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家都不想当皇帝》 第一章:这才叫遍体鳞伤 李秋池做了个十分逼真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侯府嫡姐,父亲宠妾灭妻,妾把她娘欺负死还占了正夫人的位置,庶姐变嫡姐,庶弟更是成了霸王嫡公子,还把她活生生给打死了…… 等等! 她都被打死了,这梦怎么还没结束? 而且,她吹了段口哨,她还能在梦里来个frsyl? 这么一想,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的亚子…… 她悄咪咪地睁开眼,却看见不远处那个豁了个口的铜镜上,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少女正抱着个石枕撅着嘴,俨然一副表演刚结束的样子! 她把之前梦里的场景又回味了一遍,再看看身上的奇异装束,不是穿越还能是啥? 她趴在床上想了想,赶紧扔了石枕爬了起来,循着记忆在院的杂物间里找了一大堆能用的材料,在院子里忙活了一通后,坐在门槛上阴阴地笑了。 “翠玉,吴妈,没我的吩咐都在房里躲着别出来啊!” 厨房的门口伸出两个面色惊疑的脑袋,翠玉和吴妈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姐被打了一顿为什么突然这么精神,还能一手拎起厨房里满满一桶泔水,但,好歹也省了些药钱不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一个粉色的人影急急地朝院子里冲来,一张略显青涩的脸敷着厚厚的脂粉,被风吹起一层白灰:“翠,快来跟哥哥走,哥哥带你去参观一下哥哥的床榻!” 李浩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之前他找机会给了李秋池那个贱人好一顿毒打,料她也不敢再反抗他了,先抓了她身边那个漂亮丫鬟好好耍耍,总能收点利息回来! 李秋池神色诡异地看着那个油头粉面还一身骚包粉的半大子,乖乖,这个时代的孩都这么早熟啊,十一二岁就会说这么骚的话了。 要不是立场不同,她都想去请教请教,为啥她前世活到快三十岁了还没个男朋友。 李浩然的脚刚跨过院门,突然感觉脚下的石板有些松动,他下意识地踩了踩,感觉头顶好像有水滴下,刚一抬头,一桶泛着酸臭味的泔水兜头浇下,而他没来得及合上的嘴里,塞满了桶底的各种“干货”…… 李秋池忍不住拍起了手,感慨一声:“秀啊!” 李浩然扶着墙一阵狂吐,好不容易缓过来,突然看见墙皮上挂着的一根麻绳诡异地动了动,他想了想,伸手扯了一下。 “吱——” 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墙头掉了下来,落在了他手上,受惊过度地一口咬上他的手背! “啊!这什么玩意儿!快帮本公子拿开!快!”李浩然疯了一般甩着袖子,门外几个厮冲了进来,几个人连蹦带跳终于把老鼠给弄下来踩死了。 “李秋池!我看你是又皮痒了!爷爷我跟你玩点厉害的!”向来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李浩然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翳,带着厮就朝笑得合不拢嘴的李秋池冲去。 “哈哈哈……那可是我掏了半天墙角才掏出来的宝贝!”李秋池捧着脸笑得更欢,只是眸底的怒气隐藏至深:“你要跟我玩点厉害的,等你能站到我面前再说。”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李浩然和他带来的四个厮被院子里猝不及防的机关陷阱折磨得没了人样,整个院子里都是几人的惨叫声,听得吴妈和翠玉忍不住心生同情。 “李、李秋池!李秋池欺负本公子!爹!娘!我要回去……”已经全然没有公子哥样子的李浩然流下了悲伤的眼泪,被几个鼻青脸肿的厮抬着离开了。 李秋池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说:“好精彩的一出戏,也不枉我在这坐的屁股都疼了。” “姐,”翠玉走了过来,目露担忧:“公子他会不会回去告状啊?” “那不是正好?”李秋池笑得满脸灿烂。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个身强力健的嬷嬷就找了过来,拖着李洛瑶到了正厅。 “爹,二妹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把弟弟欺负得遍体鳞伤!您快好好说说她,一个赋阳侯之女怎么能如此不懂事!”李浩然的胞姐李落瑶扯着赋阳侯李行照的衣袖,愤愤不平地抹着眼泪,眼神却阴狠地往李秋池身上瞄。 如今赋阳侯府的当家主母柳氏配合着轻叹一口气:“哎,这事说来都怪我,姐姐死的早,我作为母亲没有教好府里的孩子,只是秋池,你对我心中有气,为何要为难你弟弟?你们的身上可都流着你们父亲的血啊!” 坐在上首的赋阳侯李行照,正腆着个大肚子坐在大摇椅上,常年营养过剩堆起的好几层下巴正跟着两撇胡子一颤一颤的,一双精明的双眼顿时射向李秋池。 李家世代为官,到李行照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因为李家宗祖开国元勋,后虽被削弱了权利,但好歹捡回个侯爷的爵位可以世袭,加之近几年南岳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朝政闲置,他也愈发荒废了政务。 就在这时,李行照肥厚的手掌轻轻一搧,手边一个描花青花瓷盖碗就如流星般飞到了李秋池的脚边:“你这孽女!对自己的亲弟弟做出这样的事,你这是要爬到老子头顶上撒野啊!” 李秋池眼神讥诮,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将袖子拉上去,露出整条青紫交加的手臂:“你们怕是对遍体鳞伤有什么误解吧?这,才叫遍体鳞伤。” “这!”李行照脸上的肥肉剧烈地一颤,突然怒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敢对赋阳侯府姐下如此重手?” 说到底,这也是他侯府姐,况且她和如今的太子殿下还有着婚约,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事,他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李秋池扫了眼面色不自然的柳氏和李落瑶,轻哼一声:“这您得问问您的好儿子了,当时,他和整个浩然院的下人都动手了。” 李行照眯眯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重重地拍了下桌板:“来人!将浩然院中所有的下人各打五十大板,罚俸三月!”而后,笑着问道:“闺女,如此可还满意了?” 李秋池等了又等,也不见下文,幽幽开口:“你儿子呢?” 李行照眼睛提溜一转,捏了捏胡子,笑着打哈哈:“哎呀,你弟弟还,冲动不计后果是常有的事,不过,你一个做姐姐的,就多多体谅一下嘛。” “体谅?”李秋池想到那个被活生生打死的原主,摇了摇头:“你若是不能在女儿和儿子之间做到公平,那你这个爹,我不要也罢。” “你!”李行照被噎得脸色涨红,眼底却是有些嫌弃。 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就和她娘一个德行,从来不懂体贴人!如今连这点事都要斤斤计较,还拿断绝父女关系的事要挟他,日后怕是更要蹬鼻子上脸! 说来,她与太子的婚事也不是不能变的,若是把更会顺着他心意的瑶儿换过去,还要这逆女干嘛? “也罢!”李行照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脸上的肥肉都垂了下来:“你性情乖张,不听训诫,若是强留你在府里,我这赋阳侯府只怕永日不得安宁!左右我把你养大,也不欠你什么!来人,取一百两银子给她!从今以后,我们赋阳侯府没有二姐!” “好,从此以后,我落魄了,不用你们可怜,我发达了,你们也别想从我这得什么好处!好自为之!”李秋池在柳氏和李落瑶讥俏得意的眼神中接了一百两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是刚走到门口,吴妈和翠玉拎着行李跪在院中,对着李行照重重地磕了个响头:“相爷,我们伺候夫人姐多年,您把我们也赶出去吧!” 李秋池心中动容,原身的娘还活着的时候,这两人就兢兢业业地伺候着母女二人……也好,就当多了两个伴。 “滚!”一尊精致的红玉摆件扔了出来,带着厅中之人深深的怒气。 李秋池看着碎了一地的红玉撇了撇嘴,牵着吴妈和翠玉的手欢快地走了。 然而就在她离开不久,一个身着淡金色长袍的男人带着一大波挑着礼物的下人来了赋阳侯府。 第二章:漫漫寻妻路,一路吃吃喝喝 李行照听到门房的禀报,连忙捧着大肚子,狗腿地迎了出来,舔着笑脸躬身作请:“微臣就说今日怎么有喜鹊在叫,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 楚锦荣身后跟着厮,闻言不经意地朝他点点头,看起来满脸喜意,丰神俊朗的五官神采奕奕:“李大人,我…本殿下这次来,是来提亲的,我与贵府二姐自就有婚约,也是该来求娶了。” 李行照面露忧色,他前脚刚把人赶走,太子殿下后脚就来提亲,这可如何是好? 他眼珠子滴溜溜连转了两圈,拍着肚皮仰身扭头,一脸无知的样子问身后的丫鬟:“姐呢?” 丫鬟愣了一下,心道:这不刚给您气走了吗? 但面上还是老老实实地作答:“姐离,离家出走了,刚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会儿若是去,应该还能追……” “嘿呀,您看微臣这记性。”李行照大肉掌拍得啪啦一声巨响,堆着两腮帮子横肉露出一个难看得有些滑稽的笑容:“太子殿下里面请,我这儿新到的西湖龙井还没开过盖,就等着您嘞~” “是呀是呀,今日天气真热,赵棠,要不咱们去李大人府上喝杯水歇歇脚再回宫。” 丫鬟话音未落,楚锦荣和李行照同时开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望着悠远的长巷,丫鬟抿了抿嘴,目光从震惊逐渐转变为怜悯,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道:对不住了姐,我当时可真害怕极了~ 待楚锦荣坐在赋阳侯府的正厅里,悠悠闲闲地喝下三杯龙井时,这才优哉游哉地开口:“刚才那丫鬟说,二姐去哪了?” 李行照尴尬一笑,一脸看同道中人的表情:“这,说来不怕殿下笑话,我那二女儿顽劣,刚刚和家里闹了点矛盾,好像……离家出……” “太好…不,我是说,什么?离家出走?!”楚锦荣一激动,差点说漏了嘴,可其实心里却高兴着,当时他得到赋阳侯府二姐被赶出府的消息,真想仰天长啸一声,可算是给他找到不当太子的机会了! 只因南岳国周围有着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境内物产丰富,这近百年来,可以说是国泰民安的典范了,连他父皇都三不五时地懒于朝政,养了一批能人异士,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还琢磨着早早地把皇位传给儿子。 并立下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膝下儿子谁娶了赋阳侯的女儿,谁就继承皇位。 可气的是,他家皇老二这个缺德的,居然设了个计,不仅把婚约推给了他,还把太子之位让给了他! 他只想当个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并不想勤政爱民啊! 他眉间一皱,刻意板着脸,摆出一副忧色:“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不行!我要去把她找回来!” 说完,描金长袍拂袖而落,两人一前一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心里却在琢磨着,他刚刚计划好的寻妻大戏,寻妻嘛,一时半会应该是寻不到的,他这一路上该先去哪座城的吃街开始吃起呢…… 李行照一脸的猪肝色,一只手还伸在半空中,好歹听他把话说完啊太子殿下?! 算了,看太子殿下的样子,是对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挺上心的,他也不必担心李秋池,没过过苦日子的娇姐,等银子花完了,吃了点苦头,就知道大人的辛苦了,到时候定会回来认错。 客栈里,李秋池有些纠结,人是出来了,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 前世她是个孤儿,在山中的孤儿院长大,最大的梦想就是开家自己的美食店,可谁想她刚攒够了钱,居然在店铺装修的时候被砸死了,还狗血地穿越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一百两银票,乐呵呵地笑了,她不喜欢豪门世家的明争暗斗,只想寻一片方寸之地,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她才借着报复李浩然的机会提出和赋阳侯府断绝关系,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吴妈,翠翠,我想买块地,你们觉得什么地方的土地比较肥沃,可以种各种庄稼的那种?”她坐在客栈的床榻上,撑着下巴询问吴妈和翠玉的意见,毕竟她们是原住民,总比她这个半路穿来的要了解得多。 翠玉歉意地摇了摇头:“我从就被卖到了赋阳侯府,都没怎么出过远门,这些事情我不太懂。” “姐想要买地种粮食?”倒是正收拾着东西的吴妈笑道:“要说种地,吴妈我当年也是个好手,不如跟吴妈去我的老家陇南吧?陇南气候湿热,土地肥沃,种什么东西都长得好。” 李秋池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又详细问了陇南的风土人情,满意地拍板:“成!咱们就去陇南!” 于是,李秋池在城中大肆采购一番后,租了辆马车,带着吴妈和翠就去了前往陇南的路上。 三个月后。 陇南城外的一个山坡上,楚锦荣正盘腿坐在地上,一身黑莽绣锦篆花锦袍打成卷撩到一边,用十分夸张的手法系了个大圆结,骨节分明的双手捧着一朵荷叶包,上面放着一只皮鲜肉嫩的烤鸭,一口咬下一个腿,吃得正香。 旁边一个黑衣侍卫正抓着一把竹签串成的烤鸡腿,满脸愁苦地摸着肚子上微微凸起的一圈肥肉,皱眉道:“主子,咱们都出来三个月了,您确定侯府二姐是走的这个方向?” “当然……不确定!”楚锦荣又慢条斯理地撕了个鸭腿塞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嚼着:“她离家出走,多半是去西北外祖父家,咱们来这东南,自然是找不到她的。” 黑衣侍卫满脸郁闷:“那咱们不应该改个方向吗?为什么在南方各个城池里耽误这么久?” “我说赵棠,是鸡腿不香还是怎的?怎么那么多废话!”楚锦荣白了他一眼,扯过他的衣袖擦了擦手,拈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这漫漫寻妻路,一路吃吃喝喝,不是非常美妙吗?你看看你,都没有你哥机灵,他正在安城忙着应付那些人呢,要不你去换他?” 赵棠看了看怀里的一堆吃食,果断将头摇成拨浪鼓:“不!保护主子的安危是我的职责!” “这样啊,”楚锦荣头也不抬,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了嘴,随后直接抬手指着坡下那一片绿油油的西瓜地:“那你去摘个瓜来,你主子我渴了,记得在瓜地里放二两银子,不能白吃别人家的。” 赵棠简直想原地自闭,不过还是认命地放下吃的,仗着三品带刀侍卫的身手悄咪咪地摸向瓜地。 只是片刻之后,一阵“叮铃铃”的声响惊动了正在进食的楚锦荣,他刚抬起沾着油花的俊脸,就听见自家亲亲侍卫宛如杀猪般的叫声。 “救命啊!主子,救命——” 他神色一震,提着还没啃完的烤鸭奔下了山坡,刚跳过田沟还没走两步,突然脚下一阵异动,从地上弹起一张大,将他罩在其中。 “这什么东西?谁在这里设了机关?!赵棠,快来救——”楚锦荣抱着烤鸭一阵挣扎,一抬头,却看见自家侍卫埋在坑里只露出半个头,攀在坑缘的手上还夹着两个大号的老鼠夹…… 这他么谁家的瓜地?! “唔……是抓到野猪了吗?”李秋池揉着惺忪的睡眼从不远处的凉棚里赶来,手里还提着个准备打野猪的锄头。 “什么野猪?快把本公子放了!”楚锦荣气恼地扯着,手里的烤鸭却没沾上一点尘土。 “哟,原来是人啊,还是两位俊俏公子,啧啧啧……不知两位来我家瓜地是干嘛的?”李秋池清醒了,咧着一嘴米牙,笑意却不及眼底。 都被人抓个现行了还这么横,好个鼻孔朝天的偷瓜贼! 楚锦荣身子一僵,突然想起自己是让赵棠来摘瓜的,气势不由弱了几分:“你、你是这片瓜地的主人?我们路过此地,口渴了想吃个瓜,我们给钱了,就放在那边,你去瞧瞧。” 话刚说完,就见不远处的赵棠瘪着嘴,奉神一样将二两银子拿了出来:“我,我还没来得及放,就被抓起来了。” “……” 楚锦荣满头黑线,抱着烤鸭一个激灵换了个笑脸:“这都是一个误会,我们没有不给钱的意思……” 没不给钱的意思,我信你个鬼! 李秋池翻了个白眼,脸一板,一锄头靶子戳在他脚板心上:“姐姐我有的是钱,不稀罕你那点碎银子!偷吃我的瓜,要么就帮我锄地,要么姐姐我就送你们去见官!自己选!” “什么?送官?”楚锦荣觉得手里的烤鸭都不香了。 送官,那不就等于回家吗?那不就等于摄政吗?那不就等于继承皇位吗? 不!他不要送官! “我选锄地!” 赵棠已经把身上的捕鼠夹都除去了,正要撑着手一跃而出,拿下这个出言不逊还动手动脚的臭丫头,就听见他的主子十分坚定的话,一口气没崩住,一张俊脸直直地磕在抹了烂泥的坑壁上…… 李秋池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个瓜换两个免费劳动力,划算! 第三章:以后见义勇为的事都找我 炎炎烈日下,人犹如熬汤的猪油一样要被融化掉,楚锦荣低头看了看磨得脱皮起泡的双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凉棚,锄头一扔,将顶在头顶遮阳的外褂取下,颠颠地跑过去。 “李姑娘,你看我和赵棠干活这么卖力,你能不能卖点冰镇西瓜给我们解解渴啊?我们忙活了半天了,一口水都没喝过。” 这丫头也是有些本事的,大夏天的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冰,不仅有冰镇西瓜,还有冰镇西瓜汁、冰镇酸梅汤,看着都很馋人。 李秋池坐在藤椅上惬意地啃着自己种出来的第一个成熟的西瓜,抬眸扫了他一眼。 “想想你锄了我多少瓜藤和西瓜蛋了,看看人家赵棠,一棵都没锄坏,你还有脸来讨吃的?田头那边有山泉,想喝水就去那,跳进去大口闷,还管饱!” 突然被点名的赵棠仿佛收到了来自他家主子的类似嫉妒的眼神…… 楚锦荣不甘心,黑着脸连忙开口:“不是讨,是买!我花钱买还不行吗!我有钱,这西瓜多少银子,你给个数!” 谁知,李秋池一脸嫌弃地瞟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一个贼,就算是有那也是偷来的钱,不配吃!” 楚锦荣一噎,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从养尊处优,被当成继承人来优待着,皇宫里谁对他不是言听计从,向来心高气傲的,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一个丫头手里栽了跟头。 低着头没说话,手一紧再紧。 赵棠以为自家主子生气了,锄头一扔,不干了,撸着袖子就冲了过来:“你再说一句试试?” 一个臭种田的,居然还喘起来了。 侮辱他可以,但不能侮辱自家主子! 李秋池吓了一跳,躲在藤椅后面,朝着村口的一座院大喊:“吴妈,翠翠,快去喊里长过来!送官,我要把这两个贼送官!太凶了!” 一听到“送官”,楚锦荣立马急了,都锄了两天地了,西瓜还没吃到呢,不能送官! 他连忙瞪了赵棠一眼,眼神可以说很凌厉了:“干什么呢!看把人李姑娘吓的,我平时就这么教你的?快道歉!” “对、对不起,李姑娘,我就想卷个袖子,凉快一下,不用麻烦翠姑娘……翠姑娘和吴妈了。”赵棠别开脸,在心里默念:他绝对不是因为怕惹翠生气才道歉的,是主子逼他的! “哼!天黑之前,你们要是不把这块地锄好,晚饭就别吃了!”李秋池心中微定,把手里啃了一半的西瓜扔给了看瓜地的狗,又将地上几块制冰没用完的硝石用牛皮纸包好收起,推着自制的冷饮车扭头走了。 楚锦荣看着狗面前的那半块西瓜,心里不是一般的难受。 狗都能蹭一点,他长这么帅,为什么没有? 气死了,晚上逮个机会给收拾一顿去…… 天边的最后一抹橙色消失不见,楚锦荣和赵棠终于扛着锄头往村口的院走去,忙碌了一天的疲惫,在看见院屋顶升起的寥寥炊烟时,只化成了轻轻一声喟叹。 “赵棠,要不咱们也在这盖个宅子得了,哎,就盖在李姑娘家旁边,想吃什么就去她家蹭点,你觉得怎么样?” 对于自家主子这种突然冒出的古怪想法表示要直接无视,可余光扫见院子里一闪而过的淡绿色身影,突然暗笑着点了点头。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吃饭!”一个清脆的喊声惊醒了两个正在做梦的少年,李秋池白了二人一眼,从厨房端了盘油焖鸡,放在树下的石桌上:“你们两个男人就在这吃吧,明天就不去锄地了,我们一起去镇上摆摊卖西瓜汁。” 楚锦荣有些怔忪,目光落在女子清丽秀美的脸上,突然觉得这种平淡的生活很是踏实,还有这些不算丰盛却可口的菜,以前从未想过的成家的念头突然蹦了出来…… 等等! “赵棠!你主子我还没吃呢,谁让你动筷子的?!我要扣你年俸!” 李秋池看着石桌旁两个很没形象抢食的两人,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把这两个人留下是好是坏。 翌日清晨,李秋池和翠玉一大早起来收拾东西,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她找村里木匠专门定制的推车里,便带着翠玉和楚锦荣主仆,一起去镇上的市集摆起了摊。 陇南三面环山,南面临水,常年只有春夏秋三季,此时正是五月中旬,不到午时便热得人头顶冒油,李秋池将一柄硕大的绿色油布大伞撑开,站在摊前吆喝起来。 “新鲜的冰镇西瓜汁、冰镇酸梅汁,清凉止咳,消暑却热,好喝又便宜,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快来尝尝吧!” 两男两女,又都是镇不多见的俊男美女,再加上这别致的摊位,冒着凉意的饮品,一时间,李秋池的摊前围满了人,不到午时就卖了两大桶饮品。 李秋池正捧着装银子的木盒呵呵傻笑,撒出去的银子总算开始往回收了,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扩大规模,她的美食店…… “让开!都给我让开!”摊前的人群里突然冒出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十几个身强力健的厮蛮横地推开人群,将李秋池四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哪家的?这是想干什么?”李秋池收好木盒,戒备地将翠玉护在身后。 “你个偷了主家的钱跑了的贱婢,居然还有脸在这摆摊做生意,当我赋阳侯府是好欺负的是不是?”一身粉色长衫的李浩然摇着扇子缓缓走出,脸上的脂粉因为陇南的湿热天气糊在脸上,却自以为帅气逼人:“都给我上!把她给我抓起来去见官,她身后那个本公子的通房丫鬟给我带走!” 翠玉惊惧地抓着李秋池的衣角:“姐,这公子太过分了!虽然咱们已经和赋阳侯府脱离关系了,但你好歹也是他二姐姐,他怎么还咬着咱们不放啊!我不要被他带走……” 楚锦荣顿时眸光一眯。 翠玉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二姐姐?什么脱离关系? 难道她们和吴妈就是他一直绕着远路追着的那三人,这李姑娘就是那性格叛逆离家出走的赋阳侯府二姐,他的未婚妻? 他这是误打误撞地将人找到了?那他的漫漫寻妻路呢? “愣着做什么,赶紧上!养你们这群狗东西吃白食的吗?”李浩然扇子一闭,直接就往身前挡住他的一个护卫身上扔,龇牙咧嘴地。 李秋池冷哼一声,正要有所动作,一个月白的身影突然闪现将李秋池两人挡在身后,伸手接住了那把扇子,呲啦一下打开:“你说她欠了你银子,欠了多少,我替她给。” “你替她给?你算个什么东西,识相地赶紧给本公子让开,不然待会儿本公子发起威来,让你这白脸也吃不了兜着走!快滚!” “你这狗……”赵棠气得差点冲上去给他一脚,却被楚锦荣拉住了后脖颈的领子:“主子,他们欺人太甚!” “你退后。” 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冥冥之中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常年身处高位,楚锦荣已经习惯了用冷漠代替怒气,此刻见此这般,赵棠吓了一跳,有多少年没见主子动过真怒了,这子今天怕是要遭殃了! “是。”赵棠喏了一声,伸手扯了扯翠玉和李秋池的衣袖,示意两人离得远一些。 “这块玉牌,够吗?”楚锦荣从身前的衣兜里摸出一块碧绿色的玉牌,周围翠绿,中间带点血红色,琢玉之处还带着几点雪花斑,这一看就是世间绝品。 李浩然自也是识货的,虽然不知出处,但看玉的本质就知道不简单,嘴上却道:“别以为拿块假玉就可以糊弄你爷爷我,我看过的宝贝比你听过的还多。” 手却十分诚实地向楚锦荣的手伸去。 楚锦荣嘴角微勾,手一松玉就掉到了地上,李浩然眼睛盯着玉,也跟着扑到了地上,发现是个好货,也顾不上颜面,连爬带滚地朝玉扑去,楚锦荣眼疾手快,伸腿一脚踩在李浩然手上。 因为长袍挡住了他的脚,周围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他脚在地上点了一下,随后就让开,紧接着就看见李浩然左手捧右手,嗷呜嗷呜地叫唤起来。 “这是怎么了?离得这么近,可看清楚我这玉牌是真是假了?”楚锦荣这一笑可吓坏了赵棠,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只怕这会儿李浩然的那只手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拿不了东西了。 “你你你,”李浩然抖着手,恨急,朝后一招手:“竟然敢伤本公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给我抓起来!” 身后的人蜂拥而至,楚锦荣也朝后一挥手,一个字没说,赵棠直接上前,赤手空拳三五下,一群人便倒在了地上,模样不比李浩然好多少。 纷纷落荒而逃,最后一个护卫跑了两步,看李浩然还在原地,又折回来,拽着他的衣领子一起逃走了。 “死丫头,我饶不了你!” 闹事的被揍了,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摊上的生意也恢复了正常,李秋池想了想,盛了一大碗冰镇西瓜汁塞到楚锦荣手上,笑着道:“看在你今天这么见义勇为的份上,姐姐我就请你喝碗西瓜汁吧,不过,你一个偷瓜贼,哪里学来的这些功夫?” “嗨,跟街上跑堂的学的,都是些假把式。”楚锦荣诚惶诚恐地捧着碗,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 “那那个玉牌……” “也是假的,上面的颜色是用落葵子染上去的。”赵棠听得嘴一抽,皇家护身符也能被说成街边地摊货,这种事只有太子殿下干得出来。 楚锦荣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嘴,突然神色严肃地拉住李秋池的手臂,郑重道:“李姑娘,以后这种见义勇为的事,都找我,可以吗?” 李秋池抽了抽嘴角,真想把手里的碗扣在他头上! 第四章:小丫鬟叛变了 暮色低垂,楚锦荣正蹲在挂着水珠的摊车旁,琢磨着这冰车是怎么整整一天都能让西瓜汁保持冰凉的,就见一个灼灼燃烧的火把差点怼到了他面前。 “举着。” 尝过了冰镇西瓜汁的甜头,楚锦荣怂怂地接过了火把,仗着高大的身板,在摊旁充当起移动路灯。 李秋池将冰车推到身后,拿出早前找了铁匠打好的烤架,点着柴火,又从冰车里取出一把生肉串,一边烤一边大声吆喝起来:“新鲜的羊肉串串,新鲜的牛肉串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楚锦荣张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大夏天的吃烧烤,这女的怕是疯了吧?不过,这味儿闻着还不错…… 果然,李秋池吆喝了半天,手里的一把抹着蜂蜜的烤串烤得色泽诱人,却一根都没有卖出去。她看了看手里的烤串,又看了看旁边举着火把满头大汗的楚锦荣,抿了抿唇,将烤串递了过去,又倒了杯酸梅汤。 “烤了这么多也没人买,再烤就不能吃了,便宜你了。” 楚锦荣接过烤串和酸梅汤,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是亲妈一样,喝了口酸梅汤,笑道:“李姑娘,你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专门下凡来拯救我的。” 火光将男人的脸勾勒得犹如刀削,幽深的眸子亮如星辰,李秋池不自然地别开了脸,轻踹了他一脚:“旁边歇着吧你!” “噗嗤——” 坐在不远处的翠玉和赵棠捂着嘴笑出了声,赵棠看见身边穿着淡绿衣衫笑得灿烂的女子,鼓足勇气轻声说道:“翠,你看咱们都已经知道咱们主子的身份了,是不是得给他们制造点机会啊?” 就在刚刚,赵棠找李家公子活动完筋骨后,他偷瞄了几天的姑娘居然主动把他拉到了没人的巷子里…… 当然,什么也没发生。 他这才知道,原来李姑娘就是赋阳侯府的二姐,不过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和赋阳侯府脱离了关系被赶出来的,可他家主子和赋阳侯府二姐从就有婚约,以他家主子的身份,李姑娘这婚约是赖不掉的,眼下在他看来,只要主子把李姑娘给追到手,那翠也…… 翠玉沉吟了片刻,脸上飞起红云,拉着赵棠的手就走。 楚锦荣吃着烤串喝着冰镇酸梅汤,根本没发现自家亲亲侍卫被拐跑了,心思已经在脑子里撒丫子狂奔了。 他瞄了瞄正收拾着东西的李秋池,悄咪咪地蹭过去:“李姑娘,你这烤串的手艺确实不错,光这刷在上面的蜂蜜就让这烤串又多了些特别的风味,这要是在安城或者郡城里,生意必然要火,不过嘛,在这村镇上,晚上都没几个人出没,谁会来吃?” 李秋池轻轻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个问题。 在前世,烤串可是一年四季必撸的火爆吃,可在这里,还没形成夏天吃烤串的风气,或者说,他们还没有体验过夏天撸串的那种氛围,就算村镇上有人也大多不会光顾。 楚锦荣一听有戏,连忙开口:“我说的没错吧?而且你看看,你忙活了一晚上,都没人光顾生意,这要是去了……” 就在楚锦荣准备提议要给她一笔钱当她的东家的时候,李秋池突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警惕地看着靠近一片山李路口:“闭嘴!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楚锦荣看了看已经没什么人的路上,一阵莫名:“连个人都没有,能有什么不对劲?” 李秋池摇了摇头,她自幼在山脚下的孤儿院长大,又喜欢跟着守门爷爷去山上设陷阱抓野兔,对于山上野兽的声音还是很熟悉的。 “心点,我总感觉有个很大的动物从山上跑出来了。” “什么?你在开玩笑……” 话音未落,楚锦荣刚一转头,就看见一头棕色皮毛的狗熊正从路口走过来,还时不时地停下来抽抽鼻子,像是在分辨什么味道,但朝他们这边过来的方向却没有丝毫偏差! “熊……居然是熊!”楚锦荣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却被李秋池一把拉住,躲在了冰车后面。 “瞎叫唤什么?你是想被它一掌拍死吗?”李秋池气恼地拍了下他的脑门,打开冰车的柜子翻找起来。 “大姐,那可是熊!我能不叫唤吗?”楚锦荣郁闷地揉了揉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赵棠身手不错,让他去……” 他一转头,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该死的赵棠,居然趁着他不注意拐了翠玉偷偷跑了! 呜呜呜,他突然觉得还是宫里比较安全…… “砰——” 就在楚锦荣发愣之际,一个瓦罐碎裂的声音将他惊醒,他抬起头,就看见那头棕熊扑着前掌,快速地奔到不远处那碎裂的瓦罐处,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地舔着金黄的黏汁。 “那是?” “蜂蜜,它应该是被蜂蜜的香味引来的。”李秋池一边轻声说着,悄悄摸到墙角的柴堆旁,抽了两根结实的木棍,递了一根给楚锦荣:“我刚刚在那罐子里倒了两瓶我之前买来防身用的迷药,它应该撑不了多久,一会儿等他倒了,我们就冲过去把它打晕了,这头熊应该值不少钱。” 楚锦荣捏着木棍,突然有些头痛。 这女人就不怕自己被熊一掌拍死吗?人家还吃着蜂蜜呢,她都开始惦记着怎么把熊卖了数钱了! 可他刚抱住头,不远处那只熊还真的倒了,一双熊眼开始涣散起来。 “李姑娘,咱们……” 他话还没说完,李秋池已经提着棍子冲了出去,对着熊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捶,那头目测有四百斤的熊就这么脖子一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李秋池手里的棍子一扔,一阵大笑:“哈哈!这熊掌我还没吃过呢,这么大一头,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还愣着干嘛?快把脚边的绳子拿过来!” “主子,李姑娘,你们没事吧……”赵棠拉着翠玉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娇秀气的赋阳侯府二姐,正拿着一捆手指粗的麻绳,把一头熊捆成了粽子…… 从此以后,三品带刀侍卫赵棠,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他家主母太凶残了怎么破? 第五章:欺负我媳妇,还欺负哭了 因为这个意外收获,李秋池手一挥,决定在镇上先找个地方落脚,把这头熊卖了银子后再回村。 反正她早就请好了长工照顾西瓜地,还有吴妈和她的亲戚帮衬着,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第二天一早,李秋池便雇了几个脚夫,在大街上游走,将自己有一头熊要卖的消息传播出去,天还未大亮,镇上的一户员外家的管事便找到了客栈,十分爽快地给了十五两银子,把熊给拖走了。 柳村村口的院子里,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给院带来了一片阴凉。 李秋池正趴在树下的石桌上,笑眯眯地数着卖熊换来的十五两银子。陇南三面环山,山里的野兽在集市上不算少见,所以熊的卖价也就差强人意,完全没到前世那种明令禁捕的地步,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的,这算是意外之财,抵得上卖半个月西瓜的钱了。 “十五两银子你就高兴成这样了,连杯冰镇西瓜都不值。”楚锦荣轻嗤了一声:“这要是在安城或是郡城,一顿烤串都得这个价,真不明白你瞎高兴什么。” “当然是高兴这钱不是我偷来的啊。”李秋池弯了弯眸子,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楚锦荣黑着脸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都解释了好几遍了,那天真的是渴了才会去你的瓜地的,没想偷瓜……” 赵棠从厨房的土灶后冒出了个头,附和道:“对,我家主子什么身份,怎么会偷瓜呢!” 都是让他去偷的。 不过考虑到主子在未婚媳妇面前要维护好形象,这个锅他得背。 灶上的翠玉冲他扬了扬锅铲,瞪了他一眼。 “你看看,赵棠都给我作证了,”楚锦荣连忙顺着台阶下来,厚着脸皮笑道:“李姑娘,你这忙活几个月才赚这点银子,我都为你的天赋感到可惜,你要是愿意信我,我在信阳还算有点人脉,我出钱开店,你来做烤串,赚了钱分你七成,如何?” 信阳是他以前的封地,后来皇老二为了把太子之位甩给他,直接到父皇面前参了他一本,没收了他的封地,逼得他只能接下太子的位置,还得靠父皇的金库维持生活…… 不过这些都不是事,只要把这媳妇哄住了,以后他也是股东之一了,她做什么好吃的,还能少的了他的? “真的假的?”李秋池虽然心动得很,但对于一个偷瓜贼的说辞还是表示怀疑的:“在信阳开店要不少钱吧?你一个偷瓜的,哪来那么多银子?” “啧啧啧,看好了!”楚锦荣嘚瑟地砸了咂嘴,从袖管的一处暗袋里抠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李秋池面前抖了抖。 李秋池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却听见院子周围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 “李秋池你给我乖乖出来受死!还有那个瘦高个男人,和之前打了本公子,全都给我滚出来给本公子磕头道歉!”李浩然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嚣张,只是若是细听,便会发现这声音中带着一些发抖,很明显是被那天的楚锦荣吓得不轻。 赵棠和翠玉一人烧火棍一人锅铲,冲出厨房将李秋池和楚锦荣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院墙上冒出来的衙役。 “砰——” 本就不怎么结实的院门被两个衙役直接一脚踹倒,一个穿着县令官服的中年男人正点头哈腰地请半吊着一只手臂的李浩然进去:“李公子,您请!您尽管放心,有什么吩咐,我手底下这帮人随你差遣。” 人家是安城来的赋阳侯府公子,就冲着他爹的官衔,也得让衙役们全听他的。 “不好!”李秋池脸色一变,她没想到李浩然直接动用关系,把县衙里的衙役都带来了,她家的陷阱不太够啊。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扑进楚锦荣的怀里,抢过他手上的银票塞进自己的衣领里—— 楚锦荣突然愣住了,刚刚那一瞬间,怀里软软乎乎香香甜甜的,心脏顿时都不听使唤砰砰乱撞。 而且,他还看到了……粉色的。 腾地一下,从来只知道哪里有好吃的的楚锦荣,突然迎来了春天,一双藏着风云星月的眸子染满了桃花盛开的笑意。 这姑娘是他的媳妇呀! 几个呼吸之间,李浩然就带了一大帮人冲了进来,再多的陷阱也架不住垫背的多,赵棠虽然身手不错,但一个人护着三个人还是有些吃力,更是腾不出手放信号找帮手。 李秋池左躲右闪,还是被李浩然带着人堵在了一边,她捂着脸大叫一声:“不要打脸!” 下一秒,一个脂粉气扑鼻的拳头就招呼到了她的鼻子上,她顿时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不远处还在开着花的楚锦荣瞬间回神,平日里笑意盈盈的脸如乌云密布,一股骇人的气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冷眸一扫,幽幽开口:“你们居然敢欺负我媳妇,还把她欺负哭了,很好……” 就在众人一阵莫名之时,他突然快速地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对着不远处的县令就砸了过去:“你们可是胆大包天了?连我的人都敢动!我砸死你们!” 还不等他掏出第二块也不知是大内总管的令牌,还是信王的令牌,还是太子的令牌,亦或是偷来的逍遥侯的令牌,县令已经抖着腿跪在了地上,脸色灰白,半天都回不过神。 楚锦荣一愣,心里却暗暗忐忑起来。 卧槽!不会丢错令牌了吧?刚刚扔得太快,也没注意看啊! 他只是想解决事情,没打算暴露身份啊! 要不,现在给他换一块? 李浩然命人揪着李秋池的衣领,还没开口问清楚情况,突然满脸惊愕地冲到了门外,指着不远处的官道说不出话来。 一大批穿着锃亮银甲的士兵正骑着战马飞驰而来,一面御李军专属的大旗迎风招展,而为首的那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分明和楚锦荣有七八分相似。 历史再次重演,只是片刻,骑着战马的御李军已经将李秋池的院围成了铁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黑衣男子一边下马,一边怒声大喊:“不要脸的老大!想借机把皇位压在我身上,别做梦了!赶紧带着你的媳妇滚回你的东宫去!” 李秋池一脸懵圈,什么鬼? 说好的信阳烧烤城,怎么就变成东宫了? 第六章:逼良为娼 楚锦荣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气得满脸通红,一脸深仇大恨的瞪着他,他的笑容反倒深了起来,“皇弟,自古皇室储位都是能者居之,锦荣细细想了想,觉得知识实在浅薄,惭愧的很,但我认为皇弟很有这个前途。” 楚辞冷笑一声,“太子过谦了,你五岁能题诗六岁可作画,学识渊博,着实担不起你的这句能者居之。况且父皇是让你当太子。” 少特么把这担子扔给他! “……”楚锦荣。 李秋池懵了懵,什么鬼?他是太子? 她隐约记得……她好像和太子有婚约? 李秋池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当朝太子竟然是偷瓜贼,艾玛,好毁三观。 她打量了一番楚锦荣,凉凉的目光落在楚锦荣身上,让楚锦荣感觉有点发毛。 “你一个太子,还做偷瓜贼?”她声音凉凉。 楚锦荣顿时脸色通红,眼一瞪,“我哪里偷瓜了!” “偷瓜贼?” 楚辞声音诧异,表情更是古怪,“太子你又何必为了躲避东宫之位而苛待自己,去做那……” “都说了我没有!我是借!” “没有?你不问自取,不是偷?”李秋池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楚锦荣语塞,看到自家皇弟略微嫌弃的眼神后,他脸色黑成了锅底。 “太,太子殿下?”李浩然眼睛瞪得跟个铜铃大,顿时脸色刷的变得惨白,身后的侍卫也跟着他齐刷刷跪倒一片。 楚锦荣原本黑乎乎的脸在看到李浩然跪在他面前时,顿时想到了刚才他率人欺负李秋池的事,脸色骤然冷下来,四周仿佛也蕴着极大的风暴,仿若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围的人都瑟瑟发抖跪着,楚锦荣看着这一群人就来气,“把李浩然和那个那个县令拉下去,扒了他的衣服裤子,扔到大街上!” 李浩然和县令懵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周围的侍卫禁锢住了。 李浩然这才知道楚锦荣是认真的,顿时慌了,他努力挣扎却挣扎不开,急得面红耳赤,“太子殿下,人不是有心的,求您放过我!” 要是真的被扒了衣服裤子扔到大街上,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都是这个县令撺掇我做的!”李浩然突然话锋一转,怒瞪着县令,县令原本灰败的脸色变得懵逼了起来,李浩然张口就骂,“要不是你提出找李秋池的麻烦,我哪会这样闲的去整她?!” 县令这才反应过来,他震惊地瞪大眼,“少爷,不是您……” “我呸!”李浩然狠狠呸了一声,破口怒骂,“你少狡辩,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我看你就是看上了我们李家的钱财,想要巴结我!” 县令面色不太好看了,“少爷,您这卸磨杀驴就不太好了,分明是您说……” “放你的犬屁!”李浩然虎目圆睁,急急打断了他的话,“我看你就是对我们李家居心不良,狼狈为奸,鸡鸣狗盗……” 时间过去了秒。 众人看着李浩然和县令两个人在侍卫的禁锢下,依旧得面红脖子粗,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你们吵够了吗?”李秋池终于忍不住了,打了个哈欠。 李浩然听了李秋池的声音急忙扭过头,“妹妹,你一定要好好惩治一下这个县令,他简直满口谎言,心术不正!” 县令气得胸膛浮动得厉害,“少爷,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样的,当初就是你的主意,李姐,你一定要心你的哥哥,他分明是要害你!” 李秋池抽了抽嘴角,她这个哥哥推卸责任倒是一等一的厉害,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要搞她来着。 楚锦荣翻了个白眼,“聒噪,先剥了他们的衣裤。” 话音落下,两人的衣裤很快被剥去,李浩然连忙捂住自己的隐私部位,接着宛如杀猪的干嚎响起,“毫无人性啊——逼良为娼啊——” 县令则一脸羞耻地想要躲开,却发现无处可躲,脸色也变得潮红。 李秋池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一片黑暗,她懵了懵,什么情况? 耳旁楚锦荣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不要看。”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覆盖在李秋池眼睛上时,一股特有的男子清冽气息不自觉地钻入她的鼻尖。 李秋池突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神思不自觉有些恍惚,楚锦荣看到李秋池这样的反应,微微勾了勾唇角,目光也变得悦人。 他使了个眼色给侍卫,侍卫立马会意,把哀嚎着的李浩然和满脸羞耻的县令给拖了下去。 李秋池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楚锦荣,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看着他,“你干嘛?” 楚锦荣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袍,“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赵棠,我们走。” 说完他迈步就要离开。 “太子,你要去做什么?”身后凉凉的声音响起,让楚锦荣的脚步一僵。 楚锦荣不疾不徐地转过身,笑容和睦,打了个哈哈,“皇弟,作为一个辛勤的太子,终日虽然是要忙于政务,但也要学会与民共苦。所以本宫要去忙碌了。” “你是想跑吧。”楚辞面无表情。 楚锦荣笑容僵了僵,他连忙笑道:“怎么会呢?只是出去游历一段时日,体恤民情。” “你是想跑吧。” 楚辞迷之微笑。 楚锦荣抽了抽嘴角,“皇弟你要相信我,毕竟众生皆苦,我作为一个太子,不能终日养尊处优。” “你是想跑吧。” 楚锦荣这下绷不住了,他脸垮下来,“皇弟你要这样我就和你翻脸了。” 楚辞:“呵呵。” “……”楚锦荣。 李秋池眼角抽了抽,怎么感觉这画风不太对劲?她默默地想要离开,楚辞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秋池。” 李秋池后背一凉,扯出一个笑容和楚辞行礼,“见过二皇子。” 楚辞面无表情,“既然你和太子有婚约,就不要终日游手好闲了。下月初九是个好日子。” 李秋池脑子一懵,“啊?” 于是乎,楚锦荣和李秋池在万分不情愿之下被楚辞赶回了府中。 第七章:黄鼠狼给鸡拜年 侯府落玉轩。 “你说什么?!”哗啦一声,屋内响起了杯子破碎的声音。李落瑶气得脸色发青,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低气压。地上跪着的丫环低低地俯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她脸色阴沉的可怕,紧紧绞着手绢,妒火几近冲翻她的头脑。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可以代替李秋池嫁给太子!这个李秋池走的什么运,离家出走也能碰到太子!现在好了,她的计划全部泡汤,付诸东流! “李秋池……李秋池!”李落瑶一直喃喃着她的名字,越是如此越是怒中火烧,她愤怒中再次摔了一个杯子到丫环的身前。 李落瑶身旁的丫环翠微更是颤抖的厉害,但看她如此,心中也是惶恐,旋即咬了咬牙,宽慰她道:“姐不必担忧,二姐并无与太子成婚的意思。” 话音落下,李落瑶锐利的眸光射向翠微,“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平静下来,却透着一丝危险。 翠微心中惶恐,语气强作镇定,“奴婢在路过浣衣坊时,偶然听闻几个粗使婢女的议论,说二姐成日想着如何逃婚,说来倒也是难以置信。” 李落瑶脸色阴晴不定,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阴测测的,“去,看望我的好妹妹。这两日她因为离家出走一事被关了紧闭,想必也是闷的慌。” 秋雨阁。 李秋池一脸哀怨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把玩自己的络子,窗外的落叶缓缓飘下,日光明媚。 “好无聊啊!”李秋池仰天干嚎。 翠玉扑哧一声,捂嘴轻笑,“姐,可要吃些糕点解解闷?” 李秋池顿时眼睛一亮,猛地翻起身,如同鸡啄米一般点头,“要要要!翠玉,帮我拿些。呆在这里委实闷得慌。”她看向翠玉的目光灼灼,看得翠玉心中也是好笑。 她施了一个礼,无奈一笑,“是——我的姐。” 说完后,她轻笑着离去了。 李秋池躺在床上,长叹一声,心中郁闷,“这个偷瓜贼!害我被关了禁闭,还要同他成婚……果然,遇上他就没什么好事!”她愤愤地绞着衣角,一边暗戳戳地诅咒他。 就在李秋池愤懑地诅咒他时,门吱呀一声响了。 李秋池声音诧异,“翠玉,怎么那样快?” “妹妹,是我。”李落瑶柔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李秋池顿时脸色冷下来,她缓缓坐起,看向来者。只见李落瑶如玉般无瑕的脸庞,身着流云段锦,看起来温婉可人极了。 李秋池见她这身打扮,挑了挑眉,自己穿惯了素衣,相比之下,她这个嫡女倒是比李落瑶这个庶女寒惨多了。 “有什么事?”李秋池声音冷淡。 李落瑶莲步轻移,环佩碰撞时清脆悦耳,到了李秋池跟前时声音夹着担忧,“妹妹近日是消瘦了许多,从前你总是要贪食的。父亲只是一时之气,并不会就此和你断绝关系的。” 李秋池眯起眼眸,笑了起来,“不比姐姐健康,毕竟我见姐姐一直都食量少,却也如此圆润。至于父亲,他一贯疼我,我倒不在意。” 李落瑶顿时面容僵了僵,她扯出一个笑容,忙转移话题,“听说妹妹不想嫁与太子殿下?” 这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吧? 李秋池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看不出端倪,悠悠开口,“姐姐好歹也是侯府的长女,怎么说话这样毫无遮拦?若是说出去,怕是惹旁人议论,说我们侯府的子女都这样多嘴多舌。” 李落瑶脸色变得很难看,有些绷不住了,她强笑着开口,“是我失言了,在这里给妹妹赔罪。” 李秋池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妹妹,”李落瑶声音温婉,“你既不喜这门婚约,自然也不能勉强自己,姐姐着实见不得你不快乐。” 她笑容温和,试探地开口,“妹妹为何不喜这门婚事?是……有了旁的心上人吗?” 李秋池不吭声,这个李落瑶这样没脑子吗? 为了抓住她的把柄也是不择手段了。 “姐姐,我可不敢在有婚约时朝三暮四,这说出去,丢的是我们侯府的颜面,同姐姐也没什么好处的。” 李落瑶温和地笑着,敛去眼眸中的一片阴沉,“不过是说笑而已,还望妹妹不要在意。” 李秋池呵呵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落瑶脸色微变,变得难看到了极点,她紧紧攥着手帕,尽力让自己的笑变得温和。 “妹妹若是不愿意,这侯府花园以西的侧门,有个密道。” “若是此计行不通……”李落瑶左顾右盼了一番,接着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包药物,塞到李秋池手心里,压低声音,“这包药物也可让你度过这次灾难。” 李秋池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这个李落瑶,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她佯装不懂,淡笑了一声,“姐姐在说些什么?什么密道?什么药物?” 李落瑶脸色剧变,少顷她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只是同你闲话家常罢了。” 她看了看窗外,声音悠缓,“时候也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近几日怕是天气不大好,妹妹可要心。” 李秋池装作不懂,眯起眼眸笑了笑,“自然,姐姐也要心了。” 李落瑶缓缓离开,在迈出门的那一刹那眼神顿时变得阴沉的可怕。 李秋池看着李落瑶的背影,不屑地嗤了一声,跟老娘斗,还嫩的很! 不一会儿,翠玉便端着热腾的糕点进来了,李秋池见了眼睛一亮,“马蹄糕!”她拿起一个糕点,笑眼弯弯,“翠玉,你倒是惯知晓我的喜好。” 翠玉有些赧然,“姐过奖了,糕点是吴妈做的。” 李秋池轻轻咬了一口糕点,笑着没有说话。 “对了,”翠玉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姐,刚才大姐从这里走出来,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李秋池弯着眼笑了,“她当然心情不好,刚才替我谋划逃婚的事。” “逃……婚?”翠玉皱眉,“大姐有这样好心吗?” 李秋池扑哧一声,“自然,黄鼠狼给鸡拜年。” 银铃般的欢笑声在屋内响起。 翌日。 李秋池还在睡梦中和周公打架,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猛地把她惊醒了。 “吵什么!”李秋池眼中闪着怒火,一把掀开被褥。 “姐,宫里的教习嬷嬷来了!”翠玉声音急切。 李秋池顿时脑子有些发懵,“啥?” 第八章:老妖婆 李秋池看着面前一直绷着脸的教习嬷嬷,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嬷嬷好啊……” “手给我放下!”教习嬷嬷声音严厉。 李秋池连忙放下来,两手搭在一起,俨然一副媳妇的模样。 教习嬷嬷看着李秋池这样机灵,只觉得她惯会耍聪明,越发对她看不上眼。 侯府也是出了世代功勋的人,怎么会育出这样不成器的嫡女! 她挥手一个教鞭打在她手上,李秋池连忙缩回手,吃痛地叫出声,耳旁教习嬷嬷凌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能露齿!” 李秋池有些哀怨地闭了嘴,心中愤愤,这个教习嬷嬷怎么那么多规矩?宫里条条框框她不累吗? 教习嬷嬷脸色冷冷,“二姐的妆扮也很是不体面,从明日开始,老奴亲自教你梳妆打扮。” 李秋池在烈日下,站得有些累了,瘫了瘫身体,漫不经心地点头。 教习嬷嬷脸顿时沉了下来,“太子妃给我站稳了!” 这一怒喝委实吓得李秋池一个激灵,她忙立起身,动也不敢动。 等站姿看得过眼了,教习嬷嬷这才面色缓和了下来,却也是绷着脸没有表情。 “老奴是从皇宫里派来的教习嬷嬷,特地来教太子妃宫中礼仪,毕竟太子妃身处名门望族,言行举止皆要端庄大方,断断不能失了颜面。” “皇后娘娘对此是十分重视的,所以老奴也希望太子妃可以重视,老奴也不会因为您是侯府嫡姐而有所表示,希望太子妃趁早歇了这心思。” “宫中礼仪虽然繁琐,但太子妃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让人落了笑话去。” 教习嬷嬷滔滔不绝地讲着,直到日上三竿也还没有停。 “至于这礼仪,自然是分为言行举止,女子以柔弱为主……” 李秋池站在原地,昏昏欲睡地听着她的讲话,头一点一点的,马上要睡着的模样。 “太子妃站稳了!”教习嬷嬷一声怒喝把李秋池吓得一哆嗦,马上清醒了过来,干笑一声,面前的教习嬷嬷面色异常阴沉,仿佛要把李秋池生吞活剥了。 “笑不露齿!” 李秋池抽了抽嘴角,忙不迭地收敛了起来。 在经受了教习嬷嬷几日的折磨后,她终于受不了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李秋池在酒楼里,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一边愤懑开口,“从未见过这样严苛的教习嬷嬷!翠玉你知道她有多残忍吗?每天一大早的把我强行拉起来梳妆打扮,那么大的太阳还要让我顶着一盆水练站姿!” 她一想到这个就浑身发颤,又狠狠咬了口鸡腿压惊,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翠玉深深皱了眉,“按理说即便是要学习礼仪,也不该这样严苛……” 李秋池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激烈,“那个教习嬷嬷肯定就是在针对我!”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翠玉连忙把李秋池拉下来,压低声音,“姐,不要冲动,我们这次是偷偷出来的,可不能让旁的人发现。” 李秋池怒气冲冲,“我才不管什么旁的人,这太子妃我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去!” “客官,这是你们要的巴豆。”二把巴豆端到了桌上。 李秋池声音冷硬,“好,谢谢。” 二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李秋池皱了眉,“还有事吗?” 二笑道:“客官,巴豆虽好吃,却也不可贪多,吃多了怕是会闹肚子。” 李秋池眼睛一亮,顿时想到了什么,邪恶地笑了起来。 翠玉默默吃着桌上的花生米,看姐这表情,怕是又要出什么坏主意了。 二看见李秋池这笑容,觉得有些瘆得慌,“客,客官?” 李秋池回过神,忙笑着开口,“没事没事,多谢告知。” 等二走后,李秋池一把抓住翠玉的手,眼睛亮闪闪,“翠玉翠玉,我想到办法整治这个老巫婆了!” 翠玉抽了抽嘴角,老巫婆…… “姐,万一被人发现……” “你放心,保证不会!一定要给那个教习嬷嬷一个惨痛的教训!” 想到这里,李秋池的笑容越发邪恶了。 “……”翠玉。 屋内响起一阵阵宛如杀猪般的哀嚎声。 “娘啊——娘你轻点!”李浩然趴在床上,浑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惨痛极了。 柳氏翻了白眼,涂抹伤口的力道越发重了,李浩然的惨叫声也更加激烈。 柳氏恨铁不成钢地拧了他一把,看见李浩然痛得张牙咧嘴,更是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瞎叫唤什么?要不是你闲的没事去招惹李秋池那贱人,害的在大街上被人扒了衣裤,你爹何至于生气到这个地步?侯府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我怎么生了你这样没出息的东西!” 李浩然不服气,“分明是李秋池……” “你还敢顶嘴!”柳氏怒得一把拧在他伤口上。 “啊啊啊娘,痛痛痛!”李浩然痛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柳氏冷哼一声,“你还知道痛?这件事要是被传出去,知道的当是你们孩童间的打打闹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继母苛责继女,而你爹也会因此落个宠妻灭妾的名声!” “下次见到李秋池,给我绕着走!她马上就是太子妃了,你以为她是吃素的?到时她一过门,被人抓住把柄,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李浩然不以为意地应着,语气漫不经心,“哦,知道了。” 柳氏见到李浩然这般不放心上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狠狠地推了一把李浩然,声音阴沉,“你知道没有!” 李浩然痛得面色狰狞,“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这样应着,心中却更是对李秋池怨恨了。他狠狠地咬着牙,李秋池,这次的账,我记下了! 第九章:性子顽劣 月黑风高夜,李秋池拉着翠玉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 翠玉心中无奈,“姐,你这样的做法,若是被人……” 李秋池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左顾右盼了一番,察觉四下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扭过头对着翠玉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情,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 翠玉嘴角微抽,“……是。” 李秋池潜进厨房,看着教习嬷嬷那边的饭食瞬间笑弯了眉眼,露出邪恶的笑容,一把掏出袖中藏着的巴豆,一股脑地倒进教习嬷嬷的食盒中。 翠玉看见李秋池的做法顿时惊了惊,“姐,你这是……” 李秋池弯起唇,“巴豆。” 翠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是……白日里酒楼的巴豆?” 想到二的嘱托,她心中顿时无语,姐真是越发顽皮了。 “没错!”她看着面前的杰作叉了叉腰,露出满意的笑容,“只要那个老妖婆吃了这个,保证能给她一次难忘的教训!哈哈!”想到教习嬷嬷吃了这个巴豆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笑出声。 “谁在里面!”门外一道粗声粗气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离她们越来越近。 李秋池笑声生生止住,连忙捂住嘴,糟了被发现了! 她一把拉起翠玉的手腕,悄咪咪地从厨房逃了出去。 家丁赶到厨房时,却发现空无一人,顿时疑惑骚头,“没人?刚刚还听见有人的声响啊?” 另一家丁打了个哈欠,眼中写满困倦,“别是你的错觉吧?半夜三更的谁会去厨房?” “可是我明明听见了……” “走了走了,疑神疑鬼的,你不睡我还要睡!太平盛世哪会有窃贼?” 众人都找不出什么异样,只好纷纷散去。 就在众人离去不久,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她缓缓走进厨房,在教习嬷嬷食盒面前驻足良久。 月华如练,洒落在她的脸庞上,倏尔间,她的唇角弯起,露出诡秘的笑容! 次日早晨,艳阳高照。 教习嬷嬷绷着脸,手执教鞭,站在正在受罚的李秋池面前。 李秋池头顶着一碗水,站得笔直,感觉周身都酸痛无比,她的后背也早已浸满了汗水。 “哗!” 突然,一道破风的声音响起,李秋池感觉自己的大腿处一阵刺痛,她吃痛地叫出声,看向教习嬷嬷的眼神也越发幽怨。 这个老妖婆!只知道罚她!不就是昨天出去玩了一会,就让她顶着这碗水站那么久! “太子妃,注意站立的姿势!”教习嬷嬷紧紧执着教鞭,声音带了厉色。 注意你个大头鬼! 李秋池心中愤愤,默默在心里给她画了个圈圈。 教习嬷嬷冷硬的声音再次在她耳旁响起。 “身为女子,混迹于市井这等低俗的地方,成何体统?太子妃,你身为皇室贵胄,更是要时刻仔细着自己的身份,不要叫人落了闲话!” “太子妃且在这里站数个时辰,务必要知晓自己的身份!这种有失颜面的事情,断断不能再做第二次!” “女子以自己的夫君为天,出门在外更是代表着自己夫君的一言一行,若是叫旁人看了去,该如何编排我们皇室!” 就这样,教习嬷嬷又双叒叕滔滔不绝地训斥了李秋池一个中午。 李秋池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昏昏欲睡地听着她的训斥,一面心中愤懑,古代的规矩真多!这个老妖婆也太聒噪了! 直至午膳时分,教习嬷嬷才放李秋池走。 “翠玉!快拿些糕点来!”李秋池一边不满地嚷嚷一边累瘫在床上,“这个老妖婆太没人性了……又让我顶着水站了一整个上午!” 翠玉连忙把备好的糕点端上来,看到自家姐这样心中也是心疼,“宫中来的教习嬷嬷未免太过严苛……不过是昨日出去半会,便要这样罚姐你。” 李秋池狠狠地咬着糕点,心中越想越气愤,“就是!这个老妖婆!肯定是受人指使针对我!”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愉悦地笑出声,整个屋子里回荡着李秋池银铃般欢快的笑。 翠玉被吓了一跳,她家姐该不会……傻了? 李秋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音欢快,“翠玉,待会我们就看好戏吧!” 翠玉顿时心领神会,看到自家姐这样欢快,她无奈地笑了起来。 果不其然,等到了下午,教习嬷嬷接着训斥李秋池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连忙冲进茅房,上吐下泻,只好告了几天的假。 李秋池也因此难得落了个清闲,别提多愉悦了。 但是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自家老爹给叫去大厅。 李秋池一进大厅,就感受到四周的低气压,李行照阴沉着脸坐在主位,看向徐徐走来的李秋池透出锐利的眼神。 李秋池顿时一个心虚,艾玛,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李落瑶坐在侧位,看见了李秋池时,脸上带着笑迎了过去,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妹妹,你来了。” 李秋池面无表情:“昂。” 主位上的李行照重重地放下茶盏,声音带着怒意,“怎么和你长姐说话的!这般没礼貌!快和你长姐道歉!” 李秋池挑了挑眉,看向李行照被怒火充斥的面庞,声音平淡,“父亲找我来就是为了和长姐叙话?” 李落瑶眼中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回过身给李行照施了一个礼,笑容柔婉,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父亲不要动怒,想必妹妹只是好玩些,也并不是有心的。虽然这次确实是行为不太端正,说出去也是丢侯府的颜面,叫旁的人不要声张便好了。” 李秋池冷嗤一声,这个李落瑶倒无时无刻不在煽风点火。 果然,李落瑶每说一句,李行照的脸色就脸色越发难看了一分,话到最后时李行照狠狠地把茶盏摔到李秋池面前。 “你看看你做的什么混账事!连宫里来的教习嬷嬷也敢这样对待!”李行照气得青筋暴起,怒指着她,呼吸也变得急促,“这几日你就滚回你的秋雨阁静心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第十章:装模作样 李秋池声音淡淡,礼貌性的应了一声吼,扭头就走。 李行照见她这个爱理不理,头也不回地离开,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柳氏握住他的手,声音温和,“老爷莫要生怒,秋儿不过性子比较顽劣,倒也没什么大碍。” 李行照听了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就是不该惯着她!若是将来做了太子妃,还这样行为不端,还得连累我们整个侯府!” 李落瑶和柳氏听到太子妃三个字,眸光都不自觉地闪了闪。 等李行照走后,李落瑶焦急地握住柳氏的手,“娘,这该如何是好!李秋池的婚期越发近了,若是让她成了太子妃,还有我们的好日子吗!” 柳氏紧紧蹙着眉,也是心急如焚,她们平日里明里暗里没少针对她,估计她进了东宫,她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 想到今后的日子,李落瑶绞着手中的手绢,在大厅不断地踱步,面上也是心焦如火。 柳氏突然脑海中灵光乍现,她定定看着李落瑶如花似月的脸庞,倏尔笑了起来。 李落瑶被看得有些发毛,顾不得焦急了,声音弱弱,“娘你看着我做什么……” 柳氏笑容温和,向李落瑶勾了勾手指,“你附耳过来,娘有事同你商量。” 李落瑶依言走过去,柳氏附耳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少顷,李落瑶脸色大变,“娘,这怎么行?要是……” 柳氏一把捂住她的嘴,看向李落瑶时恨铁不成钢,“你叫唤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 李落瑶噤若寒蝉。 柳氏脸色缓和下来,“如今我们也只有这个办法,若这事成了,我们娘俩就不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你想想,李秋池若是活着,我们有什么好日子?” 李落瑶心领神会,眸中凶光一闪而过。 “杀。” 此时,东宫。 楚锦荣靠在软塌上,旁边的宫女一下一下地用芭蕉扇着风,饶是如此也耐不了盛暑的炎热。他额头的汗珠如同雨落,全身都浸湿了,脸色也因为炎热而变得潮红。 “热死我了……热死我了!”楚锦荣一把坐起身,烦躁地大吼,身旁的宫女齐刷刷跪倒一片,诚惶诚恐的模样让楚锦荣越发烦躁,心火直冒。 “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都依言退下后,赵棠走了进来,他脸上写满疑惑,“殿下,她们服侍得不周到吗?” 楚锦荣心中郁闷,“没有!就是热!” 赵棠无奈叹息,“宫中的冰块份例,早就已经用完了,只能等下个月初。” 楚锦荣顿时崩溃地瘫倒在软塌上,下个月初离现在还有十余日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骨碌翻起身,“李秋池呢?把她捉来给本宫做冰镇西瓜!” 赵棠愣了愣,“李姑娘不是尚在侯爷府中学习宫中礼仪吗?况且二皇子勒令过了,在成婚之前,太子殿下不得离开东宫半步。” “……”楚锦荣。 好想掐死自家的皇弟肿么破? 岁月容易过,转眼十余日就过去了,婚期也越发迫近。 锦绣坊中,李秋池面无表情看着面前一片大红的嫁衣,做工精细,样式也如同流云,看着倒是挺顺眼,然而…… “秋儿,你看这件嫁衣如何?”柳氏拿起旁边的一件嫁衣,看向李秋池的时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李秋池粗略地扫了一眼,很明显和她的身量不一致,而且还是暗红色的,十分老旧。她皮笑肉不笑:“母亲若是喜欢就自己穿吧。” 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她又恢复了笑,“秋儿若是不喜欢,这件也是不错的。”她拿起旁边那件全部缀满流苏、金光闪闪的嫁衣,面上带着假笑。 李秋池面色冷冽下来,笑容更是如同刀子般锋利,“这样华丽的嫁衣,怕是不合礼制吧?母亲是要我们整个侯府因此葬送吗!” 这个柳氏怎么和李落瑶一样没脑子?这样排挤她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柳氏吓得手一抖,衣裳也因此掉落下来,掌柜见了连忙冲过来接住嫁衣,如同珍宝一般轻轻捧着,接着对柳氏呵斥:“这衣裳可是后宫嫔妃要的,若是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柳氏听了这话脸色更是白了白,不敢再说什么。 李秋池皱了眉,心中烦不胜烦,这个柳氏真是做作的要死,在她爹面前装作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还硬要陪她去试穿什么嫁衣。自己回绝反得了一番训斥! 柳氏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笑容和蔼,“秋儿,看来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嫁衣了,我们下次再来。” 李秋池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淡淡地嗯了一声。 柳氏见她如此不给面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低敛着眼眸,盖过一片狠辣之色。 路上,柳氏与李秋池同坐一辆马车,二人相对而坐。 柳氏笑着开口,“秋儿,过几日你便要嫁给太子了,宫中不比家里,可不能再那样无拘无束。进了东宫,凡事要以自己的夫君为先,不要总由着自己的性子。” 李秋池忍不住皱眉,“知道了。” 柳氏顿时气闷,紧紧绞着帕子,面上却笑呵呵的,“母亲知道你一直不把我这个继母放在眼里,可我是真真切切对你好的,也希望你能放下心结,好好与我说说话。” 李秋池立即回之一笑:“母亲言重了,我可不敢担上一个不仁不孝之名。” 不就是比演技吗,跟谁不会似的。 柳氏心中冷笑,贱蹄子,待会我看你怎么嚣张! 她继续保持温和的笑容开口,“秋儿……” 突然马车骤停,嘶鸣声响起,寒光闪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极速包围住马车四周,猛烈的摇晃让柳氏和李秋池震得险些坐不稳了。 柳氏眼中暗喜,来了! 李秋池坐稳以后,顿时心火直冒,猛地掀开车帘,冲外面怒吼:“没看见车里有人是不是?有没有一点素质?” 外面的劫匪手中拿着钢刀,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问领头的刀疤男:“老大,素质是什么?” 刀疤男冷冷一笑,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老子管她说的什么屁话,她们这些大户人家就是矫情!抓了她们,我们兄弟们就不愁吃喝!” 第十一章:太糟糕了! 劫匪连连点头称是,笑容谄媚,看向马车的方向时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把她们给我抓下来。” 李秋池和柳氏都被押了下来。 其中一个劫匪直勾勾地看着柳氏,眼珠子也不转一下。 李秋池见了这一幕不禁抽了抽嘴角,现在的劫匪都这样饥不择食吗? 柳氏被看得也不禁皱眉,但摸不准他们的意思,连忙惊慌失措地大叫:“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们!我们可是侯府的人!” 一个劫匪逼近柳氏,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声音郑重,“你好像有点眼熟!” 柳氏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骂,这个蠢货! 她连忙摇头,惊恐万分:“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为首的男子不耐地掏了掏耳朵,“真吵,叫她们闭嘴。” 柳氏皱眉,这些土匪搞什么?不是之前就说好的吗? 她不断向那个为首的刀疤男挤眼睛,一个劫匪发觉了,冲刀疤男哈哈大笑道:“老大,这个老女人看上你了,还不停向你抛媚眼呢!” 四周的劫匪都哄堂大笑,笑声极尽淫秽。 柳氏顿时脸色变得铁青,她强笑着开口:“各位大哥难道忘记我了吗?我是侯府的夫人。” “侯府夫人……” 劫匪的笑声弱了下来,皆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刀疤男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露出森森白牙,“老子可不认识什么侯府夫人,到了这里,哪怕是天皇老子也要给我让道!” 柳氏顿时脸色大变,这些土匪是要赖账了! “至于你……”刀疤男打量了李秋池一番,眼里冒着精光,嘴角更是勾着邪魅的笑。 “……”李秋池。 这个老男人该不会要她做压寨夫人吧?想到说里的传统套路情节,李秋池不禁一阵恶寒。 “把她们俩都带上去!” 山顶上,李秋池被狠狠推进一个柴房中,来不及叫痛,柳氏的惨叫哀嚎声在柴房里响起,门砰的一下被关上。 李秋池看着倒在地上的柳氏不断地锤着自己的腰,不禁嘴角抽搐了几下,她面无表情地扭过身,盘坐在地上。 柳氏缓缓坐起来,看见李秋池的背就来气,她有些气急败坏,看向她的后背仿佛要挖出一个洞来,胸脯也跟着剧烈起伏。 都是她这个贱蹄子害的!果然遇上她就没什么好事!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竟然同一群土匪谈交易! 她强挤出泪水,做泫然欲泣的模样,抽噎着开口:“秋儿,我为娘无能,没办法救你出来。” 李秋池挑了挑眉,冷嗤一声,没有说话。 她会愧疚?如果真是这样,那才是见了鬼! 柳氏见李秋池如此反应,脸色逐渐狰狞起来,但依旧强打着笑容和李秋池周旋,“秋儿,我看那个大当家的好像看上你了,若是你因此毁了清白,这该如何是好啊!”说话间,她不断地抽噎,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在昏暗潮湿的柴房里响起,让李秋池顿生烦躁之感。 李秋池好整以暇,瞥了一眼柳氏,“母亲多虑了,毕竟我们是同在一个柴房中,相必她是不会做什么的。” 话外之音,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有事她也跑不了。 如同一盆冷水浇灌而下,柳氏顿时清醒了过来,她极尽兴奋带着报复快感的脸也瞬间凝固。对啊,那群土匪可以不守信一次,同样也可以做到第两次不守信。若是他们做什么出格的事……柳氏瞬间打了个寒颤,心中焦急如焚。 该死,就不该想这出主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秋池听到身后断续的呜咽声骤然停歇,舒了一口气,世界终于清净了。 突然,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一个三粗大汉缓缓走进来,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眸扫过坐在地上的两人,顿时一阵压迫笼罩。 李秋池皱了皱眉,这是做什么?难道要用刑?想到古代那些令人发指的刑法,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柳氏心中也是万分惶恐,连连退了几步,“你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侯府的嫡夫人,若是老爷知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三粗大汉锐利的目光落在柳氏身上,柳氏被看得心惊胆跳,但听他粗犷的声音响起,“你可以回去了,我们老大不需要年老色衰的老女人。” 李秋池在地上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老女人!年老色衰……确实,母亲舟车劳顿,又已经年迈,是受不得这样的苦的哈哈哈哈……” 柳氏气得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很快化作朦胧的泪眼,梨花带雨般,“秋儿你别怕,等我回了侯府,马上来救你!”她掩面挥泪离去。 李秋池眼角微抽,说这话,这个柳氏真的不怕被那帮土匪弄死吗?为了给她招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侯府。 “什么?!”李行照听了这个消息,脸色大惊,猛地从主位上站起来。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信,看着信中的内容分明写着拿一万两白银去赎人。手指关节处顿时被捏得发白,脸色也变得异常阴沉,冲下面瑟瑟发抖的奴仆咆哮:“你们是怎么看住二姐的?怎么会让她给土匪绑了去!” 在这个关节眼上被绑走,让他拿什么和东宫交代! “老爷您忘了吗?是大夫人要陪二姐去试穿嫁衣的。”一个奴仆哭丧着脸道。 李行照正要发作,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凄厉的叫声。 “老爷……老爷!”柳氏披散着头发,奔到李行照面前跪下,声音极其凄然,“妾身无能,没有保护好我们的秋儿……她,她被土匪劫走了!那个土匪头子还硬要秋儿做他的压寨夫人!” 柳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噎着,看起来伤心到了极致。 李行照皱眉打量了柳氏的装扮,“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柳氏泪眼朦胧,“妾身想要救秋儿,但是无能为力……” 虽然有未尽之言,但李行照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他面色缓和,扶起了柳氏,声音也平和下来,“辛苦夫人了。” 柳氏轻轻拭着泪,“妾身不苦,只是秋儿还困在那土匪山上……” 李行照顿时脸色难看,他冷哼一声,挥了长袖,“既然二姐过几日就是太子妃了,自然是东宫的人来管,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东宫!” 柳氏心中暗喜,脸上却担忧无比,“是……” 东宫。 “李秋池被土匪抓了?”楚锦荣猛地从软榻坐起来。 “……是。”赵棠低着头,心中不解。太子妃被土匪抓了,殿下为什么要笑得那么开心? “那真是太好……哦不,太糟糕了,这些土匪太过于猖狂,连我的媳妇也敢绑!” “……”赵棠。 殿下,你嘴上的笑可以先收一收吗? “走!我们出宫,务必要找到太子妃!” 第十二章:好怕怕,捅马蜂窝了 柴房里,李秋池和那个三粗大汉大眼瞪眼。 过了一会,李秋池忍不住开口:“大哥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三粗大汉鼓着眼睛瞪她,声音极其粗哑,凶里凶气的,“老大要我看着你!” 李秋池嘴角抽了抽,“……你放心,我跑不了。 三粗大汉没有理会她的话,虎目圆瞪,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凶煞到了极点,一边凶狠地吼她,“你别想着跑!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是跑不了的!” 李秋池:“……” 这么高的柴房,她是能飞出去还是怎么滴? 没有再理会这货,她转了个身,直接无视了他。 不一会儿,柴房门突然被踢开,旋即是一群人涌入柴房,原本狭的空间顿时变得拥堵了。 为首的刀疤男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露出一抹邪魅的笑,“给她报一下我的名号。” 周围的人皆身穿黑衣,面上冷峻而严肃,在李秋池面前几步之隔,排列得整整齐齐,颇有肃杀之气。 李秋池皱了皱眉,看向为首的刀疤男。他又想搞什么把戏? “老大老大!智勇双全!” “老大老大!黑虎第一!” “咳咳!”李秋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这是什么中二口号。 黑虎唇边勾勒的笑意森然,“如何?现在你知道我黑户帮是何等厉害的存在了吧。今日你被我们绑了,也是你的福气,别人穷极一生都难以追求到的好机会。” 李秋池:“呵呵!” 神特么好运气! 黑虎皱了皱眉,“你要喝水?” 旁边的土匪贼眉鼠眼,走到黑虎旁边悄悄附耳低语:“老大,她在嘲讽你,这是瞧不起你!” 黑虎顿时危险地眯起了眼眸,看向李秋池的眼神射着凌厉的光,声音低沉嘶哑:“你竟敢嘲讽我?好,很好……” 周围的土匪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唯恐殃及池鱼,这个女人好生不知死活,竟然连他们老大都敢惹怒。 李秋池看见黑虎这样阴沉的脸色,心里一个咯噔,妈呀,该不会捅到马蜂窝了? 她硬撑住脸面,梗着脖子开口:“怎,怎么啦?换做你,你愿意做我这个人质吗?还不许我说?”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好大胆,他们心翼翼地看向黑虎,发现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吓得脖子一缩,连忙低下了头,众人大气不敢出。 黑虎缓缓站了起来,魁梧奇伟的身躯撑着衣服,脸上的刀疤锋锐而凌厉,眼神黑沉而深如寒潭,看起来充满了压迫和戾气。 他一步一步逼近李秋池,李秋池心中有些瑟瑟发抖,艾玛,早知道就不惹他了,这贱嘴。 但她面上却是不服输,气鼓鼓的眼神瞪着他,黑虎顿时脸色黑如锅底,他一个抬手就要落下来,李秋池吓得眼睛都紧紧闭上了。 突然外面有人急匆匆地走到黑虎身旁,同他附耳低言:“老大,情况有变,他们好像快发现藏李姐的地点了,现在有一大批人马往山上来了,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黑虎的脸色阴晴不定,手掌停留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来。 李秋池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真的打下来,她的脸就毁了。这些土匪头头就是凶残,生气了就只会打女人。 就在她无限腹诽黑虎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人提了起来,李秋池吓得一惊,“你们要干什么?” 扛住她的土匪不吭声,一直扛着她向外面走去,身后跟着一众土匪。 李秋池心慌慌,不停地在嘴里叫嚷:“强抢民女啦!你们不可以这样!你们这是犯法的!” “大哥你放了我,我府上有好多银钱!银钱可比我好多了对不对?不管怎么样,做这行的迟早会被发现的!” “你们要是抓了我,就相当于抓了一个无辜的少女,引起民众少女的恐慌,然后社稷大乱!你们也活不了了!” “大哥,你们想想,我的肉也不好吃,用我来换银钱多香对不对?我爹爹知道了也肯定会给你们银钱的对不对?为什么要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呢?” 李秋池在路上喋喋不休地嚷嚷,身后土匪的耳膜都要被她震破了。 扛着她的土匪:“……” “大哥你们可千万不能这样,到时候……”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土匪粗声粗气地咆哮,看向她的目光跟杀人一样凶煞。 黑虎悠悠开口:“舌头不想要了?” 李秋池吓得一哆嗦,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噤若寒蝉。 少顷,某人又忘记了之前的警告,继续喋喋不休地开口。 “大哥,听你们这口音不像本地人啊?你们是江南的吧?” “跟你说,我老想去江南玩了,结果一次没去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玩?江南就是个好地方,不如去那边!” “害,你们这些做土匪的肯定很辛苦吧?天天风吹日晒的干活,还老是担惊受怕,啧啧,我都看不过去!” “要不要跟着我混?做土匪没啥前途,我前几天开了个店铺还缺几个人,你们要是来的话保证有你们的工钱!” “……”黑虎。 从没有见过这么话多的人质,一点都不带害怕的。他不要面子吗? “你们怎么不说话啊?我是说真的,我开的是成衣店,如果你们来……” 扛着她的那个土匪忍无可忍,反手往她嘴里塞一个玉米棒子。 李秋池不满地瞪视着他,心里愤愤,干嘛让她闭嘴?她又没说错。嘴里的玉米棒子嚼了两口后,一股鲜脆甘甜味袭来,不过……这个玉米棒子还挺好吃? 她在土匪肩膀上不亦乐乎地啃着玉米棒子,没有再开口。 周围的土匪见她没有说话,都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 李秋池被扛在肩上,闲暇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四周景致优美,崎岖的山谷从远处可以听见清越的鸟鸣,花香四溢。 她正舒适地眯着眼眸,忽然看见了远处的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雕在山谷上方,一棵绿荫的树如盖撑在头顶,落下条条青藤。 李秋池顿时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不是她之前布置抓狗熊陷阱的地方吗?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周围行走的土匪,唇角勾起,眸光微闪,有了! 第十三章:遇到什么刺激了 李秋池弯起如同月牙般狡黠的眼眸,倏尔笑道:“大哥,我们这是去哪个方向啊?” 扛着她的土匪不吭声,只有前面的黑虎悠缓地落下一句,“不该问的就别问,人质,就该有人质的样子。” 李秋池撇了撇嘴,没有再开口。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那块石头,心中一喜,马上就到了!看你们还敢嚣张!想到之后他们不断在大坑里叫嚷,她不禁乐得笑出声。 周围的土匪都投过怪异的眼神,这个女人该不会傻了吧?这样都能笑出来。 就在距离石头越来越近的时候,李秋池也越发期待,近了……近了! 她嘴角的笑容勾得越发灿烂,就在离石头只有一步之距时,黑虎忽然命令:“原地休整。” 李秋池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看着在她周围纷纷盘坐下来的土匪,顿时不乐意地冲黑虎叫嚷:“怎么不走了?万一后面的人追上来咋办?啧啧,现在你们这些土匪真是没有一点职业素养,才走了几公里就气喘吁吁。” 正在喘气的土匪:“……” 敢情走了几公里路的不是你呗? 众人没有理会她,直接原地休息。李秋池见没人搭理她,撇了撇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环佩,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她不禁打了个哈欠。 她不经意地低下头,乍一看让她顿时后背冷汗直冒,这个记号! 她脑袋一拍,想起来了,她给记岔了。她在几天前到这玩,做了个抓大狗熊的陷阱,自己脚下的那个鬼画符记号刚好就在陷阱的中心!前面那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是终点! 李秋池顿时吓得惨无人色,妈呀,到时候机关触动,第一个摔下去的岂不是她?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那些土匪刚好都坐在陷阱的范围内,并且毫无察觉。 李秋池松了一口气,眼里透出幸灾乐祸的光,这些凶巴巴的土匪,待会就有你们受的! 她被包围在中心,一边看着他们一边缓缓向后挪动着脚步,挪动了几米后,身后有人重重地拍她的肩膀。 “你干什么呢!” 粗声粗气的声音因为干旱的天气而变得沙哑刺耳,李秋池也被吓得一个激灵,没敢动弹。四周的土匪闻声站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更是凶光毕露,黑虎向她投以讥诮的目光。 李秋池身体抖得更甚了。 但是不是因为被他们吓得,是她发现,这个陷阱快要松动了!而她现在还在陷阱里面。 “想跑?不自量力!”黑虎嗤笑一声,大步跨过来,直接一下死死禁锢住了她的手臂,李秋池挣扎不开,看见自中心一道细微的裂痕缓缓向中心蔓延,她的眼中越发焦灼了。 “大哥,我想要出恭!我急!”李秋池挣扎几次未果,连忙开口,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向他时充斥着朦胧。 四周的土匪都别开脸,简直不忍直视,身为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这样不知廉耻。 黑虎眼中讥诮更甚了,凉薄的唇勾勒着冷意:“别以为你这样勾引我,我便会放过你。” 勾引你妹! 李秋池暗暗咬牙,看到边缘处好像塌陷了一块,并且有不断往下掉落的趋势,顿时心里拔凉拔凉,完了完了,该不会真要和他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一声巨响传来,那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开始分裂,而地面也开始变形,四周的土匪惊诧不已地看着这变化。 陷阱要启动了! 李秋池顾不得这么多了,一个下踢往黑虎的下面踢去,黑虎痛得面色狰狞,不禁松了手,李秋池趁他松手,急忙跑出了陷阱的范围。 而在她跑出去的那一瞬间,面前的土地不断下沉,破碎成粉末。黑虎大惊,急忙冲四周的土匪咆哮:“快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少顷,李秋池坐在窟窿旁边,边啃着玉米棒子,边往面前大窟窿里面的人群狠狠地吐口水。 “活该!你们这些土匪,丧尽天良,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妇女!” “这下遭报应了吧?你们就乖乖待在洞里,好好感受一下来自野兽的关爱!” 黑虎凶狠的眼神瞪视着她,似乎要将她刺穿出无数个窟窿,下面的人被摔得四分五裂,痛苦地大叫,一时间凄惨无比。李秋池却是有恃无恐,继续往窟窿里的人叨叨。 等楚锦荣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李秋池一个人坐在一个大窟窿的旁边,一边啃玉米棒子一边往窟窿里吐口水,而窟窿里不断传来嚎叫声。 楚锦荣顿时乐了,他走到李秋池旁边,“你在做什么?” 李秋池听见了声响眼也不抬,冲窟窿里的土匪挑了挑下巴,“哝,原本这个陷阱是打算抓狗熊的,让这些土匪给浪费了,可惜,可惜。”她惋惜地叹了几声气,楚锦荣看见窟窿里面的人那么狼狈,不禁爽朗地大笑。 看见李秋池投来诧异的目光后,楚锦荣这才尴尬地止住笑声,他握住拳清咳两下,“确实浪费,抓熊可比抓这些人有趣多了。” 他扫视了下面,不禁啧了一声,露出鄙夷之色,“这些土匪武功也太差劲了吧,估计连狗熊都不如。” 李秋池挑了挑眉,“狗熊还知道扑腾几下,找活路,他们呀,就知道嚎。”想到狗熊扑腾的模样,再看看他们在下面的嚎叫,李秋池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 楚锦荣更是发出爽朗的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你别说,他们还真的是连狗熊都不如哈哈哈哈……” 下面的土匪都听到了上方的议论,顿时脸色气得发青,尤其是黑虎,脸色黑如锅底,他冲旁边的土匪吼道:“叫什么叫!能不能有点出息!” 赵棠在远处听着他们的笑声,顿时好奇地走过来,“你们在笑什么?” 等看到窟窿里的一众土匪,他一下明白了原委,不禁也开始哈哈大笑。 三人笑得如何开怀就衬托下面的土匪脸色多么难看,这时楚辞一众人也陆续赶了过来,看见三个在窟窿旁边开怀大笑,众人都面色古怪。 这主仆三人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刺激了吧? 第十四章:击掌为盟 楚辞大步走过来,声音低沉:“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窟窿里的土匪,向楚锦荣投去疑惑的眼神。 楚锦荣笑得直不起腰,拍了拍楚辞的肩膀,“皇弟我跟你说,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楚辞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声音严肃:“好端端的怎么笑成这样?太子就该有太子的样子!” 他凉凉的目光扫过几乎笑成一团的三人,楚锦荣依旧大笑着想要揽住楚辞的肩膀,被楚辞退开,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楚锦荣:“皇弟我说给你听……哈哈哈哈哈……” 楚辞汗颜。 见三人根本没有收回的意思,他硬邦邦开口:“既然李秋池被太子救回来了,那就回去吧。” 楚锦荣的笑戛然而止,他猛地收回来把自己给呛着了,“咳咳咳咳!” 楚辞危险的眼神投过来,“太子殿下好像有意见?” 楚锦荣惊了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会呢皇弟,我只是刚刚不心被呛着了而已。” 楚辞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回府吧,过几天就是你们的成婚大礼,不要出了差错。” 楚锦荣眸光闪烁了一下,“我看李秋池好像有些累了,不如在这里原地休息一会。” 闻言,众人的目光都投向李秋池,楚辞带着审视的眼神直直射向她,十分警惕的模样。 “是这样吗?” 李秋池顿时一脸懵逼,关她什么事? 她看向楚锦荣,发现楚锦荣不断地朝她挤眼睛,李秋池嘴角不禁抽搐了两下。 “……是。” 楚辞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正好,我叫了一辆马车,你们可以在马车里休息。” 楚锦荣:“?!” 皇弟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楚锦荣连忙笑道:“皇弟,难得出来一次,不如我们就趁此机会游玩几日。” 楚辞冷笑:“不用了,你还是回府吧。你这样推辞,可会让皇弟我觉得你又想跑。”说到最后时,他的语气透着森森的杀气。 楚锦荣不自在地别开头,干咳两声,打了个哈哈:“皇弟你多虑了,我怎么会想跑呢?既然皇弟觉得没必要,那就快点回府吧。” 李秋池有些无语地看了看他们两人,直接越过他们走上马车。 楚锦荣见李秋池进了马车,顿时也歇了火焰,病恹恹地走进马车里。 楚辞欣慰地点了点头,挥手让身后的众人一起离去。 被遗弃的一众土匪:“……” 好歹把我们放出来啊喂! 一个土匪心翼翼地问黑虎:“老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黑虎本就在气头上,土匪的话更是激怒了他,他一脚踢飞那个土匪,冲他怒吼:“闭嘴!老子的脸都叫你们丢尽了!” 马车上。 李秋池和楚锦荣相对而坐,李秋池也着实累了,靠着马车昏昏欲睡,但因为崎岖的山路颠簸得她实在睡不着。 楚锦荣突然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我有事跟你商量!” 李秋池困倦的很,神色慵懒,“什么事。” “你想想,假如你进了皇宫,可能要面对这些麻烦的礼仪,而且还成天只能呆在那一方狭的地方,每天都要对着那些死人脸……” “嗯,所以呢。”李秋池打了个哈欠。 楚锦荣看见她这漠不关心的样子,顿时急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逃吗?” “逃?”李秋池顿时清醒了,她兴奋地看着楚锦荣,一个激动下握住他的手,“你有办法?” 楚锦荣感觉手里多了一份娇软,顿时四周的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他的心砰砰直跳。李秋池反应过来她这样不妥,连忙缩了回去。 她回过神,挑了挑眉,“为什么要逃?你不想呆在皇宫?” 马车内的旖旎气氛还未消散,楚锦荣他不自在地干咳两声,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对啊,到了皇宫,你成日要面对那些束缚,还要顾及皇家颜面,行为举止都要如何如何,难道不累吗?” “皇室的礼仪何其繁琐,你就想想前几日的教习嬷嬷就可以了。进了皇宫的女子,以夫君为天,还要遵守三从四德,等你将来做了皇后,就更是锁在皇宫了,想出也出不来,做什么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李秋池陷入沉思,确实,她向来不喜束缚,爱好自由自在,如果真要她遵守这些条条框框,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想到前几天的教习嬷嬷说的话,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妈呀太恐怖了,她千万不能进皇宫! 楚锦荣见她神色有所松动,继续劝她。 “你想想,难道我们出去外面游历不好吗?到时候我带着你,去各个地方吃各种各样的美食,还有不一样的景色,比成天呆在皇宫面对那一群死人脸好多了。” 楚锦荣又想开口,突然李秋池爽快地答应了。 “好!就这样决定了!”她灼灼目光看向楚锦荣,“那你有什么办法?” 楚锦荣嘚瑟地挑了挑眉:“自然是有办法的。” 在李秋池期待的目光中,他吐出三个字。 “挖狗洞。” 李秋池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她迷之微笑:“你是在逗我吗?” 楚锦荣干咳几声,“我知道这个办法听起来不太靠谱……” “做起来也不靠谱。”李秋池继续迷之微笑。 楚锦荣一脸郑重:“不忍则乱大谋,你就忍忍吧,等从狗洞钻出来就是不一样的人生!” “……”李秋池。 所以她的人生是从狗洞里钻出来的。 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呢? 楚锦荣皱着脸,继续说服她:“你想想哈,这个狗洞呢,只是一个磨难……” 在楚锦荣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李秋池终于同意,并且和他击掌为盟。 “行,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楚锦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 “太子,前面就是侯爷府了。” 外面的侍从喊道。 见没办法再耽搁,楚锦荣只好落下一句话,“过两日我把工具悄悄给你。”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车,李行照和柳氏满脸焦灼地等在门口,看见了李秋池和楚锦荣下了车,顿时李行照笑着迎了过来。 第十五章:一生所爱,非她不可 李行照大步走到楚锦荣面前,深深作了一个揖,“太子殿下。” 楚锦荣淡淡应了一声,“今日本宫送秋儿回来,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他这句话暗含警告的意味,身后的柳氏不禁心中慌了慌,该不会,被他发现了什么? 看到李秋池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她心里暗暗咬牙,这群废物!连个人都搞不定! 李秋池听楚锦荣的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秋儿…… 李行照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无措,“是臣没有看管好自己的女儿,劳太子殿下挂心了。” “这就不必客气了,”楚锦荣淡笑了开来,“本宫送自己的未婚妻,本就是应该的事。” 李秋池身子不禁抖了抖,原本那么平淡的一句话,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就那么不对味呢? 大厅内。 李秋池默默地坐着,听李行照和柳氏对楚锦荣的阿谀奉承,她扫了一眼楚锦荣,明显看出他眼中的倦怠之色。 顿时她觉得无语,这俩人都那么不会看人眼色的吗?难怪现在是个没有实权的侯爷。 不过也确确实实证明,身处高位的人,往往最过疲累。 突然他们的话题引到李秋池身上。 “说来也惭愧,那时秋儿拉着我去试穿嫁衣,说过几日就是婚礼了,难免焦灼,挑了好几件都不合她的心意,只好回府。”柳氏擦了擦眼泪,“可未曾想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与秋儿一同在柴房,还听说他们的老大要秋儿做压寨夫人……也不知秋儿后来怎么样。” 柳氏声音哽咽,“若是被糟蹋了,我们侯府恐怕再无颜面对太子殿下,我也有负她已故的娘亲所托。” 李秋池眼神冷冽,这几言几语就要坏了她的名声,这个柳氏好生歹毒! 果然,听了柳氏的话,李行照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他急忙看向楚锦荣,却见他淡淡地笑着,辩不出情绪。 李秋池嘴角挂着假笑,“母亲多虑了,那些土匪只是想利用女儿要挟侯府,从中谋取钱财,并无这方面的意思。” 柳氏舒了一口气,笑容温和,“那自然是最好的,太子殿下想必也不会在意。” “自然是不在意的。”楚锦荣含情脉脉的眼眸看向李秋池,“秋儿只要安全,就是最好的结果。” 李秋池感觉浑身都爬满了鸡皮疙瘩,遭不住了,这个楚锦荣怎么那么肉麻?他是怎么说出那么油腻的情话的? 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强扯出一个笑,“太子殿下对秋儿如此情深,臣妾也就放心了。” 李行照却是紧紧拢着眉,看向李秋池时如同看什么脏物,李秋池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 “父亲。” 这时,一道清越温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这时,李落瑶缓缓走了进来,身着轻纱,半遮半掩,玲珑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眼若一泓秋水,看起来美若天仙,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柳氏顿时眼中一喜,来了!她唇边勾勒出一抹冷笑,李秋池,我看你怎么嚣张! 李秋池则是嘴角微抽,这个李落瑶怎么穿那么少,眼神又一直若有似无的挂在楚锦荣身上,这心思不言而喻。 李行照见了李落瑶,脸上挂了笑意,“瑶儿来了?快见过太子殿下。” 李落瑶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楚锦荣,连忙低了头,眼中含羞带涩,朦胧的秋眸带了一丝勾人的韵味。她施施然行了一个礼,声音低如蚊蝇,“见过太子殿下。” 李秋池心里暗戳戳地想,这样温婉美好的女人,楚锦荣总不会没有一丝触动吧?她看向上面的人,发现楚锦荣竟然……低头玩自己的玉扳指?! 她扶了扶额,钢铁直男说的就是他了。 楚锦荣没有搭理她,反疑惑不解地看向李秋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李秋池愣了愣,“什么?” 楚锦荣满脸纳闷,“我怎么刚才听到,有蚊子在嗡嗡响呢?” “噗嗤!”李秋池忍不住笑出声。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楚锦荣那么毒舌?虽然人家姑娘确实声音,但也不要这样直白吧哈哈…… 李落瑶自然听到了楚锦荣的指桑骂槐,顿时脸色刷的变得惨白,眼中逐渐蓄满了雾气,娇的身躯微微发抖,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奈何某太子殿下压根不解风情,对于下面的动静如同眼瞎。 李秋池在心里都笑翻天了,怎么会有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 李行照见这尴尬诡异的气氛,干咳了两声,“瑶儿,快坐吧。” 李落瑶眼中的雾气更加明显了,我见犹怜,缓缓退到旁边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李秋池憋笑的模样。 她顿时眼中划过一道阴狠之色,紧紧绞着手帕,胸口的妒恨充斥着她的头脑,仿佛要将她的理智湮灭。 李行照忽然跪了下来,声音郑重,却夹着一丝颤抖,“臣请求太子殿下解除与爱女的婚约。” 李落瑶低着头,露出一抹兴奋到极致的笑意,李秋池,太子妃之位,是我的了! 李秋池懵逼了一下,她这个父亲又要搞什么花样? 楚锦荣挑了眉,“哦?你的意思是,本宫配不上你这个掌上珠?” 李行照顿时惶恐,“臣不敢,只是秋儿遭遇土匪一事,名声有损,唯恐污了太子殿下的威名。” “殿下若是不满,老臣膝下还有一女,名……” “不必了。”楚锦荣声音淡淡。 听到这话,李落瑶兴奋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这是什么情况? 他缓缓起身,欣长的身影逆着光时遗世独立,看向李秋池的眼神深情款款,仿若眼中只装得下她一个人,“本宫自从见到秋儿的那一刻,就只认她一人,她就是吾之妻,吾之一生所爱。所以,本宫的未婚妻,非她不可。” 李秋池不经意间对上他深情的眼眸,不知为何,心漏跳了一拍。 奇怪,明明只是做戏,怎么心跳那么快?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李落瑶则阴沉着脸,指甲刺进了肉里还不自知,这个李秋池,她凭什么?! 她面上依旧温婉,挂着和沐的笑容,“妹妹与太子殿下这样情深,作为姐姐,我很是高兴。”说话的语气欢快而和缓,仿佛是真的为他们两位高兴一般。 李秋池忍不住想鼓掌,妙啊! 这话术,简直就是高段位绿茶。 第十六章:动她分毫,百倍奉还 楚锦荣没有看众人的神色,淡笑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我也就回去了,秋儿,记得我们的约定。”在众人看不到的视线里,他冲李秋池挤了挤眉。 李秋池嘴角抽搐了一下,好特么精分。他说的约定,自然说的是一起相约逃跑的计划,可在旁的人眼中,就显得格外暧昧了。 柳氏乐呵呵地笑着,脸色却变得铁青。 众人迎着楚锦荣离去后,李落瑶温柔地笑着拉起了李秋池的手,尽管心中妒火中烧,但面上却笑得格外明媚婉约,“妹妹可真是好手段呢,让太子殿下对你如此情深。我就没有这般厉害了,怕是讨不得男人欢心。” 李秋池突兀地抽回手,眉梢挑起,句句毒舌,“是吗?刚才看姐姐穿这么少,说话还含羞带涩的,我倒以为姐姐是要做给谁看呢。” 李落瑶顿时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眼中透着朦胧的雾意,慌忙解释的时候声音哽咽,“妹妹你误会了,我只是随意打扮,并无心夺你的风头。” 李秋池冷笑,“你就不要再装了,勾引就是勾引,没必要装成这样楚楚可怜无辜的模样,没人可怜你k?都那么老一个女人了,就不要成天说话嗲嗲的,我嫌恶心。” 李落瑶无措地绞着手帕,声音低落而慌张,“是不是姐姐哪里做得不好,惹你厌恶了?” 李行照脸色阴沉,冲李秋池吼道,“怎么和你长姐说话的?这样没遮没拦!我看你是越学越回去了!往后进了东宫,看谁还惯着你!” 李秋池退了两步,施施然行了礼,皮笑肉不笑,“不劳父亲挂心,进了东宫,自然比在这好。” “逆女!”李行照颤抖着指着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眼睛也瞪如虎目。 柳氏慌忙扶住李行照,声音焦灼,“老爷可还好?”她一面帮李行照顺着气,一面劝他,“老爷,想必秋儿并无此心,只是说话较不知分寸些。” 李行照听了更生怒了,如同火上浇油,“她已经不是孩童了,说话这般口无遮拦,往后也只会坏我们侯府的名声!请家法!我要好好教训她!” 李秋池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对这个父亲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 柳氏连忙开口,“老爷不可!过几日她就是入门的太子妃了!” 李行照气得两眼翻白,几乎失去理智,“我是她父亲!连这也管不了了吗!来人,请家法!” 周围的家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站出来。 李行照见了他们没有动作,当即冲他们咆哮,“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动手,连你们一块打!” 家丁只好缓缓逼近李秋池,一面愧疚地开口,“二姐,得罪了。”他们想要抓住李秋池的手,被李秋池避开,她的声音清清冷冷,“我自己可以走。” 庭院外,她趴在板凳上,四周的随从都围在一起,看着李秋池的眼神指指点点,写满幸灾乐祸。李落瑶泫然欲泣地掩着泪,看起来为难心疼到了极点。 周围的随从不禁在心中赞叹,大姐真是温柔善良。 板子如同雨点般毫不留情地落下来,钻心的钝痛蔓延,而李秋池依旧紧紧咬着牙不吭声。 身旁李落瑶扑腾一声跪下来,声音夹着哭腔,“父亲,求您放过妹妹吧!她只是说话不懂分寸,并无大错啊!” 妈的李落瑶你个绿茶可闭嘴吧!李秋池在心里暗暗咬牙。 果然,原本冷静下来的李行照顿时又升腾起怒火,“给我打!重重地打!” 钝痛感星星点点传来,李秋池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给我住手。”楚锦荣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响起,仿佛蕴着极大的风暴。 众人一回头,吓得跪倒一片,“太子殿下。” 楚锦荣扶起李秋池,声音低沉,“还好吗?” 此时她浑身无力,看起来虚弱无比,却硬撑着不倒下,咬着牙撑住一口气,“还行,死不了。” 而楚锦荣听到这话,眼神顿时更冷了。 李行照颤巍着走前,强作笑容,“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楚锦荣笑了,笑容却让人冷得发寒,“本宫若是不来,是否让你继续欺侮本宫的未婚妻?嗯?” 话到最后时,楚锦荣浑身充斥着杀气。 李行照心里一个咯噔,顿时后悔自己的鲁莽,他慌忙解释,“太子殿下您误会了,老臣只是……” “侯爷真是好狠的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他眼神一变,化作惊雷般的怒吼,顿时压迫感不断充斥着整个庭院,四周的人低低地跪着,大气也不敢出。 李行照也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爱女顽劣,老臣只是以家法训诫,还望殿下息怒!” 李落瑶连忙开口,柔弱的声音夹着焦急:“太子殿下,父亲只是望女心切了些,并无恶意,想必妹妹也因此悔过了。” “训诫?悔过?”楚锦荣低低地笑着,声音低沉醇厚,却透着异样的危险,他眼神骤然冷下来,“今日本宫就把话撂这!李秋池,是我未过门的准未婚妻,不论她有什么过错,谁若是敢动她分毫,我便要那个人百倍奉还!” 李秋池听了这霸气的话,心不禁动了动, 这一话落在众人心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最为震惊的是柳氏,太子竟把李秋池看重至此,那她们平日里……完了完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冷汗不禁打湿了后背。 李落瑶温柔地笑着,但手指早已深深嵌入手中,钻心的的刺痛传来却不自知。盖过眼底的阴狠,她笑着开口,“太子殿下待妹妹这样好,臣女也就放心了。” 楚锦荣声音淡淡,“你放心什么?我待她好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噗!”李秋池在楚锦荣怀中笑出声,这个楚锦荣说话真的有毒。她的肩膀笑得一抽一抽的,又牵动了伤口,嘶的一声,楚锦荣察觉了以后顿时一脸担忧地打量她,“秋儿,你有没有事?” 李秋池有点无语,“呃,没事。” 被晾在一边的李落瑶脸色煞白煞白的,见他们两人彻底无视了自己,掩面欲泣地离开了。 第十七章:及时行乐 李落瑶掩面离去后,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李行照见了脸色依旧阴郁的楚锦荣,他连忙笑了笑,声音带着一丝惶恐,“既然有太子殿下如此袒护秋儿,那臣也就放心了,想必她娘亲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柳氏也挽住了李行照的胳膊,笑容温柔,“是啊,姐姐生前一直挂念着秋儿,如今有了太子殿下可倚靠,她也不必忧心惦念了。” 李秋池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之前对她又吼又叫的,现在有太子在,倒是装得一家情深。 楚锦荣淡淡开口,“哦,是吗?莫非你们不挂念?” 这话明显话里有话,柳氏面上的笑容僵了僵,接着她又恢复温和的笑容,“怎么会,臣妾和侯爷都是万分挂念秋儿的,她的性子偏于顽劣,唯恐进了东宫,叫人挑了错处去,所以老爷忧思之下才会……” “不必再说。”楚锦荣打横抱起李秋池,李秋池惊呼一声,娇的身躯靠在他的胸膛上,顿时她感到脸不自觉地发烫,“你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楚锦荣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不经意地勾了勾唇,继而他扭头看向李行照,脸色冷下来,声音淡淡却透着不容置疑,“本宫先送秋儿回她的秋雨阁,在大婚之前,不希望看到李秋池在侯府内有丝毫的损伤。” 话到最后时,他声音淡淡却透着上位者的压迫,李行照心中震了震,连忙垂首,“是。” 楚锦荣弯了弯唇,流露出冷意,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楚锦荣走后,柳氏看向他大步流星的背影紧紧咬着牙,眼中淬满了怨毒之色。这个李秋池,和以前的那个贱女人一样讨厌!尽会使些勾引人的下作手段! 李行照负手而立,看向远方时脸色阴郁,声音也是低沉着的,“刚才那两个实行家法的家丁,杖毙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惹得那两个家丁震惊,他们连忙跪下求饶,不断磕着头声音夹着哭腔,“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旁边的人唯恐殃及,慌忙拉走了他们,不久凄厉的哀嚎声响起,许久才弱下去。 庭院内的众人噤若寒蝉,皆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气氛一度陷入凝结。 柳氏见李行照这样果决,脸色白到了极点,紧紧绞着手帕,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 李行照面色却是不改,声音淡漠,“往后若是谁再对二姐动手,这就是下场,听见了吗。” 众人虽心中不满和怨恨,但谁也不敢说些什么,垂着头低低应了一声是。 秋雨阁。 “哈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整个庭院都充斥着欢快的气息。 李秋池在床上笑得打滚,楚锦荣同样也笑得开怀,“你看到了吗?你那个长姐穿得跟妓女一样,声音还含娇带媚的,我都要笑死了,还有你父亲母亲,我这样怼回去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笑死我了……” 李秋池想到刚才的场景顿时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捂着肚子,“哈哈哈哈楚锦荣你真的好有毒!” 翠玉满脸无奈,“姐,你刚才可是挨了十几个板子,不如先把伤口给处理了吧。” 楚锦荣这才想起来某人有伤,轻咳一声,“你还有没有事?” 李秋池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伤,顿时笑容僵在脸上,“好像……没事吧?”突然感觉一阵钻心的痛蔓延四肢百骸。 秋雨阁里,回荡着某人宛如杀猪的惨叫声,“啊啊啊翠玉你轻点!要死了要死了!” 翠玉无奈地帮她涂抹着伤口,看着她后背一块青一块紫眼中也透出心疼,姐真傻,那么重的伤还隐忍着,这该是有多痛啊! 楚锦荣站在门口,听见屋内的声音,也不禁皱了皱眉,转过身想要推开门但手很快又停住了。他想到刚才的事,眼角泛着冷意,安阳侯么?真是好样的! 其实纯粹就是他们多想了,李秋池的后背虽然看着是重伤,但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某人比较喜欢嚎两声而已。 翠玉端着药出去后,楚锦荣忙不迭进来,一进来就看到李秋池一脸佛系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安逸极了,顿时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笑出来。” 李秋池挑了挑眉,“不然呢?难道我要因此黯然神伤?默默垂泪?”她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枕着手臂,声音慵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所以啊,最重要的是及时行乐。” 楚锦荣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诧异,想不到她还能说出这么通透的话。 “所以我决定了!这几天就可以开始实施那个逃跑计划!”李秋池话锋一转,翻了个身,看向他时眼中闪着熠熠的光辉。 楚锦荣一时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后他顿时大喜,“你说真的?” 李秋池挑眉,“昂,诓你作甚。” 楚锦荣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那行,我去着手准备一下,这几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告辞告辞!”他从外面奔出去,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李秋池。 这个太子是被换了芯片吗?简直和他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楚锦荣大步流星出去时翠玉恰好从外面进来,看到他高兴到飞起走出去的模样,顿时满脸疑惑地走到李秋池旁边。 “太子殿下怎么这样高兴?” 李秋池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大约是精分了吧。” 翠玉更是不解了,“精分是什么?” 李秋池囧了囧,“就是很精神抖擞,分外饱满的意思,简称精分。” 翠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 所以和太子殿下这样高兴有关系吗? 第十八章:流言四起 皇宫。 楚君澜一边执笔挥墨,一边听着下面楚辞对国家的情况汇报。 “今国家各地人民安乐,风调雨顺,物产富饶。呈现一片升平景象。” 楚君澜淡淡应了一声,又在宣纸上落了一笔,渲染出浓墨的阴影。少顷,他开口,声音不咸不淡,“太子如今,和他的未婚妻相处得怎么样。” 楚辞微微垂首,“回父皇,前几日,安阳侯府的二姐遭遇土匪绑架,多得太子及时救下,如今二人倒是如胶似漆,相聊甚欢。” 楚君澜眉头一皱,“如今这太平盛世,竟也有土匪半路抢劫这样的事端?” 楚辞宽慰楚君澜,声音不疾不徐,“再太平的地方,也难免会有纷乱,父皇为百姓所做的贡献已经足够多,不必放在心上。” “听说今日李秋池因着性子顽劣被安阳侯家法伺候,太子殿下还执意护着她,并放下话给李秋池立了威。” 话到这里时,楚辞的嘴角不禁扬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愉悦。楚锦荣,你就安心地做你的太子吧! 楚君澜嗯了一声,缓缓落笔,仿佛字迹也变得轻快了,眼中倒是看不出情绪,“既然如此,就此解了太子的紧闭,这几日让他多去安阳侯府走走,也加深一下两人的感情。” 楚辞连忙点头,“是。” 几日后。 秋雨阁内,李秋池满脸幽怨地趴在床上,时不时发出重重的叹息。 终于在李秋池叹息第次的时候,翠玉忍不住了,她开口问道:“姐怎么唉声叹气的?” 李秋池卸下腰间佩玉,往上抛了抛,一边幽幽开口,“你姐我无聊啊,之前因为离家出走被关了紧闭我认了,现在因为我被土匪绑架,又关我紧闭……” 翠玉掩着嘴扑哧一声笑了,“侯爷也只是担心姐,怕姐出事而已。” 李秋池没吭声,担心?她可不觉得。只是因为她是准太子妃,怕再生变故,不太好与太子交代而已。 这时外面有人推门而入。 李秋池闻声看过去,见楚锦荣含笑负手而立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赵棠。 她顿时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蹭蹭蹭走到楚锦荣面前,眼中闪着激动的光,“你来了?是想好怎么逃跑了吗?太好了我们快走吧!我这几天都快要在屋里闷死了。” 楚锦荣笑着拉起她的手腕,“跟我来。” 李秋池兴冲冲地跟着他,却发现到了一处墙角。 她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几丈高的墙,“你该不会……是要让我翻墙出去吧?” 那么高的墙,她要是摔下去估计全尸都没有一个。想到这里她就打了个寒颤。 “自然不是。” 听到这话李秋池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只要不翻墙做啥都……” “你忘了吗?在马车上我与你说过,挖狗洞的事。” 李秋池的笑僵在脸上,“哈?” 她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有这回事,最后竟然是被他说动了。 她心中默默无语,“那你说吧,怎么挖狗洞?” “赵棠,把工具拿出来吧。”楚锦荣笑着拍了拍手。 “是。” 赵棠依言把铁铲铁锹都哐当一声放到李秋池面前,李秋池低头一看,巴掌大的铲子闪着金色的光华,显得精致而奢侈。 她猛烈抽搐着嘴角,感觉自己的胸口呕了一口血,“你就给我这么的铲子?” 楚锦荣干咳两声,“那啥,宫里管制森严,这样的铲子也是赵棠费尽心力才带出来的,你凑合凑合。” 这不是凑合不凑合的问题啊喂!主要是用这铲子她要铲几天! 李秋池在心里咆哮。 楚锦荣看她不情愿的模样,顿时心里有点慌了,他连忙笑道:“只要每天坚持挖,总有一天可以挖完的。想想我们出去以后的好日子,再想想你现在关的禁闭。” 李秋池无奈,弯下腰去把铁铲铁锹捡了起来,“行行,那我出来以后,又怎么和你会面?” 楚锦荣沉思了片刻,走向前和她附耳低语了一番,少顷,李秋池点了点头,面上了悟。 虽然李秋池遭遇土匪绑架的事被勒令隐瞒,但流言蜚语还是如同毒瘤一般蔓延,底下的人都低声议论着这个事情,越传越偏。 很快,这个消息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最近流言四起,说是太子的未婚妻遭遇了土匪强抢,柳氏,你怎么看?” 皇宫内,一个女子身着华服,头戴凤冠,看向柳氏时凤眸轻抬,不怒自威。 柳氏被她的眼神慑了慑,忙垂下头不敢抬起来,“回皇后娘娘,臣妇不敢说。” 皇后眯起眼眸,唇角微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无妨,本宫准你说。” 提及这件事,柳氏状似伤心地拭了抵泪,声音哽咽,“全怪臣妇没能护住她,让她生生给那群土匪夺了去,那日一同关在柴房,就有一个三粗大汉破门而入,看起来很是凶煞的模样,硬要臣妇走,臣妇不依,想要护住秋儿,却被强行赶了出来……” “后面听到秋儿的挣扎和叫喊声,我却无能为力,听了那惨叫简直心如刀割。” 言到此处时,柳氏宛如伤心人落泪不止,看起来自责不已。 皇后一袭凤袍拖曳,立在原地,眼中辩不出情绪,却透着压迫感。 “你的意思是,安阳侯府嫡次女,当朝太子的未婚妻,被土匪玷污?” 她淡淡的声音落下,却吓得柳氏一身冷汗,她连忙跪下来,额头扣在手上,声音微微颤抖,“臣妇不敢揣测。” 而言外之意,已是非常明显。 皇后凤眸微沉,面上骤然冷冽下来,“柳氏,本宫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她长袍一挥,扇在柳氏脸上,柳氏的脸上顿时一阵刺痛,划过一道红痕。 她低低伏在地上,饶是如此也大气不敢出,声音焦急,“臣妇所见皆实,并无虚言!” 上方一片静默,而压迫感却排山倒海般,压迫着柳氏的神经,她低低伏在地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东芝,请安阳侯府嫡次女李秋池入宫。” 她的声音不咸不淡地落下,一个嬷嬷喏了喏,依言退了出去。 柳氏伏在地上的眼神顿时一喜,眼中透着幸灾乐祸的光芒,李秋池,我看你这次怎么解释清楚!这下,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十九章:挖狗洞不是挖得挺愉快? 东芝赶到的时候,李秋池还在角落欢快地挖着狗洞,她神色怪异地扫了李秋池一眼,声音淡淡,“二姐,皇后娘娘请您去宫中。” 李秋池原本沉浸在出逃的美好蓝图中无法自拔,忽然旁边一个声音冷不零丁地在她耳旁响起,把她吓得哆嗦了两下,拿着铲子的手也猛地抖落,哐当一声铲子掉在地上。 她抬头,懵逼的眼神对上东芝冷淡的脸庞,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坤宁宫。 李秋池被东芝领着进了宫门,一进门就见一个着大红凤袍的女子眉梢凌厉,慵懒地躺在贵妃塌上,颇有一番清贵之姿。 她规规矩矩地对着皇后行了礼,“见过皇后娘娘。”待皇后微微点头示意后,她这才入座,一面又在心里暗自揣测皇后此番召她入宫的意思。 她可不信皇后有那么闲空,会拉人闲话家谈。 “知道本宫为何召你前来吗?”皇后声音很平淡,不起波澜。 李秋池老老实实地回答,“回皇后娘娘,臣女不知。” 皇后讶异于她的反应,眼中掠过一丝欣赏,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眼底低沉下去。 她淡笑了一声,“此事你大可问你母亲,想必她很愿意同你说。” 李秋池眼眸动了动,唇角流露出冷意,果然是她!看来……这次召她入宫的目的,也是不单纯。 “李秋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皇后突然从贵妃塌上站起来,声音刹那变得冷冽,看向李秋池的目如冰锥。 李秋池不疾不徐地起身,对着皇后叩首,声音不卑不亢,“臣女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到了这里,她就越觉得女代女子悲哀。不管是不是男的强奸,一旦得逞,女性就会被冠以淫娃荡妇的骂名。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倒是不信,外面的传言你半点也不曾听闻。” 李秋池心中微沉,她佯装无措地抬起头,跪在地上,眼睛瞬间红了一圈,逐渐染上了雾气,声音也带着哽咽,“臣女不知是得罪了谁,竟要这样诋毁臣女,这几日也是食不下咽,每每思及于此都觉得万般痛苦。求皇后娘娘给臣女做主,臣女并没有做过这等苟且之事啊!” 东芝在一旁脸色变得晦涩难懂了起来,万般痛苦……刚才分明还见她挖洞挖得那么愉快。 皇后没有说话,反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护甲,叫人辨不清她在想什么。 “母后!”楚锦荣突然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皇后听见了他的声音,顿时冷冽凌厉的脸色变得温和,起身迎了过去,面上温婉,“荣儿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李秋池看见这反差,不禁抽了抽嘴角,果然,他们一家人都那么精分。 楚锦荣没有与她废话,直接切入正题,“母后,旁人的流言蜚语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其真实性有待考究,或许我们该听听秋儿是如何说的。” 皇后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哦,是吗?”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跪着的李秋池,她强挤出几滴泪,声声泣血,“那些土匪不过是索要臣女家中钱财而已,并没有如同外面传闻一般,还望皇后娘娘明鉴!若是皇后娘娘不愿意信我,臣女愿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着她眼中悲愤,就要撞到旁边的柱子上,被楚锦荣紧紧禁锢,李秋池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声音夹着凄然的哭腔,“殿下你放过我!让秋儿以死谢罪!秋儿如此屈辱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啜泣的声音弱下来,软绵绵地趴在楚锦荣怀中,脸上写满了弱可怜又无助。 皇后依旧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护甲,对旁边的动静罔若未闻,眼中一片冷漠。 东芝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秋池精分的模样。 楚锦荣声音低沉,“母后,儿臣相信秋儿,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的。就算真的如此,儿臣也愿意迎娶秋儿,太子妃的位子,非她不可!” 李秋池讶异地抬起头,看见楚锦荣黑如曜石的眼眸盛着千年不化的深情,不知为何,心为之颤了颤。 她立马回过神,在心里欲哭无泪。天,这个楚锦荣也太会撩了吧? 他字句铿锵,落在众人心中,更让一贯冷漠的皇后皱了眉,她回过身,审视的目光落在楚锦荣身上。 “你是当真?安阳侯府,不止有一个掌上珠。” 楚锦荣眼眸没有丝毫触动,声音平稳,“当真,儿臣只要她,旁的人都不要。” 皇后眼中的冰冷怔忪了一瞬,“看来你是真的心仪她。” 李秋池在楚锦荣怀中悄咪咪松了一口气。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皇后长袖一挥,声音平淡,“李秋池不过是那日恰好路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宫中的众人当即会意,垂首称是,东芝连忙下去着手办这件事。 楚锦荣神色一喜,声音也变得欢快,“多谢母后。” 李秋池也高兴起来,眼中闪着流光溢彩,“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扫过他们一眼,透着高贵慵懒之色,悠悠靠上凤塌,阖上双眸,“本宫要憩一会,你们退下吧。” 李秋池和楚锦荣见了,跪安后就离开了大殿。 出来后楚锦荣急忙悄咪咪地拉着李秋池去了一个角落。 李秋池抽了抽嘴角,怪异地看着某神经质的楚锦荣,“干嘛?” 这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做贼吗? 楚锦荣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问她,“你那个狗洞怎么样了?” 李秋池想到了刚才挖的洞,脸色黑了黑,顿时汗颜,“一点点吧。” 楚锦荣纳闷,“一点点是多少点?” 李秋池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楚锦荣:“……” 让他想想吐血三升这个词怎么写。 李秋池看到了某人鄙夷的眼神后,斜了他一眼,“你行你上啊!” 说完,她高傲地甩头离去,留下楚锦荣独自猛翻白眼。 第二十章:恶搞柳氏 李秋池独自在路上晃悠,一边不断转着自己腰间的香囊,欢快地哼着歌,别提多闲适了! 不过很快,她在前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满脸疑惑。 “那不是柳氏的婢女荷予吗?” 身旁跟着的翠玉也不解地皱眉,“大夫人的婢女怎么会在这里?” 远处,荷予衣着鲜艳,笑意温和地给路边的乞丐和孩子发放着食物和银钱。 一个乞丐吃着肉干,热泪盈眶地抬起头,拿着银钱的手微微颤抖,唇激动地蠕动了几下,“荷予姑娘,你真是个大善人啊!日日都来接济我们这些贫苦的百姓,定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 其他人连声附和,抬头看向她的目光跟看神仙在世似的 荷予眼底却是掠过一丝嫌恶,但她面上却是笑得淡淡,“言重了,我是奉了安阳侯府大夫人的命令下来的,充其量不过是个传话者。” 众人顿时激动得不能自抑,纷纷跪倒在地。那个乞丐也跪在地上,声音夹着哽咽,“荷予姑娘,替我谢过你们夫人的大善心,有这样的好人,定是有福的!” 荷予扫视了一圈跪倒在地的众人,立马做了一副焦急的模样,“你们快起来,都是手下做事的人,谁又高过谁?我是断断受不住的。” 乞丐抬起头,眼神真诚,“不,姑娘,请受我们一拜,你们都是大善人,我们真心感激。” 李秋池远远看着,眼角抽了抽,这个柳氏又想搞什么名堂? 翠玉声音带着满满的狐疑,“夫人的婢女竟这样好心吗?我在之前可从未见过她救济过穷人。” 李秋池勾起一个冷笑,“一丘之貉罢了,也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翠玉,你去打听打听。” 翠玉依言走前去,在旁边客栈里停留了一会不久,就脸色凝重地走出来了。 李秋池见了她这神色,心中诧异,不解问她:“怎么样怎么样?” 翠玉急急走过来同她附耳低言,“姐,看这局势,大夫人是要借慈善的名义,把姐当日遭遇土匪的事传出去,以讹传讹。我方才进去打听消息,还听到几个茶客在议论这件事。” 她面上生着怒意,“这个大夫人未免太过欺人太甚!为了让大姐上位竟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心肠也太过恶毒了!” 李秋池脸色顿时也气得通红,原来谣言就是从这个柳氏传出来的!她的眼眸化作一片冰凝,如果她现在逃出去,岂不是便宜了她?怎么说,也要给她一个深刻的代价吧? 最近李秋池有点奇怪。 府中的婢女厮时常看到她坐在自己房间里一动不动地发着呆,连李落瑶和柳氏来看她,也是爱理不理的。 有人悄悄在背后议论,这是二姐要失宠啦。皇后娘娘虽然严令禁止所有知情人士对外说关于土匪的事,但免不得都会听到一些。估计是因为这个,遭到太子殿下厌弃啦。 所以二姐正在屋里终日黯然销魂呢。 然而,此刻应该黯然销魂的李秋池却不断地在屋内踱步,一边嘴里嘟囔。 “要怎么样,才能整到那个柳氏呢?” 翠玉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姐你就别晃了,头都要被你晃晕了。” 李秋池佯怒着瞪她,凶巴巴的模样,“你倒是和我一起想啊。” 翠玉无奈,“奴婢想不出。” 李秋池斜了她一眼,“那就闭嘴,你姐我在思考大事呢。” 这时,外面有人推门而入。 李秋池闻声看过去,发现又是楚锦荣站在门口,负手而立,玉树临风。 饶是如此有魅力的男性,李秋池却不怎么有兴致,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在床边,扭过头自己思考自己的事了。 楚锦荣见她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就有些急了,他大步走到李秋池旁边,坐了下来,“你最近怎么不挖洞了?” 李秋池脸黑了黑,什么叫不挖洞了?说得好像她是狗一样。 她绷着脸开口,“没空。” 楚锦荣垮着脸,声音气愤,“那你坐这发呆做什么?我听那些嬷嬷宫女说,你成天成天坐着发呆也不动。” 李秋池轻飘飘传过来一句话,“我乐意啊。” 楚锦荣顿时歇了气焰,他见李秋池似乎在沉思什么,他盯了一会后忍不住开口,“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坐就那么久。” 李秋池单手撑着下巴,叹了一口气,“我在想,怎么样才能整到那个柳氏。” 楚锦荣不解,“柳氏?你继母?你要整她做什么?” 李秋池眼眸闪烁着冷光,“这次的谣言散播那么快,全都拜她所赐啊。如果不给她一点回礼,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心意。” 楚锦荣皱了皱鼻子,脸上怪异,“她这样处心积虑害你做什么?看她温温柔柔的,应该是误会吧?” 李秋池凉凉递过去一个眼刀子,“你不信我?” 楚锦荣顿时一个激灵,忙坐直身子,“没有,我当然相信你。”说着,他眼神一怒,开始骂柳氏,“区区一个妾室,竟然连你都诋毁,简直罪无可恕!” 李秋池收回了凉凉的视线,楚锦荣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秋池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情不那么美好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一起想办法整她吧。” 楚锦荣脑子懵了懵,“啊?” 半刻后。 庭院内,楚锦荣一脸高深莫测地撸着手中的猫,嘴角挂着邪恶的笑,“既然要报复,那就要拿她最怕的东西去报复。” 李秋池看着地上的猫忽闪忽闪的眼睛,感觉心都要被萌化了,她抱起一只,忍不住摸了摸猫毛,笑容如阳光明媚,“不过柳氏她讨厌猫,应该不会接受吧。” 楚锦荣眉梢挑起,“细想想本宫是什么身份,区区几只猫都送不出去?” 李秋池顿悟,她钦佩地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想到柳氏收到这些猫的模样,顿时笑得开怀。 楚锦荣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笑靥如花,顿时看得有些愣了。 第二十一章:心动 撷芳阁。 楚锦荣一袭紫金蟒袍,眼中深沉而锋锐,异样的压迫感笼罩住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柳氏。 李秋池站在旁边,看着柳氏惶恐的模样,眯起眼眸笑了起来。 柳氏强打着温和的笑容开口,“不知太子殿下和秋儿来此,有何事?” 楚锦荣弯了弯唇,声音低沉悦耳,“今日府中皆有赏赐,念你是秋儿的继母,赏赐你一样东西。” 柳氏眸中一喜,“太子殿下能够惦念着臣妇,臣妇喜不自胜。” 楚锦荣凉凉的眸光落在柳氏喜悦的脸上,唇角勾起,流露出诡谲的笑。 李秋池也阴险地笑了起来。 而柳氏则沉浸在楚锦荣要赏赐她东西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全然没有看到楚锦荣和李秋池的眼神。 他缓缓地拍了三下手,两个宫人垂头快步走进来,手里各抱着一只猫。 柳氏看清了宫人手中的猫后,顿时脸色煞白,不自觉地想要后退,身体也瞬间抖如筛糠。 楚锦荣笑了笑,“这就是本宫要送你的礼物,不知你可喜欢?” 柳氏白着脸,看了一眼那两只猫,又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她勉强笑了笑,“喜,喜欢,太子殿下给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差的。” 李秋池乐得开怀,抱过宫人手中的猫,轻轻地摸着猫毛,原本安静的场景在柳氏的眼中却是异样的恐怖。 她一边摸着猫毛,眨着无辜的眼,“母亲,我看你这模样,莫非你不喜欢吗?” 柳氏看见楚锦荣阴沉的眼眸夹着压迫,吓得连忙开口,“不不不,我很喜欢!太子殿下送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李秋池乐呵呵地笑着,“是呢,我也觉得挺好的。母亲您瞧,这猫多可爱!”她一把把手中的猫塞进柳氏怀中,柳氏吓得手猛地一放,连连退了几步。 猫落在地上,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李秋池,李秋池心疼不已地抱起猫,声音带着责怪之意,“母亲你若是不喜欢,直说就好了,何必把猫扔出去。” 楚锦荣淡淡一笑,如同寒夜的风,“哦?柳氏,你不喜欢本宫送的?” 柳氏身体仍然止不住发抖,她脸色惨白惨白的,听见了楚锦荣的话却一个激灵,她颤抖着开口,“太子殿下您误会了,臣妇只是看见殿下送臣妇这样好的东西,心中感激,不胜惶恐。” 楚锦荣黑沉的眼眸注视着她,让她头皮发麻。她连忙强笑着抱起宫人手中的另一只猫,轻轻地摸了摸,一阵鸡皮疙瘩升起,她顿时面无人色,却勉强弯了弯唇,算是露出一抹笑,“你看,这只猫多可爱,臣妇可喜欢了。” 李秋池看着她敢怒不敢言,明明害怕却强装喜欢的样子,顿时愉悦地笑出声。 柳氏听了她的笑声,心中更是怨愤与害怕交加。 楚锦荣扫了一眼李秋池,满意地勾起唇畔,深沉的眼眸也显得不那么冷冽了,“如此就好,本宫与秋儿还有事,你与这些猫好好相处。过几日,本宫再来看看,你有多喜欢这些猫。” 他声音很平和,却在最后一句时,暗藏着警告的意思。 柳氏听见他的话,如同被雷击中。 两人就在柳氏发白的脸色中悠悠然离去。 等二人看不到的背后,撷芳阁里响彻凄厉的尖叫声。 “荷予,快帮我拿开这臭猫!” 柳氏尖叫着把手中的猫扔到几米之外,惨遭被扔的猫楚楚可怜地伏在地上,眼神水汪汪的。 然而柳氏却是生不起一点怜惜之心,她脸色煞白地使劲拍着自己身上的气息,想到刚才猫趴在她身上足足半刻,顿时寒毛卓竖,尖叫声越演越烈了。 荷予皱着眉抱起了猫,声音愤愤,“这个二姐未免过分了,明知夫人讨厌猫,还硬要送到夫人面前!她安的是什么心!” 柳氏眼中淬满了怨毒,声音也刹那变得阴狠,“她就是借着太子在,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地玩弄我。” 荷予沉默了一会儿,“夫人,那这猫……” 柳氏脸色骤然冷下来,“杀了。” 荷予面露为难,“可是这是太子殿下送的,况且……他过几日会来看。” 柳氏哗啦一声把桌上的杯子全部摔了下来,声音前所未有的激烈,藏满了怨恨,“李秋池!” 而此时被柳氏怨恨着的李秋池,正走在花园里游玩,乐颠颠地走在鹅卵石路上,轻快地哼着歌,脸色也一改前几日的冥思苦想,变得明媚愉悦起来。 桃李暗吐幽香,湖水也随着微风掀起波澜,看起来美好极了。 楚锦荣转过头,猝不及防撞上她美好阳光的面庞,心不经意为之一振,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眼中也盛满了柔情。 略微青涩的春季,她如同杜鹃花般一团热烈,猝不及防闯进他的内心。 “诶我跟你说……”李秋池笑着回过头,却对上他专注而宠溺的眼眸,顿时口中的话停留在嘴边,心也开始如同鹿乱撞。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仿佛眼中只装得下对方。 微风阵阵,旁边柳条杳缈,落到她的发梢上,她这才回过神,脸庞骤然红到了后耳根,恼羞成怒地瞪着他,“看我干什么!” 楚锦荣这才回过神,干咳两声,拳头握住后抵在唇边,掩饰自己的愉悦,声音也不自然了起来,“我帮你整治了柳氏,你心里可开心些。” 李秋池被他这样一提,又想到了刚才的事,顿时心情愉悦,笑声泠泠悦耳,“当然开心啊。” 楚锦荣眼神一亮,也顾不得刚才的尴尬与旖旎的气氛了,连忙开口,“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挖洞?我们也好趁早从这里出去!” 李秋池挑了挑眉,“看心情。” 楚锦荣懵了一下,“啊?” 李秋池迈着愉悦的步子蹦蹦跳跳地远去。 楚锦荣疑惑地扭头问赵棠,“赵棠,看心情是什么意思?” 赵棠也迷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二姐就是要看心情吧。” “……”楚锦荣。 第二十二章:不是在怼就是在怼的路上 日上三竿,正当炎热之时。 李秋池呼哧呼哧地卖力地挖着洞,不一会儿后背就被汗水打湿,她的脸也被晒得通红,感觉嗓子都快干得冒烟了。她停下来喘息了一会,旁边一道欠揍的声音立马响起。 “挖快点,本宫在这太阳底下待着正热呢。”楚锦荣翘着二郎腿躺在竹塌上,一边悠哉悠哉地吃着旁边宫女递上来的西瓜,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李秋池看着他手中的冰西瓜,眼都瞪大了,感觉头被气得冒烟,“你倒是挺舒坦哈。” “昂。”楚锦荣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一边又咬了一口手中的西瓜,嘴里得意地挑衅,“别看了,西瓜没有你的份,乖乖挖洞吧。” 说完他还特意把手中西瓜放在她眼前,李秋池直勾勾地盯着就要去夺过来,楚锦荣唇角微勾,西瓜猛地收回,李秋池顿时扑了个空。 她急了,“你给我!” 楚锦荣疑惑不解地歪着头,“这是本宫的西瓜,为什么要给你?”说完还故意在她眼前晃悠了两圈。 李秋池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心里恨得牙痒痒。就在楚锦荣第三次拿西瓜诱惑她的时候,李秋池一个眼疾手快抓住了西瓜。 楚锦荣眯眸,眸中闪烁着危险,“放手,君子不夺人所好。” 李秋池冷笑,“什么君子老子,本姑娘就是渴了,要吃西瓜!想当初你在西瓜地里不知偷了我多少瓜我也没要过你钱,现在和我讲这些歪七歪八的道理?” 楚锦荣声音沉下来,“你放不放。” 李秋池顿时给起了火,“就不放!怎么,你有意见?” 四周的随从不禁默默低下头,二姐发飙的样子真可怕。 楚锦荣不服输地和她眼神对视,互瞪着对方,不久他败下阵来,也熄了火。他眉眼写满无奈,“行行,服了你了。” 他佯装要松开,李秋池眉眼带了喜色,马上就要接过,就在这时西瓜又被夺了回去。 到手的西瓜又飞了,李秋池火气蹭蹭蹭地冒上来,看向楚锦荣的目光凶煞至极,看得楚锦荣身子抖了抖。 突然李秋池直接冲过去一个拦腰抱住他,楚锦荣顿时给吓了一跳,想要挣扎开,然而李秋池却如同牛皮糖一样死死黏在他身上不动弹。 “你不把西瓜给我,我就一直趴在你身上!让你走也走不了,坐也坐不了!” 正当炎热的时候,楚锦荣哪里舍得把自己的西瓜拱手让人,他死死护住自己的西瓜,“不给!” 两个人就此缠斗起来。 “你给不给?” “不给!都说了我就这一片,是想要渴死本宫吗?” “本姑娘在这大热天的顶着个日头挖坑都没说渴说累,你还好意思?” 楚锦荣不服气,“本宫好歹陪你在这太阳下晒了,还要怎么样?而且这是你的府上,要西瓜自己让府中婢女找去。” 李秋池冷哼,“本姑娘就要你手里的那片!” “不给!” 而此时,恰好路过的楚辞看到这样一副打闹的景象,眼中划过一道欣慰,继而缓步离去。 看来,两人感情倒是不错。 实际上,过了半晌,李秋池和楚锦荣争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而那片西瓜早已不知所踪。 楚锦荣颤抖着手怒指她,一面喘息,“都……都是你这个女人,不然,不然西瓜不至于消失。” 李秋池叉着腰,也是喘着粗气,“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弱女子争争抢抢的,也不嫌害臊。” “……”众人。 “妹妹。”李落瑶恰如泉水清越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李秋池勉强抬了眼看过去,只见李落瑶衣着鲜艳,拖曳着裙摆,在徐徐微风下,李落瑶腰间的环带随风而动,看起来仙气飘渺极了。 她神色怪异地打量了李落瑶一番,这个李落瑶不怕热吗?她都要热死了。 李落瑶见李秋池许久没有回应,笑容僵硬了一瞬,继而目光落在楚锦荣身上,佯装很惊讶的模样,施施然行了礼,声音柔和,“不知太子殿下前来,还望恕罪。” 楚锦荣闻声淡淡地应了一句,“无碍。” 李落瑶抬起头,目光期期艾艾,温柔的目光搅动一池春水,“太子殿下可要吃些什么?臣女瞧着这天气也着实炎热。” “不必。” 楚锦荣这冷淡的话让李秋池诧异抬头,她看着楚锦荣的如同刀刻般立体的冷峻的侧颜,顿时无语,他不是刚刚还抢着要吃? 李落瑶缓缓低下头,不久竟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楚锦荣一脸怪异地打量她,这个李落瑶怎么只会哭? 不光是楚锦荣怪异,李秋池更是觉得无语,估计接下来这个李落瑶又该如何编排她了。 “妹妹可是在怨我?所以这才叫太子殿下这样冷淡。”李落瑶垂首抽泣地擦拭泪水,声音哽咽,“是因为之前父亲险些选定我做太子妃,故而妹妹一直怨着我吗?” 李秋池翻了个白眼,呵呵两声没有说话。 李落瑶只当她是默认,继续啜泣着开口,“姐姐无意于夺你风头的,只想找一个闲散之人相夫教子,并无旁的心思。希望妹妹不要过于忧思,我是断断不会……” “何时太子正妃之位,竟差点轮到一个庶女身上?”楚锦荣忍不住开口,声音沉着,透着锋锐的威严,让李落瑶生生止住了啜泣。 楚锦荣冷笑一声,“看来,是该好好问问安阳侯了,正妃之位,竟险些让一个庶女夺了去。” 李落瑶听他一口一个庶女,脸瞬间白了白,眼中蕴着雾气,“殿下误会了,臣女是说,臣女只想找个闲散之人相夫教子,并无旁的意思。” 楚锦荣淡淡哦了一声,“也对,毕竟你一个庶女,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噗! 李秋池在旁边差点笑抽,这个楚锦荣不是在怼别人就是在怼别人的路上。莫名开始有点心疼李落瑶肿么办? 李落瑶气得脸色发青,眼底阴沉一片,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太子殿下多虑了,臣女虽作为卑贱的庶女,但安阳侯的庶女,总归还是能够嫁得好人家的。” 第二十三章:二小姐消失了 楚锦荣声音不咸不淡,“也对,嫁去旁的人家做妾也是不错的。” 声音不大不,却正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李落瑶脸色顿时青白变换了几下,紧紧绞着手帕,眼眶红了一圈,低头紧紧抿着唇仿佛随时要落泪的模样,叫旁的人看了我见犹怜。 然而楚锦荣继续发挥着他眼瞎加直男的精神,对李落瑶的楚楚可怜视而不见,扭头对李秋池温和一笑:“秋儿,宫中昨日进贡了不少瓜果,本宫见你方才玩闹得愉快,不知是否口渴?” 李秋池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刚才和她抢那一片西瓜不是抢得很快活?现在说得那么大方,啧啧,男人。 她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迷之微笑,“不劳殿下费心,臣女的府中瓜果是少不了的。” 楚锦荣看向她时眼中仿佛盛着一汪秋水,深情不悔的模样,“宫中进贡的瓜果自然最为新鲜,想必你是吃不惯的。”他执起李秋池的手,唇边勾勒着温润的笑意,“瞧你,都相处这样久了,还殿下殿下的叫,未免生疏了。不知道的倒还以为,你是我的奴婢呢。” 李秋池想要缩回手却被楚锦荣紧紧握着,她猛烈抽了抽嘴角,“……殿下言重了,虽然我们是未婚夫妻,但毕竟还不是正式的夫妻,还是保留一点距离为好。” 楚锦荣面上依旧笑得温和,如沐春风,“随你。” 原本平淡的一句话,在他口中说出来,却变得暧昧宠溺到了极点。 李秋池:“……” 楚锦荣你够了啊! 李落瑶在一旁看着,宛如一个硕大的电灯泡。她脸色发白,勉强笑了笑,“殿下与秋儿的情义,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楚锦荣淡淡嗯了一声,一改刚才的温柔,“无妨,这福分你也是求不来的,在旁边羡慕着就好。” 李落瑶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错愕地抬眸,“殿下……” 李秋池在旁边都快要笑抽了,这个男人简直有毒,突然楚锦荣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笑着看向她时温柔宠溺到了骨子里。李秋池的笑意戛然而止。 然而在旁人看来就是如何的浓情蜜意了,诸如正在当电灯泡的李落瑶,握住自己的手掌时指甲几乎嵌入肉中,她眼底翻滚着妒意,对着他们二人却是笑得温柔和善。 楚锦荣握住李秋池的手,疑惑地问她,“你还有事吗?” 李落瑶听了他冷不防的话,脸色更是惨白,她踉跄着后退几步,看向楚锦荣和李秋池二人的目光带着万分的凄楚,仿佛楚锦荣是那个负心汉一般。她声音凄然而哽咽,“殿下若是厌弃臣女,臣女这就离去了。”说完,她掩着面挥泪而去。 李落瑶走后,在场的侍从都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他们二人。 而李秋池和楚锦荣面对着面,突然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欢笑声刹那间充满了整个炎热的庭院。 次日晚上,黑灯瞎火的庭院里,李秋池拉着翠玉蹑手蹑脚地走到角落的一个的洞穴边,正是她白日里天天挖的那个狗洞。 天上星子闪烁,阴影笼罩,盖去了李秋池一脸邪恶的笑容,她端详着手中白花花的银锭,在黑夜下闪着光芒,她兴奋地几乎想要笑出声。 很快,她就要脱离这个牢笼啦! 翠玉疑惑地打量着脚下那个的狗洞,“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李秋池挑了挑眉,“自然是逃出去啊。” “逃?”翠玉迷惑地四下张望,也没发现逃跑的工具,目光再次落在那个狗洞上,声音夹着难以置信,“姐你该不会是想……” 李秋池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爽朗,“没错少女,就是你想的这样!”她冲着翠玉挤了挤眉眼,“快钻出去吧。” 翠玉:“……” 钻狗洞这种事,也只有自家姐可以想出来了。 李秋池:不背这个锅! 她见翠玉犹豫不决的模样,有些不耐烦了,“哎呀,怕啥,不就是个狗洞嘛!钻出去,就获得了自由,获得了人生!” 翠玉面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仿佛有一道火光照过来,李秋池顿时急了,压低声音急急吼道,“我们快点走,别磨叽了!”她没有再磨蹭,连忙猫着腰趴下去,用一种诡异的姿势钻进洞中,整个屁股翘在外面,看起来极为不雅。 挣扎了一会儿,她终于从里面钻了出来,深呼一口气,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就开始睁大眼看着外面的世界。 正值夜晚之际,此时点着万家灯火,光芒万丈,灯火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她宛如置身于盛世繁华中。 她惬意地舒了舒身躯,“这盛世长安,果真不是说着玩的。翠玉,你说对吗?” 旁边一片安静。 李秋池诧异地回过头,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她好像……把翠玉给忘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原先挖狗洞的墙外,趴在地上低声喊道:“翠玉……翠玉……” 对面没有应答。 远处的火光越逼越近,有人影闪动,声音严峻,冲着李秋池那处的阴影呵斥,“谁在那里!” 李秋池吓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了远方,和夜色沉浸在一起,很快消失不见。 巡游的侍卫走到原先李秋池呆的地方,发现空无一人,疑惑地挠了挠头,“我看错了?” 李秋池在街道上疯狂地奔跑着,耳旁风声呼呼作响,她跑了接近几条街道才停下来,倚在柱子旁大口大口地喘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许久她才平静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番,四周四四方方的房屋,此时已近深夜,只有几幢房屋闪着微弱的光,她脑子懵逼了一下,“这是哪?” 翌日清晨。 侯府回荡着奴仆的惊呼声。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李行照推开房门,面色不愉,“大清早的叫嚷什么?” 奴仆哭丧着脸跪下来,“老爷……二姐不见了!” “什么?!” 第二十四章:甜水铺子 李行照风风火火地赶去秋雨阁的路上,一面冲着奴仆急急发怒,“这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你们是怎么看人的?” 奴仆也十分委屈,几乎要哭出来,“的一直守在姐屋外未曾离开,谁知第二日一早,二姐就不见了。的们翻遍了整个侯府也没有她的踪迹!” 李行照却是听不进去,心中憋着一团火。人不见了,这让他怎么和太子交代?他越想越心焦如焚,冲着旁边的奴仆怒吼,“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赶到秋雨阁后,所有的奴仆都惶恐地跪倒一片,李行照急忙发问,“你们找到了人吗?” 底下的奴仆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李行照登时怒了,摔了旁边的花盆到奴仆面前,哗啦一声尖锐的声响在秋雨阁响起。 “找不到二姐,本侯就让你们陪葬!” 众人都伏在地上哀痛地求饶,不断磕着头。 为首的奴仆哭丧着脸跪在他面前,“老爷,如今已成定局,您让我们陪葬也无济于事啊!不如把事情报给太子殿下,左右二姐也是他的妻子了,这事该让他管。” 李行照阴沉着脸没有说话,面色也是阴晴不定,众人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你,把这件事上报太子。”李行照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个奴仆,声音冷冷。 奴仆眼眸逐渐浮上欣喜之色,他连连磕了几个头,声音里的激动难以自抑,“多谢老爷!多谢老爷!的这就去办!” 他站起来,几乎是逃一般地窜出院子。 而没有被安排到的其他人心惊胆战,面无人色。 李行照见到他们就心烦,声音沉沉,“你们疏于看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顿了顿,众人都伏着地,心都提了嗓子眼。 “每个人杖责二十。” 众人顿时舒了一口气,激动地连连磕头,声音颤抖,“谢老爷不杀之恩!谢老爷不杀之恩!” 此时,东宫。 “殿下!殿下!侯府的二姐消失了!”一个宫人急忙跑进来通报。 楚锦荣正用着午膳,听了宫人的话心中暗喜,成功了?他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手中的筷子重重一放,猛地从椅子上坐起,“二姐为何会不见?” 宫人脸色焦急,“奴也不知,是安阳候府的随从通报的!殿下,大婚在即,这……” 楚锦荣脸色阴沉得可怕,宫人见了也是生生一震,只听他声音冷冽,“找!给我找!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找回来!” “是!” 宫人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于是乎,楚锦荣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悲痛’到当日断食,任谁来劝都没用。 另一边,侯府正在火急火燎地找人。 李行照颤抖着蠕动了一下唇,“你是说,太子殿下在听到二姐消失后,当日就断食了?” 奴仆苦着脸,“是,太子殿下对二姐的深情,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 李行照脸色却是惨白,完了……这事若是闹到皇上那里,触怒了皇上…… 他越想越后背发寒,不一会儿便面无人色,他急忙开口,“快!上报太子殿下,我们侯府自己会去找,让太子殿下不要太过于挂心!” “不必忧心。”楚辞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李行照听了这熟悉的声音,立马从主位上站起来,跪着迎接,“臣见过二皇子。” 楚辞扶他起来后,笑声爽朗,“听闻李秋池不见了?” 李行照哭丧着脸,“回二皇子,所言非虚。我们府中的人从清晨找到现在,整整一天,还没有半点线索。” 楚辞声音平和,“此事且先瞒过皇上和皇后,本皇子帮你找。” 李行照顿时面上浮动着激动,有二皇子帮忙找着,他也不至于受罚了吧?他声音因为激动到颤抖,“多谢二皇子!” 与此同时,李秋池正悠哉悠哉地前往悦来客栈的路上,背上一个包袱,发髻一甩一甩的,轻快地哼着歌。 她眯起眼眸看着街道上喝彩声叫卖声错杂在一起,人群拥堵,皆衣着鲜艳,和她的一对比却显得寒酸许多,尽管昨晚尘灰未掸也掩盖不了锦衣华服的光芒,于是引来了不少诧异的目光。她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大步朝前走去,走了半天,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 “好热啊……这里没有个歇脚的地方吗?”她手盖在头上,遮去一片阴影,环视着四周,也没看见一个可以歇脚的店铺。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的一个店铺上,里面的置办很寒酸,和这里繁华的镇显得格格不入。店主是个衣着素色的女人,似乎在收拾着什么东西,面上写满愁容,连声叹息。上面甜水铺子四个字赫然醒目,她眼睛一亮,甜水铺子!正好路上走得也口干舌燥了,这个地方也可歇歇脚。 李秋池紧了紧身上的包袱,慢慢走了进去。 店主一边收拾,头也不抬地开口,声音冷硬,“此店已经关门了,客官要喝甜水去寻旁的地方吧。” 李秋池心中一诧,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怎的不开了呢?” 店主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叹息一声,“顾客不来,生意不景气,早就入不敷出了。”她见李秋池确实是赶路许久十分疲累的模样,就给她倒了一碗甜水。 她看着面前的甜水,笑弯了眉眼,“谢谢。”她慢慢开始喝了起来。 店主声音夹着忧愁,“这店铺怕是开不下去了,客官若下次想喝,只能去别处。”说完后,她又是一声叹息。 “不过瞧着客官衣着不凡,想必也不是寻常人家,估计也不会惦念这粗鄙的甜水。” 李秋池放下碗,笑得眼眸弯弯,“多虑了,你的甜水很好喝,我很喜欢。只是——” 她看着这寒酸的店铺,脑海里灵机一闪,立马找到了商机。如果……她能够把这个甜水铺子开下去的话,这钱不就这么来了吗? 店主本听着她的话,就没了下文,她顿时疑惑问道:“不过什么?” 本着有钱不赚白不赚的心理,她一脸正义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配方,吸引的顾客会更多?” 第二十五章:换一种配方 店主眼中诧异,“换一种配方?客官,这可是我们祖传的配方,旁人喝过的都称赞呢。” 李秋池把玩着手中的白釉瓷碗,眼中带着笑意,“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的甜水更受欢迎,并且重振你的甜品铺子呢?” “凭你一人?”店主狐疑地打量着李秋池稚气未脱的脸蛋。 李秋池勾唇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光溢彩,“凭我一人。” 店主看着她穿着锦衣华服,玉手藕臂,就知晓是哪家偷偷跑出来的少年郎,顿时她苦笑,“你可别说笑了。” 李秋池挑了眉,声音直截了当,“有厨房吗?” 店主愣了一下,“有。”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厨房的方向。 她弯了弯唇,缓缓起身,走进厨房。 厨房里响起了齐整的切菜声音,店主忙到门口看,看到那个看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年做配方的方式十分娴熟,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厨房里恰若一副优美的画卷,恬静美好。店主一时看呆了。 “好了。”不知何时,李秋池笑意盈盈地从厨房外端出两碗甜水。 店主走到桌上一看,面上诧异,“这是……银耳和枸杞,另一碗貌似是冰糖和雪梨?” 李秋池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你说得没错,尝尝吧。” 店主抱着狐疑的态度拿起汤匙,在银耳枸杞汤的那碗浅啜一口,顿时眼睛亮了亮,她又忙喝了冰糖雪梨的那一碗。不一会儿,两碗就已经下了肚,然而她还意犹未尽。 看到旁边笑得开怀的李秋池,她这才回过神,有些尴尬,忙笑着开口,“好汤,甜而不腻,有一种冰凉去热之感。在下谢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李秋池微微颔首,“姓李。” 谢娘也没有再看轻他了,语气却带着好奇,“李公子,你是如何想到这样的法子呢?” 李秋池笑了笑,这才滔滔不绝地说起来,“现今,国家富足,百姓安居乐业,吃食自然成为一大重要的行业,旁边的店铺酒楼也是吃食繁多。若是单单用你那糖水,想必很多人自己都会做,又何必来这里呢?” 谢娘听了,有些顿悟,不禁羞愧地低下头。 她顿了顿,继续徐徐道:“当然,用糖水止渴,自然也是一个好的想法,但顾客往往止了渴后,就不再想喝第二碗。我的这些配方,可清热解凉,旁的人也轻易学不去,即便学去了,他们也做不来像这样的汤水。此外,这样的汤水,和饮料比较相似,顾客喝了一碗,若是觉得好喝,就定会想喝第二碗。长此以往,就形成了稳定的顾客链。” 谢娘在一旁听着,有些词汇她尚且不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拿起桌上的白釉瓷碗,笑音悦耳,“这碗倒是挑的不错,简朴雅致。可周围的装置不能这样,须知店铺的环境如同衣服,旁的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店铺内部的环境。可莫要因此,失了顾客的眼缘。” 谢娘脸色稍稍窘迫,“因为资金周转不来,也无法做高级的……” “不必高级,”李秋池笑着打断,“店铺过于高级,反让这些百姓局促,平常就好。但也不要过于寒酸。” 谢娘颔首,在心里默默记下。 “此外,店铺的宣传也很重要。” 谢娘听了这新鲜的词汇,有些诧异,“宣传?” 李秋池笑容满面,“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我们店铺毕竟刚刚起步,此外店铺所处的位置,也过于偏僻了。”她把玩着手中精致巧的瓷碗,眸中笑意点点。 谢娘听完这些,只觉心中激动澎湃,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要冲出桎梏,她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李公子,你说的这些,真的能让我的店铺大热吗?” 李秋池不置可否地垂首笑笑,“自然,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谢娘自然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暗示,语气瞬间恭敬起来,“不知李公子可愿和我一起开这个店铺?” 李秋池同谢娘莞尔一笑,“求之不得。” 于是乎,李秋池和谢娘一拍即合,就这样开起了甜水铺子。 “瞧一瞧看一看啦!新鲜的冰糖雪梨汤,银耳枸杞汤……过路的乡亲都可免费品尝啦!” 李秋池顶着大太阳吆喝,面前的摊子摆满了样式繁多的汤汤水水,不一会儿就吸引力了不少过路行人,他们纷纷围了过来,看着李秋池面前的摊子议论纷纷,一时间李秋池的摊子上热闹极了。 “公子,你这汤水价钱几何”一个大叔的目光流连在摊子上,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粗声粗气地问道。 李秋池打着蒲扇,笑道:“大叔,我们店铺新开业,这些甜水啊,不要钱,大家免费品尝!” 众人一听不要钱,也顾不得垂涎的目光了,纷纷上前哄抢,不一会儿摊子上就空空如也。一些行人手中捧着瓷碗,汤水咕咚咕咚下肚后舒服地喟叹一声,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没有抢到的行人自然焦急,见了他们喝得畅快,更觉口干舌燥,急忙问道:“味道如何”问到的人纷纷回答:“味道极好,实乃甜品之上品!”听了这话,行人的目光也越发灼热了。 一个及冠之年的男子在喝完后,忍不住直竖大拇指,“妙,太妙了!唯有心思灵巧之人才能做得此汤,公子实乃当之无愧!”众人纷纷赞同。 李秋池浅笑,“过奖了。” 这场景让没喝过的人开始躁动了,“公子,你开的那个铺子叫什么在何处” 李秋池缓缓打着蒲扇,对着远处遥遥一指,“喏,城西的尽头,有一个甜水铺子,若是喜欢,你们尽管去就是了。” 众人哄散开,一大群人都奔向甜水铺子。 李秋池看着众人簇拥着远去,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 谢娘此时正在店铺里抹着桌子,见那么多人进来也是生生吓了一跳,要知道,她的铺子可头一回那么多人来。 她一面焦灼地忙碌,一面在心中对李秋池赞叹不已。 李公子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 第二十六章:绝食 谢娘忙碌了一天,当日夜晚就累瘫在椅子上,一面对李秋池笑道:“李公子果然厉害,若是换做从前,是断断不会有这样多的客流量的。” 李秋池笑而不语。 谢娘忽然想起了什么,坐起身问她,“对了,李公子要的工钱是几何?” 终于来了! 李秋池弯了弯唇,笑音和沐,“不必给我工钱,只需按月给我提成就好。” 谢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莞尔一笑,“这是自然的,李公子做的宣传,配方也是李姑娘提供的,这提成也是无可厚非。不知李公子要多少提成呢?” 李秋池淡淡笑道:“不多,我只要三成。” 谢娘听了,立马皱眉,终归是个孩子,还是太年轻。她会心笑道:“还是给五成吧,毕竟这法子也是你想的,若是没有你,这个店铺也是开不下去。” 李秋池笑着拒绝,“不必了,我只要三成。” 听了她的话,谢娘心中更是感激了,这样聪慧又心善的好人可不多见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李秋池,虽然稚气未脱,却清秀无比,有种矜贵的公子之感。谢娘一时之间不自觉看得心砰砰直跳,心中不禁暗暗想,他这般丰神俊朗,又心思细腻,想必能够嫁与他,也是个会照顾人的,还能把家业传承下去……察觉到李秋池疑惑回望的眼神,她如同触电一般连忙扭头,脸也红到了后耳根。 李秋池见了谢娘这诡异的行为,只觉莫名。 自那日后,这些汤水卖得火热,在这期间,李秋池又找了镇上的铁匠,研制出了的冰糕各色各样,引起了过往顾客的哄抢,一时之间李秋池开的甜水铺子的火热无一店铺可及,人人皆传在城西尽头有个甜水铺子,以冰糕汤水为名。有了源源不断的收入,谢娘自然笑得嘴也合不拢了,更加加剧了想要留下李秋池的决心。 而另一边,楚锦荣还在闹绝食。 “太子殿下,奴才求你了,你多少吃点东西吧。”一个太监哭丧着脸跪在他面前,手上捧着一碗他素日最爱喝的金丝红枣粥,上面还散发着热气。 楚锦荣面容清冷,坐在床上扭过头,“不是与你们说了?东宫一日未找到太子妃,本宫就一日不进食!” 太监面色更难看了,几乎要哭出来给他磕头,“殿下,太子妃如今踪迹不明,可我们已经在努力寻找了!您多少吃点,等太子妃回来奴才也好交代啊!” “都说了我不吃!”楚锦荣猛地摔下床头的花瓶,哗啦一声尖锐的声响充斥着整个宫殿,他的怒吼声响起,“你给我滚!滚啊!” 快滚快滚,老子要赵棠,你再在这磨蹭老子就要饿死了。 太监吓得身体猛烈地发抖,他急忙把粥放在桌上,“殿下息怒,奴才不劝就是了,但是奴才希望……” “给我滚!”楚锦荣阴沉着脸,目光猩红,几近嘶吼。 “是……是!”太监连滚带爬地出了宫殿。 不一会儿,赵棠走了进来。 楚锦荣看到了来者脸上的阴沉骤然转晴,他眼睛亮闪闪的,急吼吼冲赵棠开口:“赵棠你怎么才来?本宫都要被你饿死了!” 被外面的太监倒了一通苦水,并且郑重告诫他不要惹怒太子的赵棠:“……” 他大步走到楚锦荣旁边,拿出从怀中揣着的葱油饼,“殿下,这是从外面集市带进来的葱油饼,可能有些……” 楚锦荣一把夺过去,并且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嘴里还不停嚷嚷,“有吃的就行了,废话那么多。要是再晚点,本宫就要被你饿死了。” 赵棠:“……” 他默默看着楚锦荣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全无在人前优雅的模样,默默抽搐了一下嘴角。 “殿下,我们还要这样继续多久?” 楚锦荣把最后一口烧饼塞进去,咽了咽以后,眼中高深莫测,“等。” 赵棠疑惑:“等?” 安阳侯府,撷芳阁。 “你是说,太子殿下得知李秋池消失后,悲痛到接连两日饭食也不进?” 柳氏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晴不定,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荷予不敢隐瞒,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上方一直沉默,她跪在下面,抬头宽慰她道:“夫人不必忧心,奴婢瞧着二姐似乎挺不喜欢这门婚事,想必她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柳氏低声呢喃,唇边重复着这句话,面上挂着诡异的笑意。 荷予这才惊觉自己失言,连忙跪下来,不住地磕着头,声音焦灼,“是奴婢失言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柳氏没有发话,下面的人磕头的动作也不敢停,不一会儿荷予额头上就流出了血丝,四周也变得青紫。 直到荷予几乎晕过去时,柳氏这才笑着开口,“起来吧,不必跪。” 荷予这才胆颤心惊地站到柳氏旁边,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倒下,她对着柳氏赔笑,“不知夫人可有什么法子?” 柳氏眯起眼眸,脑海中忽然浮起一个念头,她悠缓启唇。 “进宫。” 坤宁宫内,皇后慵懒地倚在凤塌上,手撑着头,下面的人跪着喋喋不休地汇报近况。 “近日后宫开销共56八银两,其中膳食41银两,服饰……” “行了,不必汇报了。”皇后淡淡开口。 下面的太监止了声,见皇后卧在凤塌满脸困倦,也不敢再多说,轻声跪安后就缓缓退了出去。 这时外面的婢女走了进来通传,“娘娘,柳氏在宫外候着要见您。” 皇后缓缓睁开凌厉的凤眸,掠过一丝不悦,却想了想最终还是准可,“让她进来。” 柳氏急匆匆走了进来,和皇后行了礼,笑音愉悦,“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淡淡嗯了一声,“何事?” 柳氏看着这四周的人欲言又止,又看了看皇后,一副为难的模样。 皇后眼也不抬,屏退了众人后淡淡开口,“有事就直说。” 柳氏这才徐徐开口,把最近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告知了皇后,皇后顿时猛地睁开眼眸,对着柳氏爆射出危险的光芒,“这话,是谁同你说的?” 第二十七章:多嘴多舌的麻雀 她被皇后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腿一软就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此事许多人都知情,臣妇不敢隐瞒。” 燥热的气氛在大殿里流动着,柳氏跪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直冒汗。 突然听到上方的冷笑声,“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本宫?我看你们也是不想活了!” 心中气愤之余,对于那未曾谋面的儿媳妇是越发瞧不上。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不安生的,如今竟连逃婚也做出来了! 柳氏一惊,连忙开口:“皇后娘娘息怒,我等也只是担忧娘娘因此忧思过度,伤了身体。” 皇后没有开口,脸色情绪莫辨,柳氏一时也猜不准她的态度,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秋儿的性子可能过于顽劣,不太适合入宫。臣妇膝下有一女,名曰落瑶,其容貌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虽是庶女,但也视如掌上珠,想必也不会辱没了太子的身份。” “哦?”皇后声音淡淡,“这李落瑶我也见过几次面,确实是个心思灵巧的,看着也讨喜。” 柳氏心中暗喜,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过誉了,将来落瑶入了宫,还要请多多指教才是。” 皇后斜了柳氏一眼,“谁与你说,李落瑶要入宫了?” 柳氏笑容僵在脸上,继而赔笑道:“娘娘,臣妇的意思是,落瑶是个讨喜的性子,若娘娘喜欢,大可召她入宫,她生来温柔娴雅,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她只熟读过女戒女则,平日里最爱绣花作画,放眼整个京城,也找不出比她更心思巧的人了,她的容貌也丝毫不逊色……” 柳氏滔滔不绝地给皇后灌输李落瑶的优点,听得皇后面上厌倦不已。 “你们在讨论什么?”楚君澜突然从背后无声无息地冒出来,吓了皇后和柳氏一跳。 二人急忙见过礼后,楚君澜扶起皇后,声音低沉悦耳,“不是早同你说了,昨夜受了风寒就多添些衣物,莫要穿得那么单薄。” 皇后笑意淡淡,“多谢皇上挂心,臣妾已经好多了。” 楚君澜见了,也没再说什么,执着手和皇后一同并坐后,三人相对无话。 柳氏干笑了一下,打破沉默,“皇上可知太子殿下因为李秋池失踪终日难眠,茶饭不思?” 楚君澜嗯了一声,随之眼中诧异,“他竟对你们侯府那位二姐深情至此?”他沉思了片刻,声音淡淡,“不过也是好事。” 柳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忙温和一笑,“秋儿的性子着实顽劣了,这大婚在即,招呼也不打,就这样跑了,要跑路竟连她的父亲母亲也不知会一声……平日里也爱生事,若是过几日寻到她,怕是又要生什么事端了。不知嫁去了东宫,为人妇后,是否能收收自己的性子。” “落瑶就挺好,虽为庶女,但性格温顺,人也如花似月,才情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若说太子殿下,非要秋儿不可的话,怕是要多包容她的性子,可将来政务繁忙,而秋儿又不改的话,怕是会在后宫平生是非……” 楚君澜浅啜一口茶后放下茶盏,声音辨不出喜怒,“柳氏说了这么多,想必口干舌燥吧?” 柳氏自然听懂了他言语中的暗示,脸上的笑也变得尴尬起来。 他回过头,对皇后道:“现在的麻雀都这样多嘴多舌么?皇后,你协理六宫着实辛苦,但也莫要忘了,仔细着些不守妇道,在背后搬弄是非的女人。这种女人最为令人生厌,朕不希望后宫里有这样的习气。” 皇后愣了愣,继而莞尔而笑,对着楚君澜落落大方地行了礼,“是。” 柳氏被这话说得脸色青白交替了一阵,最后只好讪笑一声,“皇上,皇后娘娘,臣妇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事,就告退了。” 柳氏走后,宫里的侍卫紧接着走进来,给楚君澜和皇后抱拳行礼。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急着要出宫寻找他的未婚妻!” 楚君澜和皇后面面相对了一阵,俱皱了皱眉。 少顷,楚君澜把玩手中的茶盏,声音低沉,“去回了太子,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二皇子会帮他找。” 侍卫垂着首,声音恭敬,“是!” 他说完后就急忙退下了,留下拢着眉的楚君澜。 相处二十余载,皇后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忙宽慰他:“皇上不必忧心,太子妃总会找到的,荣儿也只是一时的情义,年少时血气方刚,难免意气用事。” 楚君澜叹息一声,“朕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朕如今年迈,许多事情力不从心,需要有人继承皇位时两个兄弟都在推脱,着实头疼。” 皇后怔愣了片刻,继而勉强笑了笑,“皇上说什么呢?如今皇上而立之年,正是成就大业之时,又怎会年迈?倒是臣妾,人老珠黄,怕是要惹皇上厌恶了。” 楚君澜挑了挑眉,缓缓抚上皇后的脸颊,岁月没有在这个女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有种成熟的知性美。皇后难得像个少女一样脸红了红,声音低若蚊蝇,“皇上……” 他摩挲着皇后的面颊,黑沉深邃的眼眸只看见她一人,“哪里老了?朕倒觉得,皇后是越来越美了。” 皇后笑而不答,转移了话题,“皇上也不要过度忧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将来的皇位继承,总归还是荣儿合适些。至于辞儿……”她想到这个就头疼了一下,“还是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尽力辅佐荣儿吧。” 楚君澜挑了挑眉,眸中流露出欣赏,“你倒是愿意把荣儿和辞儿一视同仁。” 皇后淡笑一声,“若是一碗水都无法端平,又何必去做这一国之母呢?” 楚君澜愣了愣,继而爽朗大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宫殿里回荡着楚君澜爽朗的笑声。 第二十八章:玷污人家小姑娘名声了 东宫。 楚锦荣听到侍卫的通禀后,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什么?!” 侍卫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依旧沉着冷静地回禀,“回太子殿下,所言非虚。如今门外已经守了皇上的御林军,还望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他声音急切,“这让我如何稍安勿躁,秋儿一日不归,本宫便忧心一日!若是你们办事不力,寻不回她,那本宫岂不是要被饿死了??” 侍卫一脸懵逼地抬起头,什么意思?宫中……少了太子的吃食? 楚锦荣立马反应过来,干咳两声,“啊不是,本宫的意思是,侯府的二姐不归,本宫万分忧心,茶饭不思。” 侍卫了然地点点头,宽慰他道:“殿下不要焦急,总会找着人的。皇上也下了命令,让殿下先在宫中静候消息。” 等你们的消息到了劳资就要被饿死了!楚锦荣表面笑嘻嘻内心无语至极,颇有想吐血三升的感觉。 所以,楚锦荣压根没把侍卫的话听进去,当晚就带着一个包袱悄咪咪地想逃出去。 月黑风高夜,楚锦荣穿梭在御花园的道上,夜色朦胧静谧到了极致。时不时有火光闪烁,楚锦荣成功地躲过一批又一批巡游的侍卫。少顷,他累瘫在一个假山上,大口大口喘息。 “累死本宫了……真不知道这个御花园为什么建这么大,本宫走了一个时辰也未走出去。” 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目光不禁被吸引住,湖面在月光辉映下漾着别样柔和清泠的光,看起来优美极了。 突然,他的后背一阵发寒,顿时瞳孔也缩了缩,看着湖面倒影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连忙趴下来,拿着包袱挡着自己的身躯心翼翼往旁边挪。 见鬼了,怎么在这里也能看见他皇弟! “都给我注意了,这几日勤加巡查,切勿让太子逃了出去。” “是!” 齐整的脚步声在假山后面响起,仅一山之隔。 作为那个被监视的人,楚锦荣抖得更厉害了,直到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了,他方才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皇弟也未免太谨慎!害本宫历了好一番波折!” 他愤愤地说着就准备离去,忽然齐整的脚步声再次在周围响起,他吓得动也不敢动了,趴在假山上,他百无聊赖地数着蘑菇,坐等他们离去。可侍卫和楚辞就和商量好的一样,都待在这个地方的周围没有变动位置。他心中都忍不住要骂娘了,突然他在湖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顿时吓得汗毛倒竖,完了……他们没发现吧? 就在这时,正在与楚辞交谈的侍卫长在湖面上看到一个欣长的倒影,顿时眯起了眼眸,缓缓走近。 楚锦荣感受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连忙往旁边退,然而侍卫长却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忙对着楚辞喊道:“二皇子,这里好像有一个人。” “哦?”楚辞早有所料一般,缓缓迈着步子走近。 两人越靠越近,楚锦荣也极速地缩着自己的身体,就在二人走到假山旁时,楚锦荣突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他刚要开口,就被呛了几口水,他急忙呼喊,“救命!救命!” 楚辞和侍卫长站在假山旁边,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在水里扑腾的楚锦荣。 少顷。 侍卫长把楚锦荣救上来后,楚锦荣大口大口喘息,整个人的衣袍和发丝也全部打湿了,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他捂着胸呛咳几声,煞白着脸色对楚辞笑道:“今日若不是有皇弟和侍卫长在这里,估计锦荣就与皇弟阴阳两隔了。” 楚辞才不上他的当,面无表情,“所以太子,你解释一下吧,本该被关禁闭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锦荣的脸色僵了僵,很快他开怀大笑,“今日月光甚好,星星也明亮,本宫是出来观赏这夜景的。” 两人都抬头看向一片漆黑的天空。 “……”楚锦荣。 他干笑了两声,“真是奇怪哈哈,刚刚明明还有月亮的。” 楚辞皮笑肉不笑:“呵呵。” 没有再多废话,楚辞直接把他绑回了东宫,门外的侍卫也换成了五大三粗的魁梧大汉。 楚锦荣这边有多苦逼,就反衬李秋池这边有多松快了。 正午,她正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冰西瓜,看着面前的各式各样的冰糕陷入满足中。 店铺里依旧是人满为患,时不时有人会给她暗送秋波,令她汗颜不已。这样的美人福,怕是她消受不起。 最近谢娘也有点奇怪。 她要做什么的时候,谢娘总是要跟着,有时候还有意无意地肢体接触一下,眉目传情。时常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她一脸懵逼地问过去时又没了下文,只有一脸羞涩的谢娘。 比如现在。 谢娘在一旁绣着绢花,突然扭过头,笑着问李秋池,“李公子,你说,若是……” 李秋池等着她的下文,却只有一个扭捏着不开口的谢娘,她低着头,诡异的粉红色逐渐浮上谢娘的脸颊。 李秋池忍不住问她,“若是什么?” 谢娘低着头嗫喏,“若是……若是……”她声音越来越低,如同蚊蝇。脸也逐渐红得跟个红苹果一般。 李秋池没听清,“什么?” 谢娘嗔怒着瞪她一眼,声音含着怨,“没什么,你只管忙你的吧。” 李秋池:“……” 到了打烊之时,几个少女在庭院中,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回过头,对着李秋池报以羞涩一笑,看到李秋池疑惑对望的眼神后,又如同受惊的鹿快速回过头,脸也红透了。 谢娘这个时候也收拾好了,从这里路过时突然有人笑道:“谢娘,真羡慕你有这样能干俊俏的郎君。” 李秋池抽了抽嘴角,但没有说什么。 谢娘看了看李秋池,通红着脸和那些少女解释,“误会了,我与他不过是友人之间的关系,并无其他。” “友人还需要牵手么?”一个少女笑音落下,掀起一片娇俏的笑声。 谢娘想到之前自己大胆的行为,顿时脸红到了后耳根,如同煮熟的虾一般。 当日晚上,谢娘就泪眼朦胧地和李秋池控诉:“这里里外外的人都误以为你是我郎君,让我如何嫁出去?” 李秋池尴尬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男扮女装会引来这么多麻烦,平白玷污人家姑娘清白的名声。 她挠了挠头,“谢娘,真是很不好意思。不如我当众解释一下吧。” 谢娘狠狠剜了一眼李秋池,那眼神仿佛在说亏你想的出来一样,让李秋池更尴尬了。 第二十九章:宵夜摊 这几天下来,甜水铺子的生意越来越火热,镇内也都在传,甜水铺子里的谢娘有个俊俏郎君,不仅手巧心思也灵活,时不时有外镇的少女慕名前来,几人围在一起看着女主犯花痴。 “李公子不愧是巧手工匠,连做个甜品也这样好看。”一个少女拖着下巴,用一双星星眼看着李秋池优雅的动作。 “那是自然了,我听说李公子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厮呢。果然,这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另一个少女眼中写满了爱慕。 李秋池做糕点的手顿了顿,心中好笑,这些少女可真是八卦。她回过头,对着那几个围在一起的少女温润一笑,在日光的沐浴下散发着柔润的光,剑眉星目,看起来养眼到了极致。 几个少女见了忍不住想要尖叫,脸也通红通红的,兴奋地拉着旁边的人叫喊:“你看见了吗?李公子在对我笑!” “你胡说,李公子明明在对我笑!” “你们都别争了,能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矜持一点。”绿色裙裳的少女虽然嘴上这样说着,眼中的迷恋都快溢出来了。 “……”其他人。 “不过李公子做的冰糕可真好看,若是能跟他学,此生都无憾了。”另一个人眼中写满了期待和幻想。 李秋池听着她们的讨论,顿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啊!她可以开一个甜品作坊,专门教人如何做这个甜品。没有再多废话,李秋池撸起袖子,说做就做。就在李秋池暗戳戳准备的时候,心思敏感的谢娘给察觉了不对劲,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李秋池的打算,当晚就急忙到她的房间内准备质问她。 李秋池这时还在绘着蓝图,满脸困倦地打开门,看见是谢娘来了,打了个招呼,“谢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谢娘垮着脸,“你是不是准备开一个甜品作坊?” 李秋池:“昂,没错啊,如果能把这个手艺传承下去,这不是挺不错吗?” 谢娘顿时急了,她跺了跺脚,“你将这手艺倒是传出去了,那我的甜水铺子还怎么开下去?若是旁的人抢了我的生意怎么办?” 李秋池皱了皱眉,“你只要照常开就好了,想必旁的店铺抢不了什么生意,毕竟甜水铺子已经有了稳定的客源。” 谢娘声音气愤,“鸠还能占鹊巢呢,等他们学会了这门手艺,指不定怎么编排我的店铺,那我的铺子又传不下去了!你当初说好的,要同我一起开,也是你说的只要三成提成,现在难道是因为钱少,就不干了吗?” 李秋池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少女很是头疼,“我没有,谢娘你别多想,只是开一个甜水作坊而已,到时候大家一起做,不是更加愉快吗?况且我相信以谢娘你的手艺,怎么样也不会混不下去的。” 谢娘这正气着,哪里听得进她的劝告,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你就是不想同我开了,你就是嫌弃我的铺子了,所以你要开新的铺子,我不依,我不依!”说着她眼泪哗啦啦就留下来。 李秋池给吓了一跳,看见面前的少女啜泣她有种慌忙失措的感觉,她连忙开口,“你别哭,你别哭啊,大不了我不开就是了。” 谢娘这才止住了眼泪,她眼中依旧闪着晶莹,声音狐疑,“真的?” 李秋池无奈,“不开甜水铺子,我们扩大一下规模总可以吧?然后卖点其他的东西,到时候来客也更多。” 于是,翌日开始,李秋池把甜水铺子扩展到宵夜摊,白日卖甜水冰糕,夜晚卖凉菜冰镇水果汁,自从开设了宵夜摊后,原本火热的生意现在更是以人满为患。狭的镇每到夜晚就挤满了人,谁都想尝尝李秋池做的水果汁和凉菜。 李秋池这一边忙得焦头烂额,下面的人还在不断下单。 “老板,我要十份西瓜汁!还有五份凉菜!” “老板,我要三份甜瓜水!” “老板,这里要六份凉菜!” “老板……” 当晚,李秋池累瘫在床上,并且表示动都不想动,她对着天花板干嚎。 “好累啊……果然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她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话说,她来这是干什么的呢? 顿时她脸色黑了下来,楚锦荣! 远在东宫的楚锦荣打了个喷嚏,他眯着眼打量宫殿内的随从,是谁在骂他? 赵棠声音关切,“殿下,是否把窗关上?” 楚锦荣摆了摆手,“不用,本宫要歇息了,你叫人退下吧。” 赵棠依言和那些侍卫一同退下后,楚锦荣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黝黑的眼眸在月光洒落下辉映着光芒,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呢? 想了许久,也没有头绪,他靠在高枕上,渐渐感到昏沉的睡意袭来,脑海中迷迷糊糊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门外的侍卫也能睡过去就好了……他就能逃出去。 对了! 楚锦荣猛地清醒过来,青色的皎月如纱一般笼罩他的玄袍,拖曳出一片阴影,而楚锦荣在这阴影之下,唇畔骤然勾起! 第二日晚上,月黑风高夜,楚锦荣的眼眸蓦然睁开,看着手中紧握着的一包迷药粉,他倏尔间勾了勾唇,缓缓起身,手脚的动作都放轻了。 从屋内隐约看到外面的侍卫昏昏欲睡的模样,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到了门缝处把粉末随风散去,不一会儿听到两道沉闷落地的声音。 中计了! 楚锦荣心中喜悦,忙把房门打开,再轻轻关上,轻微的吱呀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响起,他的心提了提,低头看着倒下的两人依旧呼呼大睡,他松了一口气。就在继续挪动脚步时,突然被一个汉子猛地握住了脚踝。 他的后背猛地一僵,该不会被发现了? 只见汉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铁子,我就知道是你……出来吧,吃猪蹄……” 楚锦荣:“……” 他试着抽了抽脚踝,却被握得更紧了,汉子翻了个身,两只手死死抱住楚锦荣的一只脚踝,“这猪蹄,怎么还会动?” 第三十章:鸡鸣狗盗之事 被当做猪蹄的楚锦荣抽了抽嘴角。就在汉子无数次把楚锦荣的脚踝当猪蹄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把汉子踹到几米远。汉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依旧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毫无反应。 他趁着这个空档一个箭步跑了出去,没再管其他的,直接一口气跑出来宫外。 直到出了宫门,他还没缓过神,扶着宫门大口大口喘息,看着远处的星火璀璨耀眼而夺目,他这才回过神。 可算是出宫了。 他四处张望了一圈,看到了在不远的树下看到几条红色的飘带垂落下来,想到了之前和李秋池的约定,他眼睛亮了亮,连忙奔了过去。果然,在树下隐着一辆马车,他笑得弯起唇,缓缓走了上去。 前面的马夫头也不回,驭着马直直西行,消失在沉静的夜色中。 走了一日一夜后,楚锦荣依旧还没到和李秋池约定的地点,但在舟车劳顿之下,他终于决定在旁边的客栈歇息一晚。 “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二从客栈里走出来,见楚锦荣衣着气度不凡,便知不是寻常人家,态度也登时变得殷勤起来,弓着身子笑着问他。 楚锦荣缓缓走了进去,四下打量了一番,里面的装潢简朴,但看着也有一番雅致,楼下坐着一个笑容满面的老妪,看起来有些违和。 二也连忙在后面跟着,笑容可掬,“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这里有上房可居住,保证让客官睡得舒舒服服的!” 楚锦荣勾了唇,随手扔给二一个东西,声音慵懒而漫不经心,“赏你了。”二下意识接住后,定神看了看才知道是一锭亮闪闪的白银,他眼中瞬间暗芒涌动,但对着楚锦荣笑得谄媚,“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二带着楚锦荣到了客房,收拾了一番后就准备下楼,被楚锦荣叫住。 “二,待会上些上好的酒菜来,不必管价钱,尽管上。”楚锦荣此时已经倚在床上,笑容清淡如同皎月。 二弓着身子,连连称是后才推了出来。关上房门那一刹,他眼中闪动着邪佞的光,和楼下的老妪眼神对视了一番后,彼此眼中都流动着刀光剑影的暗芒。 子夜时分,正是夜深人静之时,此刻月亮也被乌云拢住了光芒,只微微露出边角。远处鸦鸣蝉响,恰似低吟浅唱,而在这个客栈,却缓缓流动着一种诡异恐怖的气息。 轻轻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紧接着是一道低低的声音,“客官,您可曾入睡了?” 楚锦荣睁开眼眸,从床上掀开被褥,点燃了床头烛火后,声音平淡,“进。” 门被缓缓推开,二从外面探头进来,手上端着两大盘烤肉,盘上更是放着三罐酒。他把这些都放到中心的桌上后,楚锦荣定睛一看,顿时抽了抽嘴角,“你是怎么认为,我可以吃掉这些的?” 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在黑夜中更显诡异,“客官一定能吃完的。” 楚锦荣没看见他的笑,目光只看着面前的烤肉,顿时腹中感觉空空,他咽了咽口水,挥手让他下去。 “行了,你下去吧。” 楚锦荣说着直接上手就啃,因为一日没有进热食感觉浑身都无力,狼吞虎咽地吃着,毫无形象。 直到他吃了一半了,才发现二还站在旁边,顿时他皱了皱眉,“你不必在这守着,等我吃完,到明日你来收就好。” 二依旧站在旁边,没有动。 楚锦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最不喜欢吃东西有人看着,这个二也太没有眼力见了。他声音冷下来,“我再说一次,出去,我不需要别人守着。” 二笑着道:“客官吃饱了吗?酒足饭饱,那就把银钱留下吧。” 楚锦荣没听懂他话外的话,声音变得低沉,“银钱你不用忧心,等明日我一同结给你就是了,莫非你们还有半夜扰人清梦的习惯?如此做法,没有惹人厌已经是不错的了。” 二面上乐呵呵,“客官不要装傻了,我是说——要你身上所有的银钱。”说到最后时,二打量着楚锦荣的周身,眼中写满了贪婪的欲望。 楚锦荣这下听懂了他的话,脸色骤然冷冽下来,猛地一拍桌子冷脸呵斥,“大胆!天子脚下你们还敢为非作歹!竟妄想做起这鸡鸣狗盗之事!” 二笑容冷冷,泛着泠泠的光,“这四下无人,天子又怎么会知道,我抢了你的钱财?我劝你乖乖把身上银钱交出来,否则——” “啊!”二惨叫一声,只见楚锦荣一拳过去打到他的脸,二死死捂住变得青紫的左眼,另一只眼透着狠辣之色,“你敢打我?你要是知道……” 楚锦荣直接一脚踢飞他,砰的一声二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到旁边的花瓶上,哗啦一声花瓶碎裂,二亦倒在地上。 他嗤笑一声,单脚跨在凳子上,声音狂傲,“劳资打的就是你!” 二的脸色骤然阴郁下来,他缓缓站起,声音冷沉,“来人。” 楚锦荣听了这话顿时疑惑地东张西望,这四周还有人?突然,砰的一声,门被踢开,鱼贯而入一群三粗大汉,看向楚锦荣的目光凶煞不已。 四周骤然也流动着凶煞之气,他们手执着大砍刀,刀光剑影下泛着泠泠的暗芒。 楚锦荣冷笑着环视那群人,“就凭这些人,也想拦住我?” 众人心中诧异,顿时都不敢轻举妄动,紧紧握着刀柄,看向楚锦荣的目光谨慎,随着楚锦荣的脚步逼近,他们也随之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了门口处,这才停了下来,气氛一度陷入僵持中。 楚锦荣冷笑,“能够拦住我的,放眼这世界,还没出世。我奉劝你们还是不要找死的好。” 三粗大汉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粗声粗气开口,“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子,在我们面前这么狂,可没什么好下场。” 第三十一章:绑架当朝太子 他虽然面上冷峻,但手心早已经冒汗,他眼中不屑,“你们?不过是一些三教九流之辈罢了,还不必与我相提并论。” 为首的魁梧汉子听了这话危险地眯起眸,“我看你是想死。” 楚锦荣淡淡一笑,眸光没有一丝浮动,“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不如与我打一架,我倒要看看是谁找死。” “好啊。”魁梧汉子爽快地答应,直接一把抡起旁边的大刀。 楚锦荣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什么情况,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听了他的话畏惧他,然后放他走吗?再不济也该对他有所防备吧? 他眸光淡淡,声音也是清冷的,“只有对手有与我交手的机会,你,还不够格。”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楚锦荣的目光怪异到了极点。这个人,要么是实力高到目空一切,要么是不知死活。但他们都觉得,是后者成分居多。 魁梧汉子却不生气,笑得憨厚,“在下也想讨教一下阁下的功夫,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这是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你还不够格! 楚锦荣面上维持着清冷,内心却腹诽不已,他淡淡开口,“等你武功精进了再说。” “不如就现在吧,还是说,公子只是想与我周旋呢。”魁梧汉子笑得温和,而眼中早已泛着冷意。 楚锦荣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被他看出端倪了? 他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周旋?我若是想出去,何必与你们周旋?” 魁梧大汉率先让开一条道,笑容和蔼,“不如公子现在出去吧。” 楚锦荣笑容微僵,他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不说话。 魁梧汉子笑容冷冷,“公子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怕了?” “……”楚锦荣。 于是,楚锦荣被戳穿后,直接被人五花大绑扔到了柴房。 “哎哟!”楚锦荣吃痛地叫出声,挣扎了几下后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索紧紧束缚着,只好咬牙放弃,他狠狠瞪着门外的大汉,声音阴冷,“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朝太子,你们现在绑架了当朝太子,是不想活命了?” 外面的人没有说话,直到门上锁之后才嗤笑一声,“就你还当朝太子?醒醒吧,别做梦了!” 楚锦荣抽了抽嘴角,没有再多说什么,柴房门落锁之后,楚锦荣整个人就浸没在黑暗中,入目可见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心中无奈,但没有其他法子逃跑,只好作罢。 另一边,李秋池的开的宵夜摊已经火热到无人能及,邻边大大的镇子都知道,在枫叶镇里,有一个谢娘和李秋池一同开的甜水铺子,每日都会卖鲜美的水果汁和冰糕,一时之间,甜水铺子里的食材几度断货。 这日,李秋池正因食材断货而头疼的很,她坐在房内沉思,不知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就在这时谢娘走了进来。 “忙碌了那么久,想必累了吧?我做了一些糯米糍粑,请李公子品尝品尝。”谢娘声音温柔,端着盘中的糕点莲步轻移就到了李秋池身旁。 李秋池闻着这香味烦闷的感觉也消散了大半,夹起一个糍粑,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甜味扑鼻而来,她声音愉悦,眉间拢着的阴云也消散开了。 “好香,”她含笑着咬了一口,忽而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她,“谢娘,你是如何做得这糯米糍粑的?我记得……这枫叶镇中,糯米可少有卖。” 谢娘掩嘴轻笑,“是了,李公子果然聪慧。这糯米,还是我二位哥哥从邻边莲花镇上特意赶过来,知道我爱吃糯米糍粑,特意带了些糯米送过来的。” 李秋池眉眼含着笑,“你哥哥倒真是宠你,莲花镇离咱们这可有一段距离,不过那里的食材确实是丰厚。” 谢娘听了这话眉目突然忧愁起来,“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想起我们的甜水铺子,过了一晚上,又断货了。若是有人专门送食材上门就好了,总不至于这样愁闷。” 李秋池听着谢娘的话,食材……送货上门……外卖!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急忙握住谢娘的手,声音激动,“谢娘,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谢娘懵了懵,感觉到李秋池手心的温度后,脸颊更是通红,她握我的手了……她握了我的手……不过李公子的手怎么那么娇软? 李秋池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自顾自地喋喋不休地开口,“谢娘,我们可以让你的二位哥哥负责送食材到店里,以及送外卖,到时候,不仅我们在镇上生意火热,在外镇的也可以吃到我们的手艺,声名必然大响!” 谢娘也顾不得心中的旖旎了,听了李秋池的话,心里一阵澎湃,但依旧有些不解,“这食材我倒是知道,可是外卖是何物?” 李秋池眼眸灿若星辰,“外卖,就是你在家也可吃到店里的食物,方便顾客,我们又可盈利更多,岂不美哉?” 谢娘了悟后顿时也高兴起来,“是了,若是这个法子能够实施,想必甜水铺子也会越开越好。” 决定了以后,李秋池马上就去实施了,赶去莲花镇专门拜访她的两位哥哥,准备说服他们。一开始谢娘的两位哥哥还不同意,觉得在镇上有自己的事业要干,但经过李秋池的三寸不烂之舌依旧宛如传销般的游说,他们终于同意了。大哥负责采购食材上门,二哥负责送外卖。 于是,枫叶镇的甜水铺子又新增了一项外卖的业务,这业务刚出来时,几乎无人问津,觉得是多此一举的事情。直到有人开了个头后,众人才明白外卖的方便快捷之处,纷纷效仿,自此,外镇的百姓足不出户也能吃到枫叶镇的冰糕。 人人皆传,在枫叶镇里,有一个甜水铺子,里面的冰糕香甜细腻,只要多花五文钱,在家也能吃到这冰糕。 第三十二章:心有余而力不足 几日后,甜水铺子早已赚得盆钵体满,而谢娘的大哥谢玉城正忙着数钱,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铜钱,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直盯着面前的银钱,眼都不敢眨一下。 谢娘无语地看着自家大哥财迷的模样,“大哥,收敛一点,李公子还在这呢。”她瞥了一眼李秋池无所谓的笑意,这才松了口气。 旁边的谢贤明看见面前赚的银钱也是心中欢喜,笑道,“别说你大哥,就是我看了,也是高兴的很,我干活几年了,这么多的钱,还是头一回见。谢娘,看来你把店铺开得很好,也不辱没我们祖先世代传下来的铺子。” 谢娘听了这夸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若没有李公子在,这个铺子早就开不下去了。” 两人这才注意到身后的李秋池,谢玉城也收敛了财迷的模样,声音低沉,“你是谁?” 李秋池抽了抽嘴角,“……我是那日来说服你们送外卖的人。” 谢玉城皱着眉仔细想着,半晌也没想起来是哪位。 谢贤明直盯着李秋池,这才回忆起来,“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俊俏的哥!”他凑近李秋池,声音戏谑,“怎么?看上我妹妹了?看上了就娶了吧!我妹妹那叫一个贤惠,保证你不吃亏!” “二哥!”谢娘气愤地瞪着他,急着把她推出去做什么?搞得好像她嫁不出去一样。 谢贤明干咳两声,佯装无事地扭过头打量四周。 李秋池懵逼了一下,这是给她介绍谢娘?她笑得尴尬,“不用了不用了,令妹值得更好的良人。” 开玩笑,她一个女的怎么娶女的。 谢娘听出来她的婉言拒绝,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幽怨起来。 谢玉城原本沉思的脸庞顿时把眼睛一瞪,“莫不是嫌弃我妹!” “不是不是!”李秋池连忙摆手,打了个哈哈,“只是弟心有余而力不足,着实不能耽误了令妹。” 这话落下,气氛顿时变得奇怪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谢贤明面色变得怪异起来,看向李秋池的目光怜悯,“李公子你该不会是……” 谢玉城也皱着眉,说话极其直接,“你那方面不行?” 谢娘脸也是红了红,狠狠剜了一眼自家大哥后,复看了看李秋池,想要温言安慰,“李公子,不用伤心,身体可以补……” “嗯??”李秋池满脸黑人问号。 谢贤明站起来,拍了拍李秋池肩膀,笑音爽朗,“李公子啊,不用害羞,这种事情尽管找大夫就好。” 李秋池:“……” 两日后,由于甜水铺子和宵夜摊的生意过于火爆,很多食材都用完了,李秋池准备亲自带着两兄弟和谢娘一起去隔壁镇上采购食材。 早晨,谢娘敲响了李秋池的门。 “李公子,我们要快些出发了!”谢娘敲了敲门,在门外喊道。 门被缓缓打开,谢娘正要笑着开口,看见了李秋池的装扮给生生吓了一跳。她连连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李秋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李公子房中?!” “慌什么?”李秋池沉着的声音响起,谢娘这才认出人来,她舒出一口气后,再次看李秋池的装扮,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掩着嘴,娇俏的笑声即刻充满了整个屋子,“李公子你怎么化成这个样子?” 李秋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化的胡须,“有什么不妥吗?” 她笑着拿起了旁边的铜镜递给李秋池,看了一眼李秋池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眸中盛满了欢快的笑意,她掩着嘴止不住笑声。 李秋池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面庞白皙,眉目锋朗,含着一丝英气,唯这粗黑的胡须是最大的败笔,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油腻大叔,颜值下降了至少五成。 她放下铜镜,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没事,这样就挺好。” “李兄弟,你收拾好了吗?”谢贤明急匆匆地闯进来,背上早就背好了包裹,看见了李秋池的装扮后顿时愣住了。 李秋池看向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抿嘴一笑却越发猥琐了。 “哈哈哈哈哈……”谢贤明突然捧腹大笑,笑声即刻旋出了屋子,整个庭院都充斥着笑声,“李兄弟你可真是有才哈哈哈……” “发生什么了?”谢玉城手提着包裹奔进来,在看见李秋池的装扮后也是愣了愣。 李秋池白了正在憋笑三个人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直到路上,谢娘和李秋池同乘一辆马车,谢娘也是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李秋池斜了她一眼,有那么好笑吗? 行到傍晚,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李兄弟,我们在这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外面的谢玉城朗声道。 李秋池也是困倦了,听见有客栈,顿时眼眸微亮,掀开帘子后,悦来客栈四字赫然醒目。夕阳洒落的时候天空残红一片,旁边的树木也耷拉着,四周空空旷旷,乌鸦哀鸣,看起来寂寥极了。 她心里诧异,这个客栈看起来很奇怪的样子。 “李兄弟快下来吧,天色不早了。”谢玉城忽然掀开车帘,打断了李秋池的思绪。 她摒弃了心中的诧异和古怪,回过头对着昏沉欲睡的谢娘道,“我们走吧。” 谢娘这才清醒些,和李秋池一起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二即刻就走出来迎接。 “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二笑得和蔼,弓着身子的时候精明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四人。 谢玉城声音沉稳,“今日我们在此暂住一夜,上四间房,另外做些好酒好菜。” “好嘞!”二欢快地笑着走进去,李秋池四人也进去寻了位子坐下,环视了一圈四周,李秋池眼中诧异,这个地方也太简朴了吧? 谢娘这时把一张纸递了过来,“李公子,这是我们铺子缺的食材单子,你过目一下。” 李秋池回了神,这才接过看了看,很快找出了问题,她指着单子上的一味食材,“这里数目不对,银耳是要用火慢熬,所以用的比较多,你这里只有五十斤,是远远不够的。” “还有这个白糖和冰糖是相通的,我们大可不必重复,另外还有这里……” “客官,让一让!”不知何时,二到了他们那一桌,笑意满满地抹着桌子,擦得极为细致。 李秋池和谢娘没有在意,只自顾自地讨论着。 在四人看不到的时候,二低着头仔细而缓慢地抹着,眼中流动着贪婪之色。 第三十三章:这是个黑店 谢贤明突然凑过来,笑指着单子上的食材,“我觉得可以加一些红糖,红糖色彩不错,而且我们的冰糕都是清一色的白色顾客未免看着厌倦。” 李秋池脑门一拍,“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绿豆糕红豆糕糯米糕……这么好的糕点,也可以作为卖点啊!” 谢贤明哈哈大笑,脸上写满得意,“不愧是我,一语惊人!” 晚饭就在欢笑中度过。 到了子夜时,李秋池觉得有些急,就连忙起了身。 “要死了……厕所在哪?” 她打开门左顾右盼一番也没看到有出恭的地方,蹭蹭蹭地下了楼,走出庭院。 夜色清冷,天空闪着稀疏的星子,周围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些许微茫支撑着夜晚,四周寂静而苍凉,忽然旋起一阵微风,李秋池感觉周身寒意升起,她感觉自己越发急了。她跺了跺脚,在四周慌忙乱窜。 终于,在她不懈努力的寻找下,看到一个漆黑的角落。她眼睛一亮,有了! 她没再管其他了,急吼吼地冲了进去…… 少顷。 李秋池舒坦地从茅厕走出来,正当她准备欣赏着寂静的夜色时,远处传来两道沉闷的声响。 她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声响?该不会是遇贼了吧? 在好奇心加正义的驱使下,她缓缓走近了靠近西边的楼阁,突然一道黑影掠出来,身后随之倒下两人。 李秋池正要喊,突然发现,那个人竟然是楚锦荣? 楚锦荣此时也回过了头,看见了李秋池愣愣地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他也愣了愣。 等他回过神后,他嗷地一声冲过去,即刻就要抱住她,声音激动,“李秋池你可算来了!你是不知道,我差点要被饿死在这里了!” 李秋池听着他的语气,似乎有一丝丝委屈?她打量了楚锦荣一番,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捉襟见肘,原本白皙的面庞此时也沾满了灰,发丝也蓬乱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逃难了。 “楚锦荣?”李秋池退了两步,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我是!我是!”楚锦荣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激动。 李秋池看见楚锦荣这身无情地笑出声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是去做贼了吗?” 楚锦荣听了她的话顿时炸毛,如同被点燃的爆竹,“还不是这个黑店的老板!我进去以后就抢我钱财,还把我关起来,一关就是好几天,我好不容易趁着机会逃出来的!” “黑店?”李秋池声音惊诧,“你说这个是黑店?你还被这个店关了几天?!”她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度。 楚锦荣连忙捂住她的嘴,四下心翼翼地看了看,压低声音吼道:“你声点!他们还在附近呢!” 他顿时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李秋池皱着眉,“我……” 突然,远处的阁楼传来一声惨叫。 李秋池惊了惊,该不会是他们出事了吧?慌忙看向楚锦荣,只见楚锦荣的眼中也是盛着惊讶,向她投去疑问的目光。她忙拉起楚锦荣的手臂,声音焦灼,“快走!我的同伴还在那里!” 楚锦荣疑惑正想问,被李秋池强行拽走,面上焦急,“哎呀,来不及解释了!” 两人急忙赶到阁楼,却见两个官兵押着一个人,待李秋池看清后,才发现就是这个店老板!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围满了人,指着那个被押着的店老板议论纷纷。 “活该!这样黑心的店老板早就该把他抓走!”一个人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这是发生什么了?官老爷怎么会抓走他?” “你是外地来的吧?这个店老板可不是什么好人,尽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还赚黑心钱,不抓他抓谁?”旁边的人冷笑。 “天,此人恶事做尽,怎么之前没听到抓人的风声?”有人惊叹。 “啧,这位县老爷是新上任的官,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也要抓个人立威咯。我们还是观望吧。” 李秋池听了外面的人的议论声,顿时有些害怕,这县令来了,万一他看到了他俩,戳穿了他们的身份可咋整? 她下意识看向楚锦荣,而楚锦荣此时也透着凝重之色。 这时,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从阁楼里走出来,扫视了一圈正议论纷纷的百姓,朗声开口。 “本官初任安阳县,虽然对此地的地形不甚了解,但欺压百姓的事,本官这双眼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请各位乡亲父老放心,有本官在任一日,这安阳县就一日不出这种肮脏糟粕之事!” 众人皆跪下来,李秋池也连忙拉着楚锦荣跪下,低低伏着,旁边的声音杂乱而响亮。 “多谢大老爷!”“多谢官爷!” 趁着混乱,二人连忙溜了出去,李秋池打量着楚锦荣的装扮,又看了看自己,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她拉着楚锦荣又跑了起来,楚锦荣被她这样几番折腾变得晕乎乎的,他踉跄着被李秋池带着跑,一边干嚎,“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啊啊……” 李秋池回头剜了一眼楚锦荣,“闭嘴好吗?” 很快他们到了阁楼上,李秋池压低声音,“我们从侧门走进去。” 两个人蹑手蹑脚,悄声打开侧门,直到进门之后才发现四下无人后这才松了口气,李秋池忙把房门紧关上,并且落了栓。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楚锦荣打量着四周,桌上的胭脂水粉,床头的衣服被褥,显然是女子居住的客房。回过头,见李秋池笑得一脸邪恶,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地后退两步,做保护的姿势,“你干嘛?” 李秋池心中无语了一下,继而温柔地笑道:“来,过来,我和你说个事。” “你笑起来的样子好猥琐。”楚锦荣嫌弃地看着她。 李秋池的脸顿时垮下来,眼中透着危险,“你说什么?” 第三十四章:女装大佬 “没,没什么。”楚锦荣一个激灵站得笔直。 “过来。”李秋池面无表情。 楚锦荣见她的脸色,识相地缓缓挪动了两步,并以龟爬般的速度前行着,李秋池猛地一拽,把他拽过来,放到梳妆台的凳子上,重重地拍了拍肩膀。 “给我坐稳了!” 楚锦荣坐在梳妆台面前,看着这些胭脂水粉,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做什么?老子是个清清白白的男人!绝对不会受你的胁迫的!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李秋池斜了他一眼,“外面都是官兵,你出去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楚锦荣没了气焰,他依旧不情愿地扭动着身体,“就算是这样,让老子化那么娘的妆也不行!” 李秋池拿起旁边的胭脂盒,预备点上去,楚锦荣惊得跳起来,连忙躲到柜子后面,“你你你干嘛?你这是逼良为娼!我跟你说,我是不会屈服的!” 李秋池拿着胭脂盒笑得一脸和善,“出来,我给你化,你放心,不会毁了你的,保证化得很好看。” “我不要!”楚锦荣连连摇头,拒绝得果断。 李秋池脸色垮下来,声音也变得阴冷,“出来。” 楚锦荣被她的眼神吓得生生一震,不情愿地走出来,一边还叫嚷,“我跟你说,本宫出来是因为本宫自己想出来,而不是你……”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隔壁客房响起官兵响亮的声音,“排查!” 李秋池顿时惊了惊,她急忙拉过楚锦荣,“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废话了!” 楚锦荣还没反应过来被她那么生生一拽,顿时惊叫出声,李秋池急急捂住他的嘴,“闭嘴吧你!” 一阵清香钻入楚锦荣的鼻中,楚锦荣的心猛地跳了跳,李秋池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拽紧他的手,楚锦荣近得几乎可以看清李秋池的睫毛忽闪忽闪着,嘴唇也朱红,气氛变得暧昧,楚锦荣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秋池松了一口气,可算安静了。 她恶狠狠地威胁,“你再叫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低头却见楚锦荣深邃黝黑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不知为何,李秋池被看得脸颊有些发烫,她怒瞪了楚锦荣,“这般看我做什么?” 外面的官兵脚步声越发迫近,李秋池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忙拉着楚锦荣坐在梳妆台前,见楚锦荣还有挣扎之意,她威胁的眼神立马落了下来,楚锦荣登时乖巧地坐着不敢动弹。 李秋池面色这才缓和,把声音放柔,“乖,等官兵走后,我带你去吃冰西瓜。” 楚锦荣顿时脸有点黑,这哄孩子的语气……是把他当成孩了吗? 在李秋池风驰电掣的动作下,楚锦荣的妆容很快化好了,她走远一看,好像还是那么回事,楚锦荣原本底子就好,在她的魔鬼化妆术下,楚锦荣显得柳眉星眼,唇红齿白,有种媚骨天成的感觉。 楚锦荣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他张口,声音依旧是粗犷的男音,看起来违和极了,“老子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李秋池强忍着笑着走过去,“你就别磨叽了,待会人要过来了。”把他推到衣柜旁,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衣裳,他的脸色更加黑了,“这些是什么鬼?” 突然官兵关上了隔壁的门,似乎要走近这里了,楚锦荣顿时焦急起来,李秋池也顾不得其他了,随便塞给他一件水红色的衣裳,声音急切,“来不及了,你就随便披一下吧!” 楚锦荣接都接不稳了,看向李秋池的脸色茫然而焦急,“我不知道!这个要怎么穿啊!” 李秋池听见官兵似乎已经走到门口,她顿时心焦如焚,“随便穿就好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官兵嘹亮的声音,“开门开门!排查!” 她额头急得冒出冷汗,强作镇定对外喊:“官爷稍等。”继而,她扭头对一脸迷茫到不知所措的楚锦荣压低声音道:“我马上出去,你快些穿衣,随便装装样子就好。” 说完她也不管楚锦荣了,急忙奔出去打开门,看着外面穿着官兵服装的几人,面色不改,笑意温和,“几位官爷好。” 官兵扫了李秋池一眼,拿出手中的画卷,对比了一下后才放下画卷,声音冷肃,“这两日出了一起盗窃案,这个店要被封了。我们是安阳县的官兵,奉县令之命前来排查可疑人员。” 李秋池佯装惊讶,“盗窃案?怎会出盗窃案?”她心翼翼地开口询问,“是……怎样的盗窃案呢?” 官兵不耐烦地挥手,“你只管敞开门就好。” 李秋池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句,连忙退到旁边。官兵发现了屋内的楚锦荣后,拿着画像对比,发现没有问题了才作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楚锦荣凌乱的衣衫,眼神瞬间怪异起来。楚锦荣的脸黑了黑,在门口的李秋池都快要笑疯了。官兵没有再搭理他们二人,继而在屋内搜查了一番,发现没有问题之后才退出来。 “一旦发现了这画像上的人,务必要同我们县令府上说。”官兵把画像展开给李秋池看了一眼,声音严肃。 李秋池笑着连连称是。 等到官兵出去后,李秋池才看着楚锦荣放肆地大笑起来,她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楚锦荣你真美!这京城的第一美人都不及你哈哈哈哈!” 楚锦荣脸黑了黑,一揪衣领,哗啦一声要把衣服脱下来,被李秋池一把拦住,“这可不能脱!万一他们还没走远呢?”楚锦荣这才停止动作,但声音依旧气愤,“笑什么笑!你自己不也扮了男装?” 李秋池笑得开怀,“对啊哈哈哈,那你也笑我啊哈哈哈……” 楚锦荣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不说了,看着这架势,二皇子可能要赶过来了,我们还是快点跑!”李秋池笑着把楚锦荣拉走,直到奔出了镇外才停下来。 第三十五章:怎么就帮他? 到了镇外的边界,周围一片空旷,只剩下他们二人在。李秋池这才弓着身子,手扶着膝盖,看见楚锦荣的装扮,又忍不住要笑,被炸毛的楚锦荣捂住嘴,声音低沉,“不许笑。” 李秋池眨着眼,感受到楚锦荣一阵脂粉的香气即刻旋进鼻中,她又往他身上嗅了嗅,貌似有点好闻? 突然,她在远处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顿时一亮,从楚锦荣旁边挣脱开,朝着远处的人使劲挥了挥手,兴奋地大声喊道:“谢娘!我在这里!” 谢娘堪堪回头,看见了李秋池,眼中也流露出喜悦,“李公子!”她步跑了过去,身后跟着谢家兄弟二人。 谢娘走近才知道李秋池旁边还站着个女子,她皱了皱眉,打量着楚锦荣,目光很是不善,“这位是?” 谢贤明啧啧了两声,目光扫过楚锦荣,声音戏谑,“李兄弟,这是你媳妇吗?长得可真是俊啊!” 楚锦荣听了这话脸色黑沉下来。 谢娘脸色也变了变,慌忙看向李秋池,希望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却见李秋池干笑两声,“误会了,这位是楚姑娘,我们也不过是朋友而已。” “我和她没关系。”楚锦荣冷声开口。 李秋池在心里憋笑着辛苦,忙说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众人纷纷表示默许,谢玉城忙领着他们上了马车。 谢家兄弟在车外驭马,于是乎,马车上,三人尴尬地大眼瞪眼。 谢娘率先打破沉默,她轻笑一声,看着他们二人并坐,心中却翻滚着醋意,眼眸微抬打量着楚锦荣,“楚姑娘是哪里人啊?我见你的面庞很是粗犷的样子,想必不是安阳人吧?” 楚锦荣脸色微沉,扭过身冷着脸没有搭理她。 李秋池害怕揭穿,忙笑着道:“是了,楚姑娘是东北人,自然作风也更豪迈些。” 谢娘恍悟一般点了点头,“难怪,我听着这声音也是沙哑难听的很。” 楚锦荣声音冷冷,“你的声音就好听了?换我们东北人的话说,你这简直就是矫情做作!” 谢娘眼中盛怒,“你!” 李秋池干咳两声,“谢娘,说话可以委婉一点,毕竟楚姑娘初来乍到,往后还要一起相处的。” 谢娘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秋池,她竟然帮他不帮自己?她心中顿时升腾起怒火,看着楚锦荣的目光也变得怒起来,迎来了楚锦荣的白眼。谢娘冷哼一声,但面对李秋池时却是另一番模样,声音如同和风细雨,“李公子,这位楚姑娘和你是如何认识的?” 李秋池笑着开口,“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故交,自然从就相识。” 谢娘恍悟着点了点头,“原来是青梅竹马。”她眼里阴沉了一片,看着楚锦荣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楚锦荣看见谢娘这模样顿时勾起了唇,他一把揽住了李秋池的腰,声音含着笑,“普通朋友?”他的尾音拖长,听起来撩人而极有韵味,李秋池的身体也僵了僵,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见楚锦荣的头低下来,凑近李秋池的耳旁,热气扑打开来,李秋池感到酥酥麻麻的,她连忙干笑一声,“别闹了。”她勉强笑着对对面冒着酸意的谢娘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谢娘你别多想。” 谢娘听见她愿意给自己解释,心中暗喜,满脸羞涩地点点头。 忽然楚锦荣又是一声轻笑,揽着李秋池的腰,姿势看起来暧昧极了,他撩了撩李秋池耳旁的发丝,声音低沉醇厚,却自带一种媚感,“没关系?那你怕是忘了,刚才你在我房中,脱去我的衣服,还抱我……” 谢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两人,“你们……” 李秋池表面笑嘻嘻,内心犹如万马奔腾而过,这个楚锦荣有毒吧,把话说得那么暧昧引人遐思。她连忙捂住他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啥呢!我们什么也没有!” 楚锦荣笑得暧昧,李秋池的解释反而成了掩饰。 谢娘气得脸色铁青,紧紧绞着手帕,几乎要把手帕给撕碎。 下了马车,谢娘怨恨地瞪了一眼楚锦荣,跺了跺脚,气愤离去。 楚锦荣也学着她跺脚,模样千娇百媚,“哼~” “噗!”李秋池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娘又走了回来,气得脸色通红,她怒指着他,“你敢学我?!” 楚锦荣抱胸,好整以暇地睨了她一眼,“怎么?” 听见了旁边的笑声,她看向李秋池的脸顿时变得幽怨起来,李秋池连忙干咳两声,“咳咳!”她不自然地别开头。 等到了甜水铺子里,楚锦荣打量了一圈四周的装潢,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你的铺子?不错,虽然简陋了点,倒还算雅致。” 李秋池笑了起来,“不是我的,我就是在这里暂住而已,现在钱也攒够了,该离开了。” 楚锦荣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女装,又想脱下来,李秋池眼尖,一个惊呼,“别脱!” 她急忙握住楚锦荣的手,脸色郑重,“你要是脱了,你的男子身份就暴露了!到时候让他们知道你就是京城的太子爷,还不得把你提回去?” 楚锦荣吓得手缩了起来,他忙开口问她,“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把这衣服脱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穿着的衣服,满脸嫌弃。 李秋池沉思片刻,“就今晚吧,我收拾好盘缠就离开。” 楚锦荣这才缓了脸色,忽然抬起头却见李秋池满含着笑意的眼。 他觉得有些瘆得慌,“你干嘛?” 李秋池笑音悦耳,“换回来做什么?你穿女装比穿男装还俊俏,这要是出门,估计能迷倒不少富贵公子。” 楚锦荣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干脆不搭理她。 夜晚,众人都在沉睡中的时候,李秋池悄悄收拾了盘缠和衣物,和楚锦荣四目相对,对方的眼中都透着狡黠的光。如同轻纱般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下来,李秋池和楚锦荣轻手轻脚地打开门,从后院溜了出去,直到到了街道他们才松了口气。 第三十六章:被通缉的俩人 “接下来我们去哪?”李秋池问他。 楚锦荣挑了眉梢,“江南吧,听说江南是鱼米之乡,更加富足些,想必游山玩水的地方不会少。” 李秋池正要应和,忽然远处骤然被刺目的强光包围,紧接着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极为突兀。 “开门开门!”有人粗着嗓子吼道。 楚锦荣看着侧耳细听的李秋池皱了皱眉,“走吧,与我们无关。”他正要拉着李秋池走,被李秋池制止,“等下!” 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楚锦荣虽然不解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再开口。 远处,门吱呀一声响起,应当是那家中的主人开了门。 “官爷,有什么事吗?”一个中年男子疑惑开口。 “你有没有见过这两人?”官兵声音严肃。 中年男子看着画卷中两个天姿国色的人儿,眼中掠过一丝惊艳,很快,他摇头,“未曾见过。” 官兵收回画卷,做了一个手势,一些人忙进去搜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很快那群人走出来,对着官兵摇了摇头。 官兵这才收了面上的凶煞,目光冷冽,“这是当朝的太子和太子妃,若你看到了,一定上报当地官府,到时重重有赏!” 中年男子给吓了一跳,怎么太子和太子妃被通缉了?他连忙点头称是,官兵这才挥手示意离开。 李秋池和楚锦荣在听完他们的对话后都吓得抖了抖,两人四目相对,完了……被发现了。 楚锦荣急忙拉着李秋池就要离开,被李秋池拽了回来,她压低声音吼道:“跑哪去?现在官兵已经开始清查,再跑已经没有用了!” 他这才清醒了过来,声音急切,“那怎么办?” 李秋池皱眉,沉思一会后,缓缓开口,“我们回去,改日再找个合适的时机逃走。” 于是,翌日起,李秋池的铺子多了一个帮手。 “糖。” 楚锦荣乖巧地站在旁边,缓缓递过去一包东西,李秋池正在忙碌,接过看了看,原本焦灼的心顿时崩溃,“这是盐!盐啊!” 楚锦荣懵逼了一下,“糖不是白色的颗粒吗?” 李秋池气得七窍生烟,“是白色颗粒,可不是这种,你到底有没有点生活常识?算了不说了,给我醋。”她自己夺过一包糖匆忙做了起来。 楚锦荣急忙应了一声,递过去一瓶,李秋池接过一看,顿时无语仰天,迷之微笑地看着楚锦荣,“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我要醋,你给我一瓶酱油做什么?” 楚锦荣又懵逼了,“醋不是这样的吗?” 李秋池深吸一口气,“我要被你气死了,算了我自己来,你给我出去。” 她三下做两下把楚锦荣推出厨房,重重地关上了门,砰的一声巨响仿佛在昭告主人的愤怒。 楚锦荣抖了抖,站在门外满脸委屈的模样,忽然旁边响起噗嗤一声,楚锦荣闻声看过去,却见谢娘掩着嘴轻笑,“是被李公子赶出来了?瞧瞧刚刚李公子那怒气,想必你是做什么惹他不快了吧?李公子可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都是温声细语的。” 楚锦荣脸色变也没变,挑了挑眉,“对于不熟的人,自然不会发火。” 谢娘笑容僵了僵,她很快恢复轻蔑的模样,打量了一番楚锦荣,声音也很轻慢,“瞧瞧你,这大老三粗的,连下厨也不会,真不知李公子看上你哪点了。我们安阳女子个个温柔贤惠,怎会像你这般粗鲁。” 楚锦荣顿时气笑了,脑子进醋的女人真可怕。 这时厨房打开了门,正是李秋池走了出来,谢娘眼眸亮了亮,忙笑着道:“李公子可是做完糕点了?我刚才又新调制了些果汁,可要帮我看看?” 李秋池很满意她好学的精神,点了点头,“正好,我也要回房一趟,到时你端着果汁来我房中吧。” 谢娘羞涩地低下头,眼中满满都是愉悦,嘴角也不自觉弯起。 李秋池凉凉扫了一眼楚锦荣,正要经过他离去时,忽然被他一把拽入怀中,李秋池顿时懵逼了一下,谢娘眼中却是十分愤怒,“你放开李公子!” 李秋池正冷着脸要挣扎开,被楚锦荣死死禁锢住,他环住李秋池的腰,离她只一毫之距,李秋池感觉近到可以听到他的心跳,顿时自己的心也不自觉跳了起来,她有些慌,“你做什么?这青天白日的,你可别乱来啊!”她扑腾的手被楚锦荣握住,李秋池狠狠瞪着他,如同刀子般锋利。 忽然听到楚锦荣一声轻笑,缓缓抚上了李秋池的脸庞,“乱来?是指昨夜那样乱来么?” 谢娘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她目光讷讷,“你们两个真的……” 李秋池迷惑了一下后,脸垮下来,“你再乱说我就打死你了啊。” 楚锦荣低低地笑了笑,笑音撩人而魅惑,“李公子是想如何打死我呢?原来李公子还有这样的情趣。” 情趣你妹啊! 李秋池在心里暗暗骂道。她扯起一个笑容,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差不多行了啊,玩玩闹闹也要有个度。” 原来只是玩闹啊……谢娘松了一口气,下一秒楚锦荣的话又让她的心提起来。 “昨夜你对我做的一切,原来在你眼中只是玩闹而已么?”楚锦荣忽然缓缓放下了手,眼中写满了寂寥而落寞。 李秋池:?? 楚锦荣这样说话,显得她宛如一个不负责的渣男。 她扯起笑容,这下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李秋池只好和旁边的谢娘解释,“谢娘,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这个朋友只是平日里比较豪迈些,也惯爱开玩笑。” 谢娘皱眉,声音夹着不解,“朋友需要搂搂抱抱的?” 李秋池这才反应过来,卧槽?!这个楚锦荣吃她豆腐! 她直接一脚踢过去,声音恶狠狠,“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我就直接废了你!” 楚锦荣直接避了开来,佯装无事地扭头,李秋池宛如一拳打到棉花上,气闷极了。 自那日后,李秋池找楚锦荣做苦力的次数越发频繁了,美其名曰:锻炼。 楚锦荣一边在厨房打下手一边抱怨,“我好歹是这当朝的太子,竟然在这被你当奴婢使!” 第三十七章:被表白 李秋池满脸享受地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吃着冰西瓜,一面悠悠开口,“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分明是对你的一种锻炼,你想想,如果有一日你独自一个人去别的地方生活,难道不要自己做饭吗?” “不用啊,我自己有钱,为什么还要自己下厨?” 李秋池噎了噎,继而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难道你就没有山穷水尽的一天?” “不会。”楚锦荣一边切着菜,一边斜了李秋池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亏你说得出来一样。 李秋池抽了抽嘴角,笑得谄媚,“不要这样,好歹我们是有过婚约的人。” 楚锦荣:“呵呵。” 转眼间过去半个月,谢娘见这一天天的,楚锦荣总是围着李秋池身后转,顿时心中醋意翻腾。 这一晚,她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敲响了李秋池的房门。 李秋池正好也是辗转难眠,和衣浅眠,听到了敲门声也就起来了,她缓缓打开门,却见谢娘站在门口,十分局促的模样。 李秋池有些疑惑,“谢娘?” 谢娘看见了李秋池,眼中闪着喜悦的光,她静静端详李秋池英俊的脸庞,有一刹那的怔忪,心也跳得非常快。想到待会她要说的话,顿时脸红到了后耳根。 李秋池看见谢娘一脸羞涩,心中诧异,“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低着头,手局促到都不知道放哪里了,“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做我的甜水铺子的掌柜?” “啊??”李秋池懵了一下,她这是……被表白了? 面前的谢娘依旧低着头,都快把头埋到地里了,脸红得和煮熟了一样。 李秋池干咳两声,“我要离开了。” 谢娘猛地抬起头,“什么?你要离开?”她焦急如焚地看着她,“你怎么可以走呢?甜水铺子还需要你!” 李秋池挑了挑眉,“配方我传给你了,方法我也教了,客源也已经稳定,你只需要照做就好,我留不留,都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可是……”谢娘皱着眉,努力在想一个缘由,却听李秋池叹息一声,相处也就两月了,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她拍了拍谢娘的肩,“谢娘,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听了这话,谢娘的泪忽然就落下来,“所以你是不打算留了吗?” 李秋池点了点头,回答得果断,“是。” 谢娘踉跄着后退两步,掩面而泣,快步离开了李秋池的房间。 李秋池看着谢娘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 “这一走,怕是让人家姑娘的芳心碎了一地。”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楚锦荣从暗处走了出来。 李秋池没有回头,看着远处,眯起了眼眸,“总是要走的。” 楚锦荣淡笑了开来,没有再说什么。 这几日两人都在商量着离开的方法,李秋池把手上的事都放下了,一些注意的事宜也给谢娘的两兄弟交代清楚。细腻如谢娘,自然也察觉到了李秋池的异样,每次见到李秋池,都是避开的,没有再找过她。 一日清晨,街道上炮仗声、唢呐声不绝于耳,人群涌动,红妆十里,看起来热闹极了。 李秋池也趁着热闹走出来看,原来是新娘子出嫁了!她笑得眼眸眯起,这阵仗可真是热闹。 人群里响起议论声。 “这是哪家的新娘子?怎么有这样大的阵仗?” “你还不知道?这啊,是现在新上任的县令嫡子迎娶城东的贾员外的掌上珠,听闻这个掌上珠在整个京城都有贤名,家世还显赫的很呢!要我说,这个县令的嫡子有福了。” “双璧联合……果真我们这些老百姓也只有垂涎的份了。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看了一会后,李秋池便没了兴致,本想着回屋内继续想出逃的办法,这时新娘穿着大红喜服走了进来,旁边的婢女俏声道:“老板,要一碗水。” 谢娘急忙走了出来,续了一碗水放在桌上,笑意盈盈,“客官慢用。” 新娘轻声道了一声谢后就开始喝了起来,头上的盖头依旧戴着,看不清里面人儿的情绪,但通过依稀的轮廓可以分辨出这是个绝美的人。 婢女看向新娘时声音夹着担忧,“姐,若是你真的不喜欢这门婚事,那不如就此逃婚吧,奴婢实在见不得你如此终日黯然销魂。” 新娘凄然一笑,悦耳动听的声音却带着哽咽,“逃?我要如何逃?外面都是他们的人。” 李秋池在门口听见他们的对话挑了眉梢,不想结婚的新娘?或许,这是个逃跑的好时机。 婢女沉默不语。 少顷,新娘喝完了碗中水。 “姐,我们该走了。”婢女轻声道。 新娘握住碗的手僵了僵,她缓缓松开碗,被婢女扶着起身就要离去。 “留步!”李秋池忽然喊道。 新娘和婢女缓缓回过身,却见李秋池快步走来,把新娘拉走,婢女一惊,厉声呵斥,“大胆狂徒!你要对我们姐做什么?” 李秋池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男儿装扮,她扶了扶额,连忙放开牵着新娘的手,压低声音,“跟我走。” 婢女警惕地护住新娘,“跟你去做什么?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静茹。”新娘淡淡的声音响起,静茹立马歇了气焰,她回过头看着新娘,声音担忧,“姐,我们还是走吧。” 新娘没有说什么,在李秋池面前行了一礼,声音恳切,“求公子帮我。” 第三十八章:代嫁 李秋池正要开口,忽然外面响起媒婆尖锐而嘹亮的声音:“新娘子好了吗?大伙可都等着呢!” 静茹面色焦急起来,她回头握住新娘的手,“姐这该怎么办?外面的人在催了。” 新娘也心焦如火,紧绷着身子回握着的手也不断颤抖,李秋池见了她们这幅情形,不禁皱眉低吼:“想离开就随我来!” 说完她直接头也不回地走进甜水铺子内间,里面楚锦荣还在一脸闲适地啃着手里的西瓜,躺在竹椅上,一只脚直接搭到凳子上,形象全无。 他见了李秋池走进来,笑着调侃,“怎么?外面的新娘子那么好看?” 李秋池没好气地把他的脚打下来,楚锦荣一个吃痛,满脸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腿看她,“我怎么惹你了?” 李秋池正要数落他,这时新娘和静茹也走了进来。 她们看到里间的楚锦荣,都有些惊讶,但默契地没有说什么。 李秋池见了她们倒喜笑颜开,忙走到新娘面前,“你来得正好,若你不想成婚,我的这位朋友可以代替你,你趁乱逃走就好。” 这话一出,两人都惊了惊。 其中反应最大的是楚锦荣,他直接惊得从竹椅上摔下来,声音也尖锐起来,“你说什么?!” 李秋池凉凉的目光落在楚锦荣身上,“怎么了?你有意见?”他顿时没了气焰,但依旧难以置信,“这这这太荒唐了,你换个。” 静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公子,你是说……让这位姑娘代替我们家姐出嫁?” 李秋池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误解我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的朋友换上新娘的衣服瞒天过海,但不是代替出嫁,到时候我们自然会有机会逃走。” 静茹这才恍然,但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万一被人发现……” 新娘施施然行了礼,“公子,我愿意。” 静茹更加震惊了,她慌忙看向新娘,“姐!” 新娘回过头,透过头盖,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静茹心不禁也颤了颤。 李秋池颔首,“时不待我,姑娘快些换装吧。” 楚锦荣脸黑了下来,“是不是也要问一下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这话落下,好好的气氛被生生破坏掉了,李秋池原本保持的温润的笑容都垮下来了。 二人都一脸为难地看了看楚锦荣,又看了看李秋池。 李秋池深吸一口气,回头对他们二人保持着微笑,“稍等一下,我和我的朋友有话说。” 楚锦荣看见李秋池的眼神暗含杀机,他身体不禁抖了抖,只见李秋池径直走到他面前,楚锦荣下意识退了退。李秋池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想上天是不是?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逃跑,你个大男人就别磨叽了好吗?错过了这次,我们再等个这样好的机会就难了!” 楚锦荣不满地扫了她一眼,“那我做新娘,你做什么?” 李秋池挑眉,“当然是做轿夫啊。” 楚锦荣顿时不干了,“凭啥你做轿夫我要做新娘?” 李秋池冷笑,“因为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楚锦荣顿时炸毛了,“你放屁!我才是……”他看到李秋池带着杀意的眼神后才反应过来,干咳两声后,不自然地别过头,“就算这样,我也不能做新娘。” 李秋池松开他的衣领,皮笑肉不笑,“那我们就继续呆这呆十年半个月吧。” 楚锦荣歇了气焰,他面色挣扎了几下后,咬了咬牙,“行!我换!” 新娘和静茹听他们俩人在角落嘀嘀咕咕了半天后,才见他们谈成了一般走过来。 “姑娘,你们可以开始换衣了。”李秋池笑着道。 新娘微微行了一礼,走进屏风内,少顷,她手上抱着大红喜服走了出来,把沉甸甸的喜服递给楚锦荣,微笑着颔首。 李秋池看向新娘的时候被惊艳了一把,这脸蛋,简直就是清水出芙蓉啊! 静茹清咳两声后,李秋池这才反应过来不妥,不自然地扭过头,笑意温和,“趁现在,姑娘赶快从后门出去吧。” 新娘绝美的容颜上逐渐浮起激动之色,她跪下郑重一拜,“虞雨初在此,谢过二位恩公,恩公的恩情,女铭记于心。” 李秋池连忙扶起她,“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虞雨初声音徐徐而清越,清澈的眼眸抬起,看向李秋池时似一泓秋水,“若不是恩公,女怕是要终身囚禁于这深宅大院中,毫无自由。”她看向远处的碧空如洗,嘴角微扬,眼中逐渐释然。 李秋池叹息一声,“话不多说了,你快走,时间快来不及了。” 静茹也道了一声谢,扶着虞雨初匆匆从后门离去。 媒婆见新娘子走了出来,顿时面上流露出喜色,连忙扶着新娘子进了轿子后,高声喊道。 “起轿——” 喧闹的炮仗再次响起,街道上大红色铺盖了整个镇。 而楚锦荣端坐在里面,都快被这东颠西倒的轿子搞晕了,他越发烦闷,天气就越发炎热,感觉身体也变得燥热起来。 “烦死了……这喜服怎么那么热!” 他一把掀开盖头,打量这轿子的周围,撩起帘子的时候窗外的行人络绎不绝,嘈杂喧闹的声音刹那间钻了进来,让他更加烦躁了。忽然在人群内看到一行穿着官兵服装的人貌似在巡游,他吓得立马放下帘子,盖头也盖了上去。 然而,不久后,轿子停了下来。 他心中正疑惑,外面突然响起官兵肃然的声音。 “奉大皇子之命前来排查可疑人!” 楚锦荣坐在轿子上,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被发现了?他把自己的盖头盖得紧紧的,不让人看出端倪。 外面正在当轿夫的李秋池也慌得一批,心里自我催眠,我换的男装,我换的男装…… 楚辞坐在马上,众人齐齐跪倒,被楚辞拦住,他声音淡淡,“不必跪,今日本皇子只是来排查的,你们站着就好。”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有些惶恐。 侍卫直接一把掀开马车帘子,声音冷冷,“把盖头掀开!” 第三十九章:有担当 楚锦荣端坐在上面听了他的话心抖了抖,感觉寒意从后背爬上来,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握得紧紧的,手心也逐渐冒出汗来。 媒婆连忙开口,“官爷,这是新娘子,掀了盖头的话不吉利!” 侍卫冰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媒婆被吓得生生颤了颤,没敢再说话。 “行了,别强迫人家新娘子了。”楚辞悠悠的声音响起,“入乡随俗。” 侍卫听了这才作罢,缓缓放下车帘对着媒婆一个抱拳,声音冷峻,“得罪了!” 媒婆勉强一笑,“官爷真是折煞我了。” 楚锦荣在马车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也逐渐松开,幸好李秋池说让他乔装成新娘子,不然他这一身出去,估计就露馅了。 然而李秋池却是暴露在楚辞的眼皮子底下,她站在一侧,感受到来自上方压迫的眼神投下来,她心里慌慌的,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很快这种压迫感就消散了,她舒了口气。 很快楚辞的眼神又锁定了李秋池,声音冷冷,“你,过来。” 李秋池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依旧沉着,她缓缓走过去,抬起头炯炯的目光直视楚辞,粗哑着嗓子问,“大皇子找我有何事?” 楚辞眯起眸打量了她一番,声音低沉,“你是谁?” 媒婆连忙笑着走过来圆场,“大皇子,这是我们的轿夫,负责抬轿子的!” 李秋池也忙附和着说是。 上方沉默了许久,李秋池也摸不准他的态度,心里直跳。 “没事了,你回去吧。”楚辞淡淡的声音落下,但他的目光依旧定在李秋池面庞上,紧紧拢着眉。 李秋池舒了一口气,缓缓走了回去。 大皇子一行人没查出有什么端倪,领头的侍卫只好做了个手势示意离开。 待他们走后,喜庆的唢呐连天,再次响彻整个镇,红炮竹炸响,掀起一片红潮,在旁观看的人都抛却了惶恐,面带喜色,热闹极了。 唢呐声很快持续到了城外,楚锦荣撩开旁边的帘子,心中窃喜,可算到了城外了!那离江南也不远了! 李秋池也是这样的想法,她遥遥看着城外,心里美滋滋的,想象到出城之后的生活心情就更加畅快了。 忽然一班人马急匆匆赶了过来,为首的侍卫厉声呵斥,“都给我停下!大皇子清查!” 众人莫名,但只好停了下来,唢呐声炮仗声戛然而止,众人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楚辞直接到了李秋池面前,李秋池心里慌了慌,暗自洗脑自己穿的是男装,他看不出来。 然而冰冷的目光很快落在她身上,上方的人悠悠开口,“李秋池?” 李秋池吓得身体一颤,表面却依旧保持镇定,粗着嗓子问他,“李秋池是谁?殿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王铁蛋,一个轿夫。” 楚辞勾唇笑了笑,眼里流露出寒冷的光,“别装傻了,你的耳朵背后,有个耳洞。” 众人一阵哗然,目光纷纷射向李秋池,李秋池也惊得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后耳,心凉了半截。完了完了,被拆穿了。 媒婆皱着眉走过来,仔仔细细地拉过李秋池看了看,惊得呀了一声,“还真是个女子!”她饱含歉意地给楚辞行了礼,声音不安,“大皇子,真是不好意思,估计是婚礼现场太混乱,让这个女子混了进来,给大皇子赔罪了。” 楚辞无所谓地摆摆手,“无妨,与你们无关。”继而,他如鹰般锋利的眼眸扫向李秋池,李秋池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只听他冷冷的声音响起。 “太子呢?是否和你一起?” 坐在里面的楚锦荣不由身体僵了僵,紧紧握住拳感觉心跳如擂鼓。 众人都惊得眼眸都瞪大了,看向李秋池心虚的脸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是什么身份,竟然会和太子有关系? 李秋池梗着脖子,“没,没在这啊,我是一个人来的。” 楚辞冷哼一声,“李秋池,你好大的胆子!身为这王朝的太子妃,竟然敢出逃!你可知这罪名,是要株连九族的!” 这话落下,如同重磅炸弹般炸在人们的心里,众人都懵了懵,什么?她是太子妃?还出逃? 听到楚辞说的话后,他们吓得忙后退了几步,离李秋池远了些,唯恐殃及池鱼。 李秋池无所谓地白了白眼,诛吧诛吧,反正平日里他们待她也没多好。 马车内的楚锦荣坐如针毡,他身体紧紧绷着,额头也开始爬上冷汗。 “来人。”楚辞一声令下,侍卫立马把李秋池押住了,楚辞冷冷的声音依旧响起,“把李秋池打入天牢,没有本皇子的许可,不得踏出牢狱半步!” 楚锦荣顿时坐不住了,他猛地把头上红盖头一揭,掀开车帘,声音沉冷,“我看谁敢!” 他穿着大红喜服,不仅没有一丝违和,凤眸挑起时还颇有凌厉之感,红袍随风鼓动,恰如鲜血妖冶,冰冷一片的脸庞更显摄人。 楚辞冷漠地笑了笑,“太子殿下,你可算出来了。” 众人吓得纷纷伏倒一片,内心更是掀起惊涛骇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在这个镇一次性出现了那么多皇室贵胄?诶不对,重点是为什么新娘子成了太子殿下?! 楚锦荣缓缓走出来,声音淡淡,“是本宫想要带太子妃出来游山玩水的,此事全是本宫一人之责,与太子妃无关。”他冰冷的眼眸扫过押着李秋池的两个侍卫,声音更是沉了下来,“把她放了!” 侍卫连忙放了手,立在楚辞身旁动也不敢动。李秋池活动了一下手臂,看着楚锦荣的眼神顺眼了一些,不错不错,这个男人有的时候还是有点担当的嘛。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楚锦荣和李秋池被众人押了回去。 李秋池被押到侯府门口,只见李行照和柳氏站在门口焦切地观望,等侍卫走后,李行照重重关上大门,这才变了脸色,看向李秋池的时候脸气得通红。 “你这孽女!三天两头想着跑,看本候不打死你!”他怒目圆瞪,一掌就要落到李秋池脸上,被柳氏慌忙拦了下来,“老爷!莫要生气!秋儿这不已经回来了吗?毕竟年龄尚,心性还不成熟。” 第四十章:狐假虎威 李秋池嗤笑一声,“父亲母亲说笑了,女儿只是受太子所邀,出门游玩罢了。父亲这样说,那女儿是该听太子殿下的话,还是父亲的话呢?” 李行照气得一噎,脸也变得青紫,“你这孽女,还要顶嘴!看本候不打死你!”他怒得就要冲过来打李秋池,柳氏一个眼疾手快又拦住了李行照,声音焦急,“老爷,打不得,打不得!您忘了太子殿下说的什么话了吗?” 李行照早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说了什么话?我今天就是把李秋池给打死,我看谁敢多嘴半句!” 李秋池冷冷一笑,“那父亲就来打吧,最好不要留情,否则到时怕是自打脸!” 李行照胸膛剧烈起伏,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因为怒火喘气也困难,“你看这个孽女她说的什么话!大逆不道!柳氏你要是再拦我我连你一块打!” 柳氏吓得连忙松手,李行照冲出去,巴掌就要落在李秋池脸上,忽然一个厮急冲冲赶过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厮几乎是连滚带爬过来的,声音更是急切到了极点。 “吵吵闹闹的做什么!”李行照原本就余怒未消,听到厮的话更是怒中火烧,直接冲他吼了出来。 厮身体吓得抖了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但又想到了某件着紧事,脸色登时焦急万分了起来,“老爷!我们安阳侯府被皇宫的人重重包围了!” “什么?!”李行照惊得也顾不上其他了,急忙奔出去察看,发现门外快要被落锁了,门外重兵把守,他心里不解,慌忙问侍卫,“敢问侍卫大哥,我们安阳侯府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重重包围?” 侍卫长冷漠地用大锁关上,一面冰冷开口,“皇上有旨,李秋池与太子殿下有婚约在身,为防止之前的事情再犯,今把安阳侯府落锁,直到太子妃出嫁之前,府中人都不可以自由出府。” 李行照脸色阴沉下来,又是李秋池!他笑得谄媚,“既然如此,本候把女亲自押过来,要打要罚随你们,只是我们府中的人与她的出逃并无关系。能否……” “不必了!你们只需要乖乖呆府里就好!”侍卫长冷声拒绝,“况且李姐的失踪,同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吧?你身为她的父亲,看管不当,这不是你的责任?” 侍卫长毫不留情地重重地把门关上。 李行照面色顿时铁青。 他回到大厅上,看到李秋池气得更甚了,怒指着她,全身都气得发抖,“都是你这孽女!你一个人逃跑就算了,还连累我们整个侯府的人都不能出门!”他叉着腰,想要伸手打她,又顾忌到了什么,重重地把手放下,冲她咆哮,“你安的什么心!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 李秋池心里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一逃,还能连累府里。她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模样让李行照更气了,他一把摔下旁边的花瓶,哗啦一声摔到她脚边,“你还不在乎!我们府中的人到你大婚之前都不能出门!” 李落瑶听见李行照的话,顿时眼中划过一道阴冷,她面上温柔地笑了笑,“爹爹,瑶儿不出府倒是没事的,只是旁的下人这几日都不能出门,怕是有意见了。瑶儿认为,还是要拿些银钱去安抚他们的好。” 李行照本听见这话就气,又想到自己要花银钱安抚他们更是生了怒,看向李秋池的眼神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然而当事人却是不在乎,反而还别过了头。 柳氏也惊讶地捂了唇,“这不能出府还怎么行,过几日就是花灯节了,莫非我们的花灯节要在府中度过吗?”她佯装惋惜地叹了一声,“那真是今年的花灯节,可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老爷,不如我们在府中举办花灯节?也好热闹热闹,毕竟外面的人张灯结彩,只有我们被关着,也实属冷清呢。” “母亲,若是要在府内举办花灯节,光置办怕是就要花不少钱吧。”李落瑶担忧地开口,“毕竟府上人可不少。” 柳氏柔婉一笑,“无妨,老爷一定会同意的吧?毕竟虽然这几日我们被关在府中,但是该有的风光还是要有的。不过臣妾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若是这几日不出府,那估计老爷最爱的生鲜也吃不上了。”她垂首笑了笑,“我倒是多想了,不过是这几日无法出府,老爷相必也不会多在意的吧?” 李行照听着她们的话,越听脸色就越难看一分,他如同刀锋般锐利的眼眸扫过李秋池,声音带着凶狠的煞气,“如果不是太子殿下要留下你,本候早就把你打死了!你说你留下有什么用!” 李秋池勾起笑容,施施然行了一礼,“不劳父亲挂心,秋儿毕竟是东宫的准太子妃,自然是有用的,或许在关键时刻,还能保住侯府。” 李行照顿时怒火熄了一半,这才清醒过来,想起李秋池的身份,面上变得讪讪,但又不好与她认错,绷着脸也没有再说话。 李浩然这时插了嘴,“和太子殿下有婚约又怎样?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你屡次逃跑,皇宫那边说不定已经厌弃了你!不然怎么会派人围住我们安阳侯府?” 李落瑶轻笑开口,“浩然怎可这样说?妹妹毕竟过几日就过门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岔子?或者,就算太子殿下真要厌烦了妹妹,又岂是我等可揣测的?” 李浩然啧了一声,“谁知道呢,或许太子殿下就是有这心思,到时候某些人就要自打脸了,还要连累我们整个侯府的名声。” 李秋池冷冷一笑,“李浩然你还知道会连累整个侯府的名声?说话这样口无遮拦,叫有心之人听去了你知道会怎样吗?素来就知道你说话不过大脑,但是没想到你这样没脑子!我要是被退婚了,你们也别想好过!况且我不可能被退婚,懂?” 李秋池真的是被这些没脑子的人气到了,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企望着落井下石,到时谁又比谁好过? 李行照站在旁边,脸色更是阴晴不定,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看是谁说狐假虎威!” 第四十一章:没有你,路上也无趣 楚锦荣冷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众人都惊了惊,看到来者连忙跪下迎接,李秋池站在原地挑了眉,原以为他会被关个十天半个月呢,这就出来了?李行照忙赔笑着道:“殿下,犬子顽劣,只是有口无心罢了,还请见谅。” 李浩然吓得浑身都在抖,低低地伏在地上大汗直冒。 楚锦荣唇角勾起,流露出冷意,“有口无心就把他的舌头挖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浩然眼眸蓦然睁大,他急得连连磕头,声音也焦灼,“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不是有心的!” 李行照在旁跪着噤若寒蝉,柳氏听了楚锦荣的话也不禁哀嚎,伏在楚锦荣面前,“殿下,浩然不是有心的,求你不要拔了他的舌头,不然他这一辈子可就废了啊!”她看到了李秋池忽然想到了关窍,如同抱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焦急如焚,“秋儿,快!给你弟弟求情!她毕竟是你亲弟弟啊!” 李秋池抽回手,眼中泛起冷意,“母亲说笑了,我依稀记得,府中嫡女只我一个,并没有嫡子。” 楚锦荣长袖一挥,“把他拉下去,重打五十板!就在庭院里打,以示惩戒!” 李浩然听了后,瘫坐在地上,脸色灰白,五十板可要他的半条命啊…… 众人顿时都不敢多说什么,任由楚锦荣旁边的侍卫把李浩然拉下去,惨叫声不绝于耳,回荡在庭院,叫听者都吓得抖了抖。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李秋池就是本宫未过门的妻子,无论谁来都不会更改!若有人在背后编排李秋池,胡乱说她的是非,到时本宫的人自会把你们的舌头给割了!” 楚锦荣的话铿锵有力,透着摄人的压力,众人的心都震了震。 李落瑶看到楚锦荣站在李秋池旁边,心中一阵嫉妒翻滚,她温声宽慰楚锦荣,“殿下息怒,父亲也只是心中气愤了些,但并不是有心之言,妹妹与殿下两情相悦,怎么会是狐假虎威呢?应当是名正言顺才对。” 她含羞带媚地抬眼看着楚锦荣,被他冷漠地掠过,“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本宫和秋儿自然是感情深厚的,倒是你,身子弱,或许应当去看看大夫。” 李落瑶迷惑了一下,但听到他关切的语言,心中还是窃喜的,“是……” “毕竟你的眼睛好像有点问题,每次看本宫的时候眼睛总要动两下,跟鬼一样,看起来着实吓人。”说完,他还配合地抖了抖脸,面上写满嫌恶。 李秋池在一旁憋笑着辛苦,看着李落瑶难看的脸色心中更是畅快了。该!让你装绿茶! 李落瑶脸色白了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勉强笑了笑,“臣女或许只是被风了迷了眼,并没什么要紧的。” 楚锦荣恍悟地点了点头,“难怪,原来是被风迷了眼。” 李落瑶连忙点头称是,忽然楚锦荣开口,“那你被风了迷了那么多次眼睛怎么还没瞎?” 李秋池忍不住笑出声,悦耳的笑声刹那充斥了整个大厅,李落瑶的脸色则越发黑了。 她忙笑道:“是了,我作为太子妃,还是要做点实事的。不如我去帮姐姐请个大夫吧,保证治好你这眼睛歪斜的毛病。”李秋池说着就要出去,被李落瑶连忙拉住了手,“妹妹别去!” 李秋池疑惑地回头看向她,只见她面色铁青,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姐姐真的只是被风沙迷了眼,没什么事的。” 李秋池恍然大悟地点头,对着李落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姐姐可要心了,我听说有一种青蛙,经常眼皮子抽筋,到最后可死得很惨呢。” 她脸色顿时气得发青,胸脯也起伏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下来,“忽然想起来有事,就先告退了。”她施施然行了礼,快步离去。 楚锦荣见她离去了,憋笑憋得辛苦,也不再管其他跪倒在地上的人了,直接拉了李秋池就去了正厅。留下偏厅跪着的几人在面面相觑。 李秋池进了正厅后,这才把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楚锦荣这才一改刚才的冷脸,开口笑道:“这不皇上围了府,怕你害怕和多心,所以我作为太子妃的未婚夫,自然来安抚你了。没想到这一来,就看到这仗势欺人的一幕。”楚锦荣想到刚才的事就气愤,眼里的笑也冷了几分。 李秋池挑了眉,戏谑地勾唇,“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我的?” 楚锦荣干咳两声,不自然地别过头,耳朵有些发烫,“自然是我父皇吩咐的。”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不过你刚才干的漂亮!就应该那样怼他们!不过下次更嚣张一点更目中无人一点,这样他们才不敢跟你废话!” 李秋池汗颜,抽了抽嘴角,“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楚锦荣白了她一眼,“本宫难得夸一次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李秋池皮笑肉不笑,“是是是,我们太子殿下嘴最甜,最善解人意了!” 楚锦荣:“……” 沉默一会后,他开始问李秋池,“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打算?” 李秋池沉吟片刻,“你父皇那边是怎么说?” 他想到皇宫的事就想笑,给她简要讲了一下事情经过:“在皇宫,父皇听我屡次袒护你,以为我钟情于你,然后想着把你囚禁起来我就不敢跑了。”李秋池听了不禁也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我这被围府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你要是想跑,早一个人跑了。” 楚锦荣目光落到她身上,眼眸闪了闪,低低地嘀咕:“没你我这路上也无趣啊……” “你嘀咕什么呢?” 楚锦荣猛地惊了一下,忙道:“没,没什么。” 第四十二章:相谈正欢 两人相谈正欢之时,忽然李落瑶闯了进来,她一袭浅绿轻纱,面容姣好,星星点点的笑意漾在眼眸中,莲步轻移时腰间的银铃铛随风而动。 状似不经意回眸,看见了楚锦荣后如同受惊的鹿,楚楚可怜的秋眸闪了闪,施施然走了过来。而二人也止住了笑声,看向来者,不约而同地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李落瑶走来的方向,唇边勾着似笑非笑。 李落瑶却当楚锦荣是对她有意,心中暗喜,也不枉费她母亲对她数个时辰的精心打扮。她走到了楚锦荣面前行了一礼,声音徐徐,“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楚锦荣兴致寥寥地应了一声,“何事?”他的声音低沉,意外的很好听,如同羽毛撩拨着人的心弦。 李落瑶的心也不禁动了动,她羞涩地垂头,“父亲让臣女前来请殿下去前厅用午膳,”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李秋池的眼神明显闪着自得,声音不自觉轻慢了些,“妹妹也一同去吧。” 李秋池心中无语了一下,真不明白这个李落瑶哪来的自得感,还眼神挑衅她,幼不幼稚。她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身旁楚锦荣淡淡的声音响起。 “哦,是么?”他面上看不出情绪,一双眸子却是漆黑漆黑的,“朝阳侯府是无人了?让你做传膳这等下人活计。” 李落瑶心中狂喜,太子殿下这是在关心她?她面上却表现得矜持无比,她微微垂头,声若蚊蝇,“若能为父亲分忧,是臣女的福分。” “嗯。”楚锦荣了然地点头,声音不起波澜,“也对,你身为庶女,等同婢女般的存在,做些活计讨朝阳侯爷欢心也无可厚非。” 李落瑶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手也不自觉收紧。 “咳咳!”李秋池在一旁被口水呛着了,肩膀也笑得一抽一抽的,憋得着实辛苦。果然,楚锦荣还是楚锦荣,说话一样的毒舌。 这时楚锦荣急忙走过去,关切地顺了顺她的背,声音温柔到了极致,“怎么这样不心?现在可好些了?” 李秋池抽了抽嘴角,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好很多了。” 她不经意抬头,却见他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李秋池时,眼中的温柔宠溺快要浓出蜜来,不知为何,她的心也漏跳了一拍。他的温柔和昔日的调笑身影重叠在一起,一时间竟难辨真假。 李落瑶见他们俩人相处得深情,手不自觉握紧,眼中的妒恨快要冒出火来,她深吸一口气,感到气到发抖,行了一礼后就匆匆离去。 等她走后,两人看着李落瑶气愤跺脚离去的身影,李秋池忽然笑问:“你怎么老怼她?” 楚锦荣挑了挑眉,“你不觉得,看着别人敢怒又不敢发作的样子,特别好玩么?” 李秋池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眼眸都弯了。 饭桌上,李秋池看着满桌的八珍玉食,眼中笑意点点,不禁食指大动,旁边传来一声沉闷的干咳。 她手中的竹箸还未放下,疑惑地回头看向对她疯狂眼神暗示的李行照,“父亲是眼睛不好使了吗?这可得请大夫来瞧瞧。”说着她就要开口把外面的奴仆叫进来,被李行照急忙叫住。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被风沙迷了眼。” 端坐在主位的楚锦荣强按住弯起的唇角,抿了一口茶盏险些呛着。 他见李秋池还没有动作,脸都黑了,掀起一抹和蔼的笑道:“秋儿,这太子殿下还没动,你也等会吧。” 楚锦荣无奈地让旁边的婢女布菜,夹了一块子香辣乌鸡肉放入口中时眼睛一亮,不自觉又多吃了几口。他一边温和笑道:“这手艺,竟不比宫中厨子的手艺差半分。” 柳氏一见楚锦荣吃着津津有味,赞不绝口的模样,顿时心中喜悦,她忙笑着开口,“回太子殿下,这并非我们侯府的厨子,乃是臣妇的女儿,名曰落瑶。” 楚锦荣一听这个名字猛地咳了几下,“咳咳咳……” 李落瑶连忙递上一杯茶水,楚锦荣正呛着也没有看是谁,慌忙接过灌了几大口,只见李落瑶含羞带媚地垂着头,脸上也带着红晕。 李秋池在一旁看着顿时心里如同被倒刺勾了一下,感觉酸酸的,她夹了一筷子乌鸡肉,咀嚼了两下后,脸色黑黑,“这大热天的,做什么麻辣乌鸡肉,而且乌鸡以炖汤为绝味,若是放了太多辣子,反而弄巧成拙。” “还有这个糕点,看起来那么精致,但是吃起来味道也不怎么好,不过是虚有外表,毫无实际用途。” 李秋池继续吃着,一边酸不溜秋地发表着她的长篇大论,全然无视了旁边狠狠瞪她的李行照。 楚锦荣见了李秋池黑成锅底的脸色,顿时乐了,他飞快拿起面前的一个精致的糕点,咬了一口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不错!这糕点甜而不腻,怎么会是华而不实之物?” 李落瑶原本铁青的脸刹那春暖花开,嘴角如同勾着甜丝丝的蜜一样。太子殿下果然心中是有她的,不然为什么会帮她呢? 李秋池听他杠自己,再看看李落瑶如同发情的母猪一样的脸色,心里极度不爽,她嗤笑一声,“随便你。”她夹起旁边的青椒鳜鱼,鲜嫩的肉轻轻松松就划了下来,随意吃了一块,正要继续挑毛病。 旁边的楚锦荣比她先一步笑着温和开口:“所谓桃花潭水鳜鱼肥,这盘青椒鳜鱼,肉质肥美鲜嫩,想必也是出自京郊城外的桃花潭吧?” 李落瑶惊喜地连连点头,“太子殿下果然才思过人,这盘青椒鳜鱼,正是出自桃花潭,里面的潭水养着一方水土呢。” 楚锦荣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李秋池,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筷子,几乎快要掰断了,眼里也透着丝丝难以察觉的醋意。他更加愉悦地勾了唇,一边称赞着李落瑶做的其他的菜。 越是称赞李落瑶越是高兴,柳氏也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李秋池就越是不爽。 快要结束午膳时,楚锦荣弯了弯唇,“不愧是朝阳侯府教育出的子女,这厨艺也是一等一的。” 李落瑶心中得意,这下看来,李秋池是要被厌弃了。她面容羞涩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过誉了。” 柳氏忙笑道:“落瑶自就谦虚,哪怕手艺再多也从不外露,若是将来嫁人了,想必在夫家也能得到不少赞誉。” 李落瑶强压住心中的喜悦,娇羞地嗔了一句,“娘,怎么说起这个了。” “是啊。”楚锦荣淡笑着抿了一口茶,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瞥了一眼李秋池,发现她面上气鼓鼓的,不断夹着菜,碗中的鱼肉几乎要被剁碎。他茶盏下的唇畔,如同明媚的春阳,蓦然勾起。 两人诧异地扭头看向他,李落瑶心中掀起狂喜,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 “不过若是嫁到这富贵人家,都不用亲自动手,岂不是浪费了这好手艺,”楚锦荣放下茶盏,笑容温和如同暖阳,“倒是那清廉的官员,身边少有伺候的人,嫁过去正好。” 第四十三章:多嘴 李秋池原本气愤地剁着鱼肉,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出声,她愉悦的笑音渲染了整个屋子,即刻旋住了楚锦荣,漾在楚锦荣眼中的,是渐浓的温柔。 反观李落瑶,笑容逐渐凝固,眼眸落下一片血红的阴影。她紧紧抓住手中的饭碗,几乎要捏成粉末,心中的恨意如同火焰即刻包裹住了她,想要将李秋池千刀万剐。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李行照和李浩然都默默地吃着饭,不敢多一句嘴。 柳氏及时打破了尴尬,她干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落瑶也只是一些闲暇的手艺,并无心做那掌勺的人。” 李秋池心中的气愤这下完全消散了,嘴角都不自觉勾了起来,看起来很是愉悦的模样。 等午膳后,日头正盛,李秋池只好回屋内。一人倚在秋雨阁内的床头,满头青丝披散开,憩了一会后便觉得百无聊赖,看着对面的梳妆台发呆。 真是太无聊了。 她病恹恹地玩弄着耳旁的发丝,却越发烦闷,一股燥热感涌上心头,让她心绪不宁。 忽然一声轻微的猫叫,在寂静沉闷的午后响起。 李秋池眼眸一亮,猫!她猛地翻起身,只见虚掩着的门口,一只肥硕的猫悄悄探出头,眼中放射着森森的绿芒,周身毛茸茸的。 她这下忍不住了,激动到嗷的一声跳下床,眼中直放光,一把抱起门口的猫,使劲揉搓了几下,质感也是软软的,她开心地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猫自然是不会回答它的话,一直喵呜喵呜地叫着,叫得李秋池心都萌化了。 “喜欢吗?”楚锦荣缓缓从外面走进来,笑音温和。 李秋池笑得眼眸弯起来,“喜欢啊,不过,这猫是哪来的?” 楚锦荣挑了挑眉,“自然是我送的。” 李秋池诧异地回头,一头青丝如瀑散落在两旁,容貌绝艳,一时间楚锦荣的心神也晃了晃。她打量了一番楚锦荣,声音狐疑,“你有这么好心?” 楚锦荣心中的思绪万千顿时烟消云散,他抽了抽嘴角,“这是我在路上捡的流浪猫,看它可怜,又想着你这几日被关在府里必定烦闷,捡回来和你做个伴。” 李秋池抬了抬眼皮,抚摸着猫的毛,肥嘟嘟的猫也舒服地喵呜一声,她笑容满满的,“如此,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好意了。” 楚锦荣啧了一声,“有事,先走了。” 走到门口时,听到屋内响起李秋池逗弄着的笑声。 “怎么称呼你呢?以后就叫你大胖吧,大胖大胖,白白胖胖哦~” 大胖发出不赞同的叫声:“喵呜喵呜!”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哈哈哈……” “不得不说,你和楚锦荣那家伙长得还挺像的哈,会逗人开心,最重要的是还长得帅。”李秋池笑得狭长,又摸了一把猫毛。 门口的楚锦荣又好气又好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大步离去。 落玉轩中。 李落瑶坐在主位上,旁边的婢女在一下一下地给她扇着风,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她却是越发烦闷,最后直接一把掀了桌上的茶盏,哐啷一声响起,周围的婢女都惊得跪倒在地。 然而李落瑶却越见她们越是冒起无名火,“你说说你们还有什么用!连扇子都打不好!本姐现在越发烦闷了!” 说着她怒中火烧,直接踹了一脚面前的婢女,但听一声惨叫,婢女痛得倒在地上。 李落瑶就是见不得她们这样装可怜的样子,冷笑一声,又狠狠踹了一脚过去,“起来!少在本姐面前装柔弱!” 那婢女强忍着身上的痛爬起来,跪在地上,身体还在发抖。 李落瑶眼里冒出火来,直接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声音尖锐,“你还抖?你信不信本姐掐死你!”她缓缓收紧着手,婢女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也极速涨红。 屋内跪着的婢女低低地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屋内安静到了极致。 “是谁惹我们瑶儿生气了?”这时,柳氏笑着走进来。 李落瑶一见到她心里就直委屈,“娘!” 她一把甩开婢女,直直奔了过去,而身后的婢女如蒙大赦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急忙跪着爬着到了两旁,身体还在发抖,与她相熟的一些婢女投去关切的目光。 李落瑶屏退了两旁人后,她才拉过柳氏,不断哭诉着自己这些天受的委屈。 柳氏也慌了手脚,心中愤怒,“这……她竟敢这样对你?”她一下握住李落瑶的手,深深地看着李落瑶,声音郑重,“瑶儿,那你想如何?” 李落瑶止了啜泣,紧咬着牙,眼中狠厉和妒恨毕露,闪着猩红的疯狂的光,“我要她死!我要李秋池死!”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从外面隐约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私语,如同珠子在玉盘滑落,少倾又戛然而止。 两日后,柳氏带着李落瑶出去外面游玩,回来时带着一盒甜品。 李落瑶笑着直奔秋雨阁,把甜品带给了屋内坐着逗猫的李秋池,她笑音温和,“妹妹,你看,我和母亲前两日去出游,带回来了什么?” 李秋池淡淡地扫了一眼,“糕点?” 外面的盒子是红玉打造的,中间透着一层薄纸,里面放着的糕点如同翡翠精致,在日光的沐浴下通透晶莹,看起来喜人的很。 李落瑶笑得温和,声音热烈,“正是呢,这是京城的落雪坊做的甜品,在整个京城可是顶顶出名呢。” 李秋池也只停留了一瞬,就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姐姐的好意。” 李落瑶却不在意她的态度,诡异地弯了弯唇,接着坐了下来,顾自说道:“姐姐知晓你素日里待在家中烦闷,可以和讲讲在京城出游时的美景,你也免得无聊。” 见李秋池对她爱答不理的态度,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面上却笑得温柔,“妹妹快尝尝这糕点吧,凉了便不好吃了。” 李秋池随口应了一声,“姐姐放那吧,这会刚用完午膳,还不饿。待会饿了自然就会吃,不过看着这糕点,也是讨喜的。” 李落瑶喜出望外,“妹妹若是喜欢,姐姐日日都派人给你送。” 李秋池:“……” 她只是客套一下,没必要这样较真。 第四十四章:好笑 等李落瑶走后,李秋池叫人用银针试了试,发现无毒,她这才放下心来。 面前逗弄的大胖看见李秋池桌上的糕点,忙跳起来要去抓,两只爪子捧着一个翡翠色的糕点,看起来可爱极了,她不禁也笑出声。 她觉得好笑,用力蹂躏着大胖的毛发,笑得眉眼弯弯,“你一个猫还吃糕点啊?” 大胖很是高傲地睨了她一眼,继续捧着糕点吃起来。 旁边的翠玉也觉得惊奇,“还从未见过吃糕点的猫呢。”她越看越觉得喜爱,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它后背的毛。 之后的几日,李落瑶都让仆人送了糕点过来,李秋池对她送来的东西不感兴趣,每日试了无毒后,就放在一边,这时总会被大胖抢去。 突然有一日早晨起来,大胖僵直着躺在地上,李秋池急忙过去查看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她紧紧抱住大胖的尸体,忽然就急得落下泪来,整个人也惶然无措了。 翠玉也焦灼如焚,忙去叫了大夫,“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这会就……” 大夫查看了许久,半晌摇了摇头,“太迟了……这猫像是得了什么病,姐这几日,可曾给它喂食过什么?或是照料不周?” 李秋池眼眶红了一圈,声音也哽咽着,恍惚着摇了摇头,“我都仔细着照顾的啊,不会出问题的……吃食也没什么问题,只有每日早上给了吃了糕点。”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寒芒,后背也开始发凉,糕点…… 李秋池把玩着手中的糕点,眼中阴影变换,心中也燃着怒火。半晌忽然笑出声,想不到她们竟恶毒至此,不过早该料到的不是么? 她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出秋雨阁,直奔李行照面前。李行照见了她面色不善的样子,佯装关切地问道:“秋儿,怎么了?” 李秋池面容麻木,缓缓拿出手中的糕点,“爹,这是你的好妻子,你的好女儿给我带回来的糕点。” 她讽刺地笑了笑,手中的糕点举得高高的,“我一直没吃,我的猫日日吃,所以早晨死的是它不是我。”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眼眶又红了一圈,想到大胖这些日子的陪伴,忽然心有些痛。 李行照听了震怒,“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大婚在即,若是李秋池有事,他们整个侯府都会被牵连,这个柳氏怎么会做那么没脑子糊涂的事? 他当即叫了柳氏过来,柳氏这时还一脸茫然,“老爷,这个时候叫妾身来是有何事?” 李行照沉了一口气,“我问你,这个糕点,是不是你们日日都有送给秋儿?” 柳氏这才注意到旁边眼眶通红的李秋池,手中捧着糕点,看起来精神很是恍惚。她心中有些不安,但面上却从容不迫,迷茫地对着李行照点了点头,“是,这是妾身偶然在京城落雪坊看到的糕点,很是精致喜人,就想带些给秋儿也尝尝。” 李秋池冷笑了一声,“究竟是何居心,柳氏你最清楚了,不必在这里装慈母形象,我嫌恶心。” 柳氏皱了皱眉,一副很委屈的模样,“秋儿你这话何意?是娘亲哪里做得不好吗?” 李秋池后退了几步,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厌恶到了极致,也格外厌恶这里的一切。 她感觉胃里在翻滚,她的脸色也煞白煞白的,唇边勾起一抹讥讽,“你不要自称我娘亲,我的娘亲只有一个,从来都……” “秋儿!”李行照的声音严厉下来。 李秋池倔强地别过头,感觉胸腔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眼中蓄满了泪,她紧紧咬着唇不让泪落下来。 柳氏面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一向对我有偏见,所以我也并不是亲自买的,而是拜托了侯府内采买的老人买的,生怕你怀疑呢。” “若是你不信,可以叫大夫来看看。” 大夫来后,也去秋雨阁查看了那只猫半晌,才叹息一声,给李秋池和身后众人行了礼,这才徐徐开口,“回侯爷,夫人,此猫得的是不治之症,糕点内并无毒。” 李秋池嗤笑一声,这明显和早晨的那个大夫说的有出入,“大夫说这话,可曾摸过自己的良心?我的猫一直都活蹦乱跳,怎么就得了不治之症了?这样无凭无据,未免太失医德!” 大夫面上明显不悦了,“姑娘是在怀疑我的医术?不是我说,放眼整个京城,论医术,我若说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 李行照忙笑道:“女年幼,有口无心,无意冒犯于你。秋儿,还不同谷大夫道歉。” 李秋池面无表情地道了歉,这事才作罢,大夫说了一些注意事宜后就匆匆离去,李行照也不多停留了。只有柳氏留下来,假惺惺地关怀了一番,被李秋池的冷脸赶走了。 等四周无人后,李秋池这才靠在床上,大滴大滴地落下泪来,感觉喉咙也是梗着的,她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抱着猫呜咽,眼眶也是通红。 情绪慢慢平复,她才拿起桌上的信纸,准备求助楚锦荣,柳氏请的大夫她半点也不信,如今只有楚锦荣可以帮她这个忙了。 她磨了墨开始写起来,上面陈述了事情经过。许久,她把笔放下,拿起信纸细细端详了一番,才把翠玉叫进来,让她送到东宫。 翠玉看着李秋池这样憔悴,也是心疼不已,忙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李秋池坐在床上,忽然想起很多事,想起她母亲温柔如春风的笑容,想起她时摔倒时是一只大手牵引着她,想起大胖在虚掩着的门后探出的骨碌的脑袋……想着想着,忽然就模糊了,她无助地抱住自己,还是感觉寒冷也侵袭进来。 楚锦荣一看到来信,就火速带着旁边名声在外的御医赶到了秋雨阁,果不其然,检测出糕点内有能够致死的夹竹桃花汁。他顿时震怒,猛地一拍桌子,“究竟是谁这样胆大?连本宫的未婚妻也敢谋害!” 李秋池眼眸忽然蕴着泪,夹竹桃花汁……她后脊背一直发寒,胃里又忍不住翻滚。她的胸腔似乎隐着一团火,即刻要把她燃烧殆尽。 楚锦荣看见她脸色苍白,知道她受了惊吓,心里也不禁痛了痛,他揽过她的肩膀,声音温和而坚定:“好了好了,这事我一定帮你做主!” 说完,他眼眸冷冽下来,对着旁边的人下令:“从今日起,侯府的人通通不能出府,由本宫亲自查案。一日不抓出真凶,这里的人便一日不能迈出侯府半步!” 第四十五章:没有信任了 楚锦荣下令后,东宫即刻便派了重兵包围了赋阳侯府,把侯府上下的人都审问了一番,更是把李秋池说起的柳氏和李落瑶重点审问了,二人抵死不认,坚持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经过两日的忙碌,依旧没有一点头绪。楚锦荣听了下面的人的汇报,终于怒了,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一个个都说没有下毒,难道这毒还会是自己下过去的不成!” 下面汇报的人跪在地上不敢说话,额头也逐渐冒出冷汗,来自上面的压力半分未减。赵棠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楚锦荣整个眸子阴沉着,屋内也被如同暴风骤雨般的阴沉笼罩了,顿时诧异,鲜少见到楚锦荣发这样大的怒,看来殿下果真是在乎李姑娘的。 他大步走过去抱拳,“殿下,不虚此行。” 楚锦荣眼中的阴沉消减了几分,“哦?” 赵棠把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楚锦荣,声音沉静,“这是我在一处偏院中偶然拾得的,里面有一种气味和糕点中的夹竹桃气息很像,我左右瞧了瞧,似乎是一些下人居住的院子。” 楚锦荣接过后闻了闻,目光沉下来,很快也想到了关窍,“你是说这事,可能有人指派侯府中的下人去做?” 赵棠微微颔首,“不排除这个可能。” 楚锦荣收起玉佩,“我知道了。”想到了法子后,他大步走出正厅,直奔秋雨阁。 此时李秋池在屋内研究糕点中夹带的夹竹桃汁,看到楚锦荣走进来后头也不抬,“你来了。”几日的忧思让她面容憔悴,连声音也变得沙哑了。 楚锦荣有些心疼,大步走到李秋池身旁,把她拉到床边坐下,声音低沉,“先别想了,我会帮你找出真凶的。” 李秋池任由他拉着,眼中满是疲惫。楚锦荣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但不知这悲伤是从何而来,情绪很是复杂,以至于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她。就这样两人陷入沉默中。 “这两日我让人去审问柳氏和李落瑶,”楚锦荣忽然打破沉默,“她们都不承认是自己干的。”他看了一眼李秋池,却发现李秋池意外的很平静,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一样。 李秋池深吸一口气,心中感受了由内而外的钝痛,酸涩感一点一点蔓延,忽然眼中蔓着雾气,而这种情绪不是来自她,是来自原主。 不知为何,她的面庞一片冰凉,她开了口,声音也是哽咽的,“当年,母亲也是被毒死的。” 楚锦荣鲜少见到这样失魂落魄的她,从前她总是大大咧咧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忽然她暴露了这样脆弱的一面,他的心也如同被大石堵住一般难受。 李秋池神思恍惚间,忽然手中传来一阵温暖,她缓缓回过头,却见楚锦荣握紧了她的手,笑容温和,“大胖不过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想必,它也不愿见到你伤心落泪,我们还是去把它安葬了吧,让它得以安息。” 李秋池自然知道这话里有话,她心神顿了顿,对楚锦荣也充满感激。 在后花园一个充斥着阳光的地方,李秋池和楚锦荣在假山脚下安葬了大胖,周围的花香四溢,环境也十分清幽。 她眼眶依旧有些红,看着面前的坟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难过。 楚锦荣则在大胖坟前烤了烤鱼,鱼肉的香味扑鼻,他更是装模作样地拿起烤鱼串,在大胖坟前绕了一圈,“大胖啊大胖,你要是在那头,可要吃好点啊,本宫可是亲自为你烤了鱼,要是别的猫知道,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李秋池听了他的话,顿时破涕为笑,“自恋狂,谁稀罕你的烤鱼了。” 被他那么一打扰,原本失去大胖的忧伤都冲淡了许多。 楚锦荣听到她笑,立马也笑嘻嘻了,拿着手中的烤鱼串,故意在李秋池面前绕了一圈,刚刚烤好的鱼肉此时依旧散发着迷人的香味,李秋池鼻尖也不禁动了动。 然而某太子直接把烤鱼串又转了回来,挑了挑眉,“看什么?这可是本宫亲自给大胖的,你可不许偷吃。” 李秋池啧了一声,立马就要去夺,楚锦荣身手敏捷,脚步旋了一圈后就绕开了李秋池的抢夺。 她抽了抽嘴角,只见面前的楚锦荣一脸戒备地看着她,生怕她抢走自己手中的烤鱼串的模样,顿时无奈了,“我是那样的人吗?连一串烤鱼都要抢。” 楚锦荣笑弯了眉眼,“自然不是,我相信你……” 忽然如同一阵风刮过,楚锦荣愣了愣神,等回过神的时候手中的烤串已然不见了,而李秋池正拿着手里的烤串,得意地挑着眉,看到楚锦荣如同大梦初醒的傻愣样,忽然她一阵爆笑。 愉悦的笑声刹那回响在后院,李秋池更是笑得直不起腰。 “……”楚锦荣。 什么信任,都喂狗去吧。 等情绪平复后,李秋池和楚锦荣坐在草坪上,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阳光懒懒地洒下来,一切都祥和极了。 楚锦荣头枕了一只胳膊,忽然好奇地问旁边的李秋池,“话说,怎么从未听你说过你母亲的事?” 李秋池心神顿了顿,目光也变得悠远,“我在总角年华时,母亲就已经逝世。”楚锦荣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听李秋池继续说道。 “我那时在庭院玩耍,而她正在缝补我的衣裳,亲眼见到她倒下,口吐白沫,样子可怕极了。”回想起往事,李秋池忽然脸也苍白了起来,楚锦荣皱眉,忙握住她的手,她才找到一点力气。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只知道,后来,我就没有母亲了,而柳氏原本为妾室,因为我母亲的死,倒是地位高升。”她提起这些往事时,依旧觉得可笑,感受到原主的愤怒,自己的心也如同火焰一般燃烧。 第四十六章:你的身后,不止有侯府 “有时候真的觉得挺好笑的,我母亲这样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对我父亲也是十分贤惠,连声音也是很轻很柔的,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对下人也多是和声细语,可这样善良的人,却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而柳氏,坏事做尽,心肠如此恶毒的人,这十几年反而安然无恙。” 李秋池笑了笑,唇边尽是嘲讽。 “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不过是一套说辞罢了。” 楚锦荣沉默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找出当年你母亲逝世的真相?” 李秋池眸光浮动,自嘲地笑了笑,“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只是当时人微言轻,又何谈寻找真相。” “若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呢?”楚锦荣勾了勾唇,声音低沉而撩人,让李秋池心神动了动,“你是说……” “李秋池。”楚锦荣忽然握紧了她的手,看向她的目光郑重,让李秋池不自觉心中颤栗,但听他继续开口,“我会帮你找出真相,你的身后,不只有侯府。” 你的身后,不只有侯府。 这句话,在李秋池心中回响,忽然化作一汪春水,温暖着李秋池的心。 “不过……你也是你母亲生的,怎么就没你母亲那么温柔贤惠?”楚锦荣话锋骤然一转,嫌弃的语气传来,让李秋池的脸黑了黑,心中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她迷之微笑地举起拳头,眼里闪着危险的杀意,“你也是你父皇生的,怎么偏偏你就那么欠揍?” 楚锦荣征得了李秋池的同意后,将赋阳侯府有人下毒的事大肆宣扬,一时间侯府中充斥着低气压,有些人,终于也坐不住了。 夜晚,月明风清,漆黑一片的侯府被静谧笼罩,偶尔也能听到几声蝉鸣,但很快又回归宁静。而在这寂静的夜晚下,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潜伏穿梭在径中,露出的一双眼迸射着精光。 他悄步前行着,声音也极轻,目光直直射向大门,身形也为之行动。 近了! 男人面罩下的唇角掀起,眼中的笑意渐浓,手缓缓触上大门,仿佛在等待门外的曙光。 突然! 一道亮光猛地照射过来,男人顿时慌了手脚,他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被紧紧锁死,他顿时大惊,糟糕!中计了! 他咬了咬牙,准备往回跑,消失在沉寂的夜色中,突然两只手被人往后钳制住,他被人拖拽到亮光面前,宛如遮羞布被揭开一般,男人的心中充斥着羞辱,极其抵触这强光。强光不依不挠,照射在男人身上,恰似灼灼的日光,烧灼着他体无完肤。 他垂着头,狠狠咬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这样羞辱我!” 面前忽然响起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男人缓缓抬起头,却看见楚锦荣惊才绝艳的脸庞,恰恰如同这骄矜的光芒,令人不敢直面他的光芒。 楚锦荣唇角微勾,眼中潋滟,带着迷醉的笑意,“半夜三更的,正是逃跑的好时机,你说,是么?” 男人皱眉,正要开口,忽然楚锦荣的声音骤然冷冽下来。 “说!是谁指使你的!”楚锦荣面容凌厉,夹着令人发竖的锋芒,男人忽然心中一颤,但他面上不表露,依旧梗着脖子,“什,什么指使?殿下这话未免太过于奇怪了,的不过是半夜内急,出来解手罢了。” “不说?”楚锦荣勾了勾唇,眼中的笑意莫名,却让男人心里猛地一突。 “把他带到地牢,严刑拷打。”楚锦荣淡淡地落下一句话后,甩了甩袖,大步离去。 阴冷潮湿的地牢内,散发着腐败的气息,男人两只手被铁铐紧紧栓着,头也垂得低低的,头发松散,看起来狼狈极了。楚锦荣慵懒地坐在男人面前,缓缓俯身,笑容温和,“你知道吗?有一种刑法,只需要将你按倒在地,脱光衣服,把手脚固定住,然后用锋利的锐器,在胸前的肋骨之间来回的波动即可。” 他拿出旁边的一把利刃,在阴森的地牢中利刃明显闪着寒光,他感到面前的男人身形颤了颤,他淡笑了开来,继续徐徐开口,“以肋条做琴弦,以刀尖做弹波,用不了几下,便皮血肉模糊,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任你是铁打的铮铮硬汉也会残叫不止、撕心裂肺。” 男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冷哼一声,“这种刑法,又怎么会吓着我?” 楚锦荣诡异地勾了勾唇,忽然淡淡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也对,像你这样的,该用更狠的刑法。”他两手的手指随意交叉在一起,华贵的衣袍在地牢中显得格外耀眼,突然寂静下来的空气让男人也是心惊肉跳着的,他的后背一股寒意涌起,身体也绷得紧紧的。 “听说民间有一种刑法,名为千刀万剐,”楚锦荣笑得粲然,暗紫的蟒袍显得尊贵无比,他缓缓走近男人面前,一把钢刃贴到男人的脸上,寒光闪烁,爆射出凌厉的气息,他的汗毛也不禁倒竖起来,挣扎得越发猛烈了。 楚锦荣嗤笑一声,眼里尽是嘲讽,“不是不怕?” 男人定了定心神,冷笑,“千刀万剐又如何?的从未做过什么得罪殿下的事,殿下何必如此?你这是草菅人命!” 楚锦荣唇角微勾,流露出冷意,“看来你是不愿说了。”他缓缓抚上他的下巴,就在男人视死如归的面色上,猛地往下一卸,“咔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男人眼中冒着猩红,脸色也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 楚锦荣眉梢挑起,带着一抹讽刺意味,“叫喊什么?刚才不是挺硬气?” 男人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想要开口,口中却是含糊不清,“殿下,你这是草菅人命,私用刑法!的从未做任何开罪殿下的事!” 楚锦荣听清了他的话,淡笑一声,“看来你是不肯招了。”他的钢刃缓缓贴近男人,男人看着钢刃离自己越来越近,骤然间男人眼中写满惊恐,他身体猛烈颤抖着想要逃离却没有丝毫动静。 就在钢刃离他只剩一寸距离的时候,他精神终于崩溃,“我招!我招!是大夫人身边的心腹让的做的!” 第四十七章:惺惺作假 钢刃猛地停住,男人这才得以放松,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楚锦荣把玩着手中钢刃,笑意点点,“我要你,亲自与大夫人说。”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男人绑到李行照面前,李行照懵逼了一下,看了看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又看了看楚锦荣,声音茫然,“殿下,您这是……” 柳氏站在一旁,看见了男人,顿时心里一突,糟糕!暴露了! 果不其然,男人扑腾一声跪下,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边哭喊着道:“老爷饶命!的是被大夫人指使的!”他一边哭着一边把柳氏的计划全盘托出,随着他的话越深入,李行照就越加怒了,他额头青筋直冒,看着脸色逐渐煞白的柳氏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楚锦荣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证据本宫已经找到了,至于柳氏如何处置——”他顿了顿,柳氏的心也为之悬着,呼吸也停了。 “毕竟是家事,本宫不便多插手,就交予赋阳侯你处置了。” 李行照心中怒火微消,在楚锦荣面前却流露着苦笑,“让殿下见笑了。” 楚锦荣淡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朝站在一旁的李秋池递了个眼神后就迈步离去。 等楚锦荣走后,李行照的脸色这才冷下来,“柳氏,这两日左右你也无事,就好好呆在屋内,没有我的传召不要出来了。” 柳氏哀嚎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齐,“老爷,妾身是被冤枉的啊!” 荷予也连忙跪下,不住地磕头,声音惊恐,“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婢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李行照阴沉着的脸骤然变得暴怒,旁边的花瓶一把摔到柳氏面前,柳氏尖叫一声要退开,但见李行照咆哮,“你还冤枉!人证俱在你还冤枉!你当我是傻子吗!婢女荷予,教唆主子,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外面的侍卫直接把荷予拖了出去,拖了很远依旧能听到荷予的哀嚎求饶声,不久声音才弱了下去。 柳氏这才老实了,她啜泣着想要拉住李行照的衣角被猛地甩开,看着狼狈地倒在地上的柳氏,李行照声音依旧压着怒火,“来人,把大夫人请下去。” 侍卫立马围住了柳氏,正要包围住她,柳氏忽然疯了似的挣脱开,“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侍卫无奈地对望了一下,继而对着柳氏一抱拳,“大夫人,得罪了。”他们猛地按住柳氏的身体,强行拖了出去,到了很远依旧能听到柳氏嚎叫的声音。 等柳氏被拖走后,屋内就剩下李行照和李秋池二人,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秋儿,”李行照开了口,看向李秋池的眼神抱着歉意,“此事是我的疏忽,才让你受了惊。” 李秋池难得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想到柳氏这般的做法,她心中一阵心寒,更对李行照心寒。李行照没听到她的回应,却不在意,开口继续说着,眼中悠远,仿佛陷入飘渺的回忆。 “你娘亲也爱吃甜食,”他缓缓说着,眼角余光瞥见李秋池的睫毛颤了颤,心中有些复杂,又追忆起往事,“那时,她最爱的就是在月圆夜下做好一方马蹄糕,邀我一起品尝。她常说,花前月下,须得有甜食相辅,才算美好。” “她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但是有时,也很倔强,倔强到连九头牛都拐不回的那种,任谁也犟不过她。所以,我生病时,不太爱喝药,但有她侍疾却从不敢二话。”每每想到这里时,他总是一片温柔,李秋池也静静地听着,黝黑的眸子一闪一闪。 “她对待每个人都很温柔,也很善解人意,却未曾想到……”李行照的话停在嘴边,最终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父亲既然这样在意母亲,为何不去查她逝世的真相?”李秋池眼中泛着冷意,说话一针见血,果然李行照的脸色一变,似水般的深情款款猛然收了回来,面容冷冷。 他挥了挥长袖,“你年纪尚,很多事情都不懂,就不要瞎掺和了!” 李秋池讽刺地笑了笑,对着李行照施施然行了一礼,“自前年起,女儿便早已及笄,何谈年幼之说?父亲到底是不想查明真相,又何必做出这般深情给我看!” “你!”李行照面上恼羞成怒,他怒指着李秋池,“你这逆女,竟敢顶撞为父!” 李秋池嗤笑一声,声音不依不饶,“连父亲都知道母亲的死是一场变故,为何又不愿意去查清?当年的事草草收尾,是为了谁?是不愿,还是不敢呢?” 李行照怒得声音也急促了,他脸色憋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你别以为你和太子有婚约我就拿你没办法!你现在还是我的女儿!此事我已然说过,不能再议,兰氏暴毙而死,并无其他原因!” 李秋池不屑地冷笑,“父亲不过是不敢罢了,也是,父亲这样懦弱无能,想必也是查不出什么的。” 李行照顿时怒火攻心,一个巴掌就要抡过来,被李秋池堪堪躲过,她目光冷冷,如同锋锐的利刃一般,把他的骨肉撕扯开。 “父亲何必如此动怒?女儿也不过是想要寻找一个真相罢了,父亲就如此恼羞成怒,莫非当真有所隐瞒?” 李行照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冲着她冷笑,“真相?你别仗着太子撑腰就胡说八道!本侯看你今日也是昏了头了,来人!把二姐请下去好好清醒清醒,没有本侯的命令不许出来!” “赋阳侯是要请谁下去?这么大的火气?”这时,楚锦荣缓缓走了进来,面色沉冷。 看到楚锦荣进来时,李秋池的心不自觉就定了下来,如同漂泊的浮萍找到了定所,骤然间温暖也充斥着周身。 李行照看见了楚锦荣,刹那间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来,他顿时清醒了,急忙对楚锦荣笑道:“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楚锦荣唇角勾起,透着冷冽的光,“本宫再不来,是想要看一出你如何欺负太子妃的好戏吗?”话到末尾时,楚锦荣的声音也沉了下来,透着极致的危险。 李行照的笑容僵了僵,弓着身子赔笑道:“误会,误会,臣只是一时盛怒,没有伤害秋儿的意思,秋儿,你说对不对?” 李秋池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尽是对他的失望。 李行照的脸铁青了起来,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谄媚的笑容,但听楚锦荣声音清冷。 “兰氏是本宫的太子妃的生母,又曾为你赋阳侯府上的当家主母,当年的事,确实不该如此草草了事,即日起,便开始查明真相,想必赋阳侯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死得不明不白吧。”他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李行照惊得连忙跪下来,低低伏在地上,“是。” 在楚锦荣的施压下,赋阳侯彻查了当年的事,发现很多线索都断了,在场的证人要么消失要么已经逝世,李秋池也不停地在寻找证据,但寻找了几日也没有什么头绪。 一日清晨,她终于放弃寻找,枯坐在床边沉思。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当年的真相呢? “在想什么?”楚锦荣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吓得李秋池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看清了人后,她狠狠瞪了一眼正笑得欢的楚锦荣,“说话就说话,神出鬼没的做什么?” 楚锦荣笑容温和,“怎么样?可有头绪了?” 李秋池顿时泄了气,大脑也是十分杂乱,声音低落,“并无。”她看到楚锦荣一脸把握十足的样子,顿时眼眸一亮,“你有线索?” 楚锦荣没开口,只把手中的一个香囊递给她,李秋池接过后仔细打量了一番,上面用醒目的红色线绣了欣兰二字,其余看过去就是一个普通的香囊,她觉得有些眼熟,突然想到了少时侍奉在兰氏身旁的婢女,她随身带着的香囊就是这个。 她眼眸划过流光,“欣姨的香囊?”李秋池焦灼地抬起头,看着楚锦荣的声音迫切,“你的意思是,欣姨还活着?” 楚锦荣拿过香囊,把玩了一番后开口,“我派人打听了,从一个市井民口中得知了这样一个女子罢了,她一直居住在城郊外,生活很是清苦。” 李秋池听到楚锦荣说的生活很是清苦,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发酸。 第四十八章:百口莫辩 经过二人齐心合力下,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心腹婢女欣兰,她在京郊一个很破败的房屋中,屋内也很陈旧,只见她身着粗麻衣,抹着桌子,额头还冒出密汗。 李秋池缓缓走进去,忽然心中被什么塞住一样难受,“欣姨……” 欣兰回过头,看到她时,连忙扔下抹布,目光十分戒备地后退两步,“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李秋池眸光颤了颤,看着欣兰的破布麻衣,心里更加难过了,艰涩地开口,“我是李秋池,侯府二姐。” 仿佛听到什么骇人的事情一般,欣兰顿时僵在原地,她缓缓地低下头,恰好看到了李秋池手上的胎记,心情更加复杂了,静静地看着李秋池,忽然就热泪盈眶,缓缓走到李秋池面前,握住她的手。 她又想到了往事,顿时不住落泪,“没想到不过时隔数年,姐已经长大了。看到姐安然无恙,想必夫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得以安歇。” 李秋池心里也很难受,她回握住欣兰的手,声音郑重,“欣姨,我这次来,是为了找出当年娘亲逝世的真相的。” 欣兰听了她的话,声音骤然激动起来,眼里也蓄满了泪水,“好!好!夫人有这样义气的女儿,定然会十分欣慰!” 李秋池听了她的话,心中更是愧疚了。 欣兰拉着她坐下后,叹息一声,徐徐开口,“当年,夫人逝世后,我本被调到了浣衣房中做一些粗使活计,被调的当晚,就有人刺杀我。幸而,我躲过了,也从中得知是柳氏派的人!那刀子闪着寒光,我至今都难以忘怀!”往事不堪回首,欣兰说到这里时更是激动得无法自已。 李秋池抚了抚她的背,她才得以平静,继续开口,“我这才起了疑,躲避追杀的这些年,逃出了京城,也开始查当年的事,发现果然有蹊跷。这些年,也查出了些眉目。姐若是想得知当年真相,可以去找当年的大管家温沐,他应当还在京城的点心铺子里,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 她低敛着眉眼,很是失落的模样,“我毕竟是夫人当年的心腹婢女,若我出面,难免被说成是包庇,到时更是百口莫辩。所以只能帮姐到这里了……” 李秋池握紧她的手,声音真挚,“欣姨,这就够了。” 欣兰欣慰地抱紧她,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夫人,你的冤屈,终于有人愿意为你报了。 李秋池连忙找到当年的点心铺子,集市喧嚷繁华,人来人往,而中心的点心铺子上面的牌子却显得十分陈旧,她推开门,吱呀一声轻微的推门声响起,阳光照射进来,显得很是久违,装置依旧没有更改,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随手摸了摸大门,似乎许久没有人打理。里面更是空无一人。 这让她不禁皱眉,四下转了一圈,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 抱着沉思,她从点心铺子里走了出来,一个发须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伯见她在点心铺子外徘徊,不禁走过来好心提醒她,“姑娘,不必再进去了,这点心铺子已经许久未开门了。” 李秋池心神一动,疑惑回头询问,“老伯,这点心铺子怎么就不开了呢?” 老伯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在当年,这个铺子火遍整个镇,却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李秋池不禁凝了眉,这个柳氏,竟这般谨慎么?她连忙询问,“老伯,我此次前来,是来寻人的,你可曾听过温沐?” 老伯眯着眼眸沉思,“温沐……可是点心铺子的大管事温沐?”他摇了摇头,“自从他们的身影消散后,我再没见过点心铺子的一人。” 李秋池很失望。 “温沐啊,我见过!”忽然一个妇女过来笑着开口,李秋池眼睛亮了亮,连忙抓住妇女的手,面色激动,“姐姐,你真的见过温沐?” 妇女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李秋池,见她穿着不凡,想必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其容貌更是上乘,顿时谨慎了起来,“你找温沐做什么?” 李秋池不知她的谨慎从何而来,但心中又焦灼万分,急忙开口,“此事说来话长,我找他有急事,既然姐姐见过他,可否透露他的行踪?” 妇女摇了摇头,声音冷硬,“不清楚,他在我家留宿了一日后便走了。” 李秋池的心顿时坠入谷底,跟两位道了谢后就回到了暂住的旅馆。 楚锦荣正看着书,见她一脸失望的样子,不禁笑出声,得到了李秋池的瞪视。 “我方才出去,派人四下打听了一番,都说没有见过温沐,不过”楚锦荣顿了顿,看见李秋池投过来疑问的目光,他继续笑道:“你倒是幸运,上午遇到的大姐,正是温沐的堂姐。” 李秋池没有很意外,反问他,“旁的人都说没有见过,唯独她说有,该不会——” 楚锦荣笑着摇了摇头,“那温沐早便离开了,至于为何旁人不知,大约是他离开得悄无声息,谁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在她的房中发现了这个。”他拿出袖中的一封信,递给她看,却见李秋池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你非但跟踪我,还跑到妇人家家里去?” 楚锦荣干咳两声,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嘴角,“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 李秋池接过后看了看,脸色微变,“这是……” 楚锦荣微微一笑:“我想,他也在找我们。”他慵懒地寻了个椅子坐下来,声音也是漫不经心的,“静观其变吧。” 李秋池拧着眉,细细地打量一番了手中的信,没有说什么。 果不其然,翌日清晨,就有人找上了门。 李秋池推开门时,就看见一个男人,全身被黑布包裹得严实,身形十分瘦弱,头上也挂着纱帽盖住了脸。 “是侯府的二姐吗?”他的声音很好听,如同珠子在玉盘滚落,温暖而随和。 李秋池心中诧异,但依旧点了点头,“是。” 他笑了一声,正要开口,里面的楚锦荣忽然兴奋地走了出来,“温沐啊,你终于来了。” 温沐? 李秋池懵了一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包裹到根本看不清人脸的男人,心中诧异,怎么包装得那么严实? 温沐给楚锦荣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楚锦荣淡笑一声扶起他,“不必那么多虚礼,先进房门,说正事。” 听了这话,温沐也就不再客气了,径直进了房门,直到房门关上后,温沐对着李秋池直直跪下。 “二姐,是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依旧很温和,但平生一股沉重的气息。 李秋池诧异,皱了皱眉,“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还不快起来。” 温沐一动也不动,“二姐,当年,是柳氏让我去给夫人下毒的。” 楚锦荣皱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秋池,看见她没什么反应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话一出,李秋池脸色变也没变,很平静,“我知道。” 温沐诧异地抬起头,但见李秋池继续开口,“柳氏的恶毒我早就发觉了,如今,是要求你做个证人,揭开我母亲当年死的真相,也让柳氏付出代价。”回想起旧事,她低敛着眼眸,落下一片阴影。 他垂下头,声音低沉,“二姐,你放心,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给你作证的。”他沉默了一番,“三日,三日后,我们在城隍庙会面,届时我会带到证据,一定要让那个柳氏身败名裂!” 说到最后时,他的情绪激动而愤怒,夹着莫大的怨恨。 李秋池和楚锦荣诧异地面对着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三日后,李秋池如约而至,城隍庙中,里面的一个温牧站在原地,折射出伟岸的光,似乎等候多时的模样。看到了李秋池后,行了一礼,低眉顺目,“见过姐。” 李秋池笑意温和,这下,母亲的仇终于可以报了。她眼中欣慰,扶起温牧的手,“快起来吧,既然你知晓当年真相……” 突然,她的后颈传来一阵钝痛,还未等回过头,她的眼前就一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待醒来时,她便看到自己躺在楚锦荣怀中,楚锦荣眼中写满担忧,顿时心中一暖。旁边围着李行照和柳氏二人,李行照满脸失望不已地看着她,而柳氏眼中隐藏着幸灾乐祸。 她懵逼了一下,挣脱开楚锦荣的怀抱,扫视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这是怎么了?” 柳氏率先嗤笑一声,“哟,秋儿可真是冷血啊,连自己做过的事都忘了么?赋阳侯府可从未出过像你这般冷心冷血的人!” 李秋池对于柳氏这样阴阳怪气的语调本能地反感,她皱了皱眉,“我做什么了?” 柳氏眼中嘲讽更甚了,“不知?也对,做了这样的丑事,确实应该遮掩一下……”她的话生生止在楚锦荣冷冽若刀的眼神上。 李秋池的火气也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话逼了出来,声音冷冷,“好好说话!” 柳氏嗤笑一声,扭头看向楚锦荣,“太子殿下,事实很明显,李秋池买。凶。杀。人,这分明是欲盖弥彰!如此恶毒的女子怎配作为太子妃?” 楚锦荣声音低沉,缓缓开口,“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大夫人便这样妄下定论,未免太过心急了。夫人是想要掩盖什么?” 李秋池这才看到面前的温牧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她大惊,连忙跑到温牧旁边,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忽然如同灼烧了一般缩回了手,眼里也因为害怕而蔓延了水雾,她慌忙看向身后的三人,“不是我杀的!我一进城隍庙就被人打晕过去了,又怎会杀人?而且我没有理由杀人啊。” 柳氏冷笑,“不是你杀的?若真的不是你杀害的,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说别人打晕你,那那个打晕你的人在哪?谁看得到?你一定是知晓我想邀这位温牧来做当年的证人,生怕你少了陷害我的把柄,所以把他杀害,最终目的是让我少了辩驳的人,身败名裂吧?” “李秋池,我平素便知你没什么好心肠,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了陷害我,竟真的敢下手!” 柳氏句句咄咄逼人,锋芒所向,堵得李秋池哑口无言,她心中更是如同乱麻一般。如今没有人证,而这温牧又死在她旁边,真是百口也难以辩驳。 李秋池慌乱地摇摇头,无措地开口,声音也变得哽咽,“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第四十九章:送官 面前的柳氏依旧在叫嚣,“好你个李秋池!竟敢买。凶。杀。人!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殿下,你真的要包庇这样的杀人凶手吗?这样恶毒的人怎配成为太子妃?殿下,我刚才进来时……” “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了!”楚锦荣声音骤然冷冽下来,面色也完全阴沉,吓得柳氏连忙噤声,楚锦荣面色依旧沉冷,“李秋池是本宫的太子妃,岂容你们诋毁?还是,你们想说,当朝太子妃,是杀人犯?” 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早已透着浓重的杀意,柳氏却没听出来,反倒有恃无恐地笑了笑,“臣妇哪敢这样说,太子妃不是杀人犯,但李秋池是啊。”她扭过头,对着李行照声音郑重,“老爷,我们侯府断断不能出一个如此恶毒的嫡女,求老爷一定要狠狠惩罚她!以示惩戒!” 感受到楚锦荣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压迫而来,李行照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心中暗暗咬牙,这个柳氏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而沉静,四人神色各异。 就在这时,李秋池忽然冷笑出声。 “其他问题姑且抛开,柳氏,我倒想问你一个问题。” 不知为何,柳氏心猛地一突,她按捺住心中的慌张,嗤笑一声,“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打晕我?是在掩盖什么事实吗?”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骤然炸响,楚锦荣看向她的目光忽然冷下来,李行照看着柳氏也不禁皱了皱眉。 柳氏心猛地跳了跳,她面上保持着镇定,“什么打晕?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李秋池轻笑一声,紧紧攥着的手缓缓松开,手心赫然躺着一个红色的络子,眼里透着讥诮的光,“这个络子,是你的吧。” 柳氏脸色刹那间变得毫无血色,她的大脑嗡鸣了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李行照看到了顿时脸色也不大好看,好歹同床共枕十几年,他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络子算是自她入府起就见她一直贴身带着,从未离身。 “你现在肯定想问,为什么这个络子会在我的手里吧。”李秋池淡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络子,眼中玩味,“当时那个厮敲晕我的时候,我挣扎之时就把他身上的络子拽了下来,现今细细一看,方才反应过来这是你的贴身物品。我只是不明白,柳氏你素来聪明,怎么会让自己的把柄握在别人手里?” 李行照自然听出了她话里有话,顿时看向柳氏的目光如同蛇信子一样阴毒,杀人一般的目光投射过来。柳氏的心也颤了颤,她急急训斥,“你真是大胆!这样的混账话也敢说出来!这络子前几日我就弄丢了,我怎么知道会出现在你的手里?再说出这样的话,我可就撕烂你的嘴!” 李秋池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手一松,络子也随之掉在地上。 “母亲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所犯的罪行的,所以在我进了城隍庙之时,就想要派人打晕我,好营造我买。凶。杀。人的假象。”李秋池啧了一声。 柳氏气得脸色通红,想要怒目横斥,被李秋池打断,“其实,这死的不是证人,而真正的证人,早已被接到了侯府。” 这话在柳氏心中顿时炸响,她的目光呆滞了一瞬,心也跳得猛烈,“你说……什么?” 李行照一脸茫然,“什么证人?什么没死?” “证人没死,看来母亲很是惊讶啊。”李秋池意味深长的声音响起,“母亲在害怕什么?是否心虚了呢?” 柳氏猛地回过神,笑容温和,“我平日行事光明正大,心虚什么?倒是你,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 李秋池状似恍悟地点头,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希望待会证人对峙的时候,母亲也能这样淡定。” 楚锦荣也弯了弯唇角,“赵棠,去侯府,把人叫来吧。” 赵棠得了令后,就大步离开了城隍庙,柳氏见他们把握十足的模样,心不停地在猛烈跳动,糟糕,莫非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手帕,腿也不自觉在打颤。 不久后,一个伙计到了城隍庙,给李秋池行了礼,声音温和,“见过二姐。” 柳氏听到这声音后,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目光逐渐浮上震惊。怎么会……怎么会……他不是死了吗? 李秋池微微颔首,“温沐,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只是要劳烦你揭穿当年的真相。” 原来,当日他们商量好了后,又听到了随从的关于柳氏的计划的汇报,这才改变主意,来了个将计就计。 李行照沉着脸打量了一番温沐,没有说什么,而柳氏的脸却越发灰败。 温沐点头后,缓缓回头看向柳氏,目光逐渐变得猩红,翻滚着浓郁的恨意,似乎要柳氏千刀万剐,饶是柳氏躲避开也能感受到他锐利的眼神,如同钢刃一般,一点一点撕扯开柳氏的皮肉,让柳氏心中更加心惊肉跳了。 “柳氏,你万万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温沐笑容温和,眸光却透着薄凉,一双炯炯的眸子仿佛要穿透柳氏的内心,柳氏下意识嗤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温沐逼人的目光直直射过来,“当初是你指示我去暗害当年的夫人,利用完了以后为了封口,竟给我下了杀手,害得我逃到疫区染上病!”他冷笑连连,“真是好一招过河拆桥!柳氏,你如此恶毒的心肠,定然会遭到报应的!”他一下把自己的纱帽掀开,露出那张千疮百孔的脸,上面流满了血脓,看起来可怖极了,“你看看,你害我得了疫病后,我过得生不如死,苟延残喘地存活世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你身败名裂!” 这话一出,三人皆惊,看着柳氏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反观柳氏则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对着温沐怒吼,“你血口喷人!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她慌忙回头跟李行照解释:“老爷,莫听他胡说,妾身看他就是一个疯子!快把他丢出去,割了他的舌头,看他还敢不敢乱诋毁妾身!” 李行照脸色也不大好看,看着面前魁梧的男子正要开口,忽然旁边响起一声轻笑。 “我看谁敢。”楚锦荣声音淡淡,却让两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他扫过二人的眸光凉凉,“温沐是本宫带来的人,你们在此妄加议论,还在本宫面前说要动本宫的人。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温沐现在已经毫不在乎了,大有一副鱼死破的架势,“今日,我就算是死,也要把真相说出来。”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柳氏的目光如同火焰忽然要燃烧起来,化作惊雷般的怒吼,“柳氏!你心如蛇蝎工于心计,当年更是嫉妒主母与老爷伉俪情深,就派了我给主母下有毒的夹竹桃汁,主母逝世后,你一副假惺惺的作态可真让我作呕!想不到吧?我现在还留着你当年写给我的密信!” 他从袖中抽出来,呈给李行照,李行照结果一看,刹那间脸色如同乌云盖顶,紧紧攥着手中的密信,指关节也被捏得发白。 柳氏心下一沉,忽然心思变得慌乱起来,她急忙拉住李行照的手,带着哭腔,“老爷,你莫听他胡说!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臣妾是冤枉的啊!” 李行照死死地盯着手中密信中的字迹,一个字都没有错过,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压抑着怒火,扭头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当年,你就是用这样的作态惹本侯怜惜的,如今你还要这般?”他目光变得沉冷,如同冰锥一般洞穿柳氏的内心,柳氏亦啜泣着,眼眶通红,“老爷,十余年了,你不信我?” 李行照冷笑,猛地甩开她,她惊叫一声倒在地上,头上的发髻松松散散,面容憔悴而苍白,衣裳也沾了尘灰,看起来狼狈极了。 “我就是太过相信你了才会害得兰氏惨死在你手上!柳氏,你真是好生歹毒!” 温沐幽幽的声音响起,“看来大夫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他流露出冷笑,“老爷,只需去查当年的账本,便可得知,大夫人当年确确实实用了夹竹桃花汁。” 柳氏大脑一片空白,瘫坐在地上,忽然看到了前面的李秋池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仿佛找到了曙光一般,连忙爬到李秋池身前要拉住李秋池的衣角,李秋池皱眉,莲步微转就躲开了,但见柳氏缓缓站起来,拉住李秋池的手哀哀哭泣,“秋儿,我自待你不薄,是真真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又怎会害你母亲?全赖我鬼迷心窍,被旁边的人灌了迷魂汤!我当时没想过让她死的,只是想着让她病一段时日,我数年失宠,不能没有宠爱啊……” “啪!”李秋池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心中更是反胃,看着她的眼神厌恶到了极点,“柳氏,你莫要这样惺惺作态!我真是恶心透了!” “来人,把柳氏押起来,送官!” 第五十章:为了心中正义 柳氏捂住被震得发麻的脸,上面的红印子清晰可见,她眼中如同死灰,蓄意谋杀可是要判重罪的。她慌忙看向李行照,却见李行照阴沉着脸别开头,她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任凭外面涌进来的人包围住她,把她押到外面。 李秋池看柳氏面如死灰的模样,心中更是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看向远处的天空,碧空如洗,骄阳似火,照射进来时她的心中也是一片空明,嘴角不禁意弯起,松了一口气。这冤屈,总算得报了,想必母亲在那边,也是十分欣慰的。 她回过头,看着楚锦荣立在原地,在半明半昧的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温和的笑容和阳光相糅杂,看起来俊逸极了,眼中却略微有些疲惫。看到这,她心中既愧疚又感动,心情复杂极了。这些天,楚锦荣没少为她的事忙碌,有好几次发现了线索连饭都顾不上,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楚锦荣察觉到李秋池的目光,也回望过去,挑了挑眉,“做什么?” 李秋池如同被火焰烫伤一般慌乱扭头,脸也通红,声音微弱,“这些天,谢谢你啊……” 楚锦荣笑音戏谑,“大点声,我没听见。” 李秋池缓缓转过身,看向他的目光灼灼,声音也是一字一顿的,“我说,谢谢你,我替我母亲谢谢你。” 难得见她这样严肃,楚锦荣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他干咳两声,不自然地别过头,“不是为了你,本宫是为了心中正义。” 李秋池强忍着笑意,“是是是,你最伟大了,是我们朝代最正义的太子。” 楚锦荣无奈地笑了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行了,这事也算收尾了,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众人跪下恭送,直到看不见楚锦荣的身影了李秋池这才起身问李行照。 “父亲,如今柳氏已然被外面的侍卫押起来了,你打算如何?” 李行照阴着脸,声音沉沉,“交给官府发落就好,此事本侯不插手。”他看到李秋池惊讶的眼神后,重重地叹息一声,握住了李秋池的手,拍了拍,“秋儿,这些年苦了你了,以后定会加倍对你好。” 李秋池眸光不为所动,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应了一声,“多谢父亲。” 迟到的关怀还有用吗?早些年干什么去了?她这些年,早就淡了。 李行照见她对自己如此生疏,心情有些复杂,他站在原地,垂着的眸子落下一片阴影,“是我对不住你母亲,她曾经是个多么温柔的女子啊……”他的眸光幽远,又变得飘渺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变得喑哑,眼角的眸光瞥见李秋池紧握着的手颤了颤,心中更是一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日后,李落瑶得知了这个消息,大为震惊,当即赶到了李行照房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求父亲饶了母亲吧!母亲已经知道错了!”烈日炎炎,李落瑶跪在门口,边磕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叫旁的人心疼不已。 外面路过的奴仆看见了也心中不忍,苦心相劝,“大姐,回去吧,老爷这次是铁了心不见你,莫要因此伤了身体。” 李落瑶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更加惹人怜惜了,她摇着头,啜泣着开口,“不!爹爹不会这样狠心的!求爹爹放过娘亲!求爹爹放过娘亲!”李落瑶顶着烈日,不断地磕头。 奴仆们都叹息一声走开了,作孽啊,这么善良的姐却有个心思歹毒的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李行照才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看也不看李落瑶一眼就要离开。李落瑶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爹,母亲这些年为侯府日夜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爹爹念在这多年的情分上,放过母亲吧!母亲年纪渐长,受不了这些刑法啊!” 不提刑法还好,一提李行照的火气就上来了,他直接踹开李落瑶,李落瑶惊叫一声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地捂住自己的腹部。李行照皱了皱眉,想要关怀但又止住了,他冲着她咆哮,“你还提刑法!若不是她同我相伴这十几年的情分,她现在早就是个死人了!此事不许再议,否则我连你一块罚!” 说完他直接甩袖离去,看背影都能看出他此时的气愤。 “妹妹!”李浩然恰好路过,见到李落瑶倒在地上,眸光一紧,连忙奔过去扶起她来。 李落瑶在李浩然的搀扶下起了身,紧紧握住李浩然的手,声音因为钻心的痛还在发颤,“哥,你去求求爹爹,让他放过娘亲,娘亲现在还在牢狱中,她受不得这样的苦啊。” 李浩然看着李行照离去的方向眼神冷下来,“求他做什么?那般无情的男子,求也无用。” 李落瑶瞬间变得慌乱无措了,“那,娘亲怎么办?” 李浩然冷笑,但看向李落瑶的时候目光又变得柔和,他温和地安抚道:“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李落瑶眸光闪过一道什么,但很快又恢复纯良无害的模样。 子时,地牢。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分,柳氏斜斜地靠在墙壁上,两只手被铐着。阴冷潮湿弥漫了整个地牢,地上时不时有蚊虫爬过,早已发霉发臭的稻草随意地铺着,冰凉寒冷的空气袭来,她的心也是冰冷的。夜晚,漆黑不见五指,只有顶上有一道微弱的光,如同她呆滞的目光一般,没有一丝光亮。 忽然,从远处一道光芒照射进来,紧接着,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柳氏呆滞的目光有了反应,她连滚带爬到铁门口,重重的铁铐敲击时整个地牢都发出彻响,“瑶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第五十一章:宠妾灭妻 李落瑶奔进来,隔着铁门和柳氏对望,声音哽咽,“娘亲!” 柳氏看着她身后的一众侍卫,举着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地牢,她的心忽然燃烧起来,看向李落瑶的目光变得焦灼,“瑶儿,你为何会在此处?”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瑶儿也被抓进来了? 她急忙给侍卫跪下,“各位侍卫大哥,罪妇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不要牵连我的女儿!落瑶是无辜的,她未曾参与这件事!” 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有一个人站出来,对着李落瑶一抱拳,“大姐,你们只有一刻钟时间叙话,在下在外面守着。” 李落瑶对着侍卫颔首,“有劳侍卫大哥。” 侍卫走后,就剩下李落瑶和柳氏两人。 柳氏有些不明状况,正想询问,这时李落瑶焦急的声音响起,“娘,来不及解释了,我先问你,当年你是否真的杀害了李秋池的生母?” 在李落瑶焦灼如火的目光中,柳氏艰难地点了点头。李落瑶目光顿时变得绝望,“娘,这下完了,爹爹是铁了心想把你送官,并且说交给官府处置。”她虽然气愤柳氏的做法拖了她的后腿,但更加心寒李行照的无情,十几年的情分说断就断,丝毫不留余地。 她看着柳氏平静到可怕的脸庞,有些惊讶,“娘你不难过?” 柳氏忽然轻笑出声,“我难过什么?”李落瑶心情复杂,该不会柳氏被这一刺激刺激傻了吧?但见柳氏冷笑着开口,“你去告诉李行照,若是真铁了心要我进刑场,那他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李落瑶看见柳氏决绝到怨恨的脸庞,心中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秘密?不过她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应了一句后就急忙离去。 李落瑶走后,柳氏的身影全然沉浸在夜色中,偶然闪过的微光映衬出她如同蛇信子一般阴毒的脸庞! 得了柳氏的话后,李落瑶火速赶往李行照房中,重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深夜中响起,李行照原本是不耐烦的,但听到李落瑶转告的话后,瞬间脸色大变。李落瑶看着他懊悔和惊恐的眼神后,心中更加好奇了。 夜,还很长。李行照不断在房内踱步,紧绷着的脸上冒出冷汗,身体也不断颤抖,如临大敌一般。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翌日清晨,李行照赶了个大早,到了楚君澜面前行了礼,便要开始说明来意,被楚君澜淡淡的声音打断。 “朕看你这一路走来,想必也累了,双喜,上茶。”楚君澜倚在龙椅上,慵懒清贵的眼眸没有看他,只端起杯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李行照面前的热茶冒着腾腾热气,然而他心中有事,如同乱麻一般,叫他无法静心品茶,他急匆匆就要开口,“皇上……” “这是从邻国进贡的上好的毛尖,口感极佳,爱卿莫非不愿尝试一下?”他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让人辨不出情绪,李行照心中更是一上一下的。 他强笑着端起茶盏,“怎会?皇上称赞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他品了一口,见楚君澜貌似不太想搭理他的话,只好识相地不再开口。 楚君澜敛着眼眸,茶盏里还漂浮着一片翠绿的毛尖,他淡淡道:“这茶略微淡了。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也品不出刚开始的味道来。” 李行照不知他的意思,只好放下茶盏,静静地听他讲。 “淡了以后,总觉得想换换新鲜的口味,”楚君澜又吹了一口热气,静静地品着茶,“换了新鲜的,又觉得原先的才是最好的,可原先的早就凉下去了。人呐,总是这么矛盾。” 李行照这下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他一撩衣袍,跪在地上,掷地有声地请求,“皇上,此事是柳氏做得不对,但逝者已矣,兰氏想必也不会希望牵涉进这些纠葛中。臣感念她与臣相伴十几年的情分,又为侯府诞下一儿一女,委实辛苦。可如今她年岁渐长,怕是受不住这些刑,求皇上念在我们多年情分上,能够开一面,臣愿意废除她的妻室,将她贬为妾。” 楚君澜手中的茶盖重重地一放,刹那间大殿内笼罩着压力,李行照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他凉凉的目光落在李行照身上,“朕看你是真的失心疯了,竟要做这般宠妾灭妻,为天下人所不耻的行为。” 李行照声音羞愧,“此事全然是臣一人的罪过,自认无颜再面对皇上,等柳氏出来后,臣自请辞官。” 上方陷入久久的沉默,李行照更是心跳如擂鼓一般,分毫不敢动弹,额头上的汗珠缓缓掉落。 “也罢,你将柳氏贬为妾即可。”楚君澜面容清冷,“辞官的事,以后再议。” 李行照松了一口气,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磕了几个头,“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上恩典!” 他静静地看着李行照激动到无法自已的脸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正午时分。 “太子殿下……皇上现在正在安歇,你不能进啊!” “给我让开!” 紧接着一阵嘈杂的声响响起,楚君澜在养心殿内缓缓睁开眼眸。 他问了旁边扇风的侍女,“外面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哗。” 宫女有些为难,说话结结巴巴的,“是,是……” 楚君澜不耐烦地皱眉,锐利的眉峰在蹙眉下看起来更加凌厉逼人了,“是什么?” 宫女吓得连忙跪下,“是太子殿下在外吵着要见您。” 楚君澜挑了挑眉,心中猜测到了七八分,“让他进来。” 楚锦荣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脸都被气得通红,楚君澜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屏退了旁人后才笑着问他,“谁惹你了?生这么大的怒?” 楚锦荣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声音硬邦邦的,“没谁。” 楚君澜似笑非笑地挑了眉梢,“既如此,那就退下吧,朕要安置了。” 楚锦荣听了简直就像憋着一口气一样难受,看见楚君澜调侃的眼神后,他才忍不住问他,“父皇,你为什么要同意赋阳侯,让他放过柳氏?” 第五十二章:权衡利弊 楚君澜听了他的问,叹息一声,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来,反问他,“锦荣,若是今日,我让你去打一盆水,你将去哪里打?” 楚锦荣想都没想,“自然是去宫中的水井里打。” 楚君澜嘴角含着笑意,“若是宫中的水井脏了呢?你会跑去宫外打水么?” 楚锦荣皱了皱眉,“脏了?”他沉思片刻,“这就要看脏的程度了,若是喝下去,对身体有危害,这个水井自然是用不得的了。” 楚君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若今日,那水井被一些糟粕染脏,但还是能用,你当如何?” 楚锦荣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不要宣扬出去,让旁的人也能喝得放心,还不至于跑到宫外打水。” 他话音落下后,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皱了皱眉,“父皇你的意思是……” 楚君澜笑容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锦荣,这水井,就如同赋阳侯,须得学会利用,而宫中却也不止一个水井。作为帝王家,至高掌权者,须得明白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要学会分析利弊,不能一味意气用事。” 楚锦荣很震惊他的父皇会这样说,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皇是最清楚是非的,他声音气愤,“儿臣不懂,儿臣怎么就意气用事了?那个赋阳侯宠妾灭妻,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又怎配为官?还有那个柳氏,心肠如此歹毒,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大朝设的王法律令难道是摆设吗?我只知道恶人就应该有恶报,不该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楚君澜皱了皱眉,“朕知道你固执,很多观点都不是一时可以改变,但朕希望你可以早日成熟,不要像这样逞一时之气!” 楚锦荣失望地退了两步,“儿臣从学习四书五经,了解的都是恶有恶报,父皇如此教我,岂不是让儿臣也成为恶人?若是成熟便是助纣为虐,那儿臣宁愿一辈子也不要成熟!”说完他直接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楚君澜看着楚锦荣气愤离去的背影,心中也顿觉不快,宫人给他上了茶后,他枯坐着,一直到茶凉。 宫中的宫人都看着楚锦荣从大殿气冲冲地跑出来,又直奔楚辞的辞玉殿,就知道太子殿下又和皇上闹了不愉快,纷纷低着头做自己的事,唯恐殃及池鱼。 楚辞这时在辞玉殿正喝着美酒,周围美妾环绕,笙歌阵阵,看到了楚锦荣脸色不太好后,楚辞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笙歌骤然停止,四周恢复安静。 他笑着问楚锦荣,“太子殿下怎么有空来我这?” 楚锦荣打量了一番四周,熏香气还不住地钻入鼻中,刚才一团热闹的气息还未完全消散,他的语气酸溜溜的,“你倒是清闲。” 那当然,本皇子又不用忙于政务! 楚辞心中嘚瑟了一会,继而装模作样地谦虚了一下,“过奖,最近太子殿下也没什么事吧?” 楚锦荣一想到刚才的事就炸,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清闲什么?这几日忙着帮秋儿寻找她生母的死因!”他怒火中烧,用手奋力地扇着风,左顾右盼了一番,语气不善,“怎么那么热?” 旁边的宫女连忙走过来帮楚锦荣扇风,他才没那么暴躁了。 他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结果你猜怎么着?好不容易找到了证据,要把那个柳氏捉拿归案了,父皇竟然默认赋阳侯这样宠妾灭妻的行为!还跟我说什么权衡利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什么破皇位,当了皇帝以后要考虑那么多,连个想杀的人都不能杀!” 越想他就越气愤,越加气愤他就呼吸更加急促。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除了楚辞见惯不怪外,旁边的下人都吓得不敢呼吸了。天,他们听到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楚辞心中虽然幸灾乐祸着,但还是强忍着笑安慰他,“那侯府的二姐怎么想的?” 楚锦荣这才想到了李秋池,皱了皱眉,“还没有同她说,怕她难过。” 楚辞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尽快和她说吧,这事由你来说,她可能会好受些。” 楚锦荣这才反应过来,他腾得站起身,“你说得有理,我现在马上就去和她说!” 说完后他立马急冲冲地跑出去,楚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深邃。 他迫不及待地叫回来自己的一众美妾,芸芸的笙歌再次在大殿里缭绕。 楚锦荣还是来晚一步,等他赶到的时候,李秋池已经从赋阳侯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意外地,她很平静,坐在床边一言也不发。楚锦荣看着有些心疼,他坐到李秋池旁边,问她,“不要难过了,逝者已矣。” 李秋池摇了摇头,声音平得像一汪死水,“我不难过,只是失望而已,对自己的父亲失望,也为我的母亲不值。” 楚锦荣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静静地听她说,沉默着没有开口。 李秋池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少有的低落,“你说,这人世间的感情,怎么说淡就淡了呢?我以前常常听说,父亲母亲是如何如何的恩爱,如胶似漆……如今看来,倒更像一个笑话。”她自嘲地笑了笑。 楚锦荣笑着道:“我就不会这样啊,你可是嫁了个好男人。” 李秋池瞪了他一眼,“自恋。”楚锦荣眼中笑意更浓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李秋池心中却是暖暖的。 第五十三章:梦境 第五十四章:这份情义,她记下了 “娘!”李秋池忽然从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时依旧大口大口喘息,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酸涩的钝痛蔓延,她早已哽咽不能自已。 从外面看去,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唯独东方亮起一道微芒,丝丝凉风拂过,她梦回辗转,却再没了睡意,就这样睁着眼看着窗外一直到天亮。 清晨,李秋池赶着第一缕阳光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楚锦荣的身影,他负手而立,看起来欣长而挺拔,嘴角挂着的笑意温和而阳光,如同春日洒下的暖阳,忽然猝不及防,就撞到了她的心口,她站在原地,怔了许久没有回过神。 纵使昨夜再如何冰冷,也在这一刻寻找到了温暖。 “怎么?被本宫的帅气给亮瞎了眼?”李秋池反应过来时,楚锦荣的大脸凑过来,脸上的笑容贱兮兮的,她不禁脸黑了黑,嫌弃地推开他,“你想多了,就是刚刚有个傻子一直站那傻笑,把我吓着了。” 楚锦荣啧了一声,“没心没肺,本宫帮了你那么多,竟然还损我?” 李秋池挑了挑眉,唇角勾着笑,“你想要如何?” 他寻了棵树闲适地靠下来,声音慵懒,“那还用说,自然是请本宫吃顿好的。” 京城最好的酒楼,鸿运楼,此时里面人来人往,从门口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各自围在桌旁谈笑风生,即便是白天,也是张灯结彩,整个酒楼充斥着光芒,看起来热闹极了。 “你真带我来酒楼吃饭?”楚锦荣完全是被李秋池拽着来的,他到了门口后生生停了下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李秋池,“该不会是要把卖掉吧?” 李秋池又气又好笑,“谁敢卖当朝太子啊?嗯?殿下?” 楚锦荣想了想,觉得甚是有理,便也有恃无恐起来,拉着李秋池的手就进了门。 “客官,是要上什么菜?”外面的二看见二人走进来,眼睛一亮,连忙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二人的装扮,穿着贵气而不凡,顿时态度也殷勤起来。 李秋池没有在意,大手一挥,“把你们这边的招牌菜通通都给我上一遍,不必管价钱,再来几坛好酒。” 旁边的坐着的人都被李秋池这豪气的语气给惊了惊,目光纷纷看向来者,看到李秋池和楚锦荣时,不禁都被惊艳了一把,两人都不似凡间人,五官精致,衣着也非他们百姓可比拟,众人都在心中猜测这两人是何许人也。 二听了更是笑容堆起来,如同花朵一样灿烂,“好嘞!”他急忙去吩咐下面的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二人没管旁人惊愕艳羡的眼神,径直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后,楚锦荣这才诧异地挑了挑眉,笑着调侃,“莫不是发大财了?鲜少见你出手这样阔绰。” 李秋池没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楚锦荣倒了一杯,在他面前端起酒杯,深深地看了楚锦荣一眼,目光郑重,“敬你。” 敬你,三番两次帮助我,这份情,我李秋池记下了。 楚锦荣端起酒杯与她相碰,含笑的眼眸漾着令人迷醉的微光,声音也温和,“那么客气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与我结拜呢。” 李秋池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中豪爽倒是令人侧目。 面前满目的美食,色泽鲜艳而诱人,李秋池也没有再多说,笑着夹起一块肉,正准备送入口中时忽然附近围着的人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赋阳侯府的柳氏竟然曾经是害死当家主母的凶手!” 李秋池眸光闪了闪,把筷子放下,静心听前方的人议论。 一人惊讶,“这是哪来的道消息?柳氏不是一直以贤惠温柔声名在外?” “嗤,”有人冷笑,“我这可是从酒楼的灵通打听来的消息,他的八卦消息可从来没有作假的。这个柳氏,早便看她不对劲,现在爆出这样的消息,也是她活该!恶人有恶报!” “真的啊?既然如此,这样恶毒的人怎么就不被抓入官府?” “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有人面色凝重,却透着鄙夷,“听说这次柳氏被抓,还是赋阳侯仗着他的权势,给保出来的。” “可不是么!当初我听了这消息也着实震惊!从未想过赋阳侯竟也是这样的人,竟做这样让人不耻,让祖先蒙羞的事!” “不过说起来,这柳氏,也是祸水,生得一副妖媚模样,心肠竟也如此恶毒。” “可怜了那位侯府二姐,有这样恶毒的继母,怕是今后日子不太好过。”有人心疼不已地摇了摇头。 “这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听说那二姐,嫁与了太子,成了太子妃,倒也是一桩美事。” 众人沉默了一会,忽然有人惋惜地摇了摇头。 “说起温柔贤惠,谁又能比得过当年的兰氏……” 为时不长的讨论就这样以惋惜的声音戛然而止,李秋池此时心情也复杂到了极点,她缓缓回过头看向楚锦荣,却见他依旧笑嘻嘻的。 “谢谢你。”她真挚地道了谢,心中更是感激不尽。这些天,他为了自己这样奔波,这份情义,说不感动是假的。 楚锦荣挑了挑眉,“我说,你要感谢,也要拿出点实际的来啊。” 李秋池没反应过来,这时他抽出一张信纸,递到她面前,摊平以后拍了拍,得意地努嘴,“哝,把这个协议签了,就算报答我了。” 李秋池拿起细细看了看,大概内容就是要她做他的太子妃,楚锦荣帮她扩大事业她则帮楚锦荣摆脱太子之位。 楚锦荣偷偷瞄了一眼李秋池的神情,发现她没什么抵触的情绪后,这才夺过信纸,嘴里嚷嚷,“啊呀,你犹豫什么?就是让你挂个太子妃的名头而已,你又有我可以抱大腿,壮大你的事业,不然就凭你那点破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得起一家店,多好的买卖啊。” 李秋池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又不用费力,又有太子这个金大腿抱,顿时美得心里甜滋滋的,爽快地答应:“好!一言为定!” 说完她接过信纸就准备签,发现楚锦荣一直用笑眯眯的眼看她,顿时她渗了渗,签完后面无表情地回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笑那么猥琐。” 第五十三章:梦境 翌日清晨,李行照就找了李秋池谈话,他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看到李秋池更是叹息一声。 “秋儿,为父知道你怨我,可有时候,我也是有很多不得已。柳氏她毕竟和我有十几年的情分在那,多少会有一些感情,为父实在割舍不下。”李行照拉着李秋池的手,声音真挚,“今后,我会更加待你好。” 李秋池抽回手,声音疏离,“父亲说笑了,柳氏是您的妻,如何处置自然是您的事,我是没什么资格插手的。” 李行照声音沉重,低垂着头看似两难,“你们一个是我的女儿,至亲骨肉,一个是同床共枕十余年的妻,自然,也会两难。但若是你的夫君,太子殿下,与你相伴十余年,你将来定然会有我这般的心情。” 李秋池一听到他说情分二字,如同导火索一般点炸了,她冷笑着退了两步,“女儿专情惯了,一生只看重一人,自然是比不得父亲这样多情。说到底父亲只是薄情寡义罢了,从前的兰氏和赋阳侯不也传唱了一段佳话?别和我提真心这两个字,父亲你根本不配!” 李行照到底是一个侯爷,被人指着鼻子骂脸色还是不大好看的,他脸色阴沉下来,“李秋池,你不要得寸进尺……” 突然外面传来圣旨,奴仆连忙走进来,“老爷,圣旨到了,快出去接旨吧。” 李行照这才收敛了阴沉的神情,大步走出去,几人到正厅跪着接旨。 上面的太监面无表情地念完了旨意,大概就是讲关于柳氏贬为妾室的事情,念完后就率着众侍卫离去,留下李行照,柳氏和李秋池几人在正厅,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中。 李秋池站起身,被柳氏拉住,“秋儿,不要怨老爷,全都是我一人的过错……” 她的唇角流露出冷意,如同冰锥般的光芒直直射向柳氏,“我与父亲之间的事,与柳姨娘无关,柳姨娘还是不要多掺和了,安安分分地做好你的妾室就好,注意礼制。” 她的一句姨娘让柳氏脸色一阵青白,拉着李秋池的手也缓缓松开。李行照有些尴尬,识相地没有开口。 “父亲,我想去郊外,亲自告诉母亲真相。”李秋池扭头,声音硬邦邦的。 李行照连忙开口,“好,她的墓地也该修缮一下了,想必你母亲也很欣慰你愿意去看她。” 李秋池没有说话,眉梢挑起,露出一抹讥诮。 李行照尴尬地笑了笑,也没有再开口了。 二人同坐一辆马车前往兰氏的墓地,马车上相对无话,李秋池垂着眸子在顾自思量,根本没有搭理李行照的欲望,李行照看见自家女儿这样,心中也是不安,如坐针毡一般。 忽然马车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李秋池以为是幻觉,没有搭理,直到声音越发嘹亮了,她才反应过来。撩起车帘,看着后方的楚锦荣正骑着一匹马疾驰,直直奔着他们这个方向,马车一颠一颠,他的姿势也十分滑稽,李秋池不禁被逗笑了。 李行照看见李秋池笑,心中好奇也掀开车帘往后看,只见太子殿下正在追着他们的马车呢!他连忙叫停了马夫。 楚锦荣顺势上了车,笑着问李秋池,“怎么出去也不叫我?万一遇到劫匪了怎么办?” 李秋池翻了个白眼,“放心,不会有比你更劫匪的劫匪。” 楚锦荣挑了挑眉,“我怎么劫匪了?我堂堂太子,怎么就劫匪了?” 李秋池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偷瓜偷得那么欢快……” 楚锦荣嘴角微抽,“一定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吗?” 李秋池看见楚锦荣吃瘪的表情,瞬间愉悦地笑出声,原先低沉的气氛也被打破了。 李行照见他们二人相谈甚欢,识相地从马车上退了出去,独自骑了外面楚锦荣的马跟着前行。 等李行照走后,李秋池放松下来,她对着楚锦荣挑了挑眉,“怎么?是想利用这次机会逃出去?” 听了这话,楚锦荣顿时无奈地耸了耸肩,“巧了,我二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身后的侍卫,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打仗呢。”说着,楚锦荣不禁翻了翻白眼。 李秋池听了他的话,忙撩开车帘往后看,只见齐整的车队排成了一排,声势浩浩荡荡,看起来颇有气势。 她心中复杂,当初她母亲对外宣称是暴毙而死,所以下葬也是草草了事的。这次前去,倒是给了她母亲侯府夫人那般的风光,她静静地看着楚锦荣状似漫不经心的脸庞,发现他这些天真的帮助了她许多,还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是不让她心理有负担。 想到了旧事,李秋池也沉默了下来。楚锦荣自然知道这些天她不太好受,就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李秋池的肩膀,“别难过了,都会过去的。” 李秋池点了点头,忽然看向窗外,楚锦荣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此时东方升起一轮红日,天空也被晕染成血红,光芒四射。 “你说,我母亲在天上,能看到我吗?”她突然低低地呢喃。 她的手被楚锦荣握住,传递来一阵温暖,“能,一定能。”他声音郑重,她茫然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到了兰氏墓地前,李秋池跪了下来,“母亲,秋儿来看你了。”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众人都不忍直视了,不禁开始心疼这个自幼丧母的孩子。 “从前一直不敢去看你,不清楚你死的真相,无颜面对……如今总算清楚了……” 说话间,她缓缓抚上了兰氏的墓地,声音依旧很平静。 “原谅秋儿无法为你复仇,但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因此挑起纷争。” “秋儿现在过得很好,是当朝太子的未婚妻,没有人敢欺负秋儿的,母亲也可以放心了。” “母亲……” 李秋池在墓前说了很多很多,声音都是很平静的,但旁的人都觉得有些心酸,李行照更是别开脸不敢看她。 楚锦荣也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声音很郑重,“丈母娘,你放心,秋儿既然嫁与我,我便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李秋池身体僵了僵,缓缓回头看向楚锦荣坚毅的脸庞,心神忽然就触动了,如同湖水被划过涟漪,漾起阵阵波澜。 夜晚,秋雨阁。 李秋池躺在床上,正处混沌中,忽然脑海响起一道极尽温柔的声音。 “秋儿……”她的声音很轻,似乎盛着春水的柔和,却让李秋池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缓缓睁开眼眸时,彻亮的光芒笼罩住一道虚影,远处的女子若隐若现,熟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时她只觉心中一阵酸涩蔓延,忽然眼前也模糊了,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那道虚影缓缓飘了过来,细细地端详李秋池,忽然粲然一笑,仿佛天地间也变得明媚了起来,“知晓你过得好,娘亲也就放心了。”她伸出手想要触上李秋池的脸庞,却是一片虚无,她眼中划过一道凄楚和无奈,但很快又化作释然。 “为娘也只是来看看你,很快就要走,不要伤心。” 李秋池慌乱地摇摇头,急忙就要抱住她,却也是一片虚空,踉跄了一下后忽然泪湿满面,她努力地张着口想要发出声音,喉咙却如同被哽住一般,胸口也难受极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站在远方,声音温和,“你今日的话,为娘都听见了,也看见了你旁边的太子。为娘细细地瞧了瞧,是个好男子,你嫁去,定然不会落得我这般。如此……为娘也就放心了。”回忆起来往事,兰氏的唇边化作苦涩,目光哀戚而悠远。 李秋池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逐渐消失的兰氏,想要扑过去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她眼里落下哀恸的泪,忽然脸庞如同被清羽拂过,柔和至极,耳畔吹过清风,“为娘要走了,莫哭……看见你过得好,为娘也就安心了。” 第五十五章:掌家权 翌日,赋阳侯府正厅。 李行照坐在主座上,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众人,“如今柳氏为妾,这掌家权就该归还了。”柳氏坐在侧位,脸色不禁白了白,手紧紧抓着衣角,没有开口说什么。 听了这话,李落瑶眼眸微亮,看向李行照的目光更是激动万分,自古长女继承掌家权,父亲的意思是…… 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施施然行礼,动作落落大方,“女儿愿为父亲分忧……” “秋儿,就由你暂时掌管侯府的事宜了。”李行照凉凉地扫了一眼李落瑶,继而看向李秋池笑眯眯地开口。 李秋池缓缓站起身,却是面无表情的,“谢过父亲。”她坐回后,旁边的楚锦荣对她挤眉弄眼,低声笑着调侃,“如今你可是有权利的人了,想宰谁就宰谁。” 听了这话,李秋池顿时被逗笑了,心中更是温暖的。她笑着,笑容如同花精灵一般悦目,让楚锦荣晃花了眼,看到李秋池的瞪视后他才讪讪地别回头,“讲真的,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哈,还是要多笑笑。” 李秋池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心中也没有那样冰冷了。 李落瑶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感觉整个人都被定住了,心中的嫉恨翻滚得更加厉害了。凭什么?凭什么是这个李秋池?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让她独占? 李行照看着李落瑶的行为,不禁皱了皱眉,“瑶儿,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还不快坐下!” 李落瑶心中的不快顿时就打翻了,她眼眶通红,“父亲,可是女儿哪里做错了?” 想到之前的事,李行照还是心中很不愉,沉声开口,“并没有,只不过你是……” 忽然外面家丁奔进来报,“老爷,门外沈家的沈夫人求见。” 李行照听了连忙站起身出去迎接,柳氏也满脸激动,这沈家可是四大世家之一,背景雄厚,李落瑶同沈家公子有着婚约更是亲上加亲,这样的靠山可不能怠慢了。 请沈夫人落座后,李秋池这才看清她的脸,身着华服,周边镶着的金丝更是华贵无比,保养得很好,看起来还和二十岁的花季少女一般,扎着一个高高的发髻,整个人就显得矜贵而优雅。 李行照笑着开口,“不知沈夫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沈夫人淡笑着抿了一口茶,微微颔首,“侯爷客气了。” 李落瑶见到沈夫人,心情也是激动无比,面上却含羞带涩地给沈夫人行了礼,“见过沈夫人。” 沈夫人看也不看她,只低头抿着茶,温和的目光明显凌厉了一些,眼角的余光瞥见李秋池似乎在打量她,不禁也回望过去,这一看,倒叫沈夫人眸光掠过惊艳,李秋池身着素装,浅绿的裙衫衬出她含笑的眼眸,看起来清丽无比,腰间的银铃铛随风而动,悦耳极了。 “可是侯府二姐?”沈夫人忽然笑着开口问她。 楚锦荣顿时警觉起来,他温和一笑,替李秋池开口,“是,亦是本宫的太子妃。” 沈夫人听了他的话,顿时惊诧起来,“太子殿下?”她看见四周默认的目光后,连忙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她的心中顿时焦灼起来,慌忙解释,“臣妇不知是太子妃,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楚锦荣笑容温凉,“无妨,下次注意便好,本宫的太子妃,不希望有人惦记。” “是,是。”沈夫人心里一上一下的,赶忙应道,唯恐太子责罚。 “噗!”李秋池不禁笑出声,看到这个楚锦荣一本正经地吃醋她就好想笑肿么办? 忽然楚锦荣握住了她的手,含情脉脉地与她对望,目光潋滟,“秋儿在笑什么?可否与本宫分享一下?” 李秋池:“……” 她默默抽回手,选择无视他中二加脑残的眼神。 李落瑶在一旁,心中的嫉恨更旺了,这个李秋池,总是那么好命! “对了,”沈夫人忽然回想起来,这才笑着和李行照开口,“侯爷,我此次前来,是为婚约一事的。” 李行照笑着赞同,“确实,两个孩子也不了,婚事要提上日程了。” “不是……”沈夫人尴尬地开口,为难的眸光让柳氏心里一个咯噔,她连忙笑着走到沈夫人面前握住她的手,“怎么了亲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夫人心中不屑,抽回手,轻慢地看了柳氏一眼,柳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这才满意,回过头看向李行照,声音坚定,“侯爷,我此次前来,是为退婚的。” 李落瑶如同被一道雷击中一般愣在原地,仿佛天空的晴天霹雳,她的心也骤然炸响。 柳氏顿时急了,“亲家母,这婚事好好的,怎么就要退了呢?我们瑶儿要才有才要容貌有容貌,哪点不行啊?” 沈夫人嗤笑一声,“当时婚约写得明明白白,是赋阳侯府的嫡女与我们沈家长子成婚,可如今你李落瑶已经不是嫡女了,这个婚约自然得作废。” 柳氏一听不乐意了,“亲家母,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们瑶儿不是嫡女?她怎么就不是嫡女了?就算你要接触婚约,也不该说这样的话来诋毁她!” 李落瑶脸色更是煞白如纸,心中翻涌着怒火,几乎要把她吞噬殆尽。 沈夫人冷笑,“是不是嫡女,你们赋阳侯府自己还不知晓吗?人人皆知赋阳侯府中的柳氏丑事做尽,被贬为妾室,这还有什么可辩驳的?我们沈家原本要娶的,就是这位正正经经的嫡女,李秋池。” 柳氏眼睛一瞪,“我丑事做尽?你知道什么?就只能听别人瞎说了?我的女儿哪里就不是嫡女了?”她扭过头,对着李行照声音迫切,哭号着开口:“老爷,你瞧瞧她说的什么话!竟然说瑶儿不是嫡女!这分明就是想恶意悔婚!我看他们沈家根本就是瞧不上我们赋阳侯府!” 第五十六章:同意退婚 沈夫人饶是修养再好,也被逼出火气来了,她冷冷地看向李行照,想看看他的解决办法。 李行照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沈夫人啊……” 忽然旁边响起一声冷笑,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冷笑不已的李秋池。 “姨娘说这话也不动脑子么?四大世家与我们赋阳侯府可谓地位不相上下,姨娘若是要挑拨,怕是找错了对象。” 柳氏脸色青了青,而沈夫人则面色缓和了一些。 李行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的话,只沉声开口,“如今掌家权在秋儿手中,柳氏为妾室,自然瑶儿为庶女,婚事也由她定夺。” 众人听了李行照的话后,目光都看向了李秋池。 李落瑶更是嫉恨到冒出火来,看向她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千刀万剐。柳氏的脸色也很难看,看着李秋池凝眉沉思,恨不得把她掐死。 沈夫人更是好整以暇地看她如何定夺。 “我认为父亲言之有理,落瑶既已为庶女,那这婚事,可就断断不能作数了。”李秋池目光沉静,“沈家一向与我们赋阳侯府交好,若是送一个庶女过去,也显得我们没有诚意。” 李落瑶脸色气得通红,但面上却啜泣不已,“我知晓妹妹平日便看不惯我,但这是涉及到姐姐的终身大事,妹妹如此做法,着实伤了姐姐的心啊。” 柳氏更是脸色一变,“什么意思?我们瑶儿惊才绝艳,嫁过去还委屈了沈家不成?庶女又怎样?这个庶女平日吃穿用度又少了么?李秋池你不要太过分……” “姨娘慎言!”李秋池声音冷冽下来,她目如冰锥,直直射向柳氏,目光锋锐,“姨娘是想说什么?是想说我们侯府出了一个不知礼节的庶女还是说沈家不如赋阳侯府?” 柳氏顿时语塞,“我……” “姨娘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桩事,”李秋池声音冷冷,“李落瑶的吃穿用度,确实过于奢华了些,先前可以容忍,但姨娘毕竟为庶了,还是得知道,规矩立在这,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从即日起,李落瑶和柳氏的吃穿用度,务必按照她们的位分来,如有马虎,严惩不贷!” 她冰冷的声音在正厅内响起,众人都感受到了压力,纷纷跪下来称是。 沈夫人见了不禁在心中赞叹不已,嫡女果然是嫡女,光这风范,就非普通的庶女可比的。想到这里,她看着旁边的唯唯诺诺的李落瑶,心中更加鄙夷了。 唯独站着的柳氏和李落瑶面色十分难堪,看向李秋池的目光也充满了怨恨 “沈夫人,这里和你致歉,原本是准备嫁去嫡女的,没想到这突然的变故……”李秋池面上十分抱歉。 沈夫人连忙笑道:“这怎么怨你呢,全都怨怪我们了,早该看清楚婚约条例,免得有些人钻了空子。” 柳氏自然知道沈夫人是意有所指,顿时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呼吸也不顺畅了。 李落瑶紧紧攥着手,眼里一片阴沉,大脑的暴怒如同一只凶狠的野兽,随时要把她给吞噬了。 李秋池同意了解除婚约后,沈夫人和她寒暄了一会便离开了,对李秋池也更加欣赏。 等沈夫人走后,楚锦荣不禁笑着调侃她,“别说,你还真有女主人的风范。” 李秋池嘚瑟地挑了挑眉,“那是当然,也不看看爷是谁,干啥啥都行。” 这几日,柳氏心中万分焦灼,眼看着自己的地位下降,李落瑶也被退了婚,她顿时慌了,急忙找到李浩然催促他和赵家姐的事。 “你想想,赵家家大势大,你要是娶了他家的姐,到时候你的仕途还不是一片光明?” 李浩然烦不胜烦,“娘,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念叨得我耳朵茧子都出来了。” 柳氏恨铁不成钢地拧了他一把肉,看见李浩然又在吃痛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她顿时声音气愤,“你也不看看你!干啥啥不行!现在还不找个泰山,以后咱娘俩,就等着流落街头吧!” 李浩然皱了皱眉,“娘,你说得太严重了,什么流落街头?这不是咒爹爹?” 柳氏更加气了,她一脚踢在李浩然屁股上,“让你去你就去!” 李浩然惨叫着跑开了。 看见李浩然离开,她叹声连连,想到自己的命运,不禁有些悲凉。 不过两个时辰,李浩然便回来了,他哭丧着脸开口,“娘,我来晚了,赵家那位姐她说,已经许给别人了。” 砰的一声,柳氏从板凳上掉下来,顿时情绪崩溃了,“怎么会许给别人了?!” 与此同时,楚锦荣刚刚进宫,楚君澜和皇后见到楚锦荣都很意外,面面相觑了一会后,只见楚锦荣跪下郑重开口,“父皇,母后,儿臣与侯府二姐的婚事已经定了许久,如今儿臣已然长大,婚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上面一片死寂,楚君澜和皇后都没有开口。 楚锦荣诧异地抬头,只见两人一脸怪异地盯着他,楚锦荣被盯得不自在了,抽了抽嘴角,“……父皇母后,你们要是觉得不妥,缓一缓儿臣也没有意见。” 楚君澜声音淡淡落下,“并非觉得不妥,只是在想,或许是今日日头太大,让你昏了头?” 皇后也一脸担忧,“锦荣,虽然父皇母后也希望你能自愿和侯府的那位二姐成婚,但若你这是头昏了才答应的,事后又反悔……” 楚锦荣深吸一口气打断,“在你们眼里我是这样子的人?” 楚君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皇后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但楚锦荣却分明能看出他们俩人对他的不信任。 楚锦荣心中无奈,他看向上方坐着的二人,目光坚定,声音也很平静,“父皇,母后,儿臣此次是认真的,儿臣愿意娶侯府二姐为妻。” 第五十七章:成婚 皇后仔细地瞧着他认真的脸庞,知道他没有说大话,这才高兴了起来,对着楚锦荣流露出笑意,“锦荣,你能这样想,母后真心高兴。” 楚君澜也龙颜大悦,笑音爽朗,“好!好!朕就知道,太子是个有担当的男儿。既如此,婚约便定在这月的初九了。” 楚锦荣见两人这样高兴,不禁有些无语,他正想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父皇,这月初九不就是后天么?” 楚君澜欣慰地点了点头,“怕你又跑了,婚期定早些,也是好事。” 楚锦荣:“……” 父皇你那么实诚不是好事。 皇后见他沉默,以为他又开始抵触了,忙下来拍了拍他的手,温和一笑,“锦荣,这侯府二姐,本宫瞧着也是个良人,你又与她情深,可莫要逞一时意气辜负了她。” 楚君澜听了皇后的话,顿时不悦,“太子,作为我们这朝代的男儿,岂能出尔反尔?你既已开口了,就断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楚锦荣无奈,“是,儿臣遵旨。” 看到楚锦荣同意了,皇后和楚君澜欣慰地对望。 婚前一夜,月亮正崭露头角,弯如金钩,微黯的光芒仿佛给四周渡上了一层薄纱,唯有疏密相间的繁星在空中闪烁,地上的人儿正在树下畅饮,好不痛快。 酒过三巡,楚辞和楚君澜都有了微醺的醉意,唯有楚锦荣十分清醒。楚辞趴在石桌上,对着面前的白玉酒壶又倒了一杯酒,冲楚锦荣笑:“来,皇兄,再喝一杯!我们难得这样痛痛快快地喝酒了!” 楚锦荣亦倒了一杯酒,看着面前傻笑的楚辞,笑容无奈,“皇弟,你喝醉了。” 楚辞眼一瞪,“谁,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来,再喝一杯!” 他只好又倒了一杯,碰杯后很快一饮而尽。身旁的楚君澜也脸色绯红,但依旧不改君王的威严,他直勾勾地看着楚锦荣,忽然笑了起来,笑容虽然温和,但楚锦荣总感觉很怪异。 楚锦荣被自家父皇盯得发毛了,他忍不住问道:“父皇你笑什么?” 楚君澜没说话,兀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欣慰,“我们的锦荣,如今长大了,明日就有了妻室,这时间……过得那样快。”他笑着,又倒了一杯酒,目光仿佛渡上了薄雾,楚锦荣想细细探究,却总也看不真切。 奇怪,他怎么觉得,父皇很是忧伤? 这时楚辞在旁边插话,“父皇你废话,皇兄早就长大了,只是一直不肯娶妻罢了,若他像我这般,连孩子都有几个了。” 楚锦荣凉凉扫了他一眼,“你有?” 楚辞身躯一颤,连忙坐直,“没,没。” “是啊,”楚君澜笑容温和,兀自喝着杯中酒,眼中却夹着一丝落寞,“锦荣早已成年,早该娶妻的,以免悔不当初。” 楚锦荣深深地看着楚君澜酡红的侧脸,看着那个如同风光霖月般的男子骤然间也黯淡了光芒,他忽然感到,父皇似乎也老了。他心思复杂,不知在想什么,对着楚君澜举杯,“父皇,敬您一杯。” 楚君澜淡笑着举杯,很快一饮而尽。 三人在畅饮中抛却了心中事,这时楚君澜忽然揽住楚锦荣的肩膀拍了拍,“锦荣啊,不日你就要与侯府二姐成婚了,这礼节,想必你也知晓了。” 楚锦荣声音肃然,“是,这礼节儿臣定然不会马虎,也不会委屈了侯府二姐的。” “那你可知道这洞房之事?”楚君澜突然冷不防冒出一句,让楚锦荣顿时懵了,“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楚锦荣一眼,“锦荣啊,你太过纯情,到时怕是会被侯府二姐瞧不上的。” 楚锦荣:“……” 楚君澜拉过楚锦荣,声音突然低沉起来,“父皇今日就教教你这闺房秘事。” 楚辞听了顿时眼睛也亮了亮,连忙凑过来听楚君澜讲。 楚锦荣笑着,想要挣扎开,被楚君澜猛地按住,“跑什么?一个阳刚的男儿不该这样扭捏!”楚辞也笑得开怀,连忙附和,“就是就是!皇兄啊,不要磨叽了,听听父皇传授这闺房秘事,这男女之事可奥妙的很,怕是你还不懂呢!” 楚锦荣:“……” 你俩都喝醉了啊喂! 此时,另一边,李秋池正被皇后召入宫中。 上方的皇后华服闪烁着光,透着威严之气。李秋池不知道是为了何事召她入宫,只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行了礼,“赋阳侯府嫡女李秋池拜见皇后。” 皇后声音淡淡,“免礼。”她缓缓回过身,凌厉的凤眸看向李秋池时眸光也是凉凉,让李秋池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 “明日你既已要与太子成婚了,可不能失了礼节,让天家颜面尽失。”皇后缓缓开口,脸庞也是冰冷冷的。 这话一出,李秋池顿时不快了,敢情怕她丢了面子就自个找个媳妇去啊!话那么多。她在心里腹诽了一会,翻了个白眼,施施然行了礼,“谨遵皇后教诲。” “这身为人妇,就要收了从前的性子,不要像之前那样乱跑,平日在东宫内,绣绣花或题诗作画,也好过在外面疯。时刻谨记你的身份,太子殿下忙于政务,你便要学会相夫教子。”皇后把玩着手中玉佩,声音不咸不淡,却时刻透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李秋池皮笑肉不笑,“是。”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身旁的皇后立在原地,如同流云锦缎般的绸服在琉璃灯下闪烁着七彩的光,华光万丈,在这潋滟的波澜中倒映,她半明半昧的脸庞更显情绪莫名。 “你母亲,可是早已过世?”皇后忽然开口问她。 忆及往事,李秋池的心仿佛被倒刺勾了一下,紧紧攥着拳,很不痛快,“是,已然过世多年。” 皇后沉默了一下,“那柳氏,素日待你好么?” 李秋池眼眸诧异,皇后这是……在关心她?抑或是想套话? 她揣测不清皇后的态度,又知这种事,是瞒不住她的,便如实回答:“不如亲生。” “如此,那想必许多女儿家家的事,她也未必肯教。”皇后顿了顿,看向李秋池的眸光忽然柔和下来,“雏菊,把本宫柜子里的那本图册拿出来。” 第五十八章:美丽的新娘子 李秋池懵逼在原地,不明白皇后的意图在哪,只见雏菊依言去翻出图册,双手呈给皇后便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了她们俩人。 她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皇后,什么东西,竟这样神秘? 皇后忽然笑了笑,“不必看本宫,你自己看了便知晓。” 李秋池接过皇后递过来的图册,看了一眼以后脸色突然变得爆红,猛地合上图册。 这威仪天下,素日不苟言笑的皇后竟然给她看春!宫!图! 她干咳两声依旧无法平复被雷得外焦里嫩的内心,李秋池缓缓抬起头,脸颊依旧是红的,看见皇后一脸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抽了抽嘴角,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早便知道,给你看这图,你定会臊得找不着北。”皇后笑得和蔼,目光却很暧昧。 知道你还给我看! 李秋池心中愤愤,感觉更尴尬了。 皇后看着李秋池羞愤的侧脸,忽然有些恍惚,淡笑了开来,“明日你就要为人妇了,这种事还是要懂一些的,否则,要让锦荣笑话你了。” 他敢笑话她?她心中不屑,到时还不知道是谁笑话谁了。不对,她反应过来,谁要和他洞房了!她心情顿时平复下来,但看到刚才的图,依旧有些不自在。想不到这古代,虽然没有黄片,这春宫图却画得生动形象。 “这些事本该是你娘亲来教你的,”皇后无奈地笑了笑,却见李秋池的身体一僵,她目光怜惜,忙揽过李秋池的肩膀,给她一点温暖,声音也是低迷着的,“不过左右你明日都要嫁入东宫了,本宫,也算你的母后。” 李秋池眸光震了震,忽然胸口涌入久违的温暖,她低声呢喃,“母后……” 皇后笑容温和,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叫嬷嬷给你传授驭夫之术。”她挥了挥手,就要把嬷嬷叫进来。 李秋池顿时身体僵直住了,连忙笑道:“不,不用了!秋儿都懂!” 皇后扫了她一眼,声音凉凉,“懂什么了?”她明显不信任李秋池,拍了拍李秋池的肩膀后,声音郑重,“你呀,好歹也是个待嫁的女子,不要抗拒,该懂这些了。” 于是,就在李秋池极力抗拒的目光中,皇后叫来了嬷嬷,上完了这个令人羞耻的课程。 离去时,已是月半时分,静谧的夜晚蝉鸣交响。 李秋池走在离去的路上,脑海中老是回忆起那令人羞耻的一幕,不禁也开始心猿意马了起来,冷风吹过让她打了个寒噤,这才清醒过来。 反应过来后,她又羞又怒,在心里暗暗咬牙,“李秋池,你都在想些什么!” 她连忙快步走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楚锦荣! 楚锦荣此时低迷的目光也望过来,在月光的洒落下,让他的侧脸也显得十分勾人心魄。不知为何,李秋池的心颤了颤,想到刚才皇后宫中传授的课程,她顿时心跳如同擂鼓筛锣,面颊也变得爆红。 他回望过去,只看到不远处的伊人眼中蕴着水光,通红的脸颊恰如苹果一般,看起来可人而娇媚,想到之前父皇说的话,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漾起一道道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两人就这样对望了许久,眼中仿佛只装得下彼此,旁边的微风轻轻起,天上的星子闪烁,四周都静谧到了极致。 这时,蝉鸣骤然响起,宛如低吟浅唱的交响乐,拉回了心绪难宁的两人的思绪。 李秋池回过神后,才知道自己又做了蠢事,干咳两声,“好巧啊。” 楚锦荣也笑着打哈哈,“对啊,好巧啊,这月光挺美的。” 尴尬地寒暄了一会后,李秋池和楚锦荣都慌忙离去。 翌日,大婚之日。 鸡鸣才啼叫了一声,李秋池就被人倒腾起来梳妆打扮,她挨着困意,被几个婢女东折腾西折腾,洗漱、沐浴、更衣,连妆容都繁琐了许多,头上的发髻扎得高高的,还插了许多金钗细合,沉重到脖子都要断了,旁边的耳坠更是在镜子前闪着耀眼的光芒。弄了接近两个时辰,她的身体都快散架了,这才放过她。 装扮一新的李秋池,整个人显得贵气无比,透红的胭脂,金钗闪烁,如同凝脂般的肌肤,秋水剪瞳,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魂,旁边的翠玉都不禁看呆了。 “姐,你真美……”翠玉惊讶得眼都瞪大了,不住地呢喃。 李秋池却没有耐性,烦躁到想要爆粗口,“啥时候上轿?老娘都要累死了。” 旁边的婢女见李秋池语出惊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惊愕了起来。 翠玉看着面前精致面容的女子言语如此粗鲁,有些无语,“姐……” 李秋池越发暴躁,“别理我!烦着呢!” 这古代就是事多,结个婚还要搞什么排场! 好不容易上了花轿,外面交响连天的礼炮震耳欲聋,入目的是一片喜庆的大红。轿子外,红妆十里,行人满满排了一路,一眼望过去人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容,后面的嫁妆抬了整整十箱。 昏昏沉沉地被人抬去了喜堂,红色的盖头垂落,只听到旁边嘹亮而喜悦的声音。 “一拜天地!” 伴随着她的声音,炮仗如同惊雷响起,楚锦荣握紧她的手,两人并齐而立,对着天地相拜。 “二拜高堂!” 炮仗连天,唢呐此时也急促响起,如同湍急的瀑布又如同喜悦的百灵鸟,报喜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响彻,高堂上楚君澜和皇后二人笑着颔首对望,都夹着喜悦的光。 “夫妻交拜!” 话到这里时,旁边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恰如外面尖锐的炮仗和璀璨夺目的烟火,也如初霖的微雨,在李秋池和楚锦荣的心口洒落。 第五十九章:财产归你 对拜后,李秋池和楚锦荣二人又被折腾着搞诸多繁琐的礼节,李秋池感觉自己就跟一个牵线木偶似的被人牵引着,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洞房,到处大红的绸缎,就连床帘也是喜红的,上面的红枣桂圆铺满了一整个床面,烛影摇红,桌上的白玉酒杯也沾上了喜红,精致的糕点摆满了一整盘,看起来诱人极了。 旁边的奴婢又要开口,“请太子,太子妃……” “行了行了!”李秋池不耐烦地打断,感觉现在又饿又累,还困得要死,心里糟心的很,头都要炸裂开了,她一下掀开盖头,目光带着戾气,“你们都下去吧。” 奴婢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楚锦荣,“太子殿下……” 楚锦荣坐在李秋池旁边,拉着她低语一阵,“我知道你嫌这些礼节繁琐,可这也是作为一个太子妃,该有的排场,虽然,我们是假婚,但也不能在面子上委屈了你。” 李秋池心中突然感觉暖暖的,这个楚锦荣,虽然平常比较欠揍,有的时候还是很体贴很周到的嘛。在这一刹,所有的酸痛忽然也消散了。 她盖上盖头,别扭着开口,“那行吧。” 楚锦荣给了奴婢一个眼神,奴婢立刻心领神会,高声开口。 “请太子和太子妃举交杯酒!” 楚锦荣举起酒杯,李秋池也连忙举起,与他齐平。旁边的奴婢干咳两声,两人望去,只见奴婢对着李秋池善意提醒:“太子妃,你的酒杯,是要比太子低一些的。” 李秋池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旁边的楚锦荣温和笑道:“无妨,本宫与太子妃夫妻同体,不分高低。” 说完他直接与李秋池交错举酒,兀自一饮而尽。 奴婢们都为难地对望,但看到楚锦荣没什么异议,只好默契地都没有说什么。 “桂子飘香,枣红十里,寓意早生贵子!”婢女继续高声开口。 她捧了一手到李秋池手上,香气直冒进李秋池鼻尖,让她原本饥肠辘辘的肚子雪上加霜。她不禁在心里抓狂,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好难受啊啊啊! 忽然盖头被掀开一角,香气顿时扑鼻,她嗅了嗅,眼睛一亮,饺子! 眼看着饺子递到嘴边,饿到头昏的她咬了一口,顿时石化,“没熟?” 顿时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婢女们面面相觑,这时,一个婢女笑着开口问她,“太子妃,生不生?” 李秋池顿时没好气,“废话,肯定生啊!” 四周响起一阵欢笑,李秋池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套路了,脸色骤然黑成锅底,外面的楚锦荣也憋笑到肩膀一耸一耸的,李秋池顿时气得猛地一拧他的腰,楚锦荣吃痛地叫出声。旁边的婢女都惊呆了,看着面前的李秋池吃惊到说不出话,新来的太子妃这样彪悍吗? 楚锦荣尴尬地挥了挥手,“无事,你们继续吧。” 终于搞完这些繁琐的礼仪,李秋池累瘫在床上,动也不想不动,感觉整个身体都散架了,旁边的楚锦荣累得躺在她旁边。 “好饿啊……”李秋池突然肚子咕噜噜响起。 楚锦荣也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向李秋池的目光可怜兮兮,“我也是。” 李秋池翻了个白眼,“你去拿糕点,我太累了,动不了。” 楚锦荣累得根本不想动弹,声音懒懒,“我不去,累死我了,你去拿。” “我也累,你们皇家礼节太多了,把我倒腾的。”李秋池不停地抱怨,看到楚锦荣宛如死猪一般躺着,她脸也黑了,用脚踢了踢楚锦荣,“你快去!” 楚锦荣无奈,只好悄悄叫了奴仆进来,吩咐他们做了点吃的,继续躺在床上。 两人这样昏昏沉沉地躺着,这时,李秋池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嫁妆,一个激灵爬起来,楚锦荣被她给吓着了,也连忙爬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李秋池笑得一脸开怀,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想看看我有多少嫁妆。” 她连忙拿起桌上的嫁妆礼单,扫了几眼后顿时呆住了,眼里大放精光。 “黄金百两,珍珠项链百条,冰种琥珀手镯十对……这也太多了吧!”整个陪嫁就列了满满一张单子,她看都看不过来,登时心花怒放。 “这下可发大了!”她满脸激动地握着单子,高兴到快要跳起来,楚锦荣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觉着有些活泼可爱,突然心里萌生起一道恶趣味,他好整以暇地开口。 “这些嫁妆,是你嫁过来的陪嫁,所以也理应是我的。” 李秋池登时愣在原地,如同被一道雷击中一般,她看着眼前的单子,又看看楚锦荣,顿时心痛了起来,突然升起一道怒气,她气鼓鼓地瞪着他,一边握住手里的单子不放。 楚锦荣噗嗤一声笑出来,“逗你玩的,我不要你的嫁妆,你自己留着傍身就好。” 李秋池顿时高兴起来,如果春暖花开,她眼中也闪着明媚的笑容,楚锦荣看得有些呆了,这时那些奴仆也走进来布了几道菜。 扑鼻而来的菜香味拉回两人的思绪,正好饥肠辘辘,两人都动起筷子开吃,丝毫不二话。她看到了翠玉也跟了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翠玉,你也来了啊!” 翠玉点了点头,“奴婢是作为姐的陪嫁丫鬟过来的。” 李秋池眼中闪着流光溢彩,“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吧。” 翠玉惊了一下,为难地看了看楚锦荣,又看了看李秋池,“姐,这……于礼不合。” 李秋池这下不高兴了,“我俩什么时候在意这些?你快来坐下,不然就见外了。”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李秋池这无理取闹的要求,在心里暗暗想,太子殿下肯定不会答应太子妃这样鲁莽又无理的要求吧。 “太子妃叫你坐下,那便坐,不必拘礼。”楚锦荣低沉地开口。 众人皆震惊了,看着李秋池的目光也逐渐敬重起来,看来太子殿下很是喜欢太子妃啊。 翠玉也不再多话,坐在李秋池旁边慢慢地吃了起来。李秋池正吃得开心,忽然一个账本递过来,她下意识接过,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账本,上面写着各个地方的地产,她有些懵逼地看着楚锦荣,“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名下的地产,”楚锦荣混不在意地夹了一筷子菜,“就移到你名下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心中翻涌过惊涛骇浪,东宫的众人皆知,这些地产是太子从就打拼出来的,怎么会这么轻描淡写地送了太子妃?想必,太子妃在太子心中份量很重。 众人在心中默默记下,今后务必要对太子妃敬重有加,否则得罪的可是太子爷。 李秋池打量了一番,有些不解,“给我做什么?” 楚锦荣凉凉扫了她一眼,“不要?不要我拿走了。”说完他作势要夺走,被李秋池一个旋身避开,她笑容和蔼,“送出去的礼物,怎么好收回呢?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送给我了,那我就勉强收下了。” 楚锦荣抽了抽嘴角,没有搭理她。他突然有点后悔送给这家伙了。 整个晚上,李秋池一直数着财产,眼睛都是笑眯眯的。 第六十章 啼笑皆非 翌日清晨,已是日上三竿,透过窗户洒落的阳光微微灼热,李秋池躺在床上,抬起手遮了遮光,落下一片阴影。 “咚咚咚!”忽然敲门声响起,“太子殿下,太子妃,该进宫给皇上皇后请安了。” 李秋池听了这话,原本迷糊的头脑骤然清醒过来,她猛地睁开双眼,看向窗外只见日头高升,又看了看自己衣衫发丝都是凌乱的,顿时尖叫出声。 “啊——” 整个东宫都回响着李秋池的尖叫声,睡在旁边的楚锦荣也被惊醒了,他一翻身坐起,“怎么了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可是我第一天进宫请安,就起晚!”李秋池怒气冲冲地一把把被褥扔到他头上,一边慌忙穿上旁边的喜服。 楚锦荣这才反应过来,他神色也开始变得慌乱,“完了完了!又要罚抄经书了!”他一把就要拿起床旁的衣服,被李秋池夺过,他眼睛都瞪圆了。 “哎哎你别拿,这是我的衣服!” “你胡说!明明是我的!” 两个时辰后。 大殿上,楚君澜和皇后看了看下面低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般站着的两人,又看了看他们的装扮,面面相觑了一会后,都不由自主地别开头,嘴角勾勒着诡异的笑意,周围的宫人也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憋笑很是辛苦。旁边坐着的李行照也抬起头,干咳两声,老脸也红了红,不自然地别开脸。 李秋池再迟钝也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了,她抬起头看了看楚君澜和皇后,又看了看神色不自然并且憋笑很是辛苦的李行照,纳闷地开口问道:“父亲你笑什么?” 李行照没有说话,只是红着一张脸,独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李秋池顿觉莫名。 楚君澜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都坐下吧。” 两人坐下后,上方的楚君澜悠悠开口,“看来昨夜你们二人很是尽兴啊。” 楚锦荣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他脸色憋得通红,看到上面楚君澜的眼神写满暧昧,他顿时急着解释,“父皇你说什么?什么尽兴?” 皇后笑意点点,“皇上,瞧你,毕竟还是两个孩子,怕是锦荣害羞了。” 楚锦荣:“……” 李秋池也听懂了这弦外之音,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脸皮薄些,顿时脸色就变得通红。 这下可知道什么叫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待会回府时,别忘了把衣服换回来,”皇后看了二人尴尬的模样,以为是害羞,笑着开口,“虽然昨夜估计太过尽兴,折腾得太晚,可也要仔细着些,瞧你们这身。”她又看了一眼,忍不住啼笑皆非。 李秋池听到她的话,懵逼了一下,连忙低头一看,顿时感觉天雷滚滚。她的衣袖宽大而长,整个衣角也是拖曳到了地上,把她娇的身躯收容在里面,看起来就像是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最好笑的就是楚锦荣了,只见红色的裙摆,女子特有的络子,衣裳飘扬而鲜艳,凸显出他的身材曼妙婀娜,看起来妖娆极了。 噗! 李秋池忍不住捧腹大笑,差点就笑岔气过去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暴露本性,她很快就憋得死死的,脸也憋得通红,看起来很是艰难。 楚锦荣脸顿时沉下来,黑成锅底色。 “父皇母后!儿臣来给你们请安了!”外面的楚辞急冲冲跑进来,笑容阳光。 皇后无奈一笑,“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莽莽撞撞的?”楚君澜也心情极好,没有说什么。 楚辞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楚锦荣和李秋池,笑着回头,“皇兄,皇嫂,你们也在啊……” 等回头的时候,看见两人这怪异的装扮,突然愣住了,三人尴尬地大眼瞪眼,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楚锦荣僵硬地挥挥手,扯出一个笑,“老二,好早……” 突然一阵爆笑出声,楚辞差点笑得背过气去,他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死死捂着肚子,“哈哈哈哈皇兄,你今天这装扮可真好看!比勾栏院的头牌差不了多少哈哈哈……” 楚锦荣的脸猛地垮下来。 此时,翠玉也趁着李秋池进宫,回府去收拾了东西。 秋雨阁的侍女看见了翠玉,都惊奇地迎过去,“翠玉姐姐,今日怎么来了?你不是和姐一同陪嫁过去了么?” 翠玉淡笑着正要开口,忽然旁边的一个侍女阴阳怪气地开口,“这还用问?怕是有些人伺候不周到,被赶回来了呗。” 众人的视线都看向角落正坐着的眉目尖酸,正在把玩环珮的侍女,纷纷噤了声,各怀心思。此人是翠玉死对头,宝娟,素日便与她不睦。 一个素日与翠玉交好的侍女站出来,嗤笑一声,“宝娟,你这明显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翠玉一贯心灵手巧,怎么会被赶回来?瞧瞧你成日里说的什么浑话!” “说得对,”翠玉直直掠过她们,打开李秋池的箱子,边收拾着李秋池惯用的东西,边散漫地开口,“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收拾姐的贴身物品的。” 宝娟翻了个白眼,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宝娟,若是旁人便也罢了,你与我同为高等婢女,竟连基本规矩都不知晓?姐过门第二日,便是陪嫁丫鬟回府收拾东西的日子。这样的规矩也会忘,也怪不得姐不要你做陪嫁了。”翠玉拿出李秋池爱用的翡翠盒子和花钿,还有一些精致的模具,动作倒是细致,但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 果然,宝娟听了她淡淡落下的话后,气得脸都发青,但又苦于她的身份更高了,不好再发作。 众人这才醒过神,恍悟一笑,“是了,今日是姐过门第二日,怎么把这样重要的日子给忘却了。” 有人低声问翠玉,“那太子殿下待姐如何?” 翠玉听了这问话,忽然想到了昨夜,顿时如同云雾拨开,笑容也真切起来,“太子殿下待我们姐极好,他名下的酒楼,绸缎坊,各种店铺都转移到了姐名下呢。” 众人听了这话都惊呼出声,艳羡无比地赞叹,“姐可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的好夫君呢。” “那是自然,咱姐是什么身份?赋阳侯府顶顶尊贵的嫡女,怎的配不上好的了?” “我听说姐嫁过去时,陪了整整十箱嫁妆呢!” “天呐!那可真是风光无限,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有人惊叹不已。 门外,李落瑶站在窗旁,听着她们在屋内讨论的声音,紧紧攥着手,眼中阴影落下,任凭手中被攥得指甲刺入肉中也没有丝毫痛意。 第六十一章:亭心湖 正是午后时分,柳氏斜斜倚在贵妃塌上,眼眸半阖半张,神色慵懒,旁边的两个婢女用着大扇子扇出的风也是缓缓的。 忽然李落瑶面色不善,怒容满面地冲进来,寻着了椅子直直就坐下,眼中依旧闪着怒火。柳氏瞧见了也是翻了翻身子,懒懒撑着一头,笑着开口:“这又是怎么了?” 李落瑶神色阴狠,死死抓着衣角,声音也是咬牙切齿的,“这些个贱婢,果真是没什么见识!不过是得了一点点风光,就死劲儿显摆,有什么好得意的!” 柳氏察觉到了不对劲,眯着眸开口,“李秋池那边?” 她冷笑,“不是她还有谁?仗着太子的宠爱,就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估计也是使唤自故意己的婢女在我面前炫耀!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让太子痴迷至此,竟连自己名下所有地产都移到她那里去了!” 柳氏眼里也渐渐妒恨起来,嗤笑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李落瑶,“你还敢说?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哪一次把握了?竟让一个无母的贱蹄子骑到我们头上!我看你是越发愚钝了!” 李落瑶登时委屈,心中又含着怒火,“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有错?我倒还想说你呢,你出的主意半点用的没有,现在木已成舟就全来怨怪我!” 她越想越是生着怒,最后索性夺门而出。 柳氏看着她怒气冲冲消失的背影,旁边扇出的风闷热无比,让她的心中更加绪乱了,冲她们怒吼,“那么点力度,你们是想热死我吗?给我用点力!” 旁边的婢女尽管手臂酸痛无比,但纷纷加大了力道,垂着头不敢说什么。 夜晚柳氏听了李行照回府,她也早早地装扮了一番,亲手做了点心端到书房。 寂静时分,柳氏在亮着光的书房外踟蹰了一阵后,敲门声在庭院响起。 “咚咚咚!” 不久,门被缓缓打开,李行照一打开门就见柳氏端着糕点,声音娇嗔,“老爷,是我。” 他的脸色骤然沉下来,旋即缓缓回到桌旁坐下,声音冷淡,“把糕点放下后就可以走了。” 柳氏也不生怒,风情万种地走进屋内,把糕点放下,饶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也是摇曳生姿。她媚眼如丝,声音魅惑,“妾身只是想问问秋儿嫁去东宫,可曾缺什么少什么?” 李行照执笔临摹着画,眸光不为所动,“东宫自然是不会短她用度的,这你就不必多管了,再多说便是逾矩。”话到最后时,他的声音夹着警告。 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眸中一闪而过的阴狠被她给掩盖住了。她笑意盈盈地开口,“老爷,妾身没有恶意,只是听闻我母亲这几日又买了许多庄子,”她故意说话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见李行照的眸光微闪,不禁在心中嗤笑,她面色不改,继续笑着开口,“于是想着这陪嫁的妾身当时疏忽,倒是一时给忘了,若是秋儿下次回来,我定要送她一份大礼。” 李行照临摹作画的手停了停,声音淡淡,“你母家的势力倒是一向雄厚,待你也不薄。” 柳氏勾着唇笑,“是呢,过几日母亲便要来看妾身,听说妾身与老爷结琴瑟之好,心中也是欢喜呢。” 她眼见着李行照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了许多,却撇不开面子,就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她突然眼眶通红着跪下,啜泣着开口。 “老爷,您近日冷淡了我许多。妾身知道事情原委,自知对不起姐姐,可那也是陈年旧事了,求老爷也原谅臣妾。” 李行照顺势点了点头,声音淡淡,“冷了你这些日,也是让你记住一个教训,既然你已知错,今夜就宿在你屋内吧。” 柳氏盖过眼中的鄙夷,面上却是喜色,柔弱的握住李行照的手,“多谢老爷!” 白日里,李秋池和楚锦荣出了门观景,近处杨柳扶堤,远处眺望过去湖水平静,青山漾着黛绿色,波光粼粼下,闪着别样的光芒。 李秋池不禁看得心旷神怡,她惬意地眯了眯眸,嘴角也不经意扬起,她的眼里一览无余的景色,笑容也十分真切,“真美!” 楚锦荣也被这笑容晃花了眼,很快晃过神,他爽朗地笑了笑,“此处名为亭心湖,以亭为中心,湖水清澈,是京城一大美景呢。” 她奔过湖边捧起湖水,清凉的水让她原本闷热的心情也消散了,她泼了几把后笑音如同银铃悦耳在风中响起,楚锦荣站在她的身后,眼中也是十分的宠溺。 忽然她的惊叫声响起,楚锦荣的心猛地一揪,连忙跑过她旁边询问,满脸的紧张,“怎么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对面的垂钓者,他坐在湖边,头上带着簑笠,长长的钓线如同金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光辉,尽管看不见对面人影的神色,但依旧可以感到他周身的淡雅恬静的气息。 李秋池兴奋地指着远处的人儿,声音也是十分激动,“我们也来试试!” 旁边没有人回应,她诧异地回过头,就与楚锦荣宠溺到极致的目光相撞,心也极速跳动,面容逐渐发烫,这一眼,骤然搅乱一池春水,心也变得绪乱起来。 她很快回过神,不自然地干咳两声,而后瞪了他一眼,目光凶煞,“看看看,看什么看!赶紧去拿鱼竿!” 他缓缓起身,他低声笑着,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微雨落下,又如同羽毛撩拨着李秋池的心弦,唇角微勾,眼中潋滟着迷醉人的光芒,“等我。” 饶是这样普通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暧昧至极,李秋池脸也发烫,狠狠剜了他一眼,他无奈地笑了笑,这才叫了隐在暗处的随从出来,让他们去带鱼竿。 随从的看着二人的眼神迷之复杂,太子殿下果真是宠着太子妃的,要知道,太子殿下平日里对这些可是半点兴趣也无。 第六十二章:凶残的太子妃 随从拿来了鱼竿后,李秋池就兴致勃勃地接过,然后问那些随从:“有铲子吗?” 随从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迷茫地摇了摇头,“并无,太子妃需要的去拿过来吗?”“不用不用,”李秋池连忙摆手,随后拔下一根银发簪,银色的光芒映照出她狡黠的笑容,她蹲下身,对着草地就是一顿蹂躏。 楚锦荣低头看着李秋池怪异的做法,好奇:“这是做什么?” 李秋池挑了眉,边挖着草地,翻出一大块泥土,“等下你就知道了。” 于是,楚锦荣和他的随从看着李秋池在草地上又挖又翻来翻去的,最后直接用上手了,众人不禁在心中汗颜。 许久。 “好了!”李秋池站起来,舒了口气,手里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楚锦荣连忙凑过去看,竟然看到李秋池手中的……泥土?细细看过去,里面钻出来几只长条的虫子,愣是把他吓得退了几步,鸡皮疙瘩也起来了,感觉汗毛倒竖,抖着嘴唇看面前的虫子,惨白着脸问道:“这是什么虫子?” 李秋池啧了一声,鄙视地瞥了一眼楚锦荣,“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蚯蚓,在农家是很常见的东西。这个当做诱饵最合适不过了。还是土地施肥的好帮手,没有他你平日怕是连蔬菜也吃不了了。” “施肥?”楚锦荣宛如乡巴佬进城地瞪大眼,又看了看李秋池手上的蚯蚓不停蠕动,他抽了抽嘴角,“这么恶心的虫子,用来施肥,菜还能吃吗……我可以把之前吃的蔬菜都吐出来吗?” 李秋池回过头,迷之微笑,“你随意。” 楚锦荣看到李秋池不太友善的笑容,干咳两声,“我开玩笑的。” 李秋池不停倒腾,过了许久终于在湖面放了线,做完整个过程干净利索,她也长长舒出一口气,看向平静的湖面前方。 忽然感受到旁边一道炙热的视线,她忍不住回头。就看到楚锦荣眯着眼满脸狐疑的模样,让她不禁嘴角抽搐,“看我做什么?” 楚锦荣眯着眼凑近她,打量了一番后面色怪异开口,“你是侯府尊贵的嫡女吗?怎么跟乡下来的村妇一样利索?” “……”李秋池。 虽然楚锦荣可能只是想问她为什么动作那么麻利,但这话让她好想揍他。 为了防止拆穿,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她缓缓开口,“我母亲早逝,我在府中无人可依靠,自然很多东西都要学着点。就是怕,以后赋阳侯真的做出这样宠妾灭妻的事,若真如此,我也不至于饿死。” 这样平淡的一句话,在李秋池口中说出就显得无比伤感,惹人心疼。 楚锦荣果然听了这话便沉默了,他静静看着李秋池的侧脸,疏影明灭,她握着钓竿,目光坚定地看着长长的钓线,颇有淡雅的气息。 他笑着打破沉默,“没事儿,你现在是太子妃了,有本宫给你做靠山。” 李秋池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暖暖的。 “快!我看到你的鱼竿动了!”楚锦荣忽然急急开口,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李秋池也激动无比,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含糊。她缓缓地收着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条大鱼在水上浮沉,她顿时惊呼出声了,面上连忙催促,“好大一条鱼!哎呀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 楚锦荣回过神,忙走过去帮忙,他从背后握住李秋池的两手,李秋池手不知为何颤了颤,她压抑住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随着楚锦荣带来的力把线越收越短。 钓上来后,李秋池看着面前的有半个脸盆大的鱼,简直激动得不能自已,看着面前跳得欢腾的鱼,她直接笑眯眯地用石头把它敲晕,动作毫不手软。 众侍卫:“……” 好凶残的太子妃。 钓到鱼后,李秋池直接兴致冲冲地拎着这条大鱼回了府,直奔厨房。 楚锦荣看见了她去的方向,忙拉住她,“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了,你掺和什么?” 李秋池挑了挑下巴,“没事,本太子妃难得高兴,就让你一饱口福。” 楚锦荣听她自称太子妃,嘴角不经意上扬了一下,“好,若是厨房炸了,就快点出来。” 李秋池没有说话,凉凉地扫了一眼楚锦荣,扭头径直去了厨房。 里面的厨子和婢女见了纷纷要跪下,被李秋池扬扬手制止。她一手提着大鱼,放到砧板上,一边漫不经心开口,“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本太子妃就可以。” 众人面面相觑,少顷一个婢女上前心询问,“太子妃,可要人帮忙打下手?” “不用。”她果断地拒绝了婢女,麻利地开始处理面前的鱼,神情自若。 旁边的婢女看见这如同行云流水的手法不禁在心中惊叹,这种手法,连入府超过三年的厨子也少有,太子妃是如何做到的?没过一会,李秋池便把鱼下了锅,还在旁边调制了碗碗的调料,调制的方法也是十分清奇,隐约可以闻到来自调料散发的香味。 热气蒸腾,里面的鱼在锅中的肉色也变得雪白细嫩,可李秋池在一旁专注地调制佐料,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婢女不禁在一旁提醒,“太子妃,鱼已经熟了。”“我知道。”李秋池头也不抬,只专心做着手中的事。 婢女看了看煮得通红的鱼,皱了皱眉,心中不禁叹息,果然像太子妃这样的千金姐,还是缺乏厨房的经验的。 就在锅中水完全蒸发的那一刻,李秋池三下五除二,把调制的几碗全部倒了进去,一时间锅中开始冒起红火,火舌近乎蔓延到李秋池身上。婢女惊呼一声,“太子妃心!” 然而李秋池却没有丝毫慌乱,拿起锅铲左右翻转。不一会儿,一道新鲜的菜就做好了。 盘中的鱼肉鲜嫩无比,红油覆盖在鱼肉上,汤汁也浓郁极了,连在门外的奴仆都可以闻到这股诱人的香气。婢女也无比惊讶地看着李秋池,想不到,太子妃还有这样的手艺。 她看见众人都馋得不行,笑意盈盈地开口,“我只有一条鱼,不够吃,下回我给你们做。” 说完后她美滋滋地端着鱼离开了厨房。 第六十三章:手艺精湛 偏厅内,楚锦荣和赵棠瞪大眼看着盘中的水煮鱼,香气止不住钻入鼻尖,但俩人都没敢动手。 楚锦荣看了看面前笑得开心的李秋池,又看了看面前的鱼,他咽了咽口水,“赵棠,这样新鲜的肉可难得,本宫不与你抢,你先尝尝吧。” 赵棠惊了惊,把头摇成拨浪鼓,“在下毕竟只是下人,不能逾矩,殿下,还是你先尝吧。” 楚锦荣笑得咬牙切齿,“你平日里抢本宫吃的还抢得少了?” 赵棠勉强笑道:“在下已经醒悟了,作为一个下人,应该遵守下人的本分。” 楚锦荣:“呵呵。” 李秋池见他们二人互相推辞,原本笑容灿烂的脸也垮下来,“我做的菜很难吃?” 楚锦荣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危险,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笑道:“怎么会呢,秋儿你的手艺无人能及,本宫很欣赏。”说着,在李秋池无比危险的眼神中,他夹起了盘中的一块肉,颤颤巍巍地送入口中。 突然,他的味蕾如同触电一般,满口的香浓迅速包围住了他的舌尖,他眼睛一亮,连忙夹起桌上的第二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吃下去了,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旁边的赵棠见了楚锦荣吃得那么欢,顿时也急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鱼,“太子殿下,这么多鱼肉,想必你也吃不完,让在下帮你分担一些吧。” 楚锦荣夹着鱼肉,满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刚才推辞得不是挺欢?” 赵棠没有说话,憨憨一笑,拿出筷子,直接夹了一块肉就送入口中,顿时两眼放光,开始不停地吃起来。 等楚锦荣反应过来后,赵棠已经夹了几块肉了,他咆哮道:“赵棠你胆肥了,连本宫的食物都要抢!” 两人就此争夺起来。 没过一会,桌上的盘子便空空如也,楚锦荣意犹未尽地看着盘子,赵棠也肚子咕噜咕噜叫,他尴尬地摸了摸肚子,没有说什么。 李秋池见状,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我的手艺,那可是人人称赞的。” 楚锦荣这才想起旁边的人,他回过头,笑着调侃,“我说认真,你这手艺,比东宫的厨子还要好。若你做厨子,我一定把府中的厨子都辞了,专门聘用你做我的专属厨子。” 李秋池被夸得心花怒放,得意无比地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再为你做一道剁椒鱼头吧。” 楚锦荣眼睛更加亮了,旁边的赵棠也是眼巴巴地看着,被楚锦荣瞥见后他心中冷笑,一下按下他的头,对着李秋池却笑得温和,“如花一样的美人,做的菜肯定也不会差,我很期待你的剁椒鱼头。” 李秋池:“……” 桌上香气喷喷的鱼头,旁边各自放着青椒红椒藤椒,鲜艳的红油如同泼在白嫩的鱼肉上,诱人极了。 楚锦荣先前吃饱了,自然动作也优雅了许多。他缓缓拨下肉夹入碗中,还是觉得香气四溢。眼角的余光瞥见赵棠跃跃欲试的模样,他顿时眯起眼眸,危险地开口,“赵棠,你若是敢吃这里的一块肉,本宫就直接把你扔出去了。” 赵棠听了这话,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身体抖了抖,不敢再轻举妄动。 李秋池也没空看旁边的动静,更无心思吃东西,只想着将来的事业该怎么搞。开衣服店?不行不行,她也没这手艺。开胭脂铺?也不行……估计古人对这方面造诣比她还深。开妓院?她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当一个老鸨,拉皮条的样子,她身体抖了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让她开妓院,让旁的人知道了,估计要丢了皇家颜面,皇上皇后会杀了她的。 “你这手艺,不去开酒楼简直可惜了,酒楼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楚锦荣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开口。 这话倒让李秋池脑袋灵光一闪,她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可以去开酒楼!” 楚锦荣被她这突然的动作也吓得筷子也抖在地上,他回过神,瞪了一眼李秋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李秋池没有搭理他,她眼里闪着流光溢彩,直接起了身,直直走进房间拿出几锭银子。亮闪闪的发着光,她直接放到了桌面上,楚锦荣看着也挑了挑眉,“你这是要拿你嫁妆的钱,开一家酒楼?” 她笑着勾了勾唇,“聪明。”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李秋池都把自己锁在房门里闭门不出,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几日后,李秋池刚刚出来,就直奔厨房去了,里面的婢女厨子都见识了她的手艺,打心眼里对她敬重无比,行了礼后就纷纷退下。 那一整日里厨房都散发出来阵阵菜香味,连在书房题字的楚锦荣都闻到了,他执笔的手顿了顿,扭头疑惑问身旁的赵棠,“赵棠,李秋池近日都在做些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赵棠迷惑地摇了摇头,“不知,只知道太子妃如今在做菜。”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门外李秋池兴奋的声音响起,楚锦荣一脸懵逼。 夜晚,李秋池的房内还亮着灯,楚锦荣心中疑惑,端着下人帮忙炖的鸡汤,正想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李秋池端坐在书桌旁奋笔疾书,执笔在宣纸上落下笔画,侧脸认真的模样竟有几分率真可爱,眼眸微垂,似乎在沉思些什么。窗外夜色深沉,徐徐的风打进来,时不时掀起她的宣纸。 他不禁笑出声,走过去放了鸡汤在她旁边,笑着问她,“在写什么?” 第六十四章:研发新菜谱 李秋池早就知道是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后,头也不抬,“在写我的新菜谱。” 楚锦荣觉得有趣,俯身过去看,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簪花楷,很是清隽的字体,每一道菜都详细地写了步骤,甚至还有很多他没见过的新奇的法子,他顿时惊讶起来。 “这些都是你想的?” 李秋池挑了挑眉,“不然,你以为呢?”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楚锦荣心中震撼起来,他笑着调侃:“娶了这样心灵手巧的妻子,还真是我的福气。” 李秋池没说什么,只是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轻哼一声。 少顷,她拿起手中的单子,往上面吹了吹墨后,便笑着开口,“我做新菜谱,原是我发现这附近的酒楼上面的菜谱都不大新鲜,这样十年如一日的,顾客很快就会嫌腻,而且每个人的口味不一,这些酒楼也没有兼顾。” 李秋池眉飞色舞地说着,“但是我这菜谱不一样,这是我亲自研究出来的,且样式繁多,即便是口味和爱好不一,也丝毫不影响。人人都喜欢新奇,自然这吃食就更加讲究,笼络的是一群老顾客。到时候,酒楼开下去还不是妥妥的!” 想到了未来她作为酒楼大老板,赚得盆钵体满,她不禁乐得笑出声。 楚锦荣忽然想到了她的新菜谱,觉得新奇极了,“菜谱不错,要不你明天给我做?” 李秋池撇了撇嘴,把菜单叠好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不要,想吃自己到我酒楼吃去,过几日我的酒楼就要开张了。” 楚锦荣倒也不在意,更好奇的是她的酒楼如何运营,不过见李秋池这样干劲满满,他仿佛也受到了鼓舞似的。 忽然瞥见了桌上那盅鸡汤,他端给李秋池,笑容温和,“我看你一整日都没有进食,趁热喝点鸡汤补补吧,不管如何,还是要注重身体。” 李秋池也注意到了面前的鸡汤,她讶异地看了一眼楚锦荣,“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楚锦荣脸黑了黑,马上就要收回鸡汤,“不要我就收回自己喝了。” 李秋池连忙拦住他,夺过他手中的那盅鸡汤,用汤勺搅了搅,笑道,“没有没有,只是难得见你这样体贴,怕你是犯病了。” “……”楚锦荣。 翌日,李秋池便出了府,置办好酒楼后开始发布告示,重金聘请大厨,没过几日就招来了五人。 五人站在一排,高矮胖瘦都有,有人憨厚有人狭隘有人凌厉有人温和,李秋池在大厅主位粗略地扫了一眼后,就淡淡开口。 “你们既揭了这告示,想必也是从众厨子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对自己的能力也是十分自信。” 众人听了这话明显把背挺直了些。 只听李秋池继续开口,“那本姑娘也便不多说,限你们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做出你们的拿手菜,到时我自有定论,过时不候。” 这话一出,众人都炸开了锅一般,五人面面相觑,露出为难之色。 “这……”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不行吗?”李秋池悠悠开口,“觉得自己不行的,自行离开便是,我醉轩楼不留无用之人。” “姑娘,你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一个胖子站出来,不服气地质问她,“一道好的菜,若是要做出来,须得多加打磨,岂能心急?况且一炷香的时间,真要做一道菜,我敢说放眼这京城,还真无人可以做到。敢问姑娘又能做到多好?” 李秋池头支着脑袋,声音散漫,“本姑娘无心与你讨论厨艺,只想找到真正的有能之士,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何必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至于我能不能做到,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胖子气得脸色通红,感觉憋了一团火没处发。 有人听了李秋池这蛮不讲理的言论,不禁心中嗤笑,无知就是无知,连一点厨艺上的常识也不懂还来招大厨。 她掠过胖子,扫视了一圈旁边四人,淡淡开口询问,“你们能做到吗?” 其余四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李秋池明了地颔首,“权当你们可以,希望待会不要让我失望。” 胖子见李秋池忽视了他,自觉面上挂不住,顿时恼羞成怒地甩袖,“不就是一个的酒楼,摆什么架子?”说着他愤愤离开了。 四个人的厨艺比赛是在酒楼外进行的,路过的行人见了这热火朝天的气氛不禁也纷纷驻足前往观看,四个人排成一排,手中的锅随着手腕的翻转而翻转,锅中因为极速爆炒开始冲出火来,火光与鲜艳色泽的菜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诱人。而面前的一炷香也越来越短,场面一度陷入白热化。 行人在一旁都得以观赏到了美食盛宴,扑鼻的香气蔓延了整条街, 一炷香时间过去后,李秋池的桌前齐整地摆上了四叠一样的菜,爆炒千页豆腐,四叠看起来没什么区别,李秋池挑了挑眉,用筷子夹了两块送入口中。 咀嚼了一会后,她对着面前的人头也不抬,声音平淡,“三勺食盐,半两酱油,两勺干椒和藤椒,辅以火慢煮,后用大火翻炒,简单的食材做出不同的口味,不错。”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禁惊讶住了,毕竟这样的眼光,须得那种道行高深的厨子才能尝出来,更何况是他们的菜谱。 直到李秋池准确地说出其他人的菜谱时,众人纷纷信服,她眯着眼眸细细考量了一下,这四人品行不错,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她想了想,最终决定把这四人都聘用了。 酒楼正式开张后,有不少行人经过时会看一眼,也有好奇的人,直接走进去尝尝鲜。 里面的装潢与外面华贵大气的正红色很是不同,典雅简朴的风格,每个桌上也摆了一瓶带水的青竹,显得格外清新。 客人纷纷讶异,鲜少看到这样矛盾的装扮,又看看里面的人,似乎都在忙碌,他们正犹豫要不要进时,这时有人站在旁边,笑容可掬地开口,“欢迎光临。” 第六十五章:遇到本夫君是她的福气 客人随着旁边的二到座位上,很快便有人给他们倒水,水是用竹筒装的,略微扫一眼就可以看到水的清澈透亮,饮尽后竹子的清冽气息还芸绕舌尖。 看到满桌的新奇菜色,客人纷纷赞叹,也不知这开酒楼的主人是何许人也,竟有这样独到的眼光。 “主子,我们这是要去哪?”赵棠跟着楚锦荣走在路上,疑惑地问道。 只见楚锦荣一副花花公子的装扮,手上的白玉扇更显风流倜傥,他弯眸一笑,眼中似乎也盛着潋滟的光芒,他悠悠开口,“问的什么废话?本公子当然要去调戏自家的美娘子。” 路过的行人听了这话,纷纷侧目,看向楚锦荣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 赵棠抽搐了一下嘴角,穿着有多儒雅,说出的话就有多一言难尽,真是白瞎了他这样好的皮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恍悟开口,“主子是要去太子妃开的酒楼?” 楚锦荣回过头,睨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说的什么废话的神情。 他打开白玉扇装模作样地扇了扇,“太子妃的醉轩楼刚刚开业,本宫怕她的酒楼过于冷清,身为她的夫君,自然要去照顾她的生意。” “是想去蹭饭吃吧。”赵棠声嘀咕。 楚锦荣眯眸,掠过一丝危险,“赵棠你说什么?” 赵棠立马站直了身子,“没,没什么。在下是说,太子妃有太子这样的夫君,真是三生有幸。” 楚锦荣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最后直接刷的一下收回白玉扇,大步向前迈去。 酒楼外,人潮拥挤,嘈杂的叫卖声夹杂在一起,显得整个集市也喧嚷极了。中心的酒楼醒目而华丽,用了酒红的长长铺盖而下,整个酒楼外部都是大红的色彩,刺激人的视觉。由檀木做的牌子上面镌刻着的醉轩楼三字显得苍劲有力,日光照射下闪烁着金光。 “如此奢华的酒楼,怕是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太子妃果然厉害。”赵棠不禁惊叹出声。 楚锦荣缓缓打开白玉扇,抬头看向酒楼时,也讶异于她能想出这样的酒楼外部包装,原先的酒楼他是瞧过的,与现在的风格截然不同。 “走吧。”他唇边勾着笑,心中越发好奇她做的菜色了。他大步走向门口,赵棠也紧随其后。 一到门口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都是东宫的侍卫。赵棠捂脸,太子妃这是怕阵仗不够大吗?竟然让东宫的侍卫来坐镇。 楚锦荣也察觉了,抽了抽嘴角想开口说什么,忽然为首的侍卫满脸激动地单膝跪地。 “参见太子殿下!” 旁边的几人也齐齐跪下,声音齐整而浩荡,如同空中的惊雷乍现。 “参见太子殿下!” 话音震耳欲聋,整个街道的人都纷纷停下步伐,看着酒楼门口站着的修长身影的人,都惊住了。 “什么?竟然是太子殿下?”有人吃惊地叫出来。 “我还是头一回这样近距离地看到太子殿下,真是此生也无憾了。”一个少女花痴地托着下巴看向酒楼的人。 “太子殿下怎会出现在这个酒楼里?不会有假吧?”有人狐疑地开口。 “嗤,没见识就是没见识,太子殿下岂是旁人可以造假的?嫌没命活吗?” “我曾有幸见过一次太子殿下,他如同惊鸿艳影,惊才绝色,看这背影,定是太子殿下无疑了。”有人赞叹不已。 “竟然真的是太子殿下?!”众人纷纷惊呆了。 “话说你们就不好奇这个酒楼里的人,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么?怎么这个酒楼刚刚开业,太子殿下就前来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还是早些前去!或许还能见到太子殿下!” “哎哎你别挤我!”“别拽我啊!嘶……谁抓我头发?”“莫要踩我鞋子!” 人潮一阵躁动,如同鱼贯涌入,纷纷奔向酒楼的方向。 楚锦荣:“……” 这么大声,怕是叫整条街道的人都听见了。 楚锦荣的猜测没错,不一会儿,就有从远处奔来的一大群人,看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部冲向酒楼。 他被生生吓了一跳,连忙拨开侍卫的人群,拉着赵棠快步逃进酒楼,里面的人还在用膳,看到楚锦荣这样冒失地冲进来,纷纷抬头看向门口楚锦荣和赵棠。 楚锦荣尴尬了一下,又赶紧拉着赵棠到了旁边的房间,猛地推开门后又赶紧把房门给关上。他舒了口气,受惊地拍了拍胸脯似的,“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外面的人真是越发热情了。” 赵棠这时一脸僵硬地拉了拉楚锦荣,“主子……” 楚锦荣疑惑回头,“做什么?” 他这才看到这四周的装扮明显是厨房,而李秋池正在锅旁煮着什么东西,她的汤勺还拿在手上,满脸惊愕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两人。 “你们……” 楚锦荣看到了李秋池顿时激动起来,他嗷的一下,大步奔过去拉着李秋池诉苦。 “秋儿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是有多如狼似虎,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就要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赵棠:“……”没那么夸张……吧。 李秋池早知道了他的尿性,所以对于他的话也是听一半信一半,继续听着楚锦荣大倒苦水,她这才知道了原委。她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听着也觉着好笑。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声响,酒楼内喧喧嚷嚷,人群涌动。 李秋池不禁出门去看,霎时给惊呆了,酒楼里此时坐满了人,一打开门就钻入热闹的气氛,里面的二也快步奔走在过道上,连声音也急促了许多,几乎快要忙不过来了。她看着这黑压压一片的人,顿时有些头疼,这么多人,二哪里忙得过来啊。 她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罪魁祸首’,而那位‘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也很是无奈的模样。 第六十六章:入场券 看到这么多人,她沉吟了片刻,忽然脑袋灵光一闪,对啊,可以借此机会,来个新菜品尝大会,倒也可以宣传一下她的新品。 李秋池叫了四个主厨过来,与他们商量好之后,在中心摆了十个盘子,翡翠的玉盘精致无比,配上旁边照射下来的光,仿佛蕴着仙气飘渺。 周围的顾客都纷纷围过来,不出一会主厨就开始做菜,刀工精湛而绚丽,他们的神情也专注而认真,叫旁的人看着也是应接不暇,不禁都在心中赞叹。 少顷,香气四溢的盘中餐很快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色彩鲜艳,看着也叫人食欲大盛。众人都想上前来品尝,跃跃欲试的模样让李秋池看着也高兴,她浅笑开口。 “大家不要急,人人都有份,这次只是开个品尝会,若是没有吃到,今日来我酒楼的人,我们酒楼会额外赠送一盘菜!” 话音落下,掀起一阵喧哗,众人如同炸响了锅一般。 “全场免费?这么好的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 有人上前一步尝了尝盘中菜品,尝过的人都眼睛一亮。 “好吃!从未吃过如此令人陶醉的菜!” 很快,新品品尝会就结束了,很多人都意犹未尽,纷纷叫了满桌的菜。好酒好菜,可谓满汉全席,一时间酒楼里热闹极了。 酒楼门庭若市,外面的顾客听见太子殿下在这个酒楼,都想进来偶遇太子。进来的有市井民,有富甲商人,有皇权贵胄,有千金姐。不明状况的顾客看见这些穿着打扮截然不同的人,都懵住了,筷子也停在手上,惊愕地看着依旧源源不断进入的各种层次的人。不禁在心里猜测这个酒楼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连这样高贵身份的人也可以请到。 而李秋池则坐在后院,专注地做着类似卡片一样的东西。 楚锦荣走过去,看见李秋池的举动,有些好奇地探过头去看,只见卡片上写了三个字。 “入场券。”楚锦荣不自觉地念了出来,他觉着很是新奇,便开口问旁边还在继续做卡片的李秋池。 “这是什么?”他拿起来,端详了一番,用一种特制的硬纸板所做,上面用金墨写的字清晰而娟秀,旁边还画着一朵芙蕖,看起来倒别有风致。他疑惑地盯着面前的三个字,“三个字我倒是都认识,放一起就不认得了。” 李秋池得意地挑了挑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呀,叫入场券。我打算实施一下这个计划,叫门口的侍卫都认清,今后,非此物不能进。” 楚锦荣不解她的行为,又把玩了一番后,迷惑抬头问她,“为什么还要凭券入场?” 李秋池弯了弯唇,眼里闪着流光溢彩,“这叫市场营销,你不懂。”说完后,她就继续忙着做卡片了,楚锦荣还傻站在旁边,看着李秋池不知道该做什么。 “哎呀愣着做什么?来帮我一起做啊!人那么多,我一个人怎么行?”李秋池催促道。 楚锦荣这才醒过神,随手拿起一个空白的卡片,“这个该怎么做?”他看着卡片,又拿起一个毛笔,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只好看李秋池是如何做,只见她动作如同飞云掣电,不到一会儿就做好了一张卡片,他连反应都还没反应过来。 看见李秋池呆愣着的模样,李秋池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感受到楚锦荣的瞪视后她这才止了笑声,她放下毛笔和卡片,给楚锦荣手把手地教起来。 “你看这个芙蕖,是这样画的……” 楚锦荣虽然手脚笨拙,但领悟力也很高,不一会儿,一张中规中矩的入场券就做好了。 两人齐心协力下,很快就做好了一打卡片,李秋池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成果,顿时心花怒放,她拍了拍楚锦荣的肩膀,“辛苦了,晚上请你吃鱼。” 楚锦荣原本腰酸背痛着,听了这话顿时什么酸痛也消散了,他勾了勾唇:“这还差不多。” 做好入场券后,李秋池直接叫人发放了下去,众人都坐在座位上,疑惑看着手中的卡片,在底下议论纷纷,一时间酒楼也变得喧闹起来。 旁边的侍卫制止了他们的吵闹后,李秋池站在门口笑道:“从今日起,醉轩楼正式开业,在场的各位,我都发了一张入场券,凭此券可入醉轩楼,也是为了感谢大家的捧场。那么今后若是有人要入醉轩楼,非此物不能进。” 众人听了,觉得格外新鲜,一下就给激起了兴致。 “入场券?还真是新奇呢,果然,能想出这样繁多菜品的人,也非比平常。” “对啊,我还是头一次见,有这样大胆的酒楼,还敢把客人给拒之门外。不过我瞧着这装潢还有菜系,倒是很有可能造成别人的哄抢。” 有人不屑地嗤笑,“不就是一个酒楼,难不成,还上了天了,我就是不拿这个券进入又能把我怎样?说到底不过是个形式罢了,我们顾客至上,他哪来的资本这样狂妄?” 一个素日看不惯他的人反唇相讥,“没见识的人就是没见识,知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让皇权贵胄都愿意驻足一看的酒楼,开酒楼的主人没有权势?别开玩笑了。人家就是有狂妄的资本,说到底不过是你至始至终都是井底之蛙罢了。” 那人瞪圆了眼,“你说谁井底之蛙?一个破酒楼能有多高的权势?你懦弱代表别人不敢说!” 第六十七章:一千两买一个东宫? 旁边的人见他们又要吵起来,纷纷无奈,“都别吵了,这是人家的酒楼,爱怎么开就怎么开,我们又管不着。” 议论声也就到此为止了,酒楼内的所有人都拿了一张入场券,场面好不热闹。李秋池看人越来越多,她反而叫人摆了限定的桌数,多出的人在外面排队,而门外的行人看到很多人涌进去,不禁也好奇,想要进入却被外面的侍卫拦住,告知已经满人了。他们只好在外面耐心地排着队,为首的侍卫给排着队的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券,有人正要问,侍卫先开口了。 “我们东家说了,今日来酒楼的人送一张入场券,过了时候,再想吃里面的菜可就难了。” 这话一出,外面排队的人更加好奇了,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是什么样的酒楼,竟有如此狂妄的资本?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闷热的天气晒得他们满头大汗,集市上的吆喝声也聒噪到了极点,让众人原本浮躁的心变得更加不耐烦了,后面的人看着排了长长的队,正想离开,这时酒楼里有人走了出来。 “难得吃到如此的佳肴,我有幸吃到宫中的食物,这酒楼内的珍馐竟不比宫中的差半分。”一个男子边走出来,口中喟叹不已,尽管已经吃不下了,但似乎还回味着之前的味道。 旁的人听到他的赞扬都震撼了,有人急忙拉住他询问:“真个这样好吃?” 男子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自然,我从不骗人。” 听了他的话,众人都走不动道了,老老实实地排着队,对酒楼里的食物期盼到了极点,排的队也越来越长,时不时有人抱怨,却一个人都没有离开。旁边的行人见到这令人震撼的景象也不禁走过来凑热闹,“这是发生了什么?这个酒楼怎个排了那么长的队?” “我也不知道,就是来凑凑热闹,应该是有什么好东西。”后面被拉来的人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乐呵呵地抚着胡须,“是宫中的娘娘来了市井,开了酒楼,大家伙都想一睹芳容,这便排了长长的队。” “这……宫中的娘娘怎会到市井来?”有人吃惊地问道。 “老人家你可别开玩笑了,这是酒楼,吃饭的地方,我们都是听闻醉轩楼的菜式新鲜这才蜂拥而至的。”有人无奈地开口。 老人被揭穿了,倒也不恼,只乐呵呵地笑着,“不过,这开酒楼的,确确实实是个娘娘。” “莫信他的胡话了,老人家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宫中的娘娘怎会跑到市井来?” 老人笑而不语。 人越来越多,路过的行人哪怕要赶时间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醉轩楼此时排着长长的队,里面也是热闹极了,不禁都在好奇,这个醉轩楼为何生意这样火爆。 不下一日的时间,醉轩楼的名声就彻底打响了,近乎整个街道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酒楼,刚刚开业,有皇权贵胄富甲商人捧场,生意也是十分火热。 夜晚,李秋池躺在床上,一边翻看今天的账单,看到一天的收入就有足足一千两,她简直喜不自胜,“天哪!一千两!老娘要发财了!”她高兴到要跳起来,乐得打了几个滚以后,狠狠亲了又亲账单。 她发出魔性的笑声,旁边躺着的楚锦荣不禁嫌弃地瞥了一眼这样兴奋的她,也有些哭笑不得,“一千两很多吗?值得你这样高兴。” 他生活在东宫,自养尊处优,对于银钱一向没什么概念。 李秋池听了这话,顿时放下账单,挑了挑眉,“一千两,都可以买一个像东宫这样大的府邸了,你说多不多?” 楚锦荣惊讶住了,“这么多?”他接过账单一看,里面的流水账很是细致,他看着也是惊叹不已,“都说商人富到流油,从前我是不信的,如今看来,倒还真的有可能。” 他看向旁边满脸嘚瑟的李秋池,笑着调侃:“你这么会挣钱,那我给你打下手好了,做你背后的男人。” “你?”李秋池抽了抽嘴角,嫌弃地递给他一个眼神,“你笨手笨脚的,不要打碎我的琉璃盘子就算万事大吉了。” “……”楚锦荣。 醉轩楼生意大火,另一边,倒是躁动不安了起来。 “对面的醉轩楼什么来路?怎么一开业就把我们酒楼的生意全抢了?”王主管不停地在全盛酒楼内踱步,一边疾言厉色地对下面的人开口。 下面的二嗫嚅着说:“不清楚,只知道酒楼生意太过火爆,但是外面的人想进去也只能排队,还做了一个类似入场券的东西,还说非此物不能进。” “入场券?”王主管冷笑,“花里胡哨,也只会耍些新鲜的把戏了。” 就算只是新鲜的把戏也拉住了客人啊。二在心里嘀咕。 “都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去拉人!一群饭桶,我招你们进来是为了吃白饭的吗!”王主管在上面歇斯底里地咆哮,眼也瞪得猩红。 “主管,拉不到人啊。”二欲哭无泪,“他们宁愿排长队去醉轩楼吃,也不来我们全盛酒楼。” 王主管直接一脚踹过去,“用尽一切手段也要给我拉到人!快去!” “不必找人了。”忽然门外响起一道悠悠的声音,让王主管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连忙走到门口,门口的柳氏穿着依旧华贵,整个人透着别样的气质,他弓下身子,笑着开口:“原来是夫人啊,不知夫人来这里有何事?” “我若再不来,你们这帮废物就要把我的酒楼给办砸了。”柳氏凉凉地开口。 王主管的笑容僵了僵,他赔笑道:“是我们无用,让夫人费心了,我们这就去查查对面酒楼的来历。” “查什么?”柳氏把玩着手中的环佩,目光寒凉,倏尔勾唇,流露出冷意。 “可不就是李秋池,侯府那位二姐,东宫金贵的太子妃开的酒楼么?” 第六十八章:诬陷 王主管登时面色为难了起来,看见柳氏冷凝了的脸色,他心翼翼开口问道:“夫人,那当如何?” 柳氏冷笑,“应当如何还用我说?该如何,就如何。” 王主管立马心领神会,他微曲着身子,“是。” 翌日,李秋池起了个大早,乐滋滋地来了酒楼。 酒楼内的人看见是她,都对她毕恭毕敬的,笑着和她打招呼。 “李姑娘早。” 李秋池也心情畅快,扫视了一圈四周的人,有杂工有掌柜有管事还有她招的主厨以及下手,她心中不禁感慨,想不到她有朝一日也会要管理那么多人。不过她倒也不慌,眸光平静,说话也明显缓和,“昨日辛苦你们了,劳碌了一日。不过醉轩楼的生意,会越来越火热,你们以后可能也会越发劳碌。”她顿了顿,声音淡淡,“我这个人,一向赏罚分明,干得好了,银钱方面我不会吝啬。不过,若是有人消极怠工,我也决不纵容!” 她字句抑扬顿挫,旁的人都纷纷精神一振,齐声开口。 “我们绝不辜负李姑娘的厚望!” 随后,李秋池让高层管理的人留下,嘱咐完一些事宜后,这才放下心来。 日头东升,曙光也照耀着酒楼,酒楼开始陆陆续续来了人,李秋池心中喜悦也寻了个位子坐下,点了一叠菜一壶酒后,就听旁的人议论一些新出的市井八卦。 类似于王家的姐离家出走啊,郭家的公子游手好闲啊,何家的姑娘如何如何美貌这样的八卦,倒奇趣的很。 “你听说了吗?高家的姐逃婚了!” 李秋池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忽然记忆悠远起来,想起之前在甜水铺子的那段日子,思绪一度变得复杂。 “高家?她不是富甲商人的掌上珠么?听说她嫁与一个镇的县令,人人都艳羡这门婚事,怎么会……”一个女子吃惊地掩嘴。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京城中的二皇子倒是快马加鞭赶到轿子前,身后跟着一大批人马,旁的人都以为,他是看中了新娘子的美貌,要抢婚。结果你猜怎么着?”另一个人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 旁边的人都好奇,纷纷围过来,“后来怎么?” 那个人掩嘴笑道:“结果啊,竟然是当朝的太子爷,当了一回新娘子!” 李秋池噗嗤一声笑了,忽然想到了之前在甜水铺子里楚锦荣滑稽的模样,她乐得不可开支。旁边的人纷纷侧目,她这才住了笑声,他们也没理会她,继续声议论着。 有人低低呵斥,“莫说浑话!叫旁人听了去,还不落下话柄!” 那人听旁人都不信,顿时叉腰瞪着眼:“你还别说,婚礼时候我就在现场,怎会不了解情况?” 一个女子无奈,岔开了话题,“不过那个新娘子又去了何处?” “谁知道呢,不过高家的那个员外一直没表态,也没有想把掌上珠寻回来的意思,我猜啊,是对自家女儿失望了。” 话题就在众人的唏嘘声中结束,李秋池也没了品酒的心思,随意夹了一筷子菜潦草地吃着,忽然远处响起一声痛呼。 “好痛!”远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脸色忽然煞白,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 这时他的同伴王旭啪的一下放下筷子,一把掀翻桌子,震耳欲聋的响声仿佛要冲破旁人的耳膜,他怒得面红耳赤,冲着正在收钱的管事怒吼:“你们的菜是不是不卫生?把我兄弟的肚子都吃坏了!” 酒楼内霎时鸦雀无声,众人纷纷惊住了,手上的筷子也不敢再动,只有少数人依旧我行我素地吃着,丝毫不受影响。 一个刚刚付钱的顾客听到了男子这话,动作也变得迟疑了起来。管事拧了拧眉,快步走过去,平静的眸光和他对视,“客官,我们这里的菜都是现点现做的,绝对不会出现吃坏肚子的情况。会不会是你的同伴早上吃什么了,然后闹了肚子?不如我现在去帮你请大夫,我看这位兄弟的状态不好。” “呸!”王旭情绪十分激动,“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和兄弟就没吃过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也就在你这吃了东西,突然就闹了肚子!别给我假惺惺的,老子不吃你这套!”他往地上呸了几声后又狠狠跺了几脚,虎目圆瞪,“什么破酒楼!这样没良心,仗着生意红火就卖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来赚黑心钱!这样的钱你们赚得不会良心不安?” 赵管事顿时脸色不太好看了,“客官,话可不能乱说,你怎么就断定是吃了我们酒楼的东西闹了肚子?而且,吃坏肚子,要做的第一件事,该是帮忙请大夫而不是在这里闹。他是不是闹肚子,也不一定吧?” 王旭气得脸色通红,直接把旁边桌子上的菜也给掀翻了,这一掀倒是引起了恐慌,酒楼内的顾客纷纷惊叫着逃窜,霎时间酒楼乱成一锅粥。 “客官,你这是做什么?”赵管事脸色骤然冷冽下来。 王旭嗤笑一声,“做什么?你害得老子要砸了你的酒楼,为民除害!” “真是好大的口气!”李秋池冰冷的声音夹着怒斥在身后响起。 王旭看向来者,只见李秋池一身湖绿衣裳,银色饰品点缀其间,看起来清新而脱俗,赵管事恭敬地垂着头,“东家。” 他注意到了赵管事的称呼,打量了一番李秋池,神色鄙夷了起来,“你就是这个酒楼的东家?年纪,坏本事倒学到不少,做这样的黑心生意,我兄弟要是有个好歹,当心我把你送官府!” “不比你黑心,”李秋池冷笑,“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酒楼的东西吃坏了肚子,可有证据?刚才,你也一直和我们纠缠,可曾看过你兄弟一眼?正常人的反应不该是先叫大夫,然后再告我们?我看你这人就是来找茬的!” 王旭怒瞪着眼,“你简直强词夺理,我们今日也只是在这里吃了东西,没吃过过别的,你们的菜有问题,还不许我说了?我兄弟吃坏肚子我当然担心,是你们不愿意给俺请大夫,俺没这个钱!” 第六十九章:质疑大夫医术 “没钱?”李秋池勾唇,流露出冷意,“我没看错的话,你们今日点的菜,可超过了五两银子,普通人家的一月开销,这样的出手,会请不起大夫?而且赵管事一开始就说了要请大夫,你好像,也没有多大的表态?出手阔绰,穿着却很朴素,你们是有什么特殊嗜好,还是你们是故意这样打扮?” “说话也漏洞百出,”李秋池讥诮地挑眉,“你们是对面酒楼派来的吧?下次让他们换点高明的法子,不要尽使些下作手段!” 李秋池字句珠玑,把王旭堵得说不出话来,但他依旧嘴硬。 “什么对面酒楼?什么手段?”王旭瞪着眼,“你们想耍赖?害了我的兄弟,你们不承认便罢了,还推卸责任,这京城怎么会有像你们这样恶心的酒楼!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王旭抱住倒在地上的男子,哭嚎着开口,“弟弟,看来你注定要栽在这家黑心酒楼的手里了,这世上怎会有这样颠倒黑白的人!” 赵管事听他一口一个黑心酒楼,顿时脸都黑了,紧紧攥着拳,似乎酝酿着极大的暴怒。 “颠倒黑白的是你吧?若是你们再胡说,我就叫外面的侍卫把你们扔出去了!” 王旭气愤到了极点,从唇角处蹦出冷笑,“好啊,现在说不过我们了,便要用武力!我可算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人!欺负我们老百姓算怎么回事?” “你!”赵管事气得脸色通红,胸膛也剧烈起伏,攥着的拳就要狠狠捶下去,被李秋池拦住,她声音沉静,“不要冲动。若是你这一拳打过去,有理也无理了。”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王旭身上,“不是要请大夫?大夫马上就来了,让你的兄弟可以放心了。”说到最后的放心两个字,她的语气明显加重了。 王旭的眸光微闪,他嗤笑出声,“尽管请吧,我们兄弟二人清者自清。” 李秋池轻笑一声,“客官不必担心,我们只是在想,你弟弟若真的吃坏肚子,帮他看看罢了。难道你不担心自己的弟弟?” 王旭顿时语塞,他狠狠瞪了一眼李秋池,最后索性别开头什么也不说。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大夫就徐徐赶到了,几人看到了大夫后都神色各异,而大夫则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露出焦急的神色。 “你们怎么回事?病人这样难受还让他躺在冰凉了地上。快,把他扶起来!”王旭这才如梦初醒,他连忙扶起男子,询问的声音迫切,“大夫,我弟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吃坏了肚子?” 大夫没有理会他,抬起男子的手腕后开始凝着神思把脉。李秋池冷眼旁观着,看着王旭佯装焦急的模样不禁心中冷笑,这下,看你怎么辩驳? “你给他吃了什么?”大夫突然冲着他呵斥,“幸好我来得早,不然肠道都给你吃坏了!” 李秋池惊了一下,还真是吃坏肚子?她拧着眉沉思,不应该啊,毕竟她的食材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会吃坏肠道? 王旭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我也实属无奈之举,今日和弟弟赶路去走亲戚,腹中饥饿,便想吃点什么酒菜。本想着这家酒楼生意红火,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未曾料到,会吃出不干不净的东西来。” 大夫怪异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拍了拍李秋池的肩膀,语重心长:“即便是要赚钱,可断断不能心急,如今这行为,倒是败了你们酒楼苦心经营的声誉,岂不得不偿失?快同人家公子道个歉,赔些银钱,所幸不是什么大问题。” 赵管事皱了皱眉,“大夫,你不了解事情状况就不要乱说,我们酒楼昨日才开张,还不至于愚蠢到这样的地步。食材也是从集市拉来的新鲜食材,怎么旁的人没吃出问题,偏他就吃坏肚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旭声音不善,“连大夫都说是吃坏肚子了,你还怀疑我们作假?还是你不信大夫的医术?” 做大夫的最是厌恶旁的人怀疑他的医术,果然,大夫听了这话后,脸色都变了变。 李秋池连忙笑道:“大夫,我们并无这个意思,赵管事只是心直口快了些,还请不要放心上。” 大夫的面色缓和了许多,但依旧不大好看,他绷着脸道:“药方我已经开好了,还有事,告辞。”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这个地方,留下李秋池和赵管事和王旭大眼瞪眼。 “所以,东家,这事你打算如何解决?”王旭冷笑着开口。 李秋池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声音依旧冰冷,“此事我会去调查清楚,务必给你们一个交代。若真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一定会十倍赔偿你。” 王旭眼里写满讥讽,“好,那我就等你们的交代。” 等王旭走后,李秋池当即下令着手调查这件事,可就在这时,下面的人来禀报杂工纷纷请辞。 “辞职?”李秋池坐在书房,看着面前厚厚一叠的辞职信,拧了拧眉,随意打开几封,原因也各种各样,有说母亲病重回家照顾母亲的,有说回家娶亲的,更奇葩的是最近心情不顺,请求辞职。她登时给气笑了。 旁边的管事心翼翼地问道:“李姑娘,可要同意他们的辞职申请?” 李秋池弯了弯唇,声音散漫,“随他们去吧,我们醉轩楼再招。”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淡淡开口问道:“我让你调查的事,有头绪了吗?” 管事羞愧地低头,“的无能,未有半点头绪。” 李秋池沉默了下来,她拧着眉沉思,他们的食材是不会出问题的,四个厨子也都是可信任的,那么究竟是谁,想要陷害她?目的又在哪里? 这时外面有人急匆匆奔进来,“李姑娘,酒楼的人手不够了!现在酒楼都快忙疯了,李姑娘快去看看吧!” 李秋池猛地站起,声音冷厉,“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招人?” 第七十章:调查 他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我们今日一整日都在招人,可别人一听说我们是醉轩楼的,都变了脸色,一个都招不到啊!” 李秋池听了这话顿时心焦如焚,走在路上也是眼里也直冒火,“我们醉轩楼从未与别的人交恶,怎么突然就人人避之不及了?” 管事也沉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走到酒楼里,推开门只见稀疏的几个杂工在过道忙碌,恨不得飞出去的模样,看得李秋池不禁皱眉。酒楼里依旧热闹无比,有些人都等得十分不耐烦了,甚至还有人因此吵起来,场面一度嘈杂而喧嚷。 她连忙组织了一下秩序,把顾客的菜式都写在纸上,每个人都只送与自己临近的或是顺道的,很快菜都送上了桌。 把顾客都招待好后,她看着面前累得大汗淋漓的几人,面色沉了沉。笑着安抚了杂工后,她把掌柜给叫来,让他去打听情况。 到了晚上,掌柜就得了情报,火急火燎地跑到李秋池的书房汇报。 “李姑娘,大事不好!”掌柜声音焦切,急得都冒汗了,“那些辞职的杂工现在都在外面传,我们的主厨有肺痨,叫旁的人都引起恐慌,难怪连杂工都不愿意进来。现在这情况,谁敢进来吃东西啊!怕是没过几日,那些谣言都传开的时候,我们的生意就要一落千丈!” “什么?!”李秋池惊得猛然站起来,掌柜气得也是语无伦次,“这些人是得了什么疯病吗?怎么说起胡话来!我们酒楼何事有得了痨病的主厨?” 听了旁边掌柜喋喋不休地念叨,她反而冷静下来,紧紧拧着眉,“我自认待他们不薄,他们也断断没有理由这样来诬陷我,除非,是有人指使,给他们好处了。” 掌柜听得瞠目结舌,“这……是谁?怎么使这样恶毒的手段,这不盼着我们死吗!” 李秋池没有说话,眼眸如同泉水清澈,却又逐渐寒凉。 “我倒想起来了,”掌柜皱着眉,语气凝重,“与我同乡的刘也是辞职了的,想不到他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害起人来倒一点都不手软。” 李秋池眯眸,缓缓坐下,“明日去他家。” 掌柜立马心领神会,他弓了弓身子,“是。” 当夜李秋池心中越思越想越烦闷,翻来覆去,整晚没睡好。到了第二日,她收拾了一番后就带上掌柜坐马车去了刘的家中。 站在门口,入目的破败景象让李秋池有些讶异,木做的房屋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变得腐烂不堪,门前也长了稀疏的草,看起来倒像是无人居住的地方。 “你确定刘的父母住在这?”李秋池拧了拧眉。 掌柜坚定地点了点头,“是这里没错。”他的眸光扫过房屋,倏尔发出一声叹息,“他的家境一直都很清贫,虽然他出来做工后,每年都会寄银两回去家中,但终究是杯水车薪,刘老爷子和老奶奶也过得不好,有时我会给他们些许银钱,但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 李秋池沉默着没有说话,敛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她沉思的时候,掌柜就直接走上前,敲响了房屋的门。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乡下响起,显得突兀极了。 “谁啊?”一道嘶哑低微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紧接着是竹椅摇曳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明显是经久失修。 掌柜朗声喊道:“刘老爷子,是我,谢!” 屋内另一个苍老的女音问道:“老头子,是谁诶?”刘老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是谢来了,是谢!” 一阵轻微又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被缓缓打开,他们面露喜色的面庞映入二人眼帘,刘老爷子率先握住掌柜的手,褶皱的脸写满激动的光芒,“谢,你来了啊,快,进来坐!” 掌柜心中复杂,很快他爽朗一笑,“老爷子,我这次是为了公事前来的,下回再和你们叙旧。” 刘老太婆听不大懂,迷茫地看着掌柜,“公事?我们俩乡下的,也不懂这些。” 掌柜笑了笑,往旁边退了一步,“老爷子,老奶奶,这是我们酒楼的东家,她说有事要找你们谈谈。” 李秋池浅笑着颔首,“老爷爷老奶奶好。” 两人一看她气度不凡,穿着也不一样,虽然是个女娃娃,但语气不由自主就恭敬起来。 “东家找我们是有啥事吗?俺老爷子一定有啥说啥!”刘老爷子连忙开口。 “不是,是想问问刘,他从我们酒楼辞职后,去了哪里?我们担心他找不到工作,想多嘴问一句。”李秋池淡淡地笑着,声音也是不疾不徐的。 刘老婆子听了这话,登时松了口气,浑浊的目光盛着喜悦,“东家不用担心俺们家儿子,前两日是全盛酒楼的老板娘特意来请他去做工,说他干得好,想用双倍工钱来拉他进他们酒楼。他现在过得很好哩!” 李秋池目光顿时沉下来,全盛酒楼……柳家!她眼眸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少顷,李秋池笑着开口。 “如此我就放心了,老爷爷老奶奶你们也好好休息吧。”李秋池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刘老太婆的手心,“刘匆匆请辞,我们都深感可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刘老婆子连忙推辞,面色为难,“这怎么行,多不好意思……” 李秋池塞到刘老婆子手心,笑容温和,“这也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刘老婆子这才收下,表示了感谢后两人匆匆告别。 马车上,李秋池眸光沉冷,静静看向远方的景色,掠过一丝肃杀的光芒。胸腔仿佛积压着极大的怒火,如同火焰般炙热的气息,近乎把她燃烧干净了。 掌柜鲜少看到她这样可怕的神色,平日里的她都是温和细语的,于是他下意识地噤了声。 第七十一章:有我在 此时,东宫内,楚锦荣正悠闲地躺在躺椅上,吃着桌上热乎的糕点,二郎腿一翘一翘,看起来悠闲极了。 旁边的宫女帮着扇风,徐徐吹来的和风让楚锦荣感到惬意和舒适。 李秋池这时从门外走进来,楚锦荣见了眼一亮,“秋儿你回来了?快坐下,桌上有你惯爱吃的马蹄糕。” 却见她拖着身子,满脸阴郁和丧气的模样,看也没看他,只寻了他身旁的椅子坐下,脸色很不好看。楚锦荣诧异,他缓缓从躺椅上坐起来,“你怎么了?” 李秋池没有说话,拿了一个糕点,狠狠咬了一口,热乎的糕点原没有雾气,但她的眼眸却逐渐浮上了雾气,她轻口慢咽着,胸腔处仿佛积压着阴云了一般,让她无处发泄。 楚锦荣见了,迷茫地眨了眨眼,情绪明显不如刚才那样闲适了。他把站在远处的赵棠叫过来,低声问他:“李秋池这是怎么了?” 赵棠面色凝重,低声正要开口,被李秋池打断。 “我来说吧,毕竟,从旁人口中得知的,不如我这个当事人准确。”她情绪平复了些,但依旧还是低落着的。 楚锦荣屏退了旁人后,李秋池这才把事情的原味经过都讲了一遍。 说到最后时,她的声音只剩冷笑,“我从未想过,堂堂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也会想到这样下作恶毒的手段!争不过我的生意,便要用阴的!” 赵棠也厌恶地皱眉,“像这样恶毒的女子,定是叫旁人也厌恶的,太子妃你不用担心,在下一定会抓住她的把柄,这次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我呸!”楚锦荣突然跳起来,眼里闪着怒火,“这个老妖婆,太阴险了点!本宫一定要弄死这巫婆!自己没本事争过别人,猪脑子一样!现在还搞这些!” “秋儿我跟你说,千万不能纵容这个老巫婆!我们现在就去找证据!”他猛地回过头,突然对上两人一致呆愣的眼神。他顿时也不好意思了,干咳两声后狠狠瞪着他们,“怎么了?” 赵棠:“……” 李秋池抽了抽嘴角,“虽然,很感谢你们帮我,但你真的不用那么激动。” 楚锦荣冷哼一声,当即岔开话题:“我们还是赶紧找证据吧,为今之计,是要等她的手爪子露出马脚来才好。” 他看了看愁眉莫展的李秋池,在旁宽慰道:“这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处理便好。” 李秋池眸光浮动了一下,心中涌起的是不知名的情绪,她轻声开口:“谢谢。” 翌日,李秋池收拾好精神后,照常去酒楼,里面的人喧喧嚷嚷,座位上早已坐满了顾客。但见到李秋池来了后,明显安静了下来,视线纷纷投向正走进门的李秋池,气氛一度变得焦灼。 掌柜见到了李秋池,他连忙走过来,面露难色:“东家,这里有人……” “哟,”这时一个眉目尖酸的中间女人冷笑着走过来,“你就是这个醉轩楼的东家啊?这年纪的,莫说是管理这些个大佬三粗的大男人了,管好自己都难吧?” 李秋池虽不明状况,但明显也知道来者不善,她眯了眯眸,“你是谁?” 掌柜脸色阴沉下来,“你的语气放尊重些,这位东家,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中年女人不屑地嗤笑,“我是谁?我自然是一介平民,代表这些大家伙说的话,我替他们发声,而有些人,也只会祸害我们这些老百姓从中牟利。看你们的酒楼,都快倒闭了,一个敢聘用身患肺痨的黑心酒楼,还装什么?”她尖利的声音恰好落入众人耳中,而坐在座位上的众人却也一脸玩味地看着李秋池,全然是看好戏的模样。 “今日,实不相瞒,我们来这里,就是来看你这个堂堂醉轩楼东家笑话的!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给我们一个交代?” 掌柜紧紧攥着拳,脸也憋得通红,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放,屁。” 中年女人见他握拳瞪眼,顿时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后退了两步,嗤笑着开口:“你做什么?不占理了,就要打人?我告诉你,今日我就算被打了,也要为我们这些百姓伸张正义!” 果然,此话一出,身后的百姓看他们二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善了起来。 “你这泼妇!简直无理取闹!”掌柜怒指着她,气得胸膛也剧烈起伏,“你口口声声……” “掌柜。”李秋池声音沉下来,掌柜的声音骤然停止,他不解地看向李秋池,却发现此时李秋池沉冷着脸,辨不清情绪。他只好噤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冰冷地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知大娘想要如何的交代?” 中年女人冷笑:“自然是你分给在坐的各位每人一锭金子,让我们在这家酒楼吃过的大家伙压压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掌柜眼睛都瞪圆了,“你简直瞎说八道!一锭金子你知道多少吗?还每人一锭,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现在哪个主厨有肺痨你们也不知道,只听了旁边人的风言风语,就这样来迫害我们酒楼,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吗!说我们赚黑心钱,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黑心。” “我赚黑心钱?”中年女人无辜地摊手,“我只要了一锭金子,然后顺便帮旁的人也争取利益罢了,我能赚多少?掌柜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听到中年女人要给他们争取利益,他们都红眼了,也没了理智,纷纷站起来,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海棠说得对!你们做酒楼的不能这样赚黑心钱,我前两日在你们酒楼吃饭时,你们也不说主厨有肺痨,万一我今后落下什么病根,谁给我做保障?” “就是啊,而且即便是这件事是谣言,你们酒楼赚的钱未免太多!专门压迫的就是我们这些穷人,穷得根本没有半钱银子,你们反而是富得流油!” “你可拉倒吧,这怎么可能是谣言,若不是这个酒楼坏事做尽,又怎会有那么多人来陷害他?” “对对,就是这个酒楼不好,黑心钱也亏得他们能赚出来!我听说前几日还有人在这里吃坏了肚子!” “我呸,这样的酒楼还要再开下去?我们大家伙快把它砸了!” 此话激昂高亢,霎时带动了周围人的情绪,有人砸了中心的一个桌子,众人纷纷群起效尤,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第七十二章:上官公子 “你们,你们!”掌柜瞪大眼看着他们的举动,连忙奔过去拦住他们,奈何这次来的都是些身强体壮的,他再如何焦灼也无能为力,外面的一众侍卫也冲进来拦截,但依旧如同杯水车薪。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捣了酒楼苦心经营的心血。 李秋池看见他们混乱的举动,气得眼都红了,“你们给我住手!”她拦住旁边的一个人,那个大男人力气太大,一下子把她推倒在地,膝盖处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李秋池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东家,你怎么样?”掌柜看见了吓一跳,赶忙扶起她,看向前方的人也变得咬牙切齿,“那些刁民简直欺人太甚!” 李秋池紧紧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四周混乱成一片的景象。 “都给我住手!”一声厉喝从外面响起,身后随着一大群侍卫,众人不知有谁看了过去,惊呼一声,“京城的上官公子!” 李秋池眯眸望过去,来者一袭白衣,面容清冷,眉峰更是凌厉摄人。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人人皆知,京城的上官公子乃丞相府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无比。他们不禁在心中暗暗揣测,怎么这个酒楼会和上官公子有关系?莫非……他们看了看李秋池,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该不会得罪了上官公子的爱妾?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面容温润的青衣公子从上官述后面缓缓走出来,看见面前一片的混乱景象,桌椅也全部翻倒在地上,毫无落脚处,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众人震惊,竟是大理寺卿的嫡二子,当朝三品官员,周瑜?! “呵……闲来无事,顺道经过,倒是瞧上了一出好戏。”青衣男子身旁站着的是拖曳着紫色的长袍的男子,他微微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容逐渐惊恐的众人,唇边勾勒起讥讽的弧度。他的脸庞冷峻而多情,漫不经心的眉眼如同冰冻三尺,夹着讥诮之意,头戴白玉冠,墨发用绦丝带子随意地捆着。 竟是国丈府中的独子。众人来不及吃惊,身后又出现了几个在朝代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每一个放出去都要震慑整个大周朝。他们这下都有些胆颤,该不会,他们惹上什么大人物了? 上官述声音冷冷:“请大家稍安勿躁,各自寻个位子坐下便是,我们此次前来,为的是醉轩楼东家关于厨房出现不新鲜食材之事。” 众人掀起一阵喧哗,对着李秋池指指点点,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幸灾乐祸了起来。李秋池不为所动,对着上官述微微颔首:“有劳。” 中年女人这时站到上官述面前,声音谄媚至极:“上官公子,久仰大名。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这桩事,但有些人就是抵死不认。我代表的是大家的想法,想必上官公子……” 她的话在上官述冷冽如同刀锋的眼神中戛然而止,中年女人尴尬地笑了笑,只见上官述冰冷的声音响起,“所以,是你带头摔这些桌椅?” 中年女人察觉到了上官公子语气中的危险,她连忙摇头,辩解道:“不是不是,带头的是朝阳城县令的庶子,郭宇。” 上官公子冰寒彻骨的眼眸落在众人身上,众人都感到后背发凉。他们都低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锋芒。 “阿述,你吓着他们了。”周瑜在旁温润一笑,眸光也是如同桃花酒般温凉到了极致。他站前一步,眸光扫过众人,声音和缓,“谁是朝阳城县令之庶子,郭宇?” 郭宇颤颤巍巍地站出来,唇皮发白,他强笑着开口:“见,见过几位大人。” 周瑜不疾不徐地开口:“郭宇是么?不必紧张,既然是你带头,便把这些都给东家赔偿了,这件事,也便罢了。”他扭过头对着李秋池温和笑道:“姑娘,这些桌椅一共要赔偿多少银两?” “啊?”李秋池反应过来,“五百两白银吧。” 他猛地抬起头,眸光逐渐浮现震惊,“大人……”他的面容也变得灰败起来,五百两白银可相当于他父亲整整一年的俸禄啊。到时候若是他父亲知晓了,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周瑜回头笑得温和:“怎么?”他的眸光却是寒凉彻骨到了极致,甚至比冰川还要冰冷,让郭宇骤然噤若寒蝉。 “三日内,我希望能看见你把五百两白银亲手交给这个醉轩楼的东家。”他的语气依旧是温温和和的,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郭宇连忙附和:“是,是!”想到之后的命运,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如纸,手指都在打颤。 上官公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率着京城的权贵公子到了厨房,又绕着酒楼转了一圈,转完后,身后跟着一个民间知名的大夫在众目睽睽下检查四个主厨的身体,并且在酒楼中心每个人做了一道菜。 他率先尝了盘中的菜品,身后跟着的权贵公子也都尝了一口,这些足以证明酒楼的菜或是主厨都是没事的。 众人陷入一片死寂,惊愕的目光看向中心的四位面色坦然的主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给我听好了,醉轩楼的东西,没有问题。”尚书府嫡子陈曦站出来,嗤笑一声,“醉轩楼的东家是我们几位的朋友,可前几日竟然有人恶意造谣,妄图用卑鄙的手段来击垮醉轩楼。若是被我们查到是谁在恶意造谣,必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人群中的有些人明显神色慌张。 李秋池这才认出那几位,原来是楚锦荣的朋友,她松了一口气,看见他们办事效率那么高,不禁默默给楚锦荣点了个赞。 第七十三章:挟持 果然,今日的事件后,柳氏那边的人都吓坏了,连忙下令让他们停止造谣。那些造谣生事的人气焰都熄了许多,李秋池的生意也开始慢慢好转。 她没有轻易罢休,乔装改扮成了男人混进了对面的全盛酒楼,酒楼里并不热闹,甚至还有点冷清,只有从前的老顾客。此时的刘正在收拾桌上的盘子。 她在背后猛地一拍刘的肩膀,用刀抵住他的腰间,压低声音道:“你出来。” 刘的身体猛地一僵,后背也发凉,他颤抖着嘴唇开口:“你,你是谁?” 李秋池勾了勾唇:“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声张,不然赌的,就是你的命了。” “刘啊,”管事忽然从对面桌子走过来,笑容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把这些盘子都给洗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秋池,顿时疑惑了,“她是?” 刘勉强笑道:“张管事,这是和我一同从乡下来的,难得一见,想叙叙旧。” 管事的目光顿时暧昧起来,“那行,我姑且放你半日的假,你们慢慢叙。” “……”李秋池。 刘却是吓得动也不动,头上冒出冷汗,身体僵直,面上却强笑着开口,“好,好嘞。” 李秋池强制他去了一个无人的巷后,她这才恢复了原声,声音冷淡:“刘权,说吧,全盛酒楼那边,许给你什么好处?” 刘惊恐地瞪大眼:“东家?”他连忙就要奔出去,被李秋池一个眼疾手快拉住,她的匕首死死抵住刘的脖子,耳旁响起李秋池冰凉彻骨的笑意:“跑什么?当初你们一起辞职,不也不带怕的?” 冰凉的触感让刘的心一跳一跳的,他哭嚎着道:“东家饶命,的也只是被鬼迷心窍了,他们说会给我二倍工钱,家中实在贫苦,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李秋池微微眯眸,面上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刘权,你知晓我说的不是这个,莫要与我转移话题。”她单手扣住刘的双手,匕首抵得更紧了,声音冷冽,“说,你们当时造谣生事,是不是受柳氏,受全盛酒楼的指示!” 刘一脸懵逼:“什么指示?什么谣言?的不知道啊。” 李秋池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装傻?”她的匕首马上就要划破刘的皮,他吓得一哆嗦,连忙开口:“东家,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几日我一直都在酒楼里做工,从未做过这样肮脏龌鹾的事啊!” 他见李秋池依旧不为所动,匕首逼近他的脖颈,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落,他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东家!我是真的不知道!求您饶过我吧!” 刘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急忙惊呼:“我知道,我知道了!” 李秋池缓缓收回匕首,“知道什么?” 他大口大口喘息,头一次感到了什么才是劫后余生,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刘抖着嘴唇开口,“前几日,我见到与我共事的邓海好像时常出入酒楼,跟我们的大管事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我过去时,他们却不议论了。我猜测他有什么事瞒着我,果然那天晚上,发现了一壶桃花酒!” “桃花酒?”李秋池微微眯眸,声音也没有起伏,“有什么联系?” 刘皱眉开口:“东家,这你就不知晓了。这桃花酒,向来是在城西的一个偏远客栈里特有的酒,这酒极浓极烈,也非我们这种人家能花销得起的。邓海与我共事多年,他的情况我最了解不过,他绝对是买不起这样的酒。果然,趁着酒醉,他吐露了一些心声,说出关于如何造谣惑众,以此击垮你们醉轩楼,能得到多少的好处。还有一个什么……家……” 李秋池沉吟片刻,“柳家?” 他急忙说道:“对!柳家!他说这些计划都是出自柳家的!” 李秋池眸光闪过寒芒,“我知道了。”她快步就要离去,被刘拉住,李秋池皱眉回过头后,只见刘面露焦急之色,“东家,你是要将他送到官府?那邓海虽也做了坏事,但究竟是受人蛊惑,不是存心之举啊!” 她冷冷一笑:“坏事做尽了,便要拿旁的事情来说什么情非得已,岂不可笑?他自己心怀贪念,又能怪得了谁?因为我是东家,我就活该受了旁人的诬陷么?” 刘松开拉住她的手,眼眸敛下来,“我知道了。东家,若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指认。” 李秋池眯起眼眸:“你?” 在刘的指认下,李秋池很快找到了带头做这件事的邓海,与此同时,楚锦荣也在彻查这件事,也把头绪指向邓海。通过一番威逼利诱,邓海终于全盘托出了计划,利用这个线索,他们也捣腾出来参与这件事的那群杂工。 李秋池看着站满了整个庭院的杂工,他们面上都写满了诚惶诚恐。李秋池不禁皱了皱眉,心中也如同一把火在燃烧。都说人心险恶,她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为了一己私欲来迫害旁的人,她越想越是心寒。 这时,楚锦荣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平静:“不怕,有我在。” 李秋池抿了抿唇,最终没有说什么。 楚锦荣冷冷地扫过庭院中的众人,“你们既然参与了这件事,自然也要清楚,故意诬陷别人是判怎样的罪名。赵棠,你念给他们听。” 赵棠站出来,手中握着册宝,声音冷厉,“根据我大周第三十六条律令,凡故意诬陷、迫害大周子民的人,关押牢狱十年。” 众人顿时开始低声议论纷纷,慌张地对望过去,眉目间写满焦灼。 他扫了一圈众人的神情后,冷声嗤笑,继续开口:“若导致受害者财物损失严重,则每人需按损失费的十倍赔偿!” 话音刚落,众人如同炸响的锅一般,眼中写满惊恐,有的人早已瘫坐到了地上,不停地跪在地上哭嚎,有的人则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秋池看见他们这样,却不同情,原本就是他们起了贪念,咎由自取的结果,这样的人没什么可同情的。 第七十四章:她竟是太子妃?! 旁边的侍卫一见楚锦荣的神色,立马心领神会,他高声呵斥,“肃静!” 四周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前方站着的楚锦荣,但见他悠悠开口:“原本,你们犯下这样的罪过,又有人恶意诋毁本宫的太子妃,是该判死刑的。” 太子妃?! 话音落下,众人皆震惊不已,纷纷不安地扭头,也寻不到楚锦荣所说的太子妃在何处。 “哦,倒把这事给忘了,”楚锦荣温和一笑,“秋儿,你来说吧。” 李秋池缓缓站出来,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纷纷窃窃私语,心中不安越演越烈,该不会惹着了太子妃的贴身婢女? 她浅笑着把玩玉佩,声音也如同珠盘滚落般悦耳动听,“嗯……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秋池,朝阳侯府的嫡女,算是……大周朝的太子妃吧。” 四周的空气霎时变得死寂,一时间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醉轩楼的东家竟是我们大周朝的太子妃?!”突然一声惊呼打破了死寂,四周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天,那我们得罪的是什么人啊?我们还有活路吗?” “太子妃为何会想到开酒楼?偏偏还让对面的全盛酒楼使了阴招?”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就算把我剁成八段,我也赔不起啊……” 侍卫示意他们安静后,众人的视线都死死盯着李秋池,大气不敢出。李秋池幽幽道:“本太子妃,向来是瑕疵必报,别人伤害我的,我都会百倍奉还。”她看着前面的众人沉下来的灰败的脸,她忽然化作灿然一笑:“不过若是你们诚心悔过,助我指出这次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本太子妃,倒是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众人纷纷争先恐后了起来,场面一度变得嘈杂,李秋池看见这热闹的局面,微不可察地把眉梢挑起,“本太子妃只要你们指认幕后黑手,到时,自有人来接应,你们只管说出实话便好。” 三日后,楚锦荣上报了官府,这次人证物证俱在,自然全盛酒楼也顺理成章地被封了。首犯被关押五年,减十年收入。而从犯则按照大周的律令从轻处罚,减了三年的收入,也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全盛酒楼被封了,作为柳家的唯一经济命脉,自然柳氏这边早已火烧眉毛,她心中烦躁,但也只好求到了侯爷这边。侯爷见柳氏这样我见犹怜,于心不忍,于是特意上门腆着脸去和李秋池提了要求。 李秋池在她的院子里,斜斜倚在贵妃塌上,对面的李行照拘谨地坐着,面上别扭的很,她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她缓缓坐起,随手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声音不咸不淡:“那柳氏能做得了这般阴毒的法子,还害的是您的亲女儿,莫非父亲就不心疼了么?”她虽这样说着,但面上显然是漫不经心的,显然对李行照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李行照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茶后不敢抬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亲女儿,我自然是疼你的。不过柳氏虽然法子是狠毒了些,但你不是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吗?赔偿你都得了,气你也出了,柳氏的酒楼也因此没什么好下场。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 “父亲是忘了那柳氏是我的杀母仇人了吗!”李秋池的声音骤然冷厉下来。 李行照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压低声音吼道:“秋儿,家丑不可外扬,你还是声点。况且这件事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不能宽宏大度一点吗!” 李秋池嗤笑,“父亲还知道这是家中丑事?既然做得出来,为何不敢认,还叫人隐瞒,这岂不可笑吗?”她眸光寒凉,声音缓缓,“父亲可莫要抬举我,我可没有这样宽宏大度,若是父亲的家人被杀,我这样劝解你,你又会如何?” “你简直强词夺理!”李行照气得青筋暴起,他瞪圆了眼,但又顾忌到了什么刻意把声音放缓,“莫要无理取闹,毕竟柳氏的全盛酒楼也是至关重要的经济命脉,对你,对我,对柳氏都没好处。” “是对你和柳氏没什么好处吧?”李秋池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父亲求人可真没有一点诚意。我这酒楼开得好好的,生意也大红大紫,为何还要帮自己的对手?” “你!”李行照脸色发紫,咬牙切齿地开口,“那是你的姨娘,你怎可如此狠心?” “呵……”李秋池低声轻笑,眸光也逐渐温凉滚烫,“父亲说笑了,这是太子殿下下的令,我一介妇人,是做不了主的。” 李行照顿时急得站起来,“你是他的宠妃,在他耳旁吹吹枕边风,他会不答应?” 李秋池倏尔抬头,语气讥讽,“吹枕边风?柳氏当年,也是这样吹枕边风的吧?所以把父亲迷得七荤八素,以至父亲做出宠妾灭妻之事,如今想必也是柳氏吹了枕边风,父亲这才求到我这来。” 她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见李行照逐渐发绿的脸,她的心中一阵畅快,幽幽继续开口:“太子殿下也不会是这样是非不分,色令智昏的人,我也做不来这样肮脏龌龊的勾当。” 这一讥讽,倒把李行照和柳氏都嘲讽了个遍,李行照的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最后他冷嗤一声:“懒得与你多说,就说你今日的事,究竟帮不帮吧?” 李秋池挑眉,“父亲既然开金口了,那我也没有不帮的道理,这几日我就向太子殿下求求情,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李行照面庞逐渐浮上喜色,他激动地走过去握住李秋池的手,“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向来识大体!你只要尽力就好,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本侯也不怪责你。” 李秋池默默抽出手,面庞漠然,心中更是讽刺。 第七十五章:入股 李行照乐滋滋地走后,楚锦荣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挑了挑眉,“答应那么爽快?看你平日里也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李秋池睨了他一眼,声音凉凉,“别人欺负我,还不允许我欺负回去?这不是大度,这是傻子。” 见她这模样,楚锦荣这才勾了唇,“倒没有傻得那么彻底。” 李秋池听出了他的话外音,顿时气笑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这样傻吧?” 楚锦荣眉梢挑起,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她:“那接下来你预备如何做?” 她的目光逐渐放长,看向楚锦荣时狡黠的眼眸灿若星辰,唇角倏尔勾起,“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我,唱一出好戏就好。” 时间过了两日,李行照果然被柳氏催着上东宫来了,他敲响门时,李秋池就连忙前去迎接。 看到李秋池这样热情,他的腰板才稍稍挺直了些,他笑着问李秋池:“秋儿,前几日父亲让你办的事,进展如何了?” 李秋池也淡笑着开口:“回父亲,这事倒是办妥了,不辜负父亲的众望。” 他的心稍稍放松了下去,正要说话,李秋池忽然笑道:“父亲这一路走来想必也是十分疲乏了,不如就到我的秋水院中坐一会,喝口茶。” 李行照心情正畅快,也寻不到拒绝的理由,便依了李秋池。旁边的婢女也随着他一同走进她的院,这才看见秋水院的正厅内,楚锦荣正端坐在主位。 他的脸色微变,看向身旁浅笑安然的李秋池,眼瞪得大大的,怎么之前不提前说太子殿下也在? 李秋池这才故作讶异,“太子殿下竟也来了么?” 李行照:“……” 他连忙走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楚锦荣却是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他身后的李秋池旁边握住她的手,笑容温柔而宠溺:“爱妃,怎么出来了?清晨寒气逼人,可别受凉了。” 李秋池着实给他那一声爱妃给叫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她扯起一个笑容,“父亲今早来看望我,妾身自然要来迎接的。” “爱妃可真是孝顺。”楚锦荣眼里都快浓出蜜来了。 李秋池受不了这样的,她皮笑肉不笑地生硬地转移话题:“殿下,父亲还在行礼呢。” 楚锦荣这才注意到正弓着身子的李行照,佯装讶异道:“侯爷这样弓着身子作甚,快起来吧。” 李行照:“……” 他起身,强笑着开口:“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还真是情深意浓,羡煞旁人呐。” 楚锦荣淡笑了开来:“自然,毕竟你年纪渐长,这样的情分也是少有的,那些肆意勾引的妖精倒是不少。” 李行照脸上的笑容一僵,“太子殿下……” “哦?是本宫说错什么了么?委实是本宫说话直了些,还请见谅。”楚锦荣虽然这样说着,但面上却没有一点歉意,看得李秋池不禁憋笑。 这个楚锦荣,怼人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 果然,这话落下后,李行照的脸色微变,连笑容也勉强了起来。 见局势不对劲,他连忙转移话题,“太子殿下,不知秋儿前几日与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什么话?”楚锦荣微微歪头,笑容温和,“太子妃日日都要与我说很多话,在房中的贴己话也说了不少,该不会侯爷连这都要听吧?我们说这些话,自然是要私下里说的,太子妃每每与我说这些贴己话时,还臊得很呢。不过若是侯爷想听……” “咳咳!”李秋池干咳两声,楚锦荣这才止住了话题,他含着秋水的眼眸看向李秋池,成功让她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强打起一个羞涩的笑容,“殿下,侯爷说的是前两日妾身与你说的全盛酒楼的事。” 李行照有些汗颜地擦了擦额头,连忙附和道:“是,太子妃说得不错,正是全盛酒楼的事,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哦……原来是全盛酒楼的事。”楚锦荣恍悟地笑了笑,端起旁边的茶盏轻轻吹了一下,在李行照期盼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本宫总以为,侯爷此事有失偏颇了。毕竟此事也是全盛酒楼无理在先,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得了应有的惩罚,本宫虽为太子,却也不好说情。” 说不说情还不是你下面的人一句话的事吗?李行照感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秋池,刚刚进来的时候还说已经说服了,如今又是这般。 李秋池没有看他神色,淡笑着开口:“殿下,毕竟也是妾身父亲的妾,他怜惜她也理所应当。况且,很多事情,本就不能一碗水端平的。” 楚锦荣故作沉吟,“你说得有理,但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她全盛酒楼犯了错,若不稍加惩戒,来日定有旁的酒楼效仿,或是下次他们再犯,岂不是蔑视王法?” “怎会,”李秋池轻笑一声,“这毕竟是我母家的财产,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不敢兴风作浪的。” 李行照也连忙跪下,“臣发誓,全盛酒楼绝不会再做出这等阴毒下作的手段!” 楚锦荣没有搭理他,依旧低头沉吟,“若是你的财产,本宫自然是放心的,这虽然是你母家的财产,但毕竟不是你的财产,本宫着实放心不下。” 李秋池也故作为难的模样,“那……若是妾身入股这全盛酒楼,在全盛酒楼中也有了一部分的财产,殿下可放心?” “入股?”楚锦荣沉思了片刻后,忽然回头问李行照,“侯爷,若是太子妃入股的话,既能让酒楼继续开下去,又能以太子妃的名号打响酒楼。你以为如何?” 李行照这才反应过来,他心中高兴,激动地说:“但凭太子,太子妃做主。” 第七十六章:祖母的故友 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结果,李行照坐了一会,就推说有事先走了。 回去后,李行照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柳氏,柳家的人都大感喜悦,唯有柳氏心中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李秋池没这么好心。但她权衡再三后,还是同意了让李秋池入股的提议。 于是翌日清晨,李秋池就收到了朝阳侯府送来的入股权利证书,她爽快地签了名。看着面前的油纸落下了属于自己的名字,上面的入股权利证书六字格外的醒目,她的心里也不禁乐开了花。 在一旁坐着的楚锦荣看她笑得这样开心,他拿起一个糕点咬了一口,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样的黑心酒楼,有什么好入股的?当心把自己赔进去。” 李秋池吹干油纸上的墨,挑眉:“你以为我当真是为了入股?” 楚锦荣领悟过来,他倾身过来倒茶的动作也顿了顿,“你要搞他们?” “既然他们敢算计我,我自然要让他们知道,算计我李秋池的代价。”李秋池笑容温凉,透着彻骨的寒意。 楚锦荣淡淡嗯了一声,给她和自己倒了一杯茶后,声音淡淡:“万事有我,莫要一个人扛着。” 李秋池猛地回过头,触见他故作漫不经心的脸庞,忽然心如同被狂风掀起阵阵波澜,又如同暖流涓涓注入心间。她的眼眸复杂到了极点,心中的情绪也是莫名。 察觉到李秋池炙热的视线,他抬起头,抿了一口茶,笑容风流倜傥:“看着我做什么?莫非被我的魅力迷住了?” “楚锦荣。”李秋池头一次这样认真地叫他的名字,目光也很低迷,他也收了玩笑,与她回望。 李秋池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楚锦荣心不知为何浮动了一下,他抛却心中莫名的思绪,爽朗地笑了笑:“你忘啦?我们可是好战友,要互帮互助的。” 李秋池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中却还是如同倒刺被勾了一下,她淡淡嗯了一声,“时候也不早了,我去全盛酒楼那边看看情况。”说完后,她便起身离去了。 看着李秋池离去的身影,楚锦荣不禁皱了皱眉,心中也是酸酸涩涩的,他随意拿起桌上的白玉糕点,咬了一口下去,却再没之前的心情。心中的絮乱如同乱麻,他放下糕点,心中纳闷。奇怪,怎么突然那么烦闷? 另一边,李秋池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后,就到了集市上,集市还是一如既往的喧哗拥堵,李秋池站在全盛酒楼门外,眯眸笑了起来。 她缓缓走进去,她扫视一圈,里面的顾客寥寥无几。这时二连忙笑着走过来,“客官要点什么菜?” 李秋池眉梢挑起,“你们酒楼的老板娘在哪?” 二面上疑惑,“老板娘已经歇下了,姑娘找我们老板娘有何事?” 李秋池垂首笑了笑:“故友。” 二懵了一下,“故友?”他打量了李秋池一番,她面容清丽,发带随着如墨的长发垂落,衣裳也是浅绿色的,俨然一名时年不过1八的娇俏的少女。他看着忍俊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姑娘,我们老板娘可没有你这样年轻的故友。” 她的眼眸闪着流光溢彩,“不见,又如何知晓呢?” 二这下不耐了,他皱了皱眉,“姑娘,若是无事,就别来消遣我,我还有很多活要干,没时间同你玩。” 李秋池勾唇浅笑,她拿出折叠好的入股权利证书,递给他看,“你只需把这个交给你们老板娘看便好。” 二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看向李秋池的目光也变得敬重了起来,他微微侧身,“姑娘,我们老板娘在上等包厢歇息,请稍等一下。” 李秋池颔首,“有劳。” 二火急火燎地跑上了楼,不一会儿,他就下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看到李秋池站在楼下,她的面庞逐渐浮上激动之色。 李秋池看过去,来者是个中年女人,约莫四五十的年纪,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面露苍老之态,但眉目中依旧闪着精光。李秋池凝眸思考,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柳氏的母亲,王氏。 王氏快步走到李秋池面前,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太子妃来了怎的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做一下心理准备。” 太子妃?二在旁震惊地看着李秋池,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还好没有做出什么言语失敬的事,不然他的饭碗可不保。 李秋池微微皱了皱眉,忍着抽回手的冲动,淡然一笑:“无妨,我就是恰好路过此地,来看看罢了。” 王氏有些拘谨地收回手,两人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忙叫了附近的二准备上茶。 李秋池喝了一口茶放下后,眸光微闪,掠过一丝狡黠,她抬起头后笑意盈盈:“常听姨娘说起祖母,现在一看,果真是传闻不如一见,祖母的风姿果真不减当年。今后秋儿有什么疑问,能否来问祖母呢?” 这一声一声的祖母叫得脆生生的,旁人听着也是甜到蜜里,再加上李秋池这人畜无害的脸,讨喜的很。 王氏却感到受宠若惊,她站起来连忙摆摆手,“折煞臣妇了,你是太子妃,在这大周朝身份尊贵无比,这声祖母臣妇实在担不起。” “祖母这般,是嫌弃秋儿吗?”李秋池委屈巴巴地眨眼,看起来惹人怜惜,连王氏都有种罪恶感。 她反应过来,这才尴尬地笑道:“不是,太子妃误会了,只是这于礼制不合。” 李秋池眼眸闪着笑意,声音也是娇俏的,“怎么会不合礼制?柳氏是我的姨娘,你又是她的母亲,论辈分,我理应唤你一声祖母。” 王氏正要开口说什么,这时李秋池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了王氏:“秋儿与祖母初次见面,也不知祖母喜欢什么,行走匆忙时只带了一个镯子来,不是很名贵,还望祖母不要嫌弃。” 王氏接过后打开一看,顿时两眼都放光了,眼中流露着贪婪之色,面上却浑不在意地笑道:“怎会,送礼送礼,自然是贵在心意。” 她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盒中的冰种琥珀玉镯不放,面对李秋池的态度明显也变得热络了许多。 第七十七章:账本 王氏拉着她的手,温和笑道:“我瞧着秋儿这般孝顺懂事,想必在东宫,也一定很得太子殿下的心。” 李秋池暗中翻了个白眼,她的头微微低下,脸颊也有些红,假装羞涩地娇嗔:“祖母你说这个作甚。” 王氏见了她这神情,只当她是默认了,脸上笑得更开怀了。她拍了拍李秋池的手,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你们感情深厚自然是好事,不过秋儿,你记住,在夫家唯有得到了宠爱,才能在东宫有立足之地,不然你即便是正妃,受了冷落旁的人也会笑话。” 李秋池坐直身子,做一副专注听的样子,郑重地点了点头:“秋儿记住了,多谢祖母教诲。” 王氏见她一脸单纯无害的神情,不禁在心里觉得好笑,这样一个没有心机的姑娘,柳氏竟然斗不过,说出去都要叫旁人笑话。 这时李秋池糯糯地开口:“祖母,太子殿下在秋儿临走前,好像与秋儿说要扶持全盛酒楼呢。他向秋儿问起全盛酒楼的情况,可秋儿没有管辖过,也不太清楚。” 听了这话,王氏顿时耳朵竖直了,她激动地握住李秋池的手:“秋儿,你可真是帮了祖母一个大忙。” 李秋池不好意思地开口:“还是要仰仗祖母的,毕竟太子殿下让我入股也只是看我闷得慌,给我找点事做罢了。平日里他赏我的那些金银珠宝,我也玩腻了。”她顿了顿,明显看到身旁王氏艳羡又嫉妒的眼神投过来。于是她微微勾唇,话锋一转:“祖母不若与我说说,全盛酒楼的情况吧。” 王氏这才拉着她,从经济来源、每月收入、员工数量、酒楼财产等方面滔滔不绝地说了很久。说了足足一个时辰后,李秋池打断她,做一副为难的模样,“祖母,不若你把账本给我吧,让太子殿下看看。秋儿一介妇人,委实不懂这些。” 不懂你怎么不早说?王氏的脸都僵住了,她感觉一口老血快要喷出来。但想到李秋池说的话,她心里开始有些警惕。 她觉着口干舌燥,便兀自倒了茶,举起茶盏抿了几口这才清凉下来。她看了看李秋池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是她多疑了吗?她抛却心中的弯弯绕绕,笑着开口:“要账本作甚?这账本上记的都是些陈年老账,太子殿下看了怕是要一头雾水了。” 李秋池笑了笑:“太子殿下说,怕秋儿遇到麻烦,想看看哪里有缺漏,今后心中有个底也好帮帮忙呢。” 她瞥见王氏的眼中闪过精光,她不禁垂下头,讥讽地扯了扯唇角。抬头时,却又换上阳光般明媚的笑容:“秋儿想着,我与祖母同是一家人,自然要多多帮扶着些,若是今后出了什么岔子,也能及时出手。” 王氏大喜过望,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朝阳侯府中有你这般知恩图报、识大体的嫡女,真是侯府之幸。” 李秋池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她也不再多说,赶紧挥手示意附近的管事。正在监督酒楼内杂工的管事看到这个手势,立马反应过来,快步走到王氏面前。 他微微躬身,“老板娘,有什么吩咐?” “你去叫酒楼的王管事,将我们酒楼的账本拿过来。”王氏恢复了平淡的语气。 管事疑惑地打量着坐在王氏身旁的李秋池,很快收回视线,依言离去。 不久后,一个矮矮胖胖、皮肤黝黑的男子从楼上下来,走到王氏面前时笑容可掬,他手中紧握着账本,整个人显得憨憨厚厚的,但却能在不经意间看见他眼中如同老鹰般锐利的精光。 李秋池微微挑眉,想必这就是王管事了。 王管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李秋池一番后,流转的目光落在王氏身上,他把账本呈上,面上笑得憨厚,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老板娘要这个账本作甚?” 王氏没有回答,接过账本翻看了一会后,才淡淡道:“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我让你把账本给我,自有我的用意。” 王管事倒也不在意,笑了笑,“恕的多嘴,这账本掌握了很多酒楼的信息,可千万不能透露出去。”说话时,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李秋池。 她把账本合上,眼神冷下来,“你在教我做事?” 他立马诚惶诚恐起来,微微低头,“的不敢。” “让你做的,你只管照做就好,是非曲直我自有决断。”王氏面庞冷淡,辨不出情绪,“这边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王管事眸中划过暗芒,但声音依旧是唯唯诺诺的,“是。”说完后他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李秋池在旁看着,心中讶异,看来这王氏和王管事的关系,并没有外面传闻那般和睦。 王氏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无奈笑道:“酒楼的管辖权利,基本都在王管事那,最近他也是说话越发没规矩了,时不时要仔细打压着他,不然,哪一天他反了水,倒真是措手不及。” 李秋池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时王氏把账本递了过来,她的目光停留在上面一会后很快收回,“若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说话间,她的眼中闪着精明的光,看向李秋池的眼神也如同看摇钱树一般。 李秋池笑着接过,“多谢祖母,秋儿定会妥善保管。” 她大略翻了翻,目光停驻在一处,状似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第七十八章:偷税漏税 客套地寒暄了一番后,李秋池便找了个借口离去了。 出了酒楼,她立即乘着马车回了东宫,直奔几个老账房师傅住的地方,老账房师傅见了李秋池都惶恐地要跪下,被她赶忙扶起来。 “几位师傅免礼了,”李秋池笑意盈盈,“秋儿此次前来,是有一桩事要求你们帮忙。” 几个账房师傅疑惑地对视了后,有一个身量清减、时年不惑的男子站出来,爽朗地笑道:“太子妃有什么吩咐?” 李秋池从袖中拿出仅仅巴掌大的账本,递给那个男子,笑容温和,“劳各位师傅帮我察看一下,这账本是否有什么缺漏。” 郭文原本以为就是本普通账本,倒也不怎么上心,接过随意翻看了几下。忽然目光停留在某一页,停留了片刻后,又细致地翻看了一遍,越看眉头越皱越紧。 “郭文,怎么了?”旁边一个身形微胖的男子注意到郭文的异样,心中顿时对这个账本好奇起来。 李秋池显然也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挑了挑眉,心中有了个底。 郭文面色凝重起来,他把账本递给旁边的男子,“你看看。” 男子接过后,翻看了几遍,神色也不大好看。很快周围的几个账房师傅都传阅了一遍,神情如出一辙。 看完后,郭文把账本还给李秋池,皱眉开口:“太子妃,这本账本……若是我们没有看错的话,里面存在偷税漏税的行为。” “偷税漏税?”李秋池佯装讶异地瞪大眼。 郭文翻开账本的一页,指了一处用红圈圈住的地方,耐心地同她解释:“太子妃,你看这里,原本酒楼月总收入为五千两白银,扣除掉二成的税,还有四千两白银,可这里的账单显示没有扣除,甚至还多了八百两白银,这是十分明显的偷税漏税了。” “还有这个地方,账本上说进购食材花了三百二十八两六钱银子,按理说纯收入扣除掉这些成本,该是四千六百两白银,再减去我们大周朝收的税,是三千六百八十两白银,可这里写的却是四千两。” “这个地方就是明显的欲盖弥彰了……” 郭文就着这个账本指出很多存在错误的地方,可谓漏洞百出,李秋池听着也不禁汗颜。 柳家这般猖狂,竟连偷税漏税都不遮掩一下,凭的是什么? 郭文话音顿了顿,想到这个账本是谁带来的后,他心翼翼地问道:“太子妃,这个账本是谁的?” 李秋池笑容粲然:“你放心,这个账本不是我的。” 郭文和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听完了郭文的解释后,李秋池顿感茅塞顿开。眼看日头越来越灼热,她向郭文道了谢就连忙走出去,拿着账本直奔尚书府。 尚书府的人一听李秋池来了,纷纷到门口迎接,李秋池看着尚书门口黑压压一片的人排得整整齐齐,给李秋池让了一条宽阔的道,目光都是敬重无比的,让李秋池颇有种俾倪天下的感觉。她不禁在心中感慨,难怪古时的人总争夺权势了。 这时陈尚书迎了过来,深深作揖后笑容满面:“太子妃远道而来,不若先进偏厅喝杯茶?” 李秋池微微颔首,“有劳。” 客套一番后,便进了偏厅,旁边的婢女帮忙倒了茶后便退下了,只剩下他们俩人。 李秋池浅啜了一口这才拿出账本,递给拘谨地坐在近旁的陈尚书。陈尚书接过后疑惑地抬头,却见李秋池淡淡的目光落在账本上,“我想说的话,都在这账本里,陈尚书一看便知。” 陈尚书翻看了一遍后眉头深锁,少顷缓缓抬头,看向李秋池问道:“太子妃,不知这账本,是从何处得来?” 李秋池端起茶盏,掩去唇边勾勒的嘲讽之意,“柳家,全盛酒楼。” 陈尚书脸色微变,靠不停地喝茶来掩饰心中的慌张,他的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眼眸也微垂,情绪莫辨。 旁边的人久久没有回应,李秋池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但见他沉着眼眸不断地抿茶。李秋池的神色也冷下来,这是在同她打太极? “陈尚书,你不会是不想管吧?”她声音清冷,凉凉地睨了一眼陈尚书也透着威严。 陈尚书见李秋池神色发冷,他连忙放下茶盏,笑道:“不不,臣作为户部尚书,查税也是职责所在,不会不管的。臣一定彻查此事,给太子妃一个交代,太子妃尽管放心。” 李秋池依旧冷凝着脸色,腾地站起身,“既然如此,该如何做想必陈尚书也知晓,我就静候陈尚书的消息了。” 陈尚书连忙赔笑着起身相迎,“恭送太子妃。” 李秋池眉梢挑起,没有再多说,迈步离开了此地。 然而时间过去了两日,李秋池依旧没有听到一点关于全盛酒楼偷税漏税的风声,她正奇怪着,这时候柳氏找上了门。 “听说秋儿前几日要了全盛酒楼的账本?”柳氏坐在桌旁,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镯。 李秋池不明白她的用意,只能旁敲侧击地淡淡回答:“太子殿下想看看账本有何不妥的地方,正巧我也了解一下全盛酒楼的情况,这便要了去。” 柳氏轻笑出声,“那真是巧了,你那日刚把账本要走,户部尚书府那边就请了你喝茶。秋儿是恰巧路过口渴了么?”她顿了顿,唇角微勾时风姿依旧,“还是想从全盛酒楼的账本里知道什么?” 李秋池见被发现,便故意装傻,“我确实去了尚书府,也确实为了账本一事。不过姨娘这想从账本中知道什么,是何意?姨娘特意上我东宫,为的就是这账本的事?” 柳氏掩嘴轻笑,“不必从我这套话。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全盛酒楼没有假账。昨两日日头这样大,你跑上跑下的倒也劳累,还是多花些心思在你的酒楼上吧。” 说完后,她缓缓起身,声音慵懒,“时候也不早了,在你这耽搁了这样久,我便也先回了。” 听见柳氏的话,李秋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凝眸沉思。 翌日一大早,李秋池就去了户部尚书府询问情况,结果被家丁告知他去进宫汇报工作了,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只好暂时回去。过了两日她再去,又被告知说出门狩猎去了,要夜晚才归,她只好再回去等消息。 连续被放了两次鸽子的李秋池很火大,当她第三次去拜访的时候,竟然被告知说陈尚书家中逢丧事要回去吊唁。李秋池无语望天,问全盛酒楼偷税漏税的查得怎么样了,家丁都说证据不足,暂时不能拿柳家怎么办。 李秋池顿时就冷笑出声了。好啊,她可算是明白了,敢情这是躲着不敢见她呢! 第七十九章:回家吊唁去了? 她直接派了侍卫下去,没过半日就问到了陈尚书老家的位置。李秋池没有再犹豫,当即乘着马车赶去了他老家。 陈尚书的老家在一处郊区,远远望去可以看到一座农家大院,上面的琉璃瓦闪着七彩夺目的光芒,外面种着的牡丹花更是名贵,可谓低调中的奢华。 而在农田里,陈尚书穿着粗布衣,肩上扛着一把锄头,正乐此不疲地锄着地。日头正盛,他时不时地抬起头,旁边的两个老人帮他擦着汗。两人笑得一脸慈祥,褶子都快堆出花来了,这场面可真是其乐融融。 反观李秋池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她看见这一幕,气得呼吸都不顺畅,血压都升高了。她在这为了账本的事跑上跑下,他倒是很会过清闲的日子! 此时的陈尚书还没有预料到危险离他越来越近,他卖力地锄着地,脸上的笑容也是满满的。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他头也不抬地说:“娘,有点口渴。” 一个水壶递了过去,陈尚书因着口渴也没仔细看,直接一把接过大口喝起来。 “陈尚书好清闲啊!”李秋池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他吓得一口水喷了出来,接连呛咳了几下。 旁边的陈父给他顺了顺背他这才缓过来,看见了李秋池满脸甜美的笑容后,他宛如见鬼地跳开。 李秋池:“……”她很吓人? 她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垮下来了。 陈老爷疑惑地看着李秋池,开口问陈尚书:“儿,这位姑娘是?” 陈尚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爹,这是太子妃。” 陈老爷和陈老夫人心中诧异,太子妃来这里做什么?陈老爷正要询问,这时李秋池冷笑着打量了陈尚书一番,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两位老人,故作惊讶地开口:“老爷老夫人还健在啊,尚书大人为何要说是回家吊孝呢?” 陈尚书勉强笑了笑,牙齿在打颤,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他僵硬地扭过头,看着两个脸色逐渐变黑的老人,他决定还是要辩驳一下。 “爹,娘,你们听我解释……” 眼看陈老爷黑沉着脸拿起锄头,他吓得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爹我错了!” 陈老夫人也追过去,破口大骂:“臭子,我看你是皮痒了!这种浑话也说得出来!看我们今天不打死你!” “爹,娘,我错了!我不是存心的!” “你这逆子,还想存心?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爹!” “老爷,这孩子是长本事了!说出这样的话,存心来气我们!” 空旷的田野上,上演着三人追逐的大戏,伴随着鸡风狗跳。 许久。 陈尚书停了下来,两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也通红着。身后的两个老人缓缓停下来,更是累得前胸贴后背。 李秋池:“……” 陈老爷这才注意到李秋池还站在原地,他直起腰来,尴尬地笑了笑,“让太子妃见笑了。” 李秋池扯了扯嘴角,“无妨,本太子妃今日来,是有事要找陈尚书的。” 她凉凉的目光落在恨不得离自己十米远的陈尚书身上,只见低低垂着头,全然心虚的样子。 陈老爷睨了一眼陈尚书这没出息的模样,而后他扭头缓缓笑道,“这事我已经知晓了,太子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秋池眉梢微挑,“请。” 两人坐在正厅,陈老爷给她倒了一杯橙汁,继而尴尬地笑道:“家里的茶叶用完了,太子妃又来得突然,这是我们自家榨的果汁,还望不要嫌弃。” 李秋池眼里泛着愉悦的光,端起喝了一口后笑道:“无妨,正好我也口渴了。” 两人陷入沉默中,李秋池静静地喝着果汁,等他发话。 “太子妃,”陈老爷缓缓开口,“从陈尚书口中,我也得知你为了这个账本奔波了许久,着实辛苦。” 李秋池放下果汁,沉静的目光与他对视,听他的下文。 “偷税漏税的问题确实让人深恶痛绝,毕竟税收是国之根本,若有人从这里钻空子,损害的就是我们大周的利益,实则动摇国家……” “陈老爷,”李秋池脸上明显不悦,“我今日是来讨要结果的,而不是听你们在这长篇大论地打太极。我就一句话,能,还是不能?” “太子妃,并非我们不愿,”陈尚书突然从偏厅走出来,声音无奈,“这柳家是税收大户,若是我们真的按大周律令去办,只怕国家还会损失不少。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刚正不阿才好,所以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算了。” 李秋池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陈尚书,“说得倒是冠冕堂皇,陈尚书这样袒护柳家,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有贪污的嫌疑。” 这话落下后,陈尚书见陈老爷锋锐的目光射过来,他擦了一把冷汗,信誓旦旦地开口:“太子妃,这你放心,我们虽然纵容柳家,可从未收过柳家半点好处,都是为了充盈国库。” 李秋池听了后,挑了挑眉,“充盈国库?那好,你给我一批银子,我可以置办一批产业,把他们经营好。到时候不仅带动京城的发展,也不偷税漏税,比起那个全盛酒楼如何?” 经营产业?果然太子妃还是太过年轻了,经营这些产业岂是那么容易的? 陈尚书干笑两声:“太子妃,您就别开玩笑了吧。” 李秋池早就料到他不信,于是开口问道:“京城的醉轩楼,听过吗?” 陈尚书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略有所闻。听说那个酒楼,里面的菜式新鲜有趣,太子殿下去了都赞不绝口,更有皇权贵胄,富甲商人驻足一看……” 看到李秋池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脑海中心电闪过,激动地开口问道:“莫非就是太子妃开的酒楼?” 第八十章:柳家破产 李秋池笑而不语,陈尚书只当她是默认了,顿时对她肃然起敬了起来,“太子妃可真是年少有为,臣明日就去上报皇上关于置办产业的事。” 她觉着有些燥热了,便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把玩着酒杯,“那柳家的事?” 陈尚书连忙笑道:“也一并禀报皇上。” 李秋池满意地扬唇,“到时,还请陈尚书配合一下我。”联想到柳氏听到这个消息后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不禁乐得笑出声。 两人拍定好后,陈尚书跟两位老人告了别,立马和李秋池乘了马车回到京城,敲响了朝阳侯府的门。 门外的侍卫一看是李秋池,当即行了礼,并且给她开了门。 两人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随后李行照和柳氏也迎了过来,见到李秋池都一副欣喜的模样。 “秋儿,怎的回来了?太子殿下是否也一同来?”李行照握住她的手,目光时不时地往后面瞟,却发现后面并没有楚锦荣,反而是陈尚书跟在李秋池身后。 李秋池扯了扯嘴角,这些人就那么喜欢握手的吗?她缓缓抽出手来,声音平淡:“父亲不必找了,太子殿下没来。” 他于是不再寻找,落在陈尚书上的目光顿时迷惑起来,“陈尚书怎么?” 听了这话,柳氏的眼睛都瞪大了,她看着李秋池身后的陈尚书,心中顿时惴惴不安了起来。她眼神询问陈尚书,然而陈尚书却直接避过了她,她心下一沉,绞着手中手帕,心中更加惶惶。 陈尚书爽朗地笑了笑,“赋阳侯爷,好久不见。” 李秋池轻笑一声,“父亲,陈尚书是我路上恰好经过时遇见的,这才请了他来府上吃饭,想必父亲不会介意吧?” 李行照虽然心中依旧迷惑,但面上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欢迎。” 柳氏勉强扯起一个笑容:“秋儿,你是如何与陈尚书相识的?” 李秋池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姨娘忘了么?父亲与陈尚书交情甚好,他今日是恰好要来拜访父亲,与秋儿同路罢了。并不是秋儿特意上门去邀请的,姨娘不要多心。” 她的话说得意有所指,叫柳氏脸色更加白了。 怀着这种不安的心情,柳氏用膳也潦草了起来,囫囵吃了几口便没了用膳的心情。看着陈尚书与李行照相谈甚欢,她眼眸闪着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烈。 用完膳后,柳氏便急忙去找了陈尚书,此时陈尚书还走在过道上,柳氏见了眼睛一亮,她急急喊道:“陈尚书留步!” 陈尚书脚步顿了顿,他回过身,佯装诧异地看着柳氏,“不知夫人找我何事?” 柳氏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强笑道:“无事,陈尚书今日是得了闲空,来同我们老爷叙旧的么?” 陈尚书点了点头,笑音爽朗,“前几日一直都忙于政务,今天皇上难得放了我一天假,又与你家老爷许久未见了,这才特意过来,与他叙旧的。”他歪了歪头,不解地看向柳氏,“夫人,可是有何不妥的地方?” 柳氏摆摆手,“并无不妥,只是看到大人,想起之前秋儿说要同你看账本的事,不知大人可知晓?”说话时,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陈尚书,心也提起来了。 “账本?”陈尚书回想了片刻,迷茫地看着柳氏,“什么账本?夫人可否细说?” 柳氏眉头深锁,狐疑地抬头看向陈尚书,“大人真的不知道什么账本么?” 陈尚书摇了摇头,“从未听你们提及过。” 柳氏死死盯着他的神情变化,没有发现破绽,她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缓了缓神色,换上了一副笑容:“无事了,刚才多有叨扰大人,还望见谅。” 陈尚书也温和地笑了笑:“无妨。” 柳氏目送他离开后,她惊险地拍了拍胸脯,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下来,缓缓地走回了自己的阁楼。 原本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到了夜晚,王氏突然找上了门。 王氏一进门,就拉着她的手开始哀哀地哭嚎:“梦兰,我们柳家破产了,产业全都没了,破产了!” 柳氏如同被雷劈中一般久久没有回过神,她紧紧回握着王氏的手,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娘,你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我们柳家家大业大,怎么突然就破产了!” “就在前半个时辰,官府突然找上门,把我们柳家给封了!”王氏不断地抹着泪,声音也是哽咽的。 “封了?!”柳氏的声音都拔高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王氏:“那我们的私下财产呢?我记得我们私下做了很多产业,不可能全部被封吧?” 在柳氏期盼又焦灼的目光中,王氏摇了摇头,破灭了柳氏最后的希望。她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没了,全都被官府封掉了……我们柳家全都没了……” “官府?怎么会是官府?到底怎么回事?娘,你快说啊!我们柳家好好的怎么摊上官府了!”柳氏疯了似的晃着王氏的手,想到柳氏破败之后她的处境,她的心里也更加绝望。王氏目光也是涣散着的,霎时间便老泪纵横。 柳氏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忽然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事,她猛地爬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近乎疯狂地冲外面咆哮:“快,快把李秋池请过来!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请过来!尽快!” 里面的家丁吓得连滚带爬出了阁楼。 少顷,家丁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口,“夫人,太子妃她已经回东宫了。” 柳氏彻底崩溃了,她狠狠扔出去一个花瓶,陶瓷的破碎声猛地响起,她失声尖叫,“李秋池!” 第八十一章:落魄 此时,李秋池早已溜回了府中,她火速地跑到楚锦荣房中,见没有人追上后这才赶紧关上了房门,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楚锦荣见了,不禁放下手中的书,好奇问她:“怎么了?” 李秋池回过身后,想到现在柳氏可能疯了一样地找她,她开始捧腹大笑,笑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楚锦荣也被她的笑声感染了,他笑着问:“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李秋池一边捧腹笑着一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楚锦荣听过后也开始忍俊不禁。 “你知道吗,昨天她还得意扬扬信誓旦旦地说她的酒楼不会倒,今天就被我和陈尚书一起搞垮了,哈哈哈好打脸……” “我现在想想她那张跟吃了苍蝇似的脸就想笑哈哈哈……” 楚锦荣啧了一声,“该!让她平日里不干什么好事,现在真是遭报应了!”看见李秋池这几日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他心中也不自觉高兴起来。 李秋池一边乐呵一边吐槽她,“可不是!看她平时多得意就知道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酒楼似的,做下这样阴毒的法子,也不收敛,简直罪有应得!我估计她现在都想杀了我了哈哈哈……” 柳氏越是盛怒越是气急败坏,李秋池就越高兴,她直接寻了楚锦荣近旁的位子坐下,还翘了个二郎腿,闲适极了。 楚锦荣挑了挑眉,“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万一那柳氏,真的找上门来,你该如何?” 李秋池浑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口中含糊:“她要来就来呗,我李秋池还真的不怕她,再说,不是有你挡着吗?” 楚锦荣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嗯,有我。” 另一边,柳氏碍于柳家的压力,只好带着李落瑶一同前往东宫向李秋池求情。 路上,李落瑶强压住心中的恐惧,脸色却是苍白的,“娘亲,怎么好端端的柳家就破产了?” 柳氏脸色阴沉,声音也是沉沉的,“有人不想给我们活路。” “不想给我们活路?”李落瑶瞪大眼,突然联想到了一个人,她难以置信地开口,“李秋池?” 柳氏没有说话,但目光却是沉冷的,青色的月光洒落,仿佛一层薄纱一般,映照出柳氏的眸子也如同蛇一样阴毒。天边似乎有薄薄的红云遮掩了一部分,让月亮看起来也透着嗜血的光芒。 两人走在路上,相继无话,却各怀心思。绕过清幽的巷后四周更加沉寂了,只剩下了两人的脚步声。 远处万家灯火,而东宫居中,里面的光芒亮如白昼,天边似乎也因此点亮了。 唯有李落瑶和柳氏这边阴暗无比,要时刻留意脚下,唯恐绊倒。 李落瑶看着远处的东宫,顿时心中的酸意也翻腾起来,凭什么李秋池可以住那么好的地方,而她们却只配走阴冷黑暗的夜路?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东宫门前,柳氏敲了敲门,等了许久,门内依旧无人应答。柳氏诧异,不信邪地再次敲了敲,却依旧没有半点声响。她退出来,从远处眺望过去,东宫里的灯一直点亮着,依稀可以听到齐整的脚步声,应当是有人在忙碌的。 “娘亲,怎么了?”李落瑶疑惑扭头问她。 柳氏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她,复上前去敲了敲门,这次敲门声响比前两次更大声了,“里面有人吗?我是太子妃的姨娘,我寻她有要紧的事!” 见里面没有反应,柳氏又喊了两声,这两声没让里面的人开门,倒叫邻近的邻居引了过来。 “哟,这不是赋阳侯府的大夫人,哦不,柳姨娘么?”一个中年女人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走了过来。 柳氏皱了皱眉,“你是谁?” 中年女人轻笑一声,“柳姨娘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当年是做大夫人的时候,就在街上到处招摇,柳姨娘不会不记得吧?” 柳氏听她总是揭自己伤疤,神色都冷了。李落瑶走了过来,声音柔弱:“大娘何必这样诋毁我娘亲?毕竟当初因为一些误解,导致娘亲贬为妾室,此事我爹爹也是知晓的,娘亲做大夫人时,也是恪守本分,何来招摇之说?” 中年女人不屑地嗤笑,“谋害正室,祸乱夫纲,靠狐媚上位的人你同我说恪守本分?我这哪是诋毁啊,我是叫你们要认清事实,不要老是歪曲旁人的看法,真是恶心透了。” 说完后,她还嫌恶地退了两步,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动作彻底让柳氏脸色黑了,她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即便是妾室,也比你这个乡野来的村妇要身份尊贵的多!” 中年女人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发出冷笑:“你们柳家都已经破产了,还装呢?”她看见柳氏和李落瑶的脸色听了这句话后白了白,她心中更加得意了,“莫说身份尊贵了,柳家倒台,您这姨娘的位子能不能坐稳都还是一回事,就甭来操心我这个村妇身份如何低贱了,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柳氏气得抬手就要落下去,被中年女人堪堪躲过,她嗤笑一声,“哟哟哟,这说不过我,就要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呐!”她突然对着周围扬声来了一嗓子,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围了过来。 “你们看到了吗?站在我旁边的,可是朝阳侯府顶顶尊贵的柳姨娘,还有朝阳侯府的庶女,李落瑶!”她特意拉长了声音,任谁也能听出这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 李落瑶见这么多人围着她们指指点点,全然是看笑话的一群人,顿时无地自容了,眼眶也通红了一圈,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柳氏更是脸都黑了,她狠狠瞪着中年女人,中年女人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众人看见柳氏和李落瑶二人站在门口,很是萧瑟的模样,不禁开始惊讶了。 “柳氏怎么会跑到东宫这里?看她们的模样,貌似很狼狈啊。” “我猜是朝阳侯厌弃了她,然后她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投奔太子妃。” “错了错了,”一个男子无奈地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是柳家因为贪污,被官府查封了想要寻太子妃的帮助呢。” 第八十二章:善解人意的太子妃 有人震惊不已,“柳氏哪来的脸?不是传闻说她害死了太子妃的生母,这才贬为妾室的?她怎么好意思找太子妃?” 旁边的人嗤笑一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初她爬上朝阳侯的床勾引朝阳侯的时候,不照样豁出去了?” “今时不比往日,柳家现在是彻底落魄了,我估摸着,没有了母家的帮助,柳氏迟早要遭到朝阳侯的厌弃了。” “话说,这李落瑶去请求太子妃,好像也不害臊。果然这一家都是脸皮厚的。” “那还用说?我听赋阳侯府的奴婢嚼舌根,李落瑶惯会装可怜博同情了,每次太子殿下来看太子妃时她还穿得跟青楼妓女似的。” “啧……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李落瑶就站在旁边,人群的议论几乎尽收耳中,她越听脸色越是发青,眼中充斥着戾气,恨不得撕烂那些群众的嘴。 然而,她们盼望着到来的李秋池就躲在门内,靠着门侧耳倾听,透过门缝还可以看到她们充斥着怒火的嘴脸,又听到外面群众源源不断地奚落,她的心顿时一阵痛快。 “不过话说回来,柳家就这样破败了,她们还被拒之门外,委实有些可怜。” 有人不屑地嗤了一声,“可怜什么?都是她们咎由自取的结果,莫非还有人逼着她们去干?” “就是,这叫因果轮回,种的因都会回报到果里。” “叫她们平日这般招摇,如今也算是报应了,早就看她们不太顺畅。” 柳氏和李落瑶听着她们指指点点的奚落,脸都白了,站在原地气得发抖,但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就在两人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东宫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柳氏和李落瑶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看到李秋池出现在众人眼前后,柳氏这才激动起来。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要哭嚎,这时李秋池忽然奔过来握住她的手,啜泣着开口:“姨娘,苦了你了。” 柳氏懵逼在原地,但听李秋池哽咽着继续说道:“方才,秋儿得知你的母家因为贪污被官府查封,如今看你们也是清减落魄了许多,秋儿着实心疼。秋儿知道姨娘素来温柔贤惠,也相信母家的事断断不会和姨娘有关系。” 几言几语就把柳氏想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了,柳氏脸上的神情也僵住了,顿时觉得憋闷的慌。 “姨娘若是担心因为母家发生的事,会遭父亲厌弃的话,秋儿可以帮姨娘求情,让姨娘在侯府安享晚年。”李秋池泪眼婆娑,握住她的手时声泪俱下,眼里似乎心疼极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姐姐想必要嫁出去也难了。但姐姐也不用忧心,秋儿帮姐姐找了个书香门第的夫家,夫君是个书生,前途更是一片光明。姐姐正好也才貌俱全,与那书生恰恰般配。” 李落瑶脸色都白了,让她嫁给一个穷酸书生?!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柳氏更是心中冒起火来了,碍于众人的视线下,她也提不出这样的要求了,否则会被人怀疑同柳家贪污有关系。 她不禁在心中冷笑连连,从前怎么不知,李秋池有这样的心计?真是好生恶毒! 然而这事落在众人,就引起一片赞叹声了。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朝阳侯府里的人难得出像太子妃这样的良善之辈,难怪太子殿下宠爱她。” “太子妃这样温和大度的女子,万里也难挑一吧!若是日后为一国之母,那真真是我们大周之幸。” “可不是,单这宽宏的气度旁的人就是半点也比不上的,真不愧为未来的贤后。” 李秋池听着这些议论声,说什么未来贤后,不禁让她有些汗颜。原本是要帮楚锦荣摆脱太子身份的,这样一来,反而子民更喜欢她了。那她的计划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啊? 四周的议论李落瑶也都听在心里,顿时脸都绿了,她强压住心中的嫉恨,温柔笑道:“多谢妹妹好意,只是姐姐暂时只想侍奉在娘亲左右,不愿那么早嫁。” 李秋池了然地点点头,善解人意地开口:“姐姐还是早做决定,毕竟妹妹都已经嫁人了,姐姐又比妹妹年长两岁,委实……”她的语气停顿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着李落瑶逐渐僵硬的脸色,无辜地眨了眨眼:“姐姐不会怪我吧?我说话一直都比较直,但没有坏心的。” 李落瑶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怎会?你也是为我着想。” 李秋池眼眸灿若繁星,刹那间明媚了整个夜晚,她的视线落在柳氏身上,霎时变得心疼起来,“姨娘,我知晓你现在因为母家的事心中不好受,可做了坏事的人理应得到惩罚,姨娘温和善良,定然不会同他们同流合污的。” 表面是宽慰劝解她的话,但实际一直在往她心窝子上捅。柳氏心中恨得牙痒痒,但面上却依然要保持和善的笑容,顺便撇开了自己和柳家贪污事件的关系,“只是感怀一会,不碍事,毕竟是我的母家,感情还是很深的。” 李秋池理解地点了点头,她面上流露出不忍的神情,“姨娘,天色也不早了,路上也不安全,秋儿送你回府吧。有我在,爹爹不会怨怪你的。” 众人在心中感慨,太子妃还真是善解人意。 然而柳氏这个当事人却不这样想了,她内心极度抗拒,找了个理由拒绝她的请求。李秋池却坚持以两个人乘坐马车危险为由送柳氏和李落瑶回去,在众人的视线下,柳氏只好同意了。 众人目送着李秋池离去的背影,心中对她的爱戴更深了。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人群才纷纷散去。 马车上,李秋池完全变了脸,她冷笑着看坐在对面的柳氏,声音讥讽:“姨娘觉得在一夕之间家族落魄的感觉如何呢?” 柳氏眼中写满怨毒,声音也冰冷下来,“是你害了我,害了我的家族。李秋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