舍,但还是很依言照做了。
冯时夏不放心,给撸了袖子检查了两只肉肉的手臂上有没有被咬的痕迹,好在除了指尖和手背有些被细刺划破的痕迹,其他都是冬日里养起来的白嫩嫩的肉,没有别的伤口。
这些小伤口几个孩子或多或少都有,平日里他们就山上地头地到处钻,总少不了被刺一下,被扎一回的。而且他们今天早上才又去采了蘑菇,手上还有一些痕迹不足为奇。
她以前帮忙洗手看到时就有些感概和心疼,几个孩子却完全不以为意,没事人一样,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毕竟是不同环境成长的人,没有她那样娇气。
可当时疼总归还是会一样疼的,她知道,他们只是习惯了这点子痛忍一忍。
见小胖墩没被咬,她心里的平静了许多,可小蠢狗脱离了桎梏还是不怎么活泼的样子,她比划了问小胖墩小狗今天是不是又呕吐了,得到的回应却是否定的。
“婶婶,我都有看着黑豆好好吃奶的哦,我和二毛还陪它玩了好久。你看!”说着,贵宝从后腰处解下一个草笼子摇晃了两下给冯时夏看。
“黑豆最喜欢和叫织子玩了~”小豆子煞有介事地跟着点头。
“黑豆肯定是玩得太久想睡觉了。”于元也注意到小狗有点打不起精神,如此下了定论。
于娟嘴张了张,可面对三小那般正经的神态,最后还是没说话。
第734章 神秘来客
冯时夏一看到那草笼子里的虫子,顿时就有些明白小蠢狗为什么会是如今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了。
也不知几个孩子怎么喂的,这几只像蟑螂的虫子居然还活得好好的。她之前以为抓回来两三天就可能养死或,还有过让他们放生的念头呢。
现在看,估计都不太可能了,几个孩子明显都很喜欢,而且这虫子看起来比较好养。
只是苦了小蠢狗,她大概能理解以那天在河滩边的状态跟这虫子对峙了一整天的狗子心有多累。
摸了摸小狗的头,她又有点想笑,怎么感觉就像遇到了天敌似的。
这注定会成为它狗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她能预见在小家伙们养虫子期间,它将要面临多少次这种挑战。
行吧,不是生病了就好,就当消耗消耗日渐增长的精力吧,还能练练胆子和对战技巧。不然,它如果一直斗不过这种昆虫,以后或许会自卑、抑郁都说不定。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它就是被这种昆虫折腾到抑郁。
孩子们要到家了哪怕再激动,他们现在都已经习惯在后山不发出太大的动静。
冯时夏从菜地路过,摘了一些豌豆,又拔了一颗新鲜萝卜。
才雨停第一天,菜地里有明显的凌乱脚印,菠菜那头有菜畦里带出来的新泥,仔细看看韭菜也有新割断的痕迹,只是少的菜不多。
除此之外,菜地里的杂草倒是少了不少。
谁来过?这人的行事作风和第一回少菜时的情况全然不同。是大男孩?还是小女孩或者“肚仔”的爸爸?
她暂时只能想到这三位了。
可究竟是谁,她推断不出来。
想不到便不想了,主要就算知道了自己也什么都干不了。
她趁机好好查看了下自己十天前种的菜,上回看过才刚冒芽,今天就已经有指头高了,且大多都长出了两片叶子。
其中的瓜苗叶片大约手指粗细,是对称的卵圆长形,看起来有点厚,颜色还有点深,颇像西瓜苗,但她知道不是。
而另一种豆种则才出土丁点高,叶片就已经有小儿掌心大小,大致呈心形,看起来很是有反超瓜苗生长速度的趋势。
这些菜苗看起来都还挺有精神的,好些一穴两株都长齐了。
其实后半月她忙起来,都很少能像以前那样精细地照顾到这边的地了。草没有勤着拔,水也没有勤着浇,不成想这菜苗一穴都没有似,到今天都还是活得好好的,她觉得前两天这场春雨是立了大功的。
想想清明都过了,她盘算着明天得把厨房育的种子都种下去,没破白的也不等了。
她不清楚各种蔬菜适合种植的日期,只知道少部分的大概上市季节,并以此反推出大概的种植季节。而它们种植实际需要的多少光照、水分和营养之类的科学数据,她是一概不知的。
尤其她还不知道手头那些被编号的种子究竟会种出来什么东西,便只能依照那句谚语“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来做参考了。
这样一刀切的做法虽然不能保证全部的种子都能种活种好,但是除开种子本身的品质不算,肯定能保证绝大部分适合春季种植的种子成活的几率。
而现在不种,很可能耽误时令,到时候就算菜苗能长高长大,都不一定能开话结果。
她觉得现在种比再等要好,而且刚下过雨,土壤湿度很是足够,如果明后两天依旧是晴天,土壤温度也上去了,不会比再自己在厨房育种的条件差多少。
眼前的菜苗都活了,想着不久后就有新的瓜豆吃了,她的心情轻松了好些。结果刚从三岔路口左拐过去走了不远,大狗的叫声隐约传了过来。
出事了?
她心一紧,快走几步上前,隔着篱笆看见大狗站立起来了,正在院子前部焦急地转来转去,并时不时朝外叫一声。它还试图用挤或者跳的离开院子,却因着左前肢的绑带和木条一直未成功。
“嗯嗯!哎哎!”
小狗在箩筐里应和起来。
“白菜!”
小家伙许也是听出了大狗的不对劲,立刻喊了声就小跑跟了上来。
“嗷嗷嗷!”
大狗的声音终于冷静了很多,它站定在门口,不停摇晃着尾巴,伸长了脖子等着他们的靠近。
冯时夏准备开门却发现院门口多了一捆挡路柴,起码有百来斤,都是实实在在的粗枝条。她并不怀疑这是人家暂放的,因为小家伙家的院门并不紧挨着上山的土路,这捆柴却紧贴着篱笆门挡了大半的路。
难怪狗子刚刚拼命想挤出来却出不来,它又不会往里拉门。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抓着两根柴火使劲,将这捆柴挪了点角度。可自己习惯性伸手推门后门照样没开,这才发现院门还被人用一根藤蔓稍微打了个结,可能因为狗子刚刚挤了一会儿的原因,那结都快松脱了。
好险,要是大狗溜出去了,很可能就走丢找不着了。
她指指藤蔓疑问地看向小胖墩,他把小狗抱了出来,这是他弄的?
“门不是我先关的,柴也不是我捡的,晌午我回家吃完饭再来就有了。不信,你们问二毛,”贵宝以为冯时夏生气了,连忙摇摇头,手忙脚乱地比划,“后来我想去等你们,才把黑豆抱出去的。白菜也想去,可是我和二毛都抱不动它,二毛就又把门关上了。二毛等了一会,看你们还没回来他就先回家了。”
冯时夏听着是小黑仔关的门,再看看捆柴的那根同款藤蔓,这柴总不能是小黑仔弄来的吧?
再问,果然不是,小胖墩他们显然也不清楚送柴的人。
冯时夏也不纠结了,取了门上枯萎的花环和藤蔓,速度打开了门,抱着大狗躺回到它的簸箕去,并把它的崽崽完好无损地还给了人家。
她这时才发现,院子里前两天打湿的柴火也被人帮着弄到院中间摊晒上了。
小胖墩依然摇头表示不知。
而厨房门旁边的柴堆上正好放着地里少了的那些菜。
难道是老人弄的?
可是她最近不是要带那个小小孩吗?帮她砍柴,有可能吗?
最大的疑点是就算柴真是老人砍的,她应该也不会擅自到菜地里给自己和小家伙去摘菜过来。
第735章 拿了女主剧本的小羊崽
好险,要是大狗溜出去了,很可能就走丢找不着了。
她指指藤蔓疑问地看向小胖墩,他把小狗抱了出来,这是他弄的?
“门不是我先关的,柴也不是我捡的,晌午我回家吃完饭再来就有了。不信,你们问二毛,”贵宝以为冯时夏生气了,连忙摇摇头,手忙脚乱地比划,“后来我想去等你们,才把黑豆抱出去的。白菜也想去,可是我和二毛都抱不动它,二毛就又把门关上了。二毛等了一会,看你们还没回来他就先回家了。”
冯时夏听着是小黑仔关的门,再看看捆柴的那根同款藤蔓,这柴总不能是小黑仔弄来的吧?
再问,果然不是,小胖墩他们显然也不清楚送柴的人。
冯时夏也不纠结了,取了门上枯萎的花环和藤蔓,速度打开了门,抱着大狗躺回到它的簸箕去,并把它的崽崽完好无损地还给了人家。
她这时才发现,院子里前两天打湿的柴火也被人帮着弄到院中间摊晒上了。
小胖墩依然摇头表示不知。
而厨房门旁边的柴堆上正好放着地里少了的那些菜。
难道是老人弄的?
可是她最近不是要带那个小小孩吗?帮她砍柴,有可能吗?
最大的疑点是就算柴真是老人砍的,她应该也不会擅自到菜地里给自己和小家伙去摘菜过来。
冯时夏把菜带进厨房,先去后棚看了圈在柴堆旁的两只羊的情况,她现在都不敢想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多重,还一个个都是小崽子,让她这个纯新手养。
大羊看着还是高冷,看起来没啥异样。小羊崽今天却有些没精神,蜷在角落趴伏着,听她来了,都只抬头看着,没起身。
难道小胖墩拿那虫子也逗小羊崽了?
但就算如此也不该啊,那天在河滩边,这小家伙可不是个怕虫子的,还见义勇为来着呢呢,上头就是顶。
那它是生病了?
没饿着,没冻着——等等,该不会是前两天下雨给冻着了吧?虽然那两天晚上她都给牵到厨房了,但白天可都是让他们呆在外头的。
不过,这两天小羊崽看着吃东西还正常啊?刚刚小胖墩也没说它今天不吃东西啊?
是不是它今天都是靠大羊哺乳的,比如它一天应该吃五六回的,可能只吃了两三回,且量很少,其实食欲有减退,但是孩子们不知道,看不出来?
想到这,她忙解了绑在支柱上的绳子,把小羊抱开了看看,果然,垫草上有一些明显带水样的粪便,之前还只是稀软。
她当时都差点以为那是腹泻了,后来想想它现在还吃奶,小狗没吃辅食前半月也是这样的,才放的心。
可自己天天清理,今天的状况跟以前明显不一样,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小蠢狗折腾了几天才恢复正常,这就跟传染了似的,小羊又开始了。
这到底是冻着了?还是也跟小蠢狗一样吃撑了?或者是什么病菌感染?
如果是病菌感染,自己刚买回的鸡鸭崽还能不能活?
她是真的头疼了。
小羊后臀和腿上都脏兮兮的,必须清理一番。她先把羊崽抱到院子里,问了小胖墩它的饮食情况。
“小白吃了的,它和黑豆一起吃了白菜的奶的,”贵宝很是骄傲自己圆满完成了任务,并细细解释道,“那会儿,有一个婶娘来找阿元了,我和二毛都不认得,然后就带着白菜和黑豆去后边小牛那里躲起来了。”
于娟和于元一下子都想到了同一个人,同时看向贵宝。
“不是你二婶。”贵宝摇摇头,那个人他可不会记错。
“门口的柴也是那个婶娘带来的?”于娟跟着问,她看夏夏好像也不清楚是谁放的。
“不是。那时候阿元院子门口还没有柴的,后来我和二毛吃了晌饭再来的时候才有的。”贵宝很清楚他们把白菜和黑豆重新带回院子里的时候那个婶娘都走了,门口没有东西。
送柴事件到这里也断了线索,而另一个来找阿元的婶娘居然不是自己娘,于娟一下子真想不到还能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不过看夏夏和阿元的样子,知道屋里东西什么都没少,那就好。
冯时夏只听到小胖墩说的前边一句就知道它们几只的关系真的就是防不胜防的。这样看来,小羊崽也有可能是吃撑了才拉的。
于是,她将羊崽跟小蠢狗它们放得不远不近的。一来防止它等会又主动凑到簸箕里去,二来想观察它的精神状态到底是不是特别差了,还有没有精力跟小蠢狗玩。
她则在灶头烧上水,快速清理了一番后棚被弄脏的垫草,同时把鸡笼给铺垫好。
为了避免是病菌感染,她准备把水烧开,给两羊都清理下毛发。
等水的时间,她和小女孩一起把门口的柴解开分次抱进了后棚。之前没注意,这下抱着才发现柴火是干透了的。雨才停,山里现砍的柴根本没这种干燥程度,看来,这是人从家里以前存的柴里特意送来的。
这人挺有心的,估计是担心小家伙下雨在林子里捡不到干柴,没得用了。
院子里被摊晾开的不打算收了,就放院子里铺着。飘了两天的雨,水分还多着,不再好好晒几天外头都不会干,没必要在乎早上那点潮气了。
就是靠墙那些没打湿的,之前已经晒了三四天了也都没干透,估计还得再晒好些天呢。
她只要不出门,除了睡觉的点,厨房的火基本都没有熄的时候,所以,一捆这种柴棍她最多也就烧个三四天就用得精光了。
小家伙家里屯的大柴多,耐烧一些,可即便是这样这一个月也把后棚高高的柴堆用了快一半了。
幸好他家人回家时砍了不少,又有村里人照顾着偶尔送一捆来,之前有一回来了一男一女也带了一捆柴来,不然光她和小家伙每天捡柴砍柴都得费不少劲。
柴堆好,水也开了,舀到瓷盆里隔水凉上。
扭头再看小羊崽那头的动静,她双目一瞪,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外冲。
及时在小蠢狗拱着鼻子凑到小羊崽后边之前给拦截住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你就算是狗,也必须改了吃屎啊!
跟着她冯时夏混,是奶不好吃,还是鱼肉不香?
她赶忙把磨牙骨用开水涮涮塞到小狗嘴边,把它放回簸箕里。
第736章 精细喂养
小时她外婆家养过鸡鸭鹅等家禽,她自己家也养过鸡,可她没真正参与进去过,根本不懂有什么讲究。便觉着不管鸡啊鸭的,吃点米饭和青菜,要是有条件可以喂点虫子什么的,再给点水,就这么一股脑喂了就成了。
“夏夏,鸡崽刚出壳还小着呢,不能吃这么稀烂的,得再干点。水也不能由着它们喝这么多,不然会喂死的,”于娟慌乱地边比划边拦住了要过去啄饭吃的鸡崽,抓起一只一点点带着它喂点水,一只喂完便下一只。待三只都喂了些,看着那几只鸭崽有点为难,“我家没养过这么小的鸭崽,不知道是不是和鸡崽一样养呢?听说是不能吃太干的,我等会回去寻人问问,明儿来跟你说。”
她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干涉冯时夏的做法,毕竟夏夏是大人,可想起来挑鸡崽那会儿,夏夏看起来就不是很懂的样子,还特意让她来决定了,她便觉得自己有义务负责起教好甚至帮着夏夏把鸡鸭崽养好。
这可是花了好几十文钱的呢,本来这么大点的崽子就不好养,到时候如果都死没了,上哪儿哭去?
这时她也顾不得心疼冯时夏竟然把白米剩饭就这么喂了鸡鸭崽了。
冯时夏没想到自己的想当然马上就被小女孩用行动打脸了,这鸡崽喝水还得给一只只当小婴儿一样去喂的,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她是想过鸡鸭崽不好养,但觉着可能就是不容易健康长大,易染病才那样。根本没想到不好养是竟然要这样精心照顾,想想以后那六张巴巴的小嘴排着等她一个个喂食,她都要疯掉了。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她掉头就准备把那俩“罪魁”喊过来,却见着更令她哭笑不得的一幕。
她就说怎么这六只都到自己地盘来了,小蠢狗居然没啥动静呢?
那货正享受着小胖墩使出吃奶的劲扇出的凉风呢,眯着小眼睛跟着那扇面上的美人转着小脑袋,半抬的小爪子蠢蠢欲动,就像随时能把那美人抢来怀里。
小蠢狗有这待遇,小羊崽就更不用说了,小家伙和“肚仔”俩人伺候得殷勤,怕是剧里给娘娘们打扇的小丫鬟都没有这么甘之如饴。
只小羊崽还是那无辜到十足的表情,除了偶尔被扇得有点迎风睁不开它的卡姿兰大眼睛,显得有两分瑟缩,余下便只有好奇。
也是,毕竟狗生和羊生能活到这份上,它们无法不对眼前的两脚生物觉出一种转性的纳罕来。
可冯时夏望望马上就要下山的日头,在这么十来度的凉爽天气打扇子,她想想都浑身冒鸡皮疙瘩,冷的。
还有小羊崽本就已经有点拉稀了,好歹现在勉强还有点精神头,再打个扇,这是就怕它站起来不是?
几步上前,没收了两把新团扇,给三小揉搓了下小手臂,把孩子们拎到鸡鸭崽这边,让小女孩给这两个小主人仔细着讲讲养鸡鸭的事。
谁哭着喊着要买的谁就负责,出钱了也不代表就能扔一边,何况她出的份额还最多。
小女孩在小家伙的指点下翻出橱柜里的各个米袋子看了一番,先是抓了点黄小米,没想到后来放了回去。接着改抓了暗黄的大米,结果又是放了回去。最后只取了些磨碎的玉米碴拿开水稍微泡了泡,再滤水端了出去,指导着三小怎么喂鸡。
她是不懂为什么最普通的小鸭崽能吃的剩饭小鸡崽却不能吃,喝水为什么要一口口喂。可她看着小女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之前挑选时看着就不是胡乱来的,这会儿更应该不是。反正再怎么着肯定比她这个只会臆测抓瞎的来得有经验得多,她也就放手了,一并自己记着这些喂养细节。
小女孩允鸡崽吃了那么手捻的一小撮就没让几个小的喂了,之后在她的暗示下好好教授了三小一番养鸡技巧应该是。
冯时夏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那头看一眼,自个儿就着已经温好的水,将大羊小羊都稍微擦洗打理了一番,牵在灶台附近烘干毛发。
小羊崽这个样子吃食什么的都得精心顾着,以免病情加重。她打算着在小羊崽彻底恢复之前,所有的养奶都煮开再喂。
天马上就要黑了,贵宝早先就回家了,于娟这会儿也得回家了。她洗过手后瞟了一眼堂屋的篮筐和往那边去的小豆子,最后什么都没做,到灶房寻着冯时夏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告别了。
冯时夏是想留人吃饭的,可这孩子跟着他们出去一天了,之前还忧心忡忡似乎很是想家的模样,自己不好再勉强留人。只是扫到人空荡荡的双手,立刻去堂屋将在县城买的东西取了来,连带绑好的两颗笋一并塞给了她。
于娟有些窘迫,想着自己好像有些厚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受了别人的东西?
“娟子姐,走吗?我等你啊,我也回家啦。哎呀,幸好我选的是这个这么好看的~”小豆子瞥一眼于娟手里头的布偶兔子,再次满足地叹了声。
于娟啼笑皆非,心里的别扭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她决心一定帮夏夏种好地和养活好这些鸡鸭崽子。伸手取过小豆子手里的东西:“走吧,娟子姐给你提着笋,到家给你。”
冯时夏这头的晚饭主菜是菌菇大杂烩,带回来的卖剩的菇后头又被选了两回大多都碎得不成样子了,想着山边的孩子这些应该都是常吃的,家里可能并不稀罕便干脆就没给分了,全都自留了。
香菇、木耳、雷公菜这些该晒的晒,该洗的洗。她挑了没尝过的几样,不管碎不碎的,都一并清炒了,这是最好品味菌菇鲜味的方式。
她最喜欢里头一种如衣扣的橘黄色菇,就是之前自己卖错价格那种,鲜中带甜,让人回味无穷,难怪大佬每回都要买些。
可惜其他几种贵的,大多碎的都没有剩,自己尝不到味道。
她想着不是有补益作用就是味道应该不会比这个差。
等以后重新攒下一定存款了,她可得好好留几回的菇自己也尝尝鲜。
她还好奇着市场上卖的那“黑煤块”的味道呢,她总觉得眼熟,偏他们这山里一点没有。
第737章 希望的种子
她是想过鸡鸭崽不好养,但觉着可能就是不容易健康长大,易染病才那样。根本没想到不好养是竟然要这样精心照顾,想想以后那六张巴巴的小嘴排着等她一个个喂食,她都要疯掉了。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她掉头就准备把那俩“罪魁”喊过来,却见着更令她哭笑不得的一幕。
她就说怎么这六只都到自己地盘来了,小蠢狗居然没啥动静呢?
那货正享受着小胖墩使出吃奶的劲扇出的凉风呢,眯着小眼睛跟着那扇面上的美人转着小脑袋,半抬的小爪子蠢蠢欲动,就像随时能把那美人抢来怀里。
小蠢狗有这待遇,了,小家伙和“肚仔”俩人伺候得殷勤,怕是剧里给娘娘们打扇的小丫鬟都没有这么甘之如饴。
只小羊崽还是那无辜到十足的表情,除了偶尔被扇得有点迎风睁不开它的卡姿兰大眼睛,显得有两分瑟缩,余下便只有好奇。
也是,毕竟狗生和羊生能活到这份上,它们无法不对眼前的两脚生物觉出一种转性的纳罕来。
可冯时夏望望马上就要下山的日头,在这么十来度的凉爽天气打扇子,她想想都浑身冒鸡皮疙瘩,冷的。
还有小羊崽本就已经有点拉稀了,好歹现在勉强还有点精神头,再打个扇,这是就怕它站起来不是?
几步上前,没收了两把新团扇,给三小揉搓了下小手臂,把孩子们拎到鸡鸭崽这边,让小女孩给这两个小主人仔细着讲讲养鸡鸭的事。
谁哭着喊着要买的谁就负责,出钱了也不代表就能扔一边,何况她出的份额还最多。
小女孩在小家伙的指点下翻出橱柜里的各个米袋子看了一番,先是抓了点黄小米,没想到后来放了回去。接着改抓了暗黄的大米,结果又是放了回去。最后只取了些磨碎的玉米碴拿开水稍微泡了泡,再滤水端了出去,指导着三小怎么喂鸡。
她是不懂为什么最普通的小鸭崽能吃的剩饭小鸡崽却不能吃,喝水为什么要一口口喂。可她看着小女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之前挑选时看着就不是胡乱来的,这会儿更应该不是。反正再怎么着肯定比她这个只会臆测抓瞎的来得有经验得多,她也就放手了,一并自己记着这些喂养细节。
小女孩允鸡崽吃了那么手捻的一小撮就没让几个小的喂了,之后在她的暗示下好好教授了三小一番养鸡技巧应该是。
冯时夏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那头看一眼,自个儿就着已经温好的水,将大羊小羊都稍微擦洗打理了一番,牵在灶台附近烘干毛发。
小羊崽这个样子吃食什么的都得精心顾着,以免病情加重。她打算着在小羊崽彻底恢复之前,所有的养奶都煮开再喂。
天马上就要黑了,贵宝早先就回家了,于娟这会儿也得回家了。她洗过手后瞟了一眼堂屋的篮筐和往那边去的小豆子,最后什么都没做,到灶房寻着冯时夏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告别了。
冯时夏是想留人吃饭的,可这孩子跟着他们出去一天了,之前还忧心忡忡似乎很是想家的模样,自己不好再勉强留人。只是扫到人空荡荡的双手,立刻去堂屋将在县城买的东西取了来,连带绑好的两颗笋一并塞给了她。
于娟有些窘迫,想着自己好像有些厚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受了别人的东西?
“娟子姐,走吗?我等你啊,我也回家啦。哎呀,幸好我选的是这个这么好看的~”小豆子瞥一眼于娟手里头的布偶兔子,再次满足地叹了声。
于娟啼笑皆非,心里的别扭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她决心一定帮夏夏种好地和养活好这些鸡鸭崽子。伸手取过小豆子手里的东西“走吧,娟子姐给你提着笋,到家给你。”
冯时夏这头的晚饭主菜是菌菇大杂烩,带回来的卖剩的菇后头又被选了两回大多都碎得不成样子了,想着山边的孩子这些应该都是常吃的,家里可能并不稀罕便干脆就没给分了,全都自留了。
香菇、木耳、雷公菜这些该晒的晒,该洗的洗。她挑了没尝过的几样,不管碎不碎的,都一并清炒了,这是最好品味菌菇鲜味的方式。
她最喜欢里头一种如衣扣的橘黄色菇,就是之前自己卖错价格那种,鲜中带甜,让人回味无穷,难怪大佬每回都要买些。
可惜其他几种贵的,大多碎的都没有剩,自己尝不到味道。
她想着不是有补益作用就是味道应该不会比这个差。
等以后重新攒下一定存款了,她可得好好留几回的菇自己也尝尝鲜。
她还好奇着市场上卖的那“黑煤块”的味道呢,她总觉得眼熟,偏他们这山里一点没有。
贵宝回家也有惊喜,天一放晴,下晌他爹给他真抓了不少青壳爬。娘说爹可是吃了苦头的,手都被夹得不成样了。
他好奇瞧了一眼,确实是有几个破皮的口子,遂摇摇头“唉,那你们还说爹最会抓这个?二毛抓这个就从来不会被夹到的。”
贾氏不吭声了,江明勇真是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的,板了脸道“那是爹太久没抓了,我小时候那会儿全村可都没有比我更会抓的,还会输给二毛?”
“真的?”贵宝的音量哪怕够小了,那怀疑的语气里夹杂的惊喜和骄傲还是让人一听便知。
“那可不?”江明勇微抬下巴,他还能让一个几岁的娃比下去?别开玩笑了。
“哼!”孙老太从旁经过,不轻不重地给了那么一个眼神,活像说只是不稀得拆穿你而已。
江明勇立刻低了头,同样作鹌鹑状。
贵宝却是像尝了蜜似的,始终挂着一点满足的笑跟在孙老太身边看她忙着给弄那青壳爬。
“娘,这东西没二两肉,耽误二叔一下晌做活的工夫不说,还得用油啊?我看就水煮了得了,还能喝口汤。”柳氏先前还老老实实地搂着猫娃烧火,这下看到孙老太往几天都难得抱一回出来的罐子里挖油时忍不住了。
“水煮的不好吃,要炸的,炸的好吃。”这可是自个儿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怎么能随便做呢,贵宝可不干。
第738章 饭桌闹剧
“啊?娘,怎么能这样呢?青壳爬不都一样的,怎么就我抓——”江明勇倒不是怕吃不好吃的东西,他可也是挨过苦日子的,这有油有盐的,他牙口好。只是觉得自己受罚就罢了,可不能被冤枉。
可惜被贾氏低声阻了后面的话“不怪你怪谁?难不成你还想说是娘做得不好?不想回屋睡了?”
江明勇嗫嚅了两声,然后沉默了。
贵宝却再次发声了“奶,外头的可不能喂猪呢,你做的不好吃,我得让婶婶再给我做哩~”
江明勇心想坏了,这回饭都可能别想吃了。
“好,不喂猪,反正猪吃了也不长肉,还给我宝儿留着。”孙老太眼不眨就答应了,半点没有因为孙儿说自己做得不好的恼怒。
江明勇眼都瞪直了,自己好歹还是亲儿子呢,娘偏心就偏成这样了?
贾氏听了倒无声笑了,轻拍了一把还想作怪的男人“你还跟个几岁娃子争?”
“唉,争得过吗?算了,只要那小子有孝心,明日把那青壳爬再分我一半我就满足了。”江明勇似无奈叹道。
“你说你都多大了,老惦记娃子的那点子干啥?难怪上回娘都要抽你。明明先前你都不这样。”贾氏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
“那时候不是不知道我儿子这么有本事吗?他自个儿都吃不饱,我哪能从他嘴里抢吃的呢?如今他自个儿都能挣到钱了,还能三天两头带回来好的,我这个当爹的能享福了难道还不知道享吗?”江明勇戏谑地眨眨眼,当然这是玩笑话,孰不知孙老太正端了那碗青壳爬站在他背后了。
“享福?啊?你娘我都还没享到你的福,你就想享我宝儿的福了?江明勇,你还是个人吗?你娃子几岁啊?”孙老太放下碗,捡了手边的棍子就挥出去了。
贾氏在想,一个月前这院子里被赶得满院子跑的那个是宝儿,嚎的也是宝儿,没成想,如今倒是掉了个个。
饭前的几出闹得除了贵宝和猫娃外的人精神都挺紧绷的,可到了饭桌上,却是一个不少。
“奶,不是说你放了好多油炸了青壳爬?我咋没看到?”江定波作为大孙子,在这屋里还是有两分颜面的,他可不怕开口。
“你听屋里哪个多嘴婆说的?啥就炸了?拢共一勺油没有,热锅煎了煎。出来扎嘴得很,宝儿和猫娃都不吃,我就让你二叔嚼了。想吃你得自个儿赶早,学个女娃成日躲屋子里头能嘀咕出来啥呢?”孙老太瞥向柳氏的眼神越发不喜。
“大哥,不好吃。”猫娃很义气地告知自己大哥,生怕大哥也想尝。
孙老太闻言瞪了这个没良心的小孙子一眼。
江小慈在一边不冷不热地瞧着,筷子搅着碗里的粥都快洒出来了还不自知。
挨着坐的江小凤十分自然地伸手帮着扶了下碗,转头想提醒一番,却被自己堂妹脸上的神色给惊住了,还没开口,对方却开口了。
“二叔,下回再有扎嘴的东西你可千万别不吭声,我爹能帮着。”
江明发诧异于女儿的话,可自觉也是该点头“是啊,下回让大哥来。”
“屋外还有半盆……”柳氏小心着提了句,一看就是没人把猫娃说的当回事。
江定波闻言刚升期待,就被孙老太一句话打破了。
“今儿的都是明勇专门给宝儿抓的,屋外那些宝儿还要拿去让她婶婶帮着炸呢。要吃自个儿抓去,不过,我想老大家说的对,抓青壳爬可不能耽误地里的工夫。”
“婶婶?”柳氏觑了眼孙老太的脸色,埋头又唯唯诺诺地反对,“既不好吃还用油炸?那得费咱家多少油?不如扔掉算了,或让小凤剁了喂鸡。”
江明发想想也同意了自己媳妇的建议。青壳爬他也不是没吃过,确实不好吃,只柳氏之前说是宝儿定要吃,娘还用了大油他才觉着可能会味道好点,但也仅止于此。真要他选他宁愿把炸青壳爬的油添到菜里。
涉及到贵宝,江明勇一家以前也就只有江明勇都会顺着大哥大嫂训斥自己儿子两句,可近段他都没开腔了,便根本没人说话。
孙老太沉着脸正想开口,江小慈扬起脸笑得似是极为开心,抢先道“阿奶,那我明日里去捉,不耽误爹娘和哥哥的工夫,贵宝只管炸他的,你可得给我们一样多的油炸我抓的。”
桌上其他人都惊讶地瞧了一眼敢这么向孙老太要东西的江小慈,心里都在怦怦跳。
“哼!想得倒美,”孙老太将就着油煎的鸡蛋给自家孙子夹成小块小块的递过去,在众人乍变的各色神情里继续慢悠悠道,“你去抓,难不成院子里的活计还要我来做?罚你做的活你自己做了多少,小凤做了多少,以为我心里没数?成日里学得你娘,惯会跑屋里和茅坑里躲懒。你娘说得对,既不好吃,还费什么油,连柴火都别费了。还想用大油,你做了啥好的,我得给你大油?”
“那我没得,宝儿凭什么能得?!就凭他是你孙子?我大哥难道不是你孙子?还是就凭他们是二房?”没等孙老太说完,江小慈“腾”地起身就大声呛了回去,眼里的惊怒让人看了都害怕。
江明勇几个全被江小慈的样子吓到了,饭都忘了吃,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江定波在桌下握紧了拳头,不着痕迹瞟向贵宝和他碗里的眼睛像淬了毒。
柳氏微微颤抖着,拉着江小慈的一截衣袖似要阻止她继续说,一边又“呜呜”啜泣起来。
“你个丫头片子懂啥?瞎说啥呢?贵宝不还小,你奶多偏疼些也是正常的。”江明发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吼的自家女儿。
“贵宝还小?!那奶煎的蛋怎么不给猫娃吃呢?咋不这样疼猫娃呢?”江小慈不依不饶道。
“你们这闹的啥?可还把我放在眼里?活不干就会比这比那,我江家养你来气我的?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孙老太重重地拍了碗和筷子,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
猫娃吓得都抖了下,感觉到娘又箍得他疼了,瘪瘪嘴,忍不住就要哭。
近来带猫娃比较多的江小凤早就盯牢了人,此时忙用眼神隔空无声安抚。
猫娃看看大姐和对面的宝儿哥哥,还是决定忍一忍。
第739章 解决
“那我没得,贵宝凭什么能得?!就凭他是你孙子?我大哥难道不是你孙子?还是就凭他们是二房?”没等孙老太说完,江小慈“腾”地起身就大声呛了回去,眼里的惊怒让人看了都害怕。
江明勇几个全被江小慈的样子吓到了,饭都忘了吃,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江定波在桌下握紧了拳头,不着痕迹瞟向贵宝和他碗里的眼睛像淬了毒。
柳氏微微颤抖着,拉着江小慈的一截衣袖似要阻止她继续说,一边又“呜呜”啜泣起来。
“你个丫头片子懂啥?瞎说啥呢?贵宝不还小,你奶多偏疼些也是正常的。”江明发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吼的自家女儿。
“贵宝还小?!那奶煎的蛋怎么不给猫娃吃呢?咋不这样疼猫娃呢?”江小慈不依不饶道。
“你们这闹的啥?可还把我放在眼里?活不干就会比这比那,我江家养你来气我的?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孙老太重重地拍了碗和筷子,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
猫娃吓得都抖了下,感觉到娘又箍得他疼了,瘪瘪嘴,忍不住就要哭。
近来带猫娃比较多的江小凤早就盯牢了人,此时忙用眼神隔空无声安抚。
猫娃看看大姐和对面的宝儿哥哥,还是决定忍一忍。
贵宝是堂屋里唯一一个还镇定地嚼着鸡蛋的,等咽下了,疑惑地看着生气的堂姐道:“奶给猫娃也吃煎鸡蛋了啊,猫娃馋,在灶屋里就先吃了的。”
“嗯,蛋蛋好吃,比青,青好吃,嗯,好吃多了,”猫娃最近就爱跟他宝儿哥哥搭腔,搭完就朝江小凤央求道,“大姐,娘抱得我疼,你抱我,好不?”
江明发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死死瞪着自己的女儿更大声地吼道:“还不给我老实坐下吃饭?!屋里啥不好吃,那青壳爬有甚可惦记的?!”
江小慈的眼神还是不甘,可勇气再没刚刚那样足了,她紧咬着嘴唇,双手扶着桌沿,手指抠得死紧,犹豫着坐是不坐。
“吃什么吃?给我滚出去!上回怎么说的?以后她就不是我江家的人。任她本事大外头讨饭去!”
孙老太却不肯让了,就那么直视着那个敢挑战她权威的人。
“走就走!!这个烂屋谁稀罕!”江小凤瞬间瞪圆了眼,抬手一抹眼睛就往外冲。
柳氏忙丢下猫娃一把将人拽住,死死拖着,“呜呜”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求:“娘,呜呜,都是我的错,呜,我不该说明勇抓青壳爬是耽误工夫,不该说你给贵宝弄吃的费油,呜……小慈才这么点大,还是个女娃,能去哪儿啊?你这是要逼她死啊……”
说着,那架势竟是要下跪。
孙老太越听越气血翻涌,猛地一下站起来,头都有些晕乎乎的,抖着手大喘气地指着柳氏:“你……你……”
江明勇见状连忙捅一下自己媳妇,让人过去扶起了大嫂,自己也忙扶住娘开腔劝道:“娘你跟小慈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呢?她还不懂事,说错了话咱再教教她就是了,以后她就知道了。”
贵宝只知道堂姐惹奶生气了,跟着爹哄着自家奶:“奶,二姐不听话宝儿听话,你别生气了。咱不给二姐吃夜饭了,明日宝儿从婶婶那里带青壳爬回来也不给她吃。宝儿跟你好。”
江小凤抱着终于被吓哭的猫娃哄着,想让弟弟别掺和却完全不敢抬头。
江小慈闻言还想说什么,被柳氏死死捂住嘴不让说了。
江明发忙跟着开口保证道:“娘,是我没教好女儿,你就原谅她这回,我保证以后她绝不敢再这样顶撞你了。她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就当心疼下儿子,柳氏身子也就这样了,要再没了这丫头,我这屋里……”
“哼!”终于顺了气的孙老太一屁股又坐下了,半晌没说话,只管抓住自己孙儿的手心啊肝啊的说着自家话。
江明勇收到自己大哥的求助眼神,连忙揪了一把自己儿子,等人回头给使了好几个眼色,现在屋里唯一能劝住老太太的就只有这小子了。
“爹,你拧我干嘛?我又没有不听话。”贵宝委屈地往自己奶的怀里躲了两步。
孙老太闻言狠狠瞪向自己的小儿子:“上回没打痛你,你还发疯是不是?要不你也给我出去!”
江明勇顿时脸色讪讪,看到媳妇递过来的眼神,想低头最后还是抬眼跟自己儿子明着道:“宝儿,快哄哄你奶,让她别气了。咱以后保管老老实实都听她的。咱家里就她最大,咱们都会好好孝顺她的。”
“就是就是。贵宝,快帮大伯劝劝,你二姐她不是故意的,她以后肯定听话的。”江明发也顾不上面子了,赶紧跟着道。
“贵宝,伯娘求你了。你奶最听你的,你救救你二姐吧,呜,我不想女儿死啊……”柳氏又哭着道。
“大嫂,快别哭了。你看你说的哪里话,咱娘怎么会要逼死小慈呢?就是一时气话,谁不知道娘最是心软了,咱屋里的娃子一天饿都没挨过的。”贾氏手上用了点劲,抓得柳氏更大力了,偏这人还时不时想往地上去。
“哭啥哭!给我闭嘴!娘啥都没说,你在那嚎丧呢?”江明发也被这出闹剧弄得火大极了,再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了。
柳氏嫁过来这么多年从来没被自己男人这么吼过,这还是第一回,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人,整个人都呆住了,眼泪掉得更凶,可到底不敢再出声。
江定波烦躁得就如要点燃的炮仗,两手死死抠住自己的膝盖,用尽力气憋着劲不让自己掀了眼前的桌子。
“奶——”贵宝终于也有点被大人们的这阵势吓住了,瑟缩地躲进孙老太的怀里。
“哼!孝顺?听话?我老婆子可不敢想。我可说了拿屋里的油给宝儿用?他那婶婶什么人,还用得上我们带油去?一个个的,谁逼死谁还说不定呢,”孙老太拢了拢自己孙子,好好拍了几下,一眼不看对面,讥嘲道,“我巴不得你们全都自己起屋过去,饿死不饿死的,可别把我当成什么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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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 快别累着了
于娟悄悄回屋的打算在看到院门口玩耍的荣仔就都落空了。她还没进院,那头就冲院里吼上了。
“娘,娘!姐回来了!”
没法子,于娟拢紧了手里的东西还是进了院。
“真是日日要请你才晓得归屋了。杵那干啥?还不去做饭?尽等我做好了喂你嘴里是吧?屋里有多少活要做心里没数啊?躲懒躲一天还没够啊?要把我累死了才好,是吧?手里拿的是啥?”于娟还没开口,方氏劈头盖脸就说了一箩筐。
“笋。”于娟将草绳递了过去。
“脑子坏了?就挖了两根还是只拿了两根?都不够炒半碗的。你今日一天去干啥了?打天光干一天活就值这么两根?你大哥家一林子的东西,你说,是不是李家给拿走了?”方氏没半点笑模样,反而恼怒起来。
“你手里还有什么东西?是不是吃的?给我!”荣仔自从知道于娟去了西头,断黑就听了他娘的话一直守在院外等好了。
他知道那个小傻子总给他姐好吃的,他一边有些生气不想吃那边的东西,一边又忍不住回味那些炸果子和糖块。
“没有吃的。”于娟将东西抱得紧了些,扭了下身子避开攀上来的人。
方氏皱了眉,扯住了自家儿子就对于娟训道:“啥有没有的,你就不能给你弟看看?你啥时候养成了这种自私性子?拿来!”
于娟将搂着的东西给俩人看看,却没有递出去:“没有吃的。”
方氏见确实没有,更皱了眉:“你大哥给阿元买了那么多吃的,你帮着干一天活计,没得着吃?就一点没想着给荣仔带点回来?”
“大哥没有钱,没有吃的。”于娟略低了头。
“胡说,大哥上回还有好多,你肯定就是一个人偷偷吃了!你要个丑八怪做啥?又不能吃!我要炸果子!”于小荣等半天啥都没等到,一把扯下于娟手里的布偶兔子扔地上踩了一脚,眼看又要对葫芦下手。
于娟压抑着避开了,捡起地上的布偶兔子拍了拍,主动拔了葫芦塞,朝下控了控:“你看,啥都没有。这个是阿元给我和爹出门干活带水喝的,你要是再砸了,看爹回来不揍你!”
于小荣不敢再抢了,却跳着脚冲方氏闹。
“吼你弟干啥?你看你现在跟西头学成什么样了?一点女娃的样子都没有,我看要揍的就是你。要你有什么用?白白给人干一天活,自家的事就全都不用管了。还不快给我去做饭?明日跟我再去挖笋。”方氏扬手就在于娟手臂处狠拍了两下。
于娟没躲没避老实挨了,只淡淡道:“林子里没笋了,没咋长,只有几个都挖了。”
“怎可能?上回不是还有那么好些,你大哥院子里都晒了好一大簸箕。”方氏狐疑地盯着于娟。
“大哥又不在家,林子都没人管,本就长不了好多,上回都挖了那么多了,这回就没啥了。加之雨下了两三天,窜得快都老得不能吃了。”于娟是看着冯时夏今日挖了多少笋的,可这会儿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没啥心理负担。
她是肯定不能让娘去竹林的,不然他们所有的事都瞒不住了。本来她想说是大哥让李家帮着挖了,可依娘的性子保不齐会找上去说些什么,到时候就更容易露馅,想想,还是怪到林子上头。
雨下得久了笋窜得快,她没骗人。只是除开窜的快的,林子里还是有不少笋。当然如果好好管管,那肯定就会有更多了,这道理也是真的。
江村南面这头就这么一片稍微大点的竹林,余下就是山里偶尔的一两丛,这笋长不长、长多少的,方氏真的不是很清楚。
而前头两年,她确实没挖到多少,晒出来还没上回看得的那一簸箕多,还有不少那没脸皮的偷着去挖的。
她是没料到于娟会跟她撒谎的,一来她自己的女儿,她知道是什么性子,就算想帮着阿元那头多留些,那丫头向来只会直来直去地劝,从不会这样骗人。二来这事只要她过去一看就知道是不是了,这丫头没那个胆子。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忙得腰酸背痛就很不解气。
“是个死人啊,快去啊!”
等到了饭桌上,当着于平的面,她端着那半碗炒好的笋,先给于平分了小半,剩下的接着给儿子分了大半,再来给于娟夹了两片,最后的给自己,拌着糙米饭和了碗:“想来你晌午在阿元那里就吃过了,给你弟多点。”
于娟默默扒饭没吭声,于平非但没觉得不对,还觉着方氏终于对自己女儿重视了些。
“你这一天天的去西头都大半月了,就那么一亩地拔一把歇一脚都早该干完了,明儿就别去了。咱自个儿家里六亩地管都管不过来了,你爹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的干多辛苦,你得回来帮把手。”方氏状似体贴道。
于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那么先等着于娟的应答。
“凑整拢共去了没三四天,除草淋水,翻地下种,挖菜砍柴,明儿还得一天工夫将将弄完,以后就不用见天去了。娘,要不,你先跟爹下地,家里的活明日还是我回来顺便捡着做就行。”于娟状似懂事地一一分析道。
于平听着点点头,正要答应,方氏木着脸就抢先说了:“你以为屋里的活计轻松?你非要管西头,那就换你爹去一天干完,别磨蹭得整日不知道归家。”
于平觉着这样也成,挣要点头,于娟又不紧不慢地回了:“娘,我觉得屋里头没啥活计的,我这不都干这么多年了,我觉得轻松得很,两头我也顾得来,以前在屋里我不也是屋里地里两头都顾的吗?你要是觉着在屋里喂鸡喂猪洗衣辛苦,那你帮着爹下地不正好?西头用不上爹去,反正就一天活了,我正好干完。爹过去了,还得带着阿元回来这头吃饭。而且那边地里都是些婶子阿婆,爹过去都没人闲话,怕是闷。”
于平默不吭声盯着方氏,眼里似有不悦。
“你个丫头,你没生那些年,娘什么不做的?这不你大了,能帮着家里分担些了?再加之你弟是个淘的,你们哪个都管不着,还不得我见天守着管着?你以为带娃子容易?我是想你在那头连做那么久也累着了,换你回来轻松轻松,你非要去就去呗,就明儿再去一天,你大哥过两日估摸着又得回了,剩的用不上你。”方氏努力压制着就要冒出来的火气硬生生只得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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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 春种完工
“没有吃的。”于娟将东西抱得紧了些,扭了下身子避开攀上来的人。
方氏皱了眉,扯住了自家儿子就对于娟训道:“啥有没有的,你就不能给你弟看看?你啥时候养成了这种自私性子?拿来!”
于娟将搂着的东西给俩人看看,却没有递出去:“没有吃的。”
方氏见确实没有,更皱了眉:“你大哥给阿元买了那么多吃的,你帮着干一天活计,没得着吃?就一点没想着给荣仔带点回来?”
“大哥没有钱,没有吃的。”于娟略低了头。
“胡说,大哥上回还有好多,你肯定就是一个人偷偷吃了!你要个丑八怪做啥?又不能吃!我要炸果子!”于小荣等半天啥都没等到,一把扯下于娟手里的布偶兔子扔地上踩了一脚,眼看又要对葫芦下手。
于娟压抑着避开了,捡起地上的布偶兔子拍了拍,主动拔了葫芦塞,朝下控了控:“你看,啥都没有。这个是阿元给我和爹出门干活带水喝的,你要是再砸了,看爹回来不揍你!”
于小荣不敢再抢了,却跳着脚冲方氏闹。
“吼你弟干啥?你看你现在跟西头学成什么样了?一点女娃的样子都没有,我看要揍的就是你。要你有什么用?白白给人干一天活,自家的事就全都不用管了。还不快给我去做饭?明日跟我再去挖笋。”方氏扬手就在于娟手臂处狠拍了两下。
于娟没躲没避老实挨了,只淡淡道:“林子里没笋了,没咋长,只有几个都挖了。”
“怎可能?上回不是还有那么好些,你大哥院子里都晒了好一大簸箕。”方氏狐疑地盯着于娟。
“大哥又不在家,林子都没人管,本就长不了好多,上回都挖了那么多了,这回就没啥了。加之雨下了两三天,窜得快都老得不能吃了。”于娟是看着冯时夏今日挖了多少笋的,可这会儿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没啥心理负担。
她是肯定不能让娘去竹林的,不然他们所有的事都瞒不住了。本来她想说是大哥让李家帮着挖了,可依娘的性子保不齐会找上去说些什么,到时候就更容易露馅,想想,还是怪到林子上头。
雨下得久了笋窜得快,她没骗人。只是除开窜的快的,林子里还是有不少笋。当然如果好好管管,那肯定就会有更多了,这道理也是真的。
江村南面这头就这么一片稍微大点的竹林,余下就是山里偶尔的一两丛,这笋长不长、长多少的,方氏真的不是很清楚。
而前头两年,她确实没挖到多少,晒出来还没上回看得的那一簸箕多,还有不少那没脸皮的偷着去挖的。
她是没料到于娟会跟她撒谎的,一来她自己的女儿,她知道是什么性子,就算想帮着阿元那头多留些,那丫头向来只会直来直去地劝,从不会这样骗人。二来这事只要她过去一看就知道是不是了,这丫头没那个胆子。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忙得腰酸背痛就很不解气。
“是个死人啊,快去啊!”
等到了饭桌上,当着于平的面,她端着那半碗炒好的笋,先给于平分了小半,剩下的接着给儿子分了大半,再来给于娟夹了两片,最后的给自己,拌着糙米饭和了碗:“想来你晌午在阿元那里就吃过了,给你弟多点。”
于娟默默扒饭没吭声,于平非但没觉得不对,还觉着方氏终于对自己女儿重视了些。
“你这一天天的去西头都大半月了,就那么一亩地拔一把歇一脚都早该干完了,明儿就别去了。咱自个儿家里六亩地管都管不过来了,你爹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的干多辛苦,你得回来帮把手。”方氏状似体贴道。
于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那么先等着于娟的应答。
“凑整拢共去了没三四天,除草淋水,翻地下种,挖菜砍柴,明儿还得一天工夫将将弄完,以后就不用见天去了。娘,要不,你先跟爹下地,家里的活明日还是我回来顺便捡着做就行。”于娟状似懂事地一一分析道。
于平听着点点头,正要答应,方氏木着脸就抢先说了:“你以为屋里的活计轻松?你非要管西头,那就换你爹去一天干完,别磨蹭得整日不知道归家。”
于平觉着这样也成,挣要点头,于娟又不紧不慢地回了:“娘,我觉得屋里头没啥活计的,我这不都干这么多年了,我觉得轻松得很,两头我也顾得来,以前在屋里我不也是屋里地里两头都顾的吗?你要是觉着在屋里喂鸡喂猪洗衣辛苦,那你帮着爹下地不正好?西头用不上爹去,反正就一天活了,我正好干完。爹过去了,还得带着阿元回来这头吃饭。而且那边地里都是些婶子阿婆,爹过去都没人闲话,怕是闷。”
于平默不吭声盯着方氏,眼里似有不悦。
“你个丫头,你没生那些年,娘什么不做的?这不你大了,能帮着家里分担些了?再加之你弟是个淘的,你们哪个都管不着,还不得我见天守着管着?你以为带娃子容易?我是想你在那头连做那么久也累着了,换你回来轻松轻松,你非要去就去呗,就明儿再去一天,你大哥过两日估摸着又得回了,剩的用不上你。”方氏努力压制着就要冒出来的火气硬生生只得答应了。
冯时夏听见那久违的熟悉嚎哭声的时候差点摔了手里捧的碗。
“给包?”
“啊呀,夏夏,贵宝肯定又被他爹打了,他说他爹就只打他一个的,好可怜。幸好我没有爹。”于元跟着顿住了脚,回头望向漆黑的月色里感慨道。
他以前觉得肯定是有爹好,现在听江澄说爹管得多,二毛说爹爱发脾气,贵宝的爹还打人,他就觉得有夏夏和大哥就够了。
就是活太多了,夏夏一个人总是干不完,不过他觉得要是大哥在家的话,自己再长大一些,力气再大点,那就没什么了。
大哥还有4天又要回来了,他这回要更多的让大哥知道夏夏的好。
他扭头望着身边的人,脚步挨得更近了。
同时冯时夏却在不解这次是为的什么?她担心是因为小胖墩今天在这里耽误了回去吃饭的时间,今天他比平日走得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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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2章 小崽们的生活
“叽叽叽~叽叽~”
“唔唔嗯哇!哇哇!”
“咩——”
俩孩子一边忙着阻拦住终于恢复精神转着圈想突破防御宣示主权的小蠢狗,一边按着小女孩昨日的做法给鸡崽和鸭崽喂食,忙得团团转。
生来强壮的小羊崽一晚上就恢复了精神,排便也正常多了,此时正蠢萌地站在一边来来回回扭头看它“兄弟”和鸡鸭崽们对峙。
排除了病菌因素致病的可能,冯时夏不知安了多少心,这崽子虽然妖孽,但也是憨态可掬,光站在那儿就能让人展颜,在这个院子里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呢,不然怎么能一来就跟小蠢狗并列了地位呢?
当时可是俩孩子哭着喊着要带回来的。
虽然现在这俩的注意力都在新宠身上了。
俩孩子配合得还挺好好,轮流着防守和喂食。
只可怜了稻草圈里拼命挤在一起互相抱团取暖的两堆小崽子,战战兢兢,全无昨天对新环境的好奇和闲适。
冯时夏看着小蠢狗眼里的隐藏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简直无奈,这货不会以为这些小崽子是它的猎物吧?
好在如今教育了它好一阵子,再不会对着她和小家伙下嘴了,即便偶尔恼怒过来张口咬了也会控制了力道轻轻的碰一下,不会破皮。
可这几只小崽子能不能得此待遇,她很不看好。
怕是一扑咬上去就真成食物了,毕竟捕猎是动物的本能。
真要它们和谐相处,估计又得一段不短的时间来训练。
大狗本就性情温和,而且因着腿伤哪怕能站立了,现在多还是习惯躺卧不动,她倒不算担心。
只昨天它不知站立了多久,用腿时间可不短,还真真用了力的,当时她着实害怕大狗好不容易养好的腿功亏一篑,好在后来换药检查时没发现再次红肿或错位的地方。
一天下来,看它对这些鸡崽鸭崽除了密切关注,其他并无动作,她就放心了不少。
只要它先接受了这群小崽子,小蠢狗的行为它应该也会有所约束。
它似乎总是懂得怎么对待被她和小家伙接受的人和物,对常来这个院子的老人和小孩们,甚至新来的小小孩,他都偶尔能配合他们玩一玩。可像面对上回过来的一个村人,它就表现得凶狠。
冯时夏有时觉得它什么都明白,否则最开始不会那么容易向小家伙托付它的孩子,后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接受她,更不会配合她的那些规则。
它最信任的人始终是小家伙,平日里除了它不省心的小狗崽,它最关注的就是小家伙了,因为无法自由走动,可目光总是跟随。
只小家伙的生活圈里后来不仅多了小狗崽、小羊崽,如今又有了小鸡崽和小鸭崽,哪怕对大狗的喜爱不曾减少,但闲暇的嬉戏时间总要被分去不少。
可它却还是不声不响,不争不抢,始终默默地在后方守护着那个带它回家的人,包容那个人喜欢的一切。
小黑狗不会,虽然跟小羊崽平日里都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但只要小家伙们表现得对小羊崽多偏爱一些,它就一定要凑过来彰显存在感的。
所以,如今面对又来争宠的几只小东西,尤其还是它一爪子下去就能灭了的那种,它估计心里盘算得可多呢。
说不好,他们一个不注意,它还真会彻底让这几个竞争者消失的。
而偏偏鸡崽鸭崽跟羊崽不一样,就算长大了,始终不会是同样长大的狗崽的对手。
如果在这段时间不让它认同这几只的存在,以后他们可没法时时看守着它不越界。
这时,冯时夏有点后悔买的怎么不是小鹅崽,否则,等长成后这小蠢狗怕就有一劲敌了,能压压它的气势。
糟心。
她按按自己越来越紧绷的太阳穴,转身清理它们昨晚的窝。
鸡崽鸭崽她是不奢望自己也能教出定点排便的奇迹来的,只能认命当铲屎官,当然另外两位铲屎官她也不会落下的。
等把小狗崽暂时隔离到它的专有提篮里,她便带着俩孩子清理起鸡笼来。
真到用时,她才觉得这鸡笼虽然方便搬运和关住鸡鸭崽,却因为过于深,一点都不方便清理。因为如果要每天都全部换一遍铺垫的稻草,简直比狗子们还消耗得多。
可不换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太容易染病了。她原先就知道现代的鸡鸭崽是比较难养活的,依着昨天小女孩喂食的那种细致程度,估计这里的品种也不遑多让。
既然买都买回来了,肯定要想办法好好养大,总不该是花钱买回小家伙们一次次伤心的眼泪。
昨天应该买小鸟笼那种回来的,这种大鸡笼适合它们长大了住,现在来说,太大了。
不过想着小鸡小鸭们几个月就能长成,不用一个月鸟笼估计就住不下三只小鸡了后便释然了。
这期间干脆也拿个小提篮给它们做窝好了。
不知如果把小蠢狗常用的那个征用了,它会是什么反应,冯时夏恶趣味地想着。
现在除了出门,小蠢狗基本不会长时间呆提篮里了,但这货只要一犯错或者情况需要,它都要被关进去。次数多了,以至于,现在他们一个严厉的口气和眼神,它就会下意识哀怨地往提篮方向瞅。
它应该很清楚那是专属它的东西,就像它的小藤球和小骨头,哪怕跟小羊崽平日关系还不错,但也从来不会分享给对方玩乐的。
如果真把它的提篮给征用了,她可以想象什么叫真正的鸡犬不宁。
算了,还是换一个。
不能招惹一个换牙期正牙痒得很的崽子。
只是,所以眼前这水样的东西是什么?
她都要崩溃了。
转头看向那群缩头缩脚挤成一团鸡鸭崽,要不要这样啊,全部都轮着来一遍?她真不是兽医啊。
难道真的在带回来的隔天就要给它们准备后事了?
啥啊,这是?
出问题的是鸡崽还是鸭崽?到底是哪只?还是有几只?
她观察了好一会儿没看出啥大的差别,因为这几只现在都是一样缩着抖。她把小蠢狗提开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出什么来,想着昨天小羊崽的状况,她一只只捉来看了,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小黑鸭和小黄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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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 有打算的孙老太
它应该很清楚那是专属它的东西,就像它的小藤球和小骨头,哪怕跟小羊崽平日关系还不错,但也从来不会分享给对方玩乐的。
如果真把它的提篮给征用了,她可以想象什么叫真正的鸡犬不宁。
算了,还是换一个。
不能招惹一个换牙期正牙痒得很的崽子。
只是,所以眼前这水样的东西是什么?
她都要崩溃了。
转头看向那群缩头缩脚挤成一团鸡鸭崽,要不要这样啊,全部都轮着来一遍?她真不是兽医啊。
难道真的在带回来的隔天就要给它们准备后事了?
啥啊,这是?
出问题的是鸡崽还是鸭崽?到底是哪只?还是有几只?
她观察了好一会儿没看出啥大的差别,因为这几只现在都是一样缩着抖。她把小蠢狗提开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出什么来,想着昨天小羊崽的状况,她一只只捉来看了,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小黑鸭和小黄鸭身上。
这可怎么办?
小狗崽是吃撑了,折腾了几天好不容易好的。
小羊崽估计是冻着了,她都没做什么,只给稍微清理了下,完全靠着它自身强大的恢复力挺过来的。
这鸭崽到底是咋了,昨天才喂一顿,就一点点,不说撑着,反而应该是饿着了才是。昨夜温度不低,鸡笼里铺了拳头厚的稻草,提到了厨房里,小狗崽和小羊崽最暖和的环境也就是这样了,应该不至于冻着才是。
难道它们真的还需要更暖和的环境?可这里也没有别的取暖设施提供给它们啊,总不能她整夜不睡给它们烧火取暖吧?
还是吃错了东西?看昨天小女孩让给小鸡崽喂得讲究些,它们今天好像就没什么事,所以,是昨天自己喂错东西了?或者是喝多水了?小鸭崽是没管它们喝水的,昨天确实喝的比鸡崽们多。
她哀叹一声,没得别的办法,只能之后按小鸡崽的喂法试试看看状况会不会有所好转。
冯时夏这会儿真意识到自己是带了多大的麻烦回来。
这鸡鸭崽真的是太娇弱了。
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因为小狗崽担惊受怕的,她恐怕真的需要提前跟两个孩子确定这六只的名字,以便到时候……唉……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眯着小肿眼的贵宝这会儿正仰头让他奶给他系上他的小手帕和布斗笠,等穿戴好了,准备出发。
“宝儿啊,真不用奶送你啊?这青壳爬没得水一会儿怕是要死啰,不如还是放桶里吧,装上些水奶送你一块去啊。不是说今日还有得发钱吗?奶去帮我家宝儿看看有没有被欺负,啊?”孙老太苦口婆心地劝着。
“没有人欺负我的。不要!到了婶婶那里就有水了,大姐,你给我抓到背篓里啊,它们夹我呢。”贵宝摇摇头,想伸手却又不敢,只好转头跟江小凤央求。
他们都说好了的,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夏夏的,他奶他也不能告诉。虽然他很想说,可二毛和铁蛋都说了,绝对不能跟他阿奶说的。
一旁因为柳氏和江小慈一早就被江明发带到地里了便暂时留在家里做些琐事的贾氏本还带着两分期待,可见儿子仍旧只亲近自己的阿奶和大姐,甚至对那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婶婶言语间都多有喜爱,一时难掩失落。
江小凤心砰砰跳着,见自己阿奶和娘的面色都不太好,便没敢动作。
孙老太暗自跟江小凤点头,眼珠一转又劝“不行的,宝儿,得要水呢,死罗可就不好吃了。还是奶送你吧,重得很呢,啊?”
“不要!”贵宝坚决得很。
“行,那奶不去,让你大姐送你?奶老了,跟不来了,小凤跟你们一块玩得来,是不?”孙老太这些天倒是看出来了,贵宝对小凤和猫娃的在意比以前可多多了。
“宝儿哥哥,猫,猫娃送……送,去!”猫娃握着小拳头两眼亮晶晶。
贵宝其实有过带大姐和猫娃去阿元那里的想法,因为最近娟子姐和喜娃子跟他们都一块玩了。
猫娃总想出去他们都不同意,他总感觉自己有点坏。
可是自己都没跟过,如果一下子带去的话,说不好他们真就不跟他好了。
“哎呀,你还太小呢,我都提不起呢~”
现在还不行,他得过去跟了才行。
大姐——
孙老太见孙子终于露出迟疑的表情,心想有门,立刻就道“那行,就让小凤送你去啊,乖宝,桶子重得很呢~”
“好!”贵宝点头应下了,不过还没等孙老太高兴起来又强硬道,“大姐给我送到二毛家里,二毛力气大的,他提得动,我俩还能抬的。反正你们不许跟来!谁来,我,我就不跟谁好了!”
江小凤舒了口气转头看自己奶。
“好好好,就送到二毛家里。唉,你这个精怪的,给你们省力气都不好?是不是你们婶婶长得很丑,不敢见人啊?”孙老太摇摇头状似感概着试探道。
“才不是!婶婶好看的。”贵宝下意识反驳后才想起他们说好,夏夏的事都不能跟别人说的,连忙捂了嘴巴恼怒地瞪着孙老太。
孙老太挑挑眉,可是真不敢再惹到自己孙儿厌了,便给了孙女一个眼神就算答应了。
可一旁的透明人贾氏却犹豫了“娘,咱真不让宝儿拿些面和油去啊?这不好吧?”
这年头哪家的粮都不是白来的,俭省着呢,更别说精细的面和精贵的油了,自家都不舍得吃,怎么会随便舍了给旁人呢?
这也就默认了大伙没有重要的事一般不会在别人家留饭,哪怕是亲戚之间的小娃子也一样。
像这样去别人家讨吃的或者要东西的不止不可能如愿,更是会被全村人说嘴的。
要是说拿了东西过去让人家空闲帮个忙加工下倒还勉强说得过去,不过就是这样一般也要拿些别的或者到时留一些成品给主家的。
这是人情也是世故。
他们家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没精穷到要向别人家讨吃的地步,这要自己的儿子拿些自家都不吃的青壳爬去换成炸物回来,又费面又费油的,他们还没给准备任何礼和钱,她是没那么大脸的。
她也不想自己儿子被别人说嘴。
第745章 钱少了
“贵宝,你爹昨夜又打你哪里了?你告诉夏夏,夏夏帮你打,嗯,抹药。”于元握紧小拳头上前问道。
他联想到刚刚夏夏一定让自己去叫贵宝就明白了此时冯时夏检查的意思。
虽然夏夏看起来是有些喜欢贵宝了,可夏夏最喜欢的肯定还是他,肯定是因为贵宝跟他好,夏夏才喜欢的。
贵宝是跟他好的,夏夏对贵宝好一点,他不能不高兴,他心里明白。
一点不在意第二回被扒了裤子的贵宝闻言也很诧异:“我爹没打我。”
众人都不信,平日里贵宝说得最多的就是他爹怎么想揍他。
小豆子惊吓般地捉住了贵宝的手:“你奶打你了?”
贵宝摇摇头:“没有。”
“那谁打你?”于元好奇。
“没有人打我啊。”贵宝一脸无辜。
“没人打你,那你哭什么?”二毛一脸嫌弃。
“我二姐把我奶气哭了,然后不知道我就也哭了。”贵宝挠挠头,说起来有点害羞。
众人无语。
冯时夏倒没觉得什么,知道他没被打就好,只这孩子情绪一起来,动静真的太大了,很难让人不误会。
人都来齐了,她把砂罐暂时端开,领着人去堂屋坐好,自个儿去卧室取来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大家先发这一次的钱。
这回她没去山里,蘑菇都是孩子们采的,她还是只拿代卖费,其他的都该是孩子们分的,不管卖出去的、送人的还是自留的,她都按售价折算到里头了。
花也是孩子们采的,但是她的插花和搭配技术在花的售卖中起了决定性作用,尤其是自己利用核心产品的促销才带动了销售,她便只分出实际收入的三分之一给他们。
这两样加起来,其他五人多是能拿到六十几个铜币,小胖墩还是少点,但也有45铜币。本来还要少些的,好在因为这回他摘的花比其他人都多,在均分的前提下,多的几个铜币都鼓励给他了。
冯时夏每回分钱都讲究清楚明白,哪怕孩子们都不懂,她都会一一比划出来。这回是两样东西的,为了分辨清楚数目她都是拿铜币数的,之后一堆堆推到大家的面前。
六十多个铜币堆一起的效果对其他几个孩子来说确实惊喜,因为它比以往任何一回来得多,而对于娟来说简直就是惊吓了。
她虽然已经见识过几个小娃子都因为夏夏而个个有钱了,也听过他们说分钱的事了,可真当自己面对时,她还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尤其在她知道夏夏其实很穷的时候,她一点没想到这人会把这么多的钱分给他们几个小娃子,原先她以为也就每回给一两个钱这样而已。
她知道阿元有很多钱,但她觉得里面的大部分应该都是大哥留下来的,另外的那些因为阿元对夏夏来说肯定是不同的,肯定会比他们这种外人要多分几个,但她以为也就多几个而已。
可偏偏现在连他们中最少的贵宝都有一大堆,而她这个最晚加入进来的,竟然还会跟阿元、小豆子他们一样分了最多的钱。
她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得到这么多的钱。
等明白这不是梦了,她便升起一种惶恐来,她凭什么能拿夏夏这么多钱?
夏夏之前在县城都已经给她花钱买了不少东西了,还带她吃了有肉丝的白面,她只不过就是帮着摘了点蘑菇,连去摊上卖东西的时候都没帮上对方什么忙,她有什么理由拿夏夏的钱?
“我不要。夏夏你自己留着吧。给了我们,你就没有钱了。”她摇摇头,将自己面前那捧都不好捧的一堆全都推了回去。她不能拿,夏夏挣来的钱几乎都花光了,不能拿来分给他们。
本来把玩着钱讨论得不亦乐乎的几个孩子瞬间都安静下来,大毛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他迅速将自己面前的那堆也推了回去。二毛不用大毛开口,跟着二哥照做了。
“给夏夏。”阿元左右看看,马上把自己的也毫不犹豫地高高兴兴推到冯时夏面前。
“诶?夏夏,你没有了吗?那我也不要了。”小豆子想着阿元给自己保管的早上还看过,还有不少的,这些可以不要了。
只贵宝一个人在状况外,钱装到一半,苦着脸一时不知该拿出来还是继续放进去:“啊?我都跟我奶说好了,会拿钱回家的,怎么办?”
“当然给夏夏啊,钱钱本来就是夏夏的。”小豆子如是道。
“那我奶怎么办?她就没有钱了。”贵宝有些犹豫。
“你奶又没来摘蘑菇和摘花,她本来就没有钱啊。”二毛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其他三人都点头,然而贵宝还是迟疑:“可我都答应她了。”
“那你还答应老大再也不喊他‘铁蛋’的呢。”二毛撇撇嘴。
“我奶昨夜都哭了呢。”贵宝扭扭身子,不自在道。
“那还不是怪你二姐,跟钱有什么关系?等夏夏把青壳爬做好了,你留点回去给你奶吃,她保证就不哭了。”二毛琢磨了一下道。
这话没有人不赞同的,大伙都目光灼灼地等着贵宝的决定。
贵宝觉得二毛说的很有道理,便把钱掏了出来,连带钱袋里原有的那几个都控得一干二净:“婶婶,全部都给你。”
于元眼睛一眨,马上把自己包里揣的钱袋也掏了出来递过去,这还不算,说话间更是打算下地到卧室里翻那压箱底去。
被众孩子宠爱的冯时夏连忙一把拽住了人,这下明白带头拒收的小女孩昨天果然是因为自己大手大脚花钱的原因才高兴不起来的,估计是被吓到了。
她确实花得多,手头不宽裕,可也没到连该付给这些孩子们的钱都发不起的地步。
如此,她只好估摸着从屋里拿了一百的铜币来给众孩子展示自己的财力。
可孩子们退钱的举动,正好合了她今天的另一个目的。
她先把小胖墩本来就带着的6铜币数出来还给他,摸了摸孩子的头。
接着每个人又退了5个铜币,小女孩还给了她昨晚赶制的新钱袋。剩下的那些,她把它们都分别装到了刻了不同代号标记的竹筒里,上边用油纸捆了。每个人是每个人的,不会混淆。
她跟几人表示,这个竹筒得放在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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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无果
“小凤,咋样?是哪家?”孙老太一瞅见进院的人就急匆匆地将门掩了,将人拉拢来问。
贾氏的目光同样盯紧了回来的江小凤。
“我,我,”江小凤喉头吞咽了一下,来回看了看孙老太和贾氏两眼,才接着道,“贵宝就让我送到树东叔家里,然后他就赶我回来了,不让我跟。但我想着阿奶就想知道,我就在外边等了会,后来偷偷瞧见他们抬着桶往西头于家去了。估计他们找于家那个小娃子去玩了,进了院子好久没出来,我怕耽误事,就回来了。”
“树东家那小娃子精得很,估摸着是瞧见你跟着了,就不去那人屋里了,假装到于家去,唉……”孙老太一拍腿恍然大悟般感叹。
“那就算了,娘,反正人对宝儿是好,也不是坏,知道不知道的都不打紧。或许人就是有那么些忌讳,也不想让屋里人和亲戚知道呢。咱老是让小凤跟,说不好村里人都瞧出来了,到时候事情闹得大家都知道就不好了。”贾氏虽也有些遗憾,但再次劝说道。
“奶——”江小凤小心翼翼地征询着看向孙老太。
“那就算了吧,以后就不管了,”孙老太一挥手无奈地做了决定,最后又嘀咕了句,“有啥不好让人知道的呢?”
“娘,你想想,村里这么多娃子,为啥单单她就挑了我们宝儿、铁蛋和树东家的呢?她许是心善,许是喜欢娃子才这般做的。但究竟为啥,是生不了娃子?没生男娃子?还是就单单喜欢他们几个,这谁也猜不了。估摸着家里也不是顶富的,不可能对全村的娃子施善,也可能在我们村不会长住,所以才偷偷的来,不想宣扬出去闹得村里人各个都有想法。确实我们也没听说过哪户有什么了不得的亲戚。”贾氏停下手里的活计,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一一剖析出来。
“啧,那就随它去吧。要是在咱村长住就好啰~我们村可还没出过这样的善人哩~”孙老太摇摇头带着猫娃回堂屋前拾掇谷粮里没筛出去的石子去了,别看这小子人小,眼可比她还尖着呢。
“娘,我来吧。”江小凤低了头默默接手了贾氏手上的活计,好让她抽身往地里去。
贾氏起身拍拍腿,从屋前拿了锄在石阶上敲敲牢实,提了畚箕就打算出门了。
“你啊,歇会子再去吧。就老大家的那身子骨都养了猫娃,你也仔细着些,着实累了就歇口气,我也不是那种吃人的婆婆。早点给宝儿添个兄弟,这回你要自个儿带就自个儿带,我偷得闲。”孙老太冷不丁出了声。
贾氏惊愕地回看过去,孙老太头也没抬,就像刚刚那些话都是错觉一般,瞬间眼眶都红了,喉头滚动几下哽咽了出声:“知晓了,娘。”
“我和勇哥都没有怪娘,多亏娘帮着带了宝儿,我俩才空得了手。”贾氏等抹净了眼角,急急补了句。
“得了吧,怨不怨的我又不是傻子。不过,村里哪家的娃子有我带得宝儿那般好?!哼!”孙老太嗤了一声。
“是,是。娘带得宝儿壮实又懂事,勇哥夜里还偷着笑哩,欢喜着哩~”贾氏忙不迭给递了两句好听的。
“那愣子,只管听了别人的三言两语,自己儿子都舍得下重手。下回再抄家伙,他怎么对他儿子,我就怎么对我儿子,我就让他知道他还得管我叫娘。”孙老太说着说着,不自觉语气就发了狠。
院里剩下的三人不由得都抖了抖。
冯时夏这头分好钱没一会儿,老人带着小小孩提了一篮子也来了。
篮子里头有一把树芽,一些圆片叶子,桑葚和萢,一看就是在山里呆了不少时间才寻摸来的。
老人以前哪怕闲时都不爱出门走动,现在可能为的孩子才既进山又串门的,冯时夏觉得这孩子被留在家对老人来说虽然辛苦了些,但也算得一种陪伴,从老人的角度来说不完全是坏事。
小小孩看着比第一回要胆子大些了,至少不会见到他们就直躲,前头两个雨天他跟小家伙们都在一块儿玩,彼此也算熟悉了,现在在老人的催促下还会羞怯地学着喊人了,实在算得一个不小的进步。
老人为自己孙辈好不容易寻来的这么些东西,冯时夏不想接,可对方眼一鼓,她照样推却不了,只能收下。
她把山萢刚给几个孩子分了,四小欢呼着带着小小孩就去围观那六只新来的鸡鸭崽子了。
看到这,她忽然想起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老人说不好就有经验解决。
她从后棚取来早上换下的脏稻草指给老人看了,顺便将两只疑似病患点了出来。
为了老人看得更清楚,她还特意捉了出来,却发现原来它们挨着不动的地方又有带白色的水样便了。
而这两只鸭崽在别的都有点害怕小孩们的围观而不安地躁动时,它们偏缩头缩翅地很是呆愣,一看就不对头。
于娟一早拿几块糖就去旁边有喂鸭的三家请教了好些喂养法子,自以为掌握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还有这种病况。
她懊恼地拍了拍头,想着这会儿要不要马上再回村问问,却怕被娘或荣仔撞见,或者被那几家告去家里发现端倪。
好在她动作之前,哑婆婆看了两眼就有了主意。
孟氏因为靠山边住,年轻时养是养过鸭,可因着周边养鸭的条件不好,基本没养成几只,后来就也没养过了,所以其实她也没多少经验。
不过,她每年都要养几只鸡,对于这个情况倒是有些法子,只是不知对鸭是不是一样能有效了。
可女娃既然找到她了,估计没别的法子,只能试试。
便偷偷留下了外孙,比划着示意自己回去取些东西。
冯时夏确实没有别的人能求助了,除非带它们也上医馆看看。可是狗子毕竟还算哺乳类动物,之前腿也是外伤,禽类的疾病,她还真不觉得医馆能有办法。
人医和兽医虽然有相通之处,但限于躯体构造不同,应该也有很多无法适用的地方。
村人的养殖经验说不好还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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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 农村家常
“那就算了,娘,反正人对宝儿是好,也不是坏,知道不知道的都不打紧。或许人就是有那么些忌讳,也不想让屋里人和亲戚知道呢。咱老是让小凤跟,说不好村里人都瞧出来了,到时候事情闹得大家都知道就不好了。”贾氏虽也有些遗憾,但再次劝说道。
“奶——”江小凤小心翼翼地征询着看向孙老太。
“那就算了吧,以后就不管了,”孙老太一挥手无奈地做了决定,最后又嘀咕了句,“有啥不好让人知道的呢?”
“娘,你想想,村里这么多娃子,为啥单单她就挑了我们宝儿、铁蛋和树东家的呢?她许是心善,许是喜欢娃子才这般做的。但究竟为啥,是生不了娃子?没生男娃子?还是就单单喜欢他们几个,这谁也猜不了。估摸着家里也不是顶富的,不可能对全村的娃子施善,也可能在我们村不会长住,所以才偷偷的来,不想宣扬出去闹得村里人各个都有想法。确实我们也没听说过哪户有什么了不得的亲戚。”贾氏停下手里的活计,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一一剖析出来。
“啧,那就随它去吧。要是在咱村长住就好啰~我们村可还没出过这样的善人哩~”孙老太摇摇头带着猫娃回堂屋前拾掇谷粮里没筛出去的石子去了,别看这小子人小,眼可比她还尖着呢。
“娘,我来吧。”江小凤低了头默默接手了贾氏手上的活计,好让她抽身往地里去。
贾氏起身拍拍腿,从屋前拿了锄在石阶上敲敲牢实,提了畚箕就打算出门了。
“你啊,歇会子再去吧。就老大家的那身子骨都养了猫娃,你也仔细着些,着实累了就歇口气,我也不是那种吃人的婆婆。早点给宝儿添个兄弟,这回你要自个儿带就自个儿带,我偷得闲。”孙老太冷不丁出了声。
贾氏惊愕地回看过去,孙老太头也没抬,就像刚刚那些话都是错觉一般,瞬间眼眶都红了,喉头滚动几下哽咽了出声:“知晓了,娘。”
“我和勇哥都没有怪娘,多亏娘帮着带了宝儿,我俩才空得了手。”贾氏等抹净了眼角,急急补了句。
“得了吧,怨不怨的我又不是傻子。不过,村里哪家的娃子有我带得宝儿那般好?!哼!”孙老太嗤了一声。
“是,是。娘带得宝儿壮实又懂事,勇哥夜里还偷着笑哩,欢喜着哩~”贾氏忙不迭给递了两句好听的。
“那愣子,只管听了别人的三言两语,自己儿子都舍得下重手。下回再抄家伙,他怎么对他儿子,我就怎么对我儿子,我就让他知道他还得管我叫娘。”孙老太说着说着,不自觉语气就发了狠。
院里剩下的三人不由得都抖了抖。
冯时夏这头分好钱没一会儿,老人带着小小孩提了一篮子也来了。
篮子里头有一把树芽,一些圆片叶子,桑葚和萢,一看就是在山里呆了不少时间才寻摸来的。
老人以前哪怕闲时都不爱出门走动,现在可能为的孩子才既进山又串门的,冯时夏觉得这孩子被留在家对老人来说虽然辛苦了些,但也算得一种陪伴,从老人的角度来说不完全是坏事。
小小孩看着比第一回要胆子大些了,至少不会见到他们就直躲,前头两个雨天他跟小家伙们都在一块儿玩,彼此也算熟悉了,现在在老人的催促下还会羞怯地学着喊人了,实在算得一个不小的进步。
老人为自己孙辈好不容易寻来的这么些东西,冯时夏不想接,可对方眼一鼓,她照样推却不了,只能收下。
她把山萢刚给几个孩子分了,四小欢呼着带着小小孩就去围观那六只新来的鸡鸭崽子了。
看到这,她忽然想起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老人说不好就有经验解决。
她从后棚取来早上换下的脏稻草指给老人看了,顺便将两只疑似病患点了出来。
为了老人看得更清楚,她还特意捉了出来,却发现原来它们挨着不动的地方又有带白色的水样便了。
而这两只鸭崽在别的都有点害怕小孩们的围观而不安地躁动时,它们偏缩头缩翅地很是呆愣,一看就不对头。
于娟一早拿几块糖就去旁边有喂鸭的三家请教了好些喂养法子,自以为掌握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还有这种病况。
她懊恼地拍了拍头,想着这会儿要不要马上再回村问问,却怕被娘或荣仔撞见,或者被那几家告去家里发现端倪。
好在她动作之前,哑婆婆看了两眼就有了主意。
孟氏因为靠山边住,年轻时养是养过鸭,可因着周边养鸭的条件不好,基本没养成几只,后来就也没养过了,所以其实她也没多少经验。
不过,她每年都要养几只鸡,对于这个情况倒是有些法子,只是不知对鸭是不是一样能有效了。
可女娃既然找到她了,估计没别的法子,只能试试。
便偷偷留下了外孙,比划着示意自己回去取些东西。
冯时夏确实没有别的人能求助了,除非带它们也上医馆看看。可是狗子毕竟还算哺乳类动物,之前腿也是外伤,禽类的疾病,她还真不觉得医馆能有办法。
人医和兽医虽然有相通之处,但限于躯体构造不同,应该也有很多无法适用的地方。
村人的养殖经验说不好还更有用。
于娟明白哑婆婆的意思,趁着人离开的时候,拉着几个娃子耐心说起了怎么喂养小鸡崽和小鸭崽。
贵宝激动地挥舞起手来:“我知道我知道,要挖起地虫,鸡最爱吃起地虫了。我去挖,我去挖!”
于娟一把拉住人:“鸡崽还太小了,要长大一点才能吃起地虫。”
小豆子也不甘示弱:“我家的鸡吃青菜的,要切得碎碎的。”
于娟点点头:“等它再呆几天,我们可以喂点青菜。”
于元想想:“给它们吃虫子吧,娟子姐,以前我们捉过虫子的。”
于娟笑了笑:“是的,鸡能吃虫子,不过也要长大一点才行。”
二毛点一点里头一个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喂它们吃石头,我和老大经常看到母鸡带小鸡们刨石头吃。”
于娟抽了抽嘴角:“不能喂石头,它们自个儿吃就吃,不吃就不吃。喂石头会死的。”
听到“死”字,四小都齐齐瞪大了眼用异样的目光看向给了这个了不得建议的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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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8章 农村家常(二)
果然才刚到院门口,就见老人从左边那头疾步过来了。
“阿婆!呜哇——”小小孩挣脱她的手就往那头奔去了。
孟氏接住人的刹那还愣了一会儿,等抱起来了,孩子紧紧搂住她的脖子伏在她肩头哭泣。这样依恋的样子,是从未有过的。
她站在原地迟疑又生疏地拍哄着,动都没敢动。
祖孙相逢,竟哭得更凶了。
冯时夏想,大概是见到了亲人,才敢更无所顾忌地诉说委屈吧……她竟有些羡慕。
老人带来了几段不同植株的根茎,她反正是一样都不认识,将信任全都交付了出去。
自己束手无策而老人能有办法就已经很好了,不然按小鸭崽们目前的状态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明天,它们毕竟太小了,脆弱得很。
她只能庆幸才刚把它们带回来,大家的感情羁绊还不是很深,有个万一小家伙们应该也不会难过太久。
老人将一半的植株切碎了,先是喂了一些给疑似患病的两只小鸭子,剩下的都拌入了她一早准备的半熟食料里,给小鸡和小鸭都撒了一些让它们自行啄食。
她琢磨这些应该是草药什么的,是药三分毒,本来健康的应该不用用药才是。但想着禽类间疾病特别容易传染,她就没有阻止了。看起来老人也不像是临时起兴才随便做的,不然完全可以不切那么多,多留一些。
没用上的植株,老人都交给她收起来了。
日头起来了,她给两只鸭崽稍微清理了下并将它们一块换了一处地呆着,把狗子们安排到廊下,免得小蠢狗又火急火燎要去宣示主权。
原地的污秽交给了俩小家伙清理,她找来三个簸箕铺好油纸,将熬好的果酱倒上去均匀摊了一层,上头又用筛子和纱布盖了挡灰,便端上了篱笆上的晒架。
小胖墩带来的螃蟹用盐水泡上不急着做,她带上剩下的种子就往后边的菜园去了。
孩子们都知道她要干嘛,齐刷刷都跟上来了。
孟氏拿了堂屋里剩的一把大锄头,牵着小外孙也往后头去了。
她才知道女娃手里有那么多菜种子,有些她都辨不太出来是什么。而就这三四分地,女娃居然打算种这么多样?
不是,于家都已经有两处不小的菜地了,照理说,两人吃都尽够了。这另外开的这块地她原先以为女娃是准备种红薯或豆的,没想到竟还是种菜。
难道女娃还打算卖菜?他们本来就卖吃的,那些不占地方,出门是可以多带些,但就那么点子力气,卖菜真的行?
而要卖的话,这么点地种这么多花样,每种才能出多少?看来是没个成算的。
她得劝劝。
冯时夏早有规划,虽然不知老人为什么极力让自己少种一些品种,但她本就没抱着丰收的想法来的,还是按自己的原计划实行,何况种子不用也都泡了。
她不懂各种菜的种植各有什么讲究,比如起垄还是不起垄,挖沟还是打窝,沟窝得要多深,行距株距多宽,原先只是基础地按植株高矮安排了不同区域。
要是没老人在,她就按之前种花生的做法全都那样种了。
可现在老人在,有经验不学是王八蛋,她舔着脸也认认真真将安排的不同种子给老人看,由老人带着自己做各种耕种安排,自己边学边对应将各号种子的大概种植方式记录了下来。
有经验参考这会儿肯定就自己不随便乱来了,菜园子大家都有份,真弄到颗粒无收真没必要。
摆在面前有一条90能成功的道,你要选其他10尝试的精神无可厚非,但在能重复多次的实验面前,自己又什么都不懂,最好还是先选那90的路,学习和了解前人总结的经验成果,比胡乱折腾会省很多事。
如果最后的结果表明哪一项有更进一步的空间,可以在以后的种植中再调整方案实验其他。
孟氏无奈,只能依着冯时夏来,可没想到更无奈的还在后头。这娃子同一样种子非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种好几个地方,每个地方就巴掌大不说,还把地分得歪歪扭扭像要种出个花来。
可不是么?
这正中的几处真还种了花来。
没见过种地这么胡闹的,可她真没法说。
不过她倒是发现女娃拿来的种子大多都露白了,这做法不知又是在弄些什么?
冯时夏始终保持着最灿烂的笑来讨好老人,知道自己的做法在习惯传统种植的老人眼里肯定是瞎搞。
但自己真不想因此妥协,她说是开的菜地其实开辟的更是一块游乐园,她不想循规蹈矩。
好在老人虽然面容严肃,叹了无数口气,还是慢慢带着自己做了下去,连她放下锄头记录的时间也没责怪。
两个大的自己带了锄头,冯时夏也想让他们跟着多学点,他们两个比自己懂得多,但经验应该没有老人丰富。
她自己这头每跟老人种一块,等他们看得差不多了,便把示意图上种植相同作物的区块数字标记指给他们,让他们去找相应的那块地种。
各块地之间相隔的麻绳她没有取,早上加深了分割线,又做了数字标记,他们就算按图形来认也很好找,不会弄错地方。
小黑仔也带了小挖锄,四个小的中只有小胖墩没工具,冯时夏给分了两组,小家伙和小胖墩跟自己,“肚仔”和小黑仔跟了两个大的,一个丢种子,一个盖土。
其实这样很没效率,就这点事他们自己顺手就能做了,她完全可以让几个小的先去那边把还需要移栽的菜苗先挖出来。
可她想想,自己的目的是想让孩子们了解种植,参与种植,守护菜园,享受游园的乐趣,到最后最好还能收获和品尝亲手种植的成果。
所以,哪怕没必要,哪怕牺牲这么些时间,她都觉得该让孩子们全程都参与进来。
小小孩则让他自由活动了,给他一把小挖锄,他想跑哪跑哪。但这孩子估计因为刚刚被丢下了还有阴影,这会儿就守在老人身边哪都不去。一会在一旁他们还没种的地里挖着土玩,一会儿跑上前来帮着小哥哥们丢一两颗种子,加一抷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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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9章 农村日常(三)
老人将一半的植株切碎了,先是喂了一些给疑似患病的两只小鸭子,剩下的都拌入了她一早准备的半熟食料里,给小鸡和小鸭都撒了一些让它们自行啄食。
她琢磨这些应该是草药什么的,是药三分毒,本来健康的应该不用用药才是。但想着禽类间疾病特别容易传染,她就没有阻止了。看起来老人也不像是临时起兴才随便做的,不然完全可以不切那么多,多留一些。
没用上的植株,老人都交给她收起来了。
日头起来了,她给两只鸭崽稍微清理了下并将它们一块换了一处地呆着,把狗子们安排到廊下,免得小蠢狗又火急火燎要去宣示主权。
原地的污秽交给了俩小家伙清理,她找来三个簸箕铺好油纸,将熬好的果酱倒上去均匀摊了一层,上头又用筛子和纱布盖了挡灰,便端上了篱笆上的晒架。
小胖墩带来的螃蟹用盐水泡上不急着做,她带上剩下的种子就往后边的菜园去了。
孩子们都知道她要干嘛,齐刷刷都跟上来了。
孟氏拿了堂屋里剩的一把大锄头,牵着小外孙也往后头去了。
她才知道女娃手里有那么多菜种子,有些她都辨不太出来是什么。而就这三四分地,女娃居然打算种这么多样?
不是,于家都已经有两处不小的菜地了,照理说,两人吃都尽够了。这另外开的这块地她原先以为女娃是准备种红薯或豆的,没想到竟还是种菜。
难道女娃还打算卖菜?他们本来就卖吃的,那些不占地方,出门是可以多带些,但就那么点子力气,卖菜真的行?
而要卖的话,这么点地种这么多花样,每种才能出多少?看来是没个成算的。
她得劝劝。
冯时夏早有规划,虽然不知老人为什么极力让自己少种一些品种,但她本就没抱着丰收的想法来的,还是按自己的原计划实行,何况种子不用也都泡了。
她不懂各种菜的种植各有什么讲究,比如起垄还是不起垄,挖沟还是打窝,沟窝得要多深,行距株距多宽,原先只是基础地按植株高矮安排了不同区域。
要是没老人在,她就按之前种花生的做法全都那样种了。
可现在老人在,有经验不学是王八蛋,她舔着脸也认认真真将安排的不同种子给老人看,由老人带着自己做各种耕种安排,自己边学边对应将各号种子的大概种植方式记录了下来。
有经验参考这会儿肯定就自己不随便乱来了,菜园子大家都有份,真弄到颗粒无收真没必要。
摆在面前有一条90能成功的道,你要选其他10尝试的精神无可厚非,但在能重复多次的实验面前,自己又什么都不懂,最好还是先选那90的路,学习和了解前人总结的经验成果,比胡乱折腾会省很多事。
如果最后的结果表明哪一项有更进一步的空间,可以在以后的种植中再调整方案实验其他。
孟氏无奈,只能依着冯时夏来,可没想到更无奈的还在后头。这娃子同一样种子非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种好几个地方,每个地方就巴掌大不说,还把地分得歪歪扭扭像要种出个花来。
可不是么?
这正中的几处真还种了花来。
没见过种地这么胡闹的,可她真没法说。
不过她倒是发现女娃拿来的种子大多都露白了,这做法不知又是在弄些什么?
冯时夏始终保持着最灿烂的笑来讨好老人,知道自己的做法在习惯传统种植的老人眼里肯定是瞎搞。
但自己真不想因此妥协,她说是开的菜地其实开辟的更是一块游乐园,她不想循规蹈矩。
好在老人虽然面容严肃,叹了无数口气,还是慢慢带着自己做了下去,连她放下锄头记录的时间也没责怪。
两个大的自己带了锄头,冯时夏也想让他们跟着多学点,他们两个比自己懂得多,但经验应该没有老人丰富。
她自己这头每跟老人种一块,等他们看得差不多了,便把示意图上种植相同作物的区块数字标记指给他们,让他们去找相应的那块地种。
各块地之间相隔的麻绳她没有取,早上加深了分割线,又做了数字标记,他们就算按图形来认也很好找,不会弄错地方。
小黑仔也带了小挖锄,四个小的中只有小胖墩没工具,冯时夏给分了两组,小家伙和小胖墩跟自己,“肚仔”和小黑仔跟了两个大的,一个丢种子,一个盖土。
其实这样很没效率,就这点事他们自己顺手就能做了,她完全可以让几个小的先去那边把还需要移栽的菜苗先挖出来。
可她想想,自己的目的是想让孩子们了解种植,参与种植,守护菜园,享受游园的乐趣,到最后最好还能收获和品尝亲手种植的成果。
所以,哪怕没必要,哪怕牺牲这么些时间,她都觉得该让孩子们全程都参与进来。
小小孩则让他自由活动了,给他一把小挖锄,他想跑哪跑哪。但这孩子估计因为刚刚被丢下了还有阴影,这会儿就守在老人身边哪都不去。一会在一旁他们还没种的地里挖着土玩,一会儿跑上前来帮着小哥哥们丢一两颗种子,加一抷土。
他们人多,哪怕跑来跑去费些事,其实种起来也快。原来开地100多平米的可怕,现在种起来分分钟就所剩无几。
冯时夏没想到还有老人都踟蹰的种子,都是瓜类。这时她就拿出自己大无畏的精神凭着直觉来种了,不认识的就估摸下向上的爬藤类大概需要多少间距,刨坑就种了。
而西瓜她是没种过,但好歹看到过怎么结在土里的,大多都是直接伏地种。这种肯定就要预留一定空间给藤蔓生长。她之前在菜园右上角预留了大约15平米的一块地,拢起得格外宽,拢共就刨了十几二十个坑。
不像瓜豆都选了种,饱满的才要,因为西瓜种子少,哪怕是没动静的她也没舍得丢,直接分配到有露白的坑洞里。
两种不同的西瓜子,大的和小的她是分开了区域了,以免弄混。
她想哪怕到时只结两三个瓜,也还是会收获不少种子的。
“夏夏,这个菜好吃吗?”于元仰着头很是好奇,他们之前就对这个特别好奇,现在看就它种的这块地最大。
于元问出了口,连同孟氏在内的几个人都齐齐看向了冯时夏。
看来村里没人种西瓜,甚至都没见过西瓜。
冯时夏闻言有些心酸,她重重地点头。
西瓜,那必须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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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 农村家常(四)
间作套种地的玉米她自己是有别的想法,就早早寻了一捆麻绳来,让两个小的给她拉线,她做好各行的斜线标记。
虽然是套种能更大程度利用土壤面积,但也不等于直接在原来的间距里填充满其他作物。
那小块地上老人预留的行距差不多是穴距的一倍,一米来宽的地种了三行,她对比了下印象中的玉米地,其实觉得有点密。
记忆里的玉米地是可以自由地钻来钻去的,每行差不多刚好能容纳一个背着背篓的人在其间自由行走,正好也方便采摘。
她想想玉米的植株形态大小,行距起码得五六十厘米才够吧。不过她既然是套种,而且老人一穴放的种子多,适当再宽一些都无所谓。
她不知到底应该放多宽才科学,如果按理想来预设完全不影响其他,玉米一颗就两三米高,行距最好比照这个来。但是那样的话,这么一块地可能就最多只能种个四五行,那还叫什么玉米地。
当然可以每一个大行里各样种重复的三四小行的,或者行距放宽了株距可以适当密些,但那样长出来的形态和她预设的就不一样了。
果断放弃。
考虑到要便于穿行,玉米、大豆和红薯各种一行,都起了垄,一套就按间距一米来安排,株距反而放宽到30厘米左右。
其实这有点乱来,很可能到时候收不到什么东西,可这回她闭着眼睛都这么坚持做了。
而孟氏则是无奈到简直了,在一块土里混着种苞米和大豆就算了,不好好种直的非要种成偏的也算了,种得那么开浪费地她也不说了,但一样一排是在折腾什么?种起来麻烦,管起来麻烦,收的时候会更麻烦。
这是有闲工夫没处使了吗?
可她劝也劝了,没用,人不听她的。
她只能看着这孩子胡闹,只是在对方丢了两粒豆的坑穴里又补了三粒。
冯时夏见状偷偷笑了。
小家伙家的大豆不算良种,颗粒大小不一,她尽可能挑了大的,可现在多要一倍多,预备泡了一夜的那些估计就不够了。
为了整片地的长势统一些,她还是让孩子们将换成了每坑泡过的三粒,外加没泡的两粒补坑,尽量让他们挑大颗的补。
她现在只希望那些干瘪得看起来没有一丝生命力的玉米在她泡过后能顺利种出来,至少每穴四五粒总要有一株发芽吧?
种完玉米和大豆,这块地最后只剩红薯了,可种红薯真的有些为难她。
她是知道用薯藤可以直接扦插种植没错,可是薯藤哪里来?
她都不知道从哪里获取薯藤,老人地里好像也没见种着有。如果要自己想办法得到,按理论来说,得是要从红薯培育出薯藤来才是。
她自己做饭的时候,见过蒜头发芽、姜块发芽、洋葱发芽、土豆发芽、花生发芽等等,这些只要温湿度一达到就很轻易,但还真没见过红薯放置久了会发芽,只会变黑腐烂。
想来要它发芽的条件比较苛刻。没有比较有把握的方法,她真不敢大批量实验。
她在灶台角落摆了一个红薯,用纱布条吸水,可如今都四五天了还没一点动静,她都怀疑自己不可能成功。
让她凭空想,她觉着土豆和红薯都是类似的块茎,种植方式应该可以通用,她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切块种植,不用非等弄出薯藤来扦插。
或者可以像花生一样,一颗一个直接种?看起来比较浪费,但如果都能成活,一颗换一串,也不算亏。
她想想,挑了个小的埋在了后棚旁的姜蒜地里。
试试吧,如果到时候也没动静,估计切块更不行。
希望可以。
就算验证可行,这么大的根块想要种出来,最少又得耗费一星期以上。实验成功再正式种植,估计真正发芽都要到月底了,不知那时会不会晚。
所有人辛辛苦苦忙了一早上,老人更是不但要指点教学,实操还付出得最多,除了二次翻地,连去沟渠担水的活她都揽下来了。
几个小的利索能及的事情都跑得欢,没有一个偷懒着要去玩的,小胖墩不停下蹲起立重复着也没叫苦,反而因为时不时踩到刚种好的位置被其他人训得有些可怜。
小小孩只要跟在老人身边,几乎是一点不哭不闹,根本不像才两三岁的孩子。
两个大的做事之余还得兼顾照看几个小的,完全说不得轻松。
冯时夏这顿做得比较丰盛,油焖笋、豌豆炒肉、凉拌蕨菜、树芽泡蛋、萝卜大骨汤、鲜菇烩、莴笋炒木耳、香菇韭菜、蒜蓉生菜和清炒菠菜,还煮了五个咸鸭蛋。
肉买少了,菜都比较素,小胖墩带来的蟹她一半油炸了,一半炒了香辣的,考虑到孩子们的接受度,辣度放得比较低。可哪知刚端上桌呢,几个孩子的神色都有些不对了,尤其小胖墩张大了嘴、皱巴了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后来小家伙偷偷来比划着说,她才恍然,小胖墩那些蟹不是专门拿来送给她的,而是想她帮忙代加工的,简直没有更尴尬的了。
可好在还有菌菇弥补一番。
多泡了四五天的咸鸭蛋开始起沙了,吃起来口感很好,咸度也适中,不管老人还是孩子,看起来都很喜欢。
只是这里可能不太兴腌蛋,他们最开始以为是煮的蛋,吃第一口的反应惊讶的样子让她颇觉得有意思。
蕨菜从收来一直放在堂屋里,要不是拿簸箕那会儿发现了,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菜。
这个菜因为说微毒之类的,她以前也吃得少,但也不是没吃过,注意焯水就好了。这回再试,其实感觉还不错,至少比部分野菜口感要好。它脆嫩爽口,咬一口略带粘液,大部分是清香润滑的,少许略带苦涩。凉拌起来提上一点辣味,风味别具一格。
这东西一到季节山里也多,比野菜还好采集,不管腌制还是晒干同样好保存。
她觉得下次上山可以摘一些。
“贵宝,你说话还算不算数?”二毛使劲戳了戳身旁的人。
“我,我,算数啊……”贵宝有些低落。
“那你刚刚不高兴,现在青壳爬怎么办?”二毛小声着指指现在又被夏夏端回到了灶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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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 农村家常(五)
她不知到底应该放多宽才科学,如果按理想来预设完全不影响其他,玉米一颗就两三米高,行距最好比照这个来。但是那样的话,这么一块地可能就最多只能种个四五行,那还叫什么玉米地。
当然可以每一个大行里各样种重复的三四小行的,或者行距放宽了株距可以适当密些,但那样长出来的形态和她预设的就不一样了。
果断放弃。
考虑到要便于穿行,玉米、大豆和红薯各种一行,都起了垄,一套就按间距一米来安排,株距反而放宽到30厘米左右。
其实这有点乱来,很可能到时候收不到什么东西,可这回她闭着眼睛都这么坚持做了。
而孟氏则是无奈到简直了,在一块土里混着种苞米和大豆就算了,不好好种直的非要种成偏的也算了,种得那么开浪费地她也不说了,但一样一排是在折腾什么?种起来麻烦,管起来麻烦,收的时候会更麻烦。
这是有闲工夫没处使了吗?
可她劝也劝了,没用,人不听她的。
她只能看着这孩子胡闹,只是在对方丢了两粒豆的坑穴里又补了三粒。
冯时夏见状偷偷笑了。
小家伙家的大豆不算良种,颗粒大小不一,她尽可能挑了大的,可现在多要一倍多,预备泡了一夜的那些估计就不够了。
为了整片地的长势统一些,她还是让孩子们将换成了每坑泡过的三粒,外加没泡的两粒补坑,尽量让他们挑大颗的补。
她现在只希望那些干瘪得看起来没有一丝生命力的玉米在她泡过后能顺利种出来,至少每穴四五粒总要有一株发芽吧?
种完玉米和大豆,这块地最后只剩红薯了,可种红薯真的有些为难她。
她是知道用薯藤可以直接扦插种植没错,可是薯藤哪里来?
她都不知道从哪里获取薯藤,老人地里好像也没见种着有。如果要自己想办法得到,按理论来说,得是要从红薯培育出薯藤来才是。
她自己做饭的时候,见过蒜头发芽、姜块发芽、洋葱发芽、土豆发芽、花生发芽等等,这些只要温湿度一达到就很轻易,但还真没见过红薯放置久了会发芽,只会变黑腐烂。
想来要它发芽的条件比较苛刻。没有比较有把握的方法,她真不敢大批量实验。
她在灶台角落摆了一个红薯,用纱布条吸水,可如今都四五天了还没一点动静,她都怀疑自己不可能成功。
让她凭空想,她觉着土豆和红薯都是类似的块茎,种植方式应该可以通用,她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切块种植,不用非等弄出薯藤来扦插。
或者可以像花生一样,一颗一个直接种?看起来比较浪费,但如果都能成活,一颗换一串,也不算亏。
她想想,挑了个小的埋在了后棚旁的姜蒜地里。
试试吧,如果到时候也没动静,估计切块更不行。
希望可以。
就算验证可行,这么大的根块想要种出来,最少又得耗费一星期以上。实验成功再正式种植,估计真正发芽都要到月底了,不知那时会不会晚。
所有人辛辛苦苦忙了一早上,老人更是不但要指点教学,实操还付出得最多,除了二次翻地,连去沟渠担水的活她都揽下来了。
几个小的利索能及的事情都跑得欢,没有一个偷懒着要去玩的,小胖墩不停下蹲起立重复着也没叫苦,反而因为时不时踩到刚种好的位置被其他人训得有些可怜。
小小孩只要跟在老人身边,几乎是一点不哭不闹,根本不像才两三岁的孩子。
两个大的做事之余还得兼顾照看几个小的,完全说不得轻松。
冯时夏这顿做得比较丰盛,油焖笋、豌豆炒肉、凉拌蕨菜、树芽泡蛋、萝卜大骨汤、鲜菇烩、莴笋炒木耳、香菇韭菜、蒜蓉生菜和清炒菠菜,还煮了五个咸鸭蛋。
肉买少了,菜都比较素,小胖墩带来的蟹她一半油炸了,一半炒了香辣的,考虑到孩子们的接受度,辣度放得比较低。可哪知刚端上桌呢,几个孩子的神色都有些不对了,尤其小胖墩张大了嘴、皱巴了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后来小家伙偷偷来比划着说,她才恍然,小胖墩那些蟹不是专门拿来送给她的,而是想她帮忙代加工的,简直没有更尴尬的了。
可好在还有菌菇弥补一番。
多泡了四五天的咸鸭蛋开始起沙了,吃起来口感很好,咸度也适中,不管老人还是孩子,看起来都很喜欢。
只是这里可能不太兴腌蛋,他们最开始以为是煮的蛋,吃第一口的反应惊讶的样子让她颇觉得有意思。
蕨菜从收来一直放在堂屋里,要不是拿簸箕那会儿发现了,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菜。
这个菜因为说微毒之类的,她以前也吃得少,但也不是没吃过,注意焯水就好了。这回再试,其实感觉还不错,至少比部分野菜口感要好。它脆嫩爽口,咬一口略带粘液,大部分是清香润滑的,少许略带苦涩。凉拌起来提上一点辣味,风味别具一格。
这东西一到季节山里也多,比野菜还好采集,不管腌制还是晒干同样好保存。
她觉得下次上山可以摘一些。
“贵宝,你说话还算不算数?”二毛使劲戳了戳身旁的人。
“我,我,算数啊……”贵宝有些低落。
“那你刚刚不高兴,现在青壳爬怎么办?”二毛小声着指指现在又被夏夏端回到了灶房的东西。
“我开始没想到要吃饭吃的啊,我,我肯定说话算数的,那现在是不是要全部拿出来?”贵宝扭了扭身子眼神有些飘忽。
“你自己觉得呢。”二毛留了六个字都不作声了,抬着下巴往于元的方位示意了下。
贵宝看了看满桌的菜,有些犹豫:“都有这么多菜了,一定要吃青壳爬吗?”
二毛给他一个眼神,却没做声。
贵宝又看看桌上,闻着那扑鼻的香味,抬头再对上对面一双温柔的眼睛,刚刚婶婶还一个个给他们洗手了,洗得好干净的,连指甲都给剪好了。
“婶婶,我的青壳爬,你也拿出来吃吧,我给你吃的。嗯,嗯,也给他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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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贵宝分螃蟹
“多大的人了,惦记自家娃子手里的东西,你羞不羞?吃你的饭。”孙老太警告地看了江明勇一眼,又扫了一圈在座的人,“人是瞧着我宝儿讨人喜欢才费工费料专门给我宝儿做的,没沾自家半点,可不是人人都有那分本事的。自己没那本事的别一个劲盯着我宝儿,屋里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娘说的是,咱贵宝是个多讨喜的娃子啊。就那么点东西,我们哪会馋那个嘴啊。只明勇这小子贼,仗着自己是亲爹还讨儿子的吃食,也不怕人笑话。”江明发面带三分笑,插科打诨,状似不经意地将话头又带了回去。
“哎哟,大哥莫不是羡慕我有这么个好儿子?”江明勇大笑了两声,反还一脸骄傲地附和上了。
江明发那三分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不自在地扯扯嘴角:“贵宝自是好的,但我家定波现在也都当得半个壮劳力了,用不上羡慕你。”
江明勇还想再辩,孙老太左右各瞪一眼,筷子往桌上一拍:“都不饿是吧?不饿的人就别吃了,赶紧出去,也好省些米粮。”
顿时桌上就只有闷头喝粥的“呼噜”声了。
孙老太满意地往自家孙儿那儿瞧一眼,想着是不是该添一筷子菜了,就见贵宝面前的大半碗稠粥已经少了一半了。
“哎哟哟,吃慢点,慢点……我说什么来着,饿着了吧?来,吃筷子菜,奶专门给你放了大油,香着哩。以后早些回啊,奶也早点煮饭。”
贵宝也不作声,就是猛吃。等嘴里都塞满了,想想刚刚奶说的,把一旁的油纸包小心着拆了,献宝似地托给孙老太看:“奶,婶婶给我做的,特别香哩~还有一种跟上次不一样的,你吃。”
说着,自个儿拿了一块嚼得“喀吱”响。
孙老太听着贵宝熨帖的话,心里的不愉瞬间都消散了干净,紧紧搂住自己的宝贝孙子,眼角可见地又红了:“诶,奶的乖宝,奶知道我宝儿孝顺就尽够了,这青壳爬都留着宝儿自个吃。”
那油纸包一打开的时候,那浓郁的油炸焦香带着螃蟹的鲜味就飘得满屋子都是,直往人鼻子里钻,完全没法让人忽视。
“咕咚”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几声口水吞咽声。
“唔,奶,里吃吧,我还有好多个嘞。”贵宝嚼得满嘴喷香、津津有味,不容拒绝地塞了一块到孙老太嘴边。
刚刚夏夏和阿元都没要一半,他都不好意思再一个人吃了。
“宝,吸溜,宝儿哥哥,嗯,宝儿哥哥……”柳氏都没来得及阻止,那边猫娃就向前使劲倾着身子,目光直直地锁定了那两个油纸包里黄澄澄的东西,眼都不眨,嘴里焦急地唤着。
贵宝闻言,当真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递了过去,还端起了大哥哥的作派:“坐好,等哥哥拿给你,喏,这个有一点点辣,慢点吃啊。”
给了猫娃一块,自己大姐也递了一块。
这一桌吃饭,大伙都在,小慈和定波没有,贵宝只给了自己,江小凤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
“宝儿给你你就拿着,举得宝儿手酸。这院里谁对宝儿好,他可心知肚明着呢~”孙老太瞥了一眼四周,冷冷地道。
江小凤只知道这院里大伙都得听奶的,连忙接了。
“大哥,我可真是羡慕你有猫娃这个儿子啊。”江明勇忽地感慨道。
“说的什么怪话?吃你的饭。”孙老太没好气地又敲了近来越发不正经的儿子一筷子。
贵宝是见着大姐的眼睛看了大哥和二姐两眼的,可他有些不情愿。他知道二姐不喜欢他,大哥平日里也不怎么管他。
不过,夏夏切得细,油纸包里分了些出去,还是有挺多的。夏夏总是喜欢大家一起吃的。
唉,他叹了口气。
默默地从身边的爹娘开始发了过去。
“哎哟,我的好儿子诶,一块不够爹吃的,再给爹一块。爹以后再给你抓多多的。”江明勇张嘴就开始画大饼。
孙老太都来不及阻止,贵宝还真吃那一套,就依言又给拈了一块不一样的。
江明勇嚼着另一种带着说不出的咸香鲜辣的青壳爬,连手指上沾的葱段和调料都添了干净。
昨天白给都不乐意吃的扎嘴猪食今天让他花钱买他都愿意,他还想都买下来。
两块指头大的哪够啊?
这边吃得意犹未尽,除开猫娃,大房那四人的脸色是变了又变,“砰咚”,碗落在桌上发出老大一声。
柳氏暗自揪了一把自家气性极大的女儿,提醒她可别再闹了。
“哼。”江小慈仍是不满。
“咳。”江明发尴尬地干咳了声提醒自己还不记打的女儿。
“给,伯娘。”贵宝按顺序发了过去。
“哦,哦。”柳氏都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只那块又被自己怀里的儿子给接过去了。
“二姐,你要不要?”贵宝再不愿也是递了一块给江小慈。
江小慈也是有点惊讶,但立刻就不屑地扭了头。
孙老太的脸当场就拉下来了:“昨儿不是你闹着要吃?如今宝儿把自个儿手里的都分出来给你们了,你这又不要,看来你就是对我这阿奶不满了。好,好……那你如今是想通了?打算自个儿出去了?”
“娘,没有,没有。小慈只是——”柳氏连忙推了推还没反应的女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只是太欢喜了,快接啊,嗯?”
“江小慈!”江明发皱紧了眉头,这个女儿真是不知随了谁的性子,脾气比牛还犟。
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动作,一个不好,她就真得被赶出家门了,江小慈到底还是伸手接了那块青壳爬,狠狠塞到了嘴里,可下一秒,难言的鲜香就包裹了她的口腔,真的太好吃了……难怪贵宝非要二叔给抓青壳爬……
可这么好吃的东西,永远都只是贵宝一个人的,他们想吃都只能靠贵宝施舍那么一小块……
她低下头,眼眸里神色晦暗不明。
“宝儿真是个懂事的娃子,咱不跟你二姐计较啊。大伯就不吃了,给咱宝儿留着自己吃吧。”因着前头女儿的举动,到江明发这,他一边夸着贵宝一边拒绝了,连称呼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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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 宝儿啊
孙老太算是满意自个儿大儿子的表现,不像老二,几十岁人了连自己娃子手里的都哄骗。
“大哥就尝尝吧,难得宝儿有一份孝心。不然,大哥真不想吃,接下来送给弟弟我也行啊。”江明勇挤挤眼,一脸渴望。
江明发顿时哭笑不得,顿时也好奇到底是何等滋味能让老二能馋成这样,果断自己接了吃。
等嘴里的东西没嚼出个细味下了肚,他才觉着自己刚刚闻到的那阵香不算什么,自己以为的过了大油肯定不差也不算什么。这味道做席面的大师傅都不一定弄得出来。
当真是好,就是青壳爬肉太少了,若是捉了那大只些的……
忍不住嘴里的津液分泌旺盛,趁着那味还没消失,两三口把碗里的粥一并扒了。
有了江小慈的前车之鉴,江定波老老实实地接了,不过什么都没说,吃到嘴里后眼睛也亮了亮,之后看向二叔的眼神更是炙热了。
如果他跟着二叔也捉一些来……
发完一圈,贵宝两个纸包里的少了快一半,他有些肉疼,但是想想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了,又好了些。
“宝儿啊,你再给爹一个,爹明儿给你抓一斤。一斤你知道么,这么多哩~”江明勇伸手比划了一个大圈,忽悠儿子的样子活像一个没谱的神棍。
贵宝警惕地拢了拢纸包,可实在禁不住一个换一斤的诱惑,扒出一个放一边看了看,比了比,嗯,自己还是有很多的。
那就给一个吧。
猫娃鼓着眼睛看了看二叔,跟着也讨了,贵宝想想也给了。
如此这番,直到贵宝纸包里不过八九块了,孙老太终于忍不了了,一根筷子飞过去砸在了江明勇的头上。
“你还有脸皮没有?赶紧给我滚!”
柳氏身子一颤,抱紧自家同样讨了食的儿子,直叹好险猫娃吃得慢,一块能啃半天,不像他二叔。
贾氏默不吭声扭头瞧了一眼被砸得痛呼的男人,有点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瞎了眼。
江明勇咂摸了一下嘴,嗯,虽然拢共凑起来才四五个是少了点,但多少尝到了味。
唉……娘就是太偏心了……
一顿折磨人的晌饭过后,贵宝心心念念的第一件事就是——阿元家里的他还没吃啊。
放下碗筷一抹嘴,拔腿就往外跑。
“诶,诶,宝儿啊,乖宝,又去哪?刚吃完得歇歇,啊?”孙老太眼疾手快一把就给人拽住了。
“我去阿元家,奶,我不要歇。”贵宝连忙摇摇头,万一二毛生了气,偷偷吃夏夏留给他的菜怎么办?今日还有大骨头嘞,万一二毛偷偷吸了那里头又白又香的肉怎么办?
“好好,不要歇,奶就问你几句话啊。问完你就走,”孙老太到底犟不过自己的孙子,“今日你那婶婶不是发钱的么?钱发了么?发了多少?是不是还给奶管?”
桌上几个正要起身的听到这儿,彼此看看,不约而同就坐下了。
“发了呢,给你,”贵宝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摸出怀里的钱袋递给了孙老太,跟着又叮嘱道,“奶,还给我留6个钱啊,他们袋子里也都有的。”
孙老太刚听前三个字,脸就笑得灿若菊花了,可等那钱袋掏出来,她愣了下,看起来不鼓啊……
不过上回也是这样,可是里头就有一个大钱呢,难道这回也——
孙老太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了,狠狠地摸了一把自家孙子肉乎乎的脸,连连点头:“留,留钱才生钱哩~我乖孙真是能干,没有比我孙儿更有本事的了!”
堂屋里瞬间落针可闻,哪怕某些人的脸青白交加,都也是屏息凝神盯着孙老太倒在桌上的铜钱。
大房从贵宝挨打那回知道了他能挣钱的事,至今觉得难以置信,中间孙老太因着被村里闹得大张旗鼓的事低调了很多,因此后来哪怕是听了两句贵宝又得了钱什么的,也没多放在心里,只以为是孙老太好面子,给贵宝做脸。
哪能一个几岁的娃子真隔三岔五就挣到钱呢?要是银钱那么好挣,他们家俩大男人还苦哈哈地整日在地里刨食?
可今日当着大伙的面,孙老太真的就那么问出来了。
而且看贵宝的神色,不像说的假话。
但钱袋里的钱么?
按贵宝说的,原先有6文,今日就是挣了5文,5文虽然比起一个大人挣的不算什么,可好歹都能买斤白米了。这娃子才几岁而已啊,别家的再懂事不过是帮着挖点菜,拔个草。
挣钱是从没听过哪个小娃娃能做到的。
江明发对这个侄子是真的有点刮目相看了,本来娘偏宠着,他心里也不是没有疙瘩的。他和老二,大家都有儿子,偏自家的定波和猫娃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贵宝吃得身上的肉一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娃,他家两个都是瘦骨伶仃的。
只万万没想到,这娃子真是个能给家里挣钱的,他挣的还都给了娘,娘手里的反正都是归到家里的,他心里的疙瘩平了不少。
“宝儿啊,你可真是好样的!”
江定波在一旁听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吃饭时二叔的戏言,忽然觉得这话分外刺耳,连带着桌上那几枚铜钱都很刺眼。
江小慈则是又惊又羡地满脸止不住的愤恨。
贵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不怎么跟自己说话的大伯夸,顿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屋里知道这事底细的两个女人却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孙老太,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她这会儿倒比贵宝还急,一把将人拽住就要往院外去:“宝儿啊,咋这回就5个钱呢?上回不还有一个大钱吗?是不是弄丢了?你走哪条道回来的?快带奶去找找,晚了可就被人捡去了。”
贾氏也连忙拍拍身子要跟上去,想想还拉上了自己的女儿。
那可是一个大钱,娘眼神指定没她好。
大房一家简直就呆了,什么?
一个大钱?他,贵宝?挣了一个大钱还多五文?
这……这……
柳氏都能感觉到自己男人的喘气声都粗了许多。
江明发正想说让柳氏也去。
“没有啊,没有丢。就5个,婶婶就给了5个,我数了好多遍的。”贵宝站住了脚,不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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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贵宝这个宝
孙老太是知道自家孙子最近爱上了数数的,往常跟着她数,从来不出声,最近却是能一个个数明白了,还能数十几二十个了,一个数都不差。
她就知道自己的宝儿是个顶顶聪明的,不用教都学会数数了。
可现在正是因为知道宝儿说的是真话,她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咋就只有5个了?这回没摘……嗯,这回没帮你婶婶啥忙了?往常不是至少都有二三十文吗?上回还拿了一个大钱,咋就差这么多了?”
“都帮了啊,我帮婶婶采——唔——反正,跟以前做的一样的,就是5个,没错。”贵宝看奶给他使劲眨眼了,被二毛骂多了,这回他终于聪明地转了个弯。
“跟以前做的一样咋能是5个钱呢?你给她做那么多活,那么多东西,她就只给5个钱?这也太欺负人了!你快带奶去,奶要去讲讲理。”孙老太一拍腿,大呼上当,又是扯着贵宝就要往外头去,这下也顾不得会不会闹得村里人尽皆知了。
一听这话,本来想着走的贵宝反而死命掰着门撒泼打滚地不肯走了:“不去,不准去!就是5个,就只有5个,大家都是5个的。奶你要去骂婶婶吗?那她就再不会喜欢我了!”
“傻宝儿哟,她骗你的钱,你还管她喜不喜欢你。”孙老太这下可后悔自己由着孙子来,都没打听清楚是哪门哪户的。
贾氏觉得有点怪。按那女人以往的性子,对宝儿根本没有一点不好的,不然宝儿也不会在家时时念叨着那婶婶,三天两头跑去帮忙。
不说今日给白弄了这老费料的吃食,就平日给的那些糕和小物件什么的,都不知值多少银钱了,怎的这回就不同了?
难道真像宝儿说的,那人不喜欢他了?可宝儿又说大家拿的都是一样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不赞成娘去闹的,到时候不管钱能不能多拿回来,以后人指定会远着自家儿子的了。
“娘,咱先进去问清楚,别站在这儿。”
她看看两边好像有动静院门,给孙老太使了个眼色,忙栓了院门,将人又劝回了堂屋里。
大房几人没回屋,也跟在了后头。
要江明发来说,给一个小娃子5文钱也挺多了,该满足了。可听娘的说法,平日里贵宝竟真是几十文的往家拿,那该弄清楚的还是要弄清楚。
江明勇老早被孙老太赶回了屋,这下听着动静也出来了,看晌饭吃半天了大伙竟然都还没散,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媳妇跟他一说,他觉得虽然怪是怪,但既然大家都一样,那就没什么说的。而且自家儿子怎么说都是占了大便宜的那个,他是真没脸还找上门去闹。
他摸摸鼻子立在门外听里头的打算,娘还对他气着哩,他不能凑太近了。
“乖宝,你老实跟奶说,你婶婶有没有说为啥这回只有5个钱?树东家的小小子也是5个?你数清楚了?往常不说他比你得的多吗?”孙老太耐住性子问。
贵宝瘪瘪嘴:“就是5个的。婶婶说,没说,嗯,说了……给5个,大家都是5个,二毛也是5个的。还有好多其他的钱都放在竹筒里了,她给我们管。”
“?”
众人都是一脸懵。
“啥竹筒?啥其他的钱?好多是多少个?她给你们管?”孙老太提了气还没开口,江明勇就先问了一串。
“就是,就是,原来婶婶给我们一个人分了一堆钱的,这么多,这么多呢,我都数不清。后来,后来就把好多放竹筒里了,只给我们5个了。大……额……二毛说,二毛说是婶婶要给我们管那些呢。嗯,阿……哦,反正还说,如果我们要换糖和叫子,就再跟婶婶要就行了。”贵宝从来没被这么多人死死盯着过,说话都说不好了,而且还不能说大毛哥和阿元他们,差点就又说错话了。
“那么多到底是有多少个,宝儿?”江明勇看儿子比划了那么大一堆,吞了吞口水。
江明发眼睛也在发光。
孙老太的脸色好转多了,此时同样好奇。
贾氏暗自庆幸刚刚幸亏把人劝回来了,不然真闹起来,到时再打悔心都没用。
江定波看着人群里真被当宝一样簇拥着的又白又胖的贵宝,脸上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阴狠。
“我数不清啊,”贵宝理直气壮地挺挺胸,可见大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又仔细回忆了一番,“我数了一个十五个,后来又数了个十五个,再后来数了六个没数完就……”
“没数完的比6个多吗?”孙老太瞪了一眼还想插嘴的江明勇,自己先问了。
贵宝又仔细想想,点点头。
“我算算,两个十五,是二十,六、七……十,三十文吧?还有两个六文,七、八……十一、十二,起码42文呢~”江明发这回先掰着手指算了出来。
“嗯,比42文还多。”江明勇点点头,如果他儿子没记错的话。
“明勇,贵宝咋这么能干呢?比咱去打一天短工还挣得多。”江明发笑得合不拢嘴。
之前听娘说一个大钱,那他反正没见着,当时也没在场,现在亲身参与见证了有42个钱被自己大侄子挣回来,这感觉真的无法言喻。
“这算得个什么,上回不还有一个大钱么?你们啊,就是没一个比得过我乖孙的,”孙老太轻飘飘地给了几个大的一眼,让他们自个儿去体会,抱着自个儿宝贝孙子好好亲香了一番后,“不过,宝儿啊,咱不要你婶婶管。你去把剩下的钱拿回来啊,奶给你管。”
贾氏跟着点点头,确实没必要这样分开。她大概明白那女人也是怕这些个小娃子手里攥多了钱出事,更没想到他们这些个大人其实都知道。
“不,我不!都放好了,又要我拿。为啥就我一个人拿?二毛也没拿。”贵宝不想每次自己都跟小伙伴不一样,而且他觉得这样做肯定不好,不对,不然大毛哥和娟子姐他们怎么都不拿呢?
“哎哟,我的乖宝,奶给你管着不更放心?放你婶婶那里,要是她哪天反悔了,到时候不给你们了怎么办?”孙老太没得办法,还是将这些想法挑明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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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6章 三头六臂冯时夏
冯时夏自觉遭不住,还是钻回了自己的厨房里。昨天出门带的糖块和麻花少,屋里还有剩,今天要准备的就不用那么多。多味花生卖得还不错,趁着势头得好好先卖几波才是,明天不仅要带,还要稍多一些,花样不急着换。
但就这么几样,折腾下来没得两三个小时是不可能弄好的。
她这头抽不出空来,就没让孩子们学习。今天虽是休息却干了一上午活,小家伙和“肚仔”根本都没时间跟小伙伴们好好玩,这会难得有空,当然是放他们自己玩乐了。
她不知多希望小家伙能跟他的小伙伴们好好享受真正的属于同龄人之间的童年。
不知谁提的主意,他们说想进山去玩了。
这倒是出乎冯时夏的意料。
可知道阻拦没意义,她便给几个小的塞上了必要的工具,到山里也能勉强用来对付下虫蛇。
而小孩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小孩在这儿吃过一顿饭后就明显没有再那么依赖老人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似乎连早上那出也忘记了,居然打算跟着去,而老人竟也同意了。
这里的孩子就是依着山长大的,可能刚会走就有可能被家人带着下地上山,在他们的眼里,进出后山就跟进出自家后院没啥区别,不可能有任何风险。
可冯时夏总是觉得林子里免不了会有各种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哪怕她在里头真连一只大点的野生动物都没看到过,毕竟这后山跟山涧附近绵延的山脉是连在一起的。
或者说他们熟悉的只是土路下面这一部分,而土路里侧依山而上会不会有什么,会不会偶尔下到后山来,谁也不知道。
但她确实阻止不了小小孩想要跟着的决心,这屋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一人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的。
冯时夏只得找来布条,将小小孩的袖口和裤腿都扎紧了,脖子也系了帕子挡上一挡,给他戴稳了帽子,就放他跟去了。
还有两个大的在,其实她应该放心的。
小家伙和“肚仔”非要带着他们的葫芦,她也依着给灌上了白开水,顺便还给大伙都一人装了一小包吃的。
孟氏看着冯时夏弄的这阵仗直摇头,小娃子就这么出去一会儿就操心成这样,这还是自家院子就在山边,上山都没几步路。要是哪天娃子得放出去半天一天的,那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了。
冯时夏在厨房呆够了就出来了,剩下的一点准备晚上再继续,她用火炭灰埋的两个小红薯和土豆煨好了,她给掏了出来和老人分吃了,又给几个孩子丢了一些好些荸荠埋进去。
灶膛煨出来的并没有后世炉子或电烤箱来的均匀,好些地方都烤成了焦黑的锅巴,吃到那附近都能感到明显的苦味。
可就是这焦苦带了人间最真实的烟火气息,更趁得旁处格外香甜。
冯时夏坐在小矮凳上,借着门槛别扭地握着劈柴刀专心削一根竹钩针,她没想到来到这儿用不上磨铁杵,却没逃过削竹针。
竹子的纹理处理起来比木头要松快。
大致的形状没用多久,只细细打磨花了不少时间,她手头没有别的趁手工具。
为了节约时间她没有做宽柄,直接劈的细竹条,所以还得找来碎布条缠好尾端才好方便使用。
取来老人搓好的一团线试了试手,又调整了下钩深,打磨了会针尖,最后将布带再往前缠了一厘米才用得顺手了些。
工具有了,但线准备得还不够,她就没动手编什么,放下东西又捡起没缝完的床单被套继续努力。
等她把两套枕头都缝出来准备填充时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是按现代尺寸做的枕头,而拿回来的碎布头怕是最多只能填个一半。
可做床上用品的三匹布几乎都裁完了,哪种都没剩到够再做一个的完整大块料了。作为有强迫症的她不想选其他面料,而且寝具的面料舒适度很高,干脆将所有的余料归拢来缝了两个对称的三色拼接单人枕。
这下随便配哪套寝具都说得过去了。
剩下的碎料她都没还舍得归到废料堆,费点工夫拼再弄两个抱枕什么的都没问题的。
冯时夏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会勤俭持家。
可孟氏真不这么想,就女娃和阿元两个人,如果于家本来就够两套换洗的被面的话,现在得有五套了,这娃子连褥子上都还要铺一层专门的布。
这还不算,两个人怎么算也就两个脑袋,缝十个枕头是准备怎么用?在床上铺满枕头睡吗?
这奢侈程度,简直不能看了。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什么让人不愉快的事情来。
其实这还真冤枉冯时夏了,她只不过是习惯了做东西做全套,六大两小都是配套换洗的枕套,一大一小两纯白的是枕芯,现在真的只不过填充一个迷你小枕头而已。
头当然是没有十颗要枕的。
她连碎布头都不敢敞开了往里填,勉强填了个松垮的矮枕头就收口了,别提多憋屈了。
“夏夏,夏夏,我摘了好多白叶子~还有花~”
“夏夏,我给大牛和小白割到了草!”
跑在最前头的是小家伙和“肚仔”,两人推开篱笆门冲得飞快。
“婶婶,你快来看,我和二毛给黑豆又抓了叫织子呢,还给小鸡和小鸭抓了好多虫子了哦~”
紧随其后的是小胖墩和小黑仔,再后头是小女孩牵着一蹦一跳的小小孩,大男孩走在最后。
孩子们终于回来了,看起来没有什么意外,个个兴奋地围着她献宝似地叽叽喳喳,收获不少。
几个小的把他们能在山里找到的都带了一些回来,可能是连着下了两天雨,茶耳比以往找的多,山萢、刺根、野花、青草、特别的树叶、不认识的昆虫,连野菜都没忘记挖,甚至里头还有不少今天吃的蕨菜。
两个大的也带回来不少嫩树芽,老人帮着理掉不少不能吃的,留下的那些里她虽然不认识却闻到了香椿的味道。
跟老人找的可能还有刺的偏嫩绿的粗壮树芽不同,香椿芽是偏紫红色的叶片,枝叶纤细又比较发散,特别是气味浓烈到像她这种农家小白闻过一次都基本不会错认。
除了树芽,两人还带回一些桑葚和两捆细柴火,这些都是给她的。
连小小孩都抓了一把山萢回来,在老人的鼓动下,捏了一颗被抓得汁水四溢的递到她嘴边。
是真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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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7章 临时考核
可孟氏真不这么想,就女娃和阿元两个人,如果于家本来就够两套换洗的被面的话,现在得有五套了,这娃子连褥子上都还要铺一层专门的布。
这还不算,两个人怎么算也就两个脑袋,缝十个枕头是准备怎么用?在床上铺满枕头睡吗?
这奢侈程度,简直不能看了。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什么让人不愉快的事情来。
其实这还真冤枉冯时夏了,她只不过是习惯了做东西做全套,六大两小都是配套换洗的枕套,一大一小两纯白的是枕芯,现在真的只不过填充一个迷你小枕头而已。
头当然是没有十颗要枕的。
她连碎布头都不敢敞开了往里填,勉强填了个松垮的矮枕头就收口了,别提多憋屈了。
“夏夏,夏夏,我摘了好多白叶子~还有花~”
“夏夏,我给大牛和小白割到了草!”
跑在最前头的是小家伙和“肚仔”,两人推开篱笆门冲得飞快。
“婶婶,你快来看,我和二毛给黑豆又抓了叫织子呢,还给小鸡和小鸭抓了好多虫子了哦~”
紧随其后的是小胖墩和小黑仔,再后头是小女孩牵着一蹦一跳的小小孩,大男孩走在最后。
孩子们终于回来了,看起来没有什么意外,个个兴奋地围着她献宝似地叽叽喳喳,收获不少。
几个小的把他们能在山里找到的都带了一些回来,可能是连着下了两天雨,茶耳比以往找的多,山萢、刺根、野花、青草、特别的树叶、不认识的昆虫,连野菜都没忘记挖,甚至里头还有不少今天吃的蕨菜。
两个大的也带回来不少嫩树芽,老人帮着理掉不少不能吃的,留下的那些里她虽然不认识却闻到了香椿的味道。
跟老人找的可能还有刺的偏嫩绿的粗壮树芽不同,香椿芽是偏紫红色的叶片,枝叶纤细又比较发散,特别是气味浓烈到像她这种农家小白闻过一次都基本不会错认。
除了树芽,两人还带回一些桑葚和两捆细柴火,这些都是给她的。
连小小孩都抓了一把山萢回来,在老人的鼓动下,捏了一颗被抓得汁水四溢的递到她嘴边。
是真的甜。
荸荠因为外圈灶灰的余热还温着,烤过的外皮脱水收缩了,剥皮容易得很,吃起来还脆爽。
冯时夏借着这些吃的让他们各自清点了自己手里的数量,顺便教了四以内的各式加法应用,几个孩子从一到四都能理解认识了,这些个算式不算难。
只是怕他们忘记,又一人发了一个小纸条给他们随身带着复习。
想起小时候自己背诵和默写加减法表的压力,她觉着还是循序渐进慢慢来比较好。
几个小的现在从一数到十都没问题了,如小家伙、小女孩都能数到20,紧随其后的是小胖墩。“学委”不常在,他的进度冯时夏就管不到了。小小孩刚刚来,勉强能跟着念个“一、二、三”,大多时候都是任他自由发挥玩的。
临时让他们捡跟柴火棍在地上默写,字记得最多的是小家伙、小黑仔和大男孩,哪怕歪歪扭扭,笔画都还是没错的。
小胖墩和“肚仔”只比后来的小女孩好那么一点,两人都是耐不住写字的性子。照着字卡写了很多遍现在看着是差不多能认识和猜出来,但让默写的话,一个字不是这缺胳膊就是那少腿。
没写出来的都去堂屋一笔一划订正去了,写对的监督。
冯时夏从来不布置家庭作业,只是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考察检验,适当安排给落后的孩子补课复习,至于小孩们回家有没有偶尔想起来练习和复习,全靠自觉。
毕竟她这不是正式的教学,孩子们本身也没有什么升学压力,她还是希望他们能过得快乐一些。
她不希望他们成为文盲,也不希望他们像现代的孩子一样从小为学习所累。收获是需要付出的,这点无需置疑,但若是只需让他们以后有基本的自学能力和计算能力,完全没有那种必要用强迫的手段压制他们必须付出多少的努力。
心态放轻松了,有时候反而会事半功倍。
培养一个孩子正确的学习心态和习惯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如果有一天觉得学习有意思或有用了,有她无她,他们都会继续往那个方向去,且自愿会往更深更远的地方去。
相反,哪怕现在她天天让他们学七八个小时,一刻都不容松懈,等她离开了,桎梏消失,被长期压制的厌恶反弹,他们连碰都不会再碰这件事情。
她不具备这个世界的常识,也没有那样的大能力能教导出什么卓越不凡的孩子来。她只能尽自己的微薄力量让这些孩子不排斥学习这件事,引导他们了解学习的乐趣,掌握学习的方法,利用知识解决问题,敢于实践。
任何时候路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那么,以后无论他们在哪,碰见什么样的老师或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们都有能力自己找到正确的方向前进。
太阳不大了,菜园里最后一项工程是移栽,除了头两批的部分菜种,大部分秧苗才刚发出来或者还没出芽。甜杆种子冒头快的都没巴掌高,才发第三片细长的叶子,所以大批量移栽现在还不到时候,下午的工作量其实不是特别大,但这活还是大伙一起来了。
冯时夏早上都是一颗颗小心翼翼刨出来的,费了不少时间,生怕给弄断了根活不了。这回学着老人的手法颇为大胆地放手挖深些,一锄一个,提起来稍微敲下些土就行,速度提高了好几倍。
菜种随便撒的,大多发得密,几个小的没那力气和准头,想两三下就弄好肯定不行。
可不用她要求什么,他们自己都很珍惜那些菜苗苗,宁愿慢些轻些,也没有随便糟蹋的。
当然没把握好自己的力道给折了或者捏蔫了的不少,可她觉着没什么。
栽种的时候看老人也是比她早上种得浅,她没提出怀疑,都是学着做,到底哪个方法好,过两天就有结果。
把能移栽的都移栽完,这些个老人都要求给浇透了水。
后院的菜目前都忙活完了,剩下的得等过些日子再来处理,以后每天最大的任务估计就是浇水拔草了。
她将厨房前头预留的花圃区又细细打理了下,前头从后山和大山里拔回来的大约成活了三分之二,比她预想的要多得多,她觉着还是得感谢这时节和前头那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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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搭羊圈
等冯时夏把主枝原先缠绕的竹竿斜靠到架子上绑牢,一切就都大功告成了,现在看起来有模有样,可主框架上没有斜撑的连接杆,风一刮,歪不歪就不知道了。
大石头落在竹架边缘,如果夏天藤蔓爬起来,阴影能遮盖住大半,但还有部分会落在外头。
为了达成遮阳的愿望,她和老人还有两个大的四人花了一番力气想把它稍微往里移一尺,可别看这石头不大,起码得有大几百斤。别说一尺了,他们愣是没撼动分毫,也不知当时是怎么给弄到这院子里来的。
葡萄架子搭好,剩下的一大工程是羊圈,这个她也没打算做多细,她的想法是用竹子排一堵篱笆墙圈个两三平米的地方,挨着堂屋还能省一段。正中或者靠堂屋土墙的位置立一根粗壮的木头栓羊,外围四周像做葡萄架子一样搭个简单的框架,上面再铺茅草遮雨就是了。
只是这种羊圈有两大缺陷,一不保暖防寒,春夏秋能住,冬天肯定不行。二是地面只割了草都没怎么处理,晴天能住,雨雪天也不行。
她弄不到砖石,也不会建房子,更不愿意把羊圈变成封闭的小黑屋,思来想去,只能解决其一。她和老人到靠土路的斜坡边挑来几担土,把地面整高夯平,至少下雨天不会积水。
其他的就还是按原计划来,羊圈大致做成圆的,栓木从后棚找了一段一米来高的碗口粗的木头,因为地面要夯高,她干脆立在了正中,这样肯定更牢固。
圈顶搭成方的,比竹围栏宽很多,这样就不会轻易飘雨进去。茅草还是大男孩不知从哪给找来的,一帘帘编好的现成的,跟小家伙的房顶用的一模一样,架子弄好了就好搭得很,她铺了两层,用了足足二十四帘。
她猜着可能是从他家什么亲戚或者熟识的人那里拿的,正好人家搭屋顶剩了些。
可这些余料不是剩了就没用了,就像砖石水泥,存在家里,有时候哪里缺漏了正好有得补,或者像她这样需要搭个其他什么也能用上。
这可是正经的材料,她不能白拿。
她估摸着如果用瓦片这里大概得花多少钱,最后给了大男孩72个铜币,让他代交给草帘的主人家。又另外给了10个铜币作为他的跑腿费,这孩子可是足足跑了两趟才把东西挑来,放到现代,他不过才是五六年级的小学生般年纪。
最重要的是这份帮她排忧解难的心意,她都还没表示什么,这孩子就仿佛提前预知了。
孟氏对此没有什么想法,虽然茅草帘不值那么多钱,但她知道收钱不是大毛的本意,女娃白拿确实也不好。她反而很意外冯时夏在于家院子已经能这么大刀阔斧、当家作主般地建这建那,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她哪知道冯时夏几次三番的动作早就把这个院子里里外外大变样了。
羊圈最难做的是圈门,这个冯时夏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后来老人帮着横竖交错绑了一扇牢实的。
安装的时候她想想,留了一节带竹节的矮竹筒埋在坑位里,稍细的门边框正好套进去,上部同样处理,这样圈门就能比较灵活地自由转动,比直接插进土里好用多了。
而这门锁就是拴绳,铁锁什么的真没必要,毕竟一个高点的成年人从旁边都能直接翻进去,装拴绳只是防止羊冲出圈而已。
不过她是做了双重保障的,两只羊放圈里的时候同时会被拴在栓桩上,绳子的长度足够它们在圈内自由活动。
最后给羊圈铺上厚厚的稻草,最外圈的浅排水沟给弄好,这个临时的窝就好了。
本来如果是这种程度,直接把它们养在后棚可能还更开阔舒适一些,可后棚毕竟还有大量的柴火要堆放的,剩下的位置安放了石磨并且还得留些雨天晾衣物之类的活用空间。
最重要的是,她得考虑主人家的想法,大部分人应该是不会喜欢这样随处让饲养的动物霸占自己正常的居住使用空间的。
葡萄架子是因为对方既帮着改进了晒架又没拔除她的葡萄藤她才大着胆子敢自作主张的。当然,说到底还是因为院子空间足够,且那算是空中建筑,不影响院子整体的实际使用面积。
羊圈这种,她就真的只敢找个不影响的主屋的地方安置下来。
圈棚的遮盖下还有多余的位置,索性她把那只折腿的公鸡连着鸡圈一并挪到了旁边,免得她时常担心它逃窜出去,第一个就是祸害自己好不容易才开出的两块菜地。就是翅膀都剪了她都不放心,那簸箕还一只压在上头没敢取开过。
不过,这个铁桶式的鸡圈忽然让她想到一个比较灵活的保暖法子,她把削下来的竹枝在羊圈竹围栏的上方直接覆了大半边的顶,竹枝上又搭了一些能保暖的稻草。这样,这个半穴洞式的羊圈就彻底完工了,比她预想的要暖和,大小羊今晚就可以直接睡它们的新窝里了。
天晚了,孩子们不能留,老人也不留下来吃晚饭。
除了桑葚、柴火和一点香椿芽,冯时夏把几个孩子各自上山摘的东西都还给他们带回家去。菜园规划外多出的菜苗,留了部分预防要补种,剩下的要的也给分了分。
“夏夏,我还想换点鸡蛋。”大毛临走前踟蹰着掏出钱袋找到了冯时夏。
冯时夏点点头,鸡蛋还剩十来个,反正明天自己要去县城,再买就是了。提出篮子“问”大男孩够不够,最后那孩子拿了一提。
想着上回这孩子买油也有快半个月了,就一斤多点,应该吃完了,又抱出油罐“问”他还要不要。
“油我和二毛还没吃完,等吃了再来买。”大毛抿唇摇摇头,高兴地将一提鸡蛋放进弟弟的小背篓里。
在旁边跟着听了一耳朵的贵宝忽地串起了很多想法,上前一把抱住了冯时夏的腿,望着油罐撒娇道:“婶婶,大毛哥不换我换,我拿钱钱换油,好不好?婶婶你也换给我,好不好?”
伯娘不高兴因为油,二姐不高兴也因为油,奶不高兴因为二姐,要是他带油回去了,大家肯定就都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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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换油
小胖墩也要买油?
冯时夏有点诧异,说实话,从这几个孩子外形和衣着判断,显然“学委”和小胖墩的家境要比其他孩子优渥一些。
要是按照更浅显的理论来推论,如果不是病理性肥胖和遗传性肥胖,那就大概率是能量摄入超标。小胖墩这样的体型在这里只能说是真的吃得还不错,说不好,他比穿戴最精细的“学委”家庭条件还好些。
那么,这样的家庭用得上他这个几岁小孩费尽心思跑她这里来买油吗?
估计是看大男孩买了,一时兴起凑热闹吧。
她取来一个小罐子倒了一罐,没有刻意称量,但比一斤只多不少。随后在小胖墩眼前一晃又藏到身后,先从大男孩手里取回了4个铜币,随即勾起一个逗弄的笑伸手向小胖墩比划着要先收9个铜币才行。
于娟见状瞪大了眼,鸡蛋都是一文钱一个,昨天她在县城看人家就是这么卖的。在村里也是这样卖的,关系亲近一点的才便宜一些,但最多也是2文钱买3个,根本没有1文钱买2个的。
大毛这样不是占夏夏便宜吗?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见状就要上前讲理去。
可同样惊讶的孟氏却把人拉住了,她虽然不跟人交流,但却不耳聋眼瞎。树东媳妇跟人跑了这样的大事她也是知道的,大半年来村里人明里暗里说了多少闲话她都心如明镜。
这俩娃子也是个苦命的,除了最近新得的一身麻布衣,其他的旧衣不是短了就是破得补了不知多少回。
有时听二毛和几个娃子无意说的几句,屋里竟是没人管他哥俩的。做饭洗衣什么都得自个儿操持着来,还是两个男娃子,有外家跟没有一样的。
屋里没个女人,日子能过成啥样不用想都知道,听二毛念叨的他爹还染上了喝酒的习气,那酒多贵啊,根本都不比肉便宜。以往见女娃煮汤烧菜有时候都用一点,她都觉得废,可这树东就是一杯杯白水似的直接灌啊。
恐怕做活挣的几个子不少都给吨吨了,攒不下几个给家里开支。
她就不知道那东西有啥好,味儿呛人,穿肠而过长不了一两肉和一分力气,喝多了听说还会让人发酒疯,根本就是个败家害人的玩意儿,偏那些个男人都喜欢。
苦的还是自家的女人和娃子。
她不知道大毛这孩子清楚还是不清楚村里鸡蛋什么价,但女娃又不是傻的,想必也是想伸手帮一把才乐意这么个价给换的,他们非插手去管,两边都不讨好。
或许从女娃出现在村里那天开始,就注定了这些娃子走了好运道。女娃想帮他们,这是他们的福气,她没有权力去干涉剥夺,不过,如果是怀有恶意的,她会去提醒女娃。
但这么些回接触下来,她不觉得大毛是个只知道到处占人便宜的娃子,可能他知道价,却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啊?婶婶,要9个那么多啊?我数数,啊,我只有6个了,怎么办啊?”贵宝将自己的钱袋全都清空点了一番后张大了嘴巴,“那5个我给阿奶了,没有了。”
冯时夏也是一愣,她是知道小孩手里应该有11个铜币的,丢了?被抢了?可看小孩的神情很自然,说自己是给谁了,或许是他的家长,那应该没什么事。
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解释自己让他带回去的吃的、用的还有钱的来源的,居然至今没有人找上门来探个究竟。
这群孩子都很厉害。
她把小胖墩的存钱竹筒拿了出来,给他看看属于他自己的标记,示意他可以用里头的钱来买。
“啊呀,那我还有好多个钱啊。”贵宝毫不犹豫地依言抓了9个钱出来给冯时夏,剩下的让对方重新给他绑好后摇得“叮啷”作响,享受地听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原处。
可在自己正要接那罐子的时候,大毛哥却出手拦住了。
“你不能换这个新油,这个是一点都没用过的,很贵很贵,9个钱绝对买不到的,我听隔壁的大娘说要几十个钱一斤呢。你要换就换墙边那几缸用过的,那油也是好的,我上回换的就是那种,根本一点没坏,我吃过了,还很香。夏夏已经少要我们很多钱了,我们不能白占那么多的便宜。”
孟氏心道,果然,这娃子不是一点数都没有的。
于娟却大张着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夏夏这是在干啥?
哪怕她不知道油到底有多贵,但从娘平日的宝贝程度也能明白大毛说的应该没有错,9个钱是绝对不可能换到一斤油的。
虽然大毛说让贵宝换夏夏用过的是比较有良心的,但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用过的又不是坏的,根本什么影响都没有,反而因为夏夏经常做炸果子什么的,那油还更香了,完全可以留着自己再吃的。
花那么多钱买回来的,9个钱就换给别人,夏夏是不是傻?
可哑婆婆还是不让她出声。
阿元也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自己家吃这么大的亏都还跟着笑呵呵……
真是气死个人了!
是的,她已经把夏夏看成大哥家的人了。谁叫夏夏是阿元捡回来的呢,阿元把她当作娘,夏夏也对阿元那么好,什么都肯给阿元。没有比她更好的阿娘了,她有的就是阿元有的,所以,夏夏吃亏也就是阿元和大哥吃亏。
这逻辑没错。
只是她不懂哑婆婆为什么不让她说。
她知道夏夏对所有的小娃子都好,给了大家不少东西,但给的是给的,卖的是卖的,怎么能一样呢?
孟氏见于娟还是很不愤,只好示意她去看冯时夏的脸色。
于娟茫然地抬头看过去,夏夏的眼眸清澈晶亮,笑容又柔又暖,整个人都像发着光,就跟昨天看自己那会儿一模一样……
眼前这个人就是发自内心地愿意且乐意这么做的。
于娟心里的那个结一下子就松动了许多,只她还是不明白大毛和贵宝他们为啥非要找夏夏买,让家里的大人去乡里或县城买不行吗?
贵宝什么都不知道,大毛说让买什么他就听什么,何况大毛说的话听起来就很有道理,尤其他说角落用过的那些油更香。
冯时夏对大男孩的执拗无奈,但也只得找了自己炸过次数最少的一坛给小胖墩装了些走,最后嘱咐他下次记得把罐子带过来。
或许她该想个别的什么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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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父慈子孝
“爹,你看看,有什么用,你说过才几天,他会听你的吗?只要我们不在家,他就一门心思全是玩了,别的全不管。前两天落雨在屋里那样子都是装的。”
大毛和二毛忐忑着跨进院门的时候,江大郎正倚在房门口拱火。
“大毛,你是咋回事?!真是太不懂事了,天都要黑了,又是这时才回来,灶头都是冷的,这是要爹再动手啊?”江树东阴着脸沉声从堂屋慢慢走出来。
江大郎嘴角的弧度越扯越高。
“怎么还带着扁担锄头,这是下地了?嗯?”谁知江树东瞥一眼两人,话锋立时就是一转。
大毛和二毛一时不知该应下还是否认,立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江大郎咬咬后牙槽,眼睛一眯,只觉着对面什么物件一闪,他瞬时兴奋得抱着自己臂膀的手都有些发颤。
“爹,他俩肯定不是去下地,一准是去挖什么别的玩了。你看咱家的草帘子,昨儿明明都快满了,现在反还少了那么多,怕不是偷懒到柴都懒得捡,直接拿草帘子当柴火引了吧。”
话音刚落,他就见着大毛扭头就那么冷冷地看着自己。
他嗤笑一声,就这点胆子和本事还想偷懒吃闲饭?
“没有,爹。草帘子是有个婶子买走了,这是她给的钱,她让我帮着担一路。我感觉钱还给的挺多的,反正我闲着没事在家就能编,我就卖了。”大毛就那么看着江大郎口述着草帘子的去处,并将冯时夏给的72文如数交给了江树东。
“是的,爹,那么多我都拿不动,都是二哥挑的,二哥挑得腰都弯了、膀子都红了。我们还去山里了,挖了野菜。我们下回肯定会早点回家的,爹。”二毛将背后的背篓取下来急吼吼地跟江树东边掏边保证道。
江树东听得一愣一愣的,眨眨眼,完全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
“呵呵,”他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接过二儿子递来的银钱一拨,捕捉到里头一道晃眼的银光,那笑意就更浓了。清点片刻后,他开怀扬声道,“哈哈,还是我两个儿子有本事,居然卖了72文钱,好样的。下回有这种事直接跟爹说就是,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草帘子真少了些爹也不会怪你们的。卖得好,卖得对,剩的够爹用的,旁的尽管卖就是。这银钱爹明日里给你们带二两肉回来。咱家好久也没开荤了,该补补了,我二毛瘦了,脸上都没啥肉了。”
“爹,我都胖了呢。”二毛上前一步,嘟起嘴。
“哦?是吗?爹看着你还是太瘦了。”江树东捏了捏自己小儿的脸,轻咳一声,将人又举了举道。
“爹说得对,我也觉得二毛太瘦了呢。爹,肉你明天再多买些吧,你和二毛多吃些,都补补。二两不够,称半斤吧,成不?还有米,家里没剩多少了,你别忘了也带些回来。”大毛朝江大郎勾了勾嘴角,转头放开手脚将各样农具收捡起来。
“成,”江树东听着儿子熨帖的话高兴,一咬牙就答应了,随即才跟想起什么似的,“你今儿挑了多少?膀子咋样了,爹看看?要是压得厉害,爹屋里还有些药酒,给你揉揉,明儿就能松快点。”
“没事,好好的呢。”大毛一个侧身下意识地躲过江树东突然伸来的手,反应过来后立刻弯腰装作收拾背篓里的东西去了。
哪知二毛却没能领悟自己二哥的意思,上窜下跳地围着江树东告密般地说着二哥挑担的时候看起来多辛苦、多难受,非得要江树东给二哥好好揉揉。
被小儿一央求,本来随口提的话也真就上了心,非压着大毛要看看膀子。
一个躲,一个追,一个闹,院子里的氛围跟几分钟前完全是两样了。
江大郎还那么倚着门,静静地看院子里的三人演着一出父慈子孝的戏,掐得自个儿胳膊生疼。
而贵宝这头空手出门却抱了个大罐子回屋自然招了所有人的疑惑,个个都在猜着那里头装了什么新鲜吃食。
猫娃更是自贵宝踏进院子里就亦步亦趋跟着,仰着小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后还是由他先问出了大伙的心声。
“宝儿哥哥,你抱的啥哇?”
“罐子呀。”
“罐子里装的啥哇?”
“油呀。”
“是油呀?油是什么呀?好不好吃呀?还给猫娃吃吗?”
“这是哥哥给奶的,不能给你吃的。是用来做菜的,很香的呢~”
“很香的?我闻闻?哇,宝儿哥哥,真的好香啊!重不重哇?猫娃帮你抱吧?”
“你太小了,抱不起,摔了就没有了。”
“好吧,那我明儿长大了就帮宝儿哥哥抱。”
“嗯。”
两个小娃娃相伴从院门缓缓走进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小儿话,那软乎乎的声音听得孙老太心都要化了。
贾氏不自觉抿起一点笑,自己这儿子还是挺招人稀罕的,胖也有胖的可爱之处。
江小凤抬手撩起一缕遮眼的发丝别到耳后,偏头看一眼门口处,跟着弯了弯嘴角。
宝儿看起来没啥不高兴了,还惦记着给家里带油,是真的懂事了呢,一点不像以前只会撒泼哭闹了。
在别个院里扯闲篇的江明勇自瞅见自己儿子归屋打门前路过,就也偷偷跟了回来。这时竖着耳朵后脚进门,想往前跟儿子凑近一点,可一想起晌午那出,就只好摸摸鼻子先保持距离。
“我宝儿抱了油回来?哪来的?你婶婶给的?”孙老太没忍住,还是当没事人一样先上前招呼了自己孙子。
“不是,奶,是我换的。”贵宝还真没多想什么,跟往常一样把怀里的东西直接交给了孙老太。
“换的?拿什么换的?”孙老太惊讶了,自己孙子身上哪有什么值得换这么一罐油的东西,唯一值钱的衣裳裤子和那个怪怪的布斗笠都还好好地在呢。
“拿钱换的啊?我拿钱跟婶婶换的。伯娘和二姐不是都想要油吗?奶好像也没有多的了,我就换了呢~”贵宝微抬下巴,一脸骄傲。
可听闻了详情的孙老太却是一脸惊愕,一时不知该夸还是该怎么开口。
“宝儿,你身上不就6文钱吗?哪够钱换这个啊?”
贾氏提起眉毛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江明勇跟着上前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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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章 不贵的
“爹,我都胖了呢。”二毛上前一步,嘟起嘴。
“哦?是吗?爹看着你还是太瘦了。”江树东捏了捏自己小儿的脸,轻咳一声,将人又举了举道。
“爹说得对,我也觉得二毛太瘦了呢。爹,肉你明天再多买些吧,你和二毛多吃些,都补补。二两不够,称半斤吧,成不?还有米,家里没剩多少了,你别忘了也带些回来。”大毛朝江大郎勾了勾嘴角,转头放开手脚将各样农具收捡起来。
“成,”江树东听着儿子熨帖的话高兴,一咬牙就答应了,随即才跟想起什么似的,“你今儿挑了多少?膀子咋样了,爹看看?要是压得厉害,爹屋里还有些药酒,给你揉揉,明儿就能松快点。”
“没事,好好的呢。”大毛一个侧身下意识地躲过江树东突然伸来的手,反应过来后立刻弯腰装作收拾背篓里的东西去了。
哪知二毛却没能领悟自己二哥的意思,上窜下跳地围着江树东告密般地说着二哥挑担的时候看起来多辛苦、多难受,非得要江树东给二哥好好揉揉。
被小儿一央求,本来随口提的话也真就上了心,非压着大毛要看看膀子。
一个躲,一个追,一个闹,院子里的氛围跟几分钟前完全是两样了。
江大郎还那么倚着门,静静地看院子里的三人演着一出父慈子孝的戏,掐得自个儿胳膊生疼。
而贵宝这头空手出门却抱了个大罐子回屋自然招了所有人的疑惑,个个都在猜着那里头装了什么新鲜吃食。
猫娃更是自贵宝踏进院子里就亦步亦趋跟着,仰着小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后还是由他先问出了大伙的心声。
“宝儿哥哥,你抱的啥哇?”
“罐子呀。”
“罐子里装的啥哇?”
“油呀。”
“是油呀?油是什么呀?好不好吃呀?还给猫娃吃吗?”
“这是哥哥给奶的,不能给你吃的。是用来做菜的,很香的呢~”
“很香的?我闻闻?哇,宝儿哥哥,真的好香啊!重不重哇?猫娃帮你抱吧?”
“你太小了,抱不起,摔了就没有了。”
“好吧,那我明儿长大了就帮宝儿哥哥抱。”
“嗯。”
两个小娃娃相伴从院门缓缓走进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小儿话,那软乎乎的声音听得孙老太心都要化了。
贾氏不自觉抿起一点笑,自己这儿子还是挺招人稀罕的,胖也有胖的可爱之处。
江小凤抬手撩起一缕遮眼的发丝别到耳后,偏头看一眼门口处,跟着弯了弯嘴角。
宝儿看起来没啥不高兴了,还惦记着给家里带油,是真的懂事了呢,一点不像以前只会撒泼哭闹了。
在别个院里扯闲篇的江明勇自瞅见自己儿子归屋打门前路过,就也偷偷跟了回来。这时竖着耳朵后脚进门,想往前跟儿子凑近一点,可一想起晌午那出,就只好摸摸鼻子先保持距离。
“我宝儿抱了油回来?哪来的?你婶婶给的?”孙老太没忍住,还是当没事人一样先上前招呼了自己孙子。
“不是,奶,是我换的。”贵宝还真没多想什么,跟往常一样把怀里的东西直接交给了孙老太。
“换的?拿什么换的?”孙老太惊讶了,自己孙子身上哪有什么值得换这么一罐油的东西,唯一值钱的衣裳裤子和那个怪怪的布斗笠都还好好地在呢。
“拿钱换的啊?我拿钱跟婶婶换的。伯娘和二姐不是都想要油吗?奶好像也没有多的了,我就换了呢~”贵宝微抬下巴,一脸骄傲。
可听闻了详情的孙老太却是一脸惊愕,一时不知该夸还是该怎么开口。
“宝儿,你身上不就6文钱吗?哪够钱换这个啊?”
贾氏提起眉毛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江明勇跟着上前了两步。
“我不是说了吗?婶婶的竹筒里还给我们管着钱的,我就是从那里拿了钱换的。”贵宝眯了眼窃笑着,十分满意自己的机智。
孙老太则是倒抽一口气,暗道糟了,忙捉紧人细问:“哎哟,我的乖孙,奶知道你孝顺,可咱家用不上你管油,啊?这罐油花了多少钱买的?是不是竹筒里的钱都没了?咱找你婶婶退了去,成不?”
“啊?骗人,明明你们都想要啊?为啥不要啊?”贵宝不停扭身试图摆脱孙老太的桎梏,嘴角耷拉下来,满脸的不高兴,“我都换好了,为啥不要啊?就要!就要!”
“乖孙,奶知道我宝儿最孝顺了……可油太贵了,咱不用花那么多钱买那么多,啊?家里还有呢,奶给你保证,够你吃的。”孙老太变着法子安抚怀里的人,可效果不大。
“是啊,宝儿,娘也知道你是懂事的好孩子。可咱都听奶的成不?把这油退了,钱攒下来以后还有别的大用呢。”贾氏也是赞同孙老太的做法的,平日里他们吃饭虽然是没多少油水,但孙老太也不是那种完全抠门到家的,不会总是清汤寡水的,她也知道家里两个儿子下地要力气。
所以,她也认为省下些钱来过两年添头牛会更好。而且小凤和定波眼见着要大了,到时候定亲也是要花费的。
他们家里俩男人没有别家的那般活络,大部分时候只能钻地里刨些食,偶尔跟村人一道出去打短工,拿回来的钱也不多,反是在地里还有两把子力气。
可惜家里田也不多,牛也没有,不然日子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虽然他们家在村里不是顶差的,可除了娘给宝儿的花费,家里别的事情一文钱也是要掰着用的。
“宝儿啊,退吧。大伯已经说过你伯娘和二姐了,他们就是一时使性子。油那么贵,你可不要被人随便哄了钱去了。”不知在屋里听了多久的江明发忽然开门跟着劝了句。
这话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江明勇看着那张鼓着气的包子脸上全是倔强,本来也想跟着劝,后来想想还是作罢。
“不退!为啥退啊?不贵啊?我换的不贵,我换完了都看过的,竹筒里还有好多钱呢。这油可香了,不信奶你闻?”贵宝急切地将油罐的罐盖拔开,把壶凑到孙老太鼻下让她闻。
他是很不愿意自己第一回换东西就落这么个结果,这和他原先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难道不是他把油换回来后,所有人都会欢欢喜喜、高高兴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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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喜欢还是不喜欢
“师兄,这个榫槽这块要怎么凿?”于长拿着两块废料趁饭前最后一点余光边练习边请教陈冬生。
“我看看?这里再下去一公分,这块不要凿到底,到时候就左右就不容易晃荡。”陈冬生把已经做了大半的木料拿到近前,借着微光怼到眼睛前看了半晌给指出了关键处。
于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等他把整个结构理清的时候,又不由得质疑起来:“可另外两边不管吗?这样左右是牢了,往外稍微用力那还是会散架啊?”
陈冬生倒是没想过这个,他抓抓头道:“师傅就是这么教的,而且上头我们还要连板子的,一般不会往外拉吧?”
于长摇摇头,抓起一边的碎木块更形象地比划自己的问题:“底下四块全是这样的话,你看,要是这样斜着一压,就算上头连了板子也容易歪啊。”
陈冬生看着师弟弄出来的样子,顺着他的思路一想,这结构确实有这样的问题,那师傅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扭头愣愣地看于长:“那你要怎么弄?”
于长把根据陈冬生指点后的结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指着一处道:“可以在这儿加块木销打穿。”
陈冬生跟着一琢磨后立刻拍手道:“是啊,我咋没想到呢。阿长,可以啊,我这就去跟师傅说,你这个法子好。”
哪知于长一把就将人拉住了,故意压低了声道:“师兄,别去,师傅不会高兴的,你自个儿知道就好了。等你接活了,用得上的话就试试。”
陈冬生闻言好一会儿都没动,半晌脱力般地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木料堆上嘟囔道:“真是的。咋就不对付呢?明明我记得师傅先头还挺中意你来的,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会儿我还有点担心自己被冷落呢。”
于长无言地拍拍对方的肩膀,这到底是该谁安慰谁啊?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守着一份顽固的面子舍不得放罢了,对方要的是一个万事只听他摆布的下手,或者说傀儡,偏自己不是。
自自己稍微显露了一些多于常人的想法,并求证对方无果后,对方就一门心思只让自己多干些搬搬运运的体力活了。
再等后来师娘稍微露了些入赘的意思被自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后,师傅对他就更是不上心了,不,应该说是防着了。
可笑的是明明是师徒,却还千方百计生怕他偷师了去。
幸亏师傅总得要个真正为他分担的帮手,对师兄就不是自己这个态度,该教的都教了,而自己这个师兄性子好,有什么问题他偷偷请教对方都会倾囊相授。
或者说他真正的师傅该是自己的师兄才比较合理。
“明日师傅要我去县城交个货的,你还要不要去?”冷静下来的陈冬生想起自己师弟的境况和之前的请求,又开口询问道。
于长一听得“县城”两字,脑子里一下就蹦出来菜市街小摊的画面,自己好几天没去了,本来是直觉就要答应的,可一算休沐的日子,便忍下心底的那份冲动摇了摇头:“师兄还是你去吧,你明儿晌午就回家了,正好去县城转转看有什么要给家里带的。”
对于长的这个回复陈冬生有点意外,但想想就应下了:“那你呢?你有啥要带的么?我帮你一并带回来?”
于长本想摇头,转念又道:“师兄到时候帮我送几个簪子去一处地方,跟人说是我做的就成了。路过粮店你再帮我称三斤白米,我带回去给阿元。”
陈冬生先是点点头后又重复道:“白米啊?”
“嗯,”那女子是那女子的,他的是他的,他能给阿元的一个子儿都不该少,于长肯定地应声。还有,“呃,师兄你以前回去都给家里人带些啥啊?”
“家里啊,我娘让我带啥我就带啥呗。旁的么,给我媳妇带过头花、头绳、针头线脑、香袋还有零嘴啥的。”陈冬生虽然不知道于长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吐了个干净。
“头花?香袋?”于长无意识地嘀咕着这两样东西,渐渐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得慌。
陈冬生以为于长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才嘀咕,便又细细给解释了下:“咳,都是些女人喜欢的玩意儿,你嫂子也是见别人买了就非央着我买。头花就是攒的一朵布花,簪头上的好看的。一般货郎那儿都有得卖,不过县城的式样多些好看些。香袋就是装了一些香料的袋子,压箱底或者放屋子里挂着,会让衣裳或屋里染上香味。”
“哦。”于长脸上的热度还是没下去,怕露了样子,只能含混应了声。
“唉,我跟你说,头花你嫂子爱买,隔几月总要我给挑个新式样,可又根本不戴出去,说是怕人笑。你说那还买了干啥?还有那香袋,其实那味都冲得很,我劝你嫂子别买别买,偏她喜欢,还说那什么歪理‘你就是臭男人才不喜欢,是个女人都喜欢’这些的,还给屋里各味弄了好几个,弄得我现在一回屋就鼻子痒想打喷嚏。而且我知道我娘定是不喜欢的,好在我娘不常去我屋里,不然非得又闹一番了。”陈冬生说着说着就说开了,最后竟不由得诉起苦来了。
“既然是嫂子喜欢,买一点大娘应该也不会说啥的,”于长尴尬地打个哈哈,岔开重点道,“那香袋很贵?”
“那倒不是,我听说有些贵人们去的店里是有特别贵的,十几文甚至三四十文一个。但货郎那儿的就2文一个,有时候运气好能碰上1文一个的,只是里头的味道要看你喜不喜欢了。”陈冬生平静地说道。
“那师兄给我也带一个吧?挑个好闻的,”神使鬼差地,于长就脱口而出了这句。随即想起嫂子给师兄的评价,又改口道,“算了,你还是随便买一个吧。”
“???”陈冬生错愕地看着于长,都没反应过来,“你要买香袋?给谁?给阿元?还是,哦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相好人了?”
说到后来,这人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于长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不过,该否认的还是得否认:“没有。我就是听你说着挺好的,买个回去香香屋子。”
陈冬生斜眼死死盯着于长,似是要把人盯出朵花来,奈何最后还是败在了对方的面无表情下。
夜风正凉,于长不动声色,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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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再次实验麦芽糖
“唉,我跟你说,头花你嫂子爱买,隔几月总要我给挑个新式样,可又根本不戴出去,说是怕人笑。你说那还买了干啥?还有那香袋,其实那味都冲得很,我劝你嫂子别买别买,偏她喜欢,还说那什么歪理‘你就是臭男人才不喜欢,是个女人都喜欢’这些的,还给屋里各味弄了好几个,弄得我现在一回屋就鼻子痒想打喷嚏。而且我知道我娘定是不喜欢的,好在我娘不常去我屋里,不然非得又闹一番了。”陈冬生说着说着就说开了,最后竟不由得诉起苦来了。
“既然是嫂子喜欢,买一点大娘应该也不会说啥的,”于长尴尬地打个哈哈,岔开重点道,“那香袋很贵?”
“那倒不是,我听说有些贵人们去的店里是有特别贵的,十几文甚至三四十文一个。但货郎那儿的就文一个,有时候运气好能碰上1文一个的,只是里头的味道要看你喜不喜欢了。”陈冬生平静地说道。
“那师兄给我也带一个吧?挑个好闻的,”神使鬼差地,于长就脱口而出了这句。随即想起嫂子给师兄的评价,又改口道,“算了,你还是随便买一个吧。”
“???”陈冬生错愕地看着于长,都没反应过来,“你要买香袋?给谁?给阿元?还是,哦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相好人了?”
说到后来,这人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于长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毛头子了。不过,该否认的还是得否认:“没有。我就是听你说着挺好的,买个回去香香屋子。”
陈冬生斜眼死死盯着于长,似是要把人盯出朵花来,奈何最后还是败在了对方的面无表情下。
夜风正凉,于长不动声色,默。
“啊呀,夏夏,这个要搅一搅啦~”
“哎哟,那个,那个,那个忘了~”
“嗯。”冯时夏依言去搅拌大铁锅里相应的瓷碗,好笑地看家伙手忙脚乱,明明自己已经跟个蜜蜂似的团团转了,还不忘指挥她。
不过好在除了拌糯米的一大锅汁液,剩下的三种分量都不多,哪怕铁锅隔水熬得慢一些,也在这锅糯米原料的熬制成功前熬好了。
第三次熬麦芽糖实验的结果出来了,哪怕玉米提前粉碎还磨浆了,红薯也煮得透透的了,同样的比例,出糖不到糯米和大米的三分之一。大米和糯米的出糖率差不多,应该是粮食品类相同且淀粉含量相近的缘故。
另外,大米熬出来的糖浆色泽和糯米接近,颜色比较淡,大致偏黄棕色。而纯玉米熬制的糖浆则更深一些,呈红棕色,红薯熬制的颜色最深,接近茶褐色或者说土色了。
单从外观的讨喜度来看,玉米制的明显更诱人。
而从味道来说,其实因为甜味的掩盖,尝起来区别不大,只稍微带一丁点粮食的本味。真要细说,大米或糯米做的更醇厚,玉米带清香,而红薯稍微带一点苦涩。
冯时夏因家乡以前都是习惯用糯米制的,所以她自己下意识更偏好糯米的。不过她觉得这种偏差有可能是心理作用,而且红薯麦芽糖那份应该是最后熬制的时候没来得及搅拌好有点糊味在里头才会尝出苦来的。
因为从化学本质来说它们就是同一种产物,不应该有太大的差别。
综合来说,虽然用大米和糯米的出糖率高,但玉米和红薯的成本低。其实最后制糖的成本相差也不大,或者说按她自己实验的结果来说,反而是用碎米更划算。
这跟她预想的结果其实偏差还挺大的,本来以为用其他粮食可能会更节约成本,可是没想到出糖率会差这么大。
但这是从购买原材料的前提出发的结论,但如果是自己种呢?结果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玉米和红薯的亩产比水稻高,种子的成本和劳力成本可能相差不大,但产量大的成本就低廉得多,其次玉米和红薯作为非主粮来说,用于制糖就更节约家庭开支。
其实她在这里也没买过红薯,不知红薯到底什么价,,那么就算按第一种比较法,用红薯制糖也是成本会更低的。
她算了算,自己购买原材料的制糖成本,如果用糯米,,,用玉米约11铜币。如果红薯是1铜币一斤
玉米的话虽然目前看来不怎么划算,但是用它熬的糖颜色最好看呐,等以后如果自己这批玉米成熟了,说不定也能用它。
毕竟农户的出售价和粮店的售出价不是一回事。
不,或者说自己现在也不是专卖麦芽糖的,按自己目前麦芽糖的消耗量,一个月大概要0来斤。就算每斤成本有个铜币的差,总也不过一个银币左右,还是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她觉得自己或许用不上为这个太过纠结,到时候屋里有什么原料方便就用什么便是,如果玉米和红薯有多,就还是用它们来做,毕竟这些平日里真的吃不了太多,大米他们可是天天要吃的。
又或者可以选其中两种或三种粮食搭配着用,比如用大米和少量玉米一块跟麦芽发酵,这样既解决色泽问题又能调和成本问题,她简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唉,只是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到底跟市价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
有时候她也在想,外面买都只要10-1铜币一斤,她非要自己花这么多时间做,以前是为了省些来回运送的力气,现在几乎每次都有“班车”来回,又是图什么呢?
“夏夏,我们做的糖糖好好吃哦~”
家伙扯扯她的袖子,一张笑脸幸福得不行。是见她久久沉思忍耐不住,已经偷偷拿了筷子跟着挑了一点尝了。
是啊,为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这一口味道吗?
自己做的终究放心一点,真材实料,健康卫生。外边大批量生产的总归没有自己做这么细致讲究吧,原材料有没有坏掉或者发霉不知道,加工过程是个什么样的环境也不知道,味道也只一般般,远没有自己做的来得香醇清甜。
不想它了。
以后能自己做就还是尽量自己做,真没空再另外从外面买。
她希望不管原材料如何,这个时代的人们做食品加工不会太邋遢。
第764章 最好的朋友
差不多到家伙平日的睡眠时间了,这孩子头都一点一点了,手却还没忘记摇动,眯一会儿自己惊醒继续接着干。
“阿越,夏夏不热了,不用扇了,[你睡吧]。来,把外衣脱了。”冯时夏停下手里的针,哭笑不得地拿掉孩手里的团扇,又帮着把今天刚晾干的新衣服从孩身上脱了下来。
别人买扇子是给自己享受的,这俩孩子买扇子是给别人享受的。上午给狗崽羊崽扇了好一通,现在又对着她来,真不知他们这些脑瓜里绕的是些什么逻辑。
另外,他们从哪里看出来她热了?
她冷啊——
而自洗完澡后,这孩子一回到卧室就套上了收回来的新衣服,后来都要进被窝躺下了还是不肯脱,那模样仿佛就打算那么穿着睡觉了。
她都不知道该欣喜自己做的成品这么被人喜欢还是该难过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
“夏夏~”
孩强撑了双眼,软乎乎地无意识咕哝的一声唤,蓦地就将她脑子里的问题搅了个稀碎。
嗐,这甜蜜的负担。
“睡吧。夏夏给你脱。”她尽量轻柔地将那崭新的三件套脱下去,外衣外裤还好,她选的料子不是纯棉,改过后的大好脱得很。
可里头的新中衣,她那会儿却忘了多抛点余量,纯棉的下水后就缩了点尺寸,现在穿在孩身上腰侧和手臂都有点紧绷了。好在这衣服本来就是打底的,虽然缩水了,舒适度还是不差的,不太合身的地方都被外衣遮了也没显出多难看来,将就还是能将就穿的,只是现在想不折腾人地脱下来就稍微有点难度了。
“夏夏不睡,阿元不睡。唔,不脱衣裳。”
孩无可避免地更清醒了,说的话都有逻辑了。只竟还不怎么配合她的动作,耍起性子来了。
这可真难得一见。
平日里这孩子对她的话奉为圣旨般地听从落实,连提要求的时候都很少,更别说反抗了。
也就这会子还带点迷糊敢放任性子来,明明还来着,这年纪在现代都才上幼儿园而已,却从不哭闹撒泼,总是像个大人般要求自己样样懂事。
“要脱的。睡觉就穿睡觉的衣服,新衣服等夏夏把肚仔的做好了,你再跟他一起穿,好不好?”
可有些习惯还是不好放任的,穿这么多衣服睡觉哪能舒服?
她还是温柔且坚定地将孩套上准备穿着睡一夜的衣服都给剥除了,同时也在想着或许空的时候可以再给孩添两套更舒适的新睡衣。
“豆子?”到底孩是听她的,没哭没闹地顺着她了,不过却疑惑地捕捉了最关键的两个字。
冯时夏指指自己膝上绣了一半图案的料子,继续哄着人:“嗯。这是肚仔的,[等夏夏做好了],到时候你们一起穿新衣服去县城,好不好?”
是她大意了,之前觉得没什么,到进房间看家伙对新衣服的喜爱那么明显,以至于她都能猜到这孩子绝对是打算明天穿新衣服出门的,才意识到另一个孩子的感受多么重要。
要是只在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彼此的关系,这还没什么。可到了县城,大伙其实都以为两个家伙是自己的孩子,这是她从那些人有时候明里暗里带着些可怜或同情的眼神里猜出来的。
就连屠户哥他们至今都好像还不知道家伙和“肚仔”其实并不是兄弟,更不是自己的孩子。
虽然她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将她这张十七八岁的幼齿脸庞和这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对号入座成母子关系的,尤其这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怎么像,但为了减少麻烦和保障两个孩子的安全,她都默认甚至纵容了他们这种理解,从来没有去解释或者反驳过。
就他们俩平日的穿着来说,斜襟布衣裤加布鞋,样式是一样的,或者说村里的孩子基本都是穿的这个样式的衣物,只“学委”偶尔会穿袍子。
衣料和鲜亮度其实也差不多,家伙的衣服稍微陈旧一点,多一两个补丁,不过这也被冯时夏用各种法子遮盖住了,一般人都不会放在心里。
尤其后来自己只要给家伙添了什么,“肚仔”都有同样的,像帕子、帽子、包包和葫芦,根本没有给俩孩子什么区别待遇。
这一点在众人的眼里很突出,印象肯定深刻,她都碰着几回有些年轻的妇人好奇地对俩孩子的包包和帽子指指点点了。
那么,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如果明天只有家伙一人穿着这明显的新衣服出门,大家会是什么样的心理呢?
她都能想象那种平时爱逗弄俩孩子的人会说的话。
——“哎呀,怎么阿越穿新衣服了,肚仔没有啊?”
——“看来妈妈喜欢阿越不喜欢肚仔了呀。肚仔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果然吧,父母总是有个偏心的。”
诸如此类。
可她一点不想“肚仔”听到这些,或许他本来不难受的,但说的人多了,听得多了,他也会从心底产生质疑。
是不是夏夏更喜欢阿越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不好不讨人喜欢?为什么我没有新衣服?
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他们无法考虑那么多现实人情,只会根据最明显的结果和别人提示的答案去找答案。
是啊,明明他和家伙都几乎是同时认识的自己,大家都每天在一起,以前还都一样,怎么现在偏偏就不是了呢?怎么他就不是被特别对待的那个呢?
这个问题不是没有答案,可他还,自己又不能自由表达,再加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一催化,就会变成致命的。
那么,不如多做一套。
她原先也担心这样的大动作被家伙家人发现端倪,可现在觉得或许把这回的新衣服当作两个孩子的工作服也行。
“肚仔”的也是按他那天看中的那套做的,上衣是对襟盘扣带大纹绣图案,裤子是九分窄口翻边的。
这俩孩子的身形尺寸几乎一样,有家伙之前的版型她这套只要稍微修改一点数据就好,裁剪很快,只绣图案需要废些工夫。
家伙明天就穿新衣服的愿望达不成了,自己新衣裤的完工日子也要往后推了,可——
“好呀~”孩眉眼弯弯。
是啊,他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怎么会不愿意?
新做的枕头是了点,矮也矮了点,可这会儿用起来挺舒服的。
第765章 顺从还是抗拒?
翌日,冯时夏摸着孩头顶已经快有一厘米长的青发茬,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刺手了,孩的发质看起来还是偏细软,不过现在看不出来还会不会那么黄,希望隔三岔五的芝麻糊吃了有点作用。
“夏夏?”
“啊——”
“呸,呸。”
这牙刷并没有因为她的祈祷而停止掉毛,只不过她使用时更注意力道,也尽量不泡热水了,才延缓了掉毛的速度。
她还有三支备用的,孩有两支,加上他们用的这支,大概能撑两三个月的。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定制到更牢固的牙刷,但她也想好了,如果真没有办法,干脆把它们当成月抛的算了,好在这价格她目前还是承受得起的,只是处理鬃毛比较费时。
“阿越,来,到[黑豆]和[白菜]了。”
两只狗子的牙刷早就拿到了,可它们现在还适应不了人类这样一天几次的刷牙频率,一般都是三四天给清理一次。
蠢狗如今知道每次托它的头是干嘛的了,哪怕再不情愿得直撒丫子想跑,最后还是被无情镇压得只能顺从张开嘴。
这货的牙现在越长越多了,眼见着乳牙就长齐了,为了以后的健康着想,必须从让它习惯这件事。它现在越,习惯了以后接受度和配合度就能越高。
今天由棉布换成了牙刷,碰到牙龈的触感应该是大有不同的,东西刺激得浑身一颤就又要逃,还“嗷呜嗷呜”地睁着湿漉漉的葡萄眼撒娇,可冯时夏现在知道它欺软怕硬的脾性根本就不吃那套了,藤球、磨牙骨头和羊奶一溜排开在它前方,轻哼一声,看它自己如何选择。
蠢狗委屈地瞄一眼前面的东西,挣扎,还是挣扎。
冯时夏知道它的心思,现在不想做的能不做就不做,之后还不是能吃能玩。
这是料定了他们会顺着它来了?
算盘倒是打得好。
“阿越,[黑豆]不刷牙,这些就都不给它了吧,拿走吧。”冯时夏这样大声说着,真就使眼色让孩当它面给拿走了,一点不带迟疑的那种。
之后也就真把它放开了,循着大狗去了。
大狗之前在外面不知流浪了多久,口腔状况比狗要严重一些,门牙尖峰都有些磨损了,牙周状况也不怎么好,他们从最开始的三天到两天再到现在基本每天都会给它清理一番,看着牙龈的状况是略有好转,至少没那么红肿了。
给大狗刷牙,她还是要家伙陪着,虽然大狗目前对她的信任度也很高了,她跟大狗也能无负担地近距离接触了,可作为一个曾经怕狗的人,面对成年犬很具威慑性的锋利牙齿,她还是有点胆颤的。
更关键是大狗就算弄得它不舒服了,它也只晃晃脑袋扭头,依旧一声不吭的。就是那种平静的目光让冯时夏觉得自己可能一个不好就会触碰到它的底线,在某一个瞬间,他们之间的这种微妙平衡就要打破的。
要是它像蠢狗一样闹腾得动静大一些,可能她还不会这么慌。
偏偏不是。
但家伙是真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每次自己要动手前,这孩子就蹲在一边哄奶娃娃似的哄着大狗。
所以,渐渐的,她能顺利地每天帮着给清理下了,从简单地擦个几个门牙的正面,到后来能多擦几个,再到外侧里侧都能擦一遍,到现在多花点时间她还能偷偷重点清理几处有明显牙垢的地方,也不敢用利器或压着一次性搞定,就每天拿薄竹片悄摸地磨一点。
到底最后会不会有用她不敢保证,但这样是最安全和被大狗接受的法子,每回在它反应到不对前她都提前收手了。
可能因为之前有竹片的压力,大狗比狗更能接受牙刷一些。
不过这也是要家伙在一旁安抚哄着的,她也不敢多刷牙龈处,先从牙面和牙缝慢慢来,牙龈只轻轻拂过一次。
不急,循序渐进地来,大狗的容忍度可比狗高多了。
从这第一回她就知道大狗以后肯定会配合他们刷牙的,等它以后的口腔状况好了,清理的频率可以降低一些,就也不用必须这样每天折腾了。毕竟对宠物来说,刷牙这种事应该真的很难理解和不耐吧。
说到底蠢狗那种本能的抗拒才是正常的反应,而大狗是真的抗拒本能在配合着它们。
为什么?或许是长久流浪居无定所的不安,或许是托付狗前有过最惨痛和难忘的经历,让它现在格外珍惜这种平静的生活吧。
无论是哪种,都是无法不令人心疼的。
“嗯呜~嗯嗯~呜~”
蠢狗一开始还来回拖她和家伙的裤脚试图去找回那些失去的东西,可后来见他们谁都不理它,只一心给它妈刷牙了,它就焦虑地在一旁转来转去,自己反抗不算,还非要拱得大狗跟着反抗。
当然被冯时夏又给关提篮了,然后它就只能眼睁睁在远远看着。
现在大狗这边完事了,它被释放出来的第一时间还是叼着她裤腿要往家伙放东西的卧室去,当然咬是不敢的了,声声委屈着哼唧,活生生一个被欺负的可怜。
冯时夏轻笑几声,把东西再次端来,却是再次拿起各用具摆开了架势,态度坚定,必须先刷牙。
“黑豆,你乖乖的哦~你看白菜都洗了牙了哦,你要比哥哥更厉害哦~”家伙觑着冯时夏的眼色拿了藤球塞到黑豆的爪子下,安抚地捏捏它的爪子又摸摸它的头。
冯时夏铁面无私地将藤球拿了走,再次摆回了蠢狗够不着的前方,如恶霸般地将蠢狗强硬压制了,结果完胜。
估计是明白今天逃不过这一劫了,蠢狗的挣扎幅度总归是没有第一回那么激烈了。
当然,刷完后,这货几乎是在得到自由的下一秒就忘记了刚刚的屈辱,该吃吃该玩玩,冯时夏动手动脚它也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心大得很。
冯时夏也很满意蠢狗这不一般的心理素质,奖励了它半个熟蛋黄。
剩下半个当然给几乎完美表现的大狗了。它现在基本什么都能吃了,每天肉蛋蔬菜他们都会喂一点,很是注重营养均衡,骨汤它都是有份的,有时候羊奶有剩它也喝的。
吃好喝好,伤口愈合得快不说,整个狗身上的肉眼见着就长起来了,看起来不再瘦骨嶙峋,虽然离回到最好的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但狗子日渐有精气神了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暂时有了安身之处,它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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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异世魔法
他好几回碰到祖爷爷,对方都说饿呢,可他给的糖和炸果子,祖爷爷都吃不怎么动。今天的饼子这么软,如果等会碰到祖爷爷,他还饿的话给他这个就肯定能吃的。
他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夏夏说,他想过偷偷地带给祖爷爷,可是他又不想骗夏夏,更怕夏夏不高兴。
以前他也拿过家里的吃的分给伙伴,二婶知道后就不高兴的,还骂他了,后来给他分吃的就更少了,有时他也饿,连大哥带回来的东西都是,所以他才一直犹豫。
但现在他觉得夏夏给好多大哥哥吃的,给二毛他们吃的,给哑婆婆吃的,对大哥都那么好,肯定不会反对给祖爷爷一点吃的。
“[祖爷爷?]”冯时夏觉得这个称呼很熟悉,仔细回想一番家伙提到过的人,那块消失的金子一下子浮现了出来,“是给你那个[黄色的钱]的人?”
于元鸡啄米般地点头,虽然钱钱还回去了,但是他有时候还是会陪祖爷爷去看看田,走一走的:“祖爷爷饿。”
饿?
冯时夏丝毫不觉得随手能赠送一块金子的人会吃不饱,她猜那人只是逗逗家伙而已,就像随口说的一句,只是想看看孩子的反应,并不是真的想要点什么。
可这孩子完全当真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
家伙想送就送便是,只是希望那人看在家伙自己不吃都要省下来这么真心诚意的份上不要用拙劣的借口再拒绝,不然孩子肯定会失望的。
“好。不过,你自己也要吃饱,夏夏这个再分你一半。”
于元连连点头,没有不答应的。
饭后揣上饼子要去二叔家了,他倒想起昨晚一件事来:“夏夏,摸法呢?”
“摸法?”冯时夏乍听有点蒙,后来一拍脑袋想起来这是昨晚两人玩笑的话,不过,确实也是她答应孩子的事。
她拿筷子挑出一团昨天做的玉米麦芽糖给孩看了一眼,接着神秘一笑道:“魔法在这呢,你先去吧,等会你回来就能和“肚仔”一块看到了。”
于元以为夏夏的意思是等他从村里和豆子回来后就能一人吃一个糖了,连蹦带跳就应声走了。
虽然家里糖糖多,夏夏给他的罐子里糖糖也多,但是夏夏不许他每天吃太多的,他和豆子还是很馋的。
冯时夏循着那天胖墩给的一点灵感,借着自己这一个月来打蛋锻炼的臂力将筷子上的麦芽糖反复来回缠绕拉扯,最后竟然真的扯出了乳白色丝缕分明的糖。
成功了!
虽然这糖还有一点粘性,没有以前她吃的叮叮糖硬实,但确实就是同一个东西,可能还要再废一些工夫会更白更硬,或者要添加一些什么别的东西降低它的粘性,可目前这样已经比流动的糖稀好多了,勉强是能用油纸带了。
趁着俩孩子没回来前,赶紧又扯了第二团。
魔法什么的,让他们看到全部操作过程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糖糖怎么变白了?”得知一会就能吃到糖的豆子在赶来的路上就开始留口水了,这下看到四个筷子上的东西跟他们之前吃的糖完全不一样了,满脑子的疑问。
“这就是魔法呀~”冯时夏得意地一笑。
“摸法?”于元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就是夏夏说的摸法啊?
“哇!”豆子同样不明觉厉,但重点是,“夏夏,糖糖还能吃吗?”
冯时夏好笑地点点头,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把两条糖从筷子上褪下来,切成指甲盖大的一块块。
三人一人先分了一块,剩下的给两人包好带着。
扯糖到嘴里,软软的口感跟含过两口的旺仔牛奶糖有点像,但是味道确实还是麦芽糖的味道,只是这样的块吃起来方便多了。
“跟,跟以前一样甜,一样好次。”豆子两眼晶亮,腮帮子随着咀嚼的幅度一鼓一鼓的,嚼两下大略感觉到嘴巴里的糖变少了又舍不得,含在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话。
“摸法让糖糖变白了?怎么摸?”于元特别想知道怎么摸,这真的太神奇了,怎么会能摸着摸着突然就变颜色呢?好吧,就算能摸了变颜色,也应该是白的摸成黑的呀,怎么会摸到白了呢?
他为此还特意先舔了一口看了,结果发现并不是外面涂的颜色,咬了一点看,竟然发现里头都是白的,不由得更觉神奇了。
“秘密!”冯时夏留了神秘的两个字后潇洒霸气地转身,觉得自己特别酷。
一直到山里摘花,俩孩子还纠缠着到底要怎么摸,但她嘻嘻哈哈就是不正面回应,想把自己一米八的高大形象维持得更久一点,给俩孩子各自分了任务就把话题引开了。
花他们是分区域轮流着摘的,每一片地至少有六七天的缓冲期,所以并没有随着他们的采摘而变少,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天气热起来,必然是要减少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
目前山里最常见的是两种黄色的花,这些有的在路边田埂都有,一种是花瓣细长呈球形,植株偏矮,叶片跟萝卜缨子有点像,是锯齿状,但萝卜缨子叶片边缘更钝,这种像三角形般更有棱角。
另一种是圆形,中间还有银币大的密实花蕊,植株比较高,有的都长到她膝盖以上了。
平日里这种她摘得不少,茎叶长,这花不论是用来编、插还是包,都很方便。
本来她确实不认识多少花,只这两日山里这两种越发多了,她越看越觉得有点熟悉。
努力回忆了一番,无果,但她自己手头在地上花了两下花形,突然就反映过来了。
这不是隔两年就要流行的雏菊图案吗?只是一般的雏菊图案都是黄色花蕊和白色花瓣,和这种稍微有点不同。
但菊花本来就有很多颜色,还有那种球状花瓣的,这个她是知道的。
所以,眼前这两种都是菊花?不,野菊花?
她有点激动,如果是野菊花的话,按理论来说,这些是可以采摘晒干花泡水喝的吧?能泡水的话,她就不用总是带茶了,野菊花好像还有明目的功效。
不过,这换了一个地界,山里野生的再像她都不敢乱来,她决定今天到医馆问下是不是能吃再说。如果她的猜测正确,正常来说这两种应该能入药才是。
第768章 复杂的人类
她都已经把羊圈门打开,让大羊一整天都能在正屋后的荒地自由吃吃草、散散步了,比狗子们原来的关黑屋那种法子可人性多了啊,怎么这俩孩子还想着带羊崽出远门啊?
她好难啊……
“夏夏,我们快走吧~赶车的爷爷在等了哦~”
“肚仔”的大耳朵通红的,兴奋得一跳一跳的,嘴笑得一直就没合拢过,那模样活像突然中了五百万似的。
她忍心让这孩子失望吗?
“咩——”
羊崽又来一个傻白甜的歪头杀。
好吧,她养的是家宠,不是家畜,带就带吧,反正篮子它们俩兄弟挤得下,背篓有三个,坐车不会多占位置。
等这俩孩子今天亲自尝到溺爱傻白甜的苦就知道了,不遭受一回现实的毒打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单纯讲道理估计是不可能让他们信服的。
幸好产奶工具羊他们没嚷嚷着也要带出门。
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冯时夏领着一串崽子出门了。上回像去逃难,这回像去马戏团参加表演。
唉……
只能往好的方面想,蠢狗有大狗和羊崽两个亲友陪着,因好奇心过于旺盛而跑不见的可能性会降低。
“夏夏,那鸡崽和鸭崽呢?”
都要关门了,家伙拉住她的衣袖一扯。
冯时夏两只眼睛都要瞪出眶,她刚刚甚至都忘记了现在院子里还有这么几只孱弱的东西要照顾的。
一天得喂好几顿,水还得捉着一点点喂的,就这样的,能单独留院子里饿一整天?
怕是回来就得刨坑。
她也没提前嘱咐孩们来照顾,这下可不必须带着走?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从羊崽那时候开始她就不该同意的,宠物什么的,有一两只就够了,真够了!
含泪将六只崽子捉进“肚仔”空出来的背篓里,“拖家带口”,她第一次领会这个词的精准含义。
不说路人了,就连屠户哥,看到她今天进城的组合都是瞠目结舌。
要不是她摊位上摆的确实是鲜花糕点,只听那鸡鸭狗羊四重唱谁敢信这是吃食摊。
“啧啧啧,哑娘子的兴趣真是非同一般呢~”
“什么兴趣,一看就是在婆家被欺负到死的啊!你看哪个做买卖还要把这些个禽畜带在身边喂的,真是可怜!聋了哑了怎么了?我要有哑娘子这本事我就绝不白给他们赚这钱,再找个稍微有点良心的人家一点都不难,打死都不会便宜那些个懒货。”
“唉,有的人就死心眼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也管不上。”
“没想到哑娘子是这么个软的呢?娘家就不管么?”
“管了还能这样?怕也是嫌弃的。”
“老天爷,那哑娘子从得吃多少苦啊!之前看她这么能赚钱我还羡慕,现在想来也没几文能到自个儿手里吧。都是公平的,现在要我选,我都宁愿过自己这没病没痛,身边还能找到人帮衬的日子。”
冯时夏解释不了也无需解释,她原来还担心顾客们会不会因为摊上动物多从而质疑卫生问题,结果没想到客流量、进店率、成交率、客单价和连带率几乎都高了一成。
所以,这是无意中玩了一把情感营销?
没带来负面影响应该多亏自己平日里对卫生相当注重,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关系。而带在身边的无论哪个宠崽,除了身上一点正常的浮灰,并没有全身上下乌七八糟,毛发脏乱不堪的样子。
或许这些个傻白甜、毛茸茸和缺心眼的幼崽真的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和宠爱欲吧?
一半的果酱夹心蛋糕她提到了50铜币一斤,不是没有一点负面反馈,但并没有因此滞销,县城的购买力如她所料还是可以的,大多数老客户就算开头抱怨几句,最后试吃过后都会优先选新品,以至于晚点闻讯而来的人同样只能跟上回没赶上活动那些个一样抱憾而归。
因为上次活动促销的对比,凡是知道套餐却得知今天没有的,几乎都没有买花。但她今天把花束和包装食品混合陈列到了一起,前排的都是像衣服和鞋一对一那样搭配着摆,倒也卖了几单。
这些功劳的一部分要归功于她的光头人海报,凡是第一次见的,都有兴趣驻足相互探讨研究的。
就是前天大佬来的时候,虽然对方极力掩饰,她还是发现人往她海报上瞅了好几眼呢,就是最后扫过她的目光略复杂。
她绝不会承认里头是有两分嫌弃的。
她又不是专业的,这画能带来流量、能看懂、能共鸣就行,要求那么高做什么呢?
再说她本来画的就是四格通俗漫画又不是画的动漫原画,只是没人懂她啊。
哼,或许下次她就该直接上柴火人刷刷他们的下线!
多味花生加了量照样卖得好,其中卖得最好的还是酒鬼花生,大部分都是前天的回头客,成年男性居多,复购率比蛋糕还高。其他口味的妇人和孩喜欢得多些。
因为羊崽在,蠢狗中午的口粮都不用另外准备了,直接蹭了弟的面子被亲娘奶了。
因为这三的诡异关系,众摊主一传十十传百地轮流过来围观了一番她这儿的稀罕事,那些灼热的目光弄得她午饭都快吃不下了,好像当众跪乳、乱搞关系的是她一样的。
非礼勿看懂不懂?
狗权羊权了解一下?
人家是多么纯洁的干亲,哪个时候自己没喝过奶啊?饿肚子了吃个饭有啥好看的啊?
你们这些人至于一个个红光满面,摇着头感概万千吗?
鸡崽、鸭崽吃饭这么可爱你们怎么不看啊?
呵,人类的劣根性!
还是崽子可爱,下午放学后涌过来的朋友们对所有的几只都是雨露均沾。
“阿元,豆子,我现在好羡慕你们啊,在学堂里读书写字闷死了,一点都不好玩!”何义的人强抱着狗崽撸,却是一脸的怅然。
祝宝鸿伸手摸摸最乖的羊崽,扭头看看一下一下低头啄食的鸡崽们,眼底也是满满的艳羡。他家什么东西都没养,家里人说会吵到他读书。
“那你们就别去了啊,来跟我们一块卖糖吧?”豆子邀请得简单干脆。
第769章 励志奖学零食(一)
多味花生加了量照样卖得好,其中卖得最好的还是酒鬼花生,大部分都是前天的回头客,成年男性居多,复购率比蛋糕还高。其他口味的妇人和孩喜欢得多些。
因为羊崽在,蠢狗中午的口粮都不用另外准备了,直接蹭了弟的面子被亲娘奶了。
因为这三的诡异关系,众摊主一传十十传百地轮流过来围观了一番她这儿的稀罕事,那些灼热的目光弄得她午饭都快吃不下了,好像当众跪乳、乱搞关系的是她一样的。
非礼勿看懂不懂?
狗权羊权了解一下?
人家是多么纯洁的干亲,哪个时候自己没喝过奶啊?饿肚子了吃个饭有啥好看的啊?
你们这些人至于一个个红光满面,摇着头感概万千吗?
鸡崽、鸭崽吃饭这么可爱你们怎么不看啊?
呵,人类的劣根性!
还是崽子可爱,下午放学后涌过来的朋友们对所有的几只都是雨露均沾。
“阿元,豆子,我现在好羡慕你们啊,在学堂里读书写字闷死了,一点都不好玩!”何义的人强抱着狗崽撸,却是一脸的怅然。
祝宝鸿伸手摸摸最乖的羊崽,扭头看看一下一下低头啄食的鸡崽们,眼底也是满满的艳羡。他家什么东西都没养,家里人说会吵到他读书。
“那你们就别去了啊,来跟我们一块卖糖吧?”豆子邀请得简单干脆。
“写字也好玩啊。”于元不是很懂。
“哪里好玩?要一直坐在那里动都不能动,”何义白一眼不理解他的于元,“我也不想去学堂啊,可我爹娘都说一定要去。因为要认字,还要会算数,不然以后家里的铺子我就管不了了。我一点都不想要管啊!他们又不听,哼!”
“不用去学堂夏夏也会教认字和数数的,我都会算三个数了呢。我跟夏夏说,也让夏夏也教你们。”豆子拍着胸脯保证。
“真的?”何义眼睛一亮。
“夏夏会好多的。”于元跟着打包票。
豆子继续戳破对方的质疑:“之前宝鸿会的,夏夏不是都会吗?”
何义一拍后脑勺,可不就是吗?上次宝鸿还因为认全了这个婶婶让认的字没花钱都得到吃的了。
想到这,他整个人都活过来了:“那我今日回去就跟爹娘说去。”
说完还扭头还不忘自己的伙伴,“宝鸿,你来不来?”
祝宝鸿目瞪口呆地看何义轻易就决定了自己去不去学堂的大事,愣愣地拽了拽何义:“我……不好的,学堂都交了钱的,还有,那个,没有女先生的啊……”
“哎呀,反正只要能学不就好了,还不用去学堂。”何义挥挥手表示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我,我……”祝宝鸿左顾右盼的,不知该怎么回复。
何义一看他这为难的样子,撇撇嘴嫌弃道:“算了算了,你不来就不来,胆子那么,以后可别后悔啊?学堂多没意思啊,背不好东西先生还打手心。”
祝宝鸿一脸颓然地垮了肩膀,但到底什么都没再说。
于元和豆子听何义说了这么些,之前对学堂的各种好奇全都不见了,且不由得都开始同情起得在学堂一呆就呆好多天的江澄来,何义他们至少还能每天回家呢。
冯时夏早就留了一点孩子们比较喜欢的香酥和鱼皮花生豆专门等他们下课的,这会儿也不气,直接每人都给发了两口味各一粒的试吃。
散卖给这些孩子,花生豆一铜币是卖7粒。
几天不见,孩们早就捂热的钱迫不及待就等着花了,还没花钱就先得了吃的自然是没有一个不高兴的。
有第一回来的,大着胆子说想试吃花生糖那些的,冯时夏也同意给换。
有可能根本没钱买的,估计是被“熊孩子”带着来的,望着摊上的东西都留口水了,却只敢站在一边目不转睛、一声不吭地看着,冯时夏的试吃品都还是给发到了他们的手里。
两粒花生豆显然远不够满足这些零食欲旺盛的孩们,带了钱的几乎都另外又掏钱买了。
这个阶段的孩子们对甜味的偏好还是远超过咸味的,哪怕花生豆他们也觉得好吃,但在只有一两个铜币的情况下,几乎就没有孩子打算买花生的,不是买花生糖或者芝麻糖,就是选择明显比七粒花生豆拢起来大的麻花。因为都是油炸的,味道是一样香的,或者说麻花上还有少量芝麻,吃起来更香一些。
不得不说,这些孩子也有自己的精明之处。
淡眉的孩子还是什么都没买,冯时夏已经确定这孩子基本就是属于没有零花钱的那种。
想着自己的打算,她主动招招手,把孩“唤”到身边来。
再次摆出字卡,比划着要跟对方用识字换零食的意思。
祝宝鸿每次跟着何义后边来这边几乎都能在这个婶婶这里白得吃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又不想从学堂出来就马上回家,那就真的一点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有时候回去晚一点虽然会被说,但只要自己一直学得好,他们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他能忍的。
他想跟何义他们在一块玩,也想跟新认识的阿元和豆子玩,他们个个都很有意思,比他有意思得多。
只是没想到现在每次他都拿了不要钱的零嘴了,那个婶婶还会让他识字再换。他觉得自己在占便宜,因为他认的字比何义多,学堂里先生教过的他基本都是记得的。
“宝鸿,快来呀!”于元倒是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要不是他现在还只学了十几个字呢,夏夏的这些纸片里好多他都不认识,他自己都想玩。
“可要是我又全部认出来了,婶婶不是又要给我吃的?”祝宝鸿低眉瞅一眼身边的何义,十分为难。他虽然确实也很想要,但是他身上其实都没有一文钱啊,怎么能读几个字就换呢?
说些厚脸皮的,第一次拿还能说是婶婶见他聪明觉得喜欢才给的,可怎么能每一次都这样白拿呢?
“那你就要啊,不是你赢的吗?要不是我认不了那么多字,我早就去了。”何义完全不懂祝宝鸿的纠结。
“在家里,我们读好自己写的字了,夏夏也会给我们吃的呢。”豆子同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第770章 励志奖学零食(二)
“宝鸿,你,你真的厉害啊!又全部认对了啊?”何义在一旁瞅着那六个字,无限感概。
他自己大概就能认出其中两个,有两个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读的对不对。
以前在学堂听先生夸宝鸿的时候,他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吧,完全不认同祝宝鸿哪比他聪明了。
祝宝鸿不就比自己多认了几个字吗?人又呆又傻,还不怎么会玩,就认字而已,他多写几遍不就也认得了?
可经过着这两回,他觉得多认几个字确实厉害,居然不用花一文钱都能吃到零嘴了。
他可多想自己也能有这本事啊,要是自己之前再多认几个字就好了,现在不就又能多得一样吃的吗?
唉……
买好糖的其他娃子都还没走,在一旁看热闹,现在看祝宝鸿没花钱另外又得了吃的,还听何义说他上回也得了。
这还得了?个个都眼红了。尤其那些同样没有零花钱的,都要来凑热闹。全想自己也能凭认字换到零嘴,但是真就没人再能把那几个字认全了,一堆人凑一块都愣没凑出个全对的答案。
哪怕刚刚听祝宝鸿念过一遍,但估计大家都没用心记或者根本确实一下记不住。
于是,大伙对祝宝鸿不仅十分羡慕,还真的服气。
“唉,要是我再多认两个字就也能得了。”有孩子遗憾。
“我今日回去就背,下回我再来换。”有孩子眼珠一转,想到了好办法。
“我也要,等我抄一抄,我回去问我哥。”附和的孩子说着从腋下真掏出纸笔准备记下来。
“我家里没人教我了……怎么办?”有孩子焦急。
“我哥也不认字,我爹也不会。”说这话的孩子都快绝望了。
“哦,我知道了,让宝鸿等下教我们念啊。”之前提议回去背的孩子再次想出了好点子。
“肯定不成的,他等下就要马上回家写字了。他没那么多时间玩的。”跟何义、祝宝鸿比较熟悉的孩子一下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那……那,要不明日谁去问先生吧?”绝望的孩子挣扎道。
“先生会不会打我们手板子?我怕……”要回去问哥的孩子觉得这主意不靠谱。
“我不怕,我去!但要是下回拿到糖了,你们还要多给我一点。”先前焦急的孩子不但揽了这个差事,还很机灵地为自己提前争取更多的利益。
“我也不怕,我也去问,我也要多分一点。”有一就有二,自然不缺愿意拿打手板换糖的孩子。
“行。”
“好。”
……
冯时夏可没想到自己一个的私心,竟让这群刚入学没两年的娃子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开去了。
当她看出的其他孩子也想参与的意图,初时有些讶异,后边却平静了。她不缺这几个铜币的钱,真要是因为这个能激起别的孩子的向学心,哪怕一点点,某种意义上也算好事吧。
虽然学习这回事不该这么功利,但世俗人生里,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不是为了将来能拥有更好的物质生活或更高的社会地位才拼命努力的呢?
对于自身经济不富足的孩子,用自己的知识来正当地换取想要的,并没有什么。而且,这会让他们懂得知识不只是书本上那么空洞的东西,它能带给人的就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这跟励志奖学金是差不多的道理吧,只她能力有限,目前刚能够到励志奖学零食而已。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怕是她得有些标准,立些规矩。
总不能真让全县城会认字的人都来把她的摊位领光吧?那她这生意可就玩完了。
她觉得目前可以限定年龄为比如八周岁以下的孩子,然后限定最高奖励就只有1铜币的零嘴,不能折现。最多每人每日只准参与一次,先来后到,奖品领完或收摊即止。
如果这样正大光明地放出来,淡眉的孩子就能更理直气壮地来参与挑战并得到公平的奖赏了吧?
这种活动的举办对她的摊位同样会是正面的影响,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很大一部分的家庭都将知道她这个摊位的存在。
而且,按她了解的来看,这年代能上学的,大多数家里条件应该是还可以的。否则,像他们八人组,怎么都不可能只有“学委”一个人上学了。
双赢的一件事,她想,真的可以办起来。“学委”的进度怕是再来两次就跟不上她了,她还得靠群众的力量。等以后她认的字跟上来了,年龄也可以慢慢跟着放宽上来,或者施行分组的措施。
只是不知道像淡眉孩子这种年龄和学识程度的比率有多大,要是这个活动真的大部分人都能得到奖赏,那也不会那么有意思和趣味了。更起不到积极的促进作用。
她该好好研究一下具体实施方法和难度级别怎么控制。
比如考核数量定成多少?
少了过关太容易,多了耽误时间,她可不是专门做慈善来的,她的主业还是摊贩啊。她得卖货,不然也没有利润支持这项活动啊。
想来想去定成5个,这样也便于她统计和了解县城这些孩子的识字程度。
只是这5个字是参加活动的人随即抽取还是她指定呢?
如果由她指定,可能很多人会质疑活动刻意拔高难度,会任意调整难度控制获奖人数或者有内幕,若孩子们畏难或者怀疑活动不公平就会降低他们的参与积极性。
既然这个活动应该会对这些孩子的学习有促进作用,她不免得在后头助推一把。
但是如果都由孩子们随即抽取,助学方向就无法控制。毕竟她这个是励志奖学,主要目的还是奖励那些不断提高和积极进取的孩子,次要目的是提高大部分孩子的识字积极性,所以,部分难度必须由她控制。
另外,如果她没主动权,她到时想借由这些孩子们识字的愿望也不好达成了。
看来还是得两者结合,孩子们自己随机抽取个,她抽取或者指定个。
这样有的识字不算特别好但运气好的孩子说不好也能全对,有这样的可能性在,学习哪怕再差的都会愿意来试试,反正试又不要钱。
别说这不公平,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第771章 励志奖学零食(三)
字卡她定期肯定要更新调整,由易到难,借由题库的更新和扩充,先摸底再定向提高,力求大家共同进步。
既然是要集体进步,当然就要防止投机取巧的作弊。
在没有手机、耳机、电子手表、饮料瓶、特殊眼镜等工具,没有缩印、荧光隐形、蓝牙、ifi等技术支持的前提下,随机抽取已经基本杜绝了考前夹带作弊和远距离通信作弊的可能。
那么只要考核时保持安静,让考核的孩子背对其他参考者并隔开一点距离,则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口型,考核现场作弊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了。
而她只要从中圈定一批有实力的孩子,就能借由他们学到更多的新字。
只是县城适龄的孩子应该不少,虽然无法估计有多少会来参加活动,但现在她这个摊位来的孩子日渐地多,时常碰到第二回拉父母来买的,到时来三五十个都说不好。
人一多起来,一回回的,光靠脑子记哪些是基础不错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她觉得自己虽然不到脸盲的地步,但记人的本事真不怎么样,尤其孩大多没长开,乍一看,像的多。
她不敢高估自己,略琢磨了下,她决定用分发固定身份号牌的方式并对应登记姓名年龄的方式来处理。
这个方式正好让她学一波姓氏,到时她让家伙写个范例在顶上,由孩们自己写自己的名字和年纪就好。
她自己则同时偷偷注音记录下来,到时哪怕有写不完整的也没关系。
每次参加活动报或者出示自己的身份号即可,考核结果她会当场记录下来,这样她就能迅速了解这些孩子的知识掌握程度,并及时调整难易度。
要找到能帮助自己的目标人物也就相当简单了。到后边大致确定好对象的时候,她就能针对性地指定新字来获得答案,一个孩子的答案不一定准确,但如果不同批次三个以上她之前认可的来参加活动的孩子都是给出同一个答案,那肯定就不会错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没有绝对把握判断对错的字不能放到考核的5个字中。
她应该再改变一下模式,5个字中的个由孩子们自己随机抽,个字由她掌控,这样便于引导孩子们去巩固某一部分疑难字。此外,5个字都答对的孩子,需要再做5道附加题,不管对不对都不影响原来的考核结果,这五个字才是她自己跟这些接受本土正统教育的孩子们偷师学习的部分。
不过,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告诉大家她并不是聋子了,别人可能会质疑她之前为什么要装听不懂打手势。
这确实有点麻烦。
但如果放弃这个机会,她又不想耽误“高中生”哥,“学委”一个人不仅已经不能满足她追赶的速度了,而且对方到底要多久才能学好还不由得她掌控。
而且他一个人难免有错认的和记不住的,难道到时候还将错就错?
反观她自己这种模式,随着时机成熟,她可以慢慢把奖励提高,同时把参与者的年龄上限提上来,这样就能找到一批批更高年级的孩子,她绝对能更省时、更高效、更精准地把那本约莫千字的认字书自学完。
字义解释什么的以后也能用现在已知的一些例子图画结合引导孩子们给她讲讲。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她目前最好的求学方式了,她真不想放弃。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有一定活动基数的基础上,起码得有一个班那么个数量的孩子参与进来才行,不然处于金字塔上部的孩子就那么一两个,这种结果就没有多大参考价值了,因为她无法判断正确与否。
对这一块她还算有信心的,既然都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如果到时孩子们的兴致不高,她就提高奖励或者去买点别的什么礼品来当奖品,权当交学费了便是。
她就不相信吃的用的玩的没一样能哄住人,或者她自己做个奖杯或者奖状给参与活动到达一定次数并且名列前茅的发一发,最佳进步奖、最积极参与奖什么的也能借着各类名目发一发,不看重物质的人难道荣誉也不看重吗?
虽然她这个摊是没有什么学术权威性,可就几岁的孩子,大多真的也就只是要这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名头能在伙伴里吹一吹,以及回家后被家长夸一夸。
就像在幼儿园得到一朵红花、五角星或者被老师戳了一个表现优秀的印,哪怕全班50个朋友个个都有,孩子们都会觉得被肯定和满足,会更勇于积极表现。
所以,活动她是一定要办的,有人来,办。没人来,想尽办法拉人来,也要办。
反正她从没说过自己是聋子,比比划划什么的,以后也能解释成自己耳朵临时出了些毛病。
现在她还是“哑巴”,他们得不到合理解释就会自己给自己找答案。随便他们怎么猜,只要她不表现得过分异常,不损害别人的利益,他们肯定不会往那么离谱的真相上想的。
多被盯几眼,或者被背地里吐槽几句,她都不怕。
她这样一个不说五讲四有,至少四讲四有的好青年,无愧于心、堂堂正正、吃苦耐劳、积极求学,难道应该反被斥责吗?
当然不应该了!
她和这里的人纵使有上千年的文化代沟,但是做人做事的基本准则应该不会差太多,这里的人不可能尽是愚民。
哪怕有一两个兴风作浪的,大部分人应该还是会接受她吧?
活动的所有解释权当然都属于她,她既没偷没骗,也没哄没抢,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不了到时候直接结束活动便是。
今天由这些个孩自主传开了都省了她事先的广告宣传,相信他们在未来几天会很好地将她这个零食摊能用免费认字来换零食的消息传播给其他没来的伙伴们的,她要做的是定下初次活动的规则和准备好相关用具。
字卡她一早准备的一百多个暂时够前期考核抽取用了,要赶制的是新字卡、身份登记表、考核统计表和新字记录表等一系列表单。
希望通过这个活动,这些孩子和她到时都能得偿所愿。家伙他们几个没上学的都还指着她呢。
第772章 可怜之人
“熊孩子”几人每人都得了一点家伙两人用指甲盖抠的黄豆大的乳白麦芽糖,个个尝了后都喜欢得不行,奈何十几双眼睛寻遍了摊位的各个角落都没看到有那样的一块糖卖,最后想抄字的都抄好字,也只能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冯时夏默默配合着,纵容着,心底却暗戳戳发出了恶魔般的大笑。
多么单纯又天真的一群孩子啊,难道还以为她下回会考今天一样的不成?
不过,刷题库也是一种攻略手段,不管怎么样,最后这些孩子能多记几个字就行,这恰好是自己想看到的。
“哑娘子你可真有两下子啊,县里这些个娃娃的钱一文两文的都能尽哄到自个儿袋子里来。就是那些个正街的店铺里,都没有你这儿热闹的。”左边卖羊肉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突然抛来两句话,引得近旁的人都往冯时夏摊上打量。
冯时夏“咻地”扭头看向说话的人,对方眼里流露的不屑和嫉恨都还没来得及掩藏。
她一言不发,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直给人看得转了转身子,都不敢再跟她对视。
她什么都回应不了,王氏却是不肯咽下这口气的,似怨怼般地扬声回了一长串。
“那不是?!说正街倒有些大了,只这菜市街,哪个做买卖能有这娃子这般大方的,不管买不买的,回回都舍得白散出去,就算是手里没两个钱的娃子也一样给,可不就格外招娃子稀罕么?大油大糖的零嘴,打底几十文一斤,散出去的那些和收回来的一文两文比,一出一进还不知是赚是亏呢?但能怎么办呢?偏她就是个顶稀罕娃子的,要是能过来认全几个字的她还要再白送一回,劝都劝不住。你说,哪有这般做买卖的呢?要我说她就该学学你们那样的,买骨头蹭了油都得另外算钱,自家的东西,一星半点都不该给别人白占了去。”
“你要是欢喜这热闹,这法子你尽可学了去用,多散些肉,保管你这摊位上县里的老头老太太都堵到西街去,他们手里捏的钱可就远不止娃子那般的一文两文了。放心,咱们是邻摊,我和哑娘子定是都会去给你捧场的。哦,只到你这,娃子来也一样能白领肉么?嗐,你看我还多嘴来问,你说这话指定就是乐意给娃子们分的。那你到时早知会一声,我好把屋里的孙孙多带几个来领,记你的情嘞。”
一个大老爷们心眼子比女人还多,咋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呢?人卖的这零嘴跟他那肉都还不搭边呢,仗着哑娘子不能回嘴是吧,什么话都敢明里暗里挤兑。
“哎哟,彭屠户,这法子好啊,只要你肯学哑娘子那般白送,我们保管天天来,你想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大伙说是不是?”
“是啊,你一个大男人,这气概可得不能被哑娘子比下去呀!我看你就大气一点,每人送一两,多了我们也不白拿你的。不说天天发,你三五天发一回就成。”
围观的众人被王氏一点拨,才从嫉妒的深海里拔出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别看哑娘子赚得多,白送的确实不少。
尤其这些个娃子,这年头可没得让娃子揣钱的,他们手里捏的一两个多是磨了爹娘好久留着把玩的,或是年节亲戚走动送的攒下来的。
手里有钱的都不到半数,而这半数娃子手里也不过就是一文两文而已,花完也就没了,哪能有多少钱给她挣。
送出去的说不好真比卖得的钱还多,这亏本买卖也就她乐意做了。
再加之今日大伙都看出来了,这哑娘子在婆家是个受欺负的,怕是半点地位都没有。就算得了些银钱,估计都被婆家把了去,自个儿留不下一个子。
一个女人家又聋又哑,拉扯着娃子带着牲畜在县城这么劳心劳力地做买卖图啥啊?
这哑娘子有啥好嫉妒的,日子简直就泡黄连水里头了,苦着呢。只是心太软了些,都这般了,还对外头这些个娃子这么良善,殊不知有人惯会得寸进尺。
他们可都知道有些个人家是吃定哑娘子的性子,天天使娃子专门过来讨那免费的一口吃的,脸皮更厚的自个儿也隔三岔五地来,但从不见正经掏钱买点什么。
自家不用掏一文钱,成天有不要钱的零嘴吃,你要说他,他还得回哑娘子自个儿乐意给的,也没偷没抢。
可这样乞丐般地频繁讨食,尤其一天三五回算好了时机趁着人多就去混领的,大多数都是看不起的。
偏偏人家也不在乎你们怎么看,反还觉得这种有不要钱的吃食都不知道去拿的人是蠢蛋。
更让他们憋气的是,哑娘子明明应该都知道有那么几个人是绝不可能花钱买她的吃食的,可每次还是给那些人发,连带他们带来的一串娃子也是,虽然东西是不多,也没一口,但他们就是觉得不舒坦。
真的就是性子软,怪道会在婆家被欺压成这样了。
对冯时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略就是众人此时的心态了。
可到底也是可怜。
这么想着有人就附和着王氏打趣卖羊肉的彭屠户。
彭屠户听后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不敢再搭腔。
傻子才白送肉出去,他家又不是开善堂的。还想一人白得一两肉,拖家带口来领?个没脸没皮的也不嫌接了烧手。
也就哑娘子那脑子估计都坏了的,才会到手的银钱都要送出去。
“啊……天杀的娘皮卖的什么污糟玩意儿,害了我的儿,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给我赔命来!”
众人正等着彭屠户的反应呢,没想到一声长嚎就那么猝不及防地钻进大伙的耳朵里。
还没来得及分辨形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青衣长褂的婆子扑到了哑娘子的摊前,还一手攥死了哑娘子的手臂,神情凄然。
“就是你!是你卖这些个害人的玩意儿害了我儿!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个娘皮卖的都是害人的东西,你们可不要被她骗了啊,吃了都是要闹人的。我儿就因为在这儿买了一块劳什子糕,回去就上吐下泻、脸色青白、气血全无,都从医馆拿了药也不见好,家底都掏空了啊!就这毒人的玩意儿你还卖50文一斤,你给我赔钱来,赔命来!”
第773章 食物中毒?
“哗——”
这一道声音就如一捧水掉进了油锅,立即就掀起了剧烈的反响,本来街市上稀稀拉拉的人群都因为这凄厉的喊声聚拢了过来,好些个摊贩连自家生意都不做了,收拾收拾手头的东西就挑着背着东西也挤上前看热闹去了。
反正已经没人来买东西了不是?
那可是哑娘子啊!
这热闹能不瞧么?
倚在门口跟人闲唠的朱氏乍听那一嗓子就回了头,下意识往那熟悉的摊位瞥去,顿时眼睛一亮。转头吩咐了一边打下手的侄儿一声,在围裙上抹了两把手头的油,把珠钗扶了扶,才款款扭过去。
朱氏都听到了,赵宏诚自是也听到了,而且他听得更清楚。从在山里打转的,眼力和耳力自是比旁人还好上几分。
一听到那“糕”,他就知道出事了。
慌忙把摊子托付给范屠户,拔腿就往那边冲去。
“哎呀,哑娘子这儿的东西竟然闹人啊?幸好我嫌贵,没买。”
“不会吧?我看着挺好的啊?哑娘子也不是那样人啊!”
“嗤,你看着?你是哪个?你说的算数?有得钱赚,黑心的可多了去了?”
“这可怎么办?我儿子上午闹着要买,我就给称了半斤酥花生。这倒是吃还是不吃啊?”
“听说闹人的是那糕,花生怕是能吃的罢?”
“是你你敢吃?”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人群里闹哄哄的。
冯时夏忽见一个陌生老妇人冲上来抓了她的手不松开,竹筒倒豆子般地劈里啪啦悲伤又愤怒地说了一长串,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第一反应便是被原主认识的人发现并抓住了。
想到之前预测到的后果,下意识就想逃,然而妇人的力气很大,根本就挣脱不得。
两个的一开始也是被震住了,反应过来那老婆婆对夏夏说的不是什么好听话后就直觉抵触,等见得冯时夏被抓的脸色特别难看还挣脱不开时就愤怒了。
这人是来欺负夏夏的。
“放开,你放开夏夏!你这个坏人!坏人!”于元踮脚去掰掐着冯时夏臂的手。
“坏人,打你!”豆子也捏着拳头去捶。
王氏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种情况了,但她怕两个的惹恼对方,如果他们还带了帮手,到时候掀摊动手难免会拿这两娃子出气。遂,第一时间拢住了两娃子。
同时嘴里也不忘帮冯时夏辩驳:“大嫂子是不是有啥误会?你先把手松开了说话行不行?这娃子体弱受不住你这般力气啊!”
“啥误会不误会的,我儿就是吃了她这儿的糕才生的病,你看看,现在半条命都要没了?我可怜的儿,站都站不稳了,你跟我说误会?赶紧的给我赔钱!”谁知老妇人并不买账,从旁边人群里拉出一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大声道。
那男子还微弓着腰,捂着肚腹,晃悠悠,一副看起来难受得就快倒下的样子。
“啧啧啧,可怜哟,听说吃了药都还不见好。”
“是呢,说是家底都掏空了呢。”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最要不得的就是嘴馋,这活生生就是馋嘴馋得没命了都。要是不买这糕吃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咋就这么严重了呢?”
“这可不像是闹人,怕不是真的有毒吧?不然咋看了病还不见好呢?”
“可不能胡说,好端端的,人哑娘子下毒做什么?”
“嘘,我听说啊,有的人就是因为自个儿活得太苦了,就不想别个痛快,你说,会不会——”
“吓,你是说哑娘子在婆家被欺负得久了,受的折磨多了,所以发疯了害人?”
听着人群里乌七八糟什么难听话都有,赵宏诚三两下把人推开,走到摊前,怒视着那婆子道:“先把手给我松开!有话说话,而且这事到底怎么弄的都还不清楚呢?就凭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空口白牙就说是吃我阿姐这儿的糕害的了?我姐这儿的糕卖出去那么多,咋没见吃坏一个人呢?偏就吃坏了你儿子?”
赵宏诚的身板往摊前一立,那老婆子就瑟缩了一分,左右思量倒是松了手,但她仍未改口:“我儿子平素身体好好的,这街坊四邻都是知道的,就前日不知怎的迷了心窍买回了那贵死人的糕,吃了当晚就闹了。到现在两天了,药吃了不少,家财都用尽了,一点没见好,半条命都没了,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还不承认!就是在你们这儿买的!你们还想抵赖不成?!大家伙看看,这纸包还有这糕,难道全县城还有别家有得卖不成?”
冯时夏在那病恹恹的男子被拖出来的那一刹那,周围人对着她摊位指指点点的时候就醒神过来,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而是自己的生意出问题了。
她仔细分辨着周围人的话,终于拼凑出一个大概来,这男子是因为吃了她摊上的蛋糕才这样的。
食物中毒?
可是她对这男子没有什么印象啊?
她卖的蛋糕的价位真的是在县城的零食圈里算顶层的了,所以,愿意花钱买的大多都是有些家底的,而且回头的熟客居多。
里头并没有这样一位瘦弱的年轻男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没注意的生客,买了一两二两的。或者别人请他吃了。毕竟看他们的衣着和状态并不像舍得花这么几十文钱来买蛋糕的。
她也想过是不是来了讹人的?可是看那男子的状态真不像是装的,那没啥血色的脸是真的,额头还沁出了薄汗。
不会真的有人对自己这么狠就为了来讹她吧?这年代不仅看病死贵,一个治不好更是有可能死人的。
而且她心里直打突的是蛋糕就是短保产品,一个不好可能真会滋生细菌吃坏肚子。
“是呀,那可不就是只有哑娘子这儿才有得卖的吗?”朱氏扬声应和了一句。
“是呢,只有哑娘子这儿有这种油纸包的,上面还专门画了画呢~我儿子还喜欢,都收着呢,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确实,那糕都还在里头呢,这还能有假?”
第774章 自己没本事怪我啰?
“是啊,要是说吃坏人的是这里的糖块、油炸果子什么的,别的吃食铺子可能有得卖,偏就这糕只有哑娘子这里才有呢。我那姑子回娘家一趟吃上了还一个劲央我给她买呢,说我住得近。”
“这证据确凿,可是没得抵赖的了,只看怎么赔了?”
“可怜了学堂里那些个娃娃,天天来这,个个被哄得袋子精光了还觉着哑娘子散的一口吃食是好心。没想到哇——”刚刚还跟锯嘴葫芦般的彭屠户痛心疾首地摇着头,他怎么能放过这个踩一脚的机会。
“没想到哑娘子竟是这么个人呢~”自有人接了话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平素笑起来那模样真还骗了不少人呢,夸她大方、心善,也不知这背地里放了些什么才闹得人这般了。啧,想想都后怕。”
朱氏听着些墙倒众人推的话头,看着前面那张比自己年轻十岁的面孔,她的手隐隐在发抖,面色从那白粉底下也透出了红润,似激动又似愤怒。
还在她面前耍买卖威风呢,成日里摆出那副招人的模样,不好好听她的窝在村里别心气太高,这回可不栽进了大泥潭?
“哎呀,这人不是要倒了吧?怎么办?”
“得赶紧送医馆去。”
“哪个去?人老子娘都在这里呢?你要是碰上一手,但凡这人有了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怕是脱不了干系了。”
冯时夏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她也真担心是自己的蛋糕出了问题,见那男子像是支撑不住了,忙匆匆把台面整了下,抽出一根条凳朝老妇人递了过去,努努嘴示意给后边的年轻男子。
“别来这套!这时候要你假好心?!大家可别被她骗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头都不梳,不知羞耻,自家有男人还非得整日里出来扮可怜卖弄,怕是老早就打了那些个挑夫汉子的主意。可怜我儿被你哄得买这劳什子的糕,50文一斤,你咋不去抢?现在我儿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想抵赖,还来做戏?可惜我这个老婆子是万万不吃你那套的。”老妇人一把推开那条凳,言语间更是怒气冲冲。
冯时夏被这妇人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差点拿不住凳。她皱了皱眉,近旁本有那好心的男子想上前接一把,可中途听着老妇人的话不由得满脸不自在,反还退了一步。
好在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娘上前帮着接了凳,又扶那年轻男子坐下。
人群因为老妇人的话再次沸腾起来,女子做买卖本来没什么大说头的事情,因为女子在这里并不是不能出门,也没人规定不能做买卖。村里人家壮劳力都得把精力放到家里的田地上,闲时多的是妇人婆子带些家里攒的鸡蛋、编的草鞋和织的土布来县城卖。
只是像哑娘子这般年纪又有这般能耐且大张旗鼓正经做买卖的妇人少,大家初时也惊讶,后来见人做得像模像样不说,还半点不比男人差,都光顾着盯她搂的钱去了,旁的根本没人多往那里深想。
可如今被这老妇人这么一点出来掰扯,似乎好像确实就有那么些不同的意味了。
“不会吧?是真的存了那等心思的?”
“她家男人没露过面怕是有别的说头,不过百花节那几天,大伙都还记得吧?她着实好生打扮了一番,完全不像个村里的了。”
“那回我也瞧着了,当时大伙还玩笑说要不是哑娘子已经嫁人了,哪怕又聋又哑也少不了人惦记的,别说还有这么一手赚钱的本事。会不会,唉,我就说说啊,会不会她是真想搭上哪个好摆脱现在的婆家?”
“你们快别说了吧?这害名声的事能瞎传的么?要是你,你要是存了这心思,难道还会带自己俩娃子和一屋子牲畜出来攀高枝啊?哪个男人愿意给别人养儿子哦。”
“这倒也是。”
“许是人也不想真的怎样呢,就打算靠这脸皮挣回头客呢?那打扮打扮不是正应该的么?”
“你们把人也想得太污糟了吧?不说卖的东西怎么样,我看哑娘子眼神可正得很。”
“正什么啊?你可真单纯,要真正,她在这县城,咳,那些个关系能凭白就有了?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嗯?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王氏看事情发展到这,可真是糟糕透了,若真赔五十两,这娃子婆家还是他们猜的那么个情况,再加上这乌七八糟的名声,到时候怕是会要了女娃命了的。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就严肃起来:“大嫂子,有些没影的事可不好乱说的,我们都是正正经经做买卖的,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一样对待的。要真按你那说法,朱屠户家的娘子也没得活头了,那里来往的男丁可比我们这摊上还多呢。你这话说出去,也得看人朱家答应不答应?”
王氏这话一落,不少盯着冯时夏的眼光全都别有意味地瞟向了一旁看热闹的朱氏。
被这么瞧上两眼,朱氏还不跳脚:“啊呸,我自个儿男人读书识字,来一百个都没有比得上的,也不瞧瞧自个儿几斤几两,当是个男的我朱家就能看得上的么?我正经挣钱你们眼红了是吧?自己没本事怪我啰?你咋不回去问你老子娘怎的给你生了那么个癞模样?担心自个儿屋头的男人那就栓裤带上别放出来啊。”
说完,又朝王氏开炮,“这人找哑娘子麻烦,你这婆子朝我这儿拱火?!”
正要上前撕扯一番。
“你只拿了纸包和糕来,就说是吃了哑娘子这儿的东西吃坏的,哪个都没看到。这两样虽是少见,但费一番工夫也不是不能拿到,万一是你儿子吃了别的什么赖到哑娘子头上呢?且你说你儿子是吃坏东西,我们也没听哪个医师这般断过啊,谁人又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听了邻人报信就赶紧过来了的苏阮这时冲那老妇人质疑道。
大伙一听,可不就是么?他们啥都没看到,光听这老妇人一个人在这哭天抢地地喊,要真是诬了人就不好了。
“是啊,不说找了医师看过了,吃了药也不顶用,那你不若叫他们来作证?”
“你儿子买这糕时、吃这糕时可有见证人?”
只是这涉及到闹人的大事,他们还是先偏于相信这老妇人了,毕竟她儿子那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第775章 五十两
“我的老天爷啊……还有这样抵赖的啊……明明纸包和糕都在这儿,还说我没证据,难不成我儿买了点东西还要当街通报了才能吃么?我要是看到了,要是提前晓得是这么个闹人的玩意儿,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我儿受这等苦啊!”老妇人这回真是哭天抢地撒泼了,一屁股坐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然不顾什么脸面了。
那样子倒让不少人心虚了几分,确实,谁家买点吃食还会想那么多呢?
这般找人要证据是真的没理,可不找的话要是有个万一呢?
“我苦命的儿啊……药都不知喝了几罐了都没见好啊……这些个黑心的还不想认啊……你要是走了娘可咋办啊?娘不弱跟着你去了啊——”老妇人哀哀切切地就地挪到了年轻男子身边,不断拉扯他的手臂哭嚎,嚎着嚎着忽然转头目眦欲裂般厉声朝冯时夏比划,“现在赶紧的赔钱,五十两银子拿来,不然我就要你给我儿抵命!”
“你敢!”赵弘诚上前一步,一个魁梧的身子只一瞬就挡住了那道直射过来的恶毒目光,攥着拳头气势全开的模样哪怕在背后都能看出凶得很。
冯时夏心道初见时还以为对方要以强凌弱确实是误会了,这才是这人真正的另一面。
怒骂声、哭泣声、窃窃私语声、狗吠声……声声交杂入耳,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她紧皱眉头,静静把俩孩子拢在身边不让他们出声,仿若事不关己地视线在那老妇人和年轻男子之间来回打转,那种古怪的违和感一直没下去,直到这妇人表现出这番不管不顾的样子,似乎要拼命却又似乎在向她要钱?
或许真的有些蹊跷的。
如果真是她这里的吃食出了问题,该怎么承担责任她都愿意承担,治疗赔偿她都没有二话,可如果不是,她可不愿意白白被人诬陷,毁了自己品牌的信誉。
因为真要出了这档子事,她做吃食生意这条路就基本到头了,谁都不敢花钱在一个出了食品安全问题的摊位上再冒风险。
她自己各方面都那么注意了,断然不会把自己目前仅有的路让别人堵了。
周围人都被老妇人癫狂的样子给吓着了,有感同身受跟着抹泪的,有愤愤不平指责冯时夏仗势欺人的,最让人惊讶的还是那五十两赔偿款。
“我没听错吧?这老婆子是要哑娘子赔五十两啊?”
“我的天,这怕是赔不出来啰,哑娘子那副样子,自个儿手里有一两银怕就顶天了。”
“你还替她想!这人儿子都这样子了,换你随便三五两打发了能答应?!要我说,真是她这里吃坏了人,那就活该!”
“可……”
“哟,五十两?!嘿嘿,怕是你母子俩双双把自个儿卖了都换不到这么多钱吧?顶天二十两,一个太老,一个太弱,啧啧。”站在年轻男子后方的刘达突然欺近,弯腰围着两人就上下打量那么转了一圈,似品评般嬉皮笑脸地打诨道。
这番做法虽有些侮辱人,但刘达本来就是个二混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住这片的和在这片做生意的大多都知道,为此大伙也没多在意,至多给他一个白眼。
可他那话倒是被不少人放到了心里掂量,这也真没害了人命去,或许过两天这人就好了呢?要五十两确实有些离谱。
而且就像刘达说的,哪怕买个人,年轻且稍有姿色的女子一般才二三十两,年轻男人还不如年轻女人值钱,身体强壮的汉子也就十几两,怎么都用不上五十两。
“呸,我儿子以后可是要选官当大老爷的,五十两都不值得?要不是眼前他还有命在,五百两我都说少了!”老妇人朝刘达啐了一口。
“哇,大老爷?敢问这位夫人,您儿子在郡城哪家学院就读啊?青莲还是会文啊?”刘达拱手作态,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只嘴角噙着一抹讥嘲。
不是他看轻人,就这小子双手粗糙、衣衫不整、胆小如鼠还发着抖的模样,离那只是个初等生的蔡田都不及,更遑论是天资聪颖的高等生。
读书人最是讲究,不说穿着多气派富贵,哪怕就是破旧,也不会像这样随便从腌菜缸里捞出来的样子。
他们最不同于常人的就是那股浑身都掩不住的气势,能读书的多少都是有些家底或者才智聪敏过人的,这两类不论哪种,哪怕就是个刚入学的小娃子,跟常人相处时往往不自觉都会显出点骄矜来,再平易近人的都绝不会是这等缩头缩尾的模样。
高等生?
怕是在做梦!
大话说得都不怕闪了舌头。
众人跟着摇摇头,觉得这老婆子是被儿子的病刺激得疯了,开始说胡话了。
结果老妇人也谁都没再搭理,端出一副不屑与他交流、高高在上的姿态。
冯时夏瞧着那凳上的年轻男子身形似有不稳,略琢磨了下,不论这事情的结果如何,这人最好还是不要出事得好,尤其现在还在她的摊位前。
她倾身上前拍拍屠户小哥的肩膀,示意他去医馆找个大夫来看看。
赵弘诚却有些惊讶,难道这人真是吃糕吃出问题的?
赵弘诚却迈步先向那老妇人走去了,他沉声跟人交涉道:“你儿子这模样我们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我阿姐的意思是请个医师先来看看,免得出什么岔子。如果最后医师和其他证据证实你儿子确实是吃我们摊上的糕吃成了这样,这诊费和药钱肯定我们出。如果不是,一切费用和后果你们自负,你同意不同意?还有,不要再胡言乱语坏我阿姐名声!”
“是得先找医师,这人看着要不好。”
“不会真死在这吧,哎呀,我好怕!”
“别怕别怕,青天白日,这么多人。那人看着脸白,我看还是有几分气力的,至少还坐得住。”
“你快同意吧,你不说你儿子之前吃药都没吃好么?哑娘子还识得万寿医馆的医师呢,说不好让秦医师来看看,你儿子就治好了呢?”
“没错,有医师作证,至少他们想抵赖都不太可能了。”
“是啊,万寿医馆有秦医师在,你还怕你儿子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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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 吃死人了
谁知,那老妇人听着“万寿医馆”“秦医师”几个字,反而拒绝得更激烈了:“不!不行,我不同意!我儿都看过医师,开过药了,没什么用。再说,她素来就跟秦医师交好,谁知道到底会看出个什么结果?我家里都已经分文没有了,到时哪有钱来付诊金药费?我的儿啊,证据都这么明明白白,他们就是黑心地不认呐,还想编造证据冤枉我们啊!你是瞎了眼才被这坏了良心的毒女人哄了买这糕啊!”
“让开!让开!!”闻言,来得晚一直外三圈怎么都没能挤进去的秦艽拼了命的钻到最里头,指着坐地哭喊的人发狠道,“你这不知好赖的婆子,哑娘子好心指路救你儿子,你却暗指我们串通一气。我师父和万寿医馆的清誉岂容你这样污蔑?今日就是你儿子死在这里,我们万寿医馆也不会给你医治的!!”
事情回到十分钟前,万寿医馆内。
秦艽正思索着过几日怎么联合师兄再寻师父来哑娘子摊上采买点吃食呢,就见一陌生的小子气喘吁吁跑进万寿医馆扔了一道雷“哑娘子的摊上吃死人啦”,然后就跑了。
当时他正在堂前领病患就诊呢,听得可是清清楚楚。
下意识就拔腿往后堂找了师父。
谁知,师父就那么看了他一眼,平平淡淡“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秦艽都傻了,摸着后脑勺问:“师父,你不去看看吗?”
“人都死了我还去看什么?”秦常山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掠过小徒弟一眼,又皱眉道:“没事做了?你很闲?”
“我,我没有……那我先回堂前了?”秦艽嗫嚅着,小心翼翼地再问。
“嗯。”秦常山看都没看他,继续研究医书去了。
秦艽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到前堂,百爪挠心般地看着因为这一爆炸性的消息同样喧哗起来的众人。
渔阳县上万人,每天出的事情不少,死人也不算特别罕见,只是吃食摊上吃死人还真不常见,尤其这摊还是前段时间特别引人关注的哑娘子。
人残志坚行事怪,还大胆地摆了摊,研制出了许多新鲜吃食,列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规矩,定了比吃食店铺还高的价。
好在味道还不错,大家还算买她的账,西街好多人家隔三岔五会吩咐下面的人去瞧瞧有没有新品,若有,定是要带一些回来的。
不然,若朋友聚会时问到,哑娘子摊上出了某某那么久,多么多么好吃,你都没吃过,那就很没面子的。
县城的吃食铺子一年到头就那么几个花样,虽然味道一样不差,但大伙真的都吃腻了,这会儿冒出一个哑娘子,做的东西新鲜,人又不一般,无论哪方面都容易让人有谈资。
只是之前吃得多欢,此时就有多乱。
“哎呀,我今儿早上刚抢到一块那新出的带果酱的糕呢,本来是给孙子吃的,孩子孝顺,非让我先吃,下回再给他买。这可咋办啊?”
顿时,前堂里有一半的人都惊慌起来,好几个要求重新把脉的,有人甚至马上就觉得肚子或头不舒服,还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了。
医馆的医师无奈把了几个,结果除了紧张过头,个个都没事。
“诸位不要惊慌,你们除了以前的旧疾,其他个个都好好的。真吃了不好的东西,一般几个时或一天内就有不适,可能呕吐、腹痛、腹泻等。这种只要及时看诊吃药一般都能痊愈,少数身体强壮的也会自愈,极少有生命危险。”宋黄柏到柜台边拍拍算盘引得众人注意,朗声宣告道。
“要是那吃食里有毒呢,说不好过些天我就突然发病死了呢?”还是有人惴惴不安道。
这下大家又开始哗然,不仅忧心自身安危还纷纷担心起自己的亲眷朋友,甚至有人开始怒骂哑娘子的歹毒。
“如果是慢性毒药,没有那么快发作,发作了一般也不会立刻要人命。而且中毒多少会有症状,可我们刚刚从看诊的几位身上都并没有发现什么,脉相也无中毒迹象。真要有万一中的万一,不用一两天,县法部、医部的人会审理结案并出告示,到时会通知大家来就诊的。现在一切都未有定论,大家请勿过分担忧,也不要随意听信谣言。”宋黄柏依旧不疾不徐温声道。
“是呢,我们医馆里大伙也都吃过哑娘子那儿的零嘴呢,要真有什么,我们肯定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挽救并告知各位的。”尹云松也站出来宽慰众人,他内心底是不太相信哑娘子这样一个对狗子都那么善待的人会是一个用吃食害人的人,不过可能有什么巧合也说不定,这种事他们碰到的不要太多。
大家一听,这话确实也是,听说哑娘子给秦医师都送过不少回吃的,总不能秦医师自己有事都不知道吧?而且医馆里的人看起来都不怎么担心,他们可能真是想多了。
许是宋黄柏的淡然感染了人,许是尹云松的角色转换起了作用,许是万寿医馆的名头有保障,总归大家是稍稍放下心来了。
可稍微放心,不代表彻底放心,万一那毒性还轻,还早没被查出来呢?
什么都不好说。
另一方面,这事仔细想就怎么都不对劲。因为医师都说如果是一般吃了些坏东西,通常不会死人。看起来哑娘子也不是下的致命毒药,不然绝对不可能只一个人出问题,而医师又说慢性毒药一般也不会那么容易致死,那这人到底怎么死的呢?
谁会知道这只是消息经了多人之口越传越夸张了而已,大概如下:
——“有人来哑娘子摊位闹事,说是吃她卖的糕吃了出了病,吃了药也不见好,看起来像是要死了。”
——“什么?有人吃哑娘子摊位上的糕吃得要死了?”
——“什么?有人吃哑娘子摊位上的东西吃死了?”
——“什么?哑娘子摊位上吃死人了?”
在万寿医馆收到这消息的同时,这消息以同样的速度和传播方式到达了东城门,门楼上身姿挺拔的孟大勇听了手下士兵的传讯后踟蹰了半晌,吩咐了那人几句后转身面向菜市街的方向,一张脸绷得死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777章 做来看看
说回到万寿医馆,大部分人都没事,只一人出事,而那人偏还死了。
难道哑娘子单单跟这个人有什么仇怨?医馆里冒出这一想法不在少数,他们一边派自己的人前去打探消息,一边八卦地讨论着哑娘子的人生可能有什么样的跌宕起伏。
而且,之前少部分人传的哑娘子跟秦医师多有交情,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不然怎的那头出了那么大的事,这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就诊的全没心思就诊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闲下来了或者说让自己闲下来了,秦艽挨挨蹭蹭挪到宋黄柏身边,软糯又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师兄?”
“行了,要去就去吧!做的这副样子作甚?”宋黄柏极不自在地撇开脸肃声道,转头见人真就拔腿往外边要去了,又忙把人拽了回来叮嘱道,“去了不要惹事,不该掺和的事别掺和,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安安静静地看,看完就早点回来,可知?还有,若闹将起来,不要傻傻地站那白挨了打,自己要知道避开。”
“哦。”秦艽觉得今日的师兄肯定有哪里不对了,不然怎么还会关心他了呢?
时间回到秦艽现身怒斥那老妇人后,围观人群一片喧哗。
“啧,本来还有些希望,现在好了,可惹到人了,要是她儿子其他医师真看不好,万寿医馆也不给治,还能有救?”
“哇!万寿医馆的人?谁啊?”
“不知道,诶,你认识吗?”
“你问我?我哪去过万寿医馆啊?”
“我知道我知道,问我呀!他是专门给秦医师背药箱的药童,我在路上见过两回。”
“我说怎么有点眼熟。”
“一个药童敢这样说话?他说的话能算数吗?到时万寿医馆还真能见死不救?”
“啥药童啊?你们知道个屁!那可是秦医师的徒弟!我在西街可听人说过的,还有人喊他秦医师呢~一个姓的,想来还有更深的亲缘关系呢~”
“呀!这婆子这回可糟了,当人面这样说,怕是万寿医馆真不可能出手的了。”
在大部分人都感叹遗憾老妇人言语不慎给自己断了后路时,刘达摇头叹道:“怕是这人根本就不是吃糕吃坏的吧?所以才不敢叫医师来看,更不敢叫万寿医馆来看。”
有人同样心有怀疑,有人却仍不认同。
“话虽这么说,哑娘子确实跟秦医师关系不俗……”
“嘘,快别这么说,要是被人知道了,你以后有个万一想求医都不能了。”
“嗤,快得了吧,真就是我马上要死了,轮得到我?西城那些个富户权贵怕是家家都排着队呢,而且就算请来了秦医师,我家也付不起那个诊费,还不如一死得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哑娘子不都请到了吗?”
“她?跟她比,谁能有她那运道?秦医师、齐船主、城卫队、街管队……啧……”
“我也不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们自个儿想想,平素大家吃了放坏的饭菜,往茅房里跑个几趟也就没事了,哪有像这般严重的?”刘达接着跟左右道。
这番话倒是让不少人认同,这年头食物珍贵,一点东西都舍不得浪费,平素不会有剩的饭菜,但年节或者办宴席的时候难免估计有差,只要不是大热天,荤菜分着几天吃都是常有的事。
还有保存不好发霉变质的粮食,大部分人也是舍不得扔的,洗洗晒晒接着吃,所以,一年到头难免有几回闹肚子的情况,可确实没听哪个说过就因为这个而死人的。
“谁又知道那糕里头是不是添了别的要命的东西呢?”有从医馆里过来的人不免提出他们的潜在担忧。
“可不是呢?不然我儿子能病得这么重?你敢让这娘皮当着大家的面做一遍?看她有没有做手脚!”老妇人恼恨刘达的多管闲事,被人一提醒,脑子一转,跟着道。
“是啊,让哑娘子当场做一回呗。”
“就是,做来看看就知道了啊。”
人群里起哄的声音接二连三,这糕味道好,又这么值钱,虽然大家都知道如果今天哑娘子公开做了这糕,就算他们学会了,在县城也没办法拿出来做买卖了,但他们再不用花大价钱,自己在家就能随便做了吃,多好。
还有,县城不能做不代表别的地方也不能做,就是他们自己不做,拿这方子跟外地的亲友换点什么,都是很不错的。
一想到这,个个内心都不由得火热万分。
“一个个想得倒美呢,你家的秘方是能随便给人看的?”赵弘诚毫不留情地拆穿众人的面目,利刃一般的目光地扫视众人,“什么只要我阿姐做一遍糕就能证明这婆子儿子的事和我阿姐无关?若事先弄了别的东西在水里、米里、粉里呢?或者事后沾了什么呢?糕有没有问题跟怎么做出来的有什么关系?!我看这怕真不是吃坏东西了,根本就是要方子来的。”
“就是,真想下毒,能这么容易被你们看出来?”秦艽跟着嗤笑道。
他本来是不相信哑娘子的摊位会发生吃死人这种事的,才非要来看一眼,后来见人还活着反倒疑虑是不是真被倒霉的哑娘子碰上这种事了。可现在他满心满眼就觉得这老婆子可恶,想都不想地就站在了冯时夏这边。
“大家快听听呐,他们不都承认自己用了看不出来的阴险法子给我儿下毒了吗?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可怜的儿子啊——”老妇人立刻不再谈方子的事了,强词夺理将矛头再次对准赵弘诚几人,嚎得更大声了。
“胡说什么?!哪个承认了?!明明是你们狡诈,想逼我阿姐的方子!”连算是好脾气的赵弘诚都被这胡搅蛮缠的无理婆子惹恼了,攥着拳头就想挥过去给人点教训。
“唉呀,快看呐!打人啦!!黑心肝的不仅毒死我儿子,还要打死我这老婆子了啊!仗着自己有秦医师撑腰,就要把我们母子害死了啊!我的老天爷啊!真是没有天理了啊!”老妇人瑟缩着,表现得十足畏惧,却又音量不减地喊了起来。
“闭嘴!我师父跟哑娘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秦艽不由自主地就喊了出来。
第778章 陷入僵局
这像是真话,又像是被拆穿后恼怒才极力否认。
跟冯时夏熟悉的刘达、赵弘诚、王氏等几人有点征然,众人一时更是无从分辨,只对着赵弘诚、秦艽和冯时夏开始更明目张胆地指指点点。
“别动手!”
苏阮对这种无赖婆子也厌恶至极,恨不得上前啐几口,不管她儿子是不是吃了这儿的糕吃出了病,这老婆子都肯定还别有用心。起码不能让大家现在就对大妹子印象更差,不然到时候有理都变成无理了。
她理智地上前阻止了赵弘诚的冲动,转头跟那婆子道:“那既然你不相信万寿医馆,万寿医馆也不打算给你儿子看了,想必哑娘子也不会勉强。好心当成驴肝肺,谁爱揽这等事?说实话,你儿子就是立时死了拿不出证据也跟她没关系。可你也没关系吗?那不如请其他医馆的医师来看。而且你一人说的话总不如医师说的让大家信服,你总不能说全县城医馆的医师都跟哑娘子有关系吧?”
“是啊,还有别的医馆啊。”
“是啊,万一别的医师给看好了呢?”
“是啊,就让医师当场诊断,让他们死心啊!”
“我都说了,我儿子已经看过医师了,吃药吃不好了,谁知道其他医师还有什么本事,能看出个什么四五六来?要是把我儿子治死了,你能抵命吗?你的命能有我儿子金贵!白送我都不要,呸!证据摆明了全都在这,你们就是想抵赖,说什么看医师,我们是没有你们那么大的能耐,认识什么大人物,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大家都是有眼睛,你们赶紧的赔我五十两!”老妇人先是一副要跟所有逼她找医师的人拼命的架势一个个看过去,似乎要记住这些面孔,后又恶狠狠地盯着冯时夏几人道。
这回谁都没敢再劝,默契地都不吭声了,反正本来就事不关己,可要是真因为自己插嘴,到时候来的医师把她儿子治死了,他们可不得担责任。
尤其那年轻男子看着更虚弱了,旁边的人都不知道该不该伸手扶了,生怕自己伸手一碰着,那人真就当场断气了。
场面顿时陷入了僵局。
在这之前除了让赵弘诚请医师,冯时夏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呆在摊位后,连秦艽出现,她都没有什么反应,还阻止了两个孩子想上前相认的冲动。
因为秦艽并不是赵弘诚请来的,也没有给那年轻男子看诊,跟她设想的发展完全不同。
这件事事关重大,人太多太乱,她根本听不太清更听不太懂大家分别说的什么,这对她很不利,她更不敢轻举妄动,以免造成不能挽回的后果。
而大家似乎也基本忽略了这个主角,毕竟这人又聋又哑,她听不到又说不得,这么复杂的事怎么好沟通呢?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了给她出头的赵弘诚身上,权当他的发言就代表哑娘子了。
朱氏也挑挑眉,看向跟周围喧闹的人群似乎格格不入的冯时夏,想知道她到底要拿这动不得又有纸包和糕点作为证据的俩母子怎么办?
这时,大家都安静了很多,但又不肯离去。
谁都想知道这事的真相或者说这场纷争最后是什么结果,尤其在听说万寿医馆跟哑娘子没什么关系了之后。
万一是真的呢?那齐船主呢?城卫队那边呢?是不是他们都其实跟哑娘子也没关系呢?
这个想法让他们不由自主将自己的身份抬到了村妇哑娘子之上,买卖做得再好不还是一个在县城毫无根基的下等村民吗?他们中或许有的人从之前几个回合中更倾向相信哑娘子的无辜,但却也更有兴致来等待这场结果。
或者说他们甚至更希望哑娘子是被冤枉且溃败,仿佛这样就能从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县城人这个身份上告诉自己,哪怕这人赚再多钱还是不如自己。
冯时夏脑子里一直在转着那老妇人说的话,她一遍遍从中摘出自己能听懂的词,琢磨一遍又一遍,可她几乎只能明白“钱”“吃”“药”“蛋糕”“两天”“买”“卖”“纸”等这几个常用词,有的反复一遍遍出现。
忽然,她好像记得这个老妇人提过“50”“50”这两个数字,联想到老妇人的不对劲,还有后来似乎说想知道自己怎么做蛋糕的,她整理了一遍思绪。
捏紧拳头,看着一脸兴味却又莫奈何的众人以及替她一直说话的赵弘诚众人,本想把两孩子交给卖菜大娘,后来还是牵着一块了,勇敢地走出了那个被大家不由自主隔离的区域。
本来还寄希望于医生过来能直接就有个结果,后来见到屠户哥没请医生,而药箱童出现后什么都没做似乎同样很被动后,她一下子就醒悟了。
这里没有化验室,很可能根本无法直接分辨那年轻男子表现的症状到底是不是食物中毒,或者说即便是食物中毒也不能完全验证就是这残余的蛋糕中的有害物质导致的。
医生来了,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只能缓解年轻男人的病症发展速度,而那老妇人根本也不想医生来,她感觉到了。
她做了该做的,但既然这男子的亲人都不顾他的安危了,她也不用做圣母了。
总不可能他们真的拿命来换。
有问题,只能赌一把了,但她觉得自己的赢面还是有的。
有了不少好事者的积极传播和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以及哑娘子本来的受关注热度,好些无所事事的人循着消息找过来了。
街上闲逛的人少了,时间又临近下市了,好些店家干脆把自己的铺子关了也赶了过来。
反正这么闲没啥生意,不如看会热闹。
东大街、日杂街、南大街、西大街,各方汇聚了不少人往这边赶,不明所以的人看三三两两的人都步伐匆匆往一个方向去,打听打听着就也跟着去了。
谁都没料到这事闹得会这么大,半个县城的人几乎都看热闹来了,把整个菜市街围得水泄不通。
饶是薛进接到消息愣了会,后冷着脸就立马赶来的时候,冯时夏的摊位也里三层外三层早就没地下脚了。
第779章 旁观者
他凭着自己的身份才不断换得位置往里去,但这一动就好些位置要动,等人群再合拢来,根本就不是刚刚那个样子了,为此,他不知道自己背地里可挨了不少白眼。
可等快走到内圈,他设想的两方打得不可开交、遍地残渣碎叶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甚至那个最应该被关注的主角就跟没事人似的,仿佛事不关己,连动都没动。
莫名地,他就也没动了。他倒想看看,这个不太一般的女子除了做吃食外还有什么能耐,或者他更期待对方先恳求他的帮助才是,他一个堂堂的队长上赶着帮人解决麻烦的吗?
说难听点,他只要把看热闹的人群驱散,对于这种个人恩怨,只要不造成城区建筑的损坏、出现流血或群体斗殴的恶性事件,他完全可以不出面。
可终究让他失望了,那女子任何动作都没有,帮她的几人似乎也无计可施,连秦医师的徒弟都出面澄清他们和哑娘子没什么关系,局面停滞了。
他皱皱眉,觉得有点厌烦,但还是准备出面将这场闹剧终止,一切按程序办理即可,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由不得他控制。
可就在迈步的瞬间,那女子动了,在他都觉得除了强制搜查双方证据之外没有什么法子的时候动了。
鬼使神差地,他又退了回来。
而比薛进来得早一点的是麻子,他现在一闲下来几乎都要来菜市街转转,尤其前天得知自己并没有被厌弃且在冯时夏这里如愿干了一天活后,他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天也高了,云也白了,空气也清新了,鸟儿的叫声也悦耳了……
他那些弟弟妹妹都说他高了一点,还好看了一点。大头也说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跟他们不一样了,说看眼睛就知道了,他对着水看了一会儿,他也觉得自己现在最好看的就是眼睛了。
大头在得知之前是一场误会和他当天得到的报酬后也愣了半晌,之后拍拍他肩膀说替他高兴,还大笑着表示如果混不下去了,那里始终有他的位置。
他也很高兴,真心的。
他到达现场的时间甚至比苏阮和刘达还要早点,因为他哪怕知道今天可能没什么用得上自己的机会,但也始终就在近旁。
因为在昨天奔波找活的路上,就有某大户的奴仆当场认出他来,问他是不是在哑娘子摊上帮卖东西的那位,得到肯定答复后便特别给了他一个跑腿的机会。
那是第一回,除了卖苦力这种活计外有人不嫌弃他的样貌用了他。
都是因为那个人,全部都是。
在那一刻,他就决定了,自己只在哑娘子不出摊的时候到外边找活,其他时候他就守在旁边,只要哑娘子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就去,他就做,不管做什么。
他决不会把机会让给别人。
所以,几乎是阿元和豆子喊出专属于他的那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冲过来了,后来发现是误会才止的步。
赵屠户也在,用不上他出手,他就在旁边默默看着,到那婆子侮辱哑娘子的名声,他恨不能上前撕烂她的嘴。可他也知道,若自己贸然冲出去做点什么,旁人就更有话说了,他便一直忍耐着没上前。
吃坏了肚子算得了什么,他绝对相信哑娘子不是故意的,要么是无心之失,要么是他们自己没保管好东西造成的。
反正大不了赔钱给那子治好就行了,顶天一两银子。
说什么治不了他才不信,吃了不好的东西闹肚子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根本连药都不用吃的。他们中也曾有如这男子这般严重的,折腾得厉害,还痛得狠,实在受不了去医馆想拿点药,却因为一般的医师诊金至少都要00文,他们出不起才没看,但那人后来也没死,熬几天也就过去了。
他本来想上前揭穿这个事的,但他自己一没有什么身份,二没有什么实质证据,且这里还有很多认识他、了解他过往经历的人,怕是不会信他。
最关键的是他只能证明这人不会死,却无法证明这人不是吃了哑娘子摊位上的零嘴才这样的,甚至容易被别人用他说的例子反证这人确实是吃错了东西才发病的。
帮不上忙也不能帮倒忙,犹豫再三,他还是保持了沉默。
但不管怎么样,说什么赔五十两,这根本就是讹人。
哪怕这人真死了。
他们这种人见过和分析过的人可比一般人多多了,就像达子说的,他同样不信那人是读书人。
不是读书人就那样麻秆似的能值五十两?那人活一辈子都可能挣不到五十两。
他一直紧盯着哑娘子,现在大家看起来都没有办法,也没人敢动那母子俩。他想好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哑娘子被迫承认那人确实是吃了她卖的东西才生病的,然后得赔钱。在那之前他必须出面提醒哑娘子这人八成是不会死的,让她不要轻易答应赔那么多,因为就如哑娘子这般好的摊生意,他觉得短短一月的时间都不可能赚到五十两。
拿什么赔?他跟哑娘子三人打的交道多一些,不如其他人那么悲观,他知道哑娘子母子三人吃穿是并没有被苛待的,而且比一般人家还要好,几乎他看到的都是细粮的食物。
但他同样相信,她婆家和男人并没有待她多好,不然他们真的忙不过来的时候怎么没一人来帮手?除了那天来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
那么哪怕她挣了些钱,大头应该都不会是自己的。如果出了这样的祸事,想来那些个人更不会管她了。
万一生意再做不下去了,50两就得赔一辈子,这是他怎么都不愿看到的。
所以,当赵屠户和胖大姐他们发现哑娘子的行动围上去时,他也借机赶在众人之前围了上去,抢占了个比较近的位置,思考着怎么向哑娘子暗示这个信息。
哑娘子一动带动了所有的围观人群,瞬间大家都往前走了两步,都想看看她这个时候走出来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第780章 哑娘子疯了
冯时夏并不打算做什么,只是要问这两人几句话而已。
她一步步向那老妇人走去。
“就是,早就该过来拿钱赔给我了,我儿子被你们害得这么惨,是五十两换得回来的?!你们这什么吃食摊就不该开,弄出这害人的事没得让娃娃都跟着学坏了。我看你这模样,不如回去老实织布绣花,说不得也能卖个好价钱。我老婆子可是掏心掏肺跟你说的实话,看在你比他们几个稍微讲点理的份上。”老妇人顺着周围人的目光看向徐徐走来的冯时夏,顿时就不嚎了,利索地爬起来,志得意满地抬高了下巴。
“哑娘子真打算赔那老婆子钱了啊?五十两?”
“不会吧?就这样?”
怎么说呢,人就是这样奇妙的生物,本来大伙还站在老妇人的立场想,但这会儿瞧着她可能真的就得了这五十两的赔偿了,心里却又怎么都不得劲。
活像那钱就是从自己口袋拿过去的一样。
“哎呀,五十两太多了吧?我看顶多赔个三五两就了不得了。”
“就是,而且那证据确实不好说到底是不是啊,怎么就赔钱了呢?”
“这性子未免也太软了些,人家说赔就赔啊?人家要多少就给多少啊?啧!”
冯时夏丝毫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和讨论,她在老妇人身前一米处站定,瞥了一眼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下却已经支持了十几分钟的年轻男子,祈祷他能再多坚持几分钟。
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好在她经常打交道的几个大多都在,摸摸有点被超常的人流量吓到的俩孩子,视线对上依然帮她撑着局面的屠户小哥。
接下来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她半蹲下来,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纸笔,把残留了干涸墨汁的竹节根拿了出来,从小家伙的葫芦里倒了一点茶水调和好。
“不是要赔钱么?哑娘子拿纸和鸡毛这是做啥?”
“啥鸡毛?那就是哑娘子用来写字的,少见多怪!”
“……,那你知道哑娘子要写啥?”
“我猜是没钱准备打个欠条。”
“哑娘子还认字?!”
“咋不认呢?少见多怪!”
“……”
大家都知道哑娘子又聋又哑,所以前半场辩论根本都没把她算进来,这会儿见她拿出纸笔,有见过她认字的人或者以为她认字的人都觉得她是要写欠条了。
大家左看右看,不约而同低声询问谁会认字,得到答案就把人拖到前头来,想让这些识字的帮着看看哑娘子到底会怎么写这张欠条,至于她卖的糕是不是吃坏了人反而都没几个讨论了。
“咋?欠条!我老婆子可不认欠条,你这儿生意做这么好,东西都上百文一斤,不得每天卖十好几两银子?就五十两能拿不出来?!你可别给我来这套,我就只要现银!没有银子,一张破纸能给我家换吃的还是能给我家换药啊?!你这就是要我儿子死啊!”
“好哇!原当你还讲理呢,没想到心肝更是黑透了的,想打了欠条一辈子不还?想得美,你要是敢不还,我就跟到你家去,看你婆家到时候还要不要你这种害人的祸家玩意儿?”
听着大伙议论什么欠条的老妇人却站不住了,先搏一番同情之后接着出言威胁,甚至扑上来准备抓挠撕扯冯时夏一番。
“你还想干啥?!还想打人不成?!”赵弘诚一拦一推再次将人挡下。
刘达在后头不咸不淡咂咂嘴:“一天十好几两?当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从天上掉啊?”
虽然围观的人都猜测冯时夏赚得不少,但多少都是能估摸出来的。十好几两根本没人信,她每回就背那么些货来,全卖了都没那么多钱。
而且要真是赚十好几两一回的话,傻子才一直摆摊啊,买或者租个铺子难道不好吗?
反正她做的那些个东西大多也只有有点钱的才吃得起,离开菜市街换个门脸一点不耽误什么,可能还有更多人去呢,毕竟好些个讲究的人家自己是不会上嘈杂、拥挤又味道不好的地方来的。
而且有了铺子就再不用遭受像葛天那样的小人的欺负了,总归是好处多的。
冯时夏抬头就那么对那老妇人笑了一下。
老妇人却好像被什么东西从背后盯住了,遍体生寒,她不由自主地垂眸退了半步,再看过去,哑娘子已经低下头了。
众人见哑娘子镇定自若地用她那神奇的鸡毛笔在纸上开始写,纷纷屏息凝神地弯腰凑了过去,都想第一个瞧个明白。
“咦?不是写字嘛——”
“这是画画呢?我没看错吧?”
“要我说,哑娘子这画着实是太丑了些……”
“欠条不打了?这时候还有兴致画什么画?难不成哑娘子被这婆子一时逼疯了?!”
“啊?不会吧——”
赵弘诚和、苏阮、秦艽等几人都跟着把心提得高高的。
可看来看去,冯时夏真的在画画,而且是画她独特风格的那种。
没错,冯时夏是在画画,她还不想暴露自己不甚流利的语言,字也还认得不全,她想提问便只能通过画画了。
她还是画的火柴人来简单代表中心事件最关键的三个人物,画中的自己站在台板后,另外一边一大一小,代表对面的一老一少。
她挥手驱散了过分凑近让她有些呼吸困难的围观群众,跟着招呼了在场的几个“翻译官”,分别指他们给认了谁代表谁,想想她又稍微加了两笔,添了发型,这下肯定不会错了。
第一个问题。
“中间有太阳、月亮、太阳、月亮,白米?鱼钩?镰刀?太阳、月亮、太阳、月亮?哎哟,这画的啥哦~天上不就只有一个月亮一个太阳吗?还只能看到一种。哑娘子这怕真是疯了哦~”
“有点眼熟啊。”
“诶?这不就是那个,就是那个,那个,那个……”
“那个啥啊?”
“那个,哦,那个她卖的吃食纸包上都画过的么?告诉我们几日以内能吃的那个?我买那回她还一直给我比划来着。”
“是哦!有点像?那这是一、二……四天?但中间那个鱼钩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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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章 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赵弘诚几个还没反应过来,围观的人都饶有兴趣地纷纷先开始解起谜来了。
主要是跟哑娘子有关的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其人行事做法往往不走寻常路,格外出人意料,周身遍布谜团,个个都对她好奇得狠,不然今天这热闹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看。
“第二幅,哇哇!我知道,这肯定是画的他们在跟哑娘子买东西!”
“别叫那么大声,耳朵都聋了!那个大家都看得出来好吧?”
“你这是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你可别吓唬人啊,我跟你说。你做的东西吃坏了我儿子,就得赔钱!五十两!!赶紧的,我没那么多工夫跟你在这叨咕了。”
附近来了超乎想象的围观群众,这哑娘子还这般淡定,难道还不懂她来干嘛的?
老妇人不知为何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再次胡乱比划了番,并迭声催促着。
赵弘诚没理会老妇人的叫喊,聚精会神地盯着纸上的两幅画看了半晌,一时也摸不清阿姐这是准备干嘛,直到对方站起来指指他的嘴巴,又指指后边那两人。
“阿姐?你是想让我跟这两个人说话?”赵弘诚试探着道。
冯时夏眼睛一亮,点点头,指指那问号。
赵弘诚瞬间有了信心,身板都挺直了些:“鱼钩?”
冯时夏眼睛一鼓,摇摇头,又指指小数点。
“米、谷子、麦子、豆子?”旁人见赵弘诚猜对了一样,也来了兴致,劈里啪啦大声抢答了一连串。
冯时夏循声扭头轻飘飘地看了那人一眼。
“芝麻?”那人更是兴奋得声音发颤。
冯时夏默默地又扭回头去。
这些人怎么就只知道吃的?
她之前在书店看到书里好像是有标点的啊?
“天?星?”刘达跟着琢磨。
太阳、月亮、天和星星就是一起的,大伙觉得很有道理,跟着附和道。
冯时夏摇头。
“秤上的星子。”经刘达一提醒,麻子联想到这个,称跟买卖有关,而且星子就是这么一排点的,越想越激动,他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
“对对对!”
“这回总该没错了。”
冯时夏继续摇头。
“土里的沙子?”苏阮指指地上。
冯时夏还是摇头。
“麻……麻子?”秦艽声音很小,头也不好意思地盯着,但手指却坚定地指着麻子的脸。
冯时夏无奈地叹口气,把他的手轻轻拍了下来。
“阿诚哥哥,那不是鱼钩呢!是,是那个,那个,夏夏问要走哪条路!”小豆子仰头看看周围一圈抓耳挠腮的大人,焦急地扯了扯赵弘诚的袖子。
他还清楚地记得夏夏第一回给他和阿元画了这个,他也猜的鱼钩,但是猜错了。
于元跟着使劲点点头,侧头偷偷瞅着夏夏的反应。
冯时夏把俩孩子的头压下去,望着面前一圈她寄予厚望的人,扯出一个面无表情的笑。
她怕是要栽了,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沟通会这么困难,说好的心有灵犀呢?说好的心领神会呢?才第一个问题就卡住了?
“到底是啥?”
“这也太难猜了吧?”
“哑娘子你重新比划吧!”
大家猜谜的兴致空前高涨,完全把看热闹的目的和另外俩主角给忘记了,围着冯时夏叽叽喳喳提要求。
冯时夏想了想,在纸上一处点了3个点,给大家看过。
“咋还是这个呢?”
众人都面有难色。
“三。”近期数豆子数成习惯的于元大声道,他十分有信心。
冯时夏欣喜地对小家伙点点头,给了一个大大的拇指赞!
被夸奖了,大家都看到了,于元害羞地把自己的脸埋在夏夏的腿上。
“这么简单?!”
“哎哟,可不就是‘三’么?”
大伙懊恼地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
“啊啊啊,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嘿嘿嘿,刚刚那个是‘六’!是‘六’!!哑娘子,我说得对不对?”
同样想到这个答案的人都愤恨地朝那个抢先的人瞪去。
冯时夏转头看向左前方一个跳得最高,正挥手致意的人,再次无情地摇头。
“哈哈哈~猜错了吧?”
“看把你能得。”
“就你声大。”
众人舒畅了,嘲笑得无所顾忌。
冯时夏再在纸上点了密密麻麻好多个点,忽地用手掌全盖住了,无声地看向她今天的“最强智囊团”。
“25?”
“39?”
“32?”
“2八?”
冯时夏都是摇头。
“阿元,有几个啊?我不知道。”小豆子皱巴了脸,偷偷跟小家伙咬耳朵。
冯时夏为了自己以后的事业,根本就没放过任何答案,这下捕捉到了,惊喜地看着“肚仔”,对他笑得特别满意。
果然,不愧是跟她最有默契的,俩小的都没让她失望。
“啊??”
“嗨哟,你看你答的啥?还不如一个小娃娃。”
“嘿,你不也一样?!”
“几个”“不知道”麻子来回咀嚼着这两个词,忽而涨红了脸,上前两步,指着冯时夏第一幅画道:“几天?不知道几天?多少天?”
冯时夏惊喜过望,老泪纵横,狠狠地点着头。
“哑娘子,你是不是想知道这小子是哪一天,或者说几天前来你摊子买糕的?”刘达眯了眯眼,跟着指向第二幅图道。
“嚯!”
“原来是这样!”
“可不就是画的这个意思么?”
“我,我还以为哑娘子跟我们玩呢?”
“看来,事情还有变啊……”
被重点托付的赵弘诚一个都没猜到,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但还是眼都不眨地盯着冯时夏的反应,见她欣慰地冲姓刘的小子笑了,立刻想起自己的职责,照做。
“啊啊?啥?你说啥?”已经被众人晾在一旁好几分钟的老妇人一下都没适应这突变的状况,脑子里是一团麻。
赵弘诚不耐烦地推开挡路的老妇人,冲男病病殃殃的男子再问了一遍,联想到冯时夏问话可能的目的,语气更凶狠了。
男子抬头,正要说什么,老妇人就插嘴道:“问啥问,有啥好问的?不管哪天买的,在你们这买的吃坏了人,你们就得负责!难道昨日买的就不用管了?!”
“没问你,走开点。”赵弘诚继续把人往一边扒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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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初露端倪
“你们这些丧了良心的啊?我儿子都这样了,张嘴的力气都没了,你们还折磨他!有啥好问的?问清楚了你们就赔钱了?我看你们就是想赖账,弄这个那个的,就是想不赔钱?你想我儿子死是吧?我跟你拼了!”说着,那老妇人真冲了上来,只不过赵弘诚那结实的手臂一伸,她自己就提前刹车了。
“话不是这么说,你们冲人家张口就是五十两,人家要个明白都不行?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买卖?”刘达嗤笑道。
“是啊,有啥不能说的呢?许是哑娘子之前都没听明白呢?不知道你们母子来闹啥的呢?她才是正主,你们还得从她手里拿钱,可不得说给她听?!”苏阮跟着苦口婆心地劝。
其实这婆子事先都说得明明白白了,大家都不认为冯时夏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人反正是病了,纸包和糕在那,钱不还是得赔?
但或许大多数人内心底还是不愿相信哑娘子是故意害人的,眼看对方即将背负这样一笔巨款,比起愤慨,大伙如今则是同情居多了。
“就是,答几句话又少不了你一块肉。”
“对啊,反正都是你之前都说过的,难道还怕说错什么了?”
“你就再说一回让哑娘子认了就得了。”
人群里催促的声音接二连三。
“好,问问问,你问!就是别问我儿子了,他张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问我就成了,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这吃食摊不也不是天天摆的么?我儿子买糕是两天前,就是前日在这买的。当天我儿子回去吃完就上吐下泻,直喊肚子痛了,后来找了医师,开了两天的药吃了都没见好,现今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不算吃喝诊金药钱,做活做不了,一日耽误了好几十文的工钱?”老妇人听着大伙的催促,知道今日里不花些时间在这,怕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便耐住性子又给从头到尾把事说了一遍。
见大伙听得唏嘘,她不免又添了一把火,“做不得工也就罢了,他是连自己都顾不好了,别说伸手帮家里做点什么了,就是走路吃饭都得费一劳力整日看着守着。没法子,就怕一个错眼摔在哪里不动弹了。就这,还不知以后好不好得了了,日后还要填多少药费,会不会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说说,我开口要五十两哪里算得多了?你们以为我稀罕这银子?我倒宁愿那天他没瞧着这摊,还是好手好脚的,我只要自个儿的儿子。”
说到最后竟都哽咽了。
在场的人不是为人子女就是当爹做娘了,这样一番话说出来,没有几个不动容的。有些个心软的更是跟着抹泪了,直叹这家子命不好,遇上这档子事。
看了这半天,多数人都觉得两家都是运道差了。这结果是摆在这里了,哑娘子问不问的,最后该赔还是得赔,只看是能凑上现银还是抵了田地或者打欠条这些的了。
前后传话到后头,既没打起来也没对骂,本来哑娘子弄那一番动静,大伙还以为有什么说头,到最后竟还是转悠的原话,没个新鲜的。
大伙都觉得改不了了,街头街尾的得了这么个消息,反正连几人的头发丝都看不着,干脆慢慢也就散开了。
“真的?前日来买的糕?”赵弘诚怀疑地看向那个年轻的男子,再问了声,那人勉强抬了头,半晌后点了点。
冯时夏心里咯噔一下。前天?刚好是那批在屋头多放了一天的蛋糕。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东西出问题了?这老妇人今天这样的态度只是她本性如此?
那恐怕怎么都得赔钱了,吃食摊以后也摆不成了。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坠坠的,沉得慌。抓着纸笔的手用力得有些泛白,她竭力压制内心的不安,生怕那小子病得脑子糊涂了,记错了日子和天数,便再次比划去确认。
“就是两天前,我又不傻,就前日的事还不记得清清楚楚?哪儿能弄错?我儿子不是刚刚也点头了?你们来来回回的要问几遍?!今日怕不是要问到天黑?怎的,你们又想赖什么不成?”老妇人看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这一个问题,心头的火气又上来了。
冯时夏拉了要回嘴的屠户小哥一把,闭闭眼,画了第三幅画,上头列有她摊位上卖的所有东西,她将蛋糕上圈了个箭头过去到第二幅的男子那里,把剩下的给俩人看过,用询问的眼神接着看向他们。
“啊,哑娘子肯定是问,那日买糕的时候还买了别的没有。”人群里有人顺着冯时夏提问的目的解释道。
这话大家都认可,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哑娘子画的画虽然不精致,但大致的意思都是有的,但凡去过她摊上的,大抵都能明白过来。
赵弘诚把这意思转达了,冯时夏不错眼地盯着。
老妇人就那么看了一眼,挥挥手道:“旁的没有,就那糕。”
冯时夏眼睫微颤,手扣在一起抓得自己手背都有红印子了,恍然不觉。
赵弘诚把老妇人的意思比划了下,冯时夏却不敢相信,她喉头滚动两下,好一会儿才示意赵弘诚跟那年轻男子确认下。
赵弘诚不知道阿姐为啥非得都问得这般确实,但想着这事本就是那做儿子的事,万一他老娘哪里记错了呢?
是以都听了冯时夏的,当下又让那男子确认一遍,当天还有没有在摊上买了别的。
“你们这是非要折腾我儿子是吧?我说问我就成了,你们——”老妇人不乐意了,跳着脚就要开骂。
“我看你儿子前头站那么会都没怎么,这会儿哑娘子都好心让他给坐着了,就点个头摇个头的说两个字也不妨事吧?这东西毕竟是他买的,要是只听你说,若是中间有什么差错,到时候掰扯不清,对哪个都不好,你说是吧?”
刘达这声说得极大,周围的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大伙对这等做法也认同。
“是呢,就得他们买卖的两个人对对,我们旁人说啥的,都算不得正数。”苏阮是知道刘达这个人的,无利不起早的主,这几回偏帮了大妹子,她琢磨着也是听了这娃子在县城有那么些关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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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再露馅
冯时夏拉了要回嘴的屠户小哥一把,闭闭眼,画了第三幅画,上头列有她摊位上卖的所有东西,她将蛋糕上圈了个箭头过去到第二幅的男子那里,把剩下的给俩人看过,用询问的眼神接着看向他们。
“啊,哑娘子肯定是问,那日买糕的时候还买了别的没有。”人群里有人顺着冯时夏提问的目的解释道。
这话大家都认可,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哑娘子画的画虽然不精致,但大致的意思都是有的,但凡去过她摊上的,大抵都能明白过来。
赵弘诚把这意思转达了,冯时夏不错眼地盯着。
老妇人就那么看了一眼,挥挥手道:“旁的没有,就那糕。”
冯时夏眼睫微颤,手扣在一起抓得自己手背都有红印子了,恍然不觉。
赵弘诚把老妇人的意思比划了下,冯时夏却不敢相信,她喉头滚动两下,好一会儿才示意赵弘诚跟那年轻男子确认下。
赵弘诚不知道阿姐为啥非得都问得这般确实,但想着这事本就是那做儿子的事,万一他老娘哪里记错了呢?
是以都听了冯时夏的,当下又让那男子确认一遍,当天还有没有在摊上买了别的。
“你们这是非要折腾我儿子是吧?我说问我就成了,你们——”老妇人不乐意了,跳着脚就要开骂。
“我看你儿子前头站那么会都没怎么,这会儿哑娘子都好心让他给坐着了,就点个头摇个头的说两个字也不妨事吧?这东西毕竟是他买的,要是只听你说,若是中间有什么差错,到时候掰扯不清,对哪个都不好,你说是吧?”
刘达这声说得极大,周围的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大伙对这等做法也认同。
“是呢,就得他们买卖的两个人对对,我们旁人说啥的,都算不得正数。”苏阮是知道刘达这个人的,无利不起早的主,这几回偏帮了大妹子,她琢磨着也是听了这娃子在县城有那么些关系的事。
可如今这万寿医馆的小医师都说秦医师跟大妹子没啥关系了,这刘达还这么掺和着出头就有点不像他的作风了,她一时想不到对方是怎么个想法了。但她似乎瞧着那小子嘴边憋起了坏笑了,他们这些个街坊常见的,熟悉得很,下意识的,她就跟着刘达的意思走。
那年轻男子费力抬头瞅了一眼画的东西,又瞅了一眼被堵了嘴的老妇人,后跟着摇摇头,挤出两个字:“没了。”
赵弘诚正想把纸递回给阿姐,就感觉姓刘的小子冲他使了个眼色。
“你当真记清楚了,当日就买了糕,旁的一样没有买的?我再问你一遍,免得你记岔了。”赵弘诚感受到小腿处也被踢了一下,顾不上理会老妇人那杀人的眼神又转头再问。
年轻男子似有疲态,但还是明显地点了点头:“只有……糕。”
冯时夏听不太确切,见那男子又点头,心里不由得发急,上前两步跟屠户小哥确认。
赵弘诚把原样的图纸递回去,摇摇头比划:“他们说没买别的,就只有这个糕。”
冯时夏的心一下放回了肚子里,但她没有停下来,跟着又拿来秤,问他们当日买了多少。
“哑娘子,就你那糕那么贵,这还要问,就他们这样的,不是一两,了不起最多二两了,难不成还舍得买上一斤?”有好事的跟着嘀咕。
老妇人眼睛一闪,也不管赵弘诚在不在意她的答案,上前毫不犹豫地指了一两处:“我儿子说的,就买的一两,这还是他足足半天工钱了。”
赵弘诚这会知道了,反正都只管去问了那年轻男子,再三确认了是一样的答案才罢。
冯时夏的眼睛更亮了,第四个问题,问他们当天买糕花了多少钱。
老妇人想也不想地回道:“你这里的糕不是第一贵的么?就那么个吃的,连肉都算不上,250文一斤,我的老天爷啊,真就是黑心透了的。怎的?当我老婆子不会算数不成?250文一斤,一两就是25文。我知道你算数好,但我们这些个岁数了,也不是你能糊弄的。难不成你当日还多哄了我儿几文去?”
“蛤?哑娘子家的糕涨价了?我咋不知道呢?不都是200文一斤么?怎的一下子涨了50文了?”
“啊?200文一斤的糕?怎么不去抢?真的是要了命了,这是吃糕还是吃钱哦!”
“你们知道啥?那糕就哑娘子这儿有,卖得贵些可不是理所当然的。而且那糕我虽没买过但也是尝过的,又香又甜又软,旁的点心比不得。贵么着实是贵了点,但我若要是有那个钱,定是要好好买上两斤吃个够的。”
“是呢,就200文一斤,她每回带的也就四五斤,都不够那些大户买的呢,好些专门派了下人来守着的,没到半上午,都是能卖光的。你们嫌贵,多的是人嫌少呢!”
“我知道啊,250文一斤是加了两层酱的,我今日过来买花生豆瞧见了呢。前日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前日应该是没有的,我家住得近,没听着说涨价了啊?难道以后都不卖200文的了?”
“那应当不会吧?不过就算是跟你我也没得关系,反正也买不起。”
“啥没关系,当然有关系了,我还想着过年来买个二两的呢~这要是涨了50文一斤,就多了10文钱啊!”
“不会不会,我买炸果子时瞧着了,后来有订的都是200文一斤的。”
“我的摊就不远呢,要是真涨了,就今天涨的,前头都没听着消息。”
“咦?那这婆子说的250文一斤?”
“哦?是呢?咋回事?哑娘子独独给她儿子卖贵了?”
“不会吧?我还没听说谁闹这个事的呢?做买卖的最讲究这个了,这说出去,谁还敢来买,见人开价?”
“那这咋回事呢?”
因为那“250文一斤”几个字太刺耳了,大伙讨论得热烈,什么说头的都有,叽叽喳喳的。
老妇人听了更是眼睛闪了又闪,她脸色变换几次,眉头皱了起来。
“才没有呢!夏夏就是今日里才卖那个红红的糕的,对吧,夏夏?”小豆子听着旁边的大人说摊上的事,这事他清楚呀,急急地帮着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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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请君入瓮
“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今日听得他们说一嘴,把原先的价记岔了,怎的了?不管我花的20文还是25文,这纸包和糕在这里,你们总是赖不掉的吧?”老妇人是咬紧了牙关不松口。
赵弘诚真恨不得上前给他们几个教训,他现在越发觉着眼前两人就是来讹钱的了。
可这么多人,自己真出手了,这两人无论哪个有个好歹,本来自己有理都变成没理了。
他扒拉开凑上来的老妇人,走到那年轻男子跟前再问:“到底你有没有在我阿姐这里买糕?你给我说实话!否则哪天让我知道了,你定讨不了好。”
“哎哟,快看看啊!我老婆子还在当前,这天杀的就要打杀我儿子了啊?毒害了我儿子成这样还不算,还要用我儿性命要挟我们改口呐!我的娘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老妇人拽着赵弘诚的臂膀把人往外出一推,又开始嚎起来。
“你原先指天指地说你对这事一清二楚,不让我们问你儿子。现今被我阿姐问两句就露馅了,你又改口说自己一时老糊涂。你当我们个个都是傻子呢?”赵弘诚被这老妇人三番两次搅合,火气大得很了,说话跟洪钟似的,周围个个都能听见。
“哎呀,这怕是真有古怪了,我恍惚记得这老婆子刚过来时,就说的哑娘子的糕卖250文一斤的吧?”
“我记得也是。”
“那会儿我都不知道哑娘子这儿调价了呢?她如何知晓的呢?”
“啧,要真是来讹钱的,这也太毒了些,张口就要人五十两,这是要了人的命啊!”
“我看还是说不好,人年纪大了,记岔了数是常有的。以前我婆婆头先给她50文,转天就说少了10文呢。而且你家会让儿子用命去讨钱?”
“大妹子,我看你婆婆那不是记性差,就是想多从你们手里再抠点,就是故意的。你啊,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为了几两银子,卖儿卖女卖妻的都多得是,这都还没要命,算个啥哦!五十两哟,都够起一个正经砖瓦大院子了,就是在县城也能买上两间铺面了。”
“是呢,要是些丧了良心的,一下能白得这么些,什么事干不出来?”
“有倒是有那可能,但万一真是吃糕吃坏了呢?”
“难哦,这事各说各有理。我看那小子的样子确实是像肚腹里的毛病,怕是医师来了都说不好。再加上那纸包和糕,怕还是要赔的。”
大伙的想法有了松动,有开始质疑这母子俩人的,但大多都对结果不抱好的期待。
比如外圈靠近赵弘诚摊位的地方,正进行着如下一番对话。
“爹,那婆子的儿子当真是在哑娘子这儿吃坏了的么?要是假的,哑娘子当真得认下这个亏赔五十两出去啊?”曹胜扭头问自己的爹。
“想想若是我们家里哪个在哑娘子这儿买糕吃坏了,今日这事会如何?哑娘子还是太打眼了,根基又浅,如今秦医师那儿都这般放话了,想干净脱身估计是有点难的,只看后来能不能让医师查出的什么证据了。”曹庆似叹息般微微摇头。
“那爹你之前还说的想借哑娘子的情啥的,咋办啊?咱们头先让的那些不是白让了么?”曹胜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尽想这些呢?!秦医师那头没有了,齐船主呢?就是齐船主也没有,还有几个队长呢?就是这些都没了,依哑娘子的能耐和这番不骄不躁的脾性,就算吃食做不了,说不好还能做点别的呢,交好不是坏事。”曹庆琢磨着上回她想买碎布头的事,说不准真就是在打别的买卖注意呢。
他耐着性子给儿子说明,最后又道:“哪怕哑娘子以后真就只是个普通妇人了,咱之前让的也能让她记咱几句好,有机会定是会给咱介绍生意的,她自个儿也会再来。所以,这又亏得了什么?再退一万步,她和咱们以后一辈子都不可能打交道了,你得记住凡是朝前看,往日里做的就当行善积福了。还有,看事情不能看表面,可懂?”
“爹,我懂了。”曹胜点点头,越发觉得自己一个人是撑不起家里的布店的,为人处事竟还有这般多的道道。
“不,你不懂。”曹庆看了两眼自家儿子,别开脸,又是叹气。
曹胜:“……”
而内圈里,老妇人举着手里的油纸包又开始“唱念做打”四件套。
“哼!说破天,我家从这里买的油纸包和糕都在这儿呢,旁处都没有,这就是谁也赖不掉的证据!!可怜我儿都被害得这模样了,你们这些黑心的还要想方设法抵赖!我可怜的儿啊——”
赵弘诚知道跟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妇人说不通,只打算撬开那年轻男子的嘴,他逼近对方,将众人的惊呼声中,将那男子双肩抓起,提站起来沉声追问:“你老实回我,你娘手里的糕真是你前天花了20文从我阿姐摊上买的?”
男子看起来冷汗涔涔、脚步虚浮,他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抬头对上赵弘诚的视线,之后慢吞吞回复了:“……是。”
赵弘诚怒不可遏,冯时夏却及时上前跟刘达还有苏阮两人把人冷静地劝下来。
“阿姐!”赵弘诚对冯时夏怒目,怎么都这种时候了,她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冯时夏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心平气和地画了第四幅画,右边的小火柴人坐在条凳上代表了现在的状况。
她把刚刚对峙的情景画成了一模一样的两幅简笔画,在左边一副下方的位置画了个太阳,右边一副则画在上方,最后还把左边的划打了个大叉,给赵弘诚几个“翻译官”看罢。
“这是太阳。”小豆子指着左边的画道。
本来想说“碗和几根筷子”“烧饼”“针线团”的各位大人都讪讪地闭嘴了,因为冯时夏的表情已经说明谁对谁错了。
“这是那个太阳。”于元指着右边的画后又背身指向天空西斜的太阳道。
“诶,上午的太阳和下午的太阳?”苏阮顺着猜测道。
“那左边这个大标记是什么呢?为什么像要把它涂划去一样?”有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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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兵来将挡
赵弘诚怒不可遏,冯时夏却及时上前跟刘达还有苏阮两人把人冷静地劝下来。
“阿姐!”赵弘诚对冯时夏怒目,怎么都这种时候了,她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冯时夏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心平气和地画了第四幅画,右边的小火柴人坐在条凳上代表了现在的状况。
她把刚刚对峙的情景画成了一模一样的两幅简笔画,在左边一副下方的位置画了个太阳,右边一副则画在上方,最后还把左边的划打了个大叉,给赵弘诚几个“翻译官”看罢。
“这是太阳。”小豆子指着左边的画道。
本来想说“碗和几根筷子”“烧饼”“针线团”的各位大人都讪讪地闭嘴了,因为冯时夏的表情已经说明谁对谁错了。
“这是那个太阳。”于元指着右边的画后又背身指向天空西斜的太阳道。
“诶,上午的太阳和下午的太阳?”苏阮顺着猜测道。
“那左边这个大标记是什么呢?为什么像要把它涂划去一样?”有人不解。
“那是,那是画错了,画错了就要那样的。写字的时候没写对,写错了也是那样的,夏夏是要改的。”小豆子对于自己一下子就能看明白夏夏的意思很是自得,闻言立刻就解释。
“画错了?不像啊,倒像原先就要画两幅的。”
“咦?不对啊?哑娘子会写字?那咋不直接写字问话呢?”
“写了你看得懂还是他俩看得懂啊,这里有几个去过学堂的?”
“赵小子,你会认字不?”
赵弘诚被这么猝不及防一打岔,当着这么多人面他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不经意望了眼南大街的方向,瓮声瓮气挤出几个字:“认的不多。”
刘达在众人看过来时就主动交代了:“要是当年我爹能让我去个学堂,这会子还能跟你们搭腔?”
这话引来一溜的白眼。
秦艽倒是认得不少,可他刚刚都在撇清跟哑娘子的关系了,这会儿也不好再冒头。
苏阮连连摆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认,我认字的。”于元见大人们问了一圈没问到自己,踮脚挺着小胸脯左看右看,而后鼓足了勇气的声音由小到大,“我会!我会认十、十七个字了呢~”
“哎哟哟,小娃娃了不得啰~”
“会认字好哩~就得多认字!”
“啊呀,看来哑娘子是真能认字啊?连自个儿娃子都教了。”
“我看会的。我有时露过就见她台面摆着个大字不知琢磨啥哩~”
“说起来,有几个学堂里的小娃子不是常来么?他们路过说话我听到一耳朵说什么要在哑娘子这里认字换糖的。”
“我看是,不就是想着我们不认字,才把意思都画出来了么?不然像她算数那么好,能不认字?”
“是这个理。”
冯时夏要是知道大伙为她推理出“文好”这个逻辑,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
此时她正把画怼向赵弘诚,期待她后续的提问。
“阿……阿元?豆子?”赵弘诚求救地看向俩“翻译高手”。
“这个不对,这个对。”俩孩子一致认同冯时夏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上午的太阳不对?下午的太阳,对?”赵弘诚皱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肯定错啦,上午这俩人又没来。跟太阳有啥关系?不是说这是画的他俩么?”有路人反驳。
冯时夏激动地指着说话的人。
“啥?我说了啥?”那人看到哑娘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下子脑袋都空白了。
“你说上午他俩没来,跟太阳没关系。”这人近旁的人帮着重复道。
“上午他俩没来,上午,下午,下午——”刘达琢磨着,忽而上前两步对那老婆子邪魅一笑,“是啊,咋上午没来,下午倒来了呢?”
“啥上午下午的,你管我啥时候来?我爱啥时候来啥时候来。”老妇人被刘达的笑晃得心慌,直愣愣地顶了回去。
“你儿子都这样了,还看了医师,吃了药都不见好,真要是因为吃哑娘子这摊上的糕弄的,你能等得到下午?”刘达再向前一步倾身逼问。
这话在大伙嘴里打个转,果然都琢磨出一股诡异来。
“哎哟,可不是么?要我碰到这等黑心的一早就来等着了,还能让她再卖一天糕来害人。”
“对啊,是我天不亮就要来守着的。这可是亲儿子的命啊,早点拿了钱找个更厉害的医师,说不好就治好了呢?”
“嚯,你们性子倒好,这要我说,怎么都不能干等到今日了的,怕是昨日就找上门去了。”
“就是啊。怎么着都不能等到今日下午才来掰扯这个吧?”
“哑娘子真是看得细啊,这都感觉出不对来了,我咋没想到呢?”
一时间众人心中的天平又往冯时夏那头倾斜了,可,
“呵,还说我们讹人呢,我看这事放你们手里讹得比谁都厉害呢,一有事就往这上头栽了?我到今日下午才来,是原先根本就没往这上头想,只以为是我儿子自个儿一时肚子不好了而已。谁能想到卖得这般金贵的糕反还能吃坏人呢?要不是直到今下午两天整了都不见好转,还似更严重了,我磨得我儿子去想,得出那天就单单吃了这糕和平日不同,怎么能想到是因为这个呢?”老妇人对众人冷笑道。
大伙一听这话也没毛病,顿时又不吭声了,只赵弘诚几个对这老妇人俩人越发不耐,也不怎的相信她来回几番矛盾的话。
“哪个医师给你儿子看的病?你叫他来!”赵弘诚不想再磨缠下去了。
“我哪晓得是哪个,当日里我儿突然痛得像是只有一口气了,我哪里识得几个医师,昏昏沉沉随便拉了个过路的人让帮忙叫来的,还有心思管那许多,眼泪都哭干了。”老妇人似是不忍再回忆,嗓子都有些沙哑。
“你是哪家的?你家里难道就没旁人了,还用得上叫外头不相干的人给你叫医师?哪个会这般好心,医师不认得你是哪个,不晓得你们交不交得起诊金,会上你家的门?”麻子一直听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上前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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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 质问
冯时夏知道那句话问出去了就好,也不在乎结果,等大伙一轮讨论又停滞下来,她又低头画起画来。
第五幅,
“哑娘子的摊位……翻了?咦没有啊?啊,这个老婆子动的手,不对?”
“又涂了呢。”
“这个意思是?”
“我知道,哑娘子想问这老婆子怎么没有掀了她的摊?”
“对啊,是你的话,你知道了这人害了自己的儿子能不气吗?自己儿子都这模样了,你还能好好说话?”
“是啊,要是我肯定忍不下这口气。”
“就是,还能由着她卖这些坏东西害人?”
老妇人用诡异的眼神看向冯时夏,上前几步跟围观之人争辩:“我老婆子素来可是个讲理的人,左邻右舍都晓得,可不是那等蛮横的。那等疯癫般的行事可不会做。”
“既然哑娘子这般黑心,你做那些岂不是替天行道,更大快人心?”
“不蛮横不疯癫?不是刚刚还撒泼打滚呢么?”
冯时夏把自己画的60度展示一圈后,似乎对所有的反应都恍然未觉,只专心继续画她的画,旁边的人现在都大致能猜到那些画的意思了,个个都探头探脑想要第一个解读出下一幅画。
第六幅,
“哇,这老婆子扇了哑娘子一巴掌吧?那手比脑袋都大了!”
“这是我们看热闹的吧?全是脑袋,怎的都没有腿?这些个是谁,是屠户他们几个?”
“不是呢,你看这些个跟老婆子画了一个样子的衣衫,明显是他们一边的。”
“又涂掉了。”
“哑娘子问你,你咋没有带人来闹事?怎么,嗯?怎么不打她?”
“对啊,你咋不带人来?就算不带人来壮胆闹事打架,你儿子这样了,总得有亲近的人照看下吧?万一出事了呢?”
“就是,你不气啊?你知道是哑娘子害的你儿子,从来没想过打哑娘子一顿出出气?”
“是啊,你们也太心平气和了一点。”
赵弘诚已经无语了,他现在除了挡一挡那婆子,都起不到作用了。大家伙比他还积极,用不着他去瞧个仔细,都会连声帮着阿姐问那些问题。
他也慢慢地从阿姐的几幅画中明白了些意思。
这婆子的说法看似有理有据,可从头到尾的表现都太不合常理了。
老妇人此时也已经明白了冯时夏的用意,她此时也后悔怎的没带一帮人来,弄到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他们母子两人何以面对这五六个明显偏帮哑娘子的人,还有一大帮围着他们看热闹的呢?
不过,她再次瞧了一眼自己手里攥着的证据,再怎么扯,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没人能说得过去。
顿时她垮了脸,似有百般苦处无法诉说的样子:“我哪知道这娘皮这般奸猾,证据都明明白白了还要抵赖。她伤了我儿,我是能一报还一报,可那又怎么样呢?我纵是打杀了她,我儿能好得了了?她也是做娘的人了,两个娃子是无辜的,还这般的,我又何忍做出跟她一样丧良心的事?我只和我儿两人前来,一是情急,二是我儿自幼孤苦,由我一人拉扯大,没有旁的更亲近的人了,不然哪还用得我这老婆子出头?”
众人之前的摇摆似乎又有些坚定起来,确实,证据还是证据,而这些行事也不是说不通。
老妇人略略退了一步,垂首敛目,一时间又引得许多同情。
第七幅,
“这个是?呃,我没看错吧?”
“应该是棺材吧,里头还有个人,是这子。”
“哦,哑娘子这是咒人家死呢!太毒了吧?”
“是想法太那个了点……”
“咦,这子嘴边还吐泡泡了?没死?没死怎么画棺材里。”
“呃,要死了?”
“咋给我们都画这么大的眼睛,太假了吧?你子眼睛就一条眯缝,哑娘子这眼神不好啊!嘿嘿!”
“去去去!眼睛怎么了?我眼神好着呢!你看,这些个线是啥意思?咋都到棺材上去了?”
“我们和哑娘子的眼睛都指着棺材,那老婆子怎么不一样呢?”
“啥意思?”
“这子要死了?我们看着他要死了入棺了?那老婆子没看见?她眼睛看着哑娘子……”
“哑娘子钱袋里的铜钱?”
“……,咋没涂了?这回没涂了。”
“?”
“哑娘子是不是说我们都看到那子要死了,这老婆子眼里却只有钱?”
“嚯!我想起来了,刚来的时候这婆子看都不看自己儿子呢~我们都担心呢,独独她呢,好像就不怕儿子死一样的。”
“之前还是哑娘子先递了这根条凳来呢,不然这子这会儿可能都昏过去了!”
“呀,我记得这婆子还把哑娘子递的凳推了的呢,她是真不管自己儿子死活啊!”
“好像确实感觉不出她在意自个儿子痛不痛、站不站得住啥的?真的就是在问哑娘子要那五十两呢!”
“难道她知道她儿子肯定不会死?”
“不会死的话,五十两真的多了点~”
“切,那她嘴里不一直是说得好像她儿子明日就要死了一样的?这婆子肯定有问题,就算她儿子真是吃哑娘子摊上的东西吃成这样的,她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的,我都怀疑她把五十两拿回去还会不会给她儿子治病了!”
“我早就说了么?这婆子肯定有古怪,不然怎的就是不愿意让医师来给她儿子看看呢?要是我,再怎么也会让万寿医馆的医师来看看的,反正证据确凿自己不用出钱,他们就算跟哑娘子再有关系,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胡说八道和害人吧?县城还有这么多医馆和医师呢!何况后来她连别家医馆的医师都不让看。”
“是呢!这婆子连之前给他儿子医治的医师姓谁名谁说不出,是哪家医馆的也说不出,去帮忙喊医师的人更说不出,世上哪有那么多正巧的事?”麻子借机将刚刚的事情再高声提了一遍道。
老妇人眯了眯眼,特别缓慢地一个个看向在场的人,似是要记住他们的样子:“你们竟是被这娘皮的一番花言巧语引得这般了……我既不能打杀了这人,我要那钱财,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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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 愈演愈烈
大伙被那带着刀子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敢直视,纷纷回避。
“娘——”年轻男子无力地喊了一声,似有太多无奈和未尽之语。
老妇人悲痛地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也不往冯时夏的方向,狠命推开了赵弘诚的阻拦,直直走到围观之人的面前,挨个沉声怼过去:“不拿钱财,家财已空的我们母子何以为继?我儿何时能好?我要是时时得顾忌我儿,我如何能闹将起来引得你们这么多人帮我作见证?”
“我怎么不想早早拿了银钱给我儿医治?我说了多少次让他们赶紧赔钱,可这些个人百般抵赖歪缠到如今,我还能怎么办?”
“你们说的这娘皮在县城有这么深的关系,我哪敢随便喊医师赌我儿的命?”
“你家可会害亲儿的命来讹银钱?虎毒不食子,卖儿卖女的是迫不得已,不论是卖出去为奴为婢还是做别家的儿女,好歹性命无忧,有福气的还能过比在自家更好的日子,怎能和这事一般论?”
“你说十两八两就能换我儿一条命?我拿二十两给你,换你儿一条命,换不换?!你换不换?啊?你呢?你,你还是你?哪个换?!”
字字声声,如泣如诉,似含血泪……
整个现场又鸦雀无声了,大部分人都面有愧色。
“哼!你说我阿姐花言巧语,她可又聋又哑什么都没说,你才是那个花言巧语欺负人的呢!明明我阿姐看出了你的百般破绽,你却还能说出这样煽动人心的话,真是了不得呢。你不敢让医师来给你儿子查看,你就是心虚!”赵弘诚可不吃那套,明白了冯时夏提出的那些个质疑后,他更是一点不信这老婆子的话的。
刘达觉着这老婆子是十成十有古怪,目的就是来讹钱肯定也是真的,但他却不敢断定这子的毛病到底是怎么来的?主要他是真见过如这子这般症状的人,医师曾说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坏了肚子造成的。
要不是这老婆子手里有哑娘子这儿的糕和油纸,真的他也要说成假的,他是绝不会让这不好的名头被安到哑娘子身上的。
可偏偏……
“你是她弟弟,自然处处帮着她说话,我不需与你论辩。事实就在这儿,我不想再多说了。该问的也问完了吧?你们还不肯认的话,那不如就去集风楼走一趟吧?我相信老天有眼,大人绝对会还我老婆子公道!”老妇人似悲凉感慨,不怒不喜,她只高举着那油纸包,由轻声到铿锵,敲打着每个听见的人的心。
“呀!看来还是我们想岔了,要是真来讹钱的,敢去集风楼?”
“是啊,那可不露馅了?”
“到时候肯定会有医师验看的吧?这老婆子真不怕?”
“我们刚刚说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确实,一般人家哪会花钱去买那么金贵的糕呢?要不是真的来买了,想随便拿到那两样东西也不可能吧?”
“那子自没爹,也没其他亲人了,现在又被害成这般模样,除了自己娘,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真是太可怜了!”
“哎……”
“要是谁害了我儿的命,别说五十两了,就是给我五百两我也要打杀了她!这婆子还是心太软了!就赔几个钱就愿意了事了。”
“快赔钱吧!”
“是啊,快赔钱给人治病吧,你们真想害死人啊?”
“哑娘子,你卖的糕害得人这样,你都不觉得羞愧吗?”
“啊呀,那回还有谁家买了那糕?还有今日哪家买的,知道的都去告诉一声吧,可别让娃子吃了,这可真要出祸事了!”
“这糕也不知下了什么?既不敢当大伙面做,又把人还成这样,还有脸来摆摊呢?以后谁敢买你家的东西?怕不是别的也不干净吧?哎哟哟,幸好我啥都没买,就几文钱一斤的东西卖了几十文还不算,竟还能卖到几百文,傻子才花钱呢!”
“把她的摊掀了,别让她来县城做买卖了!她又聋又哑,肯定是坏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让她把我们以前买东西的钱退回来,滚出县城!”
“赔钱!退钱!滚!”
嘈杂的人群里这些个声音越来越大……
朱氏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看到哑娘子吃瘪,可瞧着这人人喊打的阵仗她还是觉得背后阵阵发凉。明明之前还是同一战线对你笑脸相迎的人转瞬间倒戈相向。
她想着哪怕是哑娘子卖的东西真吃坏了人,到底是没出人命,给几个钱治治就好,也不该到这般境地吧?
或许是同为女人,物伤其类,看到仿佛被一只恶狼和一群鬣狗围困在中心的那个身影,她竟生出了几分不忍。
她忽而想起之前大家说起的传闻,说这人不被婆家重视,说这人能被留下来的唯一理由是她生了两个儿子,说这人哪怕聪颖智慧如此,她们也不羡慕这人过的日子。
之前她还感慨这人的好运,可秦医师那般说话,想来他们是真的没有几分关系。
现在落到这田地,真闹起来,要赔的可能真不止五十两,以后别说继续来做买卖了,想进县城估计都不太可能了。
不,五十两,她拿什么赔?五两怕都困难。
而那个婆家,有钱都不可能给她那么多银钱,更别奢望卖房卖地为她凑了,不卖她儿子就是好的了吧?
明明还年华正好,明明都只有眼睛能看这世界了,明明在拼命用自己的双手那么努力去挣日子了,还是不行呐……
此时,秦艽看着心抓着哑娘子裤腿侧躲着的阿元和豆子,无比后悔自己说的大话。
他想,要是师兄或者师父来看一看,许是真能看出什么破绽都不一定吧?
哑娘子明明那么好,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那种坏人呢,她肯定不会故意害人的。
就算真不心吃了不好的东西,刚刚师兄也说了,一般不会死人的。师父那么厉害,他们帮着把人救回来的话,哑娘子也只用赔点医药费就行了吧?
可现在,如果真是进集风楼,大人会怎么判?哑娘子该不会因为赔不起那么多钱而进牢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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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9章 所谓证据
冯时夏一直冷静自持,到此时她都不由得想给这老妇人起立鼓掌了,她是不知道这妇人每回合具体都辩驳了些什么,但这些人的面色和情绪不断在变换是一点都没逃脱她的眼睛。
原先以为也就是个只会大喊大叫和撒泼打滚这种招数的角色,破绽百出的演技她一定能两三个回合就拿下。
可没想到她都指出了最关键的价格问题,这人还能镇定自若地辩了个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大伙还买账。
到后来无论她提哪一点,竟然都没法把这人按下去。
居然是遇强则强的成长型?后半场的表演几乎能拿奥斯卡了,哪怕她没听懂完整的一句话,她都能从这场表演里感受到那种浓到化不开的委屈、隐忍、无奈和最最后被压到极致的爆发。
真是屈才了……这人演得可比上回大戏里那男主的娘要好多了,跟前半段简直判若两人。
但她真是没什么耐心了,这场对峙已经持续三四十分钟了,再闹下去可能都快赶不上“班车”了。
她把俩孩子交到赶上来的卖菜大娘的怀里,缓步上前,直愣愣指着被老妇人攥得紧紧的油纸包。
“你干啥?你想干啥?!”老妇人机警地后退了两步,好像冯时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的。
冯时夏就那么瞧一眼赵弘诚,赵弘诚就跟开窍了一般,不用冯时夏吐一个字,便上前逼近一步,右手跟着一摊:“你说你有证据就一定是证据?我阿姐连看都没仔细看过呢?谁知道是不是假的?你把那油纸包和糕给我阿姐看看再说。”
“你当我傻啊?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你们手里?你们要是不还给我或者毁坏了,我找谁说理去?”老妇人却像被掐住了喉咙的公鸡,嗓音立刻提高了八度,把油纸包直接揣怀里拢住,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俩人。
“你说那就是我阿姐摊上的东西你还怕验看?这儿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要是故意做什么手脚,能得什么好?反而落了下乘不是?还有,我阿姐做事向来堂堂正正,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赵弘诚这会儿也不跟冯时夏交流什么了,他觉得老妇人肯定哪里有问题,那就必须按阿姐的想法来,她比自己看事情仔细多了。
“你不敢给哑娘子看,肯定就是怕被揭穿呗,直接承认你就是来讹人的就好了,怕是那油纸包都是你自个儿胡乱画的吧?”麻子跟着叫嚣道,他可还真是那老婆子那般想的,要是直接让这证据“一不心”没法再成为证据了,这事最多闹上一闹也就过去了,反正那子不会死。
可他也知道哑娘子估计是不会那么做的,他不知道那油纸包和糕还有什么好看的,其实他心里感觉不妙,那些东西其实八九成是真的。但想想从哑娘子自个儿出来后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无用的,他便知道,他得帮着先哄到这东西再说。
他相信这个看似柔弱却很有力量的人。
围观的人自身的心理压力骤减,便又回到当初的看热闹心态,反正不论最后结果怎么样,他们最后都不会有啥影响,于是,又跟着起哄让这婆子把纸包拿给哑娘子眼看。
当然也有个别在嚷嚷着不让看,不把东西交出去,甚至让这婆子干脆去集风楼告上一状的。
看着本来几乎都一面倒的事态形势又被掰到差不多中立,老妇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妥协了:“我可以给你们看,但是如果你们拿过去后,把我手里的这两样证据毁了,那就证明你们心虚,我必然上集风楼,到时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一并让大人除了这黑心肝的买卖。我相信到时候大家也绝不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吧?饶是我儿这次运气好剩了一口气,如果这摊子继续开下去,下回说不好就是你们中的哪一个了。”
赵弘诚瞪着眼盯着那妇人,在拿到油纸包的第一时间就交到了冯时夏手里,并适当隔开这妇人和冯时夏间的距离,他也担心这婆子从中耍诈,反把东西毁了赖到他们身上。
好在这婆子除了同样紧盯他们,没别的多余动作。
冯时夏拿到东西的第一时间就面无表情地把油纸包打开,取了一张纸团捏了跟糕团差不多大的一坨给四周对比看了后放到一边,接着捏起那糕就往嘴边塞。
“阿姐!”
“娃子!”
“大妹子!”
“哑娘子!”
“吓!”
“哇!这是要毁尸灭迹?”
“哑娘子真是这种人?”
“这也对自己太狠了吧?那里头可是有吃坏人的东西?她就不怕?”
“总比被告到监牢里好吧?”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还挺有胆的!这娘子!”
“你,你,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跟你拼了!”老妇人简直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直扑过来就要撕扯。
赵弘诚几个同样惊讶不已,没人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景。一时间只觉得冯时夏自己都确认了没有其他办法,毁掉证据也许是唯一有机会逃脱刑法的办法,才出此下策,便没人上前阻止,更提前拦住了那老妇人。
他们只是心痛她怎么会那么傻地用了最极端的办法,甚至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只要人好好地在,五十两虽多,可总有一天也能攒到的。
冯时夏淡然地看着周围被吓得惊慌失措的一个个,慢条斯理地用牙齿咬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就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在嘴里细细品味了好一会才咽下去,剩下的依旧放到了一旁干净的油纸里。
“我,我阿姐只是想尝看看那糕是不是真的,根本就不是要毁了它!”赵弘诚跟着深深吞咽了一口,随后反应过来,跟众人大声宣告道。
不过,他此时脸色难看,心里在希冀着,要是吃一点点最多只拉回肚子而已就好了。
老妇人见大部分东西还在,撅了撅嘴,倒也没再说什么。只觉得对面这个女人果真是不一般,真敢亲口去试。
“阿姐,这糕是真的?你做的?”赵弘诚看不出冯时夏的脸色,也不敢当大伙面问她舒不舒服,只能孤注一掷地问。
第790章 峰回路转
众人跟着屏息。
谁知,冯时夏竟缓缓点了点头。
“啊?”
“这哑娘子是不是有点傻?还自个儿承认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那糕一看其实也看得出来,县城里确实只有哑娘子这里有得卖。”
“万一别的地方也有呢,万一别人也能做出来呢?她要不认,别人也没法子证明就只有她会吧?”
“你们瞧瞧,这是她自个儿认了吧?我老婆子哪儿做假了呢?”老妇人趾高气昂,对赵弘诚瞪了几眼。
她同样摸不清眼前这个从容淡定的女子的路数,这女子行事跟常人大不相同。不过,她相信,无论这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罢了。何况现在还亲口承认了那块糕就是出自她的手。
赵弘诚没理会老妇人,只是一心注意着冯时夏,在猜想她的用意。
如果两样证物看过后确定都是真的,他们估计就很难翻盘了。
冯时夏把周围人遗憾和同情的神色看在眼里,对之前帮她发声扭转了不利局势的秦艽等人依次点头致意。而后将那油纸展开,取了笔墨和另一空白的油纸,复制了之前那张油纸上标示的两处,且将整体放大了两倍,并请在场最靠近她的两圈人都一一帮她核对,证明她没有擅自篡改其中任何一笔。
“哑娘子单独再画出来那两个是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说那个月亮太阳的是一天的意思吗?”
“那一排歪七扭八的线是画的什么意思?”
“好像大部分不太一样,但是有一些地方看起来很像。”
“阿姐——”赵弘诚努力控制住喉头的抖动,指着被冯时夏已经放到一边的那张油纸,艰难地问出了第二遍一样的问题,“这油纸是真的吗?是你画的吗?”
这两个问题冯时夏都能大致听懂,她看着眼前比她本人还紧张万分的屠户小哥,心里暖乎乎的。她知道对方担心什么,但是这两样东西确实没有作假,她不会否认。
看到冯时夏再次点头,赵弘诚感觉自己有点站不住了,他抓耳挠腮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如何?!现今你们得承认了吧?我儿子就是吃了这摊上的糕才这样的,你们就得负责,别拖拖拉拉的了,要么赶紧赔钱,要么咱就去集风楼走一趟!”这会儿连本人都承认了两样证据的真实性,老妇人底气十足。
赵弘诚本以为冯时夏能看出什么不对来,没想到结果反而给对方添了一把火,弄得这个形势越来越急了。他原先还笃定这老妇人肯定是来讹人的,这会儿不由得也接受了或许真是运气不好遇上事了,而这老妇人只是太贪心索要银钱太多才给了人一种有问题的错觉。
“哎呀,那不是要赔钱了?真得给五十两啊!哑娘子哪来那么多钱呢?”
“五十两啊,她婆家不会把她赶出去吧?”
“真赶出去了,她这俩娃子以后就可怜了,娘都要没了。”
“是啊,多可人疼的俩娃子啊,有娘在身边,哪怕次次跟着跑县城累一些也比没了娘好啊。看哑娘子给自己娃子从头到脚置办的小物件,真真是个疼娃子的。”
“估计除开交到家里的,手里的那几个钱都用在这俩娃娃身上了。最开始那会不是她娃子掉个牙她都得找医师看么?”
“唉,造孽哦,遇上这种倒霉事。”
“谁说不是呢?又聋又哑熬过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靠着手艺眼看着能挣几个钱过点好些的日子了,没想到反赔个精光不说还得背上债,以后连家都不知能不能回了。哑娘子这辈子也太难了些……”
众人的唉叹声更甚了,几乎个个都觉着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只看哑娘子最后能拿出多少钱来。
冯时夏听着自己的名字跟那一声更比一声沉重的叹气糅杂在一起不断向自己奔涌而来,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之后朝赵弘诚招招手,待人带着几分悲凉走过来后,指指对方的鼻子又指指那个年轻男子,示意屠户小哥过去闻一闻。
“?”赵弘诚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凑过去使劲嗅了嗅,而后朝冯时夏摇摇头道,“阿姐,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可能这人有些日子没洗澡了,身上有点味道。”
冯时夏接着比划了男子的嘴巴部位。
赵弘诚让对方张嘴,见人似乎懵着没法配合,自己便捏了对方两颊主动凑上去深深闻了一下,结果下一秒猛地后仰头退了好几步,要不是麻子在后面稍微撑了下,他怕是得跌一跤。
众人哈哈大笑。
“咋了?”麻子好奇道。
“嗯,嗯,这人,嘴太臭了。”赵弘诚有点脸红,他本来不怕臭,只是刚刚事情发生得太快,一下子没来得及防备而已。他扭头跟冯时夏再次确认,“阿姐,你让我闻啥?”
冯时夏想想,也不好怎么比划,干脆指了向左前方的秦艽。
赵弘诚有点糊涂。
秦艽以为冯时夏叫自己,也凑近了来。
冯时夏只好再拿起比画了个站在柜台后的小人和他身后的一格格中药柜。她指指那个小人,再指指秦艽,最后指指那些个小抽屉。
“这是我,这是药?你要买药?”秦艽睁大了眼。
冯时夏摇头,指指那年轻男子,再指指药。
“他要买药?”秦艽毫不气馁地再猜。
冯时夏再次无奈摇头。
赵弘诚却脑海里闪过什么,他急急地张口:“不,不是,不是,是阿姐让我闻,闻,闻那人,药,药,阿姐让我闻味道,哦,他身上和嘴里都没有药味!”
冯时夏眼睛一亮,她只是那么一猜,没抱太大希望,却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你是说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吃药?!”麻子接口道。
“可这老婆子说吃了两天药呢,一般人吃个两天药嘴里的药味肯定很重。”刘达点点头。
“哗~”周围人又开始沸腾起来。
“那这婆子不是说假话了?”
“她儿子可能根本就没看医师吧,张口就是五十两,果然是来讹人的。”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吃出来的病或者本来就没病,他们才一直不敢看医师?”
“我看就是的。”
“可你们瞧着他一直捂着肚子,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应该是肚子里有啥毛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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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 拨云见日
赵弘诚却脑海里闪过什么,他急急地张口:“不,不是,不是,是阿姐让我闻,闻,闻那人,药,药,阿姐让我闻味道,哦,他身上和嘴里都没有药味!”
冯时夏眼睛一亮,她只是那么一猜,没抱太大希望,却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你是说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吃药?!”麻子接口道。
“可这老婆子说吃了两天药呢,一般人吃个两天药嘴里的药味肯定很重。”刘达点点头。
“哗~”周围人又开始沸腾起来。
“那这婆子不是说假话了?”
“她儿子可能根本就没看医师吧,张口就是五十两,果然是来讹人的。”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吃出来的病或者本来就没病,他们才一直不敢看医师?”
“我看就是的。”
“可你们瞧着他一直捂着肚子,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应该是肚子里有啥毛病的。”
老妇人眼神一闪,阻拦着不断想凑近确认的那些个人强自辩道:“我儿出门换了衣裳又漱了口的,哪还闻得到什么药味?你们一个个都走开点,要是把我儿子碰出啥事来,我要你们赔命!”
可这会儿这说辞却怎么都说服不了这帮人了。
“你儿子身上的衣裳又脏又皱,隔这么远我都能闻到味道了,这叫换了衣服的?当我们瞎啊?”
“就是,你儿子一张嘴刚刚都差点把人熏死了,那叫漱了口的?当我们傻啊?”
“看她那样,还想讹我们呢?张口闭口说你儿子要死了,我看就是你巴不得你儿子死了,这样便还能冲人哑娘子再多讹五十两吧?”
“真是毒妇,儿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叫医师看,也不给吃药。一点不顾儿子死活,倒是借着这机会来哑娘子这儿讹钱了,好精的算盘啊!要不是哑娘子刚刚心好,你儿子这会儿都晕过去了,这人刚还不给她儿子坐呢!”
“你们瞎说什么?!这人才是害我儿的凶手,我儿都是被她这小娘皮弄成这模样的。证据样样确实,刚刚她自个儿都承认了!”老妇人似是惊怒万分,又万般无奈道,“什么药味不药味的?我家里的钱财都因为付诊金药费掏空了,今日都没钱给我儿拿药了,哪还有什么药味呢?”
可惜这会儿确认她在说假话的人不少,大伙叽叽喳喳讨论一轮又说起之前冯时夏提到的疑点,怀疑她的人便更多了。不说真相如何,至少这人肯定不是什么为儿而来的慈母。
天平终于开始往冯时夏方向倾斜。
只是这老婆子虽然不同意叫医师来现场查看,却愿意去集风楼,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担心被揭穿的样子,而她手里那两样证据也经过哑娘子本人亲口确认了,大伙觉着这小子可能吃坏了肚子是真的。
但这老婆子很可能根本就没花钱给自己儿子治病,更不可能耗尽家财,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讹多一点钱,毕竟五十两有的人真的一辈子都挣不到。
大家纷纷谴责这老婆子只一心要钱却不顾儿子死活的无耻行径,但这根本无法帮哑娘子脱罪,哪怕是让五十两变少一些。
冯时夏见时机差不多了,拿来称,在一两的位置比划了下,又指指那块剩的糕,接着画了第八幅画。
画上先是她平时切的一两糕的等比例大小重现,都没半个巴掌宽。
右边再画了两个人,一个人一口就把它吃下肚了,旁边的油纸包里已经空空的了,另一个人吃了一些,还剩了一点在外头。
她托起之前照着原来那块糕的大小捏的纸团给周围看画的人看,反问般地看着他们。
接着拿起笔在第一个人处打了勾,在第二个人处打了叉。
“啊,又涂了。”
“这是说吃这糕不可能剩下来?”
“哎哟,就是啊,一两糕能有多少啊?你们看看,就这么点子,就是我孙子两口都没了,更别说这小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还剩这一点呢?”
“是啊,哑娘子这糕那么好吃,哪个买回去都已经吃了还不吃完特意剩下这么一点?莫不是故意留着来讹人的?”
大伙倒吸一口气,觉得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之前所有的不合理串联起来,仿佛都合理了。
那这样的话可能今日这事就是有预谋的了,就算到了集风搂,哑娘子这边也能有理由辩上一辩了,哪怕这糕真让人坏了肚子,应该最多也就赔个医药费就行了。
赵弘诚也想到这一点,面上终于有了点喜色。
“真是胡说八道,我儿子都吃到肚子痛了,难道还会再吃吗?你们怕是傻吧?”老妇人嗤笑道。
“你儿子是吃了立刻就闹肚子的?这糕这么毒?那哑娘子刚刚也吃了,大伙都看到了,怎么到现在都一点事也没有?”秦艽始终记得师兄说的话,要是急性的,一般不太可能单单一个人出事,而这俩人哑娘子根本又不认识,更不可能有特地毒害人一说,那么要是真的就肯定没那么快发作,如果真没那么快,这和哑娘子说的就确实矛盾。
就是他,一口气吃半斤糕都不带停的,怎么可能这人一两都吃不完还会剩呢?
“是啊,哑娘子刚刚也吃了糕啊!”
“小医师?你要不要给哑娘子看下有没有事?”
“不是,既然哑娘子说那糕不可能是剩的,说不准……”
“他们肯定是故意留了来害人的,也许那糕没问题?”
“难怪哑娘子刚刚那么大胆就敢吃。”
冯时夏果然拒绝了秦艽的把脉,重新拿起画笔,画了第八幅关于眼前这两人的画。
“太阳在下边,是上午。”
“哑娘子这是在卖东西?这些人是谁?”
“啊,哑娘子刚刚的意思是她画的是在发东西?”
“是在发这个糕?”
“这俩母子怎么躲在这里?”
“他们在偷看!”
“啊,你看,这人过来跟他们说话了,还给了他们一块东西。”
“这个人跟刚刚领糕的一个人是一样的。”
“啊,我知道了,哑娘子的意思是这人在上午到哑娘子这儿领了把糕后给他们的。不是他们买的!”
“对对对,你看,只有一块,不是一包,别的人有买一包,这个人没有,只拿了一块。”
老妇人的神色开始慌张起来,她往后退了两步,抓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眼中满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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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扭转局势
“哦,我懂了。哑娘子除了今日,平日就没带过这些鸡鸭羊什么的来,这幅画就是画的今日的事。画里的意思是:这老婆子手里的糕就是今上午才偷偷让人从哑娘子这儿一文钱没花白领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前日花钱正经买了一两糕吃剩的,所以才那么点。这糕里头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能吃的,所以哑娘子刚刚敢吃。还有这处,画的是哑娘子平日摆的价牌子,上头正是今日才调价的250文。难怪这婆子一开始会说错糕的价,她根本就不知道哑娘子平日卖的不是这个价,就一直报的今日看到的价。”刘达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将之前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那她儿子根本就不是吃哑娘子这儿的糕闹出的病,就是想从哑娘子这儿讹钱,难怪这婆子既不打人也不掀摊。”
大伙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解释,之前那些有疑点的地方终于才合理起来。
老妇人的神色开始慌张起来,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抓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解。
可只一瞬,她就又挺直了腰杆为自己大声辩护:“这全部都是你们胡诌瞎编的,可有任何证据?又有哪个看到了?我这糕要不是买的?我儿的病哪来的?我这油纸哪来的?哑娘子还能独独给我发一个不成?哑娘子刚刚都看过了,这油纸就是她卖的。你们也别再扯别的了,包糕的油纸和包其他吃食的,上面的画都不相同。”
“谁知道你们从哪捡来的油纸,搞不好还可能是偷来的呢。你这一讹就是五十两呢,句句都是编的,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麻子毫不客气道。
有些知晓一些麻子之前生活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这糕这般贵,哪有几个人买,我想偷也没地方偷去啊?”老妇人撇撇嘴,又跳着脚跟冯时夏几人嚷道,“你们把我儿害成这样就是不想赔钱,我的证据样样都在,你们都能胡说八道反过来说,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赶紧的把钱赔来,不然我现在就要去集风搂告你们!”
冯时夏冷眼一瞥,等那老妇人叫嚣完,让赵弘诚上前来,她翻出自己的账本,找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记录的一些销售数据对照从油纸抄下来的那行数字给对方一一看过后,摇了摇头。
又指了指自己抄下来的另一部分,再复制了一遍到草稿纸上,指着当天的日期把它整个打了个叉,重新画了一半的样子才打了勾。
最后,她拉来小家伙,指着自己账本上每天写下的不同日期用平时考查的目光看着对方。
“这个是夏夏每天写字的时候都要写在上面的,夏夏说过的,是说这个是今天,明天和后天这样,这样每天都写的。”于元一边倚靠向冯时夏,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这个画是夏夏写的不同日子的意思?”赵弘诚讶异。
“嗯嗯。”于元乖巧地点头,再次重复,“夏夏每天都要写好多字的,还有一本写更多字的呢!”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跟着点头表示对方说得很正确。
“那阿姐你的意思是,这个是上次,就是前天卖的是吗?你每天卖的每包油纸上的这个图画是不一样的,而且每天卖了哪些都是记下来的,但是没有卖过这一包?”赵弘诚瞪大了眼睛,这个结论如果被证实的话,那么就是铁一般的证据,这老婆子根本就是来讹人的,他们全部说的是谎话,阿姐之前推测的那些就更可信了。
“哇,哑娘子卖的每个油纸包上的画原来是不一样的啊?真是太聪明了!”
“真的吗?”
“我隔壁的孙婆子家大儿媳妇以前就买过糕呢,只是不知那油纸还留着没有,不然倒是可以看看。”
“呃……我刚让我媳妇把家里的今日买的油果子拿来了,本来准备,嗯,退钱的,我看上头好像也有那些个差不多的画啊,你们让我过去比看看是不是不一样的?”
“来来来,你去,你去。”
“哎呀,别挤,你又没油纸要看!你挤我位置干啥?”
“咋样了,是不一样的吗?”
“是是是,这些线真的跟那老婆子那张油纸上头画得不一样!欸?我这纸上这一块怎么没有?没有那些月亮太阳月亮太阳啥的?”
“唉,你这张不算数,你买的是炸果子,可能本来就不一样。哪个买了糕的?哪个买了糕的家里还有油纸的,回去拿来看看啊——”
“月亮太阳不是说的是几天的意思么?一个月亮一个太阳算一天。”
“那我这没有,这老婆子这张画了两天,啥意思?”
“我知道,我买过的,哑娘子说是要两天内吃了,两天后不吃了就要把他们扔了,就是只能放两天的意思。”
“可哑娘子刚刚说这婆子这里画两天也是不对的。为啥呢?”
众人叽里呱啦边往后传递边讨论着。
“我想起来了!那个,那个,我前天来买的时候,哑娘子说那天的只能放一天,还特意指给我看了的,那天的油纸包上就是只画了一个月亮和太阳。”有人在后头大声喊。
“原来如此!那看来这个油纸应该真不是前天卖的了。”
冯时夏没有赶走上来看编号和对编号的,她本来就要借着这些人的嘴来替自己辩白。她只瞧了一眼前头明显已经乱了阵脚的老妇人,冷笑一声,还是冲赵弘诚点头。
她自己制定的产品编号内包含了生产日期,究竟是哪天生产的,可能会在哪天出售一目了然。
她迅速翻到生产日期后一天的销售记录,果然立刻就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编号,她给屠户小哥和旁边的人再次对照着看了,一个数字都不差。
这也多亏了蛋糕每天售出的笔数不多,相关记录最多就十几条,好查得很。
“是跟这天卖的对上了?那这婆子手里的这张油纸就是很多天之前已经卖出去的了?根本就不是前天的!”赵弘诚说到后来斩钉截铁。
正想转头,忽然听到“砰咚”好大一声重物坠地声,接着就是一高一低两道痛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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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章 人心百变
原来是麻子瞧见老妇人的神色不对,看她竟想着拉着儿子起身偷溜,一脚把年轻男子坐的条凳踹翻了,当即两人身形不稳摔在了地上。
“怎的?终于被哑娘子彻底揭穿了就想跑?!刚刚不还说得很起劲吗?不是口气很大吗?不是还要去集风楼吗?”
麻子在那婆子想要爬起来时又一脚将人绊倒在地!
赵弘诚则拿起冯时夏的账本和抄下来的大号的油纸编码跟周围的人一个个说明解释过去。
“干得好!这婆子太可恶了,竟然这样污蔑哑娘子!”
“要不是哑娘子聪明样样都记好了,今日可能就真的被这人讹去了!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呢!”
“是啊!不是说你有证据吗?这下证据都是假的了,你这婆子还能怎么说?”
“她那儿子怕不是他们故意弄成这样来骗钱的吧?真是对自己够狠的!”
“有可能哦,把事情算计得这样了,八成那病也是假的。”
“可是她咋敢去集风楼呢?不怕医部的医师看出来?”
“可能自己在家吃了馊饭或起霉的饼子吧,这样医师断起来肯定就差不多,到时候他们手里有油纸和糕,哑娘子不是没话可说吗?现在反正都知道肯定不是吃哑娘子的糕吃出来的。”
“啧啧,这俩母子真的歹毒啊!要不是哑娘子这两个地方画得不一样,这回就是到集风楼估计也没法子说理了啊!”
感慨的声浪一阵阵,老妇人见大势已去,趁赵弘诚不在近旁,就地爬了几步后扑上去就想抢回还在冯时夏手里的原始油纸和糕。
“啊!”个子还矮的于元离得最近,也最先发现,立时就尖叫起来。
冯时夏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揽着两个孩子快速后退了好几步,那老妇人终是摔了个大马趴。
“你这小娘皮胡说八道!你们可千万别相信她啊!这糕和油纸就是我儿前天买的,她那写的什么肯定都是假的!我说你怎么非要拿我手里的证据去看,原来竟然就是要作假!你们都被这小娘皮骗了啊!她说的什么对不上全部都是骗人的,你们不怕自己吃了后跟着倒霉吗?”老妇人狼狈地撑起上身抬起头,那下巴和鼻子都蹭了不少灰和血痕,她都顾不得擦,用阴狠的目光死死瞪着冯时夏。
“对不对得上轮不到你说!”赵弘诚赶回冯时夏身前,把那婆子单手拎回她儿子身旁,然后高举着手里的账本对四周道,“凡是在阿姐这里买过整包吃食且还留着油纸的,大伙有谁怀疑,只要记得自个是哪天买的,或是和哪个相熟的一块买的,都可以拿自家留的油纸来我这对!”
冯时夏看着屠户小哥慷慨激昂地跟众人表态,自己牵着两个小家伙上走到他近旁跟着不停点头示意。
“我相信哑娘子,哑娘子肯定不会骗人的!”
“就是,她还认字呢,还会算数,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害人呢?”
“是啊,她还那么好看,怎么可能害人呢?”
“可不是么?她还那么喜欢小娃子,怎么可能害人呢?”
“谁说不是呢?她还对狗子都那么好,怎么可能害人呢?”
“哎呀,刚刚那娃子说哑娘子在家里每天都要写好多字呢,看来是真的认字的啊!”
“肯定认字的啊,她还会画画,能不会认字么?”
“欸?你们发没发现,好像今儿个后来我们都没怎么比划了,但哑娘子看起来听得懂我们说话啊!”
“是吗?不会吧?她不是聋的么?”
“是的,肯定是,我刚刚就觉着哪不对呢,不信你瞧了,我不动啊。”
“?”
“喂!哑娘子!你看这里啊!你长得好好看啊!”
冯时夏听着有人喊,下意识地就看过去了,等听到后半句,见着那竟还是个二十几岁的男子,不由得就红了脸,这还是两个世界第一次被一个成人这么高调地夸了相貌,且对方竟然还是异性。
其实她并没有长得多好看,比起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婉约美人,真的差远了。在现代时她就是一普通人,到这儿了不过年纪小了点,皮肤白了点、好了点,发质好了些,其他真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只能算得上清秀而已吧。
“你看你看!哑娘子看我了吧?脸红了吧?我说吧?是不是?她是不是不聋了?听得到了是不是?”
冯时夏看着屠户小哥慷慨激昂地跟众人表态,自己牵着两个小家伙上走到他近旁跟着不停点头示意。
“我相信哑娘子,哑娘子肯定不会骗人的!”
“就是,她还认字呢,还会算数,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害人呢?”
“是啊,她还那么好看,怎么可能害人呢?”
“可不是么?她还那么喜欢小娃子,怎么可能害人呢?”
“谁说不是呢?她还对狗子都那么好,怎么可能害人呢?”
“哎呀,刚刚那娃子说哑娘子在家里每天都要写好多字呢,看来是真的认字的啊!”
“肯定认字的啊,她还会画画,能不会认字么?”
“欸?你们发没发现,好像今儿个后来我们都没怎么比划了,但哑娘子看起来听得懂我们说话啊!”
“是吗?不会吧?她不是聋的么?”
“是的,肯定是,我刚刚就觉着哪不对呢,不信你瞧了,我不动啊。”
“?”
“喂!哑娘子!这里这里!你长得好好看啊!”
冯时夏听着有人喊,下意识地就看过去了,等听到后半句,见着那竟还是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即使感觉很尴尬但还是不由得红了脸。
这还是两个世界第一次被一个成人当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高调地夸了相貌。
其实她并没有长得多好看,比起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婉约美人,真的差远了。在现代时她就是一普通人,到这儿了不过年纪小了点,皮肤白了点、好了点,发质好了些,其他真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只能算得上清秀而已吧。
不说古人都很含蓄吗?这也太大胆了吧?
“你看你看!哑娘子看我了吧?脸红了吧?耳朵都红了呢!我说吧?是不是?她是不是不聋了?听得到了是不是?”
“是,是,不过,你这么大声,你就不怕你媳妇也听到吗?”
“没事儿,我媳妇没来。”
“你是不是住双井巷?”
“啊?你咋知道?”
“刚刚你后边那婶子想叫你,好像认得你,她之前跟人闲话说她就是双井巷的。”
“……”
“不过,哑娘子确实好看!”
“咋可能不好看哩?百花节那几天她稍稍打扮了一下,好些人看得都走不动道了!”
“夏夏好看!”
“夏夏好好看!”
俩小孩跟着凑起热闹来,冯时夏哭笑不得。
“你们让一让,让一让,哑,哑娘子!你,你屋里还有妹子吗?我,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我现在每天都在北门干活的,都快干大半个月了,每天至少能挣五文钱了。我,我,我以后肯定还能挣更多的。”
忽地有个十三四岁的精瘦男孩红透了一张脸挤上前来含羞带怯地看着她。
冯时夏简直无语了,这是干啥?这么开放的吗?这是来表白了?这么点大的人,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呢?而且难道表白都不分场合的吗?
可无论如何,她最终还是十分严肃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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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垂死挣扎
“是呢,而且相看嫁娶都得挑个时候。俩小伙子都不错,甭急啊,婶子可认识不少手勤脚快的姑娘,要不婶子给你们说项说项?”苏阮脸上带着慈爱的笑,不着痕迹地将两个小子从冯时夏身边拉开。
赵弘诚那边也进行得很顺利,有好些个顾客之前被有心人几乎话影响嚷嚷着退货退钱的都回家拿了油纸包来,虽然回来后对剧情的突变有点傻眼,但是相比退钱,哑娘子这里的吃食其实没有问题的消息更让他们惊喜。
一是满足好奇心,二是给自己吃定心丸,这会儿有带了油纸包的都挤过来核实,结果除了当天买的哑娘子还没来得及记上,前几回的哪怕难找一点但都能依次对上。
赵弘诚虽然不懂阿元说的最上头画的代表日子的具体是指哪天,但是按记录的顺序,他记得冯时夏上次还有上上次大概是几天前的,这样和周围一圈人摸索着一对,确实没什么差错。
尤其真有结伴来买零嘴的或者买了几样的确实找着是记录在同一天的,这账本的可靠性就更令人信服了。
老妇人是万万没想到哑娘子这人还精明地留了这么多后手,而自己怎么行事的过程基本也被她猜中了,这人简直有点可怕。
她趁着对方这边几人都被人围着,看热闹的都去研究那些油纸和画纸去了,尤其那个黑壮墩子正背对自己,没闲工夫转身守背后时,便想再次拖着儿子偷偷地走。
偏儿子痛了两天都没吃啥药,本来就精力不济,如今干坐在这儿熬了将近一个时,刚刚又被那癞皮脸一脚踢坐在地上,根本浑身没了一点力气,拉都拉不起来。
她寻了个空当正打算自己先溜了再说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自己的膀子拽住了。
她回头一看,又是那个癞皮脸。
“咋?这回儿子都不要了?!你这心肝才是黑透了吧?还是地上躺的这个不是你生的,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麻子怒火中烧,愤愤地将手臂狠狠往回一甩。
老妇人一时被麻子眼里的分外吓人的愤恨弄怔住了,没防备就被甩了个踉跄,差点再次跌摔到地上。
她没想到看起来没几两肉的小子手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哎呀,你这婆子该不会是拐子吧?这小子不是你拐来的吧?你刚刚不还喊着说哑娘子骗人的?那五十两现在你不要了?”刘达用脚尖拨一拨地上躺着的连眼睛都不睁的人,跟着促狭地接口。
“啥拐子?啥拐子?!这就是我亲儿子!”老妇人惊跳起来叉腰反驳后又伏趴在年轻男子身上绝望地哭喊,“啊!我可怜的儿啊……咱母子被这些个人都欺负成这样了啊……你这眼皮子浅的,见着这小娘皮就眼都不眨地几十文就花出去了啊……如今呢,买掉了自己半条命,结果人家一文钱不认啊!我的儿啊……你好苦啊!”
不少人又被老妇人这阵仗吸引了目光,可绝大部分人都表示出了自己的鄙夷。
“真是不要脸,都这样了还有脸喊呢!”
“要不是哑娘子聪明,提前弄了这些,今日真被你们讹去五十两,你就满意了?!也不想想,自个儿是害了人几条命呢!人哑娘子要是被婆家赶出门了,人俩娃子就没得娘了,人母子仨就不可怜了?!”
“心肠歹毒!”
“你糕是今日白领的,油纸不知从哪搞来的,都好些天前的了,你还说是你儿子前日买的,这全部都被人哑娘子说穿了,还想讹啊?”
“就是,你儿子这样又不是哑娘子害的,凭啥人家给你钱啊,就是一文都不可能给。”
“胡说!你们胡说!这糕就是我儿前日在这儿买的!这糕只有她家卖,我儿这样就是她害的!她不赔钱谁赔?什么对上不对上的?哪个知道这小娘皮搞了什么?说不好先前她把我那油纸拿去的时候就偷偷给改成不一样了!现在他们还不还给我!明明她才是害了人的那个,我儿都这样了,你们竟然都不相信?!我的老天爷啊!”老妇人扯着嗓子嘶喊着。
冯时夏对这老婆子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行径都无语了,听她提到蛋糕,干脆就拿了那吃剩的蛋糕,给周围的人闻了闻。
“好香啊!”
“还有点甜味!”
“肯定很好吃吧,难怪这么贵!”
“看起来就想咬一口!”
“我下回定要攒点钱买,一斤买不起,我多攒几月,一两总买得起的。”
“是啊,一两也才20文,最多25文,也不是贵到吃不起嘛~”
冯时夏见到大伙依依不舍的眼神,然后用画表示,这糕如果真是上次她出摊的时候买的剩下的,那么从做的那天到现在就已经有5天了,肯定不会还是这个状态,说不好都长霉了,至少气味不一样。
“前日,咋了?”
“前日的糕,再前头两天,锅,这是锅吧?拿出来了这个糕?”
“再后头两天,前天再后头两天,下午的太阳,这是今天,很臭?”
“哦,哦,就是,那些人不说哑娘子这糕都是说好只能放两天吗?这里,说做的时候到今天数数,一、二……四五天了,确实味道肯定不会这么香了,估计都馊了。”
“是啊,那回做的糕,嗯,哑娘子这画的意思是说到今日会变黑又变样吧?”
“对啊,画上都长毛了。”
“对对对,要真是上回买了剩的,哪能放那么多天啊,就是菜,放上三四天都坏了。这一坨跟刚做的没啥区别。”
“而且哑娘子敢吃,她肯定是知道这块没坏还鲜着,吃不坏人的!”
“没错,哪个那么傻,真自己吃那些要命的东西哦~”
“这小娘皮说她头前几日做的,你们就信啊?这糕能放两日,要是她本来就是前日做的,今日就从外头看不出来啥!闻也闻不出来,只里头就是有了闹人的东西!你们就是太好骗了!这小娘皮只用牙碰了芝麻大那么一点子,当然不怕啊,要不她刚刚咋不敢整个吃了啊?”老妇人眼珠子转转仍是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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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闹剧收场
冯时夏对这老婆子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行径都无语了,听她提到蛋糕,干脆就拿了那吃剩的蛋糕,给周围的人闻了闻。
“好香啊!”
“还有点甜味!”
“肯定很好吃吧,难怪这么贵!”
“看起来就想咬一口!”
“我下回定要攒点钱买,一斤买不起,我多攒几月,一两总买得起的。”
“是啊,一两也才20文,最多25文,也不是贵到吃不起嘛~”
冯时夏见到大伙依依不舍的眼神,然后用画表示,这糕如果真是上次她出摊的时候买的剩下的,那么从做的那天到现在就已经有5天了,肯定不会还是这个状态,说不好都长霉了,至少气味不一样。
“前日,咋了?”
“前日的糕,再前头两天,锅,这是锅吧?拿出来了这个糕?”
“再后头两天,前天再后头两天,下午的太阳,这是今天,很臭?”
“哦,哦,就是,那些人不说哑娘子这糕都是说好只能放两天吗?这里,说做的时候到今天数数,一、二……四五天了,确实味道肯定不会这么香了,估计都馊了。”
“是啊,那回做的糕,嗯,哑娘子这画的意思是说到今日会变黑又变样吧?”
“对啊,画上都长毛了。”
“对对对,要真是上回买了剩的,哪能放那么多天啊,就是菜,放上三四天都坏了。这一坨跟刚做的没啥区别。”
“而且哑娘子敢吃,她肯定是知道这块没坏还鲜着,吃不坏人的!”
“没错,哪个那么傻,真自己吃那些要命的东西哦~”
“这小娘皮说她头前几日做的,你们就信啊?这糕能放两日,要是她本来就是前日做的,今日就从外头看不出来啥!闻也闻不出来,只里头就是有了闹人的东西!你们就是太好骗了!这小娘皮只用牙碰了芝麻大那么一点子,当然不怕啊,要不她刚刚咋不敢整个吃了啊?”老妇人眼珠子转转仍是喊。
“唷哦,有闹人的都敢吃?我屋里正好还有一盆馊菜,我端来你吃一口试试?”
“刚人哑娘子吃的时候不是你自个儿要死要活生怕人给你一口吞了么?这回又说人是不敢吃,要我说刚刚哑娘子就该一口把这糕都吞了,跟你这种婆子就是说不通的。”
“娘嘞,她就是来讹人的,还能承认啊?”
“可我觉着这婆子说得也有道理啊,万一那油纸真被哑娘子拿到手后偷偷改了嘞?万一这糕真是前日做的嘞?万一这糕真是闹人,这小子吃得毕竟比哑娘子多多了,吃出事了也正常,正好留了这么点也正常。这不都说得通么?哪个舍得用亲儿子的命来讹人哦~”
“有道理个屁!正常个屁!哑娘子拿到那油纸抄画的时候大伙都看着的,都对了的,哪改了?就小医师说的那样,吃下去立马就闹人的东西,哑娘子哪怕只沾一点,这会儿肯定也不会一点事都没有。要是吃下去当时不闹人,肯定就不可能没巴掌大的一两偏药留那么一坨,留那么一坨就是不正常。”
“这人脑子里怕就是装的一坨屎。”
“嘿,说就说,你倒还骂人?哑娘子是你啥?又不是你媳妇?这上赶着护上了。你怕是想,还眼红人挣钱多,可人都俩打油娃了,挑那情汉子都不会挑你,你想屁吃!”
“你混说啥?!敢再说一次?”
“再说几次都是你这癞蛤蟆想吞月,白日做梦!”
“娘的,我看你才是跟这老婆子共一条裤子的,跟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不干不净还有脸在这学狗叫。”
“你才是狗,看老子揍不死你!”
“来啊,我今日就让你跪下喊爹!”
“哎呀,不要打,不要打了……”
“呼!”
“喝!”
“哈!”
“啊!”
“哎唷!你打我干啥?你打我干啥?!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
场面渐渐混乱。
薛进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再耐着性子等到现在竟成了这样一个结果,更没想到的是哑娘子自己就能把看起来证据确凿的局面逆风翻盘了。
这结果当然比哑娘子摊位真闹出吃坏人的事要好。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菜市街还拥堵着,而且随着后半段的消息扩散出去,之前走了的那波人慢慢又有回流的趋势了。
但,快到晚市时候了,这地方再围这么多人可就不太好了,里头还有别的闹起来的趋势。
是时候到他出场了。
他举高右手,就往前那么一摆,数人从后方迅速挤入内圈将正打做一团的几人控制下来。接着个个大刀在身前横立,威吓着将围拢得十分狭窄的内圈朝外又扩开了好几大步。
人们发现街管队的人后迅速安静了下来,就连原本在地上嚎的老妇人也眼神躲闪着噤声了。
赵弘诚几人纷纷回到了冯时夏身边。
“今儿可真热闹,从菜市街都堵到集风楼了,这是百年难遇的热闹让我们给赶上了啊。”薛进冷笑着,捋了两把自己的山羊胡,慢悠悠踱到了那躺地的俩母子身边弯腰朗声道,接着又转身眯眼看向冯时夏,“哑娘子,又见面了。”
冯时夏微微颔首回应,下意识向人群里张望了一眼,却没看见那熟悉的大高个。
“这里的事我也都看到了,赵屠户,哑娘子,我想看看两位手里的这老妇人带来的两样证据。当然了,还有哑娘子的画和她平日里卖货后记录的那些。”薛进上前一步表示道。
俩人没有任何迟疑,当即把东西都交了过去。赵弘诚跟着凑近把之前冯时夏提到的所有疑点和证据都一一再阐明了。
“这油纸果然妙,上头竟还画有这么些有意思的东西,我听说哑娘子这儿买糕如果要预定,也是要先买纸片,下回拿纸片回来原样严丝合缝对上才能拿走东西。哑娘子这脑子是比一般人好用多了。”薛进一一看完后点点头道,后又戏谑般扬了扬冯时夏今日画的几幅画,“就是这画也别有一番趣味。”
“阿姐只是说不了话,怕闹出误会,就比旁人多费了一番心思,当不起薛队长的夸奖。”赵弘诚抱拳谦逊道,只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是多少让人猜出了他的真实意思。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脸色没有任何异样,便也微微一笑,没有别的多余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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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 如何甘心?
赵弘诚几人纷纷回到了冯时夏身边。
“今儿可真热闹,从菜市街都堵到集风楼了,这是百年难遇的热闹让我们给赶上了啊。”薛进冷笑着,捋了两把自己的山羊胡,慢悠悠踱到了那躺地的俩母子身边弯腰朗声道,接着又转身眯眼看向冯时夏,“哑娘子,又见面了。”
冯时夏微微颔首回应,下意识向人群里张望了一眼,却没看见那熟悉的大高个。
“这里的事我也都看到了,赵屠户,哑娘子,我想看看两位手里的这老妇人带来的两样证据。当然了,还有哑娘子的画和她平日里卖货后记录的那些。”薛进上前一步表示道。
俩人没有任何迟疑,当即把东西都交了过去。赵弘诚跟着凑近把之前冯时夏提到的所有疑点和证据都一一再阐明了。
“这油纸果然妙,上头竟还画有这么些有意思的东西,我听说哑娘子这儿买糕如果要预定,也是要先买纸片,下回拿纸片回来原样严丝合缝对上才能拿走东西。哑娘子这脑子是比一般人好用多了。”薛进一一看完后点点头道,后又戏谑般扬了扬冯时夏今日画的几幅画,“就是这画也别有一番趣味。”
“阿姐只是说不了话,怕闹出误会,就比旁人多费了一番心思,当不起薛队长的夸奖。”赵弘诚抱拳谦逊道,只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是多少让人猜出了他的真实意思。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脸色没有任何异样,便也微微一笑,没有别的多余表示。
“好!那这事既然都弄清楚了,就是一场无理的闹剧,与哑娘子无关,大家便都散去吧,不要再堵在这儿了。拥堵交通和扰乱秩序的,可都是要吃板子的。”薛进扬声如是道。
随着薛进的话音落下,在场的街管队人员也跟着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
冯时夏眨眨眼,这怎么跟上回全然不同?
这来闹事的正主都还没宣告怎么处罚,怎么就散场了呢?
这怎么能行?!
而且这回的事情影响可比上回的大多了,这人不仅败坏了自己这个小摊的声誉,更是差点毁了自己的生路,这她能忍?
今天闹得这么多人来看了,中间好多人还差点被这老妇人带沟里去了,对她喊打喊杀的,现在都没有个正式的道歉和正名,谁知道这事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这可不是自己忍一忍或者想通别气就行的。
闹出食品安全问题可是做吃食生意的大忌,可如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要背上这样一件事,她以后的生意能恢复几成?
而且,这俩人来闹得这么大竟然都没个处罚,以后不是人人都当她这好欺负,每天来演上一回,个个找她来赔钱赔命,她还要不要做生意?
她当即上前拖住了近旁要转身的几个围观群众,引起大家的注意,接着不顾那公务头头的黑脸,直接跟他面对面站在那,愤愤然指着地上的老妇人和年轻男子,胡乱打着自己都不懂的手势。
反正,她就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便宜这俩人。
可她还是怎么都拽不动自己儿子,无法,只得放弃。
只是她完全直起身子前脚刚迈出,脚下又遭到一个绊,下一秒再次跟大地来了个五体投地的亲密接触。
“哎唷,唔,哪个剁脑壳——嘶,我的娘嘞,血——”
她伸手往自己下巴一抹,皮肤上的刺痛和沾在手掌上的红色很是明显。
麻子跟悄么收回腿的刘达对视一眼,接着偏头意味不明地扫了两眼突然而来的那几个身影,然后往那老妇人处又啐了一口,之后就不再有什么动作,只竖着耳朵专心听着正中心那男人的回应。
“薛队长,这老婆子呢?这事不都是她闹出来的吗?这就让她走了啊?不打她板子啊?”秦艽瞪着眼睛惊讶道,这婆子刚刚不仅污蔑了他们万寿医馆的名声,还污蔑他师父呢,这么可恶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放走呢?
“是呀,薛队长。这老婆子我估计就是个拐子,这病殃殃的小子都不知是她从哪里拐来的?如今见他没甚用处了,更是连人死活都不管了,刚还想扔在这里,自个儿跑呢。您可要查查清楚啊,老天爷,这小子简直太可怜了!”刘达一本正经地做了回善心群众,说到最后更是用上了咏叹调。
“你个狠毒的小子,放你娘的屁,你嘴里生疮啦?胡说的甚话?我之前都说了,这就是我的亲亲儿子。官爷啊,我可没说一点假话,这真是我儿子,真是我儿子,我真不是什么拐子!我要是那拐子,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妇人见刘达给她挖了坑,当即急赤白脸地吼回去后又连滚带爬到了薛进脚边,拖着薛进的裤腿哀嚎道。
“这婆子真该打,自个儿子病成这样带来讹钱,不管不顾的,还是哑娘子好心给了跟凳子坐。真是丧了良心的,还要把自个儿子扔这里自己走。是拐子还好想点,正是亲母子才更可怕啊!”
“就是,还有这样做人娘的?这是儿子吗?就是自个儿屋里一把烂锄头,多少人都舍不得扔一边的,走哪都要捡着带着。”
“造孽啊,这大娃投生在这婆子肚子里。”
“要是老天有眼,真该给她劈几下,又讹人又害自己亲儿性命。”
“你们胡说!哪是我害的?我儿这样分明是这小娘皮害的,你们个个都替这小娘皮说话。我儿这样我如何不心痛?我才是他亲娘啊!可惜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身上连拖我儿的力气都没得了,我不先回去想办法找人来,难道你们这些个能那么好心帮我送我儿回家?”老妇人回头似要啖其肉般狠狠地看了周围还不肯散去的人一圈,怎么都不肯认下那罪名。
“大娘啊,你这可太冤枉人了,这里围着的哪个不是好心人?要不是好心,头前他们怎么个个都听到哑娘子说的那么剁不对劲了,还偏帮你说话?就是我们几个,也都是好心人啊!怎么不送?先前我们不是还问过你你家住哪,姓谁名谁了?可你偏偏不说啊,我们有什么办法?”刘达看了左右一眼,两手一摊,似是有万般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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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章 不做圣母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脸色没有任何异样,便也微微一笑,没有别的多余表示。
“好!那这事既然都弄清楚了,就是一场无理的闹剧,与哑娘子无关,大家便都散去吧,不要再堵在这儿了。拥堵交通和扰乱秩序的,可都是要吃板子的。”薛进扬声如是道。
随着薛进的话音落下,在场的街管队人员也跟着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
冯时夏眨眨眼,这怎么跟上回全然不同?
这来闹事的正主都还没宣告怎么处罚,怎么就散场了呢?
这怎么能行?!
而且这回的事情影响可比上回的大多了,这人不仅败坏了自己这个小摊的声誉,更是差点毁了自己的生路,这她能忍?
今天闹得这么多人来看了,中间好多人还差点被这老妇人带沟里去了,对她喊打喊杀的,现在都没有个正式的道歉和正名,谁知道这事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这可不是自己忍一忍或者想通别气就行的。
闹出食品安全问题可是做吃食生意的大忌,可如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要背上这样一件事,她以后的生意能恢复几成?
而且,这俩人来闹得这么大竟然都没个处罚,以后不是人人都当她这好欺负,每天来演上一回,个个找她来赔钱赔命,她还要不要做生意?
她当即上前拖住了近旁要转身的几个围观群众,引起大家的注意,接着不顾那公务头头的黑脸,直接跟他面对面站在那,愤愤然指着地上的老妇人和年轻男子,胡乱打着自己都不懂的手势。
反正,她就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便宜这俩人。
事实上,不止冯时夏傻眼,赵弘诚、苏阮等跟冯时夏交好的几人个个都觉得心里不太得劲,他们费了这么大工夫才帮着哑娘子把事情掰扯清楚,这薛队长一句“散了”就好像闹事的是他们一样。
只老妇人听了薛进的话喜出望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理会冯时夏后来的叽里呱啦,生拉硬拽着自个儿子就打算离开。
此时她也十分后悔当时没如冯时夏所说的多带几个人来,不然不说局面早就被自己控住了,钱也拿到手了,至少现如今走的时候能快点。
可她还是怎么都拽不动自己儿子,无法,只得放弃。
只是她完全直起身子前脚刚迈出,脚下又遭到一个绊,下一秒再次跟大地来了个五体投地的亲密接触。
“哎唷,唔,哪个剁脑壳——嘶,我的娘嘞,血——”
她伸手往自己下巴一抹,皮肤上的刺痛和沾在手掌上的红色很是明显。
麻子跟悄么收回腿的刘达对视一眼,接着偏头意味不明地扫了两眼突然而来的那几个身影,然后往那老妇人处又啐了一口,之后就不再有什么动作,只竖着耳朵专心听着正中心那男人的回应。
“薛队长,这老婆子呢?这事不都是她闹出来的吗?这就让她走了啊?不打她板子啊?”秦艽瞪着眼睛惊讶道,这婆子刚刚不仅污蔑了他们万寿医馆的名声,还污蔑他师父呢,这么可恶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放走呢?
“是呀,薛队长。这老婆子我估计就是个拐子,这病殃殃的小子都不知是她从哪里拐来的?如今见他没甚用处了,更是连人死活都不管了,刚还想扔在这里,自个儿跑呢。您可要查查清楚啊,老天爷,这小子简直太可怜了!”刘达一本正经地做了回善心群众,说到最后更是用上了咏叹调。
“你个狠毒的小子,放你娘的屁,你嘴里生疮啦?胡说的甚话?我之前都说了,这就是我的亲亲儿子。官爷啊,我可没说一点假话,这真是我儿子,真是我儿子,我真不是什么拐子!我要是那拐子,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妇人见刘达给她挖了坑,当即急赤白脸地吼回去后又连滚带爬到了薛进脚边,拖着薛进的裤腿哀嚎道。
“这婆子真该打,自个儿子病成这样带来讹钱,不管不顾的,还是哑娘子好心给了跟凳子坐。真是丧了良心的,还要把自个儿子扔这里自己走。是拐子还好想点,正是亲母子才更可怕啊!”
“就是,还有这样做人娘的?这是儿子吗?就是自个儿屋里一把烂锄头,多少人都舍不得扔一边的,走哪都要捡着带着。”
“造孽啊,这大娃投生在这婆子肚子里。”
“要是老天有眼,真该给她劈几下,又讹人又害自己亲儿性命。”
“你们胡说!哪是我害的?我儿这样分明是这小娘皮害的,你们个个都替这小娘皮说话。我儿这样我如何不心痛?我才是他亲娘啊!可惜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身上连拖我儿的力气都没得了,我不先回去想办法找人来,难道你们这些个能那么好心帮我送我儿回家?”老妇人回头似要啖其肉般狠狠地看了周围还不肯散去的人一圈,怎么都不肯认下那罪名。
“大娘啊,你这可太冤枉人了,这里围着的哪个不是好心人?要不是好心,头前他们怎么个个都听到哑娘子说的那么剁不对劲了,还偏帮你说话?就是我们几个,也都是好心人啊!怎么不送?先前我们不是还问过你你家住哪,姓谁名谁了?可你偏偏不说啊,我们有什么办法?”刘达看了左右一眼,两手一摊,似是有万般无奈。
“你们好心?我呸!”老妇人狠狠啐了刘达一口。
“你这不识好歹的婆子,让大伙说给薛队听听,我之前是不是问过这婆子住哪?”麻子上前一步跟着呛道。
“是的,官爷,我作证。这麻子脸的小子先前问过,是这婆子自个儿不说。”
“我也作证。”
“我也听到了。”
“行,行了。这我都知道了,”薛进抬手做了两下下压的手势,左移一步,将腿从老妇人的怀里顺势抽出,又跟刘达道,“这婆子是不是拐子我们自会调查的,这小子我们也不会眼睁睁见他死在这儿的,大伙热闹看够了都该回去做饭了吧?不然屋里娃娃怕是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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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章 摁死你
她等屠户小哥跟公务头头说完场面稍静下来,转身冲这虬髯笑面虎如沐春风般地一笑,再十分顺手又强势地拿回了自己先前跟那老妇人对峙的画,特意指着自己列了各样物品的那幅给周围人重温了一遍,接着又兀自画了起来。
“这是太阳、月亮,一天、两天,哦,就是前天。”
“这是啥?这是花。”
“这画的是哑娘子自己的摊子,后头还有那颗树是不是?这台上咋这么多花?”
“是呢,这是糕不是?这糕边上有,这儿也有,大的大,小的小。”
麻子也跟着众人看着,看着看着,他忽然涌起一股越来越熟悉的感觉,等那张更熟悉的画出现在画里的台面前的时候,他一下下拍着自己的脑袋兴奋地嚷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前日我也在啊,我怎么这么笨开头都一点没想起来?那天哑娘子卖的糕都是配着花卖的,根本就没有独一份糕卖的。而且价格还比平素卖得便宜,卖得比平日快多了!”
说完他就瞪向地上那俩母子,愤愤不平道,“这俩人就是全部说的假话。大伙可都听到了,他俩原先说自己前日就从哑娘子这儿买了糕,旁的什么都没买。这是不可能的,前日只要买糕就有花,没有只卖糕的。后来他俩又说买糕一两花了25文,大伙嘴快说以前是200文一斤,他俩又说记错了,是花了20文。其实那天光那糕根本用不上20文。哑娘子都画出了价的,这张小画当时就画了是,肯定不是20文,我记得的。当日齐船主也来买东西了,不信的话,薛队长你可以去问齐船主,他肯定也看到了,他也可以作证。这俩母子满口胡话,那250文一斤肯定就是哑娘子猜的那样,今日偷摸着让别人领糕的时候知道的,不然以前买过的今日没来买的人根本不知这个价的,连我都不知。”
麻子这话一出,人群里好些人确实回想起来前天的情景。
“哎呀,是的,我前日就来买过。少爷爱吃,我们夫人让买半斤,本来是要花100文的,我得了两个大钱来付的,结果没想到哑娘子还找了我十来个铜板并一大包用油纸包得老好看的花。回去后账房一算说,半斤只花了八八文,我还得了几文赏钱。八八这数好记着呢,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花我们夫人看了也欢喜得很呢!”
“我上回买的二两,不止花了40文,不过,确实有把花。”
“我买的也是二两,倒是不记得是不是40文了,也有花,现在还在我屋里摆着呢。”
“我也想起来了,前日那一两真不是20文,是21文,是有花。多的一文当时我还是跟跟人借的,回去我娘骂我半天,说个个去买都是20文,偏我买东西吃亏。后来见着那花,才算了。”
“是了是了,我媳妇前儿一大早来买菜也说赶上了便宜就买了半斤回去。就是哑娘子嘱咐只能放一天,于是捎了一半回娘家。哎哟,那老婆子油纸上画的两天当真不对啊,我媳妇带东西回去那会儿还给我指那地方说了一嘴,我将将才想起来。”
“可不是?那天我儿子说正巧听哑娘子便宜卖呢,咬牙买了一两回来给我孙子吃。我说那天我儿媳妇和孙女头上哪来的花呢?”
“是呢,我记得这个小哥,当日我从他手里还称了一根笋呢。”
“我也记得,我那小孙女都有点怕他那脸,吓得直躲呢!还有,那日还有个十来岁的红脸小姑娘,不太说话,怕生得很。”
“是是是,我头回在哑娘子摊上见那个小姑娘。这小哥倒是见过两三回了。”
“我说呢,敢情前日近晌午我在这街面真见着齐船主了啊?我还当自己看错了。”
“这么一说,那天哑娘子的糕卖得那般好,难怪我近晌午去就卖没了,都被你们抢光了。下回我得了消息可要赶早些了,就是不知下回还有没有得便宜了,哪个想到今日竟还涨了50文一斤了啊!”
“刚不是说今日调价是因为口味不一样吗?许是原来的口味价没变。”
“是呢,不加酱的就还是一个价,我上午就买了。”
越来越多的人证实麻子说的是实话,这同时也说明老妇人俩人说的都是假话。
如果他们真的前日来买过糕,这两个问题肯定不会记错。哪怕只是以前来买过糕,那价格也怎么都不会记成25文。
果然,冯时夏拿出秤捏了一两的位置,接着画了糕和花一起的图就勾了,只有糕的就涂了,还在那勾上的画下面画了21个铜币的样子,十个一叠画了两叠,又有单独的一个铜钱。这回银钱下面还写了两个地道正经的字。
“原来真是这样!”
“哪个认字,这两字是啥意思?”
“我看看,‘二’和‘一’啊,看这画的就是二十一文的意思。”
“啊呀,那哑娘子前日卖的一两糕确实是21文,不是25文也不是20文,还送花,这下这老婆子还有什么话可说?这难道还不叫确实证据?”刘达故作惊讶道。
“怎么可能?!全县城前日来买过哑娘子糕的现如今都能作证,连齐船主都知道,这样还不能证明这俩母子是故意来讹钱的话,那就太好笑了。”麻子跟着刘达一唱一和道。
“就是,这俩人前日糕都没来哑娘子这儿买过,怎可能要哑娘子赔什么钱?这还要哑娘子赔钱的怕是傻子吧?”秦艽跟着咋咋呼呼道。
“可怜的娃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关这娃子的事。这娃子样样讲究得很,每回吃块糖,都定要两个小的先洗手的,咋可能做的东西吃坏人呢?我在一旁卖的菜就是有一点泥,这娃子都要叫我洗了去的。我看这街面上做的吃食就没有比这娃子更干净的了。”王氏惊喜过望,红着眼拍着胸脯自我安慰道。
“就是呢,婶娘,夏夏每天都要我们洗好多手的~洗菜前要洗,写完字也要洗;吃饭前要洗,吃饭后也要洗;吃零嘴前要洗,吃完了也要洗;种完菜菜要洗,出去玩了回来也要洗;去茅房尿尿后要洗,抱了黑豆也要洗。”小豆子苦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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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 讹钱疑云
“我也想起来了,前日那一两真不是20文,是21文,是有花。多的一文当时我还是跟跟人借的,回去我娘骂我半天,说个个去买都是20文,偏我买东西吃亏。后来见着那花,才算了。”
“是了是了,我媳妇前儿一大早来买菜也说赶上了便宜就买了半斤回去。就是哑娘子嘱咐只能放一天,于是捎了一半回娘家。哎哟,那老婆子油纸上画的两天当真不对啊,我媳妇带东西回去那会儿还给我指那地方说了一嘴,我将将才想起来。”
“可不是?那天我儿子说正巧听哑娘子便宜卖呢,咬牙买了一两回来给我孙子吃。我说那天我儿媳妇和孙女头上哪来的花呢?”
“是呢,我记得这个小哥,当日我从他手里还称了一根笋呢。”
“我也记得,我那小孙女都有点怕他那脸,吓得直躲呢!还有,那日还有个十来岁的红脸小姑娘,不太说话,怕生得很。”
“是是是,我头回在哑娘子摊上见那个小姑娘。这小哥倒是见过两三回了。”
“我说呢,敢情前日近晌午我在这街面真见着齐船主了啊?我还当自己看错了。”
“这么一说,那天哑娘子的糕卖得那般好,难怪我近晌午去就卖没了,都被你们抢光了。下回我得了消息可要赶早些了,就是不知下回还有没有得便宜了,哪个想到今日竟还涨了50文一斤了啊!”
“刚不是说今日调价是因为口味不一样吗?许是原来的口味价没变。”
“是呢,不加酱的就还是一个价,我上午就买了。”
越来越多的人证实麻子说的是实话,这同时也说明老妇人俩人说的都是假话。
如果他们真的前日来买过糕,这两个问题肯定不会记错。哪怕只是以前来买过糕,那价格也怎么都不会记成25文。
果然,冯时夏拿出秤捏了一两的位置,接着画了糕和花一起的图就勾了,只有糕的就涂了,还在那勾上的画下面画了21个铜币的样子,十个一叠画了两叠,又有单独的一个铜钱。这回银钱下面还写了两个地道正经的字。
“原来真是这样!”
“哪个认字,这两字是啥意思?”
“我看看,‘二’和‘一’啊,看这画的就是二十一文的意思。”
“啊呀,那哑娘子前日卖的一两糕确实是21文,不是25文也不是20文,还送花,这下这老婆子还有什么话可说?这难道还不叫确实证据?”刘达故作惊讶道。
“怎么可能?!全县城前日来买过哑娘子糕的现如今都能作证,连齐船主都知道,这样还不能证明这俩母子是故意来讹钱的话,那就太好笑了。”麻子跟着刘达一唱一和道。
“就是,这俩人前日糕都没来哑娘子这儿买过,怎可能要哑娘子赔什么钱?这还要哑娘子赔钱的怕是傻子吧?”秦艽跟着咋咋呼呼道。
“可怜的娃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关这娃子的事。这娃子样样讲究得很,每回吃块糖,都定要两个小的先洗手的,咋可能做的东西吃坏人呢?我在一旁卖的菜就是有一点泥,这娃子都要叫我洗了去的。我看这街面上做的吃食就没有比这娃子更干净的了。”王氏惊喜过望,红着眼拍着胸脯自我安慰道。
“就是呢,婶娘,夏夏每天都要我们洗好多手的~洗菜前要洗,写完字也要洗;吃饭前要洗,吃饭后也要洗;吃零嘴前要洗,吃完了也要洗;种完菜菜要洗,出去玩了回来也要洗;去茅房尿尿后要洗,抱了黑豆也要洗。”小豆子苦着脸道。
“豆子,你别说了,夏夏洗得比我们还多的呢~”以为豆子跟别人说了冯时夏的坏话,于元撅着嘴板了小脸,不高兴好友的抱怨,“你还说,还说的话,我就,我就不让夏夏给糖糖你吃了,不和你好了。”
这可是最大的惩罚了。小豆子尴尬地吐吐舌头,上前拉着于元的手讨好道:“不说了,不说了……阿元,夏夏最好了,是不是?对你好,对我也好,是不是?”
于元勉强点了头。
小豆子见人软化,立马打蛇随棍上:“阿元,我的白白的糖糖吃没有了,你再分给我一个,好不好?”
于元掏出自己胸前的油纸包,他吃得省,冯时夏给俩人也就各剪了五六块不大的,刚刚何义他们还来过分了些去,可于元的纸包里竟还有三颗。
他看了看剩下的三颗,有点舍不得,毕竟这个吃完,家里就没有了。
“阿元,没事的,吃完了我们明日再让夏夏摸,好不好?让夏夏摸多一点。我,我去跟夏夏说,不要你说,不然让贵宝跟夏夏说。”小豆子双眼不由自主就黏在了那三块麦芽糖上,他当然懂于元的心思,可他觉得这一点都不是问题。尤其贵宝那小子脸皮最厚了,夏夏每次都同意他的。
“不要贵宝,我自己说,夏夏会,会帮我做的。”于元说得肯定,嘴却软下来了,不由自主觑了冯时夏一眼,挨得人更近了。
“好,夏夏最喜欢你了,第二喜欢我,第三才喜欢,不,夏夏第三喜欢白菜和黑豆的,是不是?”小豆子适时又狗腿地接口道。
“嗯。”于元想想,点了点头,他心里想说第三要喜欢大哥的,可是夏夏连大哥都没见到过,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么说。
他下意识扭头回望一眼树边的白菜和黑豆,
“坏人!”
大伙正津津有味听着这俩的小人话,感慨哑娘子如何宠娃子,感慨哑娘子确实讲究,研究俩娃子身上奇奇怪怪戴的挂的系的,又猜想那白白的一坨坨糖到底是什么味道竟能让这俩小的这么惦记,外头可还没有这种糖的。
正想着说着却不料被其中一个小娃娃突然的一声喊吓了一跳,同样吓一跳的还有麻子。
“坏人”俩字可是他的专属,但以往俩小的都是软乎乎地喊了,还带着一份惊喜的,这声切实的怒气冲冲的呼声,让他差点惊诧地给脖子都扭了。
可他顺着于元的目光看过去后,只见得一个瘦削身影扒开人群刺溜就撒腿跑了。
后来大伙通过人群里陆续传来的消息才得知,刚刚跑走的竟是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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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 众人心思
“嘘——小声点,不要命啦?这种话都敢说?”
“嗤,我怕什么,讹钱的又不是我,我也没做任何亏心事,我怕?!还能捉了我去不成?”
“是有点……怎的这回事还不比上回闹得大?”
“还不都是为了脸面和自己手里捏的那点子?你还真当是为的哑娘子啊?”
“过了吧……”
“这出不比先前那出差,呐?”
“我都出了冷汗了。”
“你既没甚手艺,也拿不出五十两,安心。”
“这是好话?”
“自然是好话。”
冯时夏没见着葛天正面,循声过去也只跟着瞧了个背影,听旁人提了个熟悉的名,她很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这事闹完,那人心里该有数,别再整那幺蛾子到她身上来。
她跟着到摊后给躁了一个来小时、嗓子估计都快嘶哑的三只小心地拈去背上新缀的白色花瓣,撸了几把安抚住后又给喂了些水才重新带着两小的回到场中心。
这老妇人最后如果没个说法,她是不会退让的。
赵弘诚自然是看出了冯时夏的态度,阿姐不能开口的,他都能帮着说:“薛队长,你瞧着现在这些证据证人如何?我们定是要证回这清白的,肯定要去集风楼。费不费事的,我们也在乎少挣一天的买卖钱。这回是我阿姐,好险没被讹上,要下回再有人有样学样闹出来,大家还怎么在县城安心做生意?还有这葛天,我看大伙想的不无道理,我希望薛队长能早点寻了葛天好好查问一番,不然只怕明日就找不见人了。即使真跟这事无关,他刚刚肯定也不安好心,估计是想趁大家不注意偷摸着捉走我阿姐家养的东西。”
薛进看到这里也明白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闻言神情一凛:“既然他俩说的有如此多不实的地方,想来应是故意闹事无疑了。小赵屠户放心,我们必将人带回去仔细查证,任何用栽赃陷害的法子扰乱市场秩序的人我们都不会轻易放过。只是葛天那边,一来现在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他们两方有关系,二来他在哑娘子这也没有真偷走什么东西,立刻抓人是不太可能。但我们会尽早审查清楚,要是他真跟这件事有牵扯,我们必不会放走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那就好,我相信薛队长和大人都不会眼睁睁看我们这些小民凭白蒙冤。今日有些晚了,我们也不劳大人了,明日我们便会去集风楼的。”赵弘诚一脸正义接口道。
刚想开口说让赵弘诚几人耐心等他们的审查结果的薛进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不上不下的,格外难受。
“大,大人!”
围观人群里清晰地传来忐忑又坚定的一声高喊。
薛进扭头循声看去,一个穿着再简单朴素不过的老头,看那挽起的裤腿和脚上的草鞋就知道,应当是城外哪个村里的农户。
这人赵弘诚和冯时夏却认识,正是给冯时夏供应鸡蛋的大娘家的人,冯时夏猜着两人应该是夫妻关系。因着冯时夏提供的方便的裹蛋法子,作为第一个用上这法子的人,马大娘他们家的生意做大了不少,现在大部分时候是俩人一起来县城,除了一两筐蛋有时还带些活鸡活鸭什么的来卖。
其实冯时夏不知道的是,因着马氏和王氏跟她素有往来,一些个大户人家和酒楼的采买偶尔有零散要添补的,都会先挑这两家东西。
冯时夏看不出来,在县城蹲了不知多少年的两人对这一月光顾自己摊位的人的身份有什么变化是一清二楚。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因为冯时夏的原因。整个菜市街,就属她的摊位来往的高门大户最多了。
这会儿关老头从让开的人群后走了两步近来,微颤着抱拳躬身朝薛进行了一礼后道:“差大人,小的有话说。”
薛进蹙着眉:“说。”
关老头略直起身子,睨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斟酌着道:“我们村里以前就有个和这小子差不多病症的人,痛时冷汗直冒,起身都难,捂的地方都差不多。可那人都活到了五十多岁,听说也不是吃坏了肚子,从三十来岁后一年总要痛上这么几回,痛两三天忍过去了也就好了,平素里看起来跟常人也没啥两样。所以,我瞧着,这小子或许也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同一个病症。小的不知自己说的这些能不能帮上一点忙,如果多事了,还请大人原谅。”
“哦?”薛进确实诧异,因他看着地上这小子的模样和那老婆子不怕集风楼医师查证的模样,他也是以为这小子确实是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无疑。可现在有人提出还有其他可能,这事更不能轻易放下了。
“小的绝不敢说假话,这事村里几乎家家都晓得的。”关老头的腰再次弯了下去。
有人上前跟薛进耳语一番,薛进听后摆摆手,待那人退下后开口道:“谅你也不敢说假话。有心了,我会跟查验的医师说明的。”
关老头没说话,只是当下躬得更厉害了。
“多谢关阿伯,有您这一提,我们必会让大人请医部的医师仔细诊断的。如果这人确是其他病症,我阿姐的清白更是不必说了。”赵弘诚忙上前扶起关老头。
关老头直起身子站稳后只摆摆手:“当不得你们的这声谢。还望哑娘子不要怪我老头子先前没出声了。”
“阿姐不会的。这事不一般,我们大家谁都不是医师,哪个敢说自己断得准呢?”赵弘诚安慰了一句。
关老头微笑着点点头,拍着赵弘诚的手道:“哑娘子是个好娃子,我们都知道她肯定不会故意去害人的。老天爷也都看着的呢。”
麻子心下大安,现在有其他人跟自己知道的那人一般,他倒是不用再提了。像他们这种人,哪怕说的明明就是真话,大多数人都会怀疑。
只哑娘子,偏偏还一直这么信了他。
“没想到啊,难道真是别的病症?看起来挺像闹肚子的,也不知一般医师诊不诊得出来。”
“你能跟医师比?你看不出来不代表医师看不出来,可能人家一眼就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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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尘埃落定
“是啊,幸好哑娘子已经自个儿证明得差不多了,如今就是这子真被诊出是吃坏了肚子也问题不大。否则,要是早先那会儿医师来了还诊错了,那可就冤大了。”
“哑娘子,赵大哥,我回去问问师父,有什么跟闹肚子相似的病症师父肯定知道的。”秦艽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忙跟着表态。
哑娘子和阿元他们对自己那么好,但凡有好吃的都记得自己,他来买东西还给他便宜。可他来这么久,都没帮上什么忙,差点还因为一时之气让哑娘子陷入困境,他还是挺内疚的。
而这婆子更是可恨,她那么说医馆和师父,他就得证明给她看看万寿医馆和秦医师到底有多厉害。
到时候厉害到她哭,厉害到她跪地求饶,他都不会让师父原谅她的。
哼!
“嗯,我会跟阿姐说的,也替阿姐谢谢你们医馆。还有多谢你之前跟大家说的那些,才没让人乱信没有根据的谣言。不然事情就闹大了。”赵弘诚毕竟跟秦艽不熟,又想着开头这婆子说的那些难听话,他一时也不好替冯时夏作主表态,只能先应承了两句。
但是,如果到时候真需要秦医师出手,他才不会管外头传的什么流言。
稍微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做医师的,尤其是这种有名望的大医师,怎么可能随便拿这种事情来胡说呢?那不是自毁前程吗?
没被埋怨,还被夸了,秦艽高兴地抿起嘴,当下就跑近来跟于元和豆子俩的说话去了。
于元跟着看了这么一场,隐约是知道谁和夏夏好,谁是帮着夏夏说话的。见的秦艽过来,立刻就把刚才收起来的油纸包又掏出来了,十分大方地分了一颗白白的糖给秦艽。
见豆子还眼馋,就再拿了一块他们俩人分了。
剩下的最后一块是要留给最好的阿诚哥哥的,他太厉害了,也太辛苦了,一直在保护他们,帮他们跟那个讨厌的、爱哭的、还骂夏夏的坏婆婆说话。
“哇,好甜啊!阿元,这是糖?怎么这么好吃?”秦艽笑眯了眼。
“是糖糖。甜吧?全部都是夏夏做的。”于元踮踮脚,仰头用炫耀的语气骄傲道。
“是夏夏摸出来的。只有一点点呢~”豆子窝起手大概比划了一下,透露了秘密后又感觉十分可惜。
“有没有卖的啊?”秦艽将糖块含在一边,鼓起个腮帮细细品味着,他可不管哑娘子是怎么做出来的,只想着下回还能不能再吃到。
“没有呢。”于元摇摇头,不过他懂,“艽哥哥,以后夏夏再做的话,我还给你吃。”
“哎哟哦,那就这么说定了?”秦艽窃笑着揉了两把俩孩的脸,表情是满足得不行。
于元和豆子点点头又边吸溜着口水边给人叽叽喳喳介绍他们家里的新成员起来,还提及了给它们起名的新烦恼。
薛进在一旁这么瞧着,心说,这就是你们万寿医馆跟哑娘子没关系的样子?
“薛队长,这人——”赵弘诚指向一边已经被几个街管队成员看得死死的俩母子。
“我现在就带回去了,你们要是想请大人作主,今日确实有些晚了,尽快在这两天吧。本来这婆子闹出这事,肯定也是要给你们一些赔偿,但是这个案情比较复杂,我这边也要回去跟其他部商议,还要请医部的人诊断,结果就肯定要一些时间。当然了,如果到时候大人参与的话,自然是按大人的判决来。”薛进背起手,再次对着赵弘诚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唇。
赵弘诚眨眨眼,有些愣,不过后来也没说什么,只把薛进要把人带走的消息跟冯时夏比划着说了。
“哑娘子不是能听懂我们说话了么?”薛进疑问道。
赵弘诚又愣了下,张张口:“阿姐还听不太实,只能听些简单的。”
薛进不知自个儿脑部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之后倒没再提这个了,只是让他们把老婆子带来的那两样所谓的“证物”交给他一并带回去。
赵弘诚于是又把这番话转述了一番。
冯时夏对官方的人要把闹事者带走倒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她指指周围还没有散开的人,指指自己后头的摊位,再指指那俩母子,希望这俩人当众给自己恢复名誉。
这话不用说,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哑娘子,如果你们还要去集风楼的话,这话我是不好先大人随意出口的,一切得等大人详细审结后才行。但是我相信在场的人应该都相信哑娘子你的清白了,你不要过分担心。”薛进如是道。
“是啊,哑娘子,我们都知道是这老婆子诬陷你的了,我们会相信你的。”
“我从开头就压根没相信过这俩人!”
“哑娘子,我们还会来你这买糕的,你放心。”
“哑娘子,前日我来买了糕的,明日我就去集风楼给你作证,不会让你被人讹的。”
“我也去。”
“我也!”
“哑娘子,啥时候糕还能再便宜啊?”
“哑娘子,那个辣的花生下回多做点啊,我今日没买到啊。”
“哑娘子,你娃子吃的那个糖咋不卖啊?我看这里头没有添花生芝麻啥的,能用手捏着还能舔着吃,正正好给我孙子尝尝味。”
“爹,我也想——”
“你想屁,你想。没听着么?那是不卖的。听话啊,别瞎想!哎呀呀,不准哭啊,哭就没得吃!等这个婶婶这里真有了,爹先带你来尝个味,好吃的话,下回也给你一文两文的来买,成不?唉,我就是太惯着你了,回去不能让你弟知道了,明白?”
“嗯。”
薛进听着这一声高过一声的鼓劲,看着周围人一个个的笑脸,他暗自舒了一口气,差一点,就差一点。
“你看,如今他们都这么信赖你,你还是安心等等吧。等审理结果出来,自是能还你一个公道。这老婆子,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早就跪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的老妇人听到这话更是两股战战,跪都跪不稳了。她几乎是爬着上前,拖住薛进的腿涕泪横流地求饶道:“大人,我错了,我错了……大人我知错了,我不该猪油蒙了心,我不要哑娘子赔钱了,不要了……我就这一个儿子,家里还有个等着喂饭的孙孙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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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百足之虫
“放开!现在知错了?早干嘛去了?!”薛进眯了眯眼,嫌恶地抽离了腿,复又摇摇头道,“要求也不是求我啊,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你还不要哑娘子赔钱了?真是不知所谓!现如今是他们反要上集风楼,到时要赔钱的可是你。”
“啧,真是可怜,屋里老就三口人,这婆子两人要真是都抓了,那个娃娃——”
“也不知能不能自个儿穿衣吃饭了?”
“就是能穿衣吃饭,一个娃子懂什么?屋里没个照看的人,不要等这俩出来就没了。”
“唉,就是,哪怕不饿死,被拐跑了都不可知。”
“按说,地上那男娃子也没做啥太过分的,跟着来尽是受罪了。哑娘子若是饶过他,也算是积了德。”
“官爷、大人——哑娘子,是,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该惹到您头上来。我们老百姓哪敢跟万寿医馆、齐船主他们对上呢?我们以后定绕得你们远远的。我儿这样还需要我看顾,就算他家去也看不好我孙孙啊……哑娘子,大伙都说你最是心善,你肯定不会对个娃子这么狠吧?呜,我可怜的儿啊……我的孙欸……我这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哇……”老妇人就地匍匐上前,哭喊着就要够冯时夏的腿。
冯时夏本就对这打不死的婆子存着几分防备,耳朵里听她即将被带走了还朝着自己意味深长地提医馆和大佬的名字,不由得更是厌恶了几分。此时又见她朝自己扑上来,忙退了好几步,没让地上的人得逞。
“哎哟!哑娘子,你的心好狠啊——我们没拿走你半文钱,更没动你一根毫毛,你却一个都不肯放过,这是想让我们全家去死啊——我们纵有千错万错惹了你,娃子是无辜的啊——”老妇人就势扑在地上,头抬起后更是满脸狼狈,错愕至极地哭将起来。
大多数人都开始面露不忍了,连麻子都神色犹豫地瞅了还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子好几眼。
“你给我闭嘴!你还说得委屈?!若不是我阿姐聪明心细,若不是我正好在,这会儿被逼死的就是我阿姐,就是阿元这两个娃子了。我阿姐今日要赔不上银子,你们会放我阿姐走?不是也打算去集风楼的么?我这两个外甥离家不知多远,要是他们娘今日被抓了关了,怎么回去都不知道。你孙子至少还好好地在屋里,有四邻顾着,有屋檐避着!你家孙子是娃子,我家娃子就不是娃子了?你家一个,我家还是两个呢!”
“你说我阿姐狠?我阿姐至少没跟你似的无冤无仇就来谋害人性命。哪个脑子里塞禾草的还忧心挖坑要埋自己的人回去手脚沾了泥、身上废了力气?狠毒?你自个害人没害到怪我阿姐狠毒?她是不是就得活该把屋里的钱全部掏了给你才叫心肠好?我阿姐从来不害人,还总舍得施了给别人,这叫狠毒?你孙子现在没人管全是叫你自个儿害的,跟我阿姐有什么关系?!你竟还想诬赖她!”
“自个儿儿子病成这样,一副药都舍不得买,还能拖了人来讹钱,你这样的才叫狠毒呢!没哪个比得上你狠!儿子都不屑管,能指望你顾孙子?说瞎话成性,真当我们个个是傻子呢?你屋里有没有什么大孙子还两说呢?就是真有个娃娃,大人们自会有妥善安排,容得你借口脱罚?逼死你孙子?这是说集风楼的大人会草菅人命呢?”
赵弘诚带着戾气的一番话说得正哭嚎的老妇人脸色青白,变了几变后迅速灰败下来。
在场的众人好些都被说得脸通红,连看都不敢正眼看中心好似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的哑娘子和她身边伶俐可爱的俩无知娃。
麻子更是懊恼地拧了几把自个儿的大腿,好让自己的脑子清醒点,这些个人就不值得自己同情。地上这个他也是帮着这婆子来害哑娘子的,还说了话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老婆子对他好不好,跟哑娘子没有任何关系。
而像赵屠户说的,就是屋里真留有个不知事的,大人抓了人后问询清楚了应当会有安排的。
他们差点就被这婆子又带着走了。
真的,就是有人跟他骂一场架,他都不会去管那人屋里哪个的死活,说不好夜里还得咒几声,更别说这人是专门要来害自己的了。
“我不给我儿看病就是没钱啊……这事全部就是我儿支使我的,他说有了这钱就能给他治病拿药了,我不想来的啊,可他是我儿啊……差爷大人,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了!大人心好,我邻里都关系不好,只得我回去才能照顾得了我孙孙啊,大人!”颓然的老妇人不知从哪挣扎出力气,哭嚎着第三次朝薛进求去,还说了一番又另众人侧目的话。
“她儿子支使的?她儿子这样能支使她?”
“我看原先明明就是她儿子看她眼色啊……”
“就是,就她这样的,她要是不想,能为了这个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儿子来讹钱?”
“邻里关系不好?这不更说明她就是个赖的?”
“之前就想扔下儿子一个人偷溜不是?这回更是把罪都推自个儿子身上了。”
“真是会扯谎,哪个相信她就是脑子里有屎!”
薛进可没冯时夏那么好的耐性,能跟这样的赖货对一两个时,他一招手就叫人上前把这婆子嚎个不停的嘴给堵了,又拖到边上制住。
“好了,这事大家都清楚了,这俩人聚众闹事,严重破坏县城秩序,我们现在就会将他们带回县会大堂收押审问。到时她屋里要是真有独居的娃子,我们肯定会安排一二的。等审问结果出来或集风楼那边审理完结会有告示告知。是非曲直,到时候自会还了哑娘子摊位的清白。”
他看一眼还兀自横眉竖眼的赵弘诚,终是向后一指说了这番话。
冯时夏瞧着薛进的动作,又看看大伙都朝她善意地露了笑脸,也没再纠缠非让那塞了嘴的老妇人当场给她道歉不可,她觉着纵是拔了那布头,到时候也只能听到嚎。既然人还要带回去,到最后下处罚通知,估计还得走不少流程。
第803章 该散场了
反正这笑面虎也算给自己正名了,她就勉强接受了。主要时间也不早了,她还要去医馆一趟,到时候怕赶不上“班车”了。
“赵屠户,那哑娘子手头的画和书,能不能让我先行带回去做个记录?”薛进指着冯时夏的账本和油纸跟赵弘诚要求道。
赵弘诚思索了下,刚刚他说要去集风楼虽然是认真的,但毕竟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这事还没跟冯时夏商量过。
想到上回出了那事阿姐不愿去集风楼,他更不敢擅自替人作主。
冯时夏这个“黑户”当然不敢去集风楼,但凡牵涉身份的事她可一点都不敢沾边。
同时她也不愿别人研究她的账本,既然她说了上面是代表日期,稍微有些脑子的都能猜出上边的阿拉伯数字。
虽然她摊位上卖的东西有心人仔细一算也能知道她的大概营业额,可账本里头还有不少栏目,比如成本、支出什么的,这样把自己赤裸裸全部摊开在外人面前,对于一个在现代讲究隐私权的人来说,她别扭得不行,哪怕知道这是交给司法机构。
可不交很可能就无法追究这母子俩的责任了,这笑面虎说不好转头就因什么证据不足又把人放了,到时候责任还在这个不愿意配合相关部门工作的自己身上。
要她这么轻易放过地上这俩人也不可能,不杀鸡儆猴,以后自己的生意肯定是没法好好做的。
期望这些群众个个都有雪亮的眼睛还是太天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不能再常见了,而且人本来就是很容易被影响和煽动的生物,求人不如求己。不一回把这势头按死了,再来一个说她的东西有问题的,下回这些人该倒戈还是会倒戈。
两权相害取其轻,给吧。
她很是想直接也只摘抄部分关键的给上交算了,但她也知道完整原始证据的有效性和部分截取下来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些心思辗转只在瞬息之间,于是,在赵弘诚开口之前她就很是爽快地先一步把薛进要的东西塞他手里了。
薛进眼睛一亮,转头跟赵弘诚确认:“哑娘子这是不再——”
“薛队长误会了,我阿姐自然是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的,但我们这边肯定还是会去集风楼的,到时会找薛队拿回这些东西。你们只管审理你们负责的,这老婆子怎么坏了咱县城的规矩,该怎么罚便怎么罚。我们自会向大人说明我们的冤屈,请大人给我们一个说法。”赵弘诚意外地打破了薛进的希冀,这件事他现在希望闹越大越好,到时候看哪个还不怕死地来碰阿姐。
他决定了,如果阿姐不愿意去,他还是会代她去告上一状的,理由这位薛队之前都给他想好了,正是阿姐不便言语,无法上堂自辩。
薛进的笑容在嘴角僵了一秒,随后又勾起一点弧度,点点头:“行,那就这样了。”
“散了,散了!”
街管队的成员强行驱散了在场的围观人群后带着人跟在薛进的后头往西街去了。
“爹,咱是不是也能用哑娘子的法子给家里卖出的布做个记号?免得以后有人来害我们。”曹胜兴奋道。
曹庆抽抽嘴角,转头看到那张跃跃欲试的脸,责备的话终转为语重心长:“咱家卖的是布,最多有个损坏让我们退个钱,不会涉及什么伤人的事,更不会关乎到性命,没有必要弄到这地步。而且我们每日卖的数量繁多,布料本来不用包装,如果非要加一点什么记号或者也用油纸包,一来你要做的事情就多了,二来我们的成本也高了。最主要的是,我们卖的布不是独家,别的店铺和其他县城都是有的,人自己都找不到什么证据能证明哪块布就一定是在我们家买的,想诬陷不容易。”
“当然,话说到这里,你还想做的话,只要你不嫌费事,又能想到不会轻易被别人仿了的便宜标记法子,爹也不会阻了你。总归你是动了下脑子的,只不过,脑子转得远没有哑娘子的聪慧劲。”
曹胜听完后耷拉了脑袋,绝口不提记号什么的事了。
曹庆深深看自己这个儿子一眼,长叹一口气,抬脚就大迈步走了。
冯时夏这边看日头也不早了,将摊上剩余的没卖完的东西当下分作几份全都给了刚刚挺身而出不遗余力帮自己的苏阮、刘达等几人。
不管东西多少现在都是个意思,等事情都完结了,她肯定是要正式地请客感谢这几人一番的。
到时候去饭馆里叫一桌,大家一起吃个饭也可以。她来这儿这么久,还从没正式在外头吃过本地菜呢,也不知这儿的饮食文化怎么样,她很想去见识见识。
视线转到一旁正跟几个陌生人说话的赵弘诚,她更是由衷感激。屠户哥明明比自己,却总是冲在自己前头保护她。
以前总听别人说哥哥保护妹妹、弟弟为姐姐出头之类的故事,可她没有兄弟,从来不了解有这种亲人是什么感觉,一直很是羡慕。可现在她终于有些明白了,这种安心、安稳的感觉有多好。
她微微一笑,转头跟着还没离开的几人一起收拾起摊位来。等意识到大娘因为自己这事,菜都还有好几斤没卖完,她就打算自己买了带回去。
可冯时夏自己就是村里的,平日里除了几样不常见的,基本不会买菜,王氏一下就猜中了她的心思,更是不乐意,反还塞了她两把免费的。
冯时夏很是羞窘。
转念想到屠户哥的摊位应该也是这样,肉肯定没卖完。
肉价比菜价要高得多,要是放坏了,损失可不。
她念头一转,放下手里的东西,偷摸着就去了肉摊那让帮着看摊的大叔把屠户哥摊上剩的十来斤好肉外加大叔摊上添的三斤分成了七份,其中六份每份都有肥瘦搭配好的一斤半。
十几斤肉她自己一个人全带回去除非腌和卤,否则一时肯定解决不了。左思右想还是分给大家得了,这年代人口多,一大家十来号人可能都是有的,没个一两斤的,做出来一人都不够分一块。
第804章 分肉
她倒是很想请大家一块吃顿饭,可是后来琢磨一下,这不是后世,她还不懂正经人家用餐的规矩,说不好就是一家子,男女吃饭都不能同桌呢。那就更别说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打算请几个外男吃饭了。
她如果发出邀请,恐怕人家觉得不妥当不想来却不好拒绝。她自己是不怕,可她不想给本来好心帮她的人带去麻烦,流言蜚语在古代可是会杀人的。
不如就给大伙先分点肉。
肉这个东西算不得什么好礼,但好歹实在,家家都用得上。就她目前这种条件来说,能一人送点肉已经很不错了,刚还完债,她手里真没几个钱。一斤半肉好歹要50来个铜币,应该没人会嫌弃,吃不吃饭的,以后研究研究再说吧。
只是当屠户大叔把四个猪蹄上称的时候,她眯了眯眼,那子果然又给她打马虎眼了。
看样子猪蹄根本就不是铜币一根,而是铜币一斤。她说呢,一个猪蹄的一斤多,大的足有两三斤,差那么多大伙不可能乐意给统一价。还有,那猪蹄可不比大骨,剔得干干净净的看不见一丝肉,在这个肥肉比瘦肉贵的时代,怎么可能那么便宜?
好在就是给大狗发奶那阵子买过几回,后来鱼啊、肉的,猪蹄就买得少了,不然她不是欠屠户哥老鼻子的东西了?
“哑娘子,这些骨头和下水你也要啊?这骨头可还有不少,没啥肉,就算你要喂狗也多了些吧?就是这种时候,放七八天也要臭了,你不如等下回再来买些新鲜的?还有这副大肠,虽然便宜是便宜,但味道大,我瞧着你估计是吃不惯的,不如拿这钱换几两肉吃吃。”
范屠户真是一心为冯时夏着想,毕竟这可不是外人,他要是不帮忙想着些,到时候恐怕还得糟埋怨。
可冯时夏哪在乎这个,这骨头看着多,可阿元的家人要回了,差不多“学委”也要回了,等菜园子种起来,以后能跟这些孩子聚餐的机会就少了。得趁这回好好吃一顿,几个孩子都喜欢骨髓,真要炖上,一顿也是能吃完的。
大肠洗起来费事,确实也臭烘烘的,要是平日里她是不太会买,可这回是为了给屠户哥清摊,肯定是要买的。再加之她爆炒出来的几个孩子不算排斥,多多少少都能吃几口,而且大男孩尤其爱吃,买回去也没什么。
于是,她只点点头,表示样样都是要的。至于其他那些内脏,跟上回一样,卤些炒些,都不会浪费的。
“要不我把赵喊回来,你买的东西太多了,要是别个来买,多少也是要便宜点或者送些啥子的。”范屠户有点为难。
冯时夏摇摇头,她就是不想那子看着才偷摸着先来买了的,不然到时候赛钱给他,他都不会同意。
她只让范屠户给她按平日卖的报价和称重,自个儿利索地算了总价给付了钱。给屠户哥那份就放到了他的箩筐里,自己杂七杂八的全装进了背篓,手里还提着几挂要分出去的。
其实给屠户送肉这行为看起来是真有点傻,可她要是独独给屠户哥买点不一样的也不太好。
她觉着这肉就当是自己先补一些之前买猪蹄占的便宜。到时候哥要自己带回去吃或是寄放到大叔这里卖或是送人,她都没意见。等她想着其他合适的礼,再给补送一份就是了。
嗯,回头把屋里做的果丹皮包一点,还有自己留的好几斤肉,除了做包子的、卤的、吃的,应该还能剩两三斤,到时候都做成肉松,也分给哥一些。
这么些天,她也看出来了,哥是个宠弟弟的,“高中生”又是个爱吃的,不管哪天她做了什么新鲜吃食,他都要把均分的两份留多半,自己只尝一点。就是平日常吃的几样,他也是会挑着那个的更喜欢的口味多留些,自己吃其他的。
肉分到众人手里,当然没人嫌弃,非但不嫌弃,几人还觉得冯时夏真的太大方了。就是说几句话而已,连抄家伙都没用上,就这能值一包零嘴还加一斤多足足的肉?
连因着冯时夏说等会要去医馆,一并暂留下来的秦艽都有一份。
他是真没脸再拿肉,可冯时夏一个都不允许他们拒绝。
范屠户撸了一把在两个摊位间来回打转的大黄,瞧着左前方的动静,他觉着哑娘子这人真是个不错的。
不说只要来出摊的日子几乎回回不落地给这远房弟弟带晌饭,甚至连弟弟的表弟都顺带捎上了,在菜市街只要谁对她好两分,她都是五分十分地回给人家。
就像刚刚哑娘子一来就把赵摊上剩的东西一文钱没还全包圆了,其实有十二三斤肉说来肯定是够几人分的了,更别说还有好些骨头和下水什么的。可这哑娘子,愣是从自己这儿又另外要了三斤,他知道哑娘子这是帮着赵还看摊的人情呢。
他怎么没那个好运碰到一位这样的远房亲戚呢?
这个问题冯时夏可回答不了,她都还不知道自己跟这位赵屠户竟然是远房亲戚呢~
等跟主动要求帮忙作证的人约好明日一起去集风楼的赵弘诚发现肉全部来自自己的肉摊时,他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冯时夏都已经把肉分出去了,他总不能跑过去说要收回来不给分吧?
“阿诚哥哥,你累了吧?吃糖!”握着油纸包在一旁等候多时的于元,见赵弘诚面色不太好,赶紧捏着手里最后一块糖踮脚要送到赵弘诚嘴里。
赵弘诚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让于元自己留着吃。
“我和豆子都吃了好几个了,艽哥哥也吃过了,只有这一个了,这个是留给阿诚哥哥的。好好吃的,这个糖糖是夏夏早上特别给我和豆子摸的呢,你吃啊!”于元坚持,好东西就要给对自己好的人一起分享。
赵弘诚摸摸头憨笑着,十分不好意思,自己哪能跟一个娃娃抢糖吃呢,而且阿元都说只有一个了。
“赵大哥,你就接下吧,阿元一心留给你的。真的很好吃,哑娘子摊上都没得卖的,我在别处也没看过这种糖。”秦艽跟着劝道。
主要他自己刚刚一点没多想,毫不犹豫就吃了,这下看赵弘诚推拒,脸红得更厉害了。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却样样都没少拿,还缺心眼地吃了阿元的稀罕东西。
如果赵弘诚也吃了,他心里就好受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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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甜蜜的负担
赵弘诚想想也是,总归是家伙的一番心意,他摸摸于元的头,还是接下了,不过顺势又塞到了怀里。
“阿诚哥哥,你咋不吃?你不喜欢吃糖啊?”豆子大睁着眼睛,完全不懂那么好吃的糖,怎么还能有人忍住不吃呢?
赵弘诚忙摇摇头,麦色脸庞上染上一层红晕,摸出刚刚塞进怀里的糖,当着两个家伙的面心地咬了一点点,抿唇点头说很好吃、很甜,可接着又把糖包起来了。
而于元忽而像知道了什么,曾经哥哥给自己买糖或者包子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尝一点就又包起来或盖起来,舍不得一下子就吃光的。
于是,他上前拍拍赵弘诚的手背安慰道:“阿诚哥哥,你别舍不得吃,等下回夏夏再给我摸的时候,我还分给你。”
赵弘诚有些哭笑不得,可还是带着几分感动应了“好”。
苏阮和麻子表示用不上冯时夏,他们顺便就能把摊位上的东西收拢回去。冯时夏想着时间,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赵弘诚的肉摊上一干二净了,得知冯时夏还要去医馆,就打算一块去,顺便送冯时夏出城。他也担心到时候车走了冯时夏不好回去,更别说今儿多了好些崽子。
刘达和王氏见赵弘诚也要跟去医馆,便让他们只管去,他们搭把手把赵弘诚的摊位一并带去苏阮家即可。
赵弘诚同样道了谢没有多推拒。
一群人分两拨往东西方向各自离开。
赵弘诚装肉的箩筐里是不好装活的牲畜的,白菜跟他不算亲近,还不肯让他背,他便打算帮忙先挑上一些肉蛋菜,顺便提上狗崽。
可羊崽两个的背不动,只背得动鸡鸭崽和自己带的玩具,冯时夏又还有不少零碎要拿,便只能牵了它走。
谁知黑豆见羊崽下地了,自己怎么都不肯老实呆在篮子里,“昂嗯昂嗯”非要扒拉着往出跳。
冯时夏简直脑仁疼,索性将它抱出来,同样用牵引绳栓了,让俩的一人牵一个。
这下可好了。
蠢狗虽然来县城的次数不少,可每回不是在背篓里就是在篮筐里,极少下地的时候都是在冯时夏那个摊位周围。
它早就见识过了县城的热闹繁华,哪怕身为一只没三斤重的狗崽,它也不怕。这会儿得了自由,可劲吸着鼻子,闻着味就直往那肉摊去。
“黑豆,走这边的啊!”
俩的急了,可这蠢狗犟起来,牵都牵不动。
“咩嘿嘿~”
羊崽在一旁看了会热闹后,歪歪头迈着呆呆的步子决定跟着兄弟去。
冯时夏扶额,她就知道会这样。
一个眼神递给俩的,他们半抱半拖地终是把两只崽子带出了菜市街。
可即便出了街,那俩货也是不好好走道,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有时路过一颗石子、遇到一个虫子或者闻到一坨不明物,它们都要停下赏玩半天;有时看到一颗树或者一个桌腿子,有大黄带着,蠢狗兴冲冲上去就要本能地圈个地盘,羊崽在一旁静静地、认认真真地观摩了几回后差点就跟着抬后腿了;有时不知相中路人什么了,还是蠢狗,四条短腿一颠一颠地就非要撵上去。要不是她带了这牵引绳,今天这货绝对就没良心地变成别家的了。
一路上,因着下午闹的事和四的奇异组合,停下来围观的也不少,冯时夏几人还要防着它们别被人给一脚踩了。
就那么几百米的路,愣是走了快二十分钟,这还是越到西街里头人越少才花的时间。
“哎呀,这两只崽子太好玩了。阿元、豆子,我好羡慕你们啊。”秦艽真就一脸艳羡。
冯时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谁养的谁知道,这俩货可爱的时候是真的可爱,但这只是一时的,她几乎每个时都有想给这俩货好好上一堂教育课的时候。
有苦说不出啊……
到了医馆前,不知为何,这个点了里头人还不少,她和赵弘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着是不是留个人在外头看着这些崽子,不要带进去了,万一冲撞了这些富贵人或有人不喜,凭白惹事。
赵弘诚都想好了干脆就自己带着大黄、狗崽和羊崽留在外头等。
“哑娘子、赵大哥,它们不咬人就没事的,牵进来啊!”可秦艽一声招呼,他们只能跟了进去。
宋黄柏终于等到了在外头玩得乐不思蜀的师弟,正想开口教训两句。
“师兄,师兄!哑娘子卖的糕根本就没吃坏人,是有个坏婆子伙同她儿子一块去陷害哑娘子的。可惜他们一点都没有哑娘子聪明,已经被薛队长抓走了,哑娘子是清白的!还有还有,你看,哑娘子给了我一包糖块什么的,还有这么多肉呢!夜饭我们就让师父做了吃吧?”秦艽还没等宋黄柏开口就咋咋呼呼嚷嚷了起来。
这音量大得,前堂里个个都听懂一清二楚,想来就是后院的师父,估计都听到了。
宋黄柏长叹一口气,艰难地给了个笑脸:“你这会儿才回来,我们都知道了。”
“啊?我还以为——”闻言,秦艽双肩耷拉下来,一脸遗憾,自己本来还想带回第一手消息的。
“你竟还真好意思就收下哑娘子的东西了,谢了人家没有?东西放后院去吧。”宋黄柏继续道。
秦艽顿时一张脸爆红,转过身来跟冯时夏好好施礼道了谢。
冯时夏微偏了身子,真无所谓。
跟第一回来这一样,她周身又成了真空带,大家伙又不好好看病了,只管两眼灼灼盯住她。
好在冯时夏来过这医馆几回了,如今脸皮也厚,她知道自己出现在这个“高端私人诊所”本来就容易引人侧目。
她又不是傻子,每回菜市街那边的人提到这医馆,都是一脸又敬又畏的表情。还有第一回那大哥和之前屠户哥来这时,严肃又脸色凝重,她就知道这里不一般,不只是因为进了医馆看病要花很多钱那么简单。
而且刚刚闹出的事不,围观的人那么多,近段在县城,无论走到哪里,想不被人盯着看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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