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真的很淡定》 第十五章 歪招！ 一中后门出去的路边餐馆也是那个年代同学们经常光顾的地方，餐馆专门针对学生做生意，主要特色是钵子菜，炖个猪头肉十块钱，米饭还能管饱，这样的一餐对高三的学生来说，便算是一次奢侈的晚餐了。 杨青云，胡中林和张意今天选择了一处最偏僻的馆子，胡中林买了两瓶啤酒过来，三个各自干了两杯，张意两杯下肚便脸红脖子粗，他道： “最近我天天想的都是出去打工的事儿，反正我参加高考纯粹就是浪费钱，这一次我决心定了，去他娘的高考，去他娘的大学，我就不相信没上大学我张意这辈子就注定穷困潦倒出不了头！” 他顿了顿，道：“他妈的，我英语垃圾又咋地？我堂堂中华儿女，为什么非得逼我学国外的鸟语？老子这辈子就他妈再也不学鸟语了，我倒要瞧瞧是不是真就混不出来！” 借着酒劲儿，张意豪情勃发，颇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杨青云“嗤”一笑，道：“我算是服你了，来之前我还在想’洗头房‘的事情会不会给你留下心理阴影，现在看来我多虑了！ 现在看来要感谢’梦雨‘洗头房，不是这事儿你还犹犹豫豫下不了决断，是吧？” 张意嘿嘿一笑，冲着杨青云道：“你这么说也行，不过胡老大，你跟青云也说说你的情况？我他妈现在撒手撂挑子一了百了，你却不能这么干呀！是不是？” 杨青云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胡中林，才察觉这小子一直闷头喝酒不说话呢，莫非这小子竟然也光顾了洗头房？ “不对啊！胡中林，你他妈怎么没去实验楼啊？”张意大声道。 胡中林满脸通红，忙左顾右盼的道：“别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么？这是老蔡保的，班上有几个老蔡都保了，但是宋三儿那边像疯狗似的，咬住不放，这事迟早包不住，完蛋了！“ ”哈哈……”杨青云实在忍不住，捂住肚子笑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洗头门”里面还有这些隐情，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胡中林竟然也没抵挡住诱惑，这在以前的版本中完全没有的事儿啊。 杨青云现在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刚刚重生几天，事情便已经完全走偏了。“洗头门”爆发的时间不对了，张意退学弃考的时间也不对了，现在还挖出了一个胡中林，班主任老蔡也已经明确和宋治国掰上腕子了。 杨青云这一笑，胡中林更是脸红，道：“他妈的，都怪张意这小子，他让我给他送钱呢！我跑到那边人还没进去，屋里便冲出一女的，拽着我便把我拖进去了，不信你问张意？” 张意喝了酒，明显比平常更放得开了，他道：“是，是！怪我，就算那一次是怪我，上周六翻围墙出去，你领着我去的那一次也怪我么？ 我说胡中林啊，你就是道貌岸然，那天回来你还跟我交流心得呢，现在咋不跟青云也说说了？” 胡中林看向杨青云道：“青云，你是不知道那个洗头房，我被拽进去便看到几个暴露的女的，穿的衣都是透明的那种。我准备解释呢，其中一人拽着我便说，行了，你别说了，你是一中的还是二中的？瞧着你还脸红，应该是一中的吧？ 我次草，这帮女的轻车熟路得很，我……我……我……” “我什么我？” 胡中林道：“我……我他妈也血气方刚啊！再加上张意的挑唆，这不……这不……就他妈上当了。” 胡中林这一番叙述听得杨青云忍俊不禁，上世界末的确有那么几年黄赌毒泛滥得厉害，“梦雨”的事情罪过哪里能全算在学生身上呢？那是风气坏了呢！ 张意道：“现在扯那些都没用了，胡中林，你先得想想你喜欢的那女的怎么办，那女的叫冉慧是吧！如果你捂不住这事儿，那就吹掉了。 女人丢了，接下来就是请家长的事儿了，这一关恐怕最难过，你老爸知道了这事儿只怕要对你下狠手，不脱一层皮恐怕不会干休。” 胡中林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低头眼泪都流出来了，哭丧着道：“怎么办？老蔡说一定帮我兜住，但是必须叫家长，张意是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爸那性子，他倘若知道了这事儿，我命都会没的。” 胡中林这一哭，杨青云和张意两人对望一眼，竟然都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还笑吗？有没有义气啊，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笑？”胡中林嚷嚷道。 杨青云道：“是你没义气吧，经常半夜翻墙出去风花雪月，你我是同宿舍的兄弟也不跟我说说，害得我连世面都没见着呢！” 胡中林指着杨青云道：“你有意思吗？不挖苦我会死啊！行，兄弟我错了，你们高抬贵手给我出出主意，让我度过难关好不好？” 杨青云道：“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老蔡都答应保你了，怎么还要请家长呢？” 胡中林一拍桌子，道：“还不是宋三儿搞的事儿，这家伙跟在杜慎后面屁颠屁颠的，现在齐校长马上退休，廖校长准备接班，宋三儿这一伙人就唯恐天下不乱呢！ 我说咱们这一届真是最悲催的，恰就碰到了学校领导内斗，宋三儿现在是巴不得把这事儿闹大，最好是咱们这一届高考全砸，那样杜慎不就有机会上位了吗？你说这王八蛋究竟是什么心态？我们他妈的都考砸了，他脸上就有光吗？” 胡中林骂宋治国，张意对此也极有共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只差要问候宋主任的十八代祖宗呢。 两人骂一番，胡中林又哭一番，然后又几兄弟又喝几杯，最后胡中林溃败了，杨青云和张意将他扶到宿舍休息，张意拍了拍杨青云的肩膀道： “兄弟，我走了！此别山高路远，只能他日江湖再见了！” “胡中林不是说你明天走吗？” “我骗他的，我决定走就当机立断，省得夜长梦多！火车还有四十分钟，我马上过去火车站，你们也别送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走得不怎么光彩，低调悄悄的撤，他妈的，其他的我都没什么，就是兄弟们遽然分手感觉内心有点空！”张意扭头过去，眼眶泛红。 杨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也颇有点情绪浮动，张意心中有多少不甘，多少的无奈，多少的迷茫，杨青云是能清晰的感同身受的，因为这样的经历他也有过。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一个生活在雍平小县城的山巴佬高中生能知道？外面山高路远，世道风云诡谲，只有经历过的人最有感触，杨青云脑海里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很多自己当年在外漂泊的点点滴滴。 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给张意，张意道：“别了，我手中有二百呢，你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你这钱……” “不是我的钱，赶明儿我让胡中林掏，这小子不是要平事儿么？不出点血能平事儿？” “你……你想干什么？怎么干？”张意盯着杨青云道。 杨青云一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请家长吗？张妈电脑室后面有那么多擦皮鞋的人，男女都有！他们擦一天皮鞋挣十块钱，回头我给二十，请个和胡中林老爸年纪相仿的老头去会一会宋三儿，这事儿不就结了吗？” 张意瞪大眼睛盯着杨青云，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你他妈就是个天才，这主意太绝了…… 为什么不早说，早说老子也不跑了，哎……” 第十四章 巨大的风波 一中的风波比想象的来得更猛烈，爆发点在早上，早晨早饭刚过学校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这是两个妖冶嚣张的中年女人，她们竟然直接去校长办公室，一脚把办公室的门踢开，冲着里面便嚷嚷：“你们学校谁叫‘矮子’？谁叫‘皮子？’” 校长齐语康是个年近六十岁的瘦小老头，平常文质彬彬的，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慌忙道：“我们这里没有叫矮子或者皮子的呀？” “没有？睡了我们的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中的学生，怎么会没有？你当校长难不成还要包庇她们么？你带着我一个班一个班的找，我们认得！找到了我们要剥他们的皮……”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一中可是重点中学啊，齐校长也是雍平知名的知识分子，在县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闹了这么一出，他校长的面子往哪里搁？要知道当时这事情发生在校长办公室，校长、副校长、教务处、纪检组，学校上百教职员工在这里办公呢！众目睽睽之下，被两个鸡头找上门来大骂一通，齐语康这么重视身份和面子的人能忍得了？ 齐语康暴怒，当即找教导干事全校找人，那女人说的“矮子”是诨名，真名是高三125班的黄齐，是文荣的拥趸马仔之一，另外一个皮子，就是马平的诨号，他也是文荣的马仔，学校找到了这两个人，事情便彻底失控了，我的乖乖，全校一下就炸锅了。 教导处副主任宋治国被齐语康叫到办公室，老校长脸都是绿的，他道：“宋治国，这个事你去查，一查到底！不管牵扯多广都要查出来，这真是我雍平一中建校以来最大的耻辱。 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执行我的要求，不管遇到了谁阻拦你，你就把我抬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宋治国一听老校长这话，双眼发光，像打了鸡血似的大声道：“是，校长，我一定严查，绝对不漏掉一个！” 老校长齐语康快退休了，他的一双眼睛却毒得很，对下面人的各种关系摸得透透的。 齐语康退休，最有希望接他位子的只能是两个副校长，目前管理学校日常工作的是副校长廖小权呼声最高，而宋治国则是杜慎副校长的人。 这一起学生聚众“嫖娼”事件影响太恶劣，现在又恰逢高考这关节点，这件事究竟是该严肃处理，严查到底，还是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下封口令，不影响高考大局，这是两种态度，学校领导之间肯定是有争议的。 站在廖小权这一派人的角度他们肯定不希望把事情搞大，因为只要目前学校的工作平稳推进，不引起大波澜，齐语康明年退了，廖小权顺势就可以上位呢！ 但是杜慎那边就不一样了，这是拆台的好时候，事情闹大了，家丑爆出去，廖小权灰头灰脸，高考考砸了，那再次证明廖小权能力欠缺，他杜慎不就有机会了么？ 宋治国是杜慎手下的头号干将，自然对此非常热衷，齐语康其他的人都不找，单单找他来办这事儿，老校长的决心之大可想而知。 宋治国一直都等表现的机会呢，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他找了几个得力的教导干事，将一中三十个班主任全部组织起来通报情况，然后整个高三年级全面彻查。 其用的招数很简单，就是把确认的同学分开问话，用各种手段让大家相互的检举揭发，一伺确认，第一时间让学生叫家长。 等家长一到学校，学校和家长以及老师再来一次全面施压，短短一天半，就查出了几十个男生去过“梦雨”洗头房。 事情的发酵让雍平一中完全失控了，这帮男生被宋治国分批叫到实验楼教室训话，低年级的一帮家伙站在实验楼下，上百人幸灾乐祸的冲着楼上大喊： “都来看啊，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哇！一中开嫖客大会了！” 这一喊，全校的学生都往实验楼那边挤，大家都为了看西洋镜呢。消息很快就传出了校园。 那个年代老百姓的精神生活最是匮乏，乍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老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县城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丑事了。 而在高三年纪内部，更是风声鹤唳，上课的时候但凡是缺课的那必然就被叫去训话了，表示那兄弟是嫖军中的一员，所以每节课大家都忍不住会看看自己周围，倘若有某某同学没上课，便会成为大家私下里窃窃私语的谈资。 121班的气氛那是真很怪异，教室里课间听到最多的便是：“哎呀，陈松这小子平常看着文质彬彬的，学习成绩也不耐，可是你瞧瞧，敢情真是人不可貌相，晚上也偷偷翻墙出去爽呢，啧，啧……” 那个年代远不似现在这般开放，高中生谈恋爱牵手都算很出格呢，现在竟然是“嫖娼”，这等事情对处在青春期的学生来说实在是过于劲爆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天榻了也能当被盖，但是这件事绝对捅到了很多人的命门，因为当时校园情侣可不少呢，此事一出，那还不棒打鸳鸯？一时不知多少女生心碎垂泪，多少情书被付诸一炬，高三年纪真可谓是哀鸿遍野，士气大伤，毫无疑问必然影响到了高考。 “哎，青云！” 杨青云扭头过去，看到身后胡中林鬼头鬼脑的冲着自己眨眼，他忍不住道：“什么事儿？畏畏缩缩的，不能好好说话吗？” “张意说晚上一起吃饭！” “怎么？有喜事么？在哪里吃饭？” “说是杨伯那里吃钵子菜，他请客呢！” 杨青云微微蹙眉，胡中林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张意不准备参加高考了！说是明天就去粤省打工，我也劝不住，要不你晚上再劝劝？” 杨青云微微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张意放弃高考不是考试前几天的事儿吗？现在离考试还有四十多天，他就撂挑子不干了么？这和杨青云记忆的时间节点不一样啊。 杨青云嘴唇掀动，正要说话，同桌司俏忽然转过身来，嗤的冷笑一声，道：“嘿，你们这兄弟倒是干脆，当嫖|客被让叫家长，嫌丢人干脆自己退学，很有种，很干脆啊！杀伐决断不含糊，真是你们的好兄弟！” 胡中林立马闹个满脸通红，司俏这一喊，也引得教室里大家纷纷注目这边，男生女生都盯着杨青云和胡中林，胡中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杨青云淡淡一笑，道：“行吧，晚上我一定到啊！回头下课了你去校门口买两瓶啤酒，陪他喝点！” 司俏愣了一下，瞪了杨青云一眼，杨青云这是跟她针锋相对么？她眉头一挑便要说话，杨青云伸了一个懒腰道：“上课了，孙老师进教室了还不快坐好！” 他又瞪眼向其它的同学，道：“还瞅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想调戏民女是不是？” 司俏本来心中有气，一听这话脸不由得一红，其他的同学连忙瞥开了目光，借他们胆子也不敢招惹司俏呢！ 第十三章 摊牌！ 下午的阳光火辣，那个年月雍平澧河的防洪堤岸还没有完全修好，外滩的街道和河谷连在一起，河谷边上是一望无垠的绿草甸子，草甸子上长的那种叫做马盘根的野草长不高，最是踏青的好地方。 司俏走在前面，太阳将她的人影拉得很长，杨青云亦步亦趋跟着，彼此沉默，谁都不说话。 “你真的不想说点什么吗？”司俏忽然扭头看向杨青云道。 杨青云轻轻一笑，道：“前面一个大美女，内心紧张得砰砰跳，怕一说话便错了，或者是语无伦次！” 司俏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道：“倘是平常你这般说话我定会高兴，可是今天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不说话，慢慢走，看看这碧水蓝天，再看看这江花如火的堤岸，一切都是这么美，再看看我们自己，青春年少，正值韶华，哪里有多少忧愁不能排解的呢？”杨青云道。 司俏深深的看了杨青云一眼，嘴唇掀动却没出声，忽然她停下了脚步，道：“那就听你的，看看吧！” 司俏收住脚步，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上去，眼睛看着滚滚东流的澧河，过了好大一会，道：“今天文荣干了很多的事情，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我听说这些主意竟然是你给他出的？” 杨青云眉头一挑，心中替文荣扼腕了，看来自己给他出了一套对付女人的超级组合拳结局有点惨，那些招法只能对普通一般的女人，对上司俏这一类栽跟头了。 杨青云淡淡笑了笑，沉默应对，司俏道：“我觉得文荣简直是丧心病狂，当我是猪么？你杨青云能出得了那么些主意？” “不过我现在看着你心中却又想，文荣不一定撒谎，你恐怕真就是那个闷骚的狗头军师……” 杨青云继续笑了笑，还是不说话。 司俏从草丛中捡起一颗石子，狠劲的扔向他，道：“你哑巴吗？” “你心情不好，怎么说我都听着，不辩驳！”杨青云道。 司俏嘿的冷笑一声，眼眶渐渐的泛红，道：“文荣就是个王八蛋！就是社会的渣滓，他什么事情不可以干，竟然去嫖娼，他还是个人吗？简直猪狗不如！” 司俏这话说完，眼泪哗啦啦的流，情绪崩溃，嚎头大哭。杨青云心想这下完蛋了，历史还是走到了原来的轨道上，明天一中全校恐怕要炸锅了。 司俏一番哭诉，很久情绪才渐渐的稳定一些，她道：“杨青云，你说说怎么才能让我不难受，我现在从这河边跳下去是不是心情就好了？” 杨青云吓一跳，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孩虽然非同一般，无论心机，城府，智慧皆不凡，但是她毕竟只有十多岁，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呢。 青春年少，初初尝到爱情的滋味，不恰就能因为感情便要死要活的年龄吗？每个人都有过这等经历，司俏哪里能例外呢？ 一念及此，杨青云道：“几年以后你再回头看今天的事情，那必然是微不足道了。就如同你小时候打碎了吃饭的碗，便觉得天塌下来了，如今看来，那还算是个事儿么？” 司俏盯着杨青云，道：“不，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放过文荣！我要让他后悔，后悔一辈子！” 杨青云嘴角翘了翘，心中再一次为文荣默哀，很显然司俏啥都弄清楚了，而且肯定已经行动了，一如当年那一次大爆发，一中的风波已然不能逆转。 “你知道我怎么认识文荣的么？”司俏道。 杨青云摇摇头，司俏长吐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和他都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初三的时候，我们在城关镇初中上学，学校组织去玉泉煤矿搞勤工俭学，其他的人都是爸爸帮忙的，只有我和她没有人帮助，因为我们都不忍心妈妈去那么糟糕的地方去捡煤块，因为没有人帮助，我们比别的同学多干了两天才完成任务，那个时候他……他主动帮了我很多……” 司俏的情绪忽然变得低落，她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小了，杨青云才知道她的父母早已经离婚了，她八岁时就跟妈妈生活，生长在单亲家庭，经历的种种心酸和痛苦那自然不是同龄人能体会的。 司俏絮絮叨叨的说一些事情，边说边哭，那模样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杨青云微微蹙眉，想到自己的成长环境，虽然父亲因为车子出事事业极度受挫，小康家庭一夜变得一贫如洗，但是母亲却从没有怨言，任劳任怨，父母的感情一直都好，这一点比起司俏却要幸运很多。 眼前的女孩儿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啊，行事纵有些过激，心思纵有些深沉，却也情有可原，一念及此，杨青云便想说点话，他刚想开口，司俏却道： “你也去了梦雨是不是？” 杨青云摇头道：“我没去啊！” “你跟我说你碰到了老师，那是怎么回事？” “那不算！不是你让我进去看看么？”杨青云道。 司俏“哈”一声，道：“去了就是去了，谁知道你去干了什么呢？”司俏顿了顿，道：“只要去了那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休想逃！” 司俏的言辞十分的犀利，她的一双眼眸盯着杨青云，似乎要凭此让杨青云害怕，惊慌失措，至少也得服软。 杨青云嘴角泛起一抹笑，道：“去了就去了，你爱算便算上吧！” “你……”司俏豁然站起身来，有些恼羞成怒，杨青云的反应显然和她想象的差得太远，她用手指杨青云道：“杨青云，你还是个人吗？你对此竟然无所谓？你不觉得羞耻吗？你不觉得很丑吗？你不怕学校把你父母叫过来，你没有办法给你父母交代吗？” “怕啊！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说没去，你偏偏说我去了，我又说不过你。那只能是去了，现在此时此刻，你能高兴就好……” 司俏一时无言已对，她沉吟了一下，眼睛忽然眨起来，道：“你不是喜欢丁姿吗？这事儿倘若你摊上了，还怎么追女孩呢？”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没摊上这事儿我也似乎追不上她啊！再说，事情是非曲直究竟是怎样我自己心中清楚，问心无愧，该去追女孩就坦荡去追，又有什么可惧？” 司俏呆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很显然杨青云的这般洒然让她很意外，她忽然觉得这个乡巴佬同学似乎颇为与众不同，至少比她之前接触的那些同学，包括文荣在内都要洒脱自信很多…… 她心中这么想，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而是嘿的笑了一下，道：“你这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趣得很。走喽，再不走老蔡得骂人了！” 司俏这一笑，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杨青云却清楚，一中的一场巨大风波便是源自于她，这个女人谋定后动，暗中布局动手，引起的是一场轩然大波，如此年轻便有这等手段，的确不寻常，心思也不可捉摸，假以时日，倘若将来走入社会，整起人来恐更是可怕…… 第十二章 感到不祥啊！ 丁姿没有穿校服，她上身穿着浅红色的恤，下面搭配素色的七分裤，而凉鞋则是脱掉了放在旁边，晶莹的小腿和脚都露在外面，她席地坐在干净的磨石地板上面，手中拿着几本书，有一本是《纳兰词》，一本《李煜词传》正在翻开看的那一本，无巧不巧，恰是《浮生六记》。 杨青云看到她的时候，她低着头，双眼泛红，似乎是在偷偷的垂泪，当听到“丁姿”二字的时候，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慌忙的将书放下，用手抹了一下眼睛，而后迅速的站起身来。 而当其看清叫她名字的人赫然是杨青云，她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的古怪，嘴唇掀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此时的丁姿和平日的大方洒脱迥异，神色明显尴尬甚至还有一点恼怒…… “沈复着实命运多舛，芸更是红颜命薄，女孩读这本书常常都会感动落泪，你定也是看得太投入了！”杨青云道。 《浮生六记》是一本自传体回忆录，主角是清朝人，书描绘的都是主角和妻子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笔触感人，但是落泪断然不至于，杨青云这么说是在化解丁姿的尴尬。 杨青云叫丁姿的时候，并未看到她的神情，要不然不会那般唐突冒失…… “嘿！”丁姿嘿了一声，神色慢慢恢复了常态，她眉头轻轻一挑：“高考只四十多天了，你还看这些杂书？” 杨青云哂然一笑：“我来买资料的，这书以前读过一点而已！” 丁姿瞟了一眼杨青云，心中琢磨眼前这男生是不是刻意找自己的？她想想觉得似乎不太可能，她清早书店刚开门就来了，现在已经过午了呢！ 不是刻意，便是偶遇，丁姿吐了一口气，心中那一丝被唐突冒犯的恼怒才彻底的平息，道：“那你好好的买资料，我先撤了！再不快回，要迟到了得被班主任罚了！” 丁姿穿上了凉鞋，将书放回书架，却留了一本《纳兰词》，她转身欲走，杨青云笑道：“纳兰容若有一首《点绛唇》我读过，以后有机会向丁同学多请教啊！” 丁姿身形顿了顿，扭头道：“你还是学好你的数理化吧，考不上大学就白瞎了你父母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了！” 丁姿说完，洒然离去，她在门口买单后走到外面，外面车来车往，人流如织，看到这一眼的人流，她心中便觉得烦躁。 “高考还有4八天，每一天都熬得难受！”丁姿摇摇头，想着家里的事情，情绪变得更加低落，她抬手招呼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让师傅往一中走，一路她的情绪都难以平静。 父母离婚，一夜之间丁姿感觉自己真被世界给抛弃了，她想着爸爸，又想着妈妈，想着一家三口从小到大生活的那些点点滴滴，心中再想那样的日子以后永远不会再有了，她的心中便如同刀绞一样难受，眼泪忍不住哗啦啦的流。 她坐在车上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坚强，抹掉了眼泪之后看了看手中的《纳兰词》，忽然她想到杨青云刚才说到一首《点绛唇》，她随便翻开，无巧不巧，恰便是一首《点绛唇》。 纳兰词云：“一种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庾郎未老，何事伤心早？素壁斜辉，竹影横窗扫。空房悄，乌啼欲晓，又下西楼了。” “何事伤心早？那家伙是想说这句吗？问我怎么伤心的？”丁姿喃喃的道。一念及此，她不由得轻笑一声：“这家伙看书还真杂，啥书都知道啊！应了一句人不可貌相的话么？” 然而旋即她瘪瘪嘴，道：“切，装什么有文化？这分明是一首悼亡词，也不觉得丧气？”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然而当再看那句“下弦不似初弦好”，心中却遽然被触动了，短短的七个字，却蕴含了极深的道理，爸爸妈妈都是聪明厉害人，难不成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能懂么？她的情绪再一次陷入了极度的低潮。 再说杨青云在书店偶遇丁姿之后，他也没多少心思再看书了，随后也买单出来准备回学校。 他不想坐车，准备走路回去，反正还有时间呢！ 从新华书店回一中，路上要经过雍平影剧院，这是小县城唯一的一家能看电影的地方，周日全天都能看。 路过影剧院的时候，门口门庭冷落，杨青云蓦然想到在九十年代末电影受到了录像厅的冲击，影剧院的生意非常的萧条，县城的国营影剧院应该也是这两年就要倒闭了。 还有，从大街上往西边看，可以看到两个高耸如云的大烟囱，那里是县里两家国营水泥厂，杨青云记得这两家企业也是今年倒闭的，另外加上化肥厂等等，小县城正在经历着一次极其痛苦的蜕变啊。 杨青云思绪纷飞，冷不丁听到有人喊：“杨青云！” 杨青云豁然抬头，心中不由得一惊，因为他面前亭亭站着的赫然是司俏，看这女人今日竟然穿着一袭裙子，脚下踩着带跟的金丝凉鞋，那一双纤细的长足裸 |露在空气中，如象牙一般白皙。 “司俏？你……”杨青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女人实在太高，穿着高跟鞋比杨青云便高了一大截。 司俏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道：“怎么了？我吓着你了吗？” 杨青云嘿一笑，摇头道：“没吓着！不过……”按照杨青云的想法，这女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和文荣在一起么？文荣搞什么去了呢？ “没吓着就好！我看着你进了新华书店，一直就在这里等着了呢！”司俏道。 杨青云道：“美女等着我干什么？想着看看我买了一些什么资料吗？” 司俏咯咯一笑，用手指向前方，道：“没什么大事儿啊，想着你也要回学校啊，便想着能有个伴儿呢！我们往外滩走回去？” 杨青云顺着司俏的手指看过去，那边是一条河，雍平县的母亲河澧河，沿河的街道便是外滩，这是县城最美的地方，大河东流去，碧水映蓝天。 不过杨青云的感觉却很怪异，他不知道司俏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下意识的，杨青云感到了一丝不祥。 第十一章 巧遇！ 晚上自习之后杨青云又是一番加班恶补，然后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胡中林就伙同张意两人把他叫醒了。 张意和胡中林不同，这小子生得白白胖胖，个子不高，整天脸上都挂着笑，是个很和气实在的兄弟。 “走喽，走喽，嗨去了！早上吃牛肉粉，我请客！”胡中林拽着脸都没洗的杨青云，三兄弟就出了校门。 校门口一块五的牛肉粉又香又可口，杨青云瞅着雍平的老街，那个年代街上还有很多人力三轮车，偶尔瞧着一辆三轮摩托，驾车的师父那都神气活现呢，随便瞅一眼都是满满的回忆，这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雍平县城啊。 杨青云感受着这些点点滴滴，呼吸着带有泥土芬芳的空气，心中既温馨又感动，尤其瞧着张意大口吃米饭的模样，心想这才是青春的样子啊！ “张意，这次大考你考得咋样啊？” “还不是老样子，英语35分！他妈的，高考我都不想参加了！”张意吃完最后一口粉，吧唧吧唧嘴将面前的碗一推，边说话边站起身来。 杨青云记得张意没参加高考，一方面是他英语成绩实在是不堪，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9八国企改革，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双双从化肥厂下岗了，那段时间是整个国家最艰苦的日子，下岗职工的基本生活一度都难以得到保障，张意不忍让父母为难，一气之下便辍学打工去了。 也是张意的机会好，他到沿海打的第一份工就在电池厂，那个时候锂电池可是个崭新的行业，张意英语虽然不咋地，可是他的物理和化学是真厉害，最关键的是他人老实实在，跟人家老板干几个月就得到了信任，然后被老板派去学技术，不过三五年功夫，张意就发达了。 杨青云和张意曾经很有交集，张意在事业上也帮了杨青云很多，但是后来彼此不在一个领域了，联系也就日渐少了，关系自然的疏淡。 “看来事情还是在沿着之前的轨迹在前行！”杨青云默默的道，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肯定不是那样，一切的轨迹应该已经改变了，因为他杨青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一切怎么还能是一样呢？ “哇！那……我的天！小车啊，那是谁啊，是文荣，真的是文荣呢！”张意忽然夸张的大叫道。 这一喊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杨青云抬眼看向校门口，但见校门口停着一辆老式桑塔纳轿车，文荣从车上下来，戴着一副墨镜，穿着白色的衬衫，那模样别提多拉风了。 那个年代一辆小车那可是了不得的奢侈物品，雍平一等一的老板才开得起桑塔纳呢，文荣一个学生竟然开着车到校门口，这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此时的文荣无疑处在高光时刻，是所有人同学崇拜膜拜的存在，文荣在校门口嘚瑟了一番，走到校门旁的精品店了拿一大束花，那个时候县城还没鲜花，精品店卖的整束花都是用丝绒布扎的假花。 文荣取了花，再驾车离开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校门口至少围拢了上百人了。杨青云瞧着这一幕哑然失笑，昨天他对文荣的一番教唆发酵得厉害，这小子只怕整晚都没睡觉，要不然搞不出这么大的场面来。 “好了，好了，别看了，人都走了！咱们快上街去，今天张妈那边的电脑抢手得很，去晚了就没地方了！”胡中林吃完早餐嚷嚷着去过瘾呢！ “不是说好了去新华书店吗？”杨青云道。 “书店下午再去，不就买几本复习真题吗？啥时候不能去啊，电脑就那么几台，我们去迟了啥都没了！” 杨青云无奈，只好被胡中林和张意两人裹挟去张妈电脑室，三人去得早，恰好有三台电脑，杨青云瞧着这丑陋的凸面晶体管大显示器，还有笨拙的机械鼠标，游戏画面更是没法看，玩这种游戏简直就是陪太子读书。 “我可没带多少钱啊，玩不了多久！”杨青云道。 “我带了100，我借你们！”胡中林潇洒的挥手，瞧着他和张意那两眼发光的样子，杨青云不忍残忍的扫他们的兴。 他安慰自己这打的不是游戏，打的是青春满满的回忆，曾经的自己也不是和张意还有胡中林一样，把这小小的电脑室当成是天堂吗？ …… 打了三个小时的对抗游戏杨青云才得以抽身，电脑室生意火爆，排队的人多，杨青云说给人让位，几个抢位的兄弟差点打起来。 至于胡中林和张意，这俩小子哪里还愿意去新华书店？下午三点进教室，他们估摸着得玩到两点五十才会下机呢！ 杨青云从电脑室出来，直奔新华书店，雍平新华书店给杨青云留的记忆是最深的！ 这书店不仅大，书多，更重要的是书店有个专门供人阅览读书的地方，在那个年代，一家书店能有如此前卫的经营理念是非常难得的，这也体现了雍平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对读书和教育非常的重视，风气很好。 不过也恰就这几年好光景，千禧年后雍平满大街都是麻将馆，赌博成风，新华书店反而越开越小了，那段人心浮躁的日子杨青云也经历过呢！ 书店有专门的高考区，杨青云选好了书一看时间才十二点，他便不急着出去了，熟门熟路的上了小说区去翻书看书。 小说区人最多的是武侠小说的那一条走廊，挤满了人，那个时候金庸、古龙、梁羽生正是风靡的时候，杨青云也不知在那条走廊挤了多少次呢！ 不过现在他自然不会去凑那热闹了，他到现代小说区逛了逛，看了一会儿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然后再往里面走便是古典小说区，他翻看了一会儿《桃花扇》，心中忽然想到自己重生前一段时间恰好在读《浮生六记》，看了一个半截，何不趁这个机会再看看？ 他心中泛起这个念头便继续往里面走，最角落的古典小说区人极少，因为像《三国》、《水浒传》这些热门都在外面，最里面都是一些像《今古奇观》、《幻中游》等等这一些偏冷的书！ “嗯？” 走到最里面，杨青云刚刚找到一本《浮生六记》的线装本，眼睛的余光忽然瞅到一个人影。 “丁姿？” 第十章 放狠话！ “青云，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啧，啧，白天当着那么多人搭讪丁姿就够厉害了，现在竟然……竟然能和文荣搭上关系，我胡中林以前是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道你是这等高人！厉害！”胡中林凑到了杨青云身边，对杨青云由衷的佩服。 此时宿舍里的兄弟差不多有三五个人，大家都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儿，众人心中的想法和胡中林也差不多。 尤其是李雄，他虽然没说太多话，但是凑过来和杨青云一起抽烟，吞云吐雾，明显对杨青云刮目相看了。 “我也抽一根儿！”胡中林从杨青云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笨拙的点上，吸了一口，“哇！”怪叫一声，弯腰就狂咳嗽，惹得宿舍里的兄弟大家哈哈大笑。 “我就不明白了，我以前也没瞅见青云抽烟，他咋就这么轻车熟路呢？我……咳，咳……”胡中林还是受不得烟味儿弯腰咳嗽。 杨青云笑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吗？” 胡中林摆摆手，道：“什么昨日死，今日生的，我老胡听不懂。我就问你一句，明日去不去张妈那边？咱可好久没去嗨过了呢！” “张妈？”杨青云微微愣了一下神，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来，张妈电脑室那可是高中最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啊。 9八年县城还没有互联网，没有网吧，电脑都是十分稀罕的玩意儿，学校电脑室里的电脑都是的水平，用的是s系统。 雍平最早的电脑室就是张妈电脑室，6台5八6的机子，装的95的系统，可以联局域网打红警，这种人与人之间对抗的游戏对一帮玩街机和小霸王单机游戏长大的少年来说那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杨青云记得当时兄弟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能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去张妈那边打红警，价格也是贵得离谱，5块钱一个小时，这在当时是天文数字了。 杨青云红警玩得好，瘾也挺大，有时候为了玩游戏早餐都不吃，攒着钱就为了周末爽一把……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杨青云慢慢的吐出来，看着那一个个的烟圈，杨青云满脑子都是各种温馨的回忆。 “青云，你说句话啊，到底去不去呀！好久都没去了呢！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休息，不去爽一把可惜了。学习再忙也要休息嘛，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胡中林道。 杨青云一笑，道：“明天再说吧，明天先得去新华书店看看，你叫上张意，咱一起上街。” 电脑室玩红警那是满满的回忆，但是那种游戏对现在的杨青云来说他怎么会有兴趣呢？不过瞧着胡中林眼巴巴的样子，杨青云又想和张意聚一聚，便没有直接扫他的兴。 说到了明天要去玩游戏，宿舍里讨论的重心一下就变了，几乎全员都讨论打红警的种种招数心得，杨青云也参与其中，有时候稍微说两句话，立刻惹得兄弟们一片崇拜…… “青云，青云……”忽然，宿舍里的气氛一变，胡中林冲着杨青云做鬼脸示意。 “怎么了？” 胡中林冲着门口努努嘴，道：“来人了，烟，烟……” 胡中林将手中的烟藏在了后面，杨青云这才想起来在学校抽烟可是大错，被教务处抓住了是要处分的呢！ 杨青云再抬头瞅向门口，只见门口程金让和他几个平常走得近的同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宿舍门口。 李雄将手背在后面偷偷把烟掐灭，冲着门口嚷嚷道：“你们干什么？程金让，有事没？” 程金让有些尴尬，他过这边宿舍就是想瞧瞧杨青云是不是已经挨揍了呢，可是瞧眼前这姿态，杨青云怎么都不像是被欺负过的样子。 杨青云对胡中林和李雄的小动作只觉得好笑，抽烟像做贼一样恐怕也就高中生所独有了，他旁若无人的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斜睨着眼看着门口，哂然一笑。 本来程金让有点尴尬呢，可一瞅杨青云这姿态，他心头的一股火实在摁不住，当即道： “杨青云，你竟然躲在宿舍里抽烟？你真以为我不敢去教导处举报你么？” 杨青云呵一下乐了，李雄和胡中林等几个则是一脸紧张，胡中林凑过来对杨青云道：“青云，这小子的舅舅是宋主任……” 李雄也低声嘀咕道：“快把烟掐掉，背了处分可是要记入档案的！” 杨青云笑道：“好，好，掐掉，掐掉！”杨青云一根烟快吸完了，顺手将手中的烟掐掉。 宿舍里的兄弟都松了一口气，程金让似乎一下就大有面子了，昂起了头，挺起了胸，变得神气活现起来。 可是很快，程金让的表情就变了，他死死的盯着杨青云，脸都绿了。 所有人都看向杨青云，都懵逼了，敢情杨青云掐了烟头，赫然又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支新的放在了嘴中，啪一下用打火机点上，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就是旁若无人。 “杨青云，你……故意搞是吧？我程金让今日不举报你不姓程！”程金让绿着脸道。 杨青云淡淡的道：“程金让，你怕跟我比成绩就私下跟我说个情，别搞背后捅刀子的事儿！不就赌一百块钱吗？私下里找我认个怂，这事儿就算了，哥们也不缺那俩钱花呢！是吧？” “你……你胡说八道！”程金让满脸涨红：“谁认怂谁是小狗！说好的赌我就不会怂，下周大考我一定赢你！” 杨青云道：“你肯定一定赢，都干了这么多捅刀子的事儿还不赢说不过去啊！你现在就去举报，快去！” 程金让被杨青云几句话说得窝火得很，脚下却是不好移动了，杨青云用话套住他呢！ “哼！杨青云，那你就等着，下周大考我们分高下！”半晌，程金让丢下一句色厉内荏的狠话，狼狈逃窜。 瞧这小子如此狼狈，也不提去教导处的事儿了，宿舍里兄弟们发出一阵哄笑，一时杨青云在大家眼中更是不同以往，连李雄在内，大家对杨青云的态度都变得热络起来。 第九章 浩南哥？ “哈哈！”杨青云哈哈大笑，文荣那痛苦窘迫的样子着实太好笑，让他实在是绷不住演技了。 这就是高中时候男女同学的恋情呢！那个时候的谈恋爱都是朦胧的，纯粹的，能牵牵手那都是极其大胆的突破了，像文荣这样的风云人物，一个出入过“梦雨”洗头房的不良少年，女人的神秘他还没能探究到么？ 然而放到感情的层面上，他还是纯粹简单的，不见丝毫油腻，这便是青春啊！杨青云这一大笑，让两人的距离迅速的拉近了。 文荣平常在学校横得厉害，同学们都怕他，要不就是像田亮那些家境好，成绩又好的同学则是从骨子里瞧不上他，还有就是像马平这种，跟在他身边溜须拍马，跟着起哄之人，还未曾有像杨青云这样既不怕他，又不巴结他，也没瞧不起他的同学呢！ “文荣，为今之计只有双管齐下才能摆平司俏，一方面我这边和她虚与委蛇，将她稳住。更重要的是你那边要行动，女人得哄，得舍得用套路来砸，我跟你讲，你听我的保准能扭转乾坤！”杨青云道。 接下来他侃侃而谈，自然都是如何讨好女人，哄女人的招数，这些招数包括但不限于买东西，要浪漫要鲜花，要面子那就得买首饰衣服，而后趁热打铁看电影，逛公园，总之杨青云支招都是一条龙，听得文荣那是张大了嘴巴，半晌回不过神来，看杨青云就像看怪物一般。 杨青云才不管其表情是否异常呢，他顿了顿，继续道：“文荣，你想不想和司俏更进一步？至少也得牵一牵手，乐观点还得亲一亲嘴儿，甚至还有可能更进一步…… 女人啊，你得下功夫将其哄得开开心心的，听我的把这一番套路下来，保管司俏的智商就低了，回头‘梦雨’的那点屁事儿我帮你一圆，事情不就圆满解决了吗？” 杨青云曾经可是带过强势营销团队的人，他这一番话直指文荣的要害处招呼，一时听得文荣大为兴奋，真是热血沸腾呢！ 少年人血气方刚，正是对女人充满了幻想的年纪，谁不想能和自己的女友更近一步？文荣可以说是朝思暮想，只是司俏这女人太难对付，他空有想法一直没有手段啊！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呀，杨青云给他说的这些手段他之前想都想不到啊，无论是书上还是电视上都没有见过这么犀利的招法了。 “杨青云，你真的闷骚，这……这些东西你是哪儿弄来的，你……你就是个天才！哈哈……行，这手段一定行……” “行就去办，明天不是周天么？恰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记住了，今晚就可以先布局，按照我说的把这一套全用上，保管事情能成！”杨青云笑嘻嘻的道。高三学业繁忙，每周只有周天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休息，周天下午三点以后所有人都得开始自习，所以时间宝贵。 文荣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道：“好，好！就这么办！”文荣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盒烟，自己点了一根，又扔给杨青云一支，两人将烟点上吞云吐雾，气氛一下变得无比融洽了。 文荣边抽烟便冲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大大咧咧的扔给杨青云道：“青云，拿着，这是你办事的经费！记住这事儿别跟别人说啊，还有，以后谁欺负你报我的名字，我罩你！” 文荣的心情大好，站起身来换了训练的作训服扭头看向外面嚷嚷道：“好了，衣服都换好了，你们别杵外面了，都进来吧！” 文荣这一说，他的一帮拥趸跟班们都进来了，跟着李雄和胡中林几个室友也都进来了，大家都彼此瞧着，气氛古怪得很，不知道文荣和杨青云两人刚刚谈了一些什么事儿。 尤其是李雄和胡中林，他们的目光就盯着杨青云看，似乎是在瞧杨青云刚刚是否挨了揍呢，瞧得出来，他们都提心吊胆的，马平也从外面进来了，刚刚挨了杨青云一脚狠的，瞧他看杨青云的眼神尽是怨毒狠辣，很显然他想着找回场子呢！ “马平！”文荣。伸手在空中招了招，“浩南”哥的派头又附体了。 马平脸变得比猴子都快，他立刻变得笑眯眯的凑到文荣面前，一脸谄笑的道： “老大，这小子不老实是吧？我就知道这家伙欠揍，他敢玩花的，我替你抽死他，我……” 文荣嘿嘿一笑，冲着他继续招手：“你过来，凑近点！” 马平将脸凑得很近很近了，文荣一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这一巴掌打得可不轻呢！ 马平遭打，一脸的懵逼，道：“老大，你……” 文荣冷笑一声，道：“你小子和你那老乡窸窸窣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替老乡出气欺负杨青云是吧？老子告诉你，以后杨青云我罩了，你还帮你老乡出气不出气？” 马平表情瞬间定格，睁大了眼睛，那样子真是精彩得很，他嘴唇掀动，道：“我……我……我……”他想说什么话，可是却无法组织语言，场景实在是太滑稽。 另一边李雄和胡中林也懵逼得狠，尤其是李雄，他可和文荣很有交集呢！两人都是体育特长生，每天都一起训练，李雄一直都想和文荣把关系搞好搞近，毕竟文荣是“老大”，李雄能和文荣关系走近在同学面前那是大大有面子呢，可是李雄不管多用心，他和文荣之间的关系都很一般，这让他常常觉得很苦恼很遗憾！ 可是今天杨青云和文荣这就说了几句话，文荣就这么给面子，杨青云用了什么手段呢？ 面对马平的狼狈，文荣根本不在意，又拍了他一巴掌，道：“行了，别抽风了！老子要去训练了，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吧！” 文荣说完站起身来准备闪人，杨青云抬手道：“等一下！” “怎么了？” “烟留下吧，我今天懒得出校门了，明日买了还你！” 文荣哈哈一笑，从裤袋里把烟拿出来抬手向杨青云扔过去，道：“妈的，还有大半包呢，便宜你小子了！” 文荣说完哈哈一笑，心情大好的径直出门，这一幕则是瞧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大家此时都明白了，文荣和杨青云关系竟然不一般呢！ 第八章 谁是初哥？ 杨青云镇住了马平，宿舍里的气氛便有些怪异了，文荣身边的拥趸马仔可不少呢！他们是进还是退？ 文荣斜眼瞅向杨青云，冷笑道：“老子还看走了眼，就是你找丁姿搭讪的是吧？你有种啊，平常看着老实巴交，敢情是个闷|骚啊！ 不过我找你的事情办砸了，我可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就得修理你！” 杨青云瞟了一眼文荣，瞧着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都在模仿古惑仔浩南哥的一中“大哥”，他真的想笑。 他记得清楚，若干年之后，文荣的家道衰落了，父亲因为经济问题被抓，母亲改嫁，文荣一下就失去了生存能力。他没有上过大学，一直就在县城里厮混，混到后来只能放下身段去开的士。 杨青云回县城打车的时候遇到了一次文荣，那个时候的文荣已经到了中年，头已经谢顶了，双眼有大大的眼袋，哪里还有今日这般“浩南”哥的样子？ 那一次巧遇杨青云和他说话很少，因为彼此距离相差得有些远了，也没有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其实这恰是多数同学毕业后的常态。 一个班的同学，五年过后，十年过后各种差距便会非常的大，除了刻意的同学集会之外，多数人彼此都不会再有交集，同学和同学之间常常生活的是不同的世界呢！ 面对文荣的“凶神恶煞”，杨青云当然是笑，他深吸了一口烟，而后一张口，吐出一长条的烟圈，这一手看得文荣身边的一帮拥趸们眼睛都直了，这抽烟的功夫，没个两三年怎么可能练得出来？一时大家看向杨青云的神色便有些不一样了。 杨青云一抬手，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文荣的肩膀上，道：“让他们出去，我们私下谈，司俏你摆不平的话高考只怕都安生不了，是吧？” “呃……”文荣一下愣住，他盯着杨青云，心中的感觉非常的怪异。杨青云谈吐之间竟然有一种让他不能发力的气势，这真是怪了。 而杨青云一提到司俏，文荣心中更是一颤，对这个女人他是又喜欢又害怕，这几天他都悄悄的躲着不敢和司俏见面呢！文荣不敢去想如果“洗头房”的事情真的爆发了，他该怎么混下去，到时候司俏恐怕能让他死无葬生之地。 一念及此，文荣冲着马平等人摆摆手，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儿！” 一帮马仔们全懵逼，彼此对望，心中均想文哥今日怎么了？对付杨青云这么一个小角色还缩手缩脚了？文哥平常修理人不是先左右脸各扇三耳光而后再说话么？ 马平最是不爽，今日他答应了程金让要削杨青云呢，就这么撤了？一念及此，他上前一步，一脚踏在床上，发飙道： “杨青云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文哥面前你还装x是吧？老子先给你几个嘴巴让你清醒清醒，他妈……” 马平放狠话，那声音像打雷似的，气势也了不得，杨青云宿舍里几个兄弟个个吓得脸发白。 马平这家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仗着背后有文荣，平时最喜欢欺负乡下来的同学，对付强者他屁颠屁颠溜须拍马，可是欺负弱小他却是又凶又狠，曾经几个耳光把一个同学耳膜都打破了呢！ 马平今天显然想故技重施，只是他真搞错对象了，现在的杨青云哪里会让他撒野？他一句粗话没爆出来，坐在床上的杨青云一抬脚便是一腿。 这一腿不仅快，而且力度极大，一腿如鞭子一般狠狠的踢在马平的小肚子上，马平一声惨叫，直接被踢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后面的墙上，气都差点背了过去。 “滚出去！你当文哥的话是个屁吗？老大让你出去，你瞎逼逼什么？没大没小的，滚！” 杨青云忽然发飙，双眼中凶光闪烁，那等气势比马平强了不知多少，这一手就镇住了这帮小马仔。 这几个奇装异服的所谓拥趸马仔，都是狐假虎威的一帮家伙，没有文荣他们屁都不是。杨青云拿文荣反压他们，出手又狠又凶，一下就镇住了场子。 一直站在杨青云身后的胡中林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这……这青云的变化也太翻天覆地了吧？这怎么就换了一个人呢？今天白天当众搭讪丁姿就够耸人听闻了。 现在竟然敢当着文荣爆锤他的马仔马平，这简直是不要命啊，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一夜之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文荣的人纷纷退了，宿舍里包括李雄和胡中林在内大家自然也都得暂避，寝室里就只剩下文荣和杨青云两人了。 文荣目光一直在杨青云脸上逡巡，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他似乎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维护一下“浩南”哥的威严呢！ 杨青云对他的表情宛若未见，伸手到李雄的枕头下面又摸了两根散烟出来，扔给文荣一支，自己熟练的点上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而后道： “司俏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啊……” 杨青云一开口，便立刻把文荣的注意力给吸引了，他把自己和司俏见面的情形说了一遍，当然杨青云这个说法是极度凸显司俏的难缠和手段高超，文荣一听司俏竟然要让杨青云进“梦雨”实地打探情况，他脸都吓白了。 忍不住脱口道：“杨青云，你不会答应她了吧？我可跟你说，你如果真这么干，别怪我不客气啊……” 杨青云嘿嘿一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倘若不答应她，她转身就能找马青云，宋青云，随便都能找到人去梦雨搞清事情的原委，一旦那样，你能掌控得了？事情更糟糕！回头一旦这事儿干成了，文荣你想想吧，只怕要全炸锅……” “啊……” 文荣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脸都绿了，道：“那……那怎么办？我……我他娘，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狠女人。杨青云，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这事儿你倘若帮哥过去了，回头哥让你在学校横着走，谁他妈敢欺负你，我文荣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文荣的方寸一下就乱了，瞧他脸煞白煞白的，这都吓的！杨青云眯眼瞧着眼前牛高马大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想司俏这女人到底多么厉害才能让“大哥”文荣怕成这模样啊！ “文荣，你不是和司俏两人好吗？怎么又去‘梦雨’了呢？”杨青云咧嘴笑道，眯眼盯着文荣。 文荣一跺脚，道：“你……你不懂！这司俏那个……梦雨那个……不好说，不好说……反正现在我们得想个办法……” “我来帮你说吧，那是因为司俏那是带刺的玫瑰，你想对她干点什么都可能被刺扎着。‘梦雨’就不一样了，进去玩儿可以随心所欲，你想干什么都成，是不是？”杨青云说完，做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文荣一拍手道：“对，就是滴！你和司俏那……那哪里是谈恋爱，她手都不让我牵，尽是欺负我了，哎呀，这一次如果过不了关，我就死定了……” 第七章 浩南哥出场！ 高三的日子过得紧张而充实，平常只有晚饭时间能有片刻休息的时间，这个时候寄宿的同学可以回到寝室里面躺一躺，或者是将衣服洗一洗，而这个时候也恰是校园里面最热闹的时候。 “哎呦啊，青云你真换衣服了，这是有喜事么？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胡中林对刚刚洗澡回来的杨青云挖苦道。 杨青云轻轻一笑，麻利的将刚洗好的衣服晾在宿舍外面的廊道上：“我这是向榜样看齐，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胡中林呵呵一笑，道：“你小子这两天实在是变得太不一样了，我瞧着是受着什么刺激了吧？对了，司俏昨天找你有什么事啊？你老实告诉我，放心，就算真有大难，兄弟我们也一起扛！” 杨青云瞟了眼前的黑小子一眼，心中颇为感动，少年时代的友谊很纯粹，杨青云高中时代玩得最好的兄弟一个是胡中林，另一个是现在126班的张意。 只可惜那个时代没有手机，也没有qq，高中毕业之后几人彼此都有通信，但是没有维持多久，联系便断了，这一断便是永久。 少年不识愁滋味，常常以为离别遥远，其实聚散都在不经意之间，悄然之间光阴便逝去了，懵懂之中身边的人便换了好多茬儿，很多我们特别珍惜的人，悄然就不知踪影了，最后这些人都只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了。 高三的宿舍住八个人，除了胡中林以外，还有六个人，同宿舍的人关系都还不错，就在胡中林和杨青云两人说话的当口，宿舍老大李雄从外面走进来。 “老大，咋瞧你脸色不怎么好啊？”胡中林道，李雄在宿舍里不仅年龄最大，而且他是体育特长生，平常和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文荣，孙开都能说得上话，因此面子也最大。 宿舍里大家有什么困难，或者谁被人欺负等等这些事，一般都得靠李雄摆平。因此宿舍里，李雄是当仁不让的主心骨。 李雄瞟了一眼胡中林，眼睛落在了杨青云身上，道：“杨青云，你小子行啊，文荣你都敢得罪？你真要找抽可别捎上我们，嘿，你等着吧，文荣要找你麻烦，我可罩不住你！” 胡中林脸色大变，道：“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青云，你……你……你怎么搞的？” “老大，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青云，你还晾什么衣服啊？还不快过来和老大说话？” 李雄嘿一笑，道：“刚才我们搞拉练的时候，文荣说了杨青云小子皮厚，得修整修整，他说话了谁敢说不？我问都不好问，靠！” 他冲着杨青云翻了一个白眼，道：“你知道司俏是谁的马子吗？你和她坐同桌？你是打文荣的脸么？ 还有，程金让的舅舅就是宋副主任，你得罪他，这不是找不自在吗？……嘿……” “这……这……”胡中林更是慌了，道：“冤枉啊，老大，司俏的事儿不能怪青云啊！是她找我换位置的呀，我也不敢不换啊！司俏谁敢得罪？老大，你跟文荣说说呗，别让他记恨青云啊……” “好了，能说得通我还不说？我是……”李雄话说一半，外面忽然有人喊：“文荣来了……” “轰！”一下，这一喊各宿舍的人起哄似的都炸了，远远的从校道上便来了一干人马，瞧这帮人都不穿校服，个个都是长发偏分或者中分，为首之人个子高高，穿着一条磨砂的牛仔裤，脚下踩着一双耐克运动鞋，双手插在前面的裤袋里面，气场极大，真有点像是古惑仔电影中陈浩南出场的架势，此人正是一中风云人物文荣。 胡中林吓得脸都白了，拽了一下杨青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杨青云竟然一脸发笑，他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本来想说的话也被他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 文荣迈步走过来，身边跟着一帮拥趸，用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他们都是标新立异、奇装异服，而且态度特别嚣张，走路像螃蟹似的，目光左右逡巡，一伺目光 和人触碰道，便是白眼一翻，嚣张跋扈的一声狂吼： “瞅啥瞅？找抽是吧？” 这一吼，立刻便把围观者吓得退避三舍。 文荣身边最喜欢吼人的叫马平，这家伙和程金让同乡，这不胡中林碰了碰杨青云，悄声道：“小心马平，这家伙毒得很！” 说话间，这飙人马便浩浩汤汤的过来了，马平扯着脖子吼道：“，无关人都滚一边去，文荣哥要在这里换衣！” 李雄笑嘻嘻的站起身来，装出一副十分老到的样子对文荣道：“文老大，快来，快来！” 他变戏法似的从床的枕头下面拿出几支散烟，递给文荣一支，而后掏出打火机“唰”一下把火打上，文荣将烟点上了，吸了一口，嘿一笑： “他妈李雄蛮土豪啊，烟都是精白沙！” 李雄道：“昨天兄弟买了几根，没舍得抽，文老大来了才抽一根儿！”说罢，他也给自己点了一根，吞云吐雾。 瞧他模样，明显动作生疏，却又拼命装老练，在杨青云来看颇为笨拙滑稽。宿舍里人多，气氛似乎略微缓和了一点，马平一眼瞅见了杨青云，一脚踩到了杨青云旁边的床上，斜睨着眼嚣张的道：“你就是杨青云？” 杨青云不理他，伸手到李雄枕头下摸出了一支烟，自然的塞进了嘴里，冲着李雄道：“火呢？” “呃……”李雄一下懵住，眼珠子只差从眼眶中滚出来，杨青云这小子什么时候还抽烟？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敢在学校抽烟的学生，那可都是有坏学生标签的，学校敢嚣张抽烟的也就文荣，孙开几个，他李雄平日都不敢抽烟呢！ 李雄手有些僵，舌头转不过弯来，下意识的就把火机递给了杨青云，杨青云将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那熟悉的烟草味儿在肺里面憋住好一会儿，他才幽幽的吐了出来。 他的举止哪里像是一个初哥菜鸟？分明就是一个老烟客呢。动作比文荣都熟练得多。 “你……”马平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暴了一句粗口抬手就想给杨青云一下，杨青云冷笑一声，双目之中寒光一闪，怼着马平道： “你们先出去，我跟文荣说点事儿！” 马平和杨青云的四目对视，他一颗心不由得一沉，要知道杨青云一个高中生在沿海摸爬滚打二十年，到四十岁的时候还算混得有点头面，这个过程可并非都是阳光的！ 上世纪末在粤海混要出头，不敢拼，不敢搏，甚至有时候不见点血，一个乡下的土鳖小子，要文化没文化，要背景没背景，凭什么出头呢？ 饥寒生盗心，贫寒出刁民，弱肉强食的社会就是这么厉害，能把像杨青云这种骨子里的山巴佬硬生生的给逼出来。 第六章 搭讪！ 走廊上的男生一下就空了，大课间的时间快过去了，更重要的是司俏的奚落让大家尴尬，再留下去很没面子，索性干脆进教室算了。 杨青云还站在外面，死党胡中林拽着他欲拉他进教室，杨青云微微一笑，道：“等一下，慌什么慌？” “快走，快走吧！要上课了！”胡中林脸很红，这个时候教室里很多人都看着他俩呢！ 尤其是刚刚“落荒而逃”的一帮男同学，他们摆脱了尴尬，现在瞧见胡中林和杨青云还“执迷不悟”，都觉得两人很傻缺呢！ 司俏是什么人？她骂大家是怂货，难不成谁还敢回嘴不成？对这女人，惹不起就得躲，大家都走了，杨青云两人还干杵在外面干什么？还嫌脸丢得不够么？ 司俏的眉头也挑了一下，眯眼盯着杨青云两人道：“哎，你们不上课了么？就在外面喝西北风？” 杨青云淡淡笑了笑，胡中林见拽不动杨青云，只好自己先撤了，这下外面廊道只剩下杨青云一人了。 丁姿终于回来了，她出厕所的刹那，教室里的气氛立刻一变，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廊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目到了丁姿的身上，兴许是时间紧的原因，她的脚下飞快，人像踩在云朵之上一般轻盈，急匆匆的要赶回教室去。 她感觉到了很多人在看她，对此她早就习以为常，不仅没有拘谨，反而扭头看向了121的教室里面，大方的嫣然一笑。 司俏也是一笑，冲着她点了点头算了打了招呼，至于121班其他的人，竟无人有勇气回应，女生挪开了目光，男生不能鼓起勇气来。 “丁姿……” 忽然所有人听到了一声喊，121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顷刻之间便是落针可闻。这是谁在叫丁姿的名字？ 当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丁姿已经收住了脚步，廊道上杨青云依旧站在那里，而刚才喊出“丁姿”名字的就是他。 “同学……你……”丁姿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同学，两人之前不曾同过班，杨青云的面孔对丁姿来说有些陌生。 杨青云看着面前的女孩儿，饶是他历经沉浮，此时一颗心竟然还会砰砰跳，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但同时却让杨青云感到非常的真实和兴奋。 面对一脸疑惑的女孩儿，杨青云洒然一笑，道：“我叫杨青云，冒昧叫住你是想麻烦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化学的第一轮复习笔记借我学习几天？” “呃……”丁姿有些无语，121班的男生借笔记借到12八班了？真是脸皮厚的家伙，搭讪的理由牵强又生硬。 面对这样的情形，丁姿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她轻轻的摆手，十分潇洒的一笑，道：“不借！” “哄！”教室里传出一阵哄笑，刚才杨青云的这一喊震惊了所有人，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啊！杨青云是在干什么？他竟然叫住了丁姿？ 在同学的印象中，杨青云就是个性格内向自卑，成绩平平，相貌平庸普通的乡下男生，他是哪里来的勇气去搭讪丁姿的？ 放眼整个一中，连文荣，孙开这样的人都没听说谁去觊觎丁姿呢！一中男生中成绩好，家境好，样貌又好的男生，恐怕也只有田亮算一个，田亮和丁姿才算得上般配吧！ 杨青云这样的搭讪，那是飞蛾扑火，不自量力…… 丁姿的一句“不借”，堪堪符合众人想的结果，所以寂静的教室被笑声打破了，这种笑声中包含的意思不言而喻，那种讥讽嘲弄的意思非常的露骨。 而恰在这时候，上课铃响了，急遽的铃声让丁姿迅速扭头，杨青云的神色却丝毫不变，没有任何的尴尬，而是又喊道： “丁姿，那数学笔记可不可以借啊？” “我靠！”121班的男女生都忍不住爆一句粗口，如果刚才杨青云的勇气让大家震惊，那现在杨青云这……这厚脸皮…… 这还是那个平常畏畏缩缩，三棒子都打不出个屁来的乡下同学吗？ 丁姿脚下不停，不给回应，杨青云竟然跟在了她的身边，又道：“那物理笔记能不能借啊？” 丁姿已经憋不住要笑出来了，她收住脚步，板着脸道：“我说不借呢？你是不是还要问英语和语文啊？” 杨青云打了一个哈哈，爽快笑道：“谢谢你，英语和语文的笔记我不用借！” “呃……”丁姿愣了一下，她终于再仔细的看了看杨青云，道：“你还不进教室吗？你们老师都进去了！记住，下次找个靠谱的由头搭讪！” 丁姿说完，嫣然一笑，飞快的一路小跑上了楼梯，杨青云轻笑摇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进教室，回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是物理课，司俏一整节课都在盯着杨青云打量，就像是看怪物一般。实际上整个121班的气氛都十分的怪异。 可以想象最多不过今晚，杨青云的这一次搭讪便能传遍整个校园，高三的生活很沉闷，有了这件事能让同学们在忙碌之余有更多的谈资。 “杨青云，哎呦，你小子瞧着老实，其实吃白米的小鸡儿不冒头啊？哼，之前我还小瞧了你了！”司俏道。 “啊？司俏你说什么？刚才你是跟我说话吗？不好意思啊，孙老师讲题的速度太快了，容不得打烊啊！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回头再说啊……先听老师的！”杨青云扭头道。 “你……”司俏脸都绿了，真是岂有此理，杨青云这家伙真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啊！ 司俏心中那个气啊，她转念一想文荣找杨青云来证明清白，杨青云这哪里是省油的灯啊？瞧上去老实，可实际上这家伙是咬人的狗不叫唤呢！ 认真听课的杨青云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得罪了程金让在前，现在又得罪了司俏在后。孔子都说过，世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程金让和司俏一个小人，一个女子，能不给他带来麻烦么？ “物理课听得真吃力啊！有一份完整的复习笔记就好了！”杨青云听课满脑门子都是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之前课间找丁姿借笔记的情形来。 自己被人家女孩儿当成是厚脸皮找茬搭讪的不良少年了呢！想到丁姿果断拒绝的神情，杨青云便只想会心一笑： “这女孩儿还真有趣，性情不同寻常，不愧是学霸级的女神……” 第五章 丁姿！ 努力学习让杨青云觉得很充实，可是课间却是一种煎熬，女人刨根问底的本事那是真强。杨青云撒了一个谎，后面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好在杨青云是两世为人，对很多事情都先知先觉，要不然完全没办法绷住场子。 “嘿，青云，和美女同桌滋味不赖吧？真是羡慕死我了，我看到有人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了呢！”胡中林凑过来贱兮兮的道。这小黑皮一直都躲得远远的，逮着司俏出去如厕的机会才敢凑过来找杨青云说话。 “要不我们换位置，你来试试？”杨青云翻了一个白眼：“你口口声声总说兄弟义气，现在你小子把义气拿去喂狗了？这么害我！” 胡中林苦着脸道：“我也没办法啊，这姑奶奶我怎么敢惹？她找我换位我敢不从吗？对了，你是怎么得罪了这姑奶奶哦？可别惹上大事儿啊！” 杨青云道：“你不敢惹我敢主动惹？我也是被她找上了，这都是无妄之灾，想躲都没法躲！” 胡中林一脸同情的拍了拍杨青云的肩膀，旋即他脸色一变，笑嘻嘻的道：“好了，好了！发晕当不了死，消消气，咱出去看12八的美女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走喽！” 杨青云微微愣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温馨，他遥记得多年以前的那个高三，最盼望的不恰是大课间的时候，能在外面的过道上去多看“她”一眼么？ 班的楼上，楼上因为文科班多的缘故，女厕所吃紧，因而理科12八班的女生大课间都下楼上卫生间。 因此121的男生几乎都养成了固定的习惯，大课间的时候都会去走廊外面站着，表面上大家是出来透风，一个个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可实际上很多人的眼睛都会注意楼梯口，每每从楼上下来了女同学，大家都会特别的关注。 十八岁的少男少女，恰是青春萌动的季节，那种朦胧的情愫可能仅仅就是一个眼神，一次红脸，一抹微笑，一次眨眼，甚至只是一声起哄似的大叫，然而恰是这种简单的纯粹，让人能铭记终身，那种美好过了这个年龄便不会再有…… 走廊上，杨青云将身子轻轻的靠在护栏上面，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微风拂面，胡中林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楼上的女同学三五成群的下楼，杨青云看到了女孩们那种含蓄的羞涩，而走廊上的男同学则是各种笨拙的表现，杨青云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拍了一下胡中林的肩膀，道：“黑皮，你的那个她呢，冉……慧？不恰是12八班的么？” 杨青云说话的时候便瞧着这小子有些不对劲，黑皮泛红，一双眼睛盯着楼梯口，目光颇为闪烁，杨青云找他说话，他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心神在方外呢！ 杨青云忙看向楼梯口，恰看到三个女同学下楼往这边走过来，中间的女孩儿面容姣好，双颊绯红，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羞涩，惊鸿一瞥之间目光恰落在胡中林和杨青云这边。 杨青云哑然失笑，恶作剧似的使劲拍了一下胡中林的后背，胡中林如梦初醒浑身大震，似乎魂儿才回来，而后脸通红通红，而那面容姣好的女孩瞧见这一幕，则是扭头过去“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胡中林喜欢的冉慧，瞧两人这般眉来眼去，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现在恰处在高三最紧要的时候，家长老师都盯得紧，早恋那可是堪比打架斗殴一般的大错，因而互有好感的男女多数都只能像胡中林和冉慧这般，遥遥的眉目传|情…… “青云你搞什么？”胡中林嗔怪道，脸上却尽是兴奋，他看到了冉慧的笑脸，这可难得一见，更重要的是他笃定了一件事，那便是冉慧对他并不厌恶，这让他脑子里生出了更多的幻想来。 女孩子来了又离去，接着又会来一波，走廊上笨拙表现的男生自然也是一波波的在轮换，直到忽然有人轻喊一声：“快看，丁姿来了！” 就这一声轻呼，走廊站着的所有的男生都收敛了笑容，廊道瞬间安静了下来。杨青云的一颗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他扭头恰看到了女孩儿。 女孩儿穿着普通的校服，身段纤瘦玲珑，五官精致，举手投足不见一般女孩的羞涩，皆是优雅大方。 她的眼睛明亮，目光掠过人群，面容含着笑，给人的感觉如同春风拂面，她就那般走过来，脚下不停步，男生们没有一人说话，就那样目送着女孩就洒然的走过去了。 杨青云一直都看着女孩儿，脑海中生出了无数的思绪。如果说他这辈子真有初恋，他恋的第一个女孩儿便是丁姿。 这个高中时代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丁姿的大方漂亮那自然是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年纪前十名，这样的成绩放在雍平一中是可以冲击北大、清华的。 仅凭这一点，就让学校超过九成的男生不敢对她存亵渎之心，哪怕男生中的风云人物，像文荣，孙开这些人，他们也未有勇气去追求丁姿。 至于杨青云这样的老实巴交的乡下学生，既没有亮眼的成绩，也没有显赫的家境，形容也只是普通的路人，再加上自卑胆小的性格，他对丁姿的爱慕那更是只可能深深埋在心底，哪里敢表露出丝毫来？ 因而杨青云所谓的初恋，更多的只是一份隽永的相思和回忆罢了…… 高中毕业之后，杨青云隐隐听到了一些关于丁姿的消息，听说高考丁姿考得并不好，不仅没有上北大清华，甚至没能上到9八5，最终只考上本省的某211院校。 大学毕业之后，她出国留了学，后来回国嫁给了某上市公司的高管，走入社会之后的杨青云偶尔会想到她，只是历经社会沉浮之后的杨青云心中已然明白，彼此的差距越来越大，俨然并非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因而杨青云高中的那份单恋，也只能永远的埋在心底…… 杨青云脑海中想着这些点点滴滴，他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那个女孩儿如今竟又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中，就在刚刚，女孩儿便在他面前走过去了。 她和当年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还是那落落大方洒脱的模样，还是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而两人的身份还是如同当年一样，有云泥之别。 “哼，一群没用的家伙！起先不是嬉皮笑脸，整得挺热闹的么？怎么丁姿一来，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全成怂包了么？真丢我们班男生的脸！”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 却是司俏从教室的窗户里面伸出头来，噼里啪啦对着走廊上的一众男生一番数落，全班的男同学一个个被他数落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回嘴，场景别提多尴尬。 而恰好大课间的时间快结束了，一些男生便讪讪的进了教室。 一人进教室，紧跟其后，接二连三大家都进教室，走廊上很快就没什么人了，胡中林拽了拽杨青云：“进去了，要上课了呢！” 第四章 妒火中烧！ 程金让今日是要在女同学面前露脸的呢，结果不仅没有露脸，还把屁股给露了出来，其窘迫可想而知。 但见他面红耳赤，用手指着杨青云，道：“你……你……撒谎，你把试卷都拿出来看看，我……我不信你考了439分。” 杨青云平时成绩比他差，从班号就能看出来，一中的班号是按照学习成绩排名的，程金让是1八号，而杨青云是32号，两人相隔14名呢！这一次杨青云的成绩怎么还会比他多一分？ 杨青云哂然一笑，没有辩解，司俏却是眼疾手快，把杨青云课桌上的另外三张试卷给拿到了手中。 “哎呀，语文考得好高啊，120分呢！数学也不赖，考了95分，物理虽然马马虎虎，也有八八分！加起来还真考了439分呀！” 司俏这一喊，程金让再一次被打脸，他的脸上更难堪，完全下不了台了，只好色厉内荏的道：“语文120？那……那是狗|屎运，你当自己高考也能考120？做梦吧！” 他显然是词穷了，这番话说出来毫无说服力，周围的同学都对他报以嘲笑。程金让恨得牙痒痒，盯着杨青云道： “有种的下周大考我们再比比，哼，如果你能赢，我给你输一百块钱，杨青云你敢不敢比？” 杨青云微微皱眉，心想这小子真是鸭子死了嘴硬，对这种斗气以杨青云现在的心理年龄来说根本就不屑，他轻轻哼了一下，正要回绝。 谁想司俏却道：“好，就赌了，我做中人，一言为定，谁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 杨青云扭头看向这女人，司俏根本不看他，一副一言九鼎的姿态，霸气威武得很！ 而恰在这时候课间的几分钟也结束了，上课铃响起，大家都纷纷正襟危坐，不敢再嘻嘻哈哈交头接耳了。 “嘿，这位置还真不赖，比我之前的位置更舒服！”杨青云耳边响起司俏的声音，他微微皱眉，道：“上课了，你咋不回自己的座位？” “我和胡中林换位置了，怎么了？不欢迎我这个同桌么？” “啊？” 杨青云心中一惊，迅速扭头看向右边前排，胡中林恰好扭头过来，两人四目对视，胡中林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迅速扭头过去。 杨青云哂笑了一下，低头开始看试卷学习，耳边却又响起了司俏的声音：“你说话不算话是吧？放眼整个一中，放我鸽子的人可不多哦！” 杨青云真是头疼，他心中清楚不把这姑奶奶给对付了，今天别想学习了，当即他转了一个念头，压低声音道： “司俏，昨晚我其实出去了，给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司俏愣了一下，脑袋迅速凑了过来，带来了一股香风：“真的么？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杨青云道：“我出去的时候都过十二点了，从宿舍后面翻围墙走的后街，等我一路跑到‘梦雨’，埋头扎进去，你道我一下撞到了谁？” “谁啊？”司俏眼睛又开始眨巴，那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嘘……”杨青云声音压得更低，司俏的头也凑得更近了，仔细侧耳倾听的样子，杨青云神秘兮兮的道：“是咱学校的一位老师，还是班主任，你说我吓死不吓死？我哪里敢逗留，转身就跑，一路跑回宿舍心还‘噗通’，‘噗通’的跳呢！” “啊……”司俏惊呼一声，嘴巴变成了“”型，眼睛睁大，显然杨青云给她的消息太过惊人，这……这…… 竟然有老师去“梦雨”那种龌龊地方？司俏虽然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可毕竟还是个学生，面对这种消息一时还不好消化。 杨青云见她被镇住了，当即趁热打铁的道：“所以司俏，‘梦雨’肯定可以理发，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要不真是你想的那么不堪，老师咋会去那里？” 司俏“哼”了一声，道：“半夜三更了还去理发？神经病么？我说其指定不是去干好事儿的！” “呃……”杨青云竟然哑口无言，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女人比想象的难对付啊。 “司俏，等回头下课咱再说，马老师刚刚都往我们这边瞅了好久了！”杨青云快刀斩乱麻的暂时将其稳住，这开始得以安心的听化学老师马英勇讲试卷上的题目。 而在这当口，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杨青云，这人便是程金让。今天杨青云让他丢了面子，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 杨青云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山巴佬，他压根儿就没瞧上过，平常他随便怎么嚣张，这小子估摸着也不敢回嘴。 今天还真是邪门了，这家伙硬是让他在司俏面前下不了台，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一定要想办法把场子给找回来。 程金让心中这么想着，眼睛忍不住往杨青云那边看，恰好杨青云和司俏两人在说话呢，程金让瞧着司俏头都要埋到杨青云的肩膀上去了，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心中那是各种嫉妒羡慕，心想：“好啊，我说杨青云今日怎么这么硬气，原来是 要在女人面前表现呢！ 哼，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司俏也是他能沾的女人？倘若让文荣知道了，他要遭千刀万剐！” 他一念及此，似乎有了对付杨青云的主意，脸上浮现出阴狠的神色：“回头让文荣狠狠的揍他一顿，遭一顿打杀了气焰，回头还能跟我比成绩？ 下次周考我要好生羞辱他一番，把今天的这口恶气给出出来……” 此时的杨青云可不知道这些，说句实话，像程金让这一类货色压根儿就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不知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呢。对付现在高中的这些小朋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眼前对他来说最大的挑战反而是高考，数理化忘得太多了，短期间内他需要恶补才能上考场，因而他上课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恨不得把时间掰开了来用，一时完全忘记了自己身旁还坐着一个一双眼睛不断打量自己的大美女呢！ 第一章 难缠女孩！ 初夏的阳光透过斑驳的老式玻璃窗洒进寝室，空气中弥漫着煤燃烧散发出的刺鼻的气味儿。 盖在身上的被子很单薄，也很脏，杨青云豁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他脑子有些发懵，这是哪里？环境看上去有些老，但是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忽然他看到了床前的白墙之上写着“高考倒计时50天！” “啊？……”杨青云惊呼一声，脑袋里面“轰”一下炸开…… 寝室外面便是老雍平一中斑驳的水泥过道，过道边高大的法国梧桐树长得郁郁葱葱，一阵风带来和着泥土气息的橘花香，熙熙攘攘的人群就从杨青云的眼前前呼后拥的掠过去。 人群中有很多面孔很熟悉，全是一张张青春无敌的面容，他们浑身都散发出少年人特有的荷尔蒙的气息。 “剥去春的羞涩，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老式大喇叭里面播放的音乐又响亮，又炸耳，然而两大歌后巅峰时期一个浑厚沉稳，一个空灵飘渺的嗓子却没有被盖住，杨青云记得这首歌占据了他十八岁的整个夏天。 人们怀旧常常是因为忽然听到了一首老歌，而现在的这首《相约九八》却一下把杨青云拽到了二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天，那年他十八岁。 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样子了，从宿舍穿衣镜中他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绿白条纹老式校服，头发发油凌乱，袖口发黑，面容稚嫩青涩，目光闪烁无神的颓废少年。 看到这个面容和装束，杨青云的记忆闸门才打开，十八岁的他来自乡下，内向自卑，浑浑噩噩，随波逐流，高中尤其是高三对他来说过得并不如意。 那个炎热的夏天，那个黑色的七月，他高考名落孙山，父亲因为生意衰败而家徒四壁，他拎着一床破毯子登上拥挤的绿皮火车一路向南，从此便卷入到了大社会的熔炉之中摸爬滚打，起起伏伏，一晃眼就是二十二个春秋。 从十八岁到四十岁的人生一直都行色匆匆，每天都像陀螺一般高速的旋转，似乎来不及回头，甚至来不及停下来歇一歇，直到今天那一段人生戛然而止，一切竟然回到了原点。 “青云，还痴傻痴傻的照镜子？当司俏找你是什么好事？这女人是个要命的狠角色，快去，快去，食堂二楼，你自求多福！记得早去早回，回晚了小心老蔡发飙不让你进教室！” “哦！”杨青云嗯了一声，扭头看到了一张黑脸，面前的小子皮肤黝黑，脸上毛茸茸的，一双眼睛小得只剩两条缝了，这不是自己高中时候的铁哥们胡中林么？ 他刚才提到的司俏？杨青云脑海中立刻快速的检索，这女人……很熟悉么？似乎不是他记忆最深处的女孩，然后是老蔡，这个人他印象深刻，这是他高三的班主任蔡舟卫，这个人让杨青云心中泛起了一丝暖意…… 满脑子的思绪纷飞，周围的环境一幕又一幕的映入到他的眼帘，那些过往的，褪了色的记忆一点一滴的被唤醒。 走到食堂的二楼，用三毛钱的饭票和七毛的菜票买了一盒饭，那种熟悉的大锅饭的味道让杨青云深切的感受到了世界的真实，这一切真不是虚幻…… “砰！”搪瓷饭盆砸落的声音非常的刺耳，杨青云吓了一跳，而后他抬头，眼前亭亭立着一身形高挑的女孩儿，杨青云大约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头，这个女孩比他只高不矮。 女孩不仅高，而且很漂亮，她没穿校服，上面是pl衫外面罩着小外套，下面牛仔裤将身形衬托得愈发修长完美，这样的女孩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时尚girl。 “喂！杨青云是吗？”女孩语气颇高，一双眼睛盯着杨青云，气势上绝对碾压。 她少女如花，在校园人气极高，而眼前的男孩在学校籍籍无名，实际上在那个年代，一中城里的学生和乡下的学生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像杨青云这一类乡下来的，其貌不扬，学习成绩又平平，家境恰又窘迫的学生是没有存在感的，杨青云自己也非常的自卑。 所以时尚girl司俏和杨青云现在对坐就像是一朵怒放的鲜花和一坨猥琐的牛屎遇上了，颇引人注目，很多人都在远远看着，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笑声中的那种玩味很刺激杨青云的记忆。 他想起来似乎在过去的某个时空曾经有过这么一幕，现在这一幕又重演了，鲜花还是怒放的那一朵鲜花，牛屎却不是那坨牛屎了，杨青云的躯壳中拥有的是一个饱经风霜，历经沉浮的成熟男人的灵魂，他没有细细思索，便脱口道： “司俏？” 女孩有些吃惊，似乎没有料到杨青云能如此从容，不过旋即她的神色便敛去，语气再一次拔高，冷冷的道：“你知道就好，我问你，前天你和文荣一同去的‘梦雨’是不是？” “呃……”杨青云一下愣住，旋即他脑子里面轰一下，这一下记忆的闸门彻底打开了，这让他想到了高三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梦雨”听上去是个很文雅词汇，可实际上三俗得很，这是县城的一家洗头房的名字。那个年代经营洗头房的基本就没有正规的，而雍平一中9八届的学生在这所雍平重点中学校史上留下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便是男生集中进洗头房事件。 这件事爆发之后，经过了学校调查，整个高三竟然有近百名男生都多次进出过县城最有名的“梦雨”洗头房，这件事在当时造成的轰动是巨大的，很多人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杨青云也被殃及池鱼。 这件事爆发之后，直接影响了他接下来的高考备考，导致了他高三的黯然收场。 “我x”杨青云不由得暴了一句粗口，精神不由得一紧，再看眼前这女孩，他便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了。 洗头房事件的爆发了若干年之后，9八届同学聚会对这件事的穿帮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说某个男生和洗头房中的某女生了情，导致这女的要跳河，梦雨老板大怒而后闹到了学校，导致东窗事发。 另外一种说法则是说一中某某老师也好“梦雨”那一口，某日某夜这老师光临那边，竟然和学生们碰上了头，而后老师一怒，事情便…… 支持这两种说法的人各有理由，杨青云却知道，这件事的爆发和一个人有绝对关系，此人便是眼前的女人司俏。 事件的起因得从9八届最风光的高光人物文荣说起，文荣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高富帅，又是体育特长生，还能打能混，那个年代正是香港“古惑仔”电影在校园风靡的年代，文荣号称是9八届的老大。 而司俏就是文荣的女朋友，是大哥的女人！某日司俏亲眼见到大哥竟然从“梦雨”出来，醋坛子一翻，这不直接就炸了吗？ 这事和杨青云又咋扯上关系了呢？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文荣被抓包之后肯定要狡辩，得找人证明“清白”，而雍平一中9八届一共分了三次班，杨青云和文荣高二年级同在125班，两人是高二的同学。 现在是高三，杨青云在121班，又和司俏是同班，杨青云既认识文荣又认识司俏。 文荣要找人证，首先就要找他和司俏都认识的人，杨青云便符合这个条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文荣找的这个人还必须是个内向，老实，最好是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那种人，这种人才能让司俏相信文荣没干什么坏事，才能给文荣证明两人一同去那“梦雨”就是理发，绝对没有其他的故事。 把这些全部综合考虑，杨青云就成了文荣的不二人选，事情发生之后文荣事先和杨青云通过气，当然其手段就是利诱兼恐吓，胡萝卜加大棒，杨青云敢不屈服？ 只是文荣终究算错了一点，那就是凭当年的杨青云，如何能够对付得了司俏这么厉害的女人？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很悲剧，一地鸡毛，狼狈收场…… 过往的事情一件件从杨青云脑海中掠过，想着这些自己少年时代经历的那些糗事，杨青云忽然觉得很温馨亲切，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笑？你还笑？杨青云，你觉得这事好笑？”司俏语气愈发不善。 杨青云瞟了一眼这女孩，他记得若干年后，同学圈都传这女人混得很好，大学的时候做了模特，后来更是平步青云，混入了魔都，成了风云人物…… 杨青云没有想到自己重回二十二年前的第一件事，赫然是要再对付一次这个中学时代大哥的女朋友，未来却成为同学中风云人物的难缠女人。 第二章 太荒唐！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文荣一起去的’梦雨‘？”司俏盯着杨青云发问，保持很强的压迫感。 “呃……我……我……我其实和文荣不熟。”杨青云低着头，样子老实巴交。 “啊？”司俏很意外，立刻柳眉倒竖：“好啊，文荣这个王八蛋，敢骗姑奶奶，我找他算账去，哼！” 司俏站身欲走，她瞟了一眼杨青云，眉头皱了皱，却又坐了下来，道：“不对啊！文荣说了你的名字，他肯定是有准备的，杨青云，你敢把文荣就这么卖了？你活腻了么？我看你在撒谎吧？” 杨青云神色不变，依旧保持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不过心中却是一惊，这女人…… 二十二年前，杨青云受文荣威逼利诱，自然是拍了胸脯一口承认，就因为这个，司俏转身把事情捅到了教务处，而后便是一场巨大的风波，杨青云本来清清白白，“梦雨”的门怎么开他都不知道，结果也成了“9八嫖军”的一员，比窦娥还冤，而且还百口莫辩，结果罚款请家长，搞得鸡犬不宁，搞了这么一出，他哪里还有心思备战高考？ 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杨青云再来一次当然不会重蹈覆辙，首先就得和文荣把界限划清，至于惹了麻烦那是另外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司俏厉害得很，一语就道破了杨青云话中的破绽，杨青云一个老实内向的乡下学生，哪里敢背后捅高三老大文荣的刀子？这明显不合逻辑。 “我……我和文荣真的不熟！”杨青云似乎更紧张了，头低得更低，样子也更诚恳了。既然有了决断就要一条路走到黑，绝对不能半途犹豫，要不然事情会越搞越复杂，这是杨青云江湖沉浮几十年总结的经验。 司俏的眼睛落在杨青云身上，继续逼问道：“你高二不是125班的吗？” “是……是的！……可是……可是我和他没说过话，真的不熟！” 司俏蹙了蹙眉头，大抵认同了杨青云的说法，现在她和杨青云不也同在121班么？都快一年光景了，今天之前她也没和杨青云说过话，在大街上偶遇了，她可能也不会和杨青云打招呼呢！ 不是一类人，没有什么交集，不熟正常得很。 一念及此，司俏心中的火气却是愈发大了，文荣这个王八蛋，还真去那种龌龊地方，而且还骗她，这口气咽不下去，她得报复！ “杨青云，你知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 “嗯？” 司俏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杨青云，你今天卖了文荣你知道吗？这事儿他知道了回头肯定要扒你的皮。这家伙凶得很，老师都敢打，你想想你自己完了没有？” “呃……”杨青云近距离瞧着面前这女孩，花信之年，貌美如花，那一双灵动狡黠的眼睛眨呀眨的，恐吓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真能唬人。 文荣有多凶？“老师都敢打”，就这五个字，不恰是描绘出那个年代之年少轻狂么？ 司俏见杨青云不说话，立刻问道：“你怕不怕？” 杨青云点点头，然后低头扒饭，他其实已经吃饱了，扒饭只是为努力的演好角色，刚才又差点笑场。 “你只要帮我干一件事，回头我罩你！我保准文荣不敢找你麻烦！”司俏道。 “呃……你罩我？”杨青云“噗”一口的饭直接喷了出来，演技瞬间崩掉了。另一只手则捂住肚子去了，实在是要笑场。 司俏勃然道：“杨青云，你……你干什么？你……” “没，没！”杨青云抬手止住话头，二十多年的城府在关键时候还是发挥了作用，他迅速稳住了情绪。 “你说，继续说！” 司俏又凑到了近前，眼睛又眨呀眨的：“你帮我去瞧一瞧那个’梦雨‘，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名堂，尤其看看里面是不是真能理发？” 杨青云眼睛都直了，这可是剧本之外的事情了，“梦雨”将要惹出那么大的风波，这当口杨青云还去走一趟？ “怎么了？你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不帮你！”司俏道。她语气又一缓：“今日下了晚自习，你偷偷翻墙出去，而后直接去那边转一圈，谁能知道？我就在对面等着你，你怕什么？” 这女人深谙软硬兼施的道道，先是威胁，接着又软语相求，这样的手段别说是学生时代，就是放在若干年后，那也厉害得紧啊！ 杨青云不说话，低头一副三棒子打不出屁来的样子，司俏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去还是不去，给我一个痛快话！” “我……我……” “我什么我？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我……我……有喜欢的女孩……”杨青云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啊？”司俏发愣，好大一会儿，她“噗”一下笑了出来，这一笑真是如花般灿烂，她用揶揄的口吻道：“哎呦，瞧不出来，你也不老实啊！跟我说说喜欢谁？要不要我帮你牵线搭桥啊？” 司俏竭力的表现出自己的成熟和老练，其实心中燃烧的是熊熊的八卦烈火。杨青云还是低着头，可是脑海中却忽然浮出了很多念头来。 高三时候的人和事现在已经纤毫毕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了，他忽然想到自己人生重来一次，那么多过往的遗憾自己能弥补得了么？ “高考的失利影响了我几十年，现在回到原点了，这考前五十天无论如何也要全力以赴，不能虚度！一定要考上大学！” “还有父亲惹上的那场官司，几乎影响了他的一生，这一次我一定不能让悲剧重演……” “……” “喂，杨青云你就说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喜欢女孩子就大胆的说出来，还害羞啥？”司俏道。 杨青云的思绪一顿，抬头看了司俏一眼，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女孩子的样子来，丁姿！这个他高中一直暗恋的女孩，她现在……也是以前的模样？ 一念及此，杨青云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一瞬间他对接下来的学习和生活似乎便充满了期许。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杨青云的灵魂虽然四旬之年了，却依旧不能忘记自己年少时代那最初心动的感觉，花季雨季少男少女最懵懂又朦胧的初恋，绝对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这种感觉不止包含男女之情，也包含着少年人对未来人生，对外面未知的海阔天空的世界最美好的憧憬和想象…… 不知什么时候，杨青云的思绪才重新又拉了回来。他环顾四周，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已经很稀少了，高三时间宝贵，晚餐一共只有二十分钟，眼下这个时候大家都进教室学习去了。 “好吧，司俏！我……我答应你吧！”杨青云道。 “真的？”司俏眼睛瞪大，满意的一笑，道：“好，我们下自习之后行动！” “还……还是别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明天早上我……我告诉你！”杨青云道。 司俏犹豫了一下，觉得杨青云值得相信，便点点头道：“好吧！我信你！对了，要上课了，我先走！” 司俏起身要走，杨青云道：“哎……” “你还有什么事？” “你真的能罩我？” 司俏嫣然一笑，眼睛俏皮的一眨：“当然，我说话算数，有我司俏罩你，谁都休想欺负你！” 她说完脚步轻快，像是一只穿花蝴蝶一般，飞快的远去。杨青云看着女孩的背影，再看外面火红的彩霞，人和景都美到了极点，这才是人生最好的年华啊…… 念头转过之间，彩霞中那如蝴蝶一般轻快的女孩忽地又穿了回来…… “司俏，你忘东西了么？” “才没呢！这个你拿着，进去记得出手阔绰一点，别被唬住了！” 杨青云下意识拿过司俏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张老版的百元大钞，他愣了一下，来不及拒绝，女孩便又如风一般走远了。 一百元在9八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杨青云当时一月的生活费才两百，司俏出手便是一百，这是家里有矿啊。 更让杨青云觉得滑稽的是这钱的用途，女孩出钱请男孩进洗头房，这种听上去就很魔幻的事情便堪堪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第三章 上大学的希望！ 121班的教室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老款白瓷砖外墙，磨石的地板，老式的吊扇动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班主任蔡舟卫的个子不高，胖胖的样子很有喜感。 老蔡是个很和气的人，可能是他自己出身农村的原因，他对班上乡下来的学生尤其关照，杨青云高三那年因为“洗头门”事件，一度被教导处划定为拟定开除学生名单。 当时是老蔡据理力争，最后把杨青云给保了下来，因为这件事老蔡和教导处宋主任还闹翻了，只可惜杨青云终究还是没有给老蔡争一口气，高考惨败。 而整个121班那届高考都不理想，若干年以后杨青云听人说老蔡9八届之后就再也没当上过班主任，后来姓宋的主任官越当越大，老蔡在一中的日子也越来越难熬，最后被逼出了一中，晚景据说有些惨。 杨青云对老蔡一直很感恩，只是遗憾的在高三毕业之后整整二十二年前，杨青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位恩师，那个时候的杨青云风里来雨里去，一门心思的都是挣钱，总是行色匆匆，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以前活得像是行尸走肉。 “今天周考的卷子你们都要认真看，考得好的不能骄傲，考得差的也不要气馁！保持好心态，最后一轮复习就是查漏补缺，只要这样一直平稳的推下去，到了高考的考场之上，你们就一定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蔡舟卫把一沓沓的试卷分发下来，说话语重心长。 高考已经进入了冲刺的阶段，现在每天一小考，一周一次大模拟考，周考的考场布置、用时、试卷标准都和高考一模一样，所以这个考试的成绩是最能反映个人水平实力的。 考卷发下来了，杨青云的语文考了120分最高，除了语文之外，其他都不行，数学只考95分刚刚及格，物理只考八八分，化学只考70分，最差的是英语，只考66分。总分439分。 这个分数不高，但是也不太差，因为杨青云知道，9八高考湘南省理科本科线差不多就是440多一点，也就是说杨青云今天这个成绩再努力一下在湘南省可以到一般本科的水平。 当然，9八高考试卷的难度很高，比雍平一中平常模拟考试的难度都高，尤其是数学和英语的难度可以说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这样算起来，杨青云要考上大学还存在很大的变数，当时杨青云如果一直按部就班的复习，全力冲刺，大抵应该能够上本科。但是后来却发生了“洗头门”的事情，接着父亲又出事了，这一番折腾，直接让他崩掉了，让他抱憾了半生。 杨青云仔细的看着考卷，脑子里高速运转，时间宝贵，他必须尽快的制定一个可以操作性的冲刺计划出来。 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一定要上大学。他仔细分析这些试卷，语文从来都不怕，现在依旧有自信。这一次考得最差的英语，杨青云进入社会之后下过功夫，英语水平不仅可以和外国人自由交流，就算是阅读国外一般的文献也没有问题，因此他现在的英语水平也肯定超过普通高三学生，这两项很有优势。 但是劣势也很明显，那就是数学，物理和化学，这三科他二十多年没有接触了，差不多都忘记了，现在只有五十天，要重学挑战很大。 不过杨青云也不慌，几十年的人生积累让他在处理事情方面极具方法和条理，而且他的理科功底还在，要重新上手只要肯下功夫，事情并非不能办成，有志者事竟成嘛。 “语文英语直接放弃复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数理化上面！”杨青云迅速就下了决断，然后立刻执行，很快他就沉浸在了数理化的世界之中。 时间飞快的流逝，晚上五节晚自习杨青云没有浪费哪怕一分钟，晚自习之后他没有立刻回寝室，而是在教室学习到凌晨以后才回去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五门功课的老师讲试卷，关于数理化三科存在的问题他都已经梳理出来了，对接下来的课堂他翘首以盼呢！ “哎呦，杨青云你这么刻苦学习呀？你这是要逆天么？我看看你考得如何？哎呦，化学70分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杨青云浑身一震，扭头便看到了司俏。 这个女人眯着眼睛，虽然素颜，然而唇红齿白，一张脸精致得如同那画报一般，但是很明显，这女人脸色不善。 杨青云暗道一声坏了，昨晚收了人家的钱，没给人家办事儿呢！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杨青云心中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司俏又翻开杨青云其他的试卷，继续啧啧的道：“哎呀，英语更厉害，考了66分！是该好好学一学哦！” 司俏这一说，立刻引起周围一阵窃窃私语。在121班司俏可是很受人关注的人物，眼前这一幕司俏很显然是要找杨青云的麻烦了，吃瓜众们看热闹者有之，替杨青云捏把汗的有之，当然也有少数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杨青云如何吃瘪呢！ 杨青云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道：“一般，一般，再接再厉！下次一定考更好一些！” 司俏一下乐了，嗤笑道：“杨青云，你当我是夸你么？就你这成绩还真敢做大学梦啊，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你趁早死了心吧！” “哄！”周围有人立刻笑起来，的确，杨青云英语和化学的分数太低了，就算其他三科能有有所发挥，要考大学也很难。司俏怼人，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 这个时候杨青云无疑很被动，司俏怼他，马上就有人挺身帮腔，这可是千载难逢在女神面前表现的机会，总有人不会放过！ 吃瓜众第一个挺身而出的是一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长得却一脸猥琐的家伙，这家伙杨青云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叫程金让，高中时候是杨青云最厌恶的人。 程金让其实也是乡下来的，但是他有亲戚在学校当老师，再加上他家境又比较好，因而其眼中压根儿就瞧不起乡下来的同学。 他平常总喜欢向城里那个圈子凑，又有些凑不进去，因此这家伙一方面对城里的同学种种讨好，甚至是溜须拍马。 另一方面他对像杨青云这种乡下来的同学则是各种欺负，似乎是用这种方式来体现他挤进了城里的那个圈子，其实适得其反，两个圈子对其都很厌恶。 程金让清了清嗓子，有一种十分专业的口吻道：“高考最难的地方就是需要各科都必须均衡，像一般偏科的考生是很难考上大学的，而那种有几门都偏科的考生，更是完全没有可能考上大学的！” 程金让边说话便用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一副“权威专家”的样子，而他的一双眼睛则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司俏，表现的意图十分明显。 全场都安静下来，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杨青云，这一幕让程金让更加的得意，似乎他寥寥几句话，便直接压垮了杨青云似的…… 杨青云淡淡一笑，眉头一挑，用一种很挑衅的口吻道：“你谁啊？这么装x，你考了多少分啊？” “嗬！”有人哄笑，远远的，黑小子胡中林给了杨青云一个大拇指，显然杨青云这一怼让很多人感到舒服，连司俏也有些讶然的看向杨青云，这平常老实巴交的杨青云，今日硬气起来了？ 程金让愣了一下，旋即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被扫了面子他有些下不了台，当即他扯着脖子道：“你跟我比成绩么？我告诉你，我虽然成绩不算好，但是化学考八9分，英语也考了八八分，总分考43八分，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我考上大学没有问题！” 杨青云一下乐了，抬眼道：“哦，我总分439分，考上大学希望渺茫啊！” “哄！” 教室里一下炸开，很多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杨青云这回怼真是绝了，这挖苦讽刺刁毒得很啊，入木三分，这哪里像平时老实巴交，三棒子都打不出屁来的杨青云？ 大家都感到很意外，但是这种感觉真很爽，谁让程金让在班上人缘不好呢，乡下来的同学讨厌他，城里的同学瞧不起他，只是大家平日里慑于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有他的舅舅在教导处干副主任，大家不愿意去招惹他而已。 但是有人让他下不了台，有人怼他这可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第四章 妒火中烧！ 程金让今日是要在女同学面前露脸的呢，结果不仅没有露脸，还把屁股给露了出来，其窘迫可想而知。 但见他面红耳赤，用手指着杨青云，道：“你……你……撒谎，你把试卷都拿出来看看，我……我不信你考了439分。” 杨青云平时成绩比他差，从班号就能看出来，一中的班号是按照学习成绩排名的，程金让是1八号，而杨青云是32号，两人相隔14名呢！这一次杨青云的成绩怎么还会比他多一分？ 杨青云哂然一笑，没有辩解，司俏却是眼疾手快，把杨青云课桌上的另外三张试卷给拿到了手中。 “哎呀，语文考得好高啊，120分呢！数学也不赖，考了95分，物理虽然马马虎虎，也有八八分！加起来还真考了439分呀！” 司俏这一喊，程金让再一次被打脸，他的脸上更难堪，完全下不了台了，只好色厉内荏的道：“语文120？那……那是狗|屎运，你当自己高考也能考120？做梦吧！” 他显然是词穷了，这番话说出来毫无说服力，周围的同学都对他报以嘲笑。程金让恨得牙痒痒，盯着杨青云道： “有种的下周大考我们再比比，哼，如果你能赢，我给你输一百块钱，杨青云你敢不敢比？” 杨青云微微皱眉，心想这小子真是鸭子死了嘴硬，对这种斗气以杨青云现在的心理年龄来说根本就不屑，他轻轻哼了一下，正要回绝。 谁想司俏却道：“好，就赌了，我做中人，一言为定，谁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 杨青云扭头看向这女人，司俏根本不看他，一副一言九鼎的姿态，霸气威武得很！ 而恰在这时候课间的几分钟也结束了，上课铃响起，大家都纷纷正襟危坐，不敢再嘻嘻哈哈交头接耳了。 “嘿，这位置还真不赖，比我之前的位置更舒服！”杨青云耳边响起司俏的声音，他微微皱眉，道：“上课了，你咋不回自己的座位？” “我和胡中林换位置了，怎么了？不欢迎我这个同桌么？” “啊？” 杨青云心中一惊，迅速扭头看向右边前排，胡中林恰好扭头过来，两人四目对视，胡中林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迅速扭头过去。 杨青云哂笑了一下，低头开始看试卷学习，耳边却又响起了司俏的声音：“你说话不算话是吧？放眼整个一中，放我鸽子的人可不多哦！” 杨青云真是头疼，他心中清楚不把这姑奶奶给对付了，今天别想学习了，当即他转了一个念头，压低声音道： “司俏，昨晚我其实出去了，给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司俏愣了一下，脑袋迅速凑了过来，带来了一股香风：“真的么？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杨青云道：“我出去的时候都过十二点了，从宿舍后面翻围墙走的后街，等我一路跑到‘梦雨’，埋头扎进去，你道我一下撞到了谁？” “谁啊？”司俏眼睛又开始眨巴，那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嘘……”杨青云声音压得更低，司俏的头也凑得更近了，仔细侧耳倾听的样子，杨青云神秘兮兮的道：“是咱学校的一位老师，还是班主任，你说我吓死不吓死？我哪里敢逗留，转身就跑，一路跑回宿舍心还‘噗通’，‘噗通’的跳呢！” “啊……”司俏惊呼一声，嘴巴变成了“”型，眼睛睁大，显然杨青云给她的消息太过惊人，这……这…… 竟然有老师去“梦雨”那种龌龊地方？司俏虽然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可毕竟还是个学生，面对这种消息一时还不好消化。 杨青云见她被镇住了，当即趁热打铁的道：“所以司俏，‘梦雨’肯定可以理发，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要不真是你想的那么不堪，老师咋会去那里？” 司俏“哼”了一声，道：“半夜三更了还去理发？神经病么？我说其指定不是去干好事儿的！” “呃……”杨青云竟然哑口无言，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女人比想象的难对付啊。 “司俏，等回头下课咱再说，马老师刚刚都往我们这边瞅了好久了！”杨青云快刀斩乱麻的暂时将其稳住，这开始得以安心的听化学老师马英勇讲试卷上的题目。 而在这当口，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杨青云，这人便是程金让。今天杨青云让他丢了面子，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 杨青云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山巴佬，他压根儿就没瞧上过，平常他随便怎么嚣张，这小子估摸着也不敢回嘴。 今天还真是邪门了，这家伙硬是让他在司俏面前下不了台，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一定要想办法把场子给找回来。 程金让心中这么想着，眼睛忍不住往杨青云那边看，恰好杨青云和司俏两人在说话呢，程金让瞧着司俏头都要埋到杨青云的肩膀上去了，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心中那是各种嫉妒羡慕，心想：“好啊，我说杨青云今日怎么这么硬气，原来是 要在女人面前表现呢！ 哼，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司俏也是他能沾的女人？倘若让文荣知道了，他要遭千刀万剐！” 他一念及此，似乎有了对付杨青云的主意，脸上浮现出阴狠的神色：“回头让文荣狠狠的揍他一顿，遭一顿打杀了气焰，回头还能跟我比成绩？ 下次周考我要好生羞辱他一番，把今天的这口恶气给出出来……” 此时的杨青云可不知道这些，说句实话，像程金让这一类货色压根儿就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不知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呢。对付现在高中的这些小朋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眼前对他来说最大的挑战反而是高考，数理化忘得太多了，短期间内他需要恶补才能上考场，因而他上课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恨不得把时间掰开了来用，一时完全忘记了自己身旁还坐着一个一双眼睛不断打量自己的大美女呢！ 第五章 丁姿！ 努力学习让杨青云觉得很充实，可是课间却是一种煎熬，女人刨根问底的本事那是真强。杨青云撒了一个谎，后面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好在杨青云是两世为人，对很多事情都先知先觉，要不然完全没办法绷住场子。 “嘿，青云，和美女同桌滋味不赖吧？真是羡慕死我了，我看到有人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了呢！”胡中林凑过来贱兮兮的道。这小黑皮一直都躲得远远的，逮着司俏出去如厕的机会才敢凑过来找杨青云说话。 “要不我们换位置，你来试试？”杨青云翻了一个白眼：“你口口声声总说兄弟义气，现在你小子把义气拿去喂狗了？这么害我！” 胡中林苦着脸道：“我也没办法啊，这姑奶奶我怎么敢惹？她找我换位我敢不从吗？对了，你是怎么得罪了这姑奶奶哦？可别惹上大事儿啊！” 杨青云道：“你不敢惹我敢主动惹？我也是被她找上了，这都是无妄之灾，想躲都没法躲！” 胡中林一脸同情的拍了拍杨青云的肩膀，旋即他脸色一变，笑嘻嘻的道：“好了，好了！发晕当不了死，消消气，咱出去看12八的美女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走喽！” 杨青云微微愣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温馨，他遥记得多年以前的那个高三，最盼望的不恰是大课间的时候，能在外面的过道上去多看“她”一眼么？ 班的楼上，楼上因为文科班多的缘故，女厕所吃紧，因而理科12八班的女生大课间都下楼上卫生间。 因此121的男生几乎都养成了固定的习惯，大课间的时候都会去走廊外面站着，表面上大家是出来透风，一个个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可实际上很多人的眼睛都会注意楼梯口，每每从楼上下来了女同学，大家都会特别的关注。 十八岁的少男少女，恰是青春萌动的季节，那种朦胧的情愫可能仅仅就是一个眼神，一次红脸，一抹微笑，一次眨眼，甚至只是一声起哄似的大叫，然而恰是这种简单的纯粹，让人能铭记终身，那种美好过了这个年龄便不会再有…… 走廊上，杨青云将身子轻轻的靠在护栏上面，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微风拂面，胡中林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楼上的女同学三五成群的下楼，杨青云看到了女孩们那种含蓄的羞涩，而走廊上的男同学则是各种笨拙的表现，杨青云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拍了一下胡中林的肩膀，道：“黑皮，你的那个她呢，冉……慧？不恰是12八班的么？” 杨青云说话的时候便瞧着这小子有些不对劲，黑皮泛红，一双眼睛盯着楼梯口，目光颇为闪烁，杨青云找他说话，他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心神在方外呢！ 杨青云忙看向楼梯口，恰看到三个女同学下楼往这边走过来，中间的女孩儿面容姣好，双颊绯红，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羞涩，惊鸿一瞥之间目光恰落在胡中林和杨青云这边。 杨青云哑然失笑，恶作剧似的使劲拍了一下胡中林的后背，胡中林如梦初醒浑身大震，似乎魂儿才回来，而后脸通红通红，而那面容姣好的女孩瞧见这一幕，则是扭头过去“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胡中林喜欢的冉慧，瞧两人这般眉来眼去，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现在恰处在高三最紧要的时候，家长老师都盯得紧，早恋那可是堪比打架斗殴一般的大错，因而互有好感的男女多数都只能像胡中林和冉慧这般，遥遥的眉目传|情…… “青云你搞什么？”胡中林嗔怪道，脸上却尽是兴奋，他看到了冉慧的笑脸，这可难得一见，更重要的是他笃定了一件事，那便是冉慧对他并不厌恶，这让他脑子里生出了更多的幻想来。 女孩子来了又离去，接着又会来一波，走廊上笨拙表现的男生自然也是一波波的在轮换，直到忽然有人轻喊一声：“快看，丁姿来了！” 就这一声轻呼，走廊站着的所有的男生都收敛了笑容，廊道瞬间安静了下来。杨青云的一颗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他扭头恰看到了女孩儿。 女孩儿穿着普通的校服，身段纤瘦玲珑，五官精致，举手投足不见一般女孩的羞涩，皆是优雅大方。 她的眼睛明亮，目光掠过人群，面容含着笑，给人的感觉如同春风拂面，她就那般走过来，脚下不停步，男生们没有一人说话，就那样目送着女孩就洒然的走过去了。 杨青云一直都看着女孩儿，脑海中生出了无数的思绪。如果说他这辈子真有初恋，他恋的第一个女孩儿便是丁姿。 这个高中时代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丁姿的大方漂亮那自然是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年纪前十名，这样的成绩放在雍平一中是可以冲击北大、清华的。 仅凭这一点，就让学校超过九成的男生不敢对她存亵渎之心，哪怕男生中的风云人物，像文荣，孙开这些人，他们也未有勇气去追求丁姿。 至于杨青云这样的老实巴交的乡下学生，既没有亮眼的成绩，也没有显赫的家境，形容也只是普通的路人，再加上自卑胆小的性格，他对丁姿的爱慕那更是只可能深深埋在心底，哪里敢表露出丝毫来？ 因而杨青云所谓的初恋，更多的只是一份隽永的相思和回忆罢了…… 高中毕业之后，杨青云隐隐听到了一些关于丁姿的消息，听说高考丁姿考得并不好，不仅没有上北大清华，甚至没能上到9八5，最终只考上本省的某211院校。 大学毕业之后，她出国留了学，后来回国嫁给了某上市公司的高管，走入社会之后的杨青云偶尔会想到她，只是历经社会沉浮之后的杨青云心中已然明白，彼此的差距越来越大，俨然并非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因而杨青云高中的那份单恋，也只能永远的埋在心底…… 杨青云脑海中想着这些点点滴滴，他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那个女孩儿如今竟又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中，就在刚刚，女孩儿便在他面前走过去了。 她和当年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还是那落落大方洒脱的模样，还是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而两人的身份还是如同当年一样，有云泥之别。 “哼，一群没用的家伙！起先不是嬉皮笑脸，整得挺热闹的么？怎么丁姿一来，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全成怂包了么？真丢我们班男生的脸！”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 却是司俏从教室的窗户里面伸出头来，噼里啪啦对着走廊上的一众男生一番数落，全班的男同学一个个被他数落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回嘴，场景别提多尴尬。 而恰好大课间的时间快结束了，一些男生便讪讪的进了教室。 一人进教室，紧跟其后，接二连三大家都进教室，走廊上很快就没什么人了，胡中林拽了拽杨青云：“进去了，要上课了呢！” 第六章 搭讪！ 走廊上的男生一下就空了，大课间的时间快过去了，更重要的是司俏的奚落让大家尴尬，再留下去很没面子，索性干脆进教室算了。 杨青云还站在外面，死党胡中林拽着他欲拉他进教室，杨青云微微一笑，道：“等一下，慌什么慌？” “快走，快走吧！要上课了！”胡中林脸很红，这个时候教室里很多人都看着他俩呢！ 尤其是刚刚“落荒而逃”的一帮男同学，他们摆脱了尴尬，现在瞧见胡中林和杨青云还“执迷不悟”，都觉得两人很傻缺呢！ 司俏是什么人？她骂大家是怂货，难不成谁还敢回嘴不成？对这女人，惹不起就得躲，大家都走了，杨青云两人还干杵在外面干什么？还嫌脸丢得不够么？ 司俏的眉头也挑了一下，眯眼盯着杨青云两人道：“哎，你们不上课了么？就在外面喝西北风？” 杨青云淡淡笑了笑，胡中林见拽不动杨青云，只好自己先撤了，这下外面廊道只剩下杨青云一人了。 丁姿终于回来了，她出厕所的刹那，教室里的气氛立刻一变，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廊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目到了丁姿的身上，兴许是时间紧的原因，她的脚下飞快，人像踩在云朵之上一般轻盈，急匆匆的要赶回教室去。 她感觉到了很多人在看她，对此她早就习以为常，不仅没有拘谨，反而扭头看向了121的教室里面，大方的嫣然一笑。 司俏也是一笑，冲着她点了点头算了打了招呼，至于121班其他的人，竟无人有勇气回应，女生挪开了目光，男生不能鼓起勇气来。 “丁姿……” 忽然所有人听到了一声喊，121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顷刻之间便是落针可闻。这是谁在叫丁姿的名字？ 当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丁姿已经收住了脚步，廊道上杨青云依旧站在那里，而刚才喊出“丁姿”名字的就是他。 “同学……你……”丁姿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同学，两人之前不曾同过班，杨青云的面孔对丁姿来说有些陌生。 杨青云看着面前的女孩儿，饶是他历经沉浮，此时一颗心竟然还会砰砰跳，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但同时却让杨青云感到非常的真实和兴奋。 面对一脸疑惑的女孩儿，杨青云洒然一笑，道：“我叫杨青云，冒昧叫住你是想麻烦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化学的第一轮复习笔记借我学习几天？” “呃……”丁姿有些无语，121班的男生借笔记借到12八班了？真是脸皮厚的家伙，搭讪的理由牵强又生硬。 面对这样的情形，丁姿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她轻轻的摆手，十分潇洒的一笑，道：“不借！” “哄！”教室里传出一阵哄笑，刚才杨青云的这一喊震惊了所有人，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啊！杨青云是在干什么？他竟然叫住了丁姿？ 在同学的印象中，杨青云就是个性格内向自卑，成绩平平，相貌平庸普通的乡下男生，他是哪里来的勇气去搭讪丁姿的？ 放眼整个一中，连文荣，孙开这样的人都没听说谁去觊觎丁姿呢！一中男生中成绩好，家境好，样貌又好的男生，恐怕也只有田亮算一个，田亮和丁姿才算得上般配吧！ 杨青云这样的搭讪，那是飞蛾扑火，不自量力…… 丁姿的一句“不借”，堪堪符合众人想的结果，所以寂静的教室被笑声打破了，这种笑声中包含的意思不言而喻，那种讥讽嘲弄的意思非常的露骨。 而恰在这时候，上课铃响了，急遽的铃声让丁姿迅速扭头，杨青云的神色却丝毫不变，没有任何的尴尬，而是又喊道： “丁姿，那数学笔记可不可以借啊？” “我靠！”121班的男女生都忍不住爆一句粗口，如果刚才杨青云的勇气让大家震惊，那现在杨青云这……这厚脸皮…… 这还是那个平常畏畏缩缩，三棒子都打不出个屁来的乡下同学吗？ 丁姿脚下不停，不给回应，杨青云竟然跟在了她的身边，又道：“那物理笔记能不能借啊？” 丁姿已经憋不住要笑出来了，她收住脚步，板着脸道：“我说不借呢？你是不是还要问英语和语文啊？” 杨青云打了一个哈哈，爽快笑道：“谢谢你，英语和语文的笔记我不用借！” “呃……”丁姿愣了一下，她终于再仔细的看了看杨青云，道：“你还不进教室吗？你们老师都进去了！记住，下次找个靠谱的由头搭讪！” 丁姿说完，嫣然一笑，飞快的一路小跑上了楼梯，杨青云轻笑摇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进教室，回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是物理课，司俏一整节课都在盯着杨青云打量，就像是看怪物一般。实际上整个121班的气氛都十分的怪异。 可以想象最多不过今晚，杨青云的这一次搭讪便能传遍整个校园，高三的生活很沉闷，有了这件事能让同学们在忙碌之余有更多的谈资。 “杨青云，哎呦，你小子瞧着老实，其实吃白米的小鸡儿不冒头啊？哼，之前我还小瞧了你了！”司俏道。 “啊？司俏你说什么？刚才你是跟我说话吗？不好意思啊，孙老师讲题的速度太快了，容不得打烊啊！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回头再说啊……先听老师的！”杨青云扭头道。 “你……”司俏脸都绿了，真是岂有此理，杨青云这家伙真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啊！ 司俏心中那个气啊，她转念一想文荣找杨青云来证明清白，杨青云这哪里是省油的灯啊？瞧上去老实，可实际上这家伙是咬人的狗不叫唤呢！ 认真听课的杨青云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得罪了程金让在前，现在又得罪了司俏在后。孔子都说过，世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程金让和司俏一个小人，一个女子，能不给他带来麻烦么？ “物理课听得真吃力啊！有一份完整的复习笔记就好了！”杨青云听课满脑门子都是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之前课间找丁姿借笔记的情形来。 自己被人家女孩儿当成是厚脸皮找茬搭讪的不良少年了呢！想到丁姿果断拒绝的神情，杨青云便只想会心一笑： “这女孩儿还真有趣，性情不同寻常，不愧是学霸级的女神……” 第七章 浩南哥出场！ 高三的日子过得紧张而充实，平常只有晚饭时间能有片刻休息的时间，这个时候寄宿的同学可以回到寝室里面躺一躺，或者是将衣服洗一洗，而这个时候也恰是校园里面最热闹的时候。 “哎呦啊，青云你真换衣服了，这是有喜事么？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胡中林对刚刚洗澡回来的杨青云挖苦道。 杨青云轻轻一笑，麻利的将刚洗好的衣服晾在宿舍外面的廊道上：“我这是向榜样看齐，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胡中林呵呵一笑，道：“你小子这两天实在是变得太不一样了，我瞧着是受着什么刺激了吧？对了，司俏昨天找你有什么事啊？你老实告诉我，放心，就算真有大难，兄弟我们也一起扛！” 杨青云瞟了眼前的黑小子一眼，心中颇为感动，少年时代的友谊很纯粹，杨青云高中时代玩得最好的兄弟一个是胡中林，另一个是现在126班的张意。 只可惜那个时代没有手机，也没有qq，高中毕业之后几人彼此都有通信，但是没有维持多久，联系便断了，这一断便是永久。 少年不识愁滋味，常常以为离别遥远，其实聚散都在不经意之间，悄然之间光阴便逝去了，懵懂之中身边的人便换了好多茬儿，很多我们特别珍惜的人，悄然就不知踪影了，最后这些人都只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了。 高三的宿舍住八个人，除了胡中林以外，还有六个人，同宿舍的人关系都还不错，就在胡中林和杨青云两人说话的当口，宿舍老大李雄从外面走进来。 “老大，咋瞧你脸色不怎么好啊？”胡中林道，李雄在宿舍里不仅年龄最大，而且他是体育特长生，平常和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文荣，孙开都能说得上话，因此面子也最大。 宿舍里大家有什么困难，或者谁被人欺负等等这些事，一般都得靠李雄摆平。因此宿舍里，李雄是当仁不让的主心骨。 李雄瞟了一眼胡中林，眼睛落在了杨青云身上，道：“杨青云，你小子行啊，文荣你都敢得罪？你真要找抽可别捎上我们，嘿，你等着吧，文荣要找你麻烦，我可罩不住你！” 胡中林脸色大变，道：“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青云，你……你……你怎么搞的？” “老大，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青云，你还晾什么衣服啊？还不快过来和老大说话？” 李雄嘿一笑，道：“刚才我们搞拉练的时候，文荣说了杨青云小子皮厚，得修整修整，他说话了谁敢说不？我问都不好问，靠！” 他冲着杨青云翻了一个白眼，道：“你知道司俏是谁的马子吗？你和她坐同桌？你是打文荣的脸么？ 还有，程金让的舅舅就是宋副主任，你得罪他，这不是找不自在吗？……嘿……” “这……这……”胡中林更是慌了，道：“冤枉啊，老大，司俏的事儿不能怪青云啊！是她找我换位置的呀，我也不敢不换啊！司俏谁敢得罪？老大，你跟文荣说说呗，别让他记恨青云啊……” “好了，能说得通我还不说？我是……”李雄话说一半，外面忽然有人喊：“文荣来了……” “轰！”一下，这一喊各宿舍的人起哄似的都炸了，远远的从校道上便来了一干人马，瞧这帮人都不穿校服，个个都是长发偏分或者中分，为首之人个子高高，穿着一条磨砂的牛仔裤，脚下踩着一双耐克运动鞋，双手插在前面的裤袋里面，气场极大，真有点像是古惑仔电影中陈浩南出场的架势，此人正是一中风云人物文荣。 胡中林吓得脸都白了，拽了一下杨青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杨青云竟然一脸发笑，他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本来想说的话也被他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 文荣迈步走过来，身边跟着一帮拥趸，用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他们都是标新立异、奇装异服，而且态度特别嚣张，走路像螃蟹似的，目光左右逡巡，一伺目光 和人触碰道，便是白眼一翻，嚣张跋扈的一声狂吼： “瞅啥瞅？找抽是吧？” 这一吼，立刻便把围观者吓得退避三舍。 文荣身边最喜欢吼人的叫马平，这家伙和程金让同乡，这不胡中林碰了碰杨青云，悄声道：“小心马平，这家伙毒得很！” 说话间，这飙人马便浩浩汤汤的过来了，马平扯着脖子吼道：“，无关人都滚一边去，文荣哥要在这里换衣！” 李雄笑嘻嘻的站起身来，装出一副十分老到的样子对文荣道：“文老大，快来，快来！” 他变戏法似的从床的枕头下面拿出几支散烟，递给文荣一支，而后掏出打火机“唰”一下把火打上，文荣将烟点上了，吸了一口，嘿一笑： “他妈李雄蛮土豪啊，烟都是精白沙！” 李雄道：“昨天兄弟买了几根，没舍得抽，文老大来了才抽一根儿！”说罢，他也给自己点了一根，吞云吐雾。 瞧他模样，明显动作生疏，却又拼命装老练，在杨青云来看颇为笨拙滑稽。宿舍里人多，气氛似乎略微缓和了一点，马平一眼瞅见了杨青云，一脚踩到了杨青云旁边的床上，斜睨着眼嚣张的道：“你就是杨青云？” 杨青云不理他，伸手到李雄枕头下摸出了一支烟，自然的塞进了嘴里，冲着李雄道：“火呢？” “呃……”李雄一下懵住，眼珠子只差从眼眶中滚出来，杨青云这小子什么时候还抽烟？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敢在学校抽烟的学生，那可都是有坏学生标签的，学校敢嚣张抽烟的也就文荣，孙开几个，他李雄平日都不敢抽烟呢！ 李雄手有些僵，舌头转不过弯来，下意识的就把火机递给了杨青云，杨青云将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那熟悉的烟草味儿在肺里面憋住好一会儿，他才幽幽的吐了出来。 他的举止哪里像是一个初哥菜鸟？分明就是一个老烟客呢。动作比文荣都熟练得多。 “你……”马平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暴了一句粗口抬手就想给杨青云一下，杨青云冷笑一声，双目之中寒光一闪，怼着马平道： “你们先出去，我跟文荣说点事儿！” 马平和杨青云的四目对视，他一颗心不由得一沉，要知道杨青云一个高中生在沿海摸爬滚打二十年，到四十岁的时候还算混得有点头面，这个过程可并非都是阳光的！ 上世纪末在粤海混要出头，不敢拼，不敢搏，甚至有时候不见点血，一个乡下的土鳖小子，要文化没文化，要背景没背景，凭什么出头呢？ 饥寒生盗心，贫寒出刁民，弱肉强食的社会就是这么厉害，能把像杨青云这种骨子里的山巴佬硬生生的给逼出来。 第八章 谁是初哥？ 杨青云镇住了马平，宿舍里的气氛便有些怪异了，文荣身边的拥趸马仔可不少呢！他们是进还是退？ 文荣斜眼瞅向杨青云，冷笑道：“老子还看走了眼，就是你找丁姿搭讪的是吧？你有种啊，平常看着老实巴交，敢情是个闷|骚啊！ 不过我找你的事情办砸了，我可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就得修理你！” 杨青云瞟了一眼文荣，瞧着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都在模仿古惑仔浩南哥的一中“大哥”，他真的想笑。 他记得清楚，若干年之后，文荣的家道衰落了，父亲因为经济问题被抓，母亲改嫁，文荣一下就失去了生存能力。他没有上过大学，一直就在县城里厮混，混到后来只能放下身段去开的士。 杨青云回县城打车的时候遇到了一次文荣，那个时候的文荣已经到了中年，头已经谢顶了，双眼有大大的眼袋，哪里还有今日这般“浩南”哥的样子？ 那一次巧遇杨青云和他说话很少，因为彼此距离相差得有些远了，也没有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其实这恰是多数同学毕业后的常态。 一个班的同学，五年过后，十年过后各种差距便会非常的大，除了刻意的同学集会之外，多数人彼此都不会再有交集，同学和同学之间常常生活的是不同的世界呢！ 面对文荣的“凶神恶煞”，杨青云当然是笑，他深吸了一口烟，而后一张口，吐出一长条的烟圈，这一手看得文荣身边的一帮拥趸们眼睛都直了，这抽烟的功夫，没个两三年怎么可能练得出来？一时大家看向杨青云的神色便有些不一样了。 杨青云一抬手，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文荣的肩膀上，道：“让他们出去，我们私下谈，司俏你摆不平的话高考只怕都安生不了，是吧？” “呃……”文荣一下愣住，他盯着杨青云，心中的感觉非常的怪异。杨青云谈吐之间竟然有一种让他不能发力的气势，这真是怪了。 而杨青云一提到司俏，文荣心中更是一颤，对这个女人他是又喜欢又害怕，这几天他都悄悄的躲着不敢和司俏见面呢！文荣不敢去想如果“洗头房”的事情真的爆发了，他该怎么混下去，到时候司俏恐怕能让他死无葬生之地。 一念及此，文荣冲着马平等人摆摆手，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儿！” 一帮马仔们全懵逼，彼此对望，心中均想文哥今日怎么了？对付杨青云这么一个小角色还缩手缩脚了？文哥平常修理人不是先左右脸各扇三耳光而后再说话么？ 马平最是不爽，今日他答应了程金让要削杨青云呢，就这么撤了？一念及此，他上前一步，一脚踏在床上，发飙道： “杨青云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文哥面前你还装x是吧？老子先给你几个嘴巴让你清醒清醒，他妈……” 马平放狠话，那声音像打雷似的，气势也了不得，杨青云宿舍里几个兄弟个个吓得脸发白。 马平这家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仗着背后有文荣，平时最喜欢欺负乡下来的同学，对付强者他屁颠屁颠溜须拍马，可是欺负弱小他却是又凶又狠，曾经几个耳光把一个同学耳膜都打破了呢！ 马平今天显然想故技重施，只是他真搞错对象了，现在的杨青云哪里会让他撒野？他一句粗话没爆出来，坐在床上的杨青云一抬脚便是一腿。 这一腿不仅快，而且力度极大，一腿如鞭子一般狠狠的踢在马平的小肚子上，马平一声惨叫，直接被踢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后面的墙上，气都差点背了过去。 “滚出去！你当文哥的话是个屁吗？老大让你出去，你瞎逼逼什么？没大没小的，滚！” 杨青云忽然发飙，双眼中凶光闪烁，那等气势比马平强了不知多少，这一手就镇住了这帮小马仔。 这几个奇装异服的所谓拥趸马仔，都是狐假虎威的一帮家伙，没有文荣他们屁都不是。杨青云拿文荣反压他们，出手又狠又凶，一下就镇住了场子。 一直站在杨青云身后的胡中林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这……这青云的变化也太翻天覆地了吧？这怎么就换了一个人呢？今天白天当众搭讪丁姿就够耸人听闻了。 现在竟然敢当着文荣爆锤他的马仔马平，这简直是不要命啊，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一夜之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文荣的人纷纷退了，宿舍里包括李雄和胡中林在内大家自然也都得暂避，寝室里就只剩下文荣和杨青云两人了。 文荣目光一直在杨青云脸上逡巡，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他似乎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维护一下“浩南”哥的威严呢！ 杨青云对他的表情宛若未见，伸手到李雄的枕头下面又摸了两根散烟出来，扔给文荣一支，自己熟练的点上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而后道： “司俏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啊……” 杨青云一开口，便立刻把文荣的注意力给吸引了，他把自己和司俏见面的情形说了一遍，当然杨青云这个说法是极度凸显司俏的难缠和手段高超，文荣一听司俏竟然要让杨青云进“梦雨”实地打探情况，他脸都吓白了。 忍不住脱口道：“杨青云，你不会答应她了吧？我可跟你说，你如果真这么干，别怪我不客气啊……” 杨青云嘿嘿一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倘若不答应她，她转身就能找马青云，宋青云，随便都能找到人去梦雨搞清事情的原委，一旦那样，你能掌控得了？事情更糟糕！回头一旦这事儿干成了，文荣你想想吧，只怕要全炸锅……” “啊……” 文荣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脸都绿了，道：“那……那怎么办？我……我他娘，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狠女人。杨青云，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这事儿你倘若帮哥过去了，回头哥让你在学校横着走，谁他妈敢欺负你，我文荣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文荣的方寸一下就乱了，瞧他脸煞白煞白的，这都吓的！杨青云眯眼瞧着眼前牛高马大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想司俏这女人到底多么厉害才能让“大哥”文荣怕成这模样啊！ “文荣，你不是和司俏两人好吗？怎么又去‘梦雨’了呢？”杨青云咧嘴笑道，眯眼盯着文荣。 文荣一跺脚，道：“你……你不懂！这司俏那个……梦雨那个……不好说，不好说……反正现在我们得想个办法……” “我来帮你说吧，那是因为司俏那是带刺的玫瑰，你想对她干点什么都可能被刺扎着。‘梦雨’就不一样了，进去玩儿可以随心所欲，你想干什么都成，是不是？”杨青云说完，做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文荣一拍手道：“对，就是滴！你和司俏那……那哪里是谈恋爱，她手都不让我牵，尽是欺负我了，哎呀，这一次如果过不了关，我就死定了……” 第九章 浩南哥？ “哈哈！”杨青云哈哈大笑，文荣那痛苦窘迫的样子着实太好笑，让他实在是绷不住演技了。 这就是高中时候男女同学的恋情呢！那个时候的谈恋爱都是朦胧的，纯粹的，能牵牵手那都是极其大胆的突破了，像文荣这样的风云人物，一个出入过“梦雨”洗头房的不良少年，女人的神秘他还没能探究到么？ 然而放到感情的层面上，他还是纯粹简单的，不见丝毫油腻，这便是青春啊！杨青云这一大笑，让两人的距离迅速的拉近了。 文荣平常在学校横得厉害，同学们都怕他，要不就是像田亮那些家境好，成绩又好的同学则是从骨子里瞧不上他，还有就是像马平这种，跟在他身边溜须拍马，跟着起哄之人，还未曾有像杨青云这样既不怕他，又不巴结他，也没瞧不起他的同学呢！ “文荣，为今之计只有双管齐下才能摆平司俏，一方面我这边和她虚与委蛇，将她稳住。更重要的是你那边要行动，女人得哄，得舍得用套路来砸，我跟你讲，你听我的保准能扭转乾坤！”杨青云道。 接下来他侃侃而谈，自然都是如何讨好女人，哄女人的招数，这些招数包括但不限于买东西，要浪漫要鲜花，要面子那就得买首饰衣服，而后趁热打铁看电影，逛公园，总之杨青云支招都是一条龙，听得文荣那是张大了嘴巴，半晌回不过神来，看杨青云就像看怪物一般。 杨青云才不管其表情是否异常呢，他顿了顿，继续道：“文荣，你想不想和司俏更进一步？至少也得牵一牵手，乐观点还得亲一亲嘴儿，甚至还有可能更进一步…… 女人啊，你得下功夫将其哄得开开心心的，听我的把这一番套路下来，保管司俏的智商就低了，回头‘梦雨’的那点屁事儿我帮你一圆，事情不就圆满解决了吗？” 杨青云曾经可是带过强势营销团队的人，他这一番话直指文荣的要害处招呼，一时听得文荣大为兴奋，真是热血沸腾呢！ 少年人血气方刚，正是对女人充满了幻想的年纪，谁不想能和自己的女友更近一步？文荣可以说是朝思暮想，只是司俏这女人太难对付，他空有想法一直没有手段啊！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呀，杨青云给他说的这些手段他之前想都想不到啊，无论是书上还是电视上都没有见过这么犀利的招法了。 “杨青云，你真的闷骚，这……这些东西你是哪儿弄来的，你……你就是个天才！哈哈……行，这手段一定行……” “行就去办，明天不是周天么？恰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记住了，今晚就可以先布局，按照我说的把这一套全用上，保管事情能成！”杨青云笑嘻嘻的道。高三学业繁忙，每周只有周天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休息，周天下午三点以后所有人都得开始自习，所以时间宝贵。 文荣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道：“好，好！就这么办！”文荣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盒烟，自己点了一根，又扔给杨青云一支，两人将烟点上吞云吐雾，气氛一下变得无比融洽了。 文荣边抽烟便冲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大大咧咧的扔给杨青云道：“青云，拿着，这是你办事的经费！记住这事儿别跟别人说啊，还有，以后谁欺负你报我的名字，我罩你！” 文荣的心情大好，站起身来换了训练的作训服扭头看向外面嚷嚷道：“好了，衣服都换好了，你们别杵外面了，都进来吧！” 文荣这一说，他的一帮拥趸跟班们都进来了，跟着李雄和胡中林几个室友也都进来了，大家都彼此瞧着，气氛古怪得很，不知道文荣和杨青云两人刚刚谈了一些什么事儿。 尤其是李雄和胡中林，他们的目光就盯着杨青云看，似乎是在瞧杨青云刚刚是否挨了揍呢，瞧得出来，他们都提心吊胆的，马平也从外面进来了，刚刚挨了杨青云一脚狠的，瞧他看杨青云的眼神尽是怨毒狠辣，很显然他想着找回场子呢！ “马平！”文荣。伸手在空中招了招，“浩南”哥的派头又附体了。 马平脸变得比猴子都快，他立刻变得笑眯眯的凑到文荣面前，一脸谄笑的道： “老大，这小子不老实是吧？我就知道这家伙欠揍，他敢玩花的，我替你抽死他，我……” 文荣嘿嘿一笑，冲着他继续招手：“你过来，凑近点！” 马平将脸凑得很近很近了，文荣一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这一巴掌打得可不轻呢！ 马平遭打，一脸的懵逼，道：“老大，你……” 文荣冷笑一声，道：“你小子和你那老乡窸窸窣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替老乡出气欺负杨青云是吧？老子告诉你，以后杨青云我罩了，你还帮你老乡出气不出气？” 马平表情瞬间定格，睁大了眼睛，那样子真是精彩得很，他嘴唇掀动，道：“我……我……我……”他想说什么话，可是却无法组织语言，场景实在是太滑稽。 另一边李雄和胡中林也懵逼得狠，尤其是李雄，他可和文荣很有交集呢！两人都是体育特长生，每天都一起训练，李雄一直都想和文荣把关系搞好搞近，毕竟文荣是“老大”，李雄能和文荣关系走近在同学面前那是大大有面子呢，可是李雄不管多用心，他和文荣之间的关系都很一般，这让他常常觉得很苦恼很遗憾！ 可是今天杨青云和文荣这就说了几句话，文荣就这么给面子，杨青云用了什么手段呢？ 面对马平的狼狈，文荣根本不在意，又拍了他一巴掌，道：“行了，别抽风了！老子要去训练了，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吧！” 文荣说完站起身来准备闪人，杨青云抬手道：“等一下！” “怎么了？” “烟留下吧，我今天懒得出校门了，明日买了还你！” 文荣哈哈一笑，从裤袋里把烟拿出来抬手向杨青云扔过去，道：“妈的，还有大半包呢，便宜你小子了！” 文荣说完哈哈一笑，心情大好的径直出门，这一幕则是瞧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大家此时都明白了，文荣和杨青云关系竟然不一般呢！ 第十章 放狠话！ “青云，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啧，啧，白天当着那么多人搭讪丁姿就够厉害了，现在竟然……竟然能和文荣搭上关系，我胡中林以前是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道你是这等高人！厉害！”胡中林凑到了杨青云身边，对杨青云由衷的佩服。 此时宿舍里的兄弟差不多有三五个人，大家都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儿，众人心中的想法和胡中林也差不多。 尤其是李雄，他虽然没说太多话，但是凑过来和杨青云一起抽烟，吞云吐雾，明显对杨青云刮目相看了。 “我也抽一根儿！”胡中林从杨青云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笨拙的点上，吸了一口，“哇！”怪叫一声，弯腰就狂咳嗽，惹得宿舍里的兄弟大家哈哈大笑。 “我就不明白了，我以前也没瞅见青云抽烟，他咋就这么轻车熟路呢？我……咳，咳……”胡中林还是受不得烟味儿弯腰咳嗽。 杨青云笑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吗？” 胡中林摆摆手，道：“什么昨日死，今日生的，我老胡听不懂。我就问你一句，明日去不去张妈那边？咱可好久没去嗨过了呢！” “张妈？”杨青云微微愣了一下神，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来，张妈电脑室那可是高中最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啊。 9八年县城还没有互联网，没有网吧，电脑都是十分稀罕的玩意儿，学校电脑室里的电脑都是的水平，用的是s系统。 雍平最早的电脑室就是张妈电脑室，6台5八6的机子，装的95的系统，可以联局域网打红警，这种人与人之间对抗的游戏对一帮玩街机和小霸王单机游戏长大的少年来说那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杨青云记得当时兄弟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能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去张妈那边打红警，价格也是贵得离谱，5块钱一个小时，这在当时是天文数字了。 杨青云红警玩得好，瘾也挺大，有时候为了玩游戏早餐都不吃，攒着钱就为了周末爽一把……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杨青云慢慢的吐出来，看着那一个个的烟圈，杨青云满脑子都是各种温馨的回忆。 “青云，你说句话啊，到底去不去呀！好久都没去了呢！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休息，不去爽一把可惜了。学习再忙也要休息嘛，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胡中林道。 杨青云一笑，道：“明天再说吧，明天先得去新华书店看看，你叫上张意，咱一起上街。” 电脑室玩红警那是满满的回忆，但是那种游戏对现在的杨青云来说他怎么会有兴趣呢？不过瞧着胡中林眼巴巴的样子，杨青云又想和张意聚一聚，便没有直接扫他的兴。 说到了明天要去玩游戏，宿舍里讨论的重心一下就变了，几乎全员都讨论打红警的种种招数心得，杨青云也参与其中，有时候稍微说两句话，立刻惹得兄弟们一片崇拜…… “青云，青云……”忽然，宿舍里的气氛一变，胡中林冲着杨青云做鬼脸示意。 “怎么了？” 胡中林冲着门口努努嘴，道：“来人了，烟，烟……” 胡中林将手中的烟藏在了后面，杨青云这才想起来在学校抽烟可是大错，被教务处抓住了是要处分的呢！ 杨青云再抬头瞅向门口，只见门口程金让和他几个平常走得近的同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宿舍门口。 李雄将手背在后面偷偷把烟掐灭，冲着门口嚷嚷道：“你们干什么？程金让，有事没？” 程金让有些尴尬，他过这边宿舍就是想瞧瞧杨青云是不是已经挨揍了呢，可是瞧眼前这姿态，杨青云怎么都不像是被欺负过的样子。 杨青云对胡中林和李雄的小动作只觉得好笑，抽烟像做贼一样恐怕也就高中生所独有了，他旁若无人的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斜睨着眼看着门口，哂然一笑。 本来程金让有点尴尬呢，可一瞅杨青云这姿态，他心头的一股火实在摁不住，当即道： “杨青云，你竟然躲在宿舍里抽烟？你真以为我不敢去教导处举报你么？” 杨青云呵一下乐了，李雄和胡中林等几个则是一脸紧张，胡中林凑过来对杨青云道：“青云，这小子的舅舅是宋主任……” 李雄也低声嘀咕道：“快把烟掐掉，背了处分可是要记入档案的！” 杨青云笑道：“好，好，掐掉，掐掉！”杨青云一根烟快吸完了，顺手将手中的烟掐掉。 宿舍里的兄弟都松了一口气，程金让似乎一下就大有面子了，昂起了头，挺起了胸，变得神气活现起来。 可是很快，程金让的表情就变了，他死死的盯着杨青云，脸都绿了。 所有人都看向杨青云，都懵逼了，敢情杨青云掐了烟头，赫然又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支新的放在了嘴中，啪一下用打火机点上，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就是旁若无人。 “杨青云，你……故意搞是吧？我程金让今日不举报你不姓程！”程金让绿着脸道。 杨青云淡淡的道：“程金让，你怕跟我比成绩就私下跟我说个情，别搞背后捅刀子的事儿！不就赌一百块钱吗？私下里找我认个怂，这事儿就算了，哥们也不缺那俩钱花呢！是吧？” “你……你胡说八道！”程金让满脸涨红：“谁认怂谁是小狗！说好的赌我就不会怂，下周大考我一定赢你！” 杨青云道：“你肯定一定赢，都干了这么多捅刀子的事儿还不赢说不过去啊！你现在就去举报，快去！” 程金让被杨青云几句话说得窝火得很，脚下却是不好移动了，杨青云用话套住他呢！ “哼！杨青云，那你就等着，下周大考我们分高下！”半晌，程金让丢下一句色厉内荏的狠话，狼狈逃窜。 瞧这小子如此狼狈，也不提去教导处的事儿了，宿舍里兄弟们发出一阵哄笑，一时杨青云在大家眼中更是不同以往，连李雄在内，大家对杨青云的态度都变得热络起来。 第十一章 巧遇！ 晚上自习之后杨青云又是一番加班恶补，然后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胡中林就伙同张意两人把他叫醒了。 张意和胡中林不同，这小子生得白白胖胖，个子不高，整天脸上都挂着笑，是个很和气实在的兄弟。 “走喽，走喽，嗨去了！早上吃牛肉粉，我请客！”胡中林拽着脸都没洗的杨青云，三兄弟就出了校门。 校门口一块五的牛肉粉又香又可口，杨青云瞅着雍平的老街，那个年代街上还有很多人力三轮车，偶尔瞧着一辆三轮摩托，驾车的师父那都神气活现呢，随便瞅一眼都是满满的回忆，这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雍平县城啊。 杨青云感受着这些点点滴滴，呼吸着带有泥土芬芳的空气，心中既温馨又感动，尤其瞧着张意大口吃米饭的模样，心想这才是青春的样子啊！ “张意，这次大考你考得咋样啊？” “还不是老样子，英语35分！他妈的，高考我都不想参加了！”张意吃完最后一口粉，吧唧吧唧嘴将面前的碗一推，边说话边站起身来。 杨青云记得张意没参加高考，一方面是他英语成绩实在是不堪，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9八国企改革，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双双从化肥厂下岗了，那段时间是整个国家最艰苦的日子，下岗职工的基本生活一度都难以得到保障，张意不忍让父母为难，一气之下便辍学打工去了。 也是张意的机会好，他到沿海打的第一份工就在电池厂，那个时候锂电池可是个崭新的行业，张意英语虽然不咋地，可是他的物理和化学是真厉害，最关键的是他人老实实在，跟人家老板干几个月就得到了信任，然后被老板派去学技术，不过三五年功夫，张意就发达了。 杨青云和张意曾经很有交集，张意在事业上也帮了杨青云很多，但是后来彼此不在一个领域了，联系也就日渐少了，关系自然的疏淡。 “看来事情还是在沿着之前的轨迹在前行！”杨青云默默的道，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肯定不是那样，一切的轨迹应该已经改变了，因为他杨青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一切怎么还能是一样呢？ “哇！那……我的天！小车啊，那是谁啊，是文荣，真的是文荣呢！”张意忽然夸张的大叫道。 这一喊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杨青云抬眼看向校门口，但见校门口停着一辆老式桑塔纳轿车，文荣从车上下来，戴着一副墨镜，穿着白色的衬衫，那模样别提多拉风了。 那个年代一辆小车那可是了不得的奢侈物品，雍平一等一的老板才开得起桑塔纳呢，文荣一个学生竟然开着车到校门口，这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此时的文荣无疑处在高光时刻，是所有人同学崇拜膜拜的存在，文荣在校门口嘚瑟了一番，走到校门旁的精品店了拿一大束花，那个时候县城还没鲜花，精品店卖的整束花都是用丝绒布扎的假花。 文荣取了花，再驾车离开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校门口至少围拢了上百人了。杨青云瞧着这一幕哑然失笑，昨天他对文荣的一番教唆发酵得厉害，这小子只怕整晚都没睡觉，要不然搞不出这么大的场面来。 “好了，好了，别看了，人都走了！咱们快上街去，今天张妈那边的电脑抢手得很，去晚了就没地方了！”胡中林吃完早餐嚷嚷着去过瘾呢！ “不是说好了去新华书店吗？”杨青云道。 “书店下午再去，不就买几本复习真题吗？啥时候不能去啊，电脑就那么几台，我们去迟了啥都没了！” 杨青云无奈，只好被胡中林和张意两人裹挟去张妈电脑室，三人去得早，恰好有三台电脑，杨青云瞧着这丑陋的凸面晶体管大显示器，还有笨拙的机械鼠标，游戏画面更是没法看，玩这种游戏简直就是陪太子读书。 “我可没带多少钱啊，玩不了多久！”杨青云道。 “我带了100，我借你们！”胡中林潇洒的挥手，瞧着他和张意那两眼发光的样子，杨青云不忍残忍的扫他们的兴。 他安慰自己这打的不是游戏，打的是青春满满的回忆，曾经的自己也不是和张意还有胡中林一样，把这小小的电脑室当成是天堂吗？ …… 打了三个小时的对抗游戏杨青云才得以抽身，电脑室生意火爆，排队的人多，杨青云说给人让位，几个抢位的兄弟差点打起来。 至于胡中林和张意，这俩小子哪里还愿意去新华书店？下午三点进教室，他们估摸着得玩到两点五十才会下机呢！ 杨青云从电脑室出来，直奔新华书店，雍平新华书店给杨青云留的记忆是最深的！ 这书店不仅大，书多，更重要的是书店有个专门供人阅览读书的地方，在那个年代，一家书店能有如此前卫的经营理念是非常难得的，这也体现了雍平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对读书和教育非常的重视，风气很好。 不过也恰就这几年好光景，千禧年后雍平满大街都是麻将馆，赌博成风，新华书店反而越开越小了，那段人心浮躁的日子杨青云也经历过呢！ 书店有专门的高考区，杨青云选好了书一看时间才十二点，他便不急着出去了，熟门熟路的上了小说区去翻书看书。 小说区人最多的是武侠小说的那一条走廊，挤满了人，那个时候金庸、古龙、梁羽生正是风靡的时候，杨青云也不知在那条走廊挤了多少次呢！ 不过现在他自然不会去凑那热闹了，他到现代小说区逛了逛，看了一会儿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然后再往里面走便是古典小说区，他翻看了一会儿《桃花扇》，心中忽然想到自己重生前一段时间恰好在读《浮生六记》，看了一个半截，何不趁这个机会再看看？ 他心中泛起这个念头便继续往里面走，最角落的古典小说区人极少，因为像《三国》、《水浒传》这些热门都在外面，最里面都是一些像《今古奇观》、《幻中游》等等这一些偏冷的书！ “嗯？” 走到最里面，杨青云刚刚找到一本《浮生六记》的线装本，眼睛的余光忽然瞅到一个人影。 “丁姿？” 第十二章 感到不祥啊！ 丁姿没有穿校服，她上身穿着浅红色的恤，下面搭配素色的七分裤，而凉鞋则是脱掉了放在旁边，晶莹的小腿和脚都露在外面，她席地坐在干净的磨石地板上面，手中拿着几本书，有一本是《纳兰词》，一本《李煜词传》正在翻开看的那一本，无巧不巧，恰是《浮生六记》。 杨青云看到她的时候，她低着头，双眼泛红，似乎是在偷偷的垂泪，当听到“丁姿”二字的时候，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慌忙的将书放下，用手抹了一下眼睛，而后迅速的站起身来。 而当其看清叫她名字的人赫然是杨青云，她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的古怪，嘴唇掀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此时的丁姿和平日的大方洒脱迥异，神色明显尴尬甚至还有一点恼怒…… “沈复着实命运多舛，芸更是红颜命薄，女孩读这本书常常都会感动落泪，你定也是看得太投入了！”杨青云道。 《浮生六记》是一本自传体回忆录，主角是清朝人，书描绘的都是主角和妻子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笔触感人，但是落泪断然不至于，杨青云这么说是在化解丁姿的尴尬。 杨青云叫丁姿的时候，并未看到她的神情，要不然不会那般唐突冒失…… “嘿！”丁姿嘿了一声，神色慢慢恢复了常态，她眉头轻轻一挑：“高考只四十多天了，你还看这些杂书？” 杨青云哂然一笑：“我来买资料的，这书以前读过一点而已！” 丁姿瞟了一眼杨青云，心中琢磨眼前这男生是不是刻意找自己的？她想想觉得似乎不太可能，她清早书店刚开门就来了，现在已经过午了呢！ 不是刻意，便是偶遇，丁姿吐了一口气，心中那一丝被唐突冒犯的恼怒才彻底的平息，道：“那你好好的买资料，我先撤了！再不快回，要迟到了得被班主任罚了！” 丁姿穿上了凉鞋，将书放回书架，却留了一本《纳兰词》，她转身欲走，杨青云笑道：“纳兰容若有一首《点绛唇》我读过，以后有机会向丁同学多请教啊！” 丁姿身形顿了顿，扭头道：“你还是学好你的数理化吧，考不上大学就白瞎了你父母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了！” 丁姿说完，洒然离去，她在门口买单后走到外面，外面车来车往，人流如织，看到这一眼的人流，她心中便觉得烦躁。 “高考还有4八天，每一天都熬得难受！”丁姿摇摇头，想着家里的事情，情绪变得更加低落，她抬手招呼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让师傅往一中走，一路她的情绪都难以平静。 父母离婚，一夜之间丁姿感觉自己真被世界给抛弃了，她想着爸爸，又想着妈妈，想着一家三口从小到大生活的那些点点滴滴，心中再想那样的日子以后永远不会再有了，她的心中便如同刀绞一样难受，眼泪忍不住哗啦啦的流。 她坐在车上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坚强，抹掉了眼泪之后看了看手中的《纳兰词》，忽然她想到杨青云刚才说到一首《点绛唇》，她随便翻开，无巧不巧，恰便是一首《点绛唇》。 纳兰词云：“一种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庾郎未老，何事伤心早？素壁斜辉，竹影横窗扫。空房悄，乌啼欲晓，又下西楼了。” “何事伤心早？那家伙是想说这句吗？问我怎么伤心的？”丁姿喃喃的道。一念及此，她不由得轻笑一声：“这家伙看书还真杂，啥书都知道啊！应了一句人不可貌相的话么？” 然而旋即她瘪瘪嘴，道：“切，装什么有文化？这分明是一首悼亡词，也不觉得丧气？”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然而当再看那句“下弦不似初弦好”，心中却遽然被触动了，短短的七个字，却蕴含了极深的道理，爸爸妈妈都是聪明厉害人，难不成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能懂么？她的情绪再一次陷入了极度的低潮。 再说杨青云在书店偶遇丁姿之后，他也没多少心思再看书了，随后也买单出来准备回学校。 他不想坐车，准备走路回去，反正还有时间呢！ 从新华书店回一中，路上要经过雍平影剧院，这是小县城唯一的一家能看电影的地方，周日全天都能看。 路过影剧院的时候，门口门庭冷落，杨青云蓦然想到在九十年代末电影受到了录像厅的冲击，影剧院的生意非常的萧条，县城的国营影剧院应该也是这两年就要倒闭了。 还有，从大街上往西边看，可以看到两个高耸如云的大烟囱，那里是县里两家国营水泥厂，杨青云记得这两家企业也是今年倒闭的，另外加上化肥厂等等，小县城正在经历着一次极其痛苦的蜕变啊。 杨青云思绪纷飞，冷不丁听到有人喊：“杨青云！” 杨青云豁然抬头，心中不由得一惊，因为他面前亭亭站着的赫然是司俏，看这女人今日竟然穿着一袭裙子，脚下踩着带跟的金丝凉鞋，那一双纤细的长足裸 |露在空气中，如象牙一般白皙。 “司俏？你……”杨青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女人实在太高，穿着高跟鞋比杨青云便高了一大截。 司俏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道：“怎么了？我吓着你了吗？” 杨青云嘿一笑，摇头道：“没吓着！不过……”按照杨青云的想法，这女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和文荣在一起么？文荣搞什么去了呢？ “没吓着就好！我看着你进了新华书店，一直就在这里等着了呢！”司俏道。 杨青云道：“美女等着我干什么？想着看看我买了一些什么资料吗？” 司俏咯咯一笑，用手指向前方，道：“没什么大事儿啊，想着你也要回学校啊，便想着能有个伴儿呢！我们往外滩走回去？” 杨青云顺着司俏的手指看过去，那边是一条河，雍平县的母亲河澧河，沿河的街道便是外滩，这是县城最美的地方，大河东流去，碧水映蓝天。 不过杨青云的感觉却很怪异，他不知道司俏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下意识的，杨青云感到了一丝不祥。 第十三章 摊牌！ 下午的阳光火辣，那个年月雍平澧河的防洪堤岸还没有完全修好，外滩的街道和河谷连在一起，河谷边上是一望无垠的绿草甸子，草甸子上长的那种叫做马盘根的野草长不高，最是踏青的好地方。 司俏走在前面，太阳将她的人影拉得很长，杨青云亦步亦趋跟着，彼此沉默，谁都不说话。 “你真的不想说点什么吗？”司俏忽然扭头看向杨青云道。 杨青云轻轻一笑，道：“前面一个大美女，内心紧张得砰砰跳，怕一说话便错了，或者是语无伦次！” 司俏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道：“倘是平常你这般说话我定会高兴，可是今天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不说话，慢慢走，看看这碧水蓝天，再看看这江花如火的堤岸，一切都是这么美，再看看我们自己，青春年少，正值韶华，哪里有多少忧愁不能排解的呢？”杨青云道。 司俏深深的看了杨青云一眼，嘴唇掀动却没出声，忽然她停下了脚步，道：“那就听你的，看看吧！” 司俏收住脚步，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上去，眼睛看着滚滚东流的澧河，过了好大一会，道：“今天文荣干了很多的事情，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我听说这些主意竟然是你给他出的？” 杨青云眉头一挑，心中替文荣扼腕了，看来自己给他出了一套对付女人的超级组合拳结局有点惨，那些招法只能对普通一般的女人，对上司俏这一类栽跟头了。 杨青云淡淡笑了笑，沉默应对，司俏道：“我觉得文荣简直是丧心病狂，当我是猪么？你杨青云能出得了那么些主意？” “不过我现在看着你心中却又想，文荣不一定撒谎，你恐怕真就是那个闷骚的狗头军师……” 杨青云继续笑了笑，还是不说话。 司俏从草丛中捡起一颗石子，狠劲的扔向他，道：“你哑巴吗？” “你心情不好，怎么说我都听着，不辩驳！”杨青云道。 司俏嘿的冷笑一声，眼眶渐渐的泛红，道：“文荣就是个王八蛋！就是社会的渣滓，他什么事情不可以干，竟然去嫖娼，他还是个人吗？简直猪狗不如！” 司俏这话说完，眼泪哗啦啦的流，情绪崩溃，嚎头大哭。杨青云心想这下完蛋了，历史还是走到了原来的轨道上，明天一中全校恐怕要炸锅了。 司俏一番哭诉，很久情绪才渐渐的稳定一些，她道：“杨青云，你说说怎么才能让我不难受，我现在从这河边跳下去是不是心情就好了？” 杨青云吓一跳，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孩虽然非同一般，无论心机，城府，智慧皆不凡，但是她毕竟只有十多岁，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呢。 青春年少，初初尝到爱情的滋味，不恰就能因为感情便要死要活的年龄吗？每个人都有过这等经历，司俏哪里能例外呢？ 一念及此，杨青云道：“几年以后你再回头看今天的事情，那必然是微不足道了。就如同你小时候打碎了吃饭的碗，便觉得天塌下来了，如今看来，那还算是个事儿么？” 司俏盯着杨青云，道：“不，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放过文荣！我要让他后悔，后悔一辈子！” 杨青云嘴角翘了翘，心中再一次为文荣默哀，很显然司俏啥都弄清楚了，而且肯定已经行动了，一如当年那一次大爆发，一中的风波已然不能逆转。 “你知道我怎么认识文荣的么？”司俏道。 杨青云摇摇头，司俏长吐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和他都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初三的时候，我们在城关镇初中上学，学校组织去玉泉煤矿搞勤工俭学，其他的人都是爸爸帮忙的，只有我和她没有人帮助，因为我们都不忍心妈妈去那么糟糕的地方去捡煤块，因为没有人帮助，我们比别的同学多干了两天才完成任务，那个时候他……他主动帮了我很多……” 司俏的情绪忽然变得低落，她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小了，杨青云才知道她的父母早已经离婚了，她八岁时就跟妈妈生活，生长在单亲家庭，经历的种种心酸和痛苦那自然不是同龄人能体会的。 司俏絮絮叨叨的说一些事情，边说边哭，那模样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杨青云微微蹙眉，想到自己的成长环境，虽然父亲因为车子出事事业极度受挫，小康家庭一夜变得一贫如洗，但是母亲却从没有怨言，任劳任怨，父母的感情一直都好，这一点比起司俏却要幸运很多。 眼前的女孩儿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啊，行事纵有些过激，心思纵有些深沉，却也情有可原，一念及此，杨青云便想说点话，他刚想开口，司俏却道： “你也去了梦雨是不是？” 杨青云摇头道：“我没去啊！” “你跟我说你碰到了老师，那是怎么回事？” “那不算！不是你让我进去看看么？”杨青云道。 司俏“哈”一声，道：“去了就是去了，谁知道你去干了什么呢？”司俏顿了顿，道：“只要去了那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休想逃！” 司俏的言辞十分的犀利，她的一双眼眸盯着杨青云，似乎要凭此让杨青云害怕，惊慌失措，至少也得服软。 杨青云嘴角泛起一抹笑，道：“去了就去了，你爱算便算上吧！” “你……”司俏豁然站起身来，有些恼羞成怒，杨青云的反应显然和她想象的差得太远，她用手指杨青云道：“杨青云，你还是个人吗？你对此竟然无所谓？你不觉得羞耻吗？你不觉得很丑吗？你不怕学校把你父母叫过来，你没有办法给你父母交代吗？” “怕啊！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说没去，你偏偏说我去了，我又说不过你。那只能是去了，现在此时此刻，你能高兴就好……” 司俏一时无言已对，她沉吟了一下，眼睛忽然眨起来，道：“你不是喜欢丁姿吗？这事儿倘若你摊上了，还怎么追女孩呢？”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没摊上这事儿我也似乎追不上她啊！再说，事情是非曲直究竟是怎样我自己心中清楚，问心无愧，该去追女孩就坦荡去追，又有什么可惧？” 司俏呆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很显然杨青云的这般洒然让她很意外，她忽然觉得这个乡巴佬同学似乎颇为与众不同，至少比她之前接触的那些同学，包括文荣在内都要洒脱自信很多…… 她心中这么想，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而是嘿的笑了一下，道：“你这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趣得很。走喽，再不走老蔡得骂人了！” 司俏这一笑，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杨青云却清楚，一中的一场巨大风波便是源自于她，这个女人谋定后动，暗中布局动手，引起的是一场轩然大波，如此年轻便有这等手段，的确不寻常，心思也不可捉摸，假以时日，倘若将来走入社会，整起人来恐更是可怕…… 第十四章 巨大的风波 一中的风波比想象的来得更猛烈，爆发点在早上，早晨早饭刚过学校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这是两个妖冶嚣张的中年女人，她们竟然直接去校长办公室，一脚把办公室的门踢开，冲着里面便嚷嚷：“你们学校谁叫‘矮子’？谁叫‘皮子？’” 校长齐语康是个年近六十岁的瘦小老头，平常文质彬彬的，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慌忙道：“我们这里没有叫矮子或者皮子的呀？” “没有？睡了我们的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中的学生，怎么会没有？你当校长难不成还要包庇她们么？你带着我一个班一个班的找，我们认得！找到了我们要剥他们的皮……”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一中可是重点中学啊，齐校长也是雍平知名的知识分子，在县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闹了这么一出，他校长的面子往哪里搁？要知道当时这事情发生在校长办公室，校长、副校长、教务处、纪检组，学校上百教职员工在这里办公呢！众目睽睽之下，被两个鸡头找上门来大骂一通，齐语康这么重视身份和面子的人能忍得了？ 齐语康暴怒，当即找教导干事全校找人，那女人说的“矮子”是诨名，真名是高三125班的黄齐，是文荣的拥趸马仔之一，另外一个皮子，就是马平的诨号，他也是文荣的马仔，学校找到了这两个人，事情便彻底失控了，我的乖乖，全校一下就炸锅了。 教导处副主任宋治国被齐语康叫到办公室，老校长脸都是绿的，他道：“宋治国，这个事你去查，一查到底！不管牵扯多广都要查出来，这真是我雍平一中建校以来最大的耻辱。 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执行我的要求，不管遇到了谁阻拦你，你就把我抬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宋治国一听老校长这话，双眼发光，像打了鸡血似的大声道：“是，校长，我一定严查，绝对不漏掉一个！” 老校长齐语康快退休了，他的一双眼睛却毒得很，对下面人的各种关系摸得透透的。 齐语康退休，最有希望接他位子的只能是两个副校长，目前管理学校日常工作的是副校长廖小权呼声最高，而宋治国则是杜慎副校长的人。 这一起学生聚众“嫖娼”事件影响太恶劣，现在又恰逢高考这关节点，这件事究竟是该严肃处理，严查到底，还是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下封口令，不影响高考大局，这是两种态度，学校领导之间肯定是有争议的。 站在廖小权这一派人的角度他们肯定不希望把事情搞大，因为只要目前学校的工作平稳推进，不引起大波澜，齐语康明年退了，廖小权顺势就可以上位呢！ 但是杜慎那边就不一样了，这是拆台的好时候，事情闹大了，家丑爆出去，廖小权灰头灰脸，高考考砸了，那再次证明廖小权能力欠缺，他杜慎不就有机会了么？ 宋治国是杜慎手下的头号干将，自然对此非常热衷，齐语康其他的人都不找，单单找他来办这事儿，老校长的决心之大可想而知。 宋治国一直都等表现的机会呢，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他找了几个得力的教导干事，将一中三十个班主任全部组织起来通报情况，然后整个高三年级全面彻查。 其用的招数很简单，就是把确认的同学分开问话，用各种手段让大家相互的检举揭发，一伺确认，第一时间让学生叫家长。 等家长一到学校，学校和家长以及老师再来一次全面施压，短短一天半，就查出了几十个男生去过“梦雨”洗头房。 事情的发酵让雍平一中完全失控了，这帮男生被宋治国分批叫到实验楼教室训话，低年级的一帮家伙站在实验楼下，上百人幸灾乐祸的冲着楼上大喊： “都来看啊，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哇！一中开嫖客大会了！” 这一喊，全校的学生都往实验楼那边挤，大家都为了看西洋镜呢。消息很快就传出了校园。 那个年代老百姓的精神生活最是匮乏，乍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老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县城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丑事了。 而在高三年纪内部，更是风声鹤唳，上课的时候但凡是缺课的那必然就被叫去训话了，表示那兄弟是嫖军中的一员，所以每节课大家都忍不住会看看自己周围，倘若有某某同学没上课，便会成为大家私下里窃窃私语的谈资。 121班的气氛那是真很怪异，教室里课间听到最多的便是：“哎呀，陈松这小子平常看着文质彬彬的，学习成绩也不耐，可是你瞧瞧，敢情真是人不可貌相，晚上也偷偷翻墙出去爽呢，啧，啧……” 那个年代远不似现在这般开放，高中生谈恋爱牵手都算很出格呢，现在竟然是“嫖娼”，这等事情对处在青春期的学生来说实在是过于劲爆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天榻了也能当被盖，但是这件事绝对捅到了很多人的命门，因为当时校园情侣可不少呢，此事一出，那还不棒打鸳鸯？一时不知多少女生心碎垂泪，多少情书被付诸一炬，高三年纪真可谓是哀鸿遍野，士气大伤，毫无疑问必然影响到了高考。 “哎，青云！” 杨青云扭头过去，看到身后胡中林鬼头鬼脑的冲着自己眨眼，他忍不住道：“什么事儿？畏畏缩缩的，不能好好说话吗？” “张意说晚上一起吃饭！” “怎么？有喜事么？在哪里吃饭？” “说是杨伯那里吃钵子菜，他请客呢！” 杨青云微微蹙眉，胡中林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张意不准备参加高考了！说是明天就去粤省打工，我也劝不住，要不你晚上再劝劝？” 杨青云微微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张意放弃高考不是考试前几天的事儿吗？现在离考试还有四十多天，他就撂挑子不干了么？这和杨青云记忆的时间节点不一样啊。 杨青云嘴唇掀动，正要说话，同桌司俏忽然转过身来，嗤的冷笑一声，道：“嘿，你们这兄弟倒是干脆，当嫖|客被让叫家长，嫌丢人干脆自己退学，很有种，很干脆啊！杀伐决断不含糊，真是你们的好兄弟！” 胡中林立马闹个满脸通红，司俏这一喊，也引得教室里大家纷纷注目这边，男生女生都盯着杨青云和胡中林，胡中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杨青云淡淡一笑，道：“行吧，晚上我一定到啊！回头下课了你去校门口买两瓶啤酒，陪他喝点！” 司俏愣了一下，瞪了杨青云一眼，杨青云这是跟她针锋相对么？她眉头一挑便要说话，杨青云伸了一个懒腰道：“上课了，孙老师进教室了还不快坐好！” 他又瞪眼向其它的同学，道：“还瞅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想调戏民女是不是？” 司俏本来心中有气，一听这话脸不由得一红，其他的同学连忙瞥开了目光，借他们胆子也不敢招惹司俏呢！ 第十五章 歪招! 一中后门出去的路边餐馆也是那个年代同学们经常光顾的地方，餐馆专门针对学生做生意，主要特色是钵子菜，炖个猪头肉十块钱，米饭还能管饱，这样的一餐对高三的学生来说，便算是一次奢侈的晚餐了。 杨青，胡中林和张意今天选择了一处最偏僻的馆子，胡中林买了两瓶啤酒过来，三个各自干了两杯，张意两杯下肚便脸红脖子粗，他道： “最近我天天想的都是出去打工的事儿，反正我参加高考纯粹就是浪费钱，这一次我决心定了，去他娘的高考，去他娘的大学，我就不相信没上大学我张意这辈子就注定穷困潦倒出不了头！” 他顿了顿，道：“他妈的，我英语垃圾又咋地？我堂堂中华儿女，为什么非得逼我学国外的鸟语？老子这辈子就他妈再也不学鸟语了，我倒要瞧瞧是不是真就混不出来！” 借着酒劲儿，张意豪情勃发，颇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杨青“嗤”一笑，道：“我算是服你了，来之前我还在想’洗头房‘的事情会不会给你留下心理阴影，现在看来我多虑了！ 现在看来要感谢’梦雨‘洗头房，不是这事儿你还犹犹豫豫下不了决断，是吧？” 张意嘿嘿一笑，冲着杨青道：“你这么说也行，不过胡老大，你跟青也说说你的情况？我他妈现在撒手撂挑子一了百了，你却不能这么干呀！是不是？” 杨青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胡中林，才察觉这小子一直闷头喝酒不说话呢，莫非这小子竟然也光顾了洗头房？ “不对啊！胡中林，你他妈怎么没去实验楼啊？”张意大声道。 胡中林满脸通红，忙左顾右盼的道：“别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么？这是老蔡保的，班上有几个老蔡都保了，但是宋三儿那边像疯狗似的，咬住不放，这事迟早包不住，完蛋了！“ ”哈哈……”杨青实在忍不住，捂住肚子笑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洗头门”里面还有这些隐情，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胡中林竟然也没抵挡住诱惑，这在以前的版本中完全没有的事儿啊。 杨青现在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刚刚重生几天，事情便已经完全走偏了。“洗头门”爆发的时间不对了，张意退学弃考的时间也不对了，现在还挖出了一个胡中林，班主任老蔡也已经明确和宋治国掰上腕子了。 杨青这一笑，胡中林更是脸红，道：“他妈的，都怪张意这小子，他让我给他送钱呢！我跑到那边人还没进去，屋里便冲出一女的，拽着我便把我拖进去了，不信你问张意？” 张意喝了酒，明显比平常更放得开了，他道：“是，是！怪我，就算那一次是怪我，上周六翻围墙出去，你领着我去的那一次也怪我么？ 我说胡中林啊，你就是道貌岸然，那天回来你还跟我交流心得呢，现在咋不跟青也说说了？” 胡中林看向杨青道：“青，你是不知道那个洗头房，我被拽进去便看到几个暴露的女的，穿的衣都是透明的那种。我准备解释呢，其中一人拽着我便说，行了，你别说了，你是一中的还是二中的？瞧着你还脸红，应该是一中的吧？ 我次草，这帮女的轻车熟路得很，我……我……我……” “我什么我？” 胡中林道：“我……我他妈也血气方刚啊！再加上张意的挑唆，这不……这不……就他妈上当了。” 胡中林这一番叙述听得杨青忍俊不禁，上世界末的确有那么几年黄赌毒泛滥得厉害，“梦雨”的事情罪过哪里能全算在学生身上呢？那是风气坏了呢！ 张意道：“现在扯那些都没用了，胡中林，你先得想想你喜欢的那女的怎么办，那女的叫冉慧是吧！如果你捂不住这事儿，那就吹掉了。 女人丢了，接下来就是请家长的事儿了，这一关恐怕最难过，你老爸知道了这事儿只怕要对你下狠手，不脱一层皮恐怕不会干休。” 胡中林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低头眼泪都流出来了，哭丧着道：“怎么办？老蔡说一定帮我兜住，但是必须叫家长，张意是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爸那性子，他倘若知道了这事儿，我命都会没的。” 胡中林这一哭，杨青和张意两人对望一眼，竟然都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还笑吗？有没有义气啊，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笑？”胡中林嚷嚷道。 杨青道：“是你没义气吧，经常半夜翻墙出去风花雪月，你我是同宿舍的兄弟也不跟我说说，害得我连世面都没见着呢！” 胡中林指着杨青道：“你有意思吗？不挖苦我会死啊！行，兄弟我错了，你们高抬贵手给我出出主意，让我度过难关好不好？” 杨青道：“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老蔡都答应保你了，怎么还要请家长呢？” 胡中林一拍桌子，道：“还不是宋三儿搞的事儿，这家伙跟在杜慎后面屁颠屁颠的，现在齐校长马上退休，廖校长准备接班，宋三儿这一伙人就唯恐天下不乱呢！ 我说咱们这一届真是最悲催的，恰就碰到了学校领导内斗，宋三儿现在是巴不得把这事儿闹大，最好是咱们这一届高考全砸，那样杜慎不就有机会上位了吗？你说这王八蛋究竟是什么心态？我们他妈的都考砸了，他脸上就有光吗？” 胡中林骂宋治国，张意对此也极有共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只差要问候宋主任的十八代祖宗呢。 两人骂一番，胡中林又哭一番，然后又几兄弟又喝几杯，最后胡中林溃败了，杨青和张意将他扶到宿舍休息，张意拍了拍杨青的肩膀道： “兄弟，我走了！此别山高路远，只能他日江湖再见了！” “胡中林不是说你明天走吗？” “我骗他的，我决定走就当机立断，省得夜长梦多！火车还有四十分钟，我马上过去火车站，你们也别送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走得不怎么光彩，低调悄悄的撤，他妈的，其他的我都没什么，就是兄弟们遽然分手感觉内心有点空！”张意扭头过去，眼眶泛红。 杨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也颇有点情绪浮动，张意心中有多少不甘，多少的无奈，多少的迷茫，杨青是能清晰的感同身受的，因为这样的经历他也有过。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一个生活在雍平小县城的山巴佬高中生能知道？外面山高路远，世道风诡谲，只有经历过的人最有感触，杨青脑海里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很多自己当年在外漂泊的点点滴滴。 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给张意，张意道：“别了，我手中有二百呢，你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你这钱……” “不是我的钱，赶明儿我让胡中林掏，这小子不是要平事儿么？不出点血能平事儿？” “你……你想干什么？怎么干？”张意盯着杨青道。 杨青一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请家长吗？张妈电脑室后面有那么多擦皮鞋的人，男女都有！他们擦一天皮鞋挣十块钱，回头我给二十，请个和胡中林老爸年纪相仿的老头去会一会宋三儿，这事儿不就结了吗？” 张意瞪大眼睛盯着杨青，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你他妈就是个天才，这主意太绝了…… 为什么不早说，早说老子也不跑了，哎……” 第十六章 父母!! 张意还是走了，但是死活不让杨青送他。 他道：“青，现在我不扯学业为重的那些虚伪话，眼下这个时候高三每个班都风声鹤唳，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缺课！ 你只要缺课不在教室，妮玛就必然是嫖客了，可怕不可怕？人言可畏，不光彩啊！” 然后他拿着杨青给他的五十块钱，也没带什么行囊，一溜烟就跑了，到了火车站他就买了一瓶啤酒，登上了往粤省的列车，从此开始了他的勇闯天涯。 而陆铮进教室上晚自习，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老蔡叫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杨青，刚刚你家里来电话了！你的母亲身体可能不太好，你是不是抽个时间去看看？”蔡舟卫压低声音道。 “啊？” 杨青心中“咯噔”一下，脑子一下有些短路，半晌才道：“在……在家里么？” “应该在县中医院！你现在就去看看，不要慌，你爸爸也在那边，你晚上如果回不了宿舍就给我家里打个电话！”蔡舟卫的语气很温和，瞧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这几天应该是被这场风波搞得焦头烂额了。 “好的，老师，我马上去！”杨青一溜烟下楼，一路往县中医院跑过去。 一路上他脑海之中各种思绪交织，他想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的家庭，父亲事业遭遇重挫，母亲又生了一场病，家里彻底崩溃。 在杨青小时候的记忆中，父亲是个很幽默乐观的人，为人豪爽义气，朋友很多，那个时候杨家是非常殷实的小康之家。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起源于一场车祸，杨青的父亲杨怀周经营农村客运班车，那次车祸发生正月，恰是杨青的外公逝世安葬了那一天，杨怀周那天自己没开车，请了一位师傅做驾驶员替班。 那个年代人们安全意识比较淡薄，那位师傅根本就没有驾驶客车的资质，结果上车没多久便把客车给开到沟里去了，虽然没有死人，但是伤了十八个人，其中重伤有三个人。 因为驾驶员没有资质的原因，保险公司拒赔偿，那个开车的司机跑路了，无奈杨家只能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摆平此事。事情还不止是如此，杨家倘若只是赔光家财，杨怀周年轻力壮继续经营班车还可能翻身，关键是有个重伤者叫范登亮的，隔三差五就对杨家搞敲诈，杨家不能安宁，几乎月月都要打官司呢！ 杨怀周不胜其烦，恰在哪个时候运输企业搞改制，县里长康运输公司找到杨怀周，让他把车子过户到长康公司，那一来杨怀周一穷二白了，啥都没有了，范登亮还怎么敲诈索要钱财？ 对方不是喜欢打官司么？车现在归了公司了，公司跟他打，杨怀周一听这主意好，便把自己私人的车过户给了长康公司，没想到车一转到公司，公司立刻翻脸了，经营一月算账，杨怀周竟然一分钱的利润都分不到。 杨怀周去查账，公司账目上的那些利润全都用到了支付律师费啊，搞关系送礼啊等等这些方面，不仅没有利润分，按照这个帐算下来，杨怀周还倒欠公司的钱，只一年功夫，杨家的车都全抵出去了血本无归。 所以杨家衰败首先是杨怀周被范登亮坑了，而后再又被长康公司的王左军捅一刀，这两刀下去，杨家彻底完蛋，直接一贫如洗。 人穷了还是可以翻身，要命的是杨怀周的意志完全崩溃了，精神上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最后一直没有走出来…… 这些事情杨青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他只知道母亲每天以泪洗面，父亲的脸色每天都非常的阴沉，9八年整个夏天都非常的压抑…… 杨青想着事情，跑到中医院才知道母亲生病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胆结石手术都结束了，杨青的小姨接他到门口，道： “你妈就怕耽误你学习，硬是不让我和你爸给你打电话，这不快要出院了才叫你过来。没什么大事，就是那天晚上疼起来得吓人，幸亏你们自己家里有班车连夜送来，要不然你妈还不知能不能挺过来呢！” 小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两人走进住院大楼，到了病房外面便听到里面老妈似乎在和老爸争执什么。 只听老妈道：“怀周，车子过户的事情能不能再等一下，眼下范登亮那边也消停了，咱们自己的车就这么过户给别人，以后万一生个什么事儿出来，那咱们该怎么办？” “你就安心养病，这些事儿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范登亮不是个东西，我和他那么多年的兄弟，别的不说，就是坐车这茬儿，他家里一家五口人坐车我从来就不收钱的！ 这一次他接二连三，隔三差五的找我打官司，我给他几千，用完之后转头又来要，我倘若是有钱也罢了，现在都已经山穷水尽了，他还这般不依不饶。 我就把车转出去，一穷二白了，我看他范登亮找谁要钱去？”老爸杨怀周的嗓门很大，情绪有些激动。 杨青在外面听到这一茬，心想这个时候家里的车还没有过户出去，谢天谢地事情还有回旋余地。 只是让杨青头疼的是杨怀周的个性极强，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难拉回来，杨青觉得自己很难说服自己这个执拗倔强的老爸，所以这事儿要摆平还得动脑筋想办法。 “好了，好了，怀周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见面就吵呢，孩子来了你们也不安生一些！”小姨推门进去，噼里啪啦就冲着杨怀周开火。 杨青从外面进来叫了一声爸，然后快步走到了妈妈的病床边上，不知为什么，看到了病床上的母亲，杨青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眼泪哗啦啦的就流出来了。 母亲的身体一直就差，这一次胆结石之后没过多少年又患了一场大病，那个时候杨青正在外面打拼，听到消息赶回家的时候，母亲躺在病床上已经不能说话了，只熬了三天便逝世了。 杨青做梦都没想到上天还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能再见到老妈，此时他内心真是百感交集，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他一定不能让悲剧重演，他要好好的奉养自己的双亲，绝对不能再留遗憾…… 第十七章 不听劝!! 杨青眼泪哗啦啦的流，老妈盛克霞满脸慈爱的道：“哎呀，这孩子你哭什么呢？妈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妈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你马上要高考了，怕影响你的学习，知道么？ 你瞧瞧小姨在这里，你爸也在这里，这么大个人哭鼻子，也不害羞哦！” 老妈安慰儿子，自己却已经是双眼泪水盈盈，这两年对老杨家来说是多事之秋，杨怀周的事业连连受挫，忧心的更多的却是盛克霞。 胆为肝之府，心火郁结伤肝，老妈生病极大程度上也是受到了家庭事情不顺的影响。这一次手术之后，父亲完全崩溃，整个家庭完全依靠母亲一个人在支撑维持，作为一个女流之辈，她身上承担的压力是巨大的。 正因为这些所有的负面的东西叠加，最后压垮了她，母亲逝世的那年刚过六十岁，杨青想到这些种种，心中更是感激上苍，如若不然，他哪里还能再见自己的母亲呢？ “上一辈子自己没有探望生病的母亲，因为那个时候恰是’洗头门’爆发，自己被请了家长，父亲肝火大旺到学校臭骂自己一番，自然就没有提母亲结石手术这一茬！”杨青一念及此，暗叫一声老天相助，如果不是这一次见母亲和家人，恐怕要扭转这件事则要千难万难。 因为一旦家里的车子过户给了别人，主动权就不在自己的手中了，那个时候处理事情要复杂很多。 杨怀周心事重重，见到杨青母子见面哭得稀里哗啦，他心情更难受，便道：“今天你就陪陪你妈，回头给老师打个电话明早再去学校。 我晚上有点事出去，你们不用管我，明天我再过来……” 盛克霞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你安心养病，不管这些事儿，我去老王那边坐坐，再和他说一点事儿，明早车子过户！”杨怀周道，语气毋庸置疑，他说的老王便是长康公司的老总王左军。 王左军是雍平出了名的厉害人物，最早也是搞运输起家，后来搞运输公司赚了大钱，然后涉足房地产，一度成为雍平首富。 不过最后他因为和某落马官员牵扯太深，涉及违法犯罪入狱，人生遭遇滑铁卢，其财富也因此归零，不过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后了。 盛克霞从床上坐起来，欲言又止，她想再劝劝丈夫，可是儿子在旁边，她担心丈夫的火爆脾气一说话又要吵架，便只好忍住，眼睁睁的瞧着丈夫出门她终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上写满了担忧。 杨怀周走了，杨青道：“妈，你是担心爸被那王左军给骗了是吧？” 盛克霞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个长康公司坑了很多人，跟我们一起搞客车的王成就被他坑得很惨，妈虽然没男人的头脑，可是在外面听人说得也多，你爸性子太直，又没有什么心机城府，跟谁都掏心窝子，哎……家里现在就剩这一台车了，如果车没了，你上学都不成了……” “王成？就是以前跑栗子坪那条线的王叔么？”杨青道。 “对，就是他！哎呀，以前多体面的人啊，家里有一辆班车另外还有一辆吉普车，老婆在三江水电站上班，长得也漂亮。 可惜最后出事了，又被坑了，家破人亡。老婆跟人跑了，他把车子抵出去还欠人一屁股债，我听说有人在水泥厂看到他干装卸工咯！太惨了！”小姨盛克梅在一旁搭腔道。 盛克霞瞅了一眼妹妹，道：“小梅你去给青端碗米粉过来，孩子饿了……” 盛克梅哎呦一声，站起身来道：“哎呀呀我这脑子，我马上去，马上去啊！”小姨屁颠屁颠的出去了，她和大姐年龄相差十五岁，小时候就是盛克霞带大的，因此两姐妹感情很深。 她出去了，杨青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对老妈道：“妈，这事儿我们得想办法帮老爸先稳住！” “哎，你爸爸啊……”盛克霞叹了一口气，话锋一缓，道：“青，你也别怪他，他重情义，范登亮以前和你爸那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范登亮能去信用社当会计，那都是你爸托人找的关系才搞好的！ 这一次我们家出这么大的事儿，你爸本来对他是最放心的，可结果接二连三落井下石的就是他们家，你爸那个气啊……” 杨青沉默，心中也是感叹莫名，老爸耿直义气，豪爽简单，他哪里懂得这世界上最经不住考验的便是人性啊，人心复杂多变，风诡谲，难以捉摸，所谓的兄弟未必经得住利益的考验。杨青也是在外面摸爬滚打，经历了无数的挫折才掌握其中的一些微妙呢…… “妈，你不用太担心，明天咱家的车子过不了户的！”杨青道。 “啊？怎么……”盛克霞盯着儿子，神色很是疑惑。 杨青嘿嘿一笑，一翻手给盛克霞看，原来他手中放着两个证件，一个是杨怀周的身份证，一个则是家里班车的行驶证。车子过户少这两个证件怎么能办手续？ “你这孩子，讨打啊！你怎么……” “我进来的时候听你们吵架便留心了，刚才看到老爸的包放这里，便顺手把这两个证拿了出来！ 妈，老爸遭遇了连续的挫折，尤其是范叔的捅刀子，他的情绪很不稳定，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错，从而滑落深渊，不可挽回。我们得帮他，这个时候我把两个证先扣下，至少可以让他缓一缓，冷静冷静！ 回头我们再想办法劝他，事情或有可为……” 盛克霞直愣愣的盯着杨青，似乎发觉一夜之间儿子竟然长大了，她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可是旋即却又颇为黯然，道： “青啊，你爸爸是什么个性你不知道么？一旦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转，他认定的事情，谁能说得通啊！难……” 盛克霞的担忧也恰是杨青忧心的事儿，现在这事儿要办好本就难，关键是杨青还是一学生，老爸那性格会听他的？ “对了，妈，我想去看看王成叔，爸的情况你和我是劝不了，如果王成叔能劝，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呢……” 第十八章 狗拿耗子!! 杨青缺席了晚自习，但是学习方面并没有放松，在老妈的病房里面，他硬是坚持看书做题一直忙碌到凌晨才休息。 盛克霞看着儿子学习如此刻苦，心中既欣慰又心疼，另外还有很多的愧疚。这几年家里的事情扯了儿子的后腿，如若不然，儿子的成绩恐要更好一些，自己这一辈不成，杨青倘若能考上大学，那绝对光宗耀祖，老杨家一定能凭此翻身了。 第二天清早杨青回学校，进教室便感觉气氛不对，早自习结束，胡中林一脸古怪的凑过来，道：“你昨天晚自习忙啥去了……” “张意昨晚走了，我送他去火车站……”杨青道，胡中林有些半信半疑，现在高三风声鹤唳，谁缺课那都是重点怀疑对象，杨青昨天整晚都没来，一句送人能说得过去？ “嘿，有些人干了丑事一门心思就想遮掩，这能遮掩得了么？迟早都要真相大白呢，明知纸包不住火，还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真是让人笑话！”程金让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不阴不阳的道。 杨青微微皱眉不愿意理那小子，胡中林却是听得面红耳赤，这话他听起来不是滋味啊！ “胡中林，回头我跟你说点事儿，昨天那个难局我和张意跟你破了！”杨青冲着胡中林眨眨眼，这小子愣了一下，旋即大喜，正要过来问个究竟，司俏从外面走进来一屁股坐下，冷冷的道： “挤眉弄眼干啥？早餐都不吃了，这是啥事非得这事儿说啊！” 胡中林一看到司俏，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刻屁颠屁颠的逃之夭夭了，程金让却凑上前，道： “他们还能说些什么事儿？还不都是一些不能见人的丑事？想着自欺欺人用纸包火呢！真是滑稽得很！” 程金让边说话边看司俏，那模样既有讨好又是想表现，司俏白了他一眼，道：“就你懂得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滚，滚，别惹姑奶奶发飙！” 程金让表情瞬间凝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模样就像个长歪掉的南瓜似的，别看他在杨青，胡中林面前阴阳怪气，嘚瑟得很，可是在司俏面前他哪里敢嚣张？ 司俏一发飙，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灰溜溜的滚，杨青咧嘴一笑，笑容分外灿烂。 陆陆续续都去吃早餐了，教室里人不多，司俏斯条慢理的吃着小笼包，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杨青。 而杨青因为早上来学校之前在医院已经吃了一碗粉，肚子饱着也不想吃东西了，光阴宝贵，还是继续学习要紧。 “哎！真那么爱学习昨天晚自习干什么去了？这时候忙忙碌碌的，你装啥啊装！”司俏冷不丁的道。 杨青瞥了她一眼，咧嘴露出八个牙齿，笑容真诚灿烂，然后迅速又埋头做题。 司俏被杨青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慢慢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别嬉皮笑脸，老实跟我说，你昨晚究竟干啥去了？你不会真的那个吧，如果你也那样……” 杨青用手挠了挠头，将手中的钢笔放下迅速将头扭过来，盯着司俏道：“司俏，对了，你刚才跟程金让说的啥啊？” “呃……我让他滚，姑奶奶心情不好，看他就恶心……”司俏霸气道。 杨青摇头道：“不对，不是这句，往前一句是啥来着？” 司俏道：“我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杨青一脸恍然，郑重点头道：”哦，对，对，就是这句！我知道了！” 杨青说完扭头过去继续埋头做题，不再说话了，司俏将手中最后半个小笼包扔在垃圾桶，眉头一挑，道：“我说杨青，你什么意思……啊……” 司俏话说一半，忽然有些明白杨青所指了，她的脸一下子就绿了，杨青这是借同样的话回敬她呢！ 说她司俏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真是岂有此理！司俏哪里吃过这等亏？放眼一中只有她整别人，还没有人敢这般怼她呢，当即她声音陡然拔高，大声道：“杨青，你别看书了，扭头过来看着我……” 她这突然一喊，教室里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教室的同学虽然不多，但是也有那么十多号人呢！ 众目睽睽之下，杨青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她，幽幽的道：“司俏同学，您有什么事情请说，我洗耳恭听！” 司俏发了飙才知道不对，她真和杨青发飙，那不岂是承认她是狗拿耗子了么？杨青可没直接说那话呢！人家隐晦得很，司俏倘若较真，隐晦就变成现实，众目睽睽之下，司俏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那多没面子啊。 司俏再看杨青那表情，笑得阳光洒脱啊，笑容中还带那么点点委屈，这让司俏更是一肚子火发不出来…… “没事儿，哼！”司俏一咬牙忍了，杨青点头道：“哦，那我继续学习啊！” 司俏这个钉子碰得，生疼生疼，而她高中三年还没有这等经历呢，杨青无疑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司俏觉得他简直就没有把自己当女人呢…… …… 一天的学习结束，司俏再也没有找杨青说话，而杨青事情多得很，更没空理会她，下午下课之后他找到了班主任老蔡说母亲这几天没人陪护，下午到晚自习有时候可能要稍微请点假，老蔡当然完全批准。 杨青便出了校门，胡中林在校门口早就等着他了，两兄弟先去了张妈电脑室后面，杨青出面胡中林把关，两人经过面试筛选，最终选定了一中年妇女，双方二十块钱成交，先付十块钱这中年妇女便成胡中林的家长了，她跟着胡中林回学校，摆平教导处宋治国主任，事成之后双方结清账目，这交易就完成了。 目送这一对双方都满意的“母子”远去，杨青嘿嘿发笑，而后不做任何逗留，直奔县第一水泥厂。 他赶到水泥厂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工人三三两两都在下班，杨青有些急，问了好多人才问到一个人认识王成的人。 “王成是装卸工，不在厂里面，在销售部那边，小伙儿，你一路往前走，可以看到一个大的牌子，那边就到了……” 第十九章 斗不过呢! 上世纪90年代司机是个非常体面的职业，那个时候汽车少，老百姓出行运货都少不了要找车，活儿比车多，因此司机社会地位非常高。 杨青云对王成的记忆大抵还是时候，那时候王成正是年轻气盛之时，不仅高大帅气，而且开着新班车，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瞩目的存在，那个时候杨青云是很崇拜他的，经常跟老妈讲自己长大了也要像王成叔叔那样开班车当司机…… 然而今天杨青云见到王成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瞧着面前站着的人，浑身灰垢，嘴唇干裂，双眼呆滞，本来高大的身躯如今已经佝偻了，他年龄大抵应该是四十岁，但是如今这等模样哪里像是四十岁的人？分明已然是未老先衰了！ “王叔，您还认得我么？我是杨怀周家的……杨青云，您还有没有印象？”杨青云和他打招呼。 周围的环境很糟糕，两人身边就是堆垒到几丈高的袋装水泥，水泥的粉尘太呛人，杨青云感到呼吸困难。 “哦……哦……你是青云？哎呀，你……你这是长大了，真长大了！”王成双目中泛起一抹神色来，手脚却很是无措，他摸口袋似乎想掏支烟出来，可是身上实在太脏，手也脏得很，杨青云连忙递一支烟过去。 “王叔，您抽烟！” “这……这哪能抽你的烟，嘿……” 杨青云掏出打火机给王成将烟点上，王成吸了一口烟，过滤嘴上便是一层泥垢，他咧嘴一笑，那样子让杨青云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 眼前的王叔和他记忆中那个年轻阳光，高大帅气的汉子相差实在太远，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杨青云想到这个汉子一定是经历了很多噩梦般的遭遇，如若不然，那么阳光的一个人为何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杨青云经常想自己父辈那一代恰是国家推行改革开放的第一代，人们的思想从传统到市场化，人性的蜕变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就完成了。老辈人谨守的为人之道，做事之道，诚信之道一夜之间被冲击，甚至被崩塌，改革开放给国家带来巨大发展机会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多的糟粕，泥沙俱下，很多善良的人吃了大亏，这是非常让人扼腕的。 父亲杨怀周和王叔王成便是吃大亏的人，父亲现在正在走向深渊，王成叔则已经完全坠落了…… 点上了烟之后，杨青云酝酿着想怎么开口，恰在这时候那般忽然有人喊：“王成，最后一车水泥得装完了下班啊，磨蹭什么呢？再磨蹭天黑了回头柳经理又得说我们了！” “好咧，来了，马上过来了！”王成回头喊道，他扭头看向杨青云，道：“青云，叔的功夫还没干完，还有两吨水泥没上妥，你等会儿，叔干了活儿再跟你说话，晚上咱爷俩喝点烧酒……” “叔，你先忙！我反正没事儿……” 王成去干活，一百斤一袋的水泥扛在肩上背上货车，劳动报酬扛一吨水泥一块钱，王成豁出命去一天能挣三十块钱苦力钱。 王成忙碌干活，杨青云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好在他的活儿不多，大约半个时便干完了。 四个干活儿的师傅凑到了一起，杨青云又凑过去给他们发了一圈烟。 “王成，你娃这么大了吗？” “不是，这是大侄子，我家里是个女娃……” “这侄子懂事啊，丢书了没丢书啊？看着文质彬彬的，是个文化人儿啊！” 几个汉子聊到杨青云都颇为热情，看到这一幕，杨青云心中竟然有些感动，在他的记忆中县水泥厂应该马上改制了，厂里的职工都要强制下岗，整个水泥厂都将打包卖给了私人，到时候扛水泥的工作都不一定有了，可饶是如此，这几个汉子依旧充满了乐观的情绪，真是难能可贵。 “柳经理来了！” 几个彪型大汉立刻收敛了笑容，一个个像孩一样规整起来，杨青云看到一位穿着蓝色工装的知性女人踱步往这边走过来。 女人的年龄应该有四十岁了，但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长得很漂亮，鼻梁上架着的那一副金边的眼镜，更衬托出她的知性气质。 她满脸含笑让人如沐春风，对几位师傅道：“今天的帐我跟你们算一下啊，王武你是1八块钱，王成块钱，孙文5块钱……” “你们看看对不对？” “都对的，对的！柳经理！” 王成道：“柳经理，我今天能不能先支十块钱，今天我大侄子过来，晚上我准备买瓶酒！” 叫柳经理的女人递给王成十块钱，道：“我先借你吧，发工资再还我就行了！” “谢谢经理，谢谢经理！” 女人瞟了一眼杨青云，道：“我刚才还纳闷呢，心想你家里应该是个丫头，敢情这是你侄子啊，我刚才都差点弄错了！我瞧着娃还像学生，能喝酒？” 王成咧嘴道：“是我有些馋了，平常也没机会不是？” “哄！”大家都笑起来，柳经理道：“这是老实话，行吧，今天就都下班了，明日早点上工啊！” 王成和杨青云出仓库的时候，天色都完全暗下来了，两人回到王成的家里面，杨青云也酝酿得差不多了，当即便把老爸的事情前前后后给王成说了一遍，最后他道： “王叔，您是吃过亏的人！我爸现在也吃了大亏，最后如果把咱家车再转出去，那我爸这辈子也就完蛋了。 这个时候我们谁劝都不好使，王叔啊，我只能求您了，看您能不能帮忙把我爸给劝劝……” 王成的脸忽然之间变得非常难看，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完全颓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就凝固了，那种压抑的感觉让杨青云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他几次想开口说话却欲言又止。 “青云，没用的！这事不是叔不帮你，是帮不到！王左军咱斗不过呢，怎么斗得过？你爸是个聪明人，比叔聪明。可是人终究是个命啊，哎……”不知多久，王成摇了摇头道。 “叔，先别说后面的事儿，现在关键是我爸给犟着了，转不过弯来……” 王成摇摇头道：“你不懂，你还，不是那么回事！那个范登亮我认得，他哪里有那么些主意？范登亮背后有人，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这哪里只是过户的事情哦……” 王成这一说，杨青云脑海之中“唰”一下泛起无数念头来，他忽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第二十章 反转! 第一次见王成叔铩羽而归，杨青云并不气馁，回去以后他把家里的事情仔细梳理了一下，对事情又有了新认知。 长康公司当初收王成的车，那个时候是因为王成驾车撞死了人，对方不依不饶的找王成打官司，一度传言王成要坐牢。 因为害怕坐牢，王成便把车过户给长康公司了，结果他不仅赔了大笔钱，而且还借了高利贷，本来属于他的车子又抵出去了，可以说败得一败涂地，惨不忍睹。 杨青云以前对这件事没有深入去了解，他以为王成是开车撞人之后，走投无路才上王左军的当，最后万劫不复。 但是见了王成之后，杨青云意识到从王成撞人开始，恐怕王左军就介入了，他给王成设了一个局，诱使王成落入局中，从而万劫不复……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老爸遇到的这事儿是不是也是一样？范登亮忽然和老爸翻脸，各种找茬，其背后是不是也有高人指点？ 一念及此，杨青云豁然开朗，很多他之前没有仔细想的事情，现在都变得通透了。 永康公司的老板是王左军，但是还有两个股东，这两个股东一个叫唐会松，这姓唐的是雍平的混混头子，社会关系广泛，三教九流都有交往。另一个股东叫周国柔，这个人是公职人员，颇有背景关系，给永康公司提供后台呢！ 所以永康公司的股东结构是铁三角，王左军站在最前面，杨青云这样一梳理，而后他再去问盛克霞关于范登亮家里的事情，得知范登亮老婆唐霞的弟弟叫唐克克，唐克克就是雍平街上的有名的混子，诨名唐包子，和唐会松必然是有很深交集的。 另外，杨青云还掌握了一条重要线索，那就是王成现在欠的高利贷，放贷的人恰就是唐会松…… “王叔，您这扛水泥能扛一辈子么？唐会松和王左军两人是联手给你下套呢！他们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咱们两家得联手和他们斗啊！我们现在都这样了，反正都光脚了，我们还怕什么？”杨青云道。 这几天杨青云下午下课就来找王成，要说服老爸得王成，而要说动王成则必须要勾起此人心头的那股火来。 “青云啊，你就别费心做梦了，怎么跟人家斗？人家有钱还有势，背后还有人撑腰！你一个学生娃，我和你爸两个老百姓，我们三个人跟人家斗？嘿！自认倒霉吧……” “王叔，您听我说啊，这事儿……” “好了，好了！别耽误王叔扛水泥了！王叔还指着卖苦力弄点钱送雅丹多读几句书呢！” 杨青云锲而不舍，天天过来，每次都铩羽而归，王成的态度极其的坚决，面对这种情况，杨青云也有些的沮丧。 “王叔，这样吧，唐会松这个月找你还钱，你就耍赖说没有。他倘若要逼你，你就把之前和王左军签的那些合同，一份一份的给他看，让他都看到，每一份都看清楚，你放心，这事儿干了，他肯定不会逼您了……” “行，行，王叔知道了，王叔的事儿你别担心，我听说你马上要高考了，抓紧时间准备考试要紧，大人的事儿孩子管那么些干什么呢？” 杨青云再一次无功而返，只好怏怏而回，而一天忙碌过后，王成回到家里，心中其实颇为触动。 杨青云很多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栽了那么大的跟头，王成哪里能甘心？只是对方的势力太强了，他单枪匹马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认怂认栽。 这几年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他的人生从未经历过像现在这样的灰暗，老婆跑了，家庭散了，这些都罢了，让王成最顾忌的还是女儿的未来。他王成这辈子完了也就罢了，难不成丫头这辈子也要跟着他完蛋？ 所以再苦再累他都忍着，被打落了牙和着血一起吞！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唐会松过来收高|利贷来了，王成本来准备好了钱，可是他一想到杨青云的那番话，决定先不把钱拿出来，先试一试用用杨青云的招儿。 当即他便和唐会松虚与委蛇，而后便把事情扯到了之前的合同上面，说王左军怎么怎么坑人。 他边说话边把自己之前签的那些东西原原本本的拿出来，一份份的给唐会松看。 唐会松诨名唐疯子，模样凶神恶煞，在雍平是出了名的又凶又狠，王成搞这些九九可谓是硬着头皮，心里其实紧张得很呢！ 事情还真是怪了，平日里嚣张跋扈，暴躁易怒的唐会松今天竟然没发飙，王成这一番表演之后，他的脸色非常的阴沉，只是道： “你子哭穷是吧？行，这个月的利息我先给你免了，但是下不为例，下个月如果你再没有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唐会松说了一句听上去很狠的话，竟然真走了…… 王成一下就懵了，他无论怎么想都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唐会松良心发现，菩萨心肠？那简直就是扯淡呢！ 整整一天王成都没想明白，也琢磨不透，而他心中的那把已经熄灭的火却压抑不住蹭蹭往上冒，他感觉到了杨青云厉害，这学生娃不一般，比他老子厉害啊！ 就这样琢磨了一天，下班之后王成又找经理借了点钱，买了点水果直奔中医院， 而这时候盛克霞还在住院呢，杨怀周则是如同热窝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本来他和王左军都商量好了，准备把车过户给长康公司呢！没想到到了车管所，准备办手续的时候忽然发现身份证和行驶证丢了。 车子过户过不了，没有行驶证也不敢跑客，补办证件最低要十五天，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车子一天不干活，养路费和其他的费用又不能少，那得损失多少钱？ 恰在这时候王成来了，他一见到杨怀周心中百感交集，他们是老哥们了，王成要比杨怀周几岁，此时两人见面，彼此一看对方的模样，心中皆是凄然。 同是天涯沦落人，王成的事儿杨怀周哪里能不知道？ “王师傅，你来就来，怎么还拿东西干什么？”杨怀周道。 “嫂子动刀子了，我本该早就过来看看的，哎，一言难尽！杨哥，你我当年是最早搞私人班车的这一波兄弟！兄弟我栽了大跟头，杨哥，你可不要学我啊，前车之鉴，千万不要上当啊，那是万劫不复呢……” 第二十一章 老妈发飙! 王成今天是有备而来，他把自己的种种遭遇，尤其是转户给长康公司之后的情况向杨怀周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杨怀周越听越皱眉，道：“王成，按你这个说法，自你撞死了人开始王左军就盯上你了，他王左军就他妈有那么大本事？他读几句书哇，也是土包子一个，能用心那么深？” 王成道：“杨哥，你还别不信，我就问你一件事，范登亮是个什么货你不知道？他倘若真是那般不讲义气，落井下石之人，当初你们俩能好得穿一条裤子？ 今日这局面闹到这一步，范登亮背后必然有人教唆，明白跟你说吧，范登亮的舅子唐包子就是街上的混子，唐包子和唐会松关联，长康公司也有唐会松的一份，你说王左军是不是在给你下套？” 杨怀周一下愣住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是个豪爽义气之人，范登亮在他背后捅刀子是最让他伤心的事情，王成现在就拿这事儿来说，一下就捅到了他的软肋，好强倔强如他，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沉吟了好大一会儿，他道：“王成，既然是这样，人家早就把我们都算计死了，这还由得了我们反抗么？ 我们横竖都是个死，我过户也要死，不过户也要死，你这般劝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下轮到王成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个问题王成也无解，他能有勇气过来见杨怀周，都是源于杨青云呢！ 不过这个时候王成也知道自己不能打退堂鼓，当即道：“杨哥，反正我是一番好心，你听不听随你！我也不瞒你，我知道嫂子生病的事儿还是你家青云告诉我的！ 青云这孩子啊，别看他年纪，可是主意多，昨日唐会松去找我收高利贷，多亏了青云给我出主意，要不然唐会松昨天可能要把我的房子都拆了呢！” 王成这一说，杨怀周不由得狐疑的瞅着他，道：“你是癔症了么？青云天天在学校读书，他怎么跟你出主意啊？” 王成嘴唇掀动，待要说话，一旁的盛克霞连忙插嘴道：“怀周，我看王成是一番好心，眼下正好我也病了，过户的事情我们再拖一拖，几年的煎熬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你说是不是？” 杨怀周沉默不说话，盛克霞心中不由得一喜，他知道自己老公的性子，杨怀周是个从来不服输的人，这种情况下他不说话等于就是默认了。 王成见自己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当即站起身来道：“杨哥，嫂子，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耽搁你们休息了！我今天来一是来探病，二是来劝劝杨哥，究竟怎么决断，还是你们夫妇自己拿主意！ 对了，青云这孩子啊，打我就喜欢他，我家丫头比他几岁，我丫头刚生下来的时候，杨哥当初我们还开过玩笑，说结个娃娃亲呢！哎，一晃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不争气啊，让孩子受委屈了。 相比起来我家丫头更苦，你们家青云有自己的主见，杨哥，别拿青云当孩子，遇到了事情一家人群策群力，才能共渡难关！” 王成说完这席话便走了，病房里就剩下杨怀周夫妻两人，杨怀周一个人坐着，嘴唇紧抿着不说话，显然他是在琢磨事情，盛克霞躺在床上欲言又止，房间里就这样安静着。 忽然，杨怀周抬头看向妻子，道：“克霞，我身份证和行驶证是不是你拿的？” 盛克霞脸上泛起一抹尴尬，她沉吟了一下，道：“是青云的主意，说是让你冷静冷静，他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事情更好的解决！” 杨怀周眉头一挑，怒道：“这子他翅膀就硬了么？这么丁点年纪，不好好读书，还算计他老子起来了，真是……讨打！” 盛克霞一听这话心中不高兴了，杨怀周说她可以，可是说儿子那可不行，当即她脸一黑，便道： “杨怀周你怎么说话呢？我说你怎么好赖不分啊？青云这么做是算计你么？是害你吗？是怕你心浮气躁，乱了分寸，最后让别人的当！ 如果是旁人，谁会管这事儿？管你杨怀周是死是活呢，有些人看咱们老杨家这几年倒霉，暗地里只怕乐开了花，儿子帮着你，你还动辄要打人，你打谁啊？我瞧瞧你打打看？” 盛克霞平日里很贤惠，对丈夫基本都是百依百顺，但是一旦发怒起来杨怀周却也不敢和她硬怼，只敢沉默回应。 盛克霞话匣子打开了，当即继续道：“你当王成真那么菩萨心肠，自己都去扛水泥去了，还担心你掉水里么？ 我告诉你，这都是青云的功劳，青云每天下午下课都去水泥厂找他。王成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么？搞班车的时候，你们打了多年的交道。 这家伙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你儿子倘若没点本事，他会来当说客？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吧？” 杨怀周微微蹙眉，有些意动，可是嘴上却怎么也不愿意认怂，他嘿嘿的道：“一个学生娃能有点聪明我信，他还能派得上大用场？” 盛克霞勃然道：“怎么就派不上大用场？我告诉你杨怀周，儿子说了，他高考必中，我们家出大学生了！儿子是大学生，将来还能当科学家，当工程师，祖国建设，国家富强都得靠他，什么大用场都能派得上，咱家这点事儿算个屁啊。 你瞅瞅你杨怀周，自己学毕业，眼皮子浅，怎么就说咱儿子派不上大用场呢？真是岂有此理，哼！” 杨怀周被老婆一番抢白，硬是迫得他无话可说，他转念一想，青云真能上学，那可是杨家祖坟冒青烟了，红鱼村的杨家祖祖辈辈还没出过大学生呢！ 实际上9八年那个时候大学还没有开始扩招，大学生还是相当稀罕的，像杨青云所在的红鱼村还只出过一个大学生，杨青云如果能上大学，他将成为全村第二个大学生，那绝对是杠杠的荣耀呢。 老友王成的登门相劝，老婆的苦口婆心，杨怀周的情绪也渐渐的冷静了，态度也有了相当的转变，杨青云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有了转机了…… 第二十二章 大考将至! 经过了近一周的发酵，一中“洗头门”的风波从表面上看起来似是告了一个段落。几个情节特别恶劣的学生被开除，大部分同学全身而退，高三的学生又回归到了紧张备考的正确轨道上来。 据称有道消息，说是宋治国并不想就这样善罢甘休，但是高三班主任集体请愿，齐校长出面宋治国才不得不收手，而收手的标志便是高三新一轮大考要如期开考。 高三大考按照高考的标准进行，全校十个班的学生要打散分考场，考场按照上一次考试的全校排名来定座位。 上一次大考前五十三名在第一考场考试，第五十三名到一百零五名到第二考场考试，以此类推，一共十个考场，考生五百三十人左右。 大考前的最后一次自习，课间的时候11的教室里气氛躁动，大家都窃窃私语，议论的都是考场的事情。 学校里广为流传的说法是第一考场9八5、11，第二考场一本，第三考场二本，第四、第五考场专科，再后面便不用看了。 9八年的时候高考没有扩招，考大学的难度很高，整个雍平县除了一中的学生能考上大学以外，其他几所中学能够上本科的学生凤毛麟角，常常一所学校只能考上一个本科生，甚至一个都没有，所以在那个时代上大学是很圣神的。 “青云，你在哪个考场啊？我在第三！”胡中林凑过来，声音放得很低。 “我没看啊，管他第几考场，总有个位置不是”杨青云道。 “咳，咳！”两声咳嗽，司俏瞟了一眼胡中林，吐出两个字：“虚伪！”胡中林的脖子立马就缩了，活像个缩头乌龟一般，杨青云觉得好笑，扭头道： “司俏大美女，你在哪个考场啊？” 司俏挑了挑眉头，哼了一声，对杨青云似乎很不满。最近这一周，杨青云几乎天天都缺课，尤其是晚自习，杨青云因为要处理事情，连续两天都没来。 因为“洗头门”的事情，高三的同学对缺课很忌讳呢，可是杨青云似乎百无禁忌，司俏想问问原委，杨青云怼她一句“狗拿耗子”，给她气得到现在都没顺过来呢！ 司俏耍傲娇，杨青云可不怵她，瞟了一眼司俏桌上的准考证，杨青云哈一笑，道：“哎呦，原来美女也在第三考场啊！” “我来看看我的准考证！”杨青云看了一眼自己的准考证，抚掌一笑，道：“缘分，真是缘分，我也在第三考场！” 司俏白了他一眼，怼道：“那你刚才还说自己不知道？真虚伪！” 杨青云轻笑道：“哎，你还别说，刚才我是真没看！这又不是高考，哪个考场不一样吗？再说了，区区第三考场有什么嘚瑟的？让第一、第二考场的那些牲口们情何以堪啊？” 司俏哑口无言，她平常伶牙俐齿，一般同龄人谁都怼不过她，可是面对杨青云，她的光环似乎就不灵了。就在她无言的时候，程金让凑过来冷笑道：“第三考场末尾的考生还真别嘚瑟，人家司俏是第三考场的号位，嘿嘿，号和50号之间差了五六十分，那是重点本科到三流专科的差距，还真当自己和别人是一样么？” 杨青云没说话，胡中林在旁边忍不住道：“那号和5号之间差多少分啊？我倒是看到某些5号的人神气活现，倒处问人家的考场，从新街口都问到东方桥了，谁嘚瑟不是一目了然么？” 胡中林这一怼，让程金让闹了一个大红脸，原来他是号考场最后一位呢，他天生就是爱炫耀的性子，一直自诩为三号考场的精英，见人就嘚瑟。胡中林揭穿他是三号考场最后一名，这是“啪”、“啪”打脸。 程金让被打脸，恼羞成怒的道：“胡中林你别神气，你的那点糗事我知道，哼，我不想多说什么，这场大考之后咱们再比比，看看谁有嘚瑟的资本！” 胡中林怕程金让抖“洗头门”的事儿，心中有些发虚，司俏咯咯一笑，冲着程金让道：“对了，程金让这话有志气，好汉不提当年勇，真想嘚瑟逞什么口舌之利啊！拿出真本事在考场上较量那才叫厉害呢！” 程金让一听司俏向着他说话，一时骨头都酥了，尾巴一下就翘了起来，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前几天有些人还要跟我打赌呢！不知道某些人还够胆不够胆啊！” 司俏道：“什么叫够胆不够胆？赌局早就定了，我是中人！赌金一百块，谁不履约谁是孙子！” 司俏边说话边用眼睛瞟向杨青云，挑衅的意思十分明显，杨青云笑了笑，道：“你瞅我干什么？害怕我反悔么？都说了谁反悔谁孙子了，我能当那个孙子么？” 司俏不阴不阳的道：“就怕有些人这几天心不在焉，没把功夫放在学习上，考试必栽跟头哦！到那个时候输了钱是事，丢了面子那就不好了。” 程金让哈哈大笑，道：“司俏，您就别替人家担心了，人家脸皮厚似城墙，什么丑事都不怕的，还怕一次考试出糗？” 程金让心中那个惬意啊，关键是司俏今天对他的态度让他备受鼓舞，在他看来杨青云八成得罪司俏了，那这个时候他还犹豫什么？当仁不让他要挺身而出，替女神来保驾护航呢！ 昨天他舅舅叫他去问了话，说是最近很多同学花钱在外面雇家长，问程金让知不知道这事儿，还问了一些关于11班的情况，程金让从舅舅那边知道11班老蔡竟然暗中还保了一些人，像胡中林和杨青云都应该是老蔡保的人！ 程金让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把杨青云和胡中林他们的画皮揭穿，让女神们知道他们的为人，从而让他们名声扫地。 当即程金让逮着机会便凑到了司俏身边，道：“司俏我跟你讲，咱们班有些人可藏得深呢，明明去了洗头房，可是老蔡就是保着他们，哼，还不是指着他们在高考上给班上长脸？ 如果那些人考试再不行，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脸面在学校混下去……” 第二十三章 猪队友!! 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了，杨青将数学真题库合上，闭上眼睛认真的思忖这一周自己的学习轨迹。 “二十多年没上手了，漏得太多，一周的时间太短了，还是不成啊！”杨青心中暗道，轻轻摇头。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司俏，发现司俏也正在看他，两人四目对视，司俏连忙把目光挪开，杨青笑笑。他知道这女人听信了程金让的话，当自己也是被老蔡保的人了呢！ 司俏爱憎分明，对涉及“洗头门”的男生绝对深恶痛绝，对此杨青也懒得解释，管人家怎么想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 胡中林在远处冲着杨青招手，杨青凑过去道：“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胡中林苦着脸道：“完蛋了，那事儿捂不住了！” “什么事情捂不住啊，怎么回事？咋就捂不住呢？” 胡中林叹了一口气，道：“宋治国发现假冒家长的事儿了，你说完蛋不完蛋？这事儿如果捅出去，我可能要受处分！” 杨青心中“咯噔”一下，他盯着胡中林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把这一招告诉别人了？” 胡中林脸一下就苦了，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我……我不看到陈可可怜吗？他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叫家长也是个死，我……我就想帮他一把，没想到这小子不地道，竟然又跟别人说了……” “我去！”杨青一阵无语，他用力敲了敲胡中林的脑袋，道：“你小子是个猪吗？那条街擦皮鞋的一共也就一二十人，这么多人请他们，你说宋治国见的家长来回就那一波人，宋治国就算是猪也明白这中间有鬼了！” 胡中林欲哭无泪，眼巴巴的盯着杨青道：“现在怎么办？” 杨青摊摊手，道：“自己想办法，老子只能帮到兄弟，帮不到猪队友！” “不是……青，那个我跟陈可说这事儿的时候，告诉他说这一招是你的手笔……估摸这事儿传出去了，回头教导处只怕要找你……”胡中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青，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对不住兄弟啊……” 杨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行，恩断义绝，割袍断义，以后你千万别说你认识我啊！” 杨青说完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胡中林一激动，道：“别，青，都是我错了啊！” 这小子一激动，忘记现在还是在上课，这句话没控制好音量，竟然大声说了出来，这一下全班人都听到了，齐齐回头看向他。 胡中林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杨青趁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司俏连连冷笑，忍不住道：“偷鸡摸狗，见不得人，哼！” 杨青还是不理她，而恰在这时候班主任老蔡从后门进来了，教室里大家连忙收敛，个个正襟危坐，老蔡背着双手在后面转了一圈，走到了杨青桌子旁边。 “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了？好些了吗？”老蔡问道。 杨青忙道：“谢谢老师，我妈的状况已经稳定了，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这些天谢谢您给我批假，要不我妈那边没人照顾恢复可能没这么快。” 老蔡点头道：“既然事情要过去了，接下来你的心思就要全心的放到学习上，别再分心！知道吗？高考很重要，尤其对你来说！” 杨青不住的点头道：“是，是！我一定努力，争取考好！” “嗯，明天就是一次大考，今天晚上别熬太晚了！你妈给我打电话，说你在病房都看书到凌晨，这很好，但是神经不要绷太紧，一张一弛，张弛有度才是正确的学习方法！” 老蔡说完便踱步往前走，走到了讲台上，他清了清嗓子，道：“讲几句啊，明天就是大考了，我简单讲几句考前的注意事项……” 老蔡的简单讲几句便是滔滔不绝，杨青则继续埋头看书。 “哎，哎……” “嗯？”杨青愣了愣，扭头，只见司俏冲着他连连眨眼，那模样一扫之前的冷傲，变得和蔼了，如沐春风呢！ “怎么了？大美女！” 司俏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她太误会杨青了，她听程金让一说，觉得杨青简直就是人渣，和文荣一样的货色，她恨不得给杨青几个嘴巴子，说恨之入骨也不夸张。 可是结果敢情不是那样，杨青最近缺课事出有因呢，程金让全都是胡说八道…… “呃……你和胡中林说了一些什么事儿啊？我看那小子一脸幽怨，像是便秘一般！”司俏道。 “八卦！”杨青道。 “我知道胡中林被老蔡保了，哼，你和他说的事儿你不告诉我也能打听到！” 杨青吐了一口气，侧脸道：“你真想知道？” 司俏点点头，嘻嘻一笑，道：“别卖关子了，你就当满足一下我熊熊的八卦之心好吧？” 杨青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将脑袋压低藏在书后面，而后便把如何帮胡中林去请家长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司俏说了出来。 “你说胡中林蠢不蠢，自己干了这事儿躲过一劫就罢了，他竟然满世界跟别人说，结果那条巷子的擦鞋工根本不够用，有的人一天来学校几次，宋治国是个猪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啊！ 我说这小子就是蠢死的，猪队友，我都被他害了，你说我上哪里说理去？” 司俏捂着肚子大笑，偏偏老蔡又在前面在“简单”的布置考试相关事项，她憋笑憋得简直太难受了。 “杨青，你……你他娘就是个天才！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当时怎么想吗？我觉得你绝对是咱们班最老实的男生…… 我的乖乖，现在看来我真是瞎眼了！你要是老实，猪都能飞上天，不过你能出这样的主意也算高人，太高了！我服你！”司俏道。 杨青摸了摸鼻子，皱皱眉头道：“别这么夸张，哥告诫你一句话啊，别崇拜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杨青说完，立刻板脸：“少嬉皮笑脸，老蔡已经注意到这边了，刚刚说胡中林是猪队友，你可别也成了猪队友了！” 司俏眉头一挑，道：“你讨打吧，拿我跟胡中林比，他就是一人渣……” 第二十四章 这是一个意外! 今天是大考的日子，也是杨青重生之后要参与的第一次大考，老实说他心中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为了准备今天的考试，他很是用心，钢笔都专门准备了两支。 大考一切按照高考的标准进行，考生持准考证入场，每个考场三名老师监考，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时间上还是有差别。 高考是三天考完，大考则是一天考完五科，上午考语文和数学，下午考物理和英语，晚上考化学。这样的密集的考试无疑是高强度的，因此大家都不敢怠慢，一大早大家就匆匆进入各自的考场。 杨青早上只吃两个鸡蛋加一杯牛奶，他有个老毛病，那就是早上吃多了会犯困头晕，所以每每大考，他都控制饮食。 因为早餐简单，因而杨青进考场的时间颇早，进了考场之后他慢慢的闭上眼睛，一是让自己心静，另外则是他想再把自己这一周恶补的数理化的知识重新梳理一遍。 就这样，他端坐着一会儿功夫便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他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考场一阵嘈杂。 只听有人惊呼：“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里呢？” “我的天，丁姿？真的是丁姿啊，我眼睛没花吧！” 杨青一听到丁姿的名字，他倏然睁开了眼睛，他环顾四周，发现教室里赫然密密麻麻都坐满了人呢！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最前面，杨青往那边看过去眼睛不由得一亮，在考场第一个位置，他看到了那个女孩儿——丁姿。 丁姿今天依旧穿着朴素的校服，头发也只是随便扎了一个小马尾，然而举手投足之间的那股气质却让人见之便生亲近之心。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从容大方，她的后面坐着司俏。 司俏的身形非常的高，穿着时尚，同样也长得漂亮，两人占据了考场的前两个位置，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丁姿怎么会在第三考场呢？这肯定是搞错了吧？”还有仁兄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在纠结丁姿出现在第三考场的异常。 毕竟丁姿的成绩那可是逆天的存在，高中三年从来没有掉出过年级前十名，经常都是年级第一的热门人选，就算偶尔考失误，怎么可能跌出百名之外呢？ “别瞎琢磨了，告诉你们，上一次大考丁姿最后一科缺考了，你们以为是什么原因？真以为丁姿是第三考场的水平么？”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说话的兄弟是12八班的男生，他一言才让大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然而很快大家又开始暗暗咋舌了，人家一科没考呢，竟然还在第三考场，第三考上第一号是什么水准？总分得五百分吧！ 一般的高三学生五门考五百分都是好苗子，大有前途的存在。可人家丁姿四门就考了这个分数，这还让人怎么活？还要不要让人活？ 听着周围的各种议论，感叹，咋舌，杨青不由得暗暗感叹，还别说读书这事儿还真和天赋有关，杨青曾经也有过年少气盛，走入社会之后他之所以能够比同龄人成熟，很大原因就是他早就知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那就是无法超越的。 就以读书来论，有些人读书就是天才，普通人无论怎么努力也到不了那样的高度，不服不行，学霸就专治各种不服呢！ 所以杨青哪怕重生一次，他也没想过自己要上清华北大，因为他很清楚，那就不是他的水准。他有鸿鹄之志，想要弥补很多的遗憾，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充分发挥他的优长方面，读书真不算他的优长啊！ 考试终于开始了，考场也完全安静下来，杨青拿到了考卷开始认真的做题，他前后左右的考生们，也都打起了精神，考场上无比的安静，只能听到钢笔“唰唰”写字的声音。 一百五十分钟语文考试结束，中途休息十分钟立刻开始数学考试，上午六点半钟开考，一直考到中午十二点，午休只有一个小时，然后要立刻开始下午的考试。 高强度的考试节奏非常的快，所有人都无比的严肃，中午交卷之后，都立刻去食堂吃饭，杨青早上没有吃饱，这个时候早就饥肠辘辘了。 他午餐奢侈了一把，用两张菜票一块四毛钱买了一份肉，又买了两份饭，他竟然只花十分钟便把这些食物全都吃下肚了，他很是感叹青春真好，吃什么什么香。而一想到下午的考试，他又忍不住头疼，哪怕是再来一次，杨青的心智已经完全成熟，他觉得高考依旧还是太苦太残酷。 吃了午饭，他一个人不紧不慢的回考场，考场里很多同学挤成了一团，男男女女都围在了一起，人群叽叽喳喳闹得很。 “第八题选择题是不是a啊，圆柱体投影下来，刚好和下面的正方形重合……” “对，对，我也是选这个！” “丁姿，是不是这个答案？” 丁姿在人群中间俨然成了大家的中心，午饭之后，离下午开考还有点时间，大家在讨论刚刚数学考试的题目呢，对答案。 “对了丁姿，第一个大题我可能错了，最后应该是个三角函数是不是？”说话的赫然是司俏，她就站在丁姿的边上，也在十分投入的说题目。 杨青又看到了程金让，这家伙也挤到了里面去了，靠司俏很近，一脸的求教之色，一看就是个学习孜孜不倦的好学生呢！ 杨青站在外围，耳中听着他们说的答案，心中想着自己做的答案，几个简单的题目似乎都做错了，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让一下！”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杨青感到一股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撇到了一边，他愣了一下扭头一看，但见一同学用力的往里面挤，看此人穿着一袭淡蓝色的真维斯恤，下身穿着一条柒牌休闲裤，戴着钛合金的无边框眼镜，身形高大，唇红齿白，好一个英俊的小伙儿！ 那个年代佐丹奴，真维斯，柒牌那都是县城最顶尖的品牌了，一般的学生是买不起的，像杨青这一身行头都是地摊货呢，所以这英俊的小伙儿来历应该不一般，绝对不是无名之辈。杨青一时没回过神来，旋即他想到了一个人…… 而就在这时候，小伙儿忽然张口喊了一声：“丁姿！”这一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二十五章 田亮来了! “啊，田亮，田亮竟然来了……” 围拢在丁姿身边的同学纷纷散开，大家自然的给这英俊伙让出了一条通道。 “没想到田亮竟然来这里了，上次大考他可是第一名呢！”同学们叽叽喳喳，所有人的目标都聚焦到了帅伙的身上。 丁姿是9八届男生心中女神，田亮则是9八届女生心中的男神，田亮人长得帅气，家境优渥，更重要的学习成绩一流，其和丁姿两人被称为是9八届的金童玉女呢。 田亮的一双目光落在了丁姿的身上，眼眸之中尽是温柔，他道：“丁姿，你午饭就吃了一个肉饼，吃得太少了！我给你带了饺子，快趁热吃，吃了下午考试才有精神！” 田亮将手中拎的便当递给丁姿，他的表情从容大方，不见丝毫的扭捏不自然，这一幕惹来无数女生的羡慕。而作为男生，现场似乎谁也没有妒忌的资本，所以大家都沉默应对。 丁姿并没有伸手去接东西，而是一笑，道：“我吃得够饱，东西留给你自己吧！你倒好，我们在这里对答案正在要紧的时候，你一来把大家的兴致全搅了，过分。” 田亮被丁姿怼了也不生气，道：“可以继续嘛，不还有半时吗？丁姿，今天数学压轴题可有点难度，最后第三问你算的是什么答案？” 田亮这一问，周围人便自然的凑拢过来，程金让最是积极，涎着脸道：“学霸就是学霸，一开口就是压轴题！今天压轴题我只看题目就直接放弃了，真不会啊！” 程金让这话极度自嘲，这一说周围引起一阵哄笑，显然很多人都有共鸣。那个年代的高考难度比之后来要高很多，尤其是数学的难度非常高。 一般来说数学的尖子才能勉强碰一碰压轴题，而要把压轴题的几个题全做完，那必然是顶尖学霸了。 田亮装，程金让在捧哏呢！但是现场大家似乎都很享受这种感觉，田亮的兴致也高涨了，道：“其实没那么难，第一题就是一个二次函数，第二题把解析几何椭圆公式加进去换个思路就能解开！ 第三题难度略微高一点……” 田亮娓娓说题，立刻便有人问：“第一题的答案是不是（，5）等等一类的数字组合……” 杨青云皱着眉头，今天的数学他实在是考得太差了，很多题都不会，后面的大题目他没有一题做完整的！ 正因为这样，他反而有机会去看压轴题，压轴题他也尝试做了两个题，和田亮的思路不同，看来估摸着又搞错了。 “哎，瞧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是干啥呢？”冷不丁有人拍了他一下。 杨青云扭头，司俏站在后面眨眼睛呢，这女人太高，可恶的还穿着高跟鞋，让身高不足的杨青云很有压迫感，下意识的让出一个身位来。 司俏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双腿往下微微的弯了弯，让自己不那么凸显，道：“ 怎么了？考得很渣？” “数学一塌糊涂，哎……”杨青云叹气道。 司俏冲着田亮和丁姿站立的方向努努嘴，道：“心仪的女神有点够不着了吧？瞧瞧，人家像是名花有主哦！” “呃……”杨青云轻笑一声，道：“你脑回路清奇啊，还是在幸灾乐祸？” 司俏一笑，道：“你不是有胆儿吗？这个时候怼那y装的，我挺你！” “你这是什么心态！人家同学之间切磋，你说人家装？” 杨青云和司俏低声说话，恰在这时候，他忽然听有人道：“我最后一题第一问怎么算出了一个单数字八呢？” 杨青云愣了一下，几乎没有犹豫，脱口道：“我也算出是八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杨青云的声音不，这一下就把大家注意力都吸引了，立刻有人道：“算出来单数？这……这是把二次当一次算了……” “轰！” 周围很多人都笑起来，司俏低声道：“低级错误，丢人！” 大家这一笑，杨青云明白自己可能错远了，田亮也笑了笑，摇摇头，明显对此不值一驳。 这事到这里本没什么，都是正常进行，可是杨青云这一冒头，一下勾起了程金让的报复之心，他冷笑着站出来，对着杨青云道： “有些人就喜欢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平，硬是强行装，简直是丢丑出洋相！” 他上前一步，用一种更加挑衅的姿态盯着杨青云，继续道：“我虽然没碰压轴题，但我也知道那应该是个抛物线，把抛物线看成直线还能这么振振有词，这该要多大的勇气啊！” “哄！”众人又是一阵笑，之前那个报“八”的同学已经满脸通红，难堪得躲在了最后，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下去呢。 杨青云一笑，道：“不是对答案吗？对错正常，就你大惊怪，还上纲上线了么？那我数学考不及格，是不是还要给开个批斗会啊？” “你……”程金让被杨青云怼得哑口无言，周围的同学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大家明显没有太多嘲笑奚落的意思了，杨青云这回答漂亮、坦荡，其实现场大多数人都没有作对这道题目，只是大家都要面子，不好意思说自己错了而已。 “嗬……”一声轻笑，这一笑更是引人注目，因为笑的人是丁姿。众人一笑，丁姿也被引得笑起来。 丁姿为人大方，脸上经常都挂着笑，但是平常她笑大都是出于礼貌，可是刚刚这一笑，则不同平常，明显是被逗笑了。 丁姿笑过之后，边笑边道：“考试考砸了还这般理直气壮，也真是绝了！你是不是所有的大题都黄了啊？” 杨青云叹了一口气，道：“应该不都太妙，听你们对答案越听心里越虚，应该可能及不了格！” “哈！”大家又笑了，程金让本来被怼得很尴尬，这时候也笑了。 杨青云和他可是有赌局呢，杨青云数学大题全黄，这不是天大的喜讯么？他道： “大题全黄，六十分扣了，还及格？做梦吧！” 、 第二十六章 女神出手? 程金让又逮着了机会，嘴下便毫不留情，丁姿女神都开口了，那还等什么？狠狠的踩！ 他想着杨青云真是太无耻了，不知天高地厚，他竟然敢骚|扰丁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今天这个好机会，一定要让他丢丑。 “田亮，数学大题全黄了，估摸能得多少分？您这样的学霸一语就能判断吧？”程金让道。 田亮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轻松的笑道：“我判断也就六十以下了！那真有点惨！” 田亮这话权威性很高，大家都似乎轻松了接受了这个答案，一时众人看向杨青云的眼神便不一样了，同情，轻视，大抵就是这样的一种情绪。 重点高中一般就是这种氛围，成绩好和成绩差的同学都各自有圈子，杨青云的成绩被周围的人当成圈外人了，场面便有点尬了。 “丢人！让你怼呢！”司俏哼了一声道。 杨青云只是好笑，感叹圈子无处不在，学生时代便把三六九等分得如此泾渭分明。 “丁姿！”杨青云看向了丁姿从容的道。 丁姿眉头挑了挑，杨青云继续道：“所以我找你借复习笔记真不是搭讪，是真需要！现在你相信了吧？数学考这么渣，大家全都拿来当笑话啦！” “哄！” 杨青云这话一出，全场一下大乱了，这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盯着杨青云，很多人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之前高三各班都在传一件事，那就是11班据说有个傻帽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搭讪丁姿，这个消息在学校引起了好一阵轰动。 只是这件事大家听过之后都觉得这傻帽就是个疯子，那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儿嘛，加上突然爆发了“洗头门”的事情，因而大家才把这事儿淡去。 今天没有想到这个傻帽竟然出现了，就在第三考场呢！就是眼前这个数学可能只考六十分的家伙，真是岂有此理，就他这模样，就他这成绩，也敢对丁姿动念头？ 教室里一片嘈杂，本来云淡风轻，一派高人姿态的田亮神色也一下变得难看了，他盯着杨青云，眼神中尽是警惕之色。 一中都传说他和丁姿两人是金童玉女，对这个传闻他打心眼里认同，所以从高一开始他对丁姿就有追求的意思，一直追了三年，最近他的动作越来越露骨，有加快节奏的意思呢，这个时候竟然冒出了一个人要和他竞争？ 他盯着杨青云，纵然不以为然，但是心中总还是有些不爽，程金让察言观色，觉得自己冒头的机会又来了，道： “杨青云，你真是大言不惭，让人笑掉大牙！你回去用镜子照照自己吧，凭你也配找丁姿借笔记？ 还有，听你这口吻，自己数学考砸了还怪人家丁姿没有借笔记给你？你这是什么逻辑，什么人品！真是让人作呕！” 程金让叫得欢，边奚落杨青云眼睛边看向田亮，讨好田亮的意思十分的明显。杨青云微微皱眉，对程金让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他之前不理这子是觉得无趣。 可是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特别贱，你越不理对方就越能蹬鼻子上脸，一念及此，杨青云脸上青气浮现，正要有所动作，丁姿笑了一声，冲着杨青云道： “杨青云？” 杨青云抬头看向她，有些意外丁姿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丁姿又笑了笑：“你等一下！把包给我拿过来！” 丁姿让靠窗的同学给她递过背包，她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拿出几本厚厚的笔记，大方的一伸手递给杨青云，道：“你这么有诚意，借给你吧！一看你就是临时抱佛脚的主儿，希望你能在最后四十天创造奇迹！” “啊……” “我次草！” “切！这……” 一屋子人懵逼了，一个个全变成了泥雕木塑一般，这是什么情况？丁姿竟然把自己的亲笔笔记真借给了杨青云？这……这也太玄幻了吧？ 丁姿可是高三年纪所有男生的女神啊，高中三年几乎没有人有勇气追她，敢情头号女神这么好追？像杨青云这样的厚脸皮死缠两次便就成了？ 大家傻了，杨青云也颇为意外，他刚才也就随口一说，当是揶揄聊天呢！顺带着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没想到丁姿的态度忽然改变，真大方的把自己的复习笔记拿出来了。 杨青云将笔记接在手中，一看数理化三本都有，他随便翻开一页，看到里面字迹娟秀，整洁工整，条理清晰，他心中瞬间被浓浓的幸福充满，不错，此时他只能用“幸福”这个词汇，因为他很有一种自己忽然被上天眷顾的感觉。 丁姿，他最早喜欢的女孩，那是他青春时候记忆最深的异性，上辈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杨青云将所有的爱慕都深深的藏在心底，从来没有表露，也没有勇气表露。 即使这一次他重生了，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和丁姿之间会发生什么故事，当时他在走廊上搭讪丁姿，纯粹是一个油腻中年男的心态，和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女孩说一句话，当是一种对青春的缅怀…… “谢谢你，倘若真能有奇迹，一定请你吃大餐！”杨青云洒然笑道。 杨青云这种洒脱，让周围的男生看得眼红啊，简直不能忍！大家就只想问一句凭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脸色最难看的是田亮，瞧他那张本来挺英俊的脸现在已经变绿了，要知道他苦追丁姿三年，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呢！ 像借笔记这种泡妞的手段他能不知道？他也使过不止一次，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可眼前这个乡巴佬杨青云凭什么？他有什么魅力？成绩是一百名开外的渣渣，长相身材比他后面的司俏还矮了一截，脸上还大坑坑，真是普通平凡得掉渣。 “丁姿，你千万别上这子的当！这家伙可不是个好东西，’洗头门‘的丑事中就有他！这种人渣不值得你借宝贵的笔记呢！”程金让忽然大声道，这话他几乎是从嗓子里面喊出来。 瞧他的模样那是气急败坏，面容扭曲，那种急迫感真让人忍不住发笑，活脱脱就是个丑…… 第二十七章 谁更装X? 程金让突然歇斯底里了，迫不及待的当着所有人揭杨青的老底！这种扭曲的心态让他像个小丑。 他这话一说，众人又是一阵傻眼，说句心里话，丁姿对杨青的态度着实让大家心里都酸溜溜的，丁姿是什么人？杨青又是什么人？ 丁姿对杨青这么好，这是好白菜要被猪拱的前兆啊，而当程金让说杨青竟然还去过“梦雨”那种肮脏的地方，这更让人不能忍，杨青分明就是个人渣啊。 高三男生心中的女神怎么能被人渣给泡了？不仅不能泡，哪怕是有一点关系那也不行，那绝对不能忍啊！ 一时群情激昂，各种议论此起彼伏。 “真看不出来啊！这人竟然那么龌龊，瞧上去老实得很，原来是个人渣！” “人不可貌相，高中分班三次我都不认得他，一看就是闷骚型的人，这种突然表现异常就是变|态了，可要小心这种人！” “我高二倒是和他一个班，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还……” …… “程金让你血口喷人，你凭什么污蔑杨青去过梦雨？就凭你一张嘴么？真是岂有此理！”胡中林实在是忍不了了。 这几天程金让一张大嘴倒处说老蔡保人的事情，似乎要把大家的面子都撕破这小子才高兴，真是一个b。 胡中林自己理亏不敢怼程金让，可今天程金让说杨青就过分了，他一肚子火就没地方发呢，现在毫不犹豫的朝程金让开火。 程金让扯着脖子道：“我还冤枉人不成？121谁不知道这个星期杨青天天缺课？尤其是晚自习，连续三天都缺席，这个关头什么事情这么忙？那只能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呗！” 程金让这一说，周围人都纷纷点头，的确上一周因为“洗头门”的事情，但凡是缺课的同学那十有八九都涉足那事儿，各个班都知道呢！ 杨青既然缺课了，而且连续好几天没上晚自习，还能是什么事儿？只能是这糗事！ 胡中林本来气势汹汹，可是一看周围人一边倒都站在了程金让一方，他的气势不由得为之所夺，一时竟然组织不出语言来。 杨青看到这一幕，哈哈一笑，对程金让道：“关你鸟事，你真该跟你舅舅当奴才去，在121班让你屈才了！” 程金让用手指着杨青，勃然道：“你……你……你狂悖，你……你……你无耻，你……” 杨青道：“什么你你我我的，话都说不利索还学狗拿耗子？” “丁姿，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借个笔记而已，你这边不需要搞政审吧？” 丁姿“咯咯”的笑起来，她这一笑又是给无数人暴击，这怎么回事？ 这姓杨的是个人渣啊，丁姿明知真想竟然还笑？这还笑得出来？ 丁姿笑得很灿烂，边笑边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妈在水泥一厂上班呢！要政审也能过，哈……” 杨青愣了愣，心中一下明白了丁姿今天给自己借笔记的原委，敢情杨青最近天天跑水泥厂，十有八九被丁姿见到过。 实际上杨青不止是跑水泥厂，在水泥厂还花几个小时磨王成，王成要干活，他有时候还在旁边帮忙给搭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王成说动。 王成叔那边进展不太顺利，没有想到无心插柳，被丁姿给瞧见了，一念及此，杨青心中便生出一股温柔来。 丁姿定然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王叔，估摸着想错了两人的关系，以为两人是父子呢…… 从这个角度来看，女孩儿是善良的，她懂得一个水泥厂靠卖苦力送娃上学的装卸工，其需要付出的是多么大的艰辛。 而作为一个寒门子弟的杨青，他面临的生活又是多么的不容易，正是这一分善念，让她果断的借出了自己的宝贵笔记，这尤为难能可贵。 杨青不是中二少年了，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真有魅力，就算是真有魅力，像丁姿这等女孩儿也不一定能瞧得上。 眼前不就有个魅力四射的少年么？田亮无论学习成绩，还是人才气质，抑或是家庭背景皆是同辈中的翘楚，一中女生心中的最帅欧巴呢。 然而杨青却明显能看得出来，丁姿和他是没有交集的，甚至丁姿是刻意的在和其拉开距离，仅此一点便可以看出丁姿绝非那种花瓶女人，她的思想高度独立！ 丁姿的一句话，让程金让彻底沦为了小丑，本来杨青还想怼几句，可是想了想直接怼太不含蓄，只会显得和程金让一样没品。 程金让不是竭嘶底里，气急败坏么？周围这帮男性牲口们不一个个心里都酸溜溜的么？ 还有田亮帅小伙，从一开始就装x，搞得自己真像是韩国欧巴驾临一般，杨青觉得自己也可以装装x嘛！ 歇斯底里的人要让其更崩溃，那种酸溜溜的人要让他们更膈应，装x的人，自己要教教他什么才是装x。 恰好，外面开考的预备铃响起来了，杨青不能带着笔记入考场了，当即他扭头冲着司俏道：“司俏，你的包呢？借我装一下东西！” 司俏一双眼睛眨得像是闪光灯似的，这女的就是人精，杨青的动机她似乎已经心领神会，她潇洒的努努嘴，冲着外面窗台道： “自己放去，我的包你又不是不认得！” “呃……” 这一问一答，全教室人真的崩溃，情绪激动一点的已经爆粗口：“次草！这还有天理吗？” 杨青和司俏这一问答，凸显出的是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啊。女孩子背包杨青随便可以去翻，这该什么关系才能这么干？ 丁姿，司俏，这两人皆是9八级顶级的女神，她们两人今天是不是齐齐被人灌了迷魂汤了？ 杨青才不管这帮人怎么想呢，装x成功潇洒撤退，司俏似乎觉得瘾还没过足，忽然抬头嚷了一声： “田亮，你慢点走啊！晚饭的时候最好又来帮我们对答案啊……” 田亮本是灰溜溜的撤呢，被司俏道破行踪，他一个趔趄，真差点吐了一口血出来，男神的风度绷不住了！ 第二十八章 扭转难局？ 最后一门化学考完，考生们都像狗一样累了，住校的学生很多都回宿舍休息了，杨青云则还得去医院。 明天老妈出院了，杨青云得去医院看看情况，另外也要顺带把老爸在城里的租房给收拾一下，老妈刚刚出院，想在县城住一段时间，另外家里的事情正处在关键时候，盛克霞也放心不下丈夫一个人在县城办事呢。 杨青云到医院的时候发现老妈精神状态很不错，见到儿子来了。盛克霞道：“青云终于来了，就等你了呢！下午你王成叔来了，和你爸聊了事情，晚上我约了去吃宵夜，就等你来了呢！” “王成叔？”杨青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随即又有些欣喜，看来自己的锲而不舍还是起了作用，王叔那边有动作了。 “稍后和你爸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别惹到了他的暴脾气，好好说，车子过户的事情已经劝住了，接下来就看范登亮那边的事情怎么解决！”盛克霞道。 她这几句话透露了很多的讯息，看来王成的前车之鉴还是说服力大，牛都拉不回头的老爸终于转弯了。 盛克霞和杨青云到夜市摊的时候，王成和杨怀周两人已经吃上喝上了，见到杨青云过来了，王成站起身来，态度非常的热情，道： “青云，来，快坐，快坐！哎呦，听说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考试，一定是累坏了，快吃点东西填肚子！” 杨青云向他点头致意，眼睛却看向杨怀周，杨怀周瞟了一眼儿子，脸色很木然，那模样看不出是喜是怒。 坐下之后，王成想给杨青云上一杯啤酒，杨怀周道：“学生娃喝什么酒？”，就一句话，让杨青云尝不到啤酒的滋味了，还不好违背，真是郁闷。 王成和杨怀周碰了一杯，一杯干了之后，他道：“老杨哥，这一次你悬崖勒马很好，这不，王左军果然急了吧，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能不急？哎，我真是后悔啊，后悔自己当时愚蠢，看不清形势，上当了，现在万劫不复！” 杨怀周哼了一声道：“现在我强到哪里去？车子就这样停着，每天都得一百多块钱的消耗，这么搞几个月，比你还要惨啊！” 盛克霞在旁边道：“怀周咱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吗？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杨怀周道：“有什么办法想？倘若真有路走我会答应王左军把车过户给长康公司？范登亮的良心已经被狗吃了，隔三差五的就上门打官司，今天五千，明天六千，我就是有金山银山那也得被他搬空……” 杨怀周这一番牢骚话说出来，现场的气氛便有些尴尬，王成道： “杨哥，范登亮的小舅子唐克克和唐会松沆瀣一气，而唐会松便是长康公司的股东，说到底还是王左军坑人！ 只是王左军也罢还是唐会松也好，他们都有钱有势，我们普通老百姓怎么能和他斗？” 王成说到这里看向杨青云道：“青云，叔有个事儿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前两天唐会松找我来收账，我当时手头紧，真就听你把我当初和王左军签的合同一一拿出来找唐会松求情诉苦。 事情还真就怪了，唐会松是出了名的狠人，竟然放了我一马，免了我一月的利息，我着实弄不明白，如云里雾里，青云，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王成这一说，杨怀周也不说话了，盛克霞也将目光投向了他，杨青云淡淡的道： “王叔，长康公司三个股东，王左军，唐会松，周国柔，他们三人随便一个人我们都惹不起！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这三个人虽然合伙做生意，但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个个都各自有小算盘，都不是善男信女！ 王左军能昧王叔您的钱，他就能在公司经营上做手脚。你和王左军签的合同，他转头就会搞个阴阳合同来做账，我让你把所有的合同给唐会松看，就是要揭穿这一点，唐会松被人昧了钱，他哪来还有心思再要你的那几百块钱的利息？以他的性格转头就得找王左军对账了，他们狗咬狗，王叔您这边不就安生些么？” 王成愣了愣，半晌说不出话来，杨怀周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瞟了一眼杨青云，作为父亲，杨青云在他眼中真是个学生娃，他根本不信杨青云能有多少本事，所以不管王成怎么推崇杨青云，他都不当回事。他更不指望家里天大的事情杨青云能够解决。 不过，杨青云和王成说了几句话，小小的露了一点锋芒，杨怀周就觉得有些不同了，似乎读书娃书读多了，还真能做出一点怪来。 “青云，老辈人常说读得书多，做得怪多，真是说得太对了！你这一个主意就帮叔省下好几百，叔不服人，对你这招是真服，了不起！”王成赞了一句杨青云，举起酒杯那神情依稀有了一点年轻时候的风采。 杨青云连忙趁热打铁的道：“所以杨叔啊，我们对付王左军这几个人，不能蛮干，而是要用巧劲。 王左军坑了您一波，现在又要坑我们家，这一次我们就来一个反击，使个招让他们自己咬起来，而且越咬越凶，如此一来，我们面临的难局还不迎刃而解？” “不错，不错，青云你继续说，王叔认真听！” 杨怀周却道：“哼，说得容易，这三个人虽然暗中有斗，但是对外却齐心着呢！如果那么容易能让长康公司内讧，还轮得到我们这么干？” 杨怀周嘴上对杨青云的话不以为然，可是实际上却是翘首以盼，他把座位挪到了杨青云的身边，准备洗耳恭听呢！ 看到老爸这姿势，杨青云忍不住要发笑，不过他终究还是绷住了，对处理家里的这点事情杨青云还是有把握的，他之前头疼是担心老爸转不过弯来，父子的想法不能一致，从而让杨青云的想法无法贯彻。 现在有了王成从中斡旋，杨青云又顺利开了头，接下来杨青云非常有信心能够把父亲面临的这个难局给扭转过来。 第二十九章 后生可畏！！ 长康运输公司的三个股东，周国柔先可以放到一边，就王左军和唐会松这两个人来论。 王左军在外面闯过，见过世面，有手段，是个笑面虎，心够黑，这个人见了谁都是一张笑脸，待任何人给人的感觉都非常的大气豪爽，其实他是表面客气，背地里捅刀子狠着呢。 而唐会松则是社会关系广，人狠话不多，雍平车站这一块三教九流几乎都和他有关系，是个有点料的混混头子。 其实这两人以杨青云的眼光能看都是不入流的人，只是90年代末恰处于改革开放的阵痛期，国家高速发展的同时，社会风气也是泥沙俱下，以至于让王左军，唐会松他们这一类人一度还很有生存的土壤。 真正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社会的价值观愈发稳定以后，尤其到了1世纪杨青云四十岁的那个年代，像王左军和唐会松这种人已然完全没有生存壤了。 当然，就算是在90年代，王左军，唐会松之流也只能算是市井之流，登不得大雅之堂，县城的几个土行孙，杨青云面对他们有很强的心理优势，在战略上极度藐视他们。 “王叔，王左军是个什么人你和老爸都知道，我不细说！唐会松有什么本事，你们更清楚。 县车站这一带的混混，商贩，扒手偷，甚至是站里面的有一些职员安保，这些人都和他关系密切。 所以，长康运输公司要搞起来，非得有唐会松不可，没有唐会松，王左军纵然再见过世面，再有手段，他能够玩得转么？”杨青云道。 “不错，青云说到点子上了，如果我和唐会松搞好关系，我也能干一个运输公司！”王成道。 杨青云一笑，道：“王成叔，我这个道理一说您和老爸就明白了，那王左军鬼精鬼精的，他能不明白？ 既然他明白，还是暗中做手脚昧唐会松的钱，嘿嘿，王叔您觉得他哪里来的底气？” 王成愣了愣，懵住不知道怎么回答，杨怀周道：“王左军就是那么个人，谁的钱他不阴？周国柔的钱他也敢做手脚啊！ 这个人以前有单位，县木材公司呢！后来也是因为经济问题被开除了才跑出去的……” 杨青云道：“老爸说得太对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还有两点咱们也不能忽略！那就是唐会松虽然有优势，但是没文化，他自己没有能力搞公司。 而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以王左军的风格，他在暗中已经把唐会松几个得力的手下都给收买了，唐克克现在据说唯他马首是瞻。另外还有王三皮，谢大毛，据说这两人现在一个开了饭馆，另一个搞了个舞厅，王左军都有股份。 这么搞下去，再过个几个月一年的光景，长康公司恐怕就不愿再给唐会松分钱了呢！” 杨青云侃侃而谈，把唐会松的性格人品，社会关系种种梳理得十分清楚，另外，唐会松和王左军之间的矛盾点，他更是一语便说中关键点，听得王成和杨怀周都瞪大了眼睛。 “你这娃子，在学校读书咋还知道这些？你……你是不是没好好读书，天天尽在外面混去了？”杨怀周道。 “杨哥，秀才不读书，能知天下事，青云这么好的娃，咋能会瞎混？” 杨青云一阵尴尬，自己这老爸啊，就是不相信儿子，这也似乎是天下老爸的通病。 盛克霞在一旁也不满得很，道：“老杨，青云说到了关键当口了就你话多，就算他在外面瞎混，那也是为了咱家的事儿！” 盛克霞还是有威力的，她这一生气，杨怀周果然不说话了。 杨青云继续道：“所以，我们可以确定关键人就是唐会松。唐会松结交广阔，三教九流他都熟悉，这也注定了他是千疮百孔！ 我们只要盯着这个人，一定能找到突破口，他手底下这几个人，王成叔，我听说唐克克最是好赌，盯着这一点，还挖不出东西来么？” 杨怀周目光闪烁，整个人精神一下就上来了，很明显他常年跑班车，社会三教九流也接触得多，唐会松的人和事他掌握得也很多，倘若真要从中挖一些料来，他可以轻松就做到，可是这样能行吗？” “唐克克欠一屁股债呢，陈东阳前几天还找我问他的情况呢！”杨怀周道。 杨青云眼睛一亮，道：“开茶馆的陈东阳吗？爸，这样吧，你和王叔这两天多辛苦一下，就盯着唐会松这边，不管是他的东西，还是他手底下那些混混的事情，能抓多少抓多少，多多益善！ 另外，我明天要上学，晚上才能出来，老爸，我们俩明天去见陈东阳！这个人见了，范登亮的麻烦说不定就能了。” 杨青云脑海之中快速的运转，一时泛起很多念头来，陈东阳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雍平陈东阳，最早开茶馆起家，后来成为了雍平最大的房地产商，搞房地产赚钱之后，他依托雍平的山多地广的优势成立农业公司，大力发展现代畜牧业，成功打造了雍平第一家上市公司。 毫不夸张的说，陈东阳是雍平的一个传奇人物，雍平有很多人做生意赚了大钱，比如王左军也是其中的翘楚，但是这些人几乎都遭遇过滑铁卢，只有陈东阳一直屹立不倒，这样一个人杨青云是非常佩服的。 这个人要见，一定要见！ “爸，妈，王叔，你们吃吧！我明天还要起早上学，先回去休息了！”杨青云道。 杨怀周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哎，咱们的车就这样停着，不知哪一天才是个头啊！这一天就得一百多块啊……” “爸，咱们的车手续齐全，干嘛要停着啊！明日你就跑客啊！现在咱们就是要搞得王左军心里七上八下的！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就得急，他一急就会出错，一出错咱们就好把握机会，这个时候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算盘，我们对他们却洞若观火，您怕什么？”杨青云笑道，他说完转身便走。 三个大人直愣愣的呆若木鸡，看着杨青云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半晌回不过神来，王成半晌说了五个字：“后生可畏啊！” 第三十章 考砸了？？ 第二天清晨，杨青云感觉头有些晕，主要还是晚上没休息好，他心忧学习的事情，家里也有事情要处理，真是有些疲于应付之感。 回到学校，司俏早已经到了，见到了杨青云，她嘻嘻一笑道：“杨青云，昨天你装x装得得意啊！哼！” “哥装了吗？哥装什么了？哥狼狈得很，被学霸怼得无地自容，不得不求助咱们丁姿学霸，幸亏丁姿善良，给了我一个小台阶下，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难堪呢！”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您信不信我把丁姿的这几本笔记给你送回去，让你嘚瑟不成！”司俏挑眉道。 杨青云忙道：“行，哥服了！哥感谢你昨天给面子，让我打了某些人的脸！不过你也不差啊，田亮的脸不也被你打得‘啪’、‘啪’的吗？” 司俏脸色微微一变，竟然没反唇相讥，杨青云瞟了他一眼，心想司俏是不是也是田亮的脑残粉，因为求而不得，心生妒忌，因爱生恨…… “你想什么呢？” 杨青云忙摇头道：“什么都没想，你别多想！” “瞧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没想什么好事儿！”司俏道，她叹了一口气，道：“我爸妈不是离婚了吗？我爸后来结婚的那女的就是田亮的姑姑。 哎呦喂，那个女人见到我就夸，说什么他有一个侄子多么多么优秀，家里多么有钱，学习成绩多么好，好……家伙，乍一听还以为他这侄子是阿拉伯的哪个野王子呢！” 杨青云轻轻一笑，道：“明白了，还是羡慕嫉妒恨，这才是原罪！” “杨青云，我现在真有点佩服你的自信了，我羡慕嫉妒恨，你就不是那样？” “我是啊！我比你更严重，哈哈！” 杨青云一笑，司俏也笑了，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这一闹杨青云感觉脑子清醒了一些，当即便拿出了丁姿的复习笔记用心的读起来。 丁姿的笔记记录得非常的详细，不仅知识点详尽而且条理非常清楚，就以数学来论，她的笔记把立体几何，解析几何，函数，三角函数等等类别的要点都抠了出来，每个要点都辅以典型的例题，例题后面还标注了高考的大纲以及历年高考有涉及的知识点。 杨青云读这样的笔记一目了然，很快就沉迷其中，两节早自习真是弹指便过去了。 简单吃了早点，121教室里面的气氛便有些躁动了，按照惯例，昨天考试之后，今天试卷便要发下来了，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等待着这一次大考的分数呢！ “昨天我看到大考的部分成绩了，田亮真厉害，又考了630分，总分第一！”程金让有些得意的炫耀。 立刻就有人凑过去问：“我们班的成绩你看到没有？我的xx得了多少分？” 这一围拢过去，程金让的兴头就高了，他下意识的将步子往陆铮这边挪，走到了近前，他一脸谄笑的对司俏道：“司俏，你的化学10八分！” 司俏眉头一挑，脸上浮现出欣喜：“是吗？这么高？” 程金让得意的道：“不骗你，但是有的人就惨不忍睹啊！嘿嘿，分数低得吓人，那人还不自量力想着和我比高低呢！我都不知道这种人哪里来的勇气！” 程金让边说眼睛边瞟向杨青云，神色中轻蔑的意思非常的明显。 司俏直接的道：“咋了？杨青云靠砸了啊，没及格？？” 程金让冷笑一声，道：“司俏你太高估了，某些人65分，嘿！” “程金让，你是到你舅舅家看到的成绩吧，宋主任是化学教研组的主任……” 司俏又问：“那你得了多少分？也一百多么？” 程金让佯装苦恼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一次考得差，化学只有9八分！” 司俏斜睨了一眼杨青云，道：“完蛋了，准备钱吧！你死定了……你怎么这么渣？数学一塌糊涂，化学又考砸了？简直没救了啊！” 杨青云苦笑摇头，道：“物理估计也好不了太多。” 司俏道：“那还说什么？愿赌服输，拿钱来啊！” 一旁的程金让得意到了极点，神气活现的道：“哎，赢得太轻松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有些人一天牛皮吹得响，我还真以为其有点本事呢，没想到竟然是银样镴枪头哦！” 杨青云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成绩还没发下来尾巴就翘上了天，赢了也就罢了，倘若万一输了那该怎么办？不从楼上跳下去，估摸着都无法见人了！” 程金让脸色一变，情绪直接爆发了，冲着杨青云道：“杨青云，你鸭子死了嘴硬是吧？我化学一门就超你三十多分，数学也要超你几十分，你拿什么赢我？ 你不会要耍赖吧？输不起么？输不起就别装x啊！” 杨青云冷笑一声，道：“不吹牛你能死吗？发了成绩再来聒噪不更稳妥？不愿意打你脸，你犯贱脸要凑上来，难道是受虐狂吗？” 程金让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这一次倒要看看谁打谁的脸！” 说话间班主任老蔡从后面搬着厚厚的一沓试卷走进了教室，教室里的学生大家都坐好。 老蔡又“简单”的讲了几句，才把试卷一份份给大家发下来。杨青云一看自己的试卷，数学考66分，渣！ 化学真只考65分，想哭！ 物理也强不了多少，75分，哭都没有眼泪，三门加起来才206分，简直不忍看。 “杨青云，你出来一下！”老蔡走到杨青云身边，将他叫出了教室。 教室外面，老蔡盯着杨青云，语气有些严厉的道：“杨青云，你是怎么搞的？学校让犯错的同学叫家长是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能帮人家花钱在外面请擦皮鞋的人假冒家长？这个事情搞得非常恶劣，齐校长都很震怒！” 杨青云恨不得骂娘，他沉吟了一下，道：“蔡老师，这事儿我帮胡中林干的，我干这件事的初衷很简单，就是不希望这点屁事把胡中林给毁了，可胡中林是个猪，自己过关了还倒处宣扬，搞得人人都学，最后出了洋相。 宋主任唯恐天下不乱，既然揪着这件事不放，那这样，您就安心的把咱们班的成绩给抓牢，把同学们的思想给抓牢，宋主任那边您交给我，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妥办得您满意！” 老蔡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杨青云竟然会这么说话，这是学生对老师说话的态度么？ 就算他老蔡平常对学生态度和睦，那也不应该是这种说话的方式啊！ “你不要不当回事，这件事可大可小，宋主任可以给你记过，甚至更高的处分，你知道吗？”老蔡道，老蔡想让自己语气严厉一些，可是一时竟然做不到。 杨青云“嗤”一笑，道：“蔡老师，我们都吃一中的饭，可谁要砸一中的锅，这种人就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学校像您这样鞠躬尽瘁的老师只需要稳定好班级，其他的事儿船到桥头自然直！” 杨青云说完，竟然转头进了教室，老蔡呆立半晌说不出话，以前杨青云他还没过多注意，现在看来这孩子早熟，像是对学校的什么事情都洞若观火啊。 第三十一章 被打脸？ 杨青和程金让之间的一场纷争本无厘头，杨青也没把这当回事儿。然而这事儿经不住程金让作死般的宣扬，现在搞得121全班对这事儿都上心了，大家都想看看这一次大考他们两人的胜负呢！ 当然，杨青最近风头也实在是太盛了，先是搭讪丁姿，接着竟然和司俏成了同桌，随即在大考的时候他在第三考场成功借到了丁姿的复习笔记，这个消息更是爆炸性的！ 杨青何德何能？凭什么就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不错，雍平一中是个了不起的地方，高三也是个创造奇迹的阶段。很多同学高一高二成绩平平无奇，高三却能突然发力，最后通过这一年的努力考上好的大学。 但是杨青创造的奇迹也太玄幻了，这一次大考他的成绩如果也突飞猛进了，那真就没天理了呢！ 不过上天似乎还长了眼，杨青的成绩爆出i似乎都不尽如人意，数学只有66分，物理只考75分，化学只考65分，这个分数实在是太寒碜了，这样的成绩怎么能参加高考呢？ 这不，刚刚下课，课间的时候程金让就拿着自己的考卷杀上门去了，121班的同学都凑过去看热闹呢！ 程金让歪着脑袋，眼睛斜睨看天，那神情可以说是盛气凌人，他道：“杨青，卷子都发下i了，分儿也都出i了吧！司俏美女是中人，今日我们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见一见真章？” 程金让顿了顿，又嘻嘻一笑，道：“我知道，刚才我听人说了，你物理75分，呵呵，我物理也没考好，八八分，比你多11分而已。 数学你考得不错哦，田亮说你应该在60分以下，没想到你考了66分！数学我也很渣，没及格，八5分，比你只多19分。在加上化学我比你多34分，这三科一共也就比你多64分而已！ 怎么？听说你语文不错，是不是想着靠语文绝地反击啊？” 程金让说完哈哈大笑，忽然他笑容一敛，声音遽然拔高，道：“你语文就算得150分，你也赢不了我啊？理科数理化被我拉了60多分，你还拿什么跟我比成绩？怎么比？” 程金让极其嚣张，可以说是十分跋扈，此时此刻他高兴啊！憋了这么多天，胸中的一口恶气终于吐出i了。 本i程金让在121班人缘不太好，但是今天竟然也有人跟着起哄，谁让杨青亵渎了高三的女神呢？仅此一点就招致了很多男性牲口们的不满。 这不，立刻有人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数理化垮了，高考就完蛋了！咱们都是理科生啊，这三科真是要命的呢！” “不是说要决一高下么？怎么没动静啊，怂了么？剃头挑子一头热是咋地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冷嘲热讽，司俏一脸同情的看向杨青，摊摊手道：“愿赌服输啊！我也帮不了你哦！” 杨青轻轻笑了笑，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程金让，i了一句：“你总分多少啊？” 程金让胸脯一挺，道：“刚才三科，加上我语文90分，英语95分，总分456分！怎么？这个分数上本科应该够了吧？” 杨青咧嘴看向司俏道：“司俏，你刚才说你总分多少啊？” 司俏道：“我……咳，咳……50八吧！数学没怎么考好！” “杨青，你别东扯西扯了，你多少分啊，把东西拿出i啊！你问人家司俏干什么？难不成你我赌一局，还关她的事儿？”程金让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撕开杨青的面皮了，内心抓狂啊，急啊…… 杨青再叹了一口气，道：“程金让，虽然你胜券在握，像是要吃定了我。不过，我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我五科总分比你高一丢丢，小赢了一点点！” “呃……” 司俏脸色一变，勃然道：“杨青，你语文和英语得多少啊？刚刚正要问你，你被老蔡叫过去了没看到呢！” 杨青摊摊手道：“总分47八，本i想嘚瑟一下，好好的装一下x，一问比你少了30分，没好意思嘚瑟……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这拿出i打某些人的脸了！” 程金让双目爆睁，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里面滚出i一般，嗓子里爆发出太监般的音色：“这……不可能！” 周围围观的同学也目瞪口呆，对杨青这话表示深深的怀疑，有人道：“这……这怎么可能？数理化三科那么渣，竟然考了47八分？田亮也没这么逆天吧？” 司俏脸色也是一变，盯着杨青道：“太假了吧？你是考验大家的智商么？” 杨青将手摊开，将手中的卷子全递给司俏，司俏飞快的将上面的三张卷子拿开，第四张语文试卷，分数那一栏写着130。 “真变|态！语文130！”身边凑过去的人忍不住把分数报了出i。 最后一张试卷英语，司俏一看分数，上面写着142！ “我次草！”司俏直接把头扭了过去，围观的几个同学看到了分数也都讪讪退下，脸火辣辣的发烫呢！ 被打脸了，杨青数理化考得极渣，可是英语和语文则是逆天，尤其是英语，142分应该是全年级最高了吧！这是怎么考的？ 程金让凑过去看到了这个分数，直接说不出话i，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不是大考极有权威性，他肯定会质疑杨青的分数是假的。 “这他妈……这尼玛……”程金让左右看看，刚刚还簇拥在他身边的一帮同学早就纷纷散了。 他们本i就是i看一场打脸好戏的，现在自己被打脸了，哪里还好意思留，直接脚底抹油撤了。 可怜程金让却走不了啊，今天这么大的场面都是他挑起i的呢，本i是打脸i的，结果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丢人现眼到了极点。 “还愣着干什么？愿赌服输，拿钱出i啊！”司俏眉头一挑，冷冷的道。 程金让心在滴血，面对司俏他哪里有勇气说半个“不”字，只好拿一百块递给了司俏，然后灰溜溜的撤了。 第三十二章 严肃处理！ 一次无厘头的赌局就这样落下了帷幕，121班课余又有了更多的谈资，程金让丢人丢大发了，他心中那个恨啊，真是找不到地方发泄。 他本来就是个小人，小肚鸡肠，杨青云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瞧不上的存在，没想到他看不起的乡巴佬最近却连连闯奇迹，几次打他的脸，这让他怎么能忍？ 最后一节晚自习他干脆不上了，出了教室就往宋治国家里跑，宋治国少年时代家里贫寒，能坚持读书都是仰仗姐姐和姐夫的帮衬，因此他对程金让这个外甥是十分看重的。 今天宋治国的心情也不太舒服，刚刚会上高三年级组的老师又向校长反映，说教导处的某些做法矫枉过正，影响到了高三年级的学习和备考。 齐校长虽然没有明确支持高三年级组，但是也隐晦的表示宋治国教导处办事还是要有凭有据，不能任由事情继续扩大，影响到一个月之后的高考。 齐校长的这个表态和之前的“一查到底”简直是背道而驰，让宋治国感到很委屈，而这个话立刻被廖小权拿来大肆做文章，教导处被廖小权给整肃，宋治国隐隐有被边缘化的趋势。 关键时刻杜慎还是不敢和廖小权硬刚，这让宋治国很郁闷，这不刚刚回来他就在家喝闷酒呢！ 杜慎紧随其后笑眯眯的过来，宋治国道：“杜校长，今天开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怼廖小权！我们学校教书育人，首先要保证的是学生的思想道德品质，这是第一位的！ 现在我们高三年纪的学生极度堕落，问题严重，我们狠抓一下怎么就矫枉过正了……” “好了，老宋，我是知道你的！你是一片赤诚之心！”杜慎哈哈大笑，将宋治国的情绪压下去，他自己拿起酒杯也整了一杯酒，压低声音道： “老宋，老廖这个人喜欢拿起鸡毛当令箭！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廖小权叫得越凶，也说明他不一定掌控得了局面。 所以啊，工作我们该怎么做一应照旧！齐校长让我们拿证据，我们办事就更精确一些，事情不就行了吗？” 杜慎笑容十分的含蓄，瞧他的模样，四旬左右的年纪，三角眼，八字胡，目光闪烁间透出极度的狡绘之色，宋治国和他目光对视，道： “杜校长，就这么让廖小权骑在您的脖子上……” 杜慎抬手止住宋治国的话，道：“韩信能受胯下之辱，记住了，咱们办好自己的事情，一切等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定胜负。 有句话说得好啊，所有的人要等潮水退却之后才能看到谁是裸泳，哈哈……” 杜慎哈哈大笑，笑容之中尽是不可捉摸的味儿。 宋治国心中一动，大抵明白了杜慎的用心，这一届高三十有八九要完蛋，廖小权最近是急了，可是三十多天怎么临时抱佛脚估摸着也不能逆天了。 杜慎在一中不张扬，和廖小权的争斗看似处在下风，但是只要这一次高考砸了，两人的处境可能就会逆转。 还有更重要一点，杜慎在暗中已经做了很多工作，在领导那个层面上工作做得细致的人是杜慎，因此这个时候杜慎其实很有底气。 一念及此，宋治国心情好了不少，这个时候程金让恰回来了。 程金让到客厅看到了杜校长竟然在，他不由得想打退堂鼓，杜慎却嘻嘻一笑道：“哎呦，这不是小程么？老宋啊，你这个外甥好啊，有礼貌，每一次见面老远就笑眯眯的打招呼，很好，我听说成绩也不错吧？” 程金让一听杜校长竟然能记得他的名字，一时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因为激动，脸上都浮现出潮红之色。 宋治国心情也变好了，道：“金让，今天来有事么？但说无妨，校长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儿说！” 程金让一下想到了杨青云，心中的恨意攀升，再也遏制不住，道：“舅舅，最近很多家长冒名顶替，这件事是我们121班的杨青云干的！您处理了那么多‘洗头门’的学生，这里面有一多半都没有真正的请家长来学校，现在全校都把这事儿当笑话呢！杨青云一直被老蔡包庇，这人坏事干净了，还带头在宿舍里抽烟，这件事班上人都知道……” 程金让这一说话就滔滔不绝，反正各种事情他拿得准的，拿不准的全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他对杨青云痛恨之极，因此各种事情他便添油加醋，本来杨青云和洗头门没什么关系，也硬被他说成是老蔡包庇…… 宋治国本来就很窝火了，现在被程金让这一番添油加醋的撩拨，他将酒杯一放，道：“121班的蔡舟卫最是喜欢给我们教务处的工作制造障碍！你说的那个人叫杨青云是吧！杜校长，既然证据确凿，我的工作马上就从这个人身上着手！ 齐校长不是要证据吗？我回头就把证据拿出来，我要让全校的领导看看，咱们高三年纪的这些学生他们是怎样的道德品质，是怎样的思想水平……” 宋治国说罢，将酒杯放下站起身来就要出门，杜慎道：“好了，治国，工作留在明天白天干，这时候干什么去？” 杜慎拉住了宋治国，眼睛看向程金让，道：“不错，这孩子有正义感！小程，你这一次高考好好备考，考上了大学以后争取将来还能回一中。 你舅舅和你一样也是有正义感的，记住一句话，正义不会缺席，只会迟到！你刚才说的那个杨青云，我们马上就对他进行严肃处理，要在全校的师生中通报他的这种严重违纪的行为，要正全校的风纪！” 杜慎这几句话说出，正气凛然，程金让听得热血沸腾，同时又喜出望外！杜校长这么说了，回头杨青云还能嘚瑟？ 这里是一中呢！一中的校纪校规在那里呢，杨青云敢把这个当儿戏，有他哭的时候！ 只是程金让做梦也想不到，他眼中正气凛然的杜校长，杨青云轻而易举就能看穿他的画皮！ 杜慎这个人，出了名的杜狐狸，狡诈如狐狸，见风使舵，顺坡下驴的本事那更是天下一品。 现在宋治国就是被杜慎拿在手中当枪用呢，所谓的严肃正义那都得服务于他杜慎的大局，什么是大局呢？大局就是一中齐校长退休以后，他杜慎接班的大事乃大局，除此之外，其他的全都是小局，全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眼不见，心不烦！ 雍平县外滩一条街，晚上这里是有名的夜市摊点，今天杨青在程金让身上赚了一笔，晚上司俏敲诈他，让他请吃宵夜呢！ 杨青今天本i是和老爸约好去见陈东阳的，但是老爸今天出车去了乡下，明天才能回县城，因此这件事只能往后推一天。 杨青请司俏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想借司俏的随身听，那个年代随身听是放卡带的小录音机，索尼牌子的最受欢迎，不仅小巧，而且音质很好，一般的人可是买不起呢！ 司俏经常随身带着一部，偶尔课余闲暇拿出i听听歌儿，让人感觉特时尚高端，杨青去见陈东阳，通过陈东阳有可能见到唐克克，他想着用一台录音机，关键时候能够用上，抓住某些证据呢。 “下晚自习的时候，你被宋治国叫去是因为什么事儿？”司俏道。 杨青轻轻摇头，道：“还能是什么事儿？他让我请家长啊，都是胡中林那个猪队友惹出的事儿，我已经够忙了，他还给我添乱，真是恨不得掐死他。” “难怪你今天吃宵夜没叫上胡中林，原i是怀恨在心了！”司俏一笑道。 杨青瞟了一眼司俏，嘿嘿笑道：“那也不尽然，和美女吃宵夜叫上他，那岂不是大煞风景？” “杨青你这张嘴啊，真遭人恨！我现在看出i了，你就是个超级闷|骚的货，而且特别喜欢装x，这一次程金让就是中了你的套儿，赔了钱还丢了面子，真替他赶到不值！”司俏骂道。 杨青道：“没有程金让，哪里i的这么好吃的宵夜？对了，美女，我有个不情之请啊，我想把你的索尼小录音机借几天，最多三五天，帮个忙可不可以？” 司俏吸了一口气，道：“明白了，请吃这顿饭原i是怀有目的啊！” 杨青哈哈一笑，抬手道：“美女，误会了啊！绝对不是怀这个目的，问题的关键还是钱在你手上，刀柄被你抓住，请客的事情由不得我啊，这才是核心关键点，是不？” 司俏一下乐了，从包里拿出了录音机放在桌上，却没有马上给杨青，道：“问你两个问题啊！” “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俏道：“这一次被宋主任要请家长，你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我妈身体不好刚刚做了手术，我爸为了生计出去跑车去了！我只能请我叔叔过i，也没什么大事儿，芝麻绿豆，鸡毛蒜皮，宋治国能把我怎么样？” 司俏冷笑道：“你别太自信，程金让可以放了狠话，这一次要搞你的处分呢！你还是小心点为妙，你最近装x厉害，连续出风头，宋治国真要给你一个处分，只怕很多人会拍手称快！” 杨青哈哈一笑，道：“我有那么差的人缘吗？看被你说得我好像成了过街老鼠了。” 司俏道：“你的人缘比想象的更差，现在全校男生都说高三女神被猪拱了呢！你追丁姿惹了很多人红眼，你自己心中就没点数？” 杨青道：“这帮牲口真是亵渎我们纯洁的同学关系，我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找丁姿借笔记，这咋就成了过街老鼠？ 他们自己不敢干的事情，我去干了，然后他们心中就酸了，哎，人心啊，真是太复杂微妙，不能琢磨。” 司俏眯眼盯着杨青，在高三过去的大部分时间中，她们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就近些天阴差阳错，两人连续有了一点交集。 司俏万万没想到她和杨青这些天相处下i，赫然发现杨青竟然和高三其他的男生都不同。那种感觉不好怎么说，反正就是很自在从容，好像什么事情到杨青手中都会变得无比轻松。 然后还有一点，高三的男同学多数都怕司俏，有少数则是对她有非分之想却又不敢行动，另外就是像文荣这种，敢于行动，可是两人一处下i，结果是司俏把一切都掌握得死死的，两人的相处完全是不对等的存在。 可是杨青则完全不一样，杨青不怕她，也对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司俏觉得自己也驾驭不了这家伙，这家伙思路清奇，要说斗嘴司俏占不到丝毫的上风。 至于说思维手段，司俏也感觉和对方颇有差距，这种感觉司俏以前还从未有过呢！ “好了，第二个问题啊，水泥厂是个什么梗？”司俏眉头一挑，抛出第二个问题。 “什么水泥厂？” “装傻是不是？丁姿上次不说是她妈在水泥厂工作么？说什么就算审查也能通过？你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杨青哑然失笑，道：“哎，我的一点秘密被你全掏光了。实话跟你将，我家里最近有些困难，这不上次和程金让搞了一个赌局么？ 局是有了，可是钱没有啊！所以我灵机一动，每天下午下课以后就去水泥厂干装卸工，一吨水泥一块多到两块钱，每天去扛个十吨八吨水泥，也能挣个十几二十块。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丁姿老妈在水泥厂工作，八成我扛水泥的场景被丁姿瞧见过，这才生了怜悯之心，要不然她为啥借我那么些笔记？” 司俏冷哼一声，道：“你去骗鬼吧，就你这脑子会去干搬运工？我看八成是你故意而为，目的就是吸引丁姿的主意，你呀，你呀，真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杨青大笑一声，道：“行，就算你说对了，一切都被你掌握了。事儿就是那个事儿，待会儿我们吃东西以后我还得去一趟水泥厂呢！ 实话跟你讲，我叔真是水泥厂的搬运工，我过那边就是帮他扛水泥去的！此事一言难尽，现在恰好我又被宋三儿盯上了，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找我叔去帮忙解围，要不然明天没有办法交代！” 杨青边说话边把司俏的小录音机拿着放进了包里面，道：“好了，大美女，差不多了！晚上我还有事儿办，另外……明天咱们又是一天繁忙的学业，生活很苦，日子难熬，最后的一个多月我们一定要挺住，争取为自己赢一个美好的明天，好不好？” 杨青说完潇洒起身，司俏本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被杨青这一番话说完她还能说什么？只好悻悻的道： “小气的德行都能被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真是服你了！去吧，去吧，你去忙你的事儿，眼不见，心不烦……” 第三十四章 找人！！ 杨青连夜赶到水泥厂，王成看上去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今天干了一天活儿，他又自己整了一点酒喝。 桌上没什么菜，就一小碟花生米，看到杨青进屋了，他道：“青i了啊，快i，快i，正有个事儿要跟你讲！” 王成整了一口酒，压低声音道：“今天唐会松又i找我了！你道他干什么？他要拿我的合同，还给了我二百块钱。而且他绝口不提我欠他债的事情，嘿嘿，青，你料事如神，我可以笃定唐会松和王左军两人干起i了，唐会松拿这些东西过去，是要摊牌呢！” 杨青道：“你把那些东西全给了唐会松？” 王成狡猾的一笑，道：“哪能全给？就给了一个转户的协议，其他的合同我说是让律师拿去了，我跟他讲现在走投无路了，县里刚好有个法律援助的项目，我拿这些去看能不能让政府给我讨回一些公道。” “王叔，你干得太好了！这事儿现在看i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很多，今天我爸又开始跑车了！ 我妈一直在家里等电话呢，电话竟然没有响，这说明王左军已经懵逼了，搞不准咱们的虚实，咱们要的恰是这种效果。” 王成道：“青啊，高利贷暂时给我稳住了我就觉得缓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下半年你妹妹就要上高中了，我既要还高利贷还要供她上学，日子难熬啊！唐会松这边只要能稳住，我们父女的日子就勉强能过下去，多亏了你，要不然叔的日子真看不到希望。” “王叔，咱们都是受害者，就别谢了。今日我这么晚过i找您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杨青当即便把学校让叫家长的事情给王成说了。 “王叔，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帮同学在外面找了一个人冒充家长，现在学校揪住这件事不放。 这个时候我也不想烦我爸了，你明天去学校帮我摆平，原则只有一个不能让我背处分，更不能影响我接下i的备考，我倘若考不上大学，我没脸见父老乡亲啊！” 王成摇摇头道：“现在的小孩啊，高中就知道去洗头房，嘿！真是越i越不成体统……” “叔，这也不能全怪我的那些同学，只能怪社会风气坏了！我的那些同学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人生拉硬拽进了洗头房，有几个能抵御诱惑呢？哎，这事儿扯远了！ 我当初帮同学想这一招，目的也是希望这事儿不要影响到高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能因为同学犯了错就一棍子打死，让人家连高考都要崩掉吧？” 王成点点头，道：“是滴，社会不是以前的社会了，不能全怪孩子！行了，明天的事儿叔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杨青道：“其实也简单，明天叫家长的不止我一个，这个时候被叫家长，哪个家长心中没有一点火气？ 我跟你将，这件事的根源在于一中内部搞内斗……” 杨青顺势把一中的杜、廖之争又给王成科普了一番，王成一听这内幕，气得连酒瓶子都摔了道：“这帮家伙太过分了，为了搞山头连孩子们的前途都不顾了，好啊，王叔的脾气可不好，明天不一定能忍得了！” 杨青道：“王叔，找您就没让您忍，明天你就给我点火，你放心，我是没去洗头房的！说破天就是冒充家长的那点破事儿。 你明天把火点起i，让教导处宋治国自己打自己的脸，回头那帮家长肯定会跟着你一起发力，到时候大家都暴起i了，事情往齐校长那边一捅，齐校长马上要退休的人了，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校长生涯留下污点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法不责众，这事儿就能了。咱们把这事儿干成了，就当成是以后和王左军还有唐会松摊牌的演练，王叔，你说成不成？” 王成哈哈大笑，道：“成！你放心吧，明天王叔不上班，一定把这事儿干漂亮……” 王成说完，杨青也笑起i，叔侄二人说话正投机的时候，外面忽然传i了一阵嘈杂声。 听有人叫王成的名字，王成起身开门出去，一会儿功夫他转身回i道： “青，厂里出了一点事儿，咱们柳经理的娃跑丢了，大家都在帮忙找！哎，叔得去帮忙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别耽误了明天的学习……” 王成边说话边戴上了头灯，杨青跟着他出i，外面已经聚了不少人了，杨青一眼看到了那个姓柳的女经理，只见她如同热窝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道： “这个时候把你们叫过i帮忙是迫于无奈，左左今天跟我赌气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这么半夜三更的，万一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真的活不了了……” “柳经理，您别慌，左左这孩子平常那么听话，肯定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旁人忙过去劝她，王成道： “大家都分头找，一路往城里走，一路往二厂那边，我们水泥厂往外走一共就那么些路，一定能找到呢！” 王成当即给大家分工，十几个人都打着电筒四散开去，杨青跟在王成后面，叔侄俩往城区的方向走，杨青道：“王叔，是多大的娃啊！” “十多岁了，比你妹妹应该还大一点！哎，都是让家里的事情给闹的，柳经理两口子闹离婚，上月两口子把离婚证领了，他们倒是解脱了，孩子却苦得很！哎……” 王成轻叹了一声，杨青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大抵也能猜出i其心思。 王成的老婆也跑了，留他和孩子两人相依为命，作为男人这是他最大的痛，所以提起离婚的事情，他的情绪是非常复杂的。 “王叔，我们走路上估计不行，我如果是那孩子，肯定沿河走，她一个女孩倘若害怕的话，就可能往外滩走，那边有路灯！所以我们一路跟着河边找几率大一些……” 王成点头道：“对，还是你脑瓜子灵活，反正你也要回家的，干脆陪叔我们一起走河边进城去。” 第三十五章 谈心！！ 叔侄两人沿着河边找人，王成一路走一路喊女孩的名字：“左左，左左……” 然而夜色之中却无人回答，夜晚的澧河波涛汹涌，一眼望过去天地之间全是黑暗，这种情形有些瘆人。 就这样，两人一直走了半个小时，渐渐的前面有了路灯，县城的外滩到了，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到凌晨了，平常热闹喧嚣的外滩此时也变得很安静了，偶尔会有一两个醉酒的人对着空旷的大河喊几句，叔侄两人在外滩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收获。 王成道：“青，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叔再往回去找！” 叔侄两人分道扬镳，杨青继续沿着外滩往前走，从外滩继续往下游走一直可以走到一中的后门，但是这一带的路灯一般都不亮，因为路灯太亮，影响一中学生的晚上休息。 其实杨青觉得这应该不给一中学生晚自习后翻围墙提供便利，杨青平常回学校不会走河边，因为走河边要绕一个不小的弯儿，但是今天他还想再找找人，说i也巧了，他和王成刚刚分道，他往前只走大约三四百米便依稀在河滩上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慢慢凑过去，这里虽然没有路灯，但是外滩的亮光还是能将这里照亮一些，眼睛适应了暗光之后，看人影没有太大的问题。 等杨青靠得近了，仔细一看果然有个女孩儿坐在河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看这女孩…… 杨青眯眼仔细打量，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竟然是丁姿？ 丁姿没有穿校服，杨青从她的披在肩上的头发认出了她，她的头发不长，带一点点的浅黄色，没穿校服的她看上去身子很纤柔，河风阵阵吹，将她的头发撩起i，那姿态尤其惹人怜。 杨青不敢再靠近，怕吓着对方。他慢慢蹲下，故意发出一点声响，然而女孩儿却完全没有察觉，依旧痴痴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咳，咳……”杨青又咳了两嗓子，丁姿依旧没有回应。 杨青安安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丁姿！” 女孩儿身子颤动了一下，像是一只受惊的鸟儿一般，她倏然回头看到了杨青，兴许是天色太晚，看不太清楚，她把手放在了额头上仔细打量。 “你……你……杨青？” 杨青道：“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左左？” 丁姿道：“你……你怎么知道？” 杨青笑了笑，道：“水泥厂都乱成一锅粥了，大家都出i找你呢！你妈更是着急坏了……” 丁姿沉默，杨青的话说一半也住口了，他感觉得出i女孩儿不想提这个，似乎也不想说话。 杨青也就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彼此都陷入到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你又是从学校偷跑出i的么？”不知过了多久，丁姿冷不丁的i了一句。 “不是！我去水泥厂找王叔有点事儿。”杨青道。 “那个人是你叔么？我瞧着你那天帮他背东西呢！” 杨青道：“王叔以前可是个风采不凡的大帅哥，开班车的，后i因为开车撞死了人，接着又被人算计，家境便衰败了。老婆跟人家跑了，还欠着高利贷，只能干装卸工维持生计……” 丁姿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又道：“大人的世界我们似乎懂不了，哎……” 一声叹息，女孩儿的头慢慢的低下去，那瞬间的忧伤让杨青心中微微的酸了一下，实话说他没有经历过家里父母离婚的事情，但是他却能大抵想到父母离婚对孩子的伤害，那绝对是巨大的。 因为对孩子i说，家便是最温暖的港湾，忽然有一天没有了家，那绝对是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 因此这个时候，此时此刻，杨青也着实找不到用什么话i安慰丁姿。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丁姿道：“你这么晚去水泥厂是什么事儿？” 杨青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迂回的说话方式，当即便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也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在倒处奔波想办法……” “看把你能得，你学校里那点事儿都疲于应付，还能管得了家里的事儿？”丁姿道。 “那也没有办法，如果不是无奈我这个年龄实在是轮不上i干这些事儿！” 丁姿道：“你这次大考考得怎么样？我听说考得很渣，数理化都惨不忍睹！” 杨青一笑，道：“谁乱嚼舌根子？竟然让你把我的老底都掌握了？” 杨青想了一想，大抵能想到应该是程金让，中间估计还有田亮，不管怎么说，田亮要展现自己的优长，那必然要把杨青的弱点给暴露彻底呢！ “丁姿，你考得怎么样？总分考了多少？” 丁姿眉头一挑，道：“我吗？我5八0！” “你的成绩也下滑太多了，家里的事儿让你烦心，可是再烦心可以等高考之后再去解决，眼下就是一个多月的光景，熬也要熬过去啊！” 丁姿道：“你劝我？你不想想自己吗？你这成绩能上大学吗？” “我肯定上大学！我就是数理化目前还有点弱，语文英语都还好！我们班有个傻帽跟我打赌比成绩，他考了四百五十多分自以为胜券在握，结果我总分考了四百七十多分，被啪啪打脸，哎……我本不想装x，结果事与愿违！” “嗤！”丁姿一下笑了，“你有四百七十多分？语文和英语这么刚吗？那你为什么没学文科啊？” “我还是想学好数理化，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么？” “迂腐！”丁姿骂道，脸上的神色却愈发缓和了，很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杨青见此情形又道：“王成叔家里也有个妹妹，她的母亲跑了，爸爸又陷入到了无尽的债务之中，要说到未i，她的未i恐怕更是渺茫……” 杨青说到这里，便自然的把话题岔开，把王成的种种故事娓娓的向丁姿说了出i…… 第三十六章 传功？ 王成的故事肯定可以触动人心，因为杨青自己就非常的受触动，看到了扛水泥的王成，一脸污垢，被水泥灰腐蚀的后背佝偻如弯弓，那种巨大的冲击，让杨青当时差点眼泪都下i了。 生活原i可以把一个追风的少年折磨成那般模样啊，犹记得小时候看到的王成，年少多金，威风凛凛，娶县水电厂最漂亮的女人为妻，那个时候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呢！ 王成命运的转折是因为一场车祸么？是！也不是！其实仔细想想，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不知有多少像王成那样的人。 改革开放之后，固有的计划经济体制逐渐的被市场经济体制取代，很多光鲜体面的国企职工被迫下岗，一头扎进滚滚如洪流一般的市场经济中。很多人没有做好准备，很多人多年养尊处优，他们完全失去了独立生存的能力，国家不给吃大锅饭了，对他们i说便如同是末日降临，所以无数人从天堂坠入地狱，这也恰是那个年代现实的写照。 丁姿听得很动容，他盯着杨青，道：“你这个叔叔真可怜，还有她的女儿更可怜，相比起i我比她反而要好一些。” 丁姿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你找你叔叔干什么呢？帮他扛水泥便能改变其命运么？” 杨青轻轻摇头，道：“不是的，我家里也遇到了状况，我爸也是经营班车的，去年家里出了一次比较大的车祸……” 杨青当即把家里出车祸伤十八个人，整个家庭从小康一下衰败的事情娓娓说出i：“我爸这些年挣的钱基本上都赔光了，但是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我家里只有一台车了，这台车还是欠了不少的贷款买i的，如果这台车也没了，我家就彻底完蛋了！不夸张的说，我上大学应该都要成为奢望。 我爸经历了这些事情，尤其是被老友背叛，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在这个时候我只能去找王成叔，让王成叔去劝他，让他稳住心神，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从而堕入万劫不复之境！” “那……那你成功了吗？”丁姿道，她满脸的焦灼，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杨青，显然已经完全入戏了。 杨青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平淡，用这样一种语气叙述的却是生死攸关，扣人心弦的真实事情，这更加让人紧张。 王成的人生起伏让人叹息扼腕。但是那一切已经过去了，现在很难挽回，尤其是家庭的分裂破镜更难重圆。而现在杨青的家赫然又面临类似王成家一样的悲惨命运，这怎能不让人关心？善良的人总是厌恶悲剧的发生，丁姿的心情已经完全被杨青家里的难局所左右了。 杨青道：“王成叔被我说动了，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我爸暂时没有把车子过户给长康公司！ 不过最后这件事怎么解决目前也还没有着落。最近我经常跑水泥厂，有时候请假去找别的路子，还是想着能把这件事尽量往后拖一拖，拖个一个多月再慢慢解决，那个时候高考结束了，便有时间了……” 丁姿点头道：“嗯，你的策略很对，先拖着再想办法。只是按照你所说，那个长康公司的几个人都很厉害，你们怎么和他们博弈呢？” 杨青咧嘴一笑，道：“他们单个人都厉害，可是彼此利益却不统一，其实从大局i看，这几个人都还不能算入流。 所以他们的强大我觉得有些像纸老虎，看上去很吓人，但是只要找到了他们的弱点，他们其实不堪一击！” 杨青说完，便把他给王成出主意也就是王成如何对付唐会松的案例说了出i，然后他道：“唐会松看了王成叔的合同，果然发现自己也被王左军摆了一刀，他们的利益出现了重大的分歧，第二天唐会松给王成叔两百块钱，要拿王成叔的合同呢！ 可以肯定，唐会松和王左军两人已经掐起i了！” 杨青顿了顿，又道：“王左军这个人是个笑面虎，其干事的手段确实厉害，而且在外面走南闯北见识也十分的广博，在雍平i说也算是个人物。 但是其心术不正，目光短浅，这种人就算一时能有点成绩，结果也必然凉凉。唐会松是个混混头子，手底下有三个得力之人，可是这三个人都分头被王左军收买，要不然王左军也不敢昧他的钱。 所以，一旦他们之间狗咬狗，我们再添一把火，那场景绝对精彩！” “你没去读文科真是屈才了，你这些种种全是《长短经》、《鬼谷子》里面的手段，我读书比较杂，看这些东西常常会击节赞叹，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能学以致用，嘿嘿，你比我厉害多了！”丁姿道。 看得出i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杨青和她聊天也有些投机了，当即他便道：“所以丁姿啊，大人是世界我们不是不懂，而是没有去参与，没有去了解！ 就像你家里现在遇到的事情，我觉得肯定也有你不知道的原因。既然这样，你与其天天闷闷不乐，还不如去尝试把原因找到，然后再想办法看能不能解决。 倘若能够解决，你爸妈能够离婚便能复婚，你们不还是一家子么？” 丁姿盯着杨青，道：“你绕了半天，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了么？行，你这么说我的心情好不少，这个劝告我也勉强接受，我会去想办法……” 杨青道：“今年咱们十八岁，跨过这个岁数从此便是成年人了！成年的人世界恐怕再也没有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要习惯无依无靠的感觉，事儿i了，别想着去找靠山，得尝试自己搞定。 我想如果我们能这么做，应该就是成长，如果我们把生活中遇到的事情都能处理好，应该就是真正长大了！” 丁姿站起身i拍了拍手，道：“我看了很多书，也喝了不少鸡汤。那些所有的鸡汤都比不上你这一碗，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 对了，你高考的事情最好少一点迷之自信，你的数理化成绩我怎么看都觉得很危险，为了感谢你的鸡汤，我今天就教你一个临时抱佛脚的办法……” 第三十七章 丁师父收徒？ 杨青云很高兴看到丁姿的心情转好，更高兴丁姿能够在数理化的复习上给予他雪中送炭般的指点。 杨青云虽然对高考很有信心，但是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另外他自诩自己理解力比之年轻时候要高很多，可是三科知识点太多，短时间要厘清实在不是简单容易的事情。 关键最重要的一点，杨青云上辈子没有参加过高考，在读书这件事儿上他其实没有通透过，因此靠他自己短期突击未必能有好的效果。 当然，杨青云目前的成绩考个二本还是有把握的，但是对他来说高考自然不能满足于普通二本，能上一本，甚至能上211、985那不是更美的事情么？ “我的笔记中记录都很清楚，复习你要记牢核心就四个字‘死记硬背’，死记硬背什么呢？可不是公式、定理、公理那些，而是要背题目。 数学你给我背两百个典型的题目，能不能理解你都先把题目以及解答过程全部背下来，背下来再默写，再看知识点，这样才能领悟。 就算有些题目一时领悟不了，你背得多，考试的题目也就那些，大同小异，你的大题总不会不得分……”丁姿侃侃而谈。 杨青云睁大了眼睛，道：“数理化不都是要理解么？” 丁姿一笑，道：“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当我是在骗人么？告诉你，这才是我的独门绝技，你别不信，回去之后你按我的方法突击，马上又有一次大考，回头你再看看嘛，保证你成绩迈进一大步！” 杨青云仔细思忖，觉得丁姿讲的可能真是对的，传统思维都说数理化如何困难，需要怎么动脑筋，但是没有人说过要背诵。 但是丁姿这么一说，杨青云再一想，觉得似乎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因为很多题目杨青云做起来都感觉似是而非，真是老师一讲就懂了，可是自己一做就错了。关键在哪里呢？ 关键还是下的功夫不够，如同真能把题目完完整整的记住，题目都印在脑子里面了，可能吃饭的时候偶尔都能想起来，这般揣摩，很多想不通的难题不就能融会贯通了么？ “丁姿，厉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教我这一招我要马上用，要大干快上，争取用三十天的时间创个奇迹出来！”杨青云由衷的道。 丁姿大方的挥手道：“好啊，我拭目以待啊！我看你能创出多大的奇迹啊！” 杨青云道：“我创造最大的奇迹莫过于能够紧跟你的步伐，这不，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天就进步。 你最近则是俗事缠身，各种烦恼，成绩往下坡走，就这样此消彼长的一中和，奇迹可能真的能出来，你说是不是？” 丁姿脸色一变，道：“好啊，你这是咒我么？难不成我教会了徒弟，还要饿死师父？真是三言两语，便暴露了你真实的面目啊！” 丁姿嘴上说得非常严厉，面孔也板了起来，杨青云却是哈哈大笑，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丁姿也终于绷不住，最后两人都大笑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杨青云道：“好了，丁师父，时间真不早了，这个时候你妈估计急死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丁姿吐了一口气，道：“水泥厂不去了，我去老街，去爸那边对付一宿去！” 她眯眼盯着杨青云，道：“我走前面，你远远跟着，这个时候我爸估计早已经被惊动了！倘若你我在一起走，同时撞到他，我爸可学过散打的，我掂量一下你的小身板，估计有点不够啊！呵……” 丁姿说完，将双手背在了后面，脚下轻快，快步向前走去。 杨青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女孩儿回头，道：“丁师父收徒，只收悟性极高的弟子。你嘛，我只是略略指点了你几句，最多算个记名弟子，倘若要入内门成为真传，那还得多努力，用成绩来证明你的资质吧，少年……” 说完女孩儿“咯咯”的一笑，脚下更快，如同一只翩飞的蝴蝶一般轻盈，杨青云远远跟在后面，一路跟到老街，直到女孩儿再回头挥手，杨青云知道应该是到地头了，他才改变方向返回学校。 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大街上一片的寂静，然而杨青云心中却是心潮澎湃。 刚才经历的那一幕幕，丁姿的一颦一笑都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心中被一种不可描述的温馨和喜悦充满，那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杨青云的上辈子虽然活了四十岁严格说其实并没有拥有过恋情，早年在外面拼搏，食不果腹，就算碰到了仔细喜欢的女孩儿却也没有勇气表白。 待到年纪大了，家里催婚，也只能通过相亲勉强结婚，结婚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还没生一儿半女，无疑，杨青云的婚姻和感情生活并不成功。 杨青云和丁姿今天能够说这么多话，那完全是意外，而两人能谈得这么投机，一番畅聊之后彼此的心情都变得很好，这更是超出想象。 杨青云此时的感觉无比的美妙，他想到今天自己所经历的所有的事情，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奇妙了，比如最后王叔转身离去，他恰就堪堪看到了丁姿，这种情况似乎是被安排好了似的，真有一种缘分妙不可言的感觉…… 再说丁姿，这个时候她的父亲丁德辛都要疯了。 她老妈给丁德辛打电话说女儿不见了，丁德辛骑着车满大街找，几乎搜遍了雍平的大街小巷。 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丁姿堪堪就站在了他的面前：“爸！” 就这一声爸，丁德辛一晚上的怨气瞬间全化为虚无了，他几乎是冲过来将女儿搂在怀里，道：“丫头，你咋弄的？你是要吓死爸爸么？” “我妈大惊小怪，我这不回厂里后想您么，便偷偷的溜来看您了！我妈是不是说我丢了？ 你别听她的，她就喜欢小题大做，我这么大个人怎么会丢？我只是想老爸您了呢！”丁姿道。 丁德辛一听这话，大男人眼泪哗啦啦流下来了，女儿真就是他的小棉袄，心头肉啊！ 第三十八章 炸锅！！ 雍平一中，清晨的校园便有一股紧张的肃杀之气。 大早上的，高三的家长来得不少，男男女女的家长都站在教导处的外面，瞧他们的样子，皆忐忑不安。 两个教导干事在前面讲话，主要是讲这一次高三一部分学生严重违纪的问题，包括一方面出入“洗头房”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弄虚作假，请人冒名顶替家长的问题。 这些问题一说，一众家长们更是脸上无光，有人大骂孩子不听话的，也有低头沉默不说话的，还有将头扭到一边，嘴中念念有词，不知道他们嘴里在嘟囔啥。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熬了十多分钟，教导处副主任宋治国走出来了，宋治国站在前面，目光环顾四周，道： “这一次很恶劣的弄虚作假，涉及了几十个家长，关于此事的源头我们已经查清了，你们中间谁是杨青云的家长？” 王成站出来道：“我是杨青云的家长！” 宋治国打量着王成，道：“杨青云的问题最严重，这个家长冒名就是他怂恿的！这一次学校研究决定，要对他这样的行为严肃处理，作为家长，你要配合学校一起来教育他，要让他悬崖勒马……” 宋治国一番洋洋洒洒的长篇大道理，说得是冠冕堂皇，王成早就得了杨青云的面授机宜，哪里会听他这些话，当即便道： “老师，你先别说，听我说几句话！” 宋治国愣了愣，看向王成，王成道：“我这么说吧！我自家的孩子自己了解，我们家杨青云绝对不会去‘洗头房’这种地方，现在你们说我们家孩子严重违纪了，我首先要看证据，你们的证据在哪里？ 我不客气的说啊，我们家青云还小，这么大的罪名可背不起。你们学校倘若是没凭没据，这个事情作为家长，我要严肃提出抗议……” 王成这话一说，宋治国脸都绿了。这家长是向他叫板啊，这还了得？ 要知道雍平一中可是重点中学，作为一中的老师宋治国遇到的家长从来对他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哪里有王成这样蛮不讲理，一上来就如此不客气的存在？ “这位家长，你要为你自己的言论负责，我们是雍平一中，是全县的金字招牌，我们会干污蔑学生的事情么？”宋治国大声道。 王成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老师您拿证据出来，人证有没有，我现在撂句话在这里，如果我们家杨青云去过‘洗头房’，那没什么说的，他那是罪有应得，学校怎么处理他我都支持，而且是举双手支持！ 但是如果学校没有证据，或者说是只是虚假的证据，那这件事我作为家长肯定要抗议，不仅要抗议，甚至还要诉诸法律来讨公道！” 王成毫不退缩，要一条路走到黑，宋治国火气也上来了，他是个要面子的人，王成这种态度让他觉得自己的面子遭到了极大的伤害，这哪里能忍？ 当即他扯着脖子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拿出了证据，杨青云学校便严肃处理，我的意见是对这种品性低劣的学生，要开除学籍！” 宋治国放出了狠话，竟然要开除杨青云的学籍，这事儿就闹大了。要知道学生没了学籍连高考的资格都没有呢！ 一旁有些家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替王成捏一把冷汗，王成心中也没底，但是他一想到杨青云说把今天的事儿当成一次对付王左军和唐会松的历练，当即便一咬牙，道： “好，宋老师，就一言为定！今天这么多家长朋友在这里，学校老师也在这里，我们就这么定了！ 现在任何话都是废话，把证据拿出来，用事实说话！” 王成硬得很，根本不退缩，宋治国冲着教导干事招手道：“王干事，你过来把你手中的材料拿过来，我们今天就好好理一理这事儿……” 王干事叫王云，他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材料，额头上直冒汗啊，他被宋治国叫过去了，期期艾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刚刚翻了手中的材料，他掌握的材料中真的没有杨青云这个名字，杨青云压根儿就没有去过“梦雨”，学校哪里有材料？ 教导处整的这些材料全是学生之间相互检举揭发，然后教导处再分头谈话记录才把事件定性，最后才总结出一份名单出来，杨青云根本就不是名单中的人，教导干事手中哪里来的证据？ 杨青云让王成凭此发飙，恰就是要利用宋治国的认知盲区，因为家长冒名顶替的事情是杨青云干的，宋治国一定会下意识的认为杨青云是名单中的人，因为倘若杨青云不是名单中的人，他怎么会主导这么一出家长冒名顶替的闹剧呢？ 杨青云赌这一次洗头门的波及范围广，宋治国不可能全程参与到每个学生的定性，因此宋治国记不住名单上的全部学生，这种情况下宋治国会有这个认知的惯性。王成不说家长冒名顶替的问题，而在洗头房这个事儿上发飙，宋治国恼羞成怒，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下就落入圈套了。 众目睽睽之下，宋治国瞪了王云一眼，道：“你怎么回事？材料拿出来啊？” 王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摊牌道：“宋主任，杨青云不在名单中，他……他应该没有去过洗头房……” “哗！” 王云这话一说，全场一片哗然，宋治国脸变成了猪肝色，眼珠子都差从眼眶里面滚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杨青云不是冒名家长的始作俑者么？他怎么会没在名单中？ 王云咽了一口唾沫，道：“主任，杨青云是帮他的同学胡中林出点子，帮他花钱在外面雇人冒充家长，他自己没在名单中……” 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宋治国内心升腾而起，而就在这时候，其他的家长全炸锅了。 “宋老师！我家的孩子xx，那也是从小就规矩严整的，怎么会去干那种丑事？” “宋老师，学校加强对孩子的教育我们能理解，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你们给他们扣个‘嫖客’的帽子，这个臭名将要伴随他们终生，这么做是对孩子负责的态度么？是对家长负责的态度吗？“ “雍平一中是省重点中学，我们把孩子送到学校来是基于对学校的高度信任，可是现在你们竟然污蔑学生，而且还恰在马上要高考的这个时候，你们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 如果这一次一中高考失败了，你们有没有颜面面对全县的父老乡亲……” 全场瞬间大乱，局面直接失控，宋治国成了众矢之的，这么多家长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全都炸了…… 第三十九章 品学兼优！ 雍平一中教导处，现场的局面已经完全失控了，其实今天被请来的很多家长，他们心中早就憋着一股火呢！ 马上就要高考了，全家上下都紧张得不行，大家众志成城都在为了一个目标发力，在这个时候学校搞出这样的幺蛾子，进洗头房这事儿的确是个坏事儿，可是因为这个事儿毁掉了孩子的未来，那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作为家长怎么能愿意？ 但是学校要把这事儿上纲上线，家长们纵然心中有意见却也不敢公然反对，毕竟学校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另外，现在孩子还在学校读书，还需要求着学校呢，这个时候和学校翻脸万一被穿鞋，或者直接被针对，那岂不是完蛋了？ 不过王成的突然爆发让其他家长彻底愤怒了，因为学校竟然还真有污蔑孩子的情况，这还了得？ 国人干事儿就得有人带头，王成一带头，一下把大家的情绪给点燃了。没有一个家长愿意自己的孩子背上一个“嫖客”的名头，既然学校有一例搞错的，那自家的孩子是不是都搞错了？ 宋治国那个狼狈啊，全部家长哄拥而上之后，他无法解释明白了。因为这件事的证据已经说不清楚了，犯事严重的几个学生已经被开除，多数的同学都是被他们检举出来的，现在怎么去找人证？ 还有“梦雨”洗头房在东窗事发之后已经被查了，老板跑路了，现在还怎么去搜罗证据？王云手中拿的这些所谓证据，根本禁不住家长们的刨根问底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宋治国可以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下不了台了。 两个教导干事见到这一幕，吓得脚底抹油先溜了，王云还算有点良心，他人虽然溜了，但是也把这事儿向杜慎做了汇报。 杜慎这个时候正在开校长会呢，齐校长，廖校长都在，另外教导处主任张道全也在，高三年级组的一众班主任都在。 因为事情紧急，王云也顾不得保密了，冲进会场便嚷嚷：“坏事了，坏大事了。宋主任那边掌控不住局面了，一帮家长要打人了呢！” 会议室的一众大佬一听这话，脸都变了，齐校长道：“怎么回事？在哪里啊？” 会议开不下去了，所有人纷纷赶到教导处门口，家长们看到领导过来了，纷纷都围拢过来找领导讨公道呢！ 齐校长听了家长们一番叙述，他也有些懵逼，作为校长他哪里掌握具体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啊！ 当即他便环顾四周，道：“杨青云是哪个班上的？” 蔡舟卫站出来道：“校长，杨青云是我班上的！” 齐校长道：“说说他的情况，怎么回事？” 蔡舟卫道：“杨青云这个同学积极上进，勤奋好学！这一次大考他考了4八0分，是极有希望上重点大学的好苗子！ 这一次洗头门的事情，作为班主任我高度重视，在班上进行了严格的摸排，可以肯定杨青云绝对没有参与这件事，我的态度是坚定的，一贯的！” “哄！” 全场一片哗然，这是什么情况？教导处要严肃处理的学生，在班主任口中此学生品学兼优，教导处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搞迫害么？ 王成也被这一幕给整懵了，要知道他刚刚过来心中挺紧张的，因为他感觉宋治国对他很不友好，似乎有针对他的意思，他怕万一把事情搞砸了，会影响到杨青云的高考。 现在好了，杨青云在班主任那边完全没有问题，他所有的问题都是这个姓宋的在出幺蛾子呢！ 宋治国脸都绿了，他扯着脖子道：“杨青云怎么就没问题？我们教导处调查出来是他带头搞冒名顶替，这个问题……” “宋主任，您这话有点不对了吧？之前你说孩子是进了洗头房，现在又改口说孩子带头冒名顶替，咱们的班主任却保证孩子品学兼优！你和班主任之间我们究竟该相信谁啊？ 一中什么时候乱成这样了？咱们这些家长还怎么信任一中啊！”一名家长冲上前打断宋治国的话道。 宋治国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是有什么用呢？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不起作用了，说什么都错！ 眼见这个局面已经不能收场了，因为这件事暴露出了一中内部当下存在的激烈的斗争，这件事如同再细究下去，现场的一中老师和领导面子都要丢光。 “那个……各位家长！我是杜慎，你们先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话啊！”杜慎走到了前面，清了清嗓子道。 杜慎人生得肥头大耳，虽然是三角眼，但是一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十分的和善友好。 一中副校长的名头还是有影响力的，家长们渐渐安静下来，杜慎道： “首先要确定一点，那就是咱们今天请家长朋友们来学校，核心关键就只有一件事，这件事就是我们要用最大的努力来保证孩子们高考的顺利，为孩子们的高考做好保驾护航的工作。 不夸张的说，高考现在是头等大事，这件事比天还大，我的表态就是现在我们所有的工作都要围绕着高考来安排布置……” 杜慎一句话就镇住了场面，引起了家长的共鸣：“杜校长说得太好了，我们都是这个意思！” 杜慎压压手，道：“刚才教导处的个别人说话没有把握到重点，个人情绪可能还有些过激，这种作风要不得，我们学校一定要批评这种做法！ 但是我用人格担保，咱们教导处的同事是没有坏心思的，这一次教导处把家长们都叫过来，孩子们有没有错？可以肯定孩子们一定是有错的。 对犯错的孩子我们不是要一棍子打死，我们请你们来的目的也不是要搞举证，搞敌我斗争，我们是想学校和家长咱们一起想办法，双方一条心，目的是在考前把孩子们给稳住，让孩子们的心思都扑到学习上去，除此之外，我们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家长朋友们啊，对孩子们的前途我们和你们一样十分重视，十分关心！甚至我们比你们更重视，更关心，因为孩子们的远大前途，就是我们一中最伟大的荣耀！ 所以家长朋友们，错不错的现在我们不必较真，要较真的是咱们孩子们现在是不是在学习最好的状态，今天我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这个，你们能不能懂？” “啪，啪，啪！”有家长直接鼓掌了，几个家长立刻上前道：“杜校长，您说得太好了！都是我们不好，我们刚才激动了！” 第四十章 掷地有声！ |　|　　-　- 最新网址：ku 宋治国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落入了这么深的圈套中，杜慎出马不过聊聊数语便把事情给解决了。 本来义愤填膺，情绪激动的家长很快便服服帖帖，当然学校方面关于什么严肃处理，处分通报之类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提了，宋治国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的想法宣告夭折。 一场风波结束，杜慎把宋治国还有王云等两个教导干事叫到了办公室，见到几人情绪低落，他哈哈一笑，道： “老宋，别这样啊！今天的事儿我心里有数，我知道不能怪你，这事儿背后就是有人下绊子！对不对？ 不过没有关系，事情圆满解决了嘛！一中有些人不是说我杜慎唯恐天下不乱么？不是说我杜慎要搞垮一中的教学么？ 今天我和家长们的畅谈就是对这一类无稽之谈掷地有声的回应！哦，现在一中不行，学生无组织无纪律，高三年级爆出这么大的丑闻，我来组织严肃处理这些事情就是搞垮一中？ 这是强盗逻辑！我们要反思的是一中为什么搞成这样，齐校长年纪大了，现在想平稳退休，可校领导中终究要有人承担责任嘛！我杜慎承担这个责任吗？我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件事过后一定会有公断的！” 杜慎这几句一说，宋治国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很多，他心中对杜慎佩服到了极点，道：“杜校长，今天幸亏了您，要不然我真下不了台！现在校领导中谁最有领导力，咱们心中雪亮，我相信这一次高考能让很多人看清一中的事情！” 杜慎点头道：“老宋，你说得很好！现在我们虽然有理想，有抱负，可是形势不由人，我们只能把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憋在喉咙里！ 但是我杜慎相信，我们一定有一展理想和抱负的机会，所以老宋，两位老师，你们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便闷闷不乐，这点事跟大局相比不值一提！” 宋治国挺了挺胸脯，道：“是，杜校长，我们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不会受此事影响了！” “好，很好！”杜慎欣慰的点点头，话锋忽然一转，道：“杨青云这个学生是老蔡班上的？我想见见这位同学，老宋，你给安排一下！” 宋治国微微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杜校长，蔡舟卫这个人太恃才傲物了，这个杨青云八成就是他……” 杜慎道：“不要太早下结论！都是为了工作嘛！先多看看，多问问，多谈谈再说。都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可不能犯这样主观主义的错误！” 杜慎几句话便让宋治国无言以对，如果说领导艺术，杜慎比宋治国高了不知多少。 以现在一中的情况来说，“洗头门”这事儿的效果已经达到了预期，所以事情最终无论怎么收尾，对杜慎都是有利的！ 所以杜慎现在可以左也可以右，左右都能逢源，谁说他杜慎一定要把一中搞垮的？今天他就用自己鲜明的态度抨击了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 还有，在一中内部的博弈之中，杜慎既然已经占据了上风，他接下来要考虑的当然是学校建设的全局了。 要把一所学校搞好，关键还是要会用人，宋治国这样的人好不好？当然很好，忠心耿耿，办事可靠，有激情，可以大胆的用。 但是一中不能光这样的人啊，作为一所重点中学，蔡舟卫这样的教学业务骨干才是真正的核心。现在的问题就是蔡舟卫能不能用，如果能用，那就要重用。 如果不能用，嘿嘿，杜慎手中可随时都握着一柄刀的，关键时候杀伐决断他是毫不犹豫的！ …… 高三年纪组办公室，蔡舟卫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这眼前的少年，今天的这一出大戏在一中老师这个圈子里已经传开了，毫不夸张的说，这事儿在一中不啻于是一场地震。 但是出乎意料，杜校长赫然凭此狠出了一把风头，蔡舟卫现在心中很迷茫，他实在不知道学校高层究竟斗的是什么？杜慎和廖小权两人究竟哪个才是真李逵，作为老师，尤其是高三的老师，蔡舟卫对今天的事情拍手欢迎，杜慎定调了，接下来一个月全校所有人的人力物力都要倾斜到高考上来。 学校层面，家长层面，甚至从社会层面，所有的杂音都要清除，如果真能如此，那就善莫大焉，蔡舟卫对这一届学生还是抱很大期望的。 “杨青云，你的偏科问题严重得很啊，今天我本来想就这个问题和你爸爸说一说，怎么回事啊？教导处那边的事情一了，人就没踪影了？”蔡舟卫道。 杨青云呵呵一笑，道：“老师，不敢瞒老师您！我今日请的家长不是我爸，我找了一个人冒名顶替！” “什么？你……”蔡舟卫哭笑不得，瞪着杨青云半晌才道：“你不成体统！” 杨青云道：“蔡老师，宋主任那边灯下黑，他不会想到我还敢找人冒名。关键的一点则是我找的这个人给他一通骂，对咱们的高考备考反而迎来了喜讯。 老师，我知道您的为人，您把所有的心血都付出到我们这些学生的身上。谁要是干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您就和他急，有些时候难免要得罪人！ 所以这一次宋主任找到了我，我就想把得罪人的事情都揽下来，我得罪了宋主任没关系，反正一个月之后我屁股一拍走人了。他就算对我恨之入骨，那也没有办法奈何我不是？ 一中不管怎么发展，您这样的老师对学校来说都是最宝贵的财富，一中高层不管怎么轮换，他们也都需要像老师您这样的业务尖子，是不是？” 蔡舟卫怔怔好大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最后他道：“你这小子，脑子是怎么生的？如果你把这些聪明才智都用到学习上，你考燕大都够了！” 蔡舟卫这一骂，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杨青云的成绩上不去不能全怪孩子，初中的基础就没打好，乡下的孩子，能够在那种落后的条件下考上一中便已经极其不容易了！ 而像杨青云这样，如今还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孩子那更是难能可贵，看到了杨青云，蔡舟卫就似乎看到了少年时候的自己，只有从乡下走出来的娃，才能体会这个过程的艰辛和不易。 最新网址：ku 第四十一章 拍马屁？ “蔡老师，您放心，虽然现在离高考只有三十天了，但是我一定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放在最后的冲刺上，无论如何要在高考上创佳绩，不辜负老师对我的培养！”杨青云道，说话掷地有声。 “好，希望你能做到！”蔡舟卫颇为欣慰的点头：“你家里有些变故我知道，我觉得这不是你眼下要考虑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握好最后的三十天让自己的成绩再提升一大截，明白吗？” 杨青云当然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全力以赴，绝对不再分心。 蔡舟卫心情大好，道：“行吧，还有一个事儿跟你说一下，杜校长要见一见你，你现在就去他办公室！” 杨青云愣了一下，有些懵逼，他搞不清楚杜慎要见他干什么。 通过这一次的风波，杨青云可不敢觑杜慎啊，这家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着实让人叹为观止，本来宋治国出洋相对杜慎来说是非常被动的事情。 可是杜慎竟然一番高谈阔论之后，反而出尽了风头，关键是全校上下包括宋治国之内的所有人老师，竟然没有不服气的。别的不论，单单是这个本事那就了不得。 杨青云记得上辈子蔡舟卫下场很惨就是因为得罪了杜慎，实际上，蔡舟卫也不算是廖权的心腹，事后看来老蔡就是个单纯的人儿，被廖权利用了而已。 廖权最后没斗过蔡舟卫，他退出了一中去别的岗位发展还很风生水起，真正苦的是老蔡这帮人，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蔡和杜慎之间的隔阂没有消除，他的个性又刚烈，一身都是臭老九的酸脾气，杜慎岂能容他？ 一念及此，杨青云对接下来的谈话便不再轻视，他心翼翼的去到杜慎的校长办公室。 谁知道一推门，迎头竟然撞到了宋治国，宋治国一看到杨青云，心中便有一股邪火，瞧宋治国的脸色不对，杨青云呵呵一笑，道： “宋主任，我老爸那个人啊，脾气实在是糟糕透了！我听说他冒犯您了，这不刚刚来的时候我们班主任已经把他臭骂了一顿！ 不管怎么说，不尊重领导就是我爸的不行，就算再急，那也不能失了礼数啊！宋主任，我替我爸向您道歉了，您大人不计人过……” 宋治国本来要发火，被杨青云这几句话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竟然发不出火来了……” “哈哈！是青云同学么？来，来，过来坐！老宋，别急着走，既然撞上了，一起坐坐！”杜慎从办公室里出来，他满脸推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杨青云进了办公室，杜慎竟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而后坐在杨青云的对面，道：“青云同学，这一次因为我们工作上的一些问题，给你和你的父亲带来了一些困扰，我们要检讨！我代表学校向你表示道歉！” 杨青云心中“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杜慎竟然是这个开场白，不过旋即他回过神来，心想倘若自己真把杜慎的道歉当了真，估摸着回头老蔡那边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杨青云倘若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学生，今天他肯定要出糗，不过他现在可是活了四十年的老油条，对杜慎的这等出招，他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他第一个动作是站起身来，态度极其恭敬的道：“杜校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刚才从蔡老师那边过来！蔡老师说了，今天多亏了校长您，如果不是杜校长您在关键时候出来讲话，稳住了今天的局面，我爸爸恐怕要成为咱们雍平的罪人！ 杜校长，您今天的讲话蔡老师也给我传达了，您说得很好，让我们在接下来三十多天之内，放下所有的一切，集中一切能集中的资源，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排除一切可以排除的困难，一切为了高考！ 我爸爸被老师批评之后眼泪都下来了，说自己错怪了领导，一中有杜校长您这样的领导，他不该对一中的工作提出异议。同时我爸也表示，他一定遵照您的要求，在高考之前让我全心备考，让我用成绩来回报您和老师！” 杨青云这番话说出来一气哈成，他的表情也极其的真挚，绝对没有半分虚伪的成分。杜慎盯着杨青云，听到了这番话，他愣了好大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 “好！很好！老宋，您看到没有，优秀班主任那就是优秀班主任。蔡老师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很细致，你们要向他学习！ 青云同学，我今天找你谈话没有别的意思，一是想慰问一下咱们辛苦的高三学子。另外，我也是想倾听一下你们的声音，一中是我们雍平人的脸面，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大于天，我杜慎还有宋主任，我们都是服务员，你们的蔡老师也是服务员。 我们一起服务你们这些同学，你们考好了，便是我们的荣耀！” 杨青云连忙鞠躬，道：“谢谢校长，蔡老师和您说得一样，蔡老师刚才跟我爸说，让我爸也要摆正心态，要把自己当成服务员，要服务好我。说我倘若高考金榜题名，那便是我爸的荣耀呢！” 杜慎哈哈大笑，心情更是大好，他用手指着杨青云对宋治国道：“老宋，你听听！这才是我们的蔡老师啊！你对老蔡有成见那是不对的！我今天郑重和你谈话，希望你放下这种成见……” 杜慎话说一半，外面忽然传来了校长办公室王干事的声音：“蔡老师，您可以进去，杜校长在里面和您的学生杨青云说话呢！” 杜慎立刻止住了话头，冲着外面道：“蔡老师，快进来，快进来！您来了还跟我客气什么？先坐，我给您倒茶！” 杨青云没想到老蔡竟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他刚才对杜慎讲的那番激情洋溢的讲话准是被老蔡听到了。 此时此刻，师生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彼此的表情都古怪之极。 “老蔡，我杜慎是个性子直的人，对你这样的老师我只有一句话来表明我的态度，这句话就是我雍平一中需要一百个蔡舟卫！”杜慎此语掷地有声。 第四十二章 气人不气人？ 杜慎情商极高，他亲自给蔡舟卫泡茶，对于蔡舟卫的能力和才华给予高度的评价，蔡舟卫搞得很不自然，道： “杜校长，我老蔡就是个教书匠，平常也不太懂得应酬，我的心思就只是单纯的想让班上能出几个大学生，所以有时候说话做事欠考虑，常常得罪人，杜校长，您千万别和我计较……” 杜慎哈哈大笑，道：“老蔡啊，一中最需要的就是敬业的老师，我们是省级重点中学，同时是雍平教育界的脸面。 我们凭什么来撑起这个脸面？当然只能靠我们的办学成绩，用成绩来报效雍平六十万父老乡亲对我们的厚爱……” 杜慎情绪十分的高涨，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激情，此时的杜慎俨然已经主持了一中的工作，一旁的杨青云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抵明白一中这一场校长之争恐怕已经板上钉钉了。 杜慎终究还是压过了廖小权，而接下来他应该是要乘胜追击了。 果然杜慎和蔡舟卫说得投机的时候，他话锋一转看向宋治国，道：“老宋，马上通知全体老师开会！ 今天我们会议只有一个主题，这个主题就是动员全校师资力量，打赢高考大会战。快！快！快！你们教导处不仅要通知到位，而且要快速的布置好会场！ 同志们，我们面临的是一场大战啊……” …… 一中食堂晚餐是最热闹的时候，今天尤其热闹。 因为一中刚刚开了全体老师会议，杜慎主持会议表示要打赢高考大会战，在会上杜慎推出了所谓的战时军规二十条。 二十条其中有一条军规就是关闭一中后门通道，将一中的食堂三楼定为高三学生专用食堂，对高三的学生每餐学校提供五毛钱做餐补，要求高三每个学生都能吃上肉。 一中后门关闭了，全校学生就没有办法去外面吃饭了，所有人都只能在食堂吃饭，食堂能不热闹？ 食堂的三楼，今天吃饭的人多，大家三五成群议论的也多。 同学们议论的主题一个是学校老杜和老廖之争似乎有了结果，杜慎取代了老廖。第二个主题便是今天教导处请家长，宋治国被家长臭骂的糗事，这个主题尤为被人津津乐道。 宋治国是管学生工作的教导处副主任，人缘非常差，学生们私底下都称他为宋三儿！他吃瘪被骂，大家都喜闻乐见。 “丁姿！”田亮买了饭菜笑吟吟的走到了丁姿身边，大方的坐在了他的对面。作为城里的学生，田亮因为每天都回家，所以平常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并不多。 丁姿因为家里住得远，倒是经常都在食堂吃饭，不过多数时候丁姿喜欢到四楼的小食堂吃炒饭或者是炒粉，今天也是因为学校食堂改革了，她才来三楼。 “今天杜校长主持大会，要狠抓高考，据说会议结束之后杜校长直接去找了领导汇报了，领导对此也非常重视。 据说县文化馆要组织高考学生参观文庙，还说一中高考的前十名回头要走棂星门呢！”田亮笑吟吟的道。 “丁姿，我听说你家里出了一点小变故！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稳住心神，一定要把高考当大事抓，可别因小失大啊！” 丁姿轻轻一笑道：“谢谢啦，我知道！” 丁姿盘子里的饭菜没怎么动，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她偶尔会左右顾盼，看样子是不想多聊天。 田亮遇冷，心中略略有些不快，看丁姿左顾右盼这神情，心想莫非丁姿是在等人？ 一念及此，田亮心中便酸溜溜的难受，当即便忍不住道：“丁姿，我昨天没骗你吧？借你笔记的那小子数理化三科加起来才过二百分。 还有啊，据说今天教导处叫家长，他也请了家长呢！丁姿，你也知道这一次请家长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吃饭，吃饭！这么一碗大鱼大肉的还不够堵住嘴啊！”丁姿笑道。 恰在这时候，身边吃饭的同学有人道：“今天宋治国被骂，骂他的那个家长就是杨青云的家长！ 当时那个场面可壮观了，据说骂得宋三儿脸都成了猪肝色，这一骂，所有的家长都开骂了，宋三儿被团团围住，那阵势是要挨揍了呢！ 幸亏杜校长及时赶过来了，要不然今天宋三儿应该是挂彩了！今天为什么开会？都是这些家长提出来的，学校补贴让我们每餐都能吃肉，这是学校对这件事的补偿呢！” 丁姿“噫”了一声，扭头道：“是真的假的，真有家长敢骂宋主任？” 丁姿一说话，立刻惹得周围人主意，刚才说话的那男同学脸变得通红，道：“是真的！这事儿过了据说121班蔡老师立刻找杨青云谈了话，接着杨青云又去了杜校长的办公室，121班的人都看到了呢！” “丁姿！” “哎，司俏！你也来吃饭了啊，过来坐！”和丁姿打招呼的是司俏，她刚刚买了饭菜，端着餐盘找座位呢！ 丁姿热情招呼，司俏笑嘻嘻的走过来瞟了一眼田亮，不冷不热的道：“坐这里方便？” 丁姿道：“你快坐下吃饭吧！别学那些阴阳怪气！” 司俏坐在了丁姿的旁边，田亮道：“学生家长竟然跑到学校来骂老师，这种素质实在是太低了！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学生，一中真是悲哀，什么学生都招！” 司俏道：“是啊，素质实在低！可是那又如何呢？人家讨老师的喜欢，老蔡护着他呢！还有，更气人的是这样一个素质低的家伙，还能讨女孩的喜欢，你说气人不气人？田学霸，气人不气人啊？” 田亮被司俏这几句话怼的脸色一阴一阳十分难看。 他看向丁姿道：“丁姿，这周大考你应该可以来个突破！要不我们比一比，都发一下力，看看能不能拼得更高一些。 说句实在话，这几次考试我都觉得没劲，你最近思想一波动，几次没考好，我感觉没了对手！丁姿，其实我们的目光可以放得更远一些，站得也可以更高一些，像你我这样的人，注定了不会被一中这个小池塘所囿，你说是不是？” ：。： 第四十三章 以词传情？ 田亮换个思路，和丁姿说话的方式发生了改变，看着丁姿不说话，他很受鼓舞，顿了顿，继续道： “丁姿，我高考的目标就是燕京大学，你高一的时候不也说过要考燕京大学么？最后三十天，只要你我携手努力，相互促进，考上燕大不是什么大难题。” “次草！”司俏将吃饭的勺子往饭盆里面一扔，站起身来端着盘子就要走。 丁姿一手拉着她道：“怎么了？才吃两口就不吃了么？” “没胃口了！天也聊不下去了！”司俏道。田亮道： “司俏，你别误会啊！我是在劝丁姿呢！丁姿最近心理方面遇到一些问题，作为同学我们要帮她克服，是不是？” 司俏埋头哼了一声，想骂田亮一句“虚伪”却终究开不了口。 没办法，谁让人家成绩厉害呢？成绩好人家就是为所欲为，瞧瞧人家眼中是什么大学，一张口就是燕京大学呢！ 作为一中的学生，谁不上燕大？可是……司俏想到自己刚刚500分出头的成绩，心中很清楚自己想燕大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一念及此，司俏就觉得不爽，不能说是自卑，反正就是心中不快活。 可是她转而一想到了杨青云，心中又忍不住想笑：“杨青云那子成绩比我还差，真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追丁姿！高考之后，人家丁姿去了燕大，他在哪里？ 更要命的这子一点都不自卑，追得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真是个人才！心理素质就不一般，自己比不了！” “田亮和丁姿要组，目标携手进燕大，明知人家装，却也没办法反击！我转头也去找杨青云，和他较较劲，也相互促进比一比，燕大进不了，创造个奇迹考个湘大看能不能成？” 司俏内心世界很丰富，丁姿则和田亮说着话，似乎两人聊得颇为投机。 田亮的心情似乎也大好了，是嘛，很多事情初遇到感到窝心，然而换个角度再去想内心就坦然了。 那个杨青云算个什么啊？乡下来的穷子一个，成绩差得要死。丁姿借他笔记那是帮助差生呢，丁姿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 再说了，就算丁姿最近心理有问题，一时鬼迷心窍，那也不过是撒个欢儿罢了。高考之后，一个站在云端，一个名落孙山，那巨大的鸿沟更是如同天堑一般根本无法逾越！ “好了，我真吃饱了！”司俏站起身来，将饭盘端了起来，他瞥了一眼丁姿，又看了一眼田亮：“你们继续聊，聊你们的千秋大业吧！” 丁姿一笑，道：“司俏你等一下！” “怎么？还有什么指示？” “你回头给你们班杨青云带句话去，他上次给我说了《纳兰词》的《点绛唇》，我今天给他对一个柳词《雨霖铃》，让他也好好读一读柳词啊！”丁姿道。 “呃……” 司俏完全懵了，心道这是什么鬼？什么点绛唇，什么雨霖铃？ 而周围很多人也同时懵逼，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丁姿是要干什么！但是有一点所有人都能确定，那就是丁姿是要找杨青云。 “我次草，这是什么鬼啊？纳兰词是什么鬼？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诗词传情么？”食堂里面有人声的议论。 “哎呀呀，果然是那个杨青云，上次大考的时候据说司俏把自己的复习笔记都借给他了呢！” “疯了，这个世界真疯了！杨青云是个什么人？他能和田亮比么？我的天，世界乱套了，好白菜妮玛被猪给拱了哦！” 周围一片议论，刚刚气定神闲，优雅潇洒的田亮那个脸色啊，简直别提多难看了！ 丁姿将手中的餐盘端起来，道：“我也吃饱了！司俏，怎么了？还不走么？” 司俏脸色微微变了变，心中实在是搞不明白，杨青云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就能和丁姿搭上关系呢？瞧丁姿刚才说那柳永的《雨霖铃》，分明是中毒不浅啊，这种情形几乎和琼瑶阿姨书中写的已经相差不远了。 公主最终不选择王子，选择了青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头逼问一下杨青云，看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 高三晚自习结束了，城里的通学生陆陆续续从学校出来，晚上大都骑着自行车各自回家休息。 丁姿从学校步行回老街，一路上她满脑子都是各种思绪。 她和杨青云聊了天之后，回去便迅速行动先从老爸那边开始攻，她的目标很清楚，就是要找到父母之间矛盾的根源，爸妈是怎么就要离婚了呢？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丁德辛拗不过女儿，昨天父女两人谈了很多，可是越谈丁姿越迷茫，因为对她来说，什么下岗，什么再就业，什么国有企业改制，什么银行抵押贷款等等这些，她现在都一知半解。 丁德辛夫妻离婚，核心分歧在水泥一厂股份改制上面，丁姿的妈妈柳晓月坚持要参与一厂的改制，推动一厂从国营到私营的转化，她让丁德辛和自己都持有一厂的股份，从而既保住工作，又能在事业上有新的发展。 丁德辛对此坚决不同意，并且主动要求提前下岗，而且是买断下岗。夫妻两人一个要下岗，一个要入股，各自都有主意，言语上都不妥协，几个回合交锋下来，关系直接都炸了。 柳晓月觉得丁德辛没胆识，丁德辛觉得柳晓月目光浅，也是因为冲动，两人一冲动干脆拿证离婚，分道扬镳了…… 丁姿昨天想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操作，所以她非常想和杨青云再谈谈，但是她又不好直接去找杨青云…… “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懂我的意思！那天的《点绛唇》他是装有文化，其实狗屁不搭！《雨霖铃》的意思他能看懂？” “他语文成绩还真不赖，考了10？比我还高，看来还是有点东西，并非完全是渣渣！” 丁姿脑海中天马行空，她想好了，先去老爸那边，然后跟老爸说要去水泥厂，然后再从容出来到外滩溜达找人。 然而她到老街之后，推门进房间，一下就懵了…… 第四十四章 杜校长是个好校长！ 丁姿看到家里面的沙发上，老爸和老妈两人并肩坐着，两人含笑着看着她，让她以为自己生了幻觉。 “爸，妈！你们……怎么……” “哎呦喂，丫头回来了，快坐，妈给你准备了牛奶！快趁热喝。”柳晓月道。 丁德辛道：“丫头，爸马上给你削苹果，刚刚买的红富士，又脆又甜，保证好吃！” 丁姿完全懵了，昨天老爸老妈两人还水火不容呢，今天怎么就又住一起了呢？心中狐疑，丁姿喝了一口老妈端过来的牛奶。 柳晓月道：“丫头，最近这一段时间千错万错，都是爸爸和妈妈的错，爸爸妈妈考虑事情不周详，没有顾忌到你的感情，这不对，非常的不对！” 丁德辛凑过来，道：“丫头，今天我们两人给你做个保证，保证在高考之前我们一定同心协力，爸爸就是你的服务员，妈妈就是你的拉拉队！ 我们全家目标一致，那就是团结一心打赢高考这一场大战役，天大的事情都等高考以后我们再说！丫头，好不好？” 丁姿将牛奶放下，斜睨着眼盯着老爸，又看了看老妈，道：“爸妈，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不是离婚证都扯了，彻底散伙了吗？今天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搞得我迷迷糊糊完全懵了！” 丁德辛咽了一口唾沫，道：“事情是……” 柳晓月在一旁抢口道：“我来说吧！”，柳晓月叹了一口气，盯着丁姿道：“你们一中的杜校长今天来家里做家访了！ 校长说你是一中最顶尖的苗子，可是我们做家长的却没有负责任，我和你爸竟然在这个当口闹离婚，说这是对你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让我们立刻悬崖勒马，无论如何要和学校一起配合，打好这一场高考大会战……” 柳晓月说到这里，女人的感性被完全激发，眼泪哗啦啦的流，道：“丫头啊，你可千万要稳住啊！你爸妈这辈子只这点出息，你可要比爸妈更强知道吗？” 丁姿道：“妈，你怎么还哭上了呢？这么强个人儿，水泥厂那么大一个厂你都能干领导，咋还被杜校长几句话把你给说哭了？” 柳晓月道：“你们杜校长说这几次大考你都考得差，成绩一落千丈，妈心里愧疚啊！我跟你爸说了，如果这一次丫头你高考没考好，他就是千古罪人！” 丁德辛正削苹果呢，一听这话勃然道：“你怎么说话呢？闹腾的时候你最凶，影响了丫头的学业责任我来承担，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柳晓月不甘示弱的道：“怎么了？我这个逻辑不对么？如果你听我的，事情至于闹到这个程度吗？我柳晓月和你生活也快二十年了，是不是害过你？ 你要反思你自己在关键时候的优柔寡断，好，你愿意下岗，下岗了坐吃山空，我看你拿什么送姿上大学？就拿你两万多那点买断钱么？” 丁德辛道：“柳晓月，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你一女流之辈能说会道是个优点，可是你别以为自己能膨胀到天下的事情你都能掌控！ 我这么做就是替丫头着想，不想她这一辈子受我们的连累，现在你还倒打一耙，真是可恶！” “丁德辛，你再说句可恶我听听？究竟是谁可恶？” 丁姿嚷嚷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杜校长跟你们说的话你们根本没听么？” 丁德辛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丁姿，道：“丫头，把苹果吃下去！爸先休息去了，吃了苹果你也休息，明天想吃什么跟爸说，爸给你准备啊！” 丁德辛转身走了，柳晓月脸色还是很难看，丁姿看老爸和老妈还是水火不容，一句话不投机便掐起来，哎……” “丁姿，你跟妈妈说说，这一次高考你能不能考好？”柳晓月道。 丁姿道：“高考么……” “目标还是燕大吧，燕大难考，我只能尽最大努力去考！”丁姿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忽然想到那天和杨青云聊天的情形。杨青云说自己日日进步，她则日日退步，此消彼长…… “哼！”丁姿轻轻哼了一声，暗道：“我偏不此消彼长，让你瞧瞧学霸的功力有多厉害！” 柳晓月则是眉开眼笑起来，道：“哎呦喂，不愧是我的乖女儿，就是该这样，有自信，有志向，妈妈这些天都陪着你，我们全家一起努力，给你的高考保驾护航！” 她看了一眼内屋：“你爸怎么气我我也忍，保证不再生气了，好不好？” 丁姿道：“行，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别让我天天窝心！”丁姿说完站起身来：“我刷牙去了！坏了……” 丁姿想着刷牙然后去休息呢，忽然想到自己今天托司俏给杨青云带了话，那《雨霖铃》万一被杨青云弄明白了，这个时候外滩…… “妈，我想……哎呀，算了，算了！”丁姿提出出门，想想老妈绝对不会准，再说了时候也不对了，杨青云就算能懂自己的意思，估摸着这个时候也扑空了。 一念及此，她便打消了念头，刷牙之后她心中忽然一动，对柳晓月道： “妈，你们单位那个装卸工，就是那个王……成师傅，今天是不是没上班啊？” “是啊，说是给娃开家长会呢！咦，你这孩子怎么知道啊？”柳晓月道。 “哦……没有，我今天在一中看到他了！”丁姿瘪了瘪嘴，心中实在佩服杨青云的胆子，还真敢再请人冒名顶替，宋主任倘若知道今天骂自己的人不是学生家长的话，估计肺都能气炸。 “哈！”丁姿想到这些种种，忍不住自顾发笑起来。 “姿姿，你怎么了？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一个人傻傻发什么笑啊！” “没事儿，想着要努力去考燕大，乐得不行，一个人发傻都能笑出声！”丁姿笑嘻嘻的道。 “这孩子！快睡觉去，明天还要早睡早起呢！千万记住了，明早带餐去学校，今天妈给你买了酱牛肉呢！” “知道了，明天吃酱牛肉！学校备考大会很神奇，杜校长是个好校长！” 第四十五章 陈东阳！！ 杨青云今天并没有收到丁姿的传话，因为他晚餐就没有在学校吃，而是请假回了老爸的租房。 一家人吃了饭，老妈安排让杨怀周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买了两条精品白沙烟，这在九十年代末可是了不得的大礼了。 “陈东阳和你爸认识，70年代国家搞大建设的时候，两人在一起修过雍星铁路，他的年纪比你爸几岁，你要叫叔！”盛克霞给杨青云说关于陈东阳的情况。 父子两人从租房出发步行去茶馆，路上有些尴尬，杨青云主动问杨怀周道： “爸，这两天出车还顺利吧！” “生意是好！两天净赚都有六七百，只是……哎！那人又要搞事了，这钱赚了也落不了袋！” “爸，您不要急，事情一定能解决，东阳叔是个厉害的人，说不定他能帮到您呢！” 杨怀周皱皱眉头不再说话，就那样沉默着两人到了陈东阳的茶馆。 所谓茶馆其实就是打牌的地方，一进门杨青云就嗅到了浓浓的烟味儿，一个大屋子里面摆着几桌麻将，上面还有屋子则是有人玩牌九，另外还有玩纸牌跑胡子的！ 一眼看过去男男女女都有，麻将噼里啪啦的响，有嚷嚷着让老板添茶水的，又打错牌捶胸顿足抱怨的，有因为算账有分歧斗嘴的，反正就是乌烟瘴气，喧嚣浮躁。 杨青云父子乍入这个场合，真就孤零零的显得特尴尬，还好老板娘眼尖，她看到了杨怀周，“啊……”了一声：“是杨大哥吧？你是找东阳的？哎呀，东阳刚刚出去，你先坐！” 老板娘热情的招呼杨怀周两人落座，给两人倒茶，态度无比的热情。 杨青云环顾四周，看到这乌烟瘴气简陋的茶馆，心想上辈子听说陈东阳出身草莽，当时还十分惊讶，因为杨青云和陈东阳见面的时候，觉得那个人特儒雅，有一股子儒商的风采。 今天一看这场面，杨青云实在是难以把这样的环境和未来的雍平儒商陈东阳联系起来。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哎呀，杨哥，我刚刚临时去处理一点事情，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真是罪过，罪过啊！” 一个白衣人从外面大踏步的走进来，看此人年龄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恤衫，脚下踩着皮鞋，很干净利落，精神伙一个。 杨青云一眼认出来此人正是陈东阳，年轻的陈东阳赫然是这模样啊，杨青云看对方的时候，陈东阳也看到了杨青云： “这是……咱家侄子么？嘿，父子生得真像啊！” “这里太吵，我们上楼喝茶！彩云，给楼上拿点点心！”陈东阳招呼两人上楼，他的茶馆本是一个仓库改的，楼上铺的是木板，一上楼动静非常大。 陈东阳带两人到了楼上，三人在临时狭窄的楼梯里七弯八拐了一番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房子。 这房子应该是仓库顶上本来就有的一个阁楼，楼板是预制板，但是楼高很矮，陈东阳推开门，道：“杨哥，心头啊！没办法，条件太简陋了！” 三人进了屋子，陈东阳把灯打开，屋子里的布置却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屋子里放着一个床，床只是一个木头架子而已，宽约莫有一米二，上面铺着浅灰色的被子，然后旁边摆着一横一竖的两条沙发，一个原木色的茶几，还有一个书桌。 屋子实在是简陋，但是屋子里的东西实在不凡，床头上两层的吊柜上全是书，茶几旁边的壁橱里面也是书，还有他书桌上面也堆着厚厚的书。 看这些书目，《曾国藩》、《王阳明全集》、《人物志》、《古文观止》这是传统的书，《摩根财团》、《门口的野蛮人》、《投机之王》这是西方的，另外《笑傲江湖》、《射雕英雄传》、《楚留香传奇》这是武侠说，还有《知音》、《读者》、《青年文摘》这是杂志，最后还有《体坛周报》、《文萃报》这是报纸。 这么一屋子的书，油墨的香味非常的浓，进入这个屋子，便宛若和下面那喧嚣浮躁的茶馆赌场完全隔开了，这已经是两个世界。 这屋子还有一个亮眼的地方就是窗户外面有个露台，老仓库的露台很旧，但是主人在上面圈了一块地方种了几颗兰草，月季，看上去很有模样。 露台外面的视野无比的宽阔，那是一望浩渺的澧河，坐在屋子里只能看到那一线的晚霞，单是那么瞟一眼便似乎能让人心胸开阔…… 主客寒暄的几句，杨怀周便将自己的事情竹筒倒豆子给陈东阳说了，陈东阳眉头皱起来，道：“杨哥，这个事情不好查啊，你说范登亮找你背后有人指使，这得有证据才行啊！ 唐克克是个混子，他和范登亮有亲戚关系也是事实，但是就算唐克克暗中给范登亮支招，让他找你打官司，那也不能说他敲诈，是不是？” “杨哥，唐克克欠我钱这事儿是真的！但是这两件事没什么关系，我总不能因为唐克克欠我钱，就让他主动认罪，说是搞了敲诈，这个道理上也说不通，您说是不是？” 陈东阳聊聊几句话，杨怀周便直接懵逼了，听陈东阳这么说，杨怀周一想真是这样啊！唐克克欠陈东阳的钱，和杨怀周的官司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呢！ 下意识他将目光投向了杨青云，杨青云把手中的茶杯放下，道：“东阳叔，你别误会我爸的意思！他可没想着找你套唐克克的话。 是这样，我们家这个情况那是真有些惨，不管有没有证据，唐克克，唐会松他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目的还是看中了我们家的这台班车！ 如果不是有前车之鉴，我爸肯定顶不住压力了，因为我们家这事儿，之前有过先例。王成家的班车不就这么没的吗？” 陈东阳微微皱眉，眼睛看向杨青云，那样子十分的专注。 杨青云一笑，继续道：“我爸的意思是这样，客运这个行当现在搞改革从个体到公司化是趋势！ 这两年稍微有点路子的人，像唐会松，王左军他们都盯着这件事！但是，做生意要长远，终究还是得你好，我好，大家好，多方共赢才能有前途。 王左军和唐会松他们这么搞不是个路子，这是涸泽而渔，杀鸡取卵，就算搞垮了我们家，他们这生意能做得长远？ 所以我爸就想啊，东阳叔您有资源，也有条件，手底下也有人，就想劝你搞个公司，只要不像王左军他们这么搞，公司名下肯定立马就能挂十几台车！ 一台车一天交管理费得上百块，一天轻轻松松就能挣千儿八百，东阳叔，这个生意前面，后面还能更大啊……” 第四十六章 毫无收获！！ 陈东阳有些惊讶于杨青云的年轻，瞧杨青云单薄的身子，还有这一身学生的装束，最多也就十七八岁。 而惊讶其实也不止于年轻，更是因为杨青云的谈吐和思虑都非常的清晰，三言两语之间便能把陈东阳给吸引住，这可不容易呢！ 对陈东阳来说他现在有一点实力，手头也有一帮能用的人，所以他一直都在物色好的机会！搞客运公司是不是个好机会？陈东阳其实一直就在关注运输公司的改制，甚至已经有了一些涉足。 运输公司改制走了两步，第一步是国营运输公司全部关闭，雍平的客运班车一律私有化！这个工作大抵在94年开始的，到96年县里的客运班车基本都私有化了。 私有化几年之后，现在第二步则是政府又鼓励搞私营运输公司，因为运输行业尤其是客运行业不仅需要市场化，另外客运还是一个社会公共服务，完全个体化弊端很多，但是政府现在没有能力再重新搞客运公司，只能引导社会资本来搞，这便是长康公司运作的背景。 陈东阳一直都关注这一块呢！巴掌大个小县城其实没有多少秘密，无论是商人还是百姓，路子其实也就那么宽，这也是杨青云直接就挑破运输公司这个路子的原因，他相信陈东阳对这一块也有很深的了解。 陈东阳哈哈一笑，道：“你叫青云？好名字啊！杨大哥生了一个好儿子喽！” 他略微顿了顿，道：“杨大哥，我们都是老兄弟了，看到大哥不走运，老弟心中也实在难受！但是运输这个行当老弟我一直没有涉足，隔行如隔山，现在就算想进去，恐怕也远水不能救近火，不能给大哥排忧解难！ 这样吧，回头我找一找唐克克，不管怎么说老弟在县城经营茶馆也多亏了各路兄弟们捧场，这几年我也算稍微有点薄面，如果唐克克在中间真作梗太过分，我陈东阳绝对仗义执言……” 杨青云道：“东阳叔，您说得太好了！如果您真能帮忙我们全家都谢你！关于客运公司的事儿，我们找您也不是病急乱投医，我爸这几年跑班车也认得一些人。我们父子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我们就挨个的去找。 现在下岗的人多，搞其他的项目动辄都要砸钱，唯独搞运输公司完全是个空手套白狼的活儿，我们父子有信心能够找到够胆的人。” 杨青云顿了顿，又道：“东阳叔，唐克克的事情您也不需要太为难，我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您在县城搞的这个茶馆表面风光，暗地里何尝不是提心吊胆？打个擦边球短期赚点钱，其实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说起来都不容易啊！” 陈东阳哈哈一笑，道：“青云这孩子，说话真像个小大人似的！杨哥，看来你用不了几年就可以交班了，回头可以安心享清福了呢！” 杨怀周苦笑摇头道：“东阳，孩子还在上学，正是高三啊！都是家里的事情连累了他，这几天都帮着奔走！说起来惭愧，老哥我这一关过不去，孩子上大学只怕举步维艰……” 杨怀周这话一说，整个人情绪变得无比低落，那模样别提多颓废。 杨青云一瞧这情形，心中暗道一声玩了，自己这个老爸关键时候怎么就掉链子呢，这是泄底呢？ 和陈东阳这样的人交手，哭穷卖惨那算个什么事儿？慈不掌兵，义不经商，陈东阳也是个枭雄级的存在，几个像他这样的人物是同情心泛滥的？ 所以和陈东阳的谈话核心把握一个“利”字，“利”字背后则还有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就如同用兵一样，正奇皆有，正则堂堂正正，奇则诡秘莫测，杨青云刚刚把陈东阳的情绪勾上来一点点，现在好了，杨怀周这一泄底，全泡汤了！杨青云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陈东阳一听杨怀周的话，“哎呦”一声站起身来，道：“哎呀呀，青云还是个学生娃啊！嘿，这难得，太难得了！杨哥，这不是老弟说你啊，高考在即，无论如何得以孩子的学业为重。 就算天要榻，那咱们也得先顶个几十天，等孩子高考过去了，什么事情不能谈呢？非得要在这个时候闹腾？” 陈东阳看向杨青云道：“青云，听叔一句话，你爸就算遇到了天大的事儿，你倘若能考上大学，那些都不是事儿了！ 不就一台车吗？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几两散碎银子，跟你的个人前途比起来，这算什么？ 叔是过来人，八八年叔就是跟你一样，也因为家里的一点事儿痛失良机，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了！” 陈东阳声情并茂这么一说，杨怀周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哪里还记得自己登门拜访的初衷？杨青云在一旁只能摇头，他心知今天这一趟白来了…… 事情谈到这一步就可以撤了，临走的时候杨青云道：“东阳叔，您这小阁楼好，关键是这些书好，回头我能不能也来您这里看书啊？” 陈东阳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青云，叔这么说吧，只要你能来，叔绝对欢迎，高规格的欢迎！” 这时候三人已经走到了楼下，陈东阳的老婆老板娘马彩云凑了过来道：“杨哥，别走啊！都要开饭了，吃了饭再走！” 杨怀周连忙说家里已经吃了饭，马彩云便凑上来拿出一个红包塞给杨青云，杨怀周道：“弟妹，你这是干什么？” “哥，你别管，我这是给孩子买营养品的！孩子上学正是需要补营养的时候，这是我和东阳的一点心意！”马彩云道。 杨青云坚决推辞，陈东阳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道：“青云，你是懂事的孩子，叔和婶子给的这个红包你得收，这是礼尚往来，同时也是叔的一点愧疚心意！拿着，高考过后，多来叔这里逛，叔的书你可以随便看！” 陈东阳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杨青云只好把红包拿上，父子两人灰溜溜的离开了茶馆，杨青云把红包打开，发现里面赫然包了五百块钱。 “东阳仁义啊！这年头只见落井下石的，能像东阳这样的兄弟少了……” 第四十七章 堂堂正正的生意？ |　|　　-　- 最新网址：ku 送走了客人，陈东阳回到了自己的小阁楼，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围城》饶有兴致的读起来。 马彩云推门进来给他把茶添满，忍不住道：“不知多少年没见的塑料兄弟了，人家来两条精白沙烟，你回红包五百块。当钱是风刮来的么？” 陈东阳皱皱眉头，不说话，马彩云又道：“杨怀周的事情现在车站那边传的人很多，那是唐会松和王左军的公司，那么多年也没见杨怀周来找你，现在一遇到事儿了屁颠屁颠的过来了，还带来一个娃，生怕我们不给他回礼似的……” “你懂个屁！”陈东阳眉头一挑，怒气瞬间迸发，马彩云立刻不敢吱声了，陈东阳道：“杨哥的这个娃了不得，现在高三，能上大学的话杨哥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马彩云愣了一下，嘴唇掀动终究没有敢说什么，陈东阳道： “去把和平和老二叫过来！” 马彩云默默的出门，一会儿功夫，一魁梧汉子从外面推门进来，看此人身材强壮，满脸胡子，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手臂上的肌肉虬结，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场强大。 再看他的装束，下身牛仔裤，上身黑背心，耳朵上串两个耳钉，这在90年代可是极其前卫时尚的！ “哥！”大汉进门，粗犷之气瞬间没了，双手放在前面，弯腰坐下，声音放低，毕恭毕敬！ “老二呢？” “老二出去办点事儿了，水泥厂那边说是有人闹腾，我让他过去看看，哥您放心，绝对不会挑事惹事，就是去说说理！” 陈东阳点点头，瞟了一眼大汉，道：“老二办事还是能放心！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和他手底下都不要养人了！茶馆里面那些穿奇装异服的我再瞧见一个，我打断腿！” 大汉一惊，勃然道：“哥，我们就吃的这口饭，怎么……” 陈东阳眉头一挑，道：“我们吃的哪口饭？吃混子的饭么？你看我这一屋子打牌的有几个是混子？ 再说了，就算是茶馆，我们能靠这个营生过一辈子？” “是，哥，我听您的！”大汉道，他嘴唇抿住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嘴唇右边有一道一直延伸到下颚的伤疤，仔细看伤疤十分触目，有些可怕。 “找你来是问一下你关于车站那边的事情，长康公司和杨怀周那事儿你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去查一查，我明天就要知道！”陈东阳道。 大汉道：“这个事儿不用查，我知道呢！王左军和唐会松是故技重施，用对付王成的办法对付杨怀周，他们让唐克克在暗中使坏，让杨怀周天天官司不断，疲于应付！ 王左军则是扮好人，天天给杨怀周洗脑说长康公司怎么怎么有优势，目的还是要引杨怀周入瓮，他们软硬兼施，估计杨怀周应该扛不住！”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陈东阳道。 “这不是秘密，车站那边很多人都知道，唐克克前几天过来打牌，牌局结束之后晚上喝了一点猫尿吹牛的时候还说漏了嘴，说自己手上有大买卖呢！” 陈东阳微微皱眉，过了好大一会儿，道：“你回头告诉老二，让他把车站那边的股全撤了！一股不要了，统统撤回来！” “哥，为什么啊？现在车站可是个好营生啊，唐会松他们一个月收好几万呢……”大汉一脸懵逼的道。 陈东阳眉头一挑，道：“撤，能一月收一百万都给我撤了。不成体统，王左军和唐会松他们是干的什么事儿？搞得民怨沸腾，真当自己只手遮天么？ 我告诉你王和平，以后不要和王左军还有唐会松这两个人来往，离他们远一些！” “哥，我们之前有很多交集，难免可能要接触，再说了，我们要吃饭，有时候也得和他们通气，要不然事情有时候不好办！” “没有什么不好办的！我就问你一句，唐会松和王左军敢不敢和你王和平撕破脸？”陈东阳冷冷的道。 王和平嘴唇一咧，刀疤狰狞的嘴唇下面露出两颗森森的白牙，嘴中吐出两个字： “他敢？” “那就对了！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干什么我们可以不管，我们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明白吗？”陈东阳道。 王和平点点头，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忍不住道：“哥，我知道哥还是想着水泥厂的事儿！水泥厂改制，全厂要卖，哥想买下来大干一场。 但是哥啊，水泥厂他们自己内部的那帮家伙不愿意放手啊，这些家伙别看他们经营国营厂子干一年亏一年，现在亏得都要当裤子了。 但是厂子一旦私营化，我保管他们几年就能干得盆满钵满，这么大一块儿肉，哥，他们不会松口啊，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我们比不上的！” 陈东阳皱皱眉头，用手敲了敲桌子一语不发，显然这的确是他面临的难题。 王和平道：“哥，您就是老实本分，其实我觉得这帮家伙关键时候就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不识抬举就不能……” “你给我闭嘴！我们是投资做生意，不是干混子的勾当！”陈东阳冷冷的道，“和平，你瞧瞧这几年哥认识多少人，这些人如果用手指头来数，我长一百只手只怕也数不过来吧？我为什么只留你？ 你听话，人贴心，好学，办事可靠这是我留你的根本原因。但是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明白，跟我陈东阳干事都得按规矩来，我有我的规矩！ 你那套混子的规矩以后都得给我废了，如若不然，我们一拍两散！你记住了，我们要干的事情是堂堂正正的，做的是体体面面的生意，知道了吗？” 王和平嘿嘿傻笑，本来凶狠的样子这么一笑看上去竟然有一种憨憨的感觉。 “哥，我知道，您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我娘也说干事要堂堂正正！我都记得清楚呢！” 王和平傻笑，可是心中却想既然都堂堂正正，体体面面，那为什么哥经常又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拍胸脯，称兄弟？ 前两天王和平还看到陈东阳和唐会松一起吃饭呢，他能和唐会松玩，为什么不让自己和老二跟唐会松接触？ 王和平有些想不通，但是他对陈东阳的话绝对言听计从，因为他明白陈东阳干的每一件事都有道理，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让王和平绝对信任的人，此人不是他老娘，此人只能是陈东阳。 最新网址：ku 第四十八章 谈话！ 杨青云和老爸回到了租房之后，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并没有看书学习，他脑子里还是在琢磨老爸的这事儿呢。 今天去见陈东阳简直是一毛不拔，这让杨青云心中颇为失望。 而老爸和老妈两人在客厅一直在唏嘘感叹，却都在说陈东阳如何仁义，如何能干，显然今天陈东阳的那个五百块钱的红包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杨青云从老爸和老妈的交谈中感受到了他们那一代农村人的淳朴和善良，其实这种性格真的不适应做生意经商，因为他们看不到别人仁义外表下的冷漠，也无法明白大多数人与人之间，尤其是生意人之间的交往其实和仁义，善良等等完全没有关系，人与人尤其是生意人之间联系的纽带就两个字——利益。 杨怀周还把陈东阳当成八0年代那个两人一起修铁路的兄弟，所以他对自己的境遇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其实当杨怀周这样做的时候，就决定了今天父子两人一定会空手而归。 其实杨青云在之前的谈话中已经抓住了陈东阳的兴奋点，如果两人能继续深入，杨青云有把握通过几个回合实现一次双方都有利的合作，至少杨青云能够凭此掌握更多于自己有利的信息。 但是关键时刻老爹把老底全露了，结果便成了陈东阳展现义气和友情的表演，老爹已经失去了找陈东阳的初衷，话题再也回不到那个初衷了。 “怀周，陈东阳手底下有两个人，一个叫王和平，一个是曾二，这两个人以前也是混子！ 王和平还犯过事儿呢！车站以前这两个人也喜欢去混，陈东阳那么精明的人，说不定人家早就在车站插了一脚，我觉得有这种可能！”盛克霞在外面和杨怀周说话。 杨怀周一下就急了，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阳和唐会松是一类人么？唐会松算个什么东西？他给东阳提鞋都不配！ 我告诉你，东阳在唐会松和王左军面前，那俩子那都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呢！” 盛克霞见老头子急了，连忙闭嘴不说话了，而杨青云一听这话心中却是一动，对啊，自己应该能想到陈东阳在车站有一杠子啊。 因为9八年县城就巴掌大，县里的几处矿业改革还没开始，开矿发财还是几年后的事情，房地产也还在萌芽，目前基本没有多少操作空前。 除了这两样之外，还能赚钱的基本都在轮子上的那点事，汽车客运货运占大头，铁路车皮又占了一头，陈东阳这等人怎么可能没有插足这方面呢？ 要知道雍平客运站那个地方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是里面三教九流牵扯极广，从站李叫卖“瓜子，花生辣萝卜”的贩，到阴暗处见不得光的扒手，还有里外几排餐馆，酒肆，米粉店，水果店，杂货铺等等，这中间都有一套看不见的秩序在维持。 唐会松能够在车站搞长康运输公司，就是因为他极大程度上掌控了这一块地方。当然，能够在这块地方如鱼得水的绝对不止唐会松一人，陈东阳手底下的王和平就是另外一个山头呢！ 杨青云脑海中念头转动，很多思绪都在他脑海中开始浮现交织，他意识到陈东阳这边不能就这么结束，回头还得找新的机会去切入，自己家里的这件事要扭转，光在长康公司内部搞事不行，王左军和唐会松等人狗咬狗未必会让自己有可乘之机。 如果在长康公司外部再布局一点事情，让这个公司内不稳，外受敌，这样内外交困，内外发力便可以形成一个共振，如此自家的这点事才有可能找到解决的契机。 杨青云有了这个灵感，便开始仔细深入思考琢磨点子，一时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交织，他完全沉迷其中…… “青云，青云！” “哎……”忽然听到老妈的叫声，杨青云忙从思绪中抽身，立刻应答。 “你出来一下，你爸找你谈事儿！” 杨青云开门出去，客厅里面杨怀周和盛克霞两人神色严肃，端坐在沙发上腰杆挺的笔直。 “爸，妈，你们这是……” 盛克霞指了指旁边的单沙发，道：“你坐那边！” 杨青云规规矩矩坐在侧面的单沙发上，盛克霞道：“儿子，今天下午你们蔡老师来咱们家了！” “啊？”杨青云一惊，心想老蔡不会是过来告状吧，告自己让王成叔冒名顶替老爸的事儿？ “蔡老师跟我们说，你是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让我和你爸爸不管家里有什么困难，不管有多少难关过不去，在接下来三十多天之内都得暂时搁置！我们全家只能有一条心，那就是一切为了你的高考！”盛克霞道。 杨青云直接懵了，心想这是啥情况？这可是上一辈子没有的剧情呢！惊动了老蔡给家里做工作？ “没事，爸、妈，我心里有数呢！”杨青云道。 盛克霞没理他，而是继续道：“我和你爸已经商量了，家里的事情我们先稳住，就算天榻下来也不差这一个多月是不是？这一个多月，我们什么事儿都不管，只管给你提供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儿子啊，你们老杨家祖祖辈辈这么多年，还没有出过大学生，你倘若能考上大学那是老杨家祖坟上冒烟了，你爸这点事还算什么事儿？” “呃……那个……妈……不是……”杨青云一时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爸和老妈沟通了。 他一瞬间意识到眼下可不是00年代，90年代的大学生在雍平来说其实真的挺稀罕的，他又想倘若上辈子自己能考上大学，兴许父亲也不会垮得那么快吧！毕竟事业受挫他还有自己可以期望，但是只可惜自己上辈子却名落孙山，那种情形对父亲来说还有什么期望呢？ 一念及此，杨青云立刻道：“好的，妈，爸，这一个多月我一定放下所有的事情，全力以赴备战高考！” 盛克霞道：“我跟蔡老师说了，你这一个多月都跑通学，早餐在家吃，午餐带餐盒，晚上回来我再给你备好吃的！营养上面我们可得跟上！” “不用了，妈您身体还没好利索呢，我就在学校吃饭就行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怀周轻轻哼了一声，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主意？一切听大人的安排！等你翅膀真硬了，我们自然放你去飞……” “呃……”杨青云不敢再接话了，老爸这脾气啊，像二锅头一样炸，但是杨青云心中却觉得温暖…… 第四十九章 内耗！ 夜幕渐渐的落下来了，雍平小县城的夜色有几分妖娆。 王左军住在外滩，这里是老供销社的房子，有个简单的小区，县城里的老百姓称这里为供销新村，三室两厅刚刚装修过，这套房子最好的地方是有个露台，像这样的夜晚，坐在露台上，旁边沏一壶茶，看着夜色别提多享受。 王左军年约四旬，穿着衬衫西裤，人白白净净的，个子不高，但是总是在微笑，他有一口整齐白皙的牙齿，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有魅力。 腕表被他摘下来了，放在手中把玩着，这可不是一般的表，这是他去香港买的一块劳力士手表，八千多块钱呢！ 只是在这雍平小县城没有人识货而已，相比这块表，桌上摆着像砖头似的大哥大更引人注目一些，此时唐克克的一双眼睛就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玩意儿，眼神羡慕中带有一种狂热。 “746号车又开始跑客了，克克，你知不知道啊？”王左军看向面前的年轻人，咧嘴微笑道。 唐克克二十出头，黑背心配大金链，左右手臂上一边纹着一条大青龙，头发剃着板寸，咧嘴露出一口嚼槟榔落下的半黑牙。 “他妈的，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杨怀周那老小子你不是说能搞定么？怎么就变卦了呢？ 我可跟你讲，为搞这个事儿我唐克克可是尽心尽力了，事情砸了不能怪我，我的那一份可不能少啊！”唐克克道。 王左军淡淡一笑，道：“克克，这个事儿的确蹊跷，本来那天杨怀周都和我去车管所了，谁知到了车管所他的身份证和行驶证不见了，过户办不了！ 才一天的功夫，行驶证又找到了，车又跑起来了，过户的事情却不提了，你说有没有意思？” “杨怀周这老小子耍你？狗日的，好啊，回头我继续给他下药，让我姐夫那边发力！”唐克克道，脸上浮现出一抹凶狠之色。 王左军掏出一支芙蓉王扔给唐克克，自己点上了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幽幽的道： “克克，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这样，范登亮两口子在县城是吧？明早你安排一下，让他们两口子在车站闹一闹，找个轮椅给范登亮坐上，看看杨怀周的反馈！” “好的，军哥，我回去就安排，这事儿容易！”唐克克道。 王左军桌上的大哥大突然响起来，他将大哥大拿起来放在耳边，哈哈大笑道：“唐哥，哎呦，在供销新村等着你呢！克克也在，跑胡子都准备好了，这不就缺你一人了！” “好，好！好！”王左军把电话挂断，唐克克道：“是哥要来么？来打牌？” 王左军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道：“怎么了？不敢跟唐会松打牌么？” “不……不是！哪能呢，是怕赢了钱不好意思！”唐克克讪讪的道。 “你怕什么？谢大毛和王三皮前几天赢唐会松一万多块呢！就你怂了？”王左军道。 “真……真的？那……那我怕什么？行，今天晚上我们大战一场，哈哈……打跑胡子我最在行了！”唐克克眉开眼笑的道。 唐克克，谢大毛和王三皮这三个人都是跟着唐会松玩的，三个人都听唐会松的！可是王左军这两年却耍了手腕，谢大毛和王三皮两人现在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生意，一年上头也能挣个小几万了。 本是青皮混子，一下有了几个小钱有几个不膨胀的？人膨胀了心态自然就变化了，能够挺起胸膛做人了，谁还愿意天天点头哈腰？王左军再经常组织牌局，所谓赌场无父子，父子都没有了，哪里还分什么大小？ 一旦赌起来了，唐会松大哥这头衔管什么用？输了钱一分都不能赖账，赖账就想翻脸呢！ 这不，半年多的牌局打下来，唐会松以前积累的那点当大哥的威信几乎是荡然无存，王左军便一点点的掌控了整个局面。 只有一会儿功夫，唐会松便来了，这个混混头子一个大光头，腰粗膀圆，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走上了露台，一屁股坐在了王左军的旁边。 唐克克笑眯眯凑过来，道：“哥，新买的跑胡子，咱们今天晚上好好嗨嗨，好久都没和哥打牌了呢！” 唐会松本来躺着，忽然竖起来，抬起手便把手边的一杯热茶端起来泼到了唐克克的脸上，道：“他妈的！你还有心情打牌？杨怀周的车都跑了两天了，你看看自己干的屁事儿，不是拍着胸脯跟我保证妥了吗？现在这是打谁的脸呢？” 唐克克遽然遭这一泼，整个人懵逼了，一旁的王左军道：“哎呦喂，唐哥，你这是怎么了？这事情不能全怪克克……” 唐会松扭头看向王左军，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啊？老子本也要泼你一脸的，这不没茶水的么？” 唐会松说完，清了清嗓子道：“王左军，今天没别的事儿，杨怀周这事儿你已经拍了胸脯，我不管你砸没砸，我的那份工钱得先结了。 老子这两天缺钱，别啰嗦，结账我有事儿去！” 唐会松脸上的笑容不减，道：“唐哥，这不合规矩吧！事儿没成，钱却不能少，我这个帐怎么做呢？” “狗日的王左军，你别跟老子扯公司的那一套！我今天就问你给钱不给钱。”唐会松直接发飙了，场面一下变得紧张尴尬，似乎没有了缓和余地。 王左军脸上依旧挂着笑，神色从容自在，他不慌不忙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王左军正要再说话，却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哥，什么事儿这么大的火气啊？” 推门进来两个人，一个黄毛青年，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小光头，唐克克看向两人道：“大毛哥，三皮！” 谢大毛和王三皮来了，谢大毛瞪了一眼唐克克道：“克克，是不是你惹哥生气了？我看一定是吧！我看你是皮痒找抽了。” 王三皮则凑到了唐会松身边，道：“哥，别生气，多大一点事儿呢？克克没把事儿办好，回头让他办好就行了！和气生财，咱们都是过命的兄弟，为这么点事儿伤和气多不好，是不是？” 第五十章 王左军的手段！ / 谢大毛，王三皮两人一到，句句话都把唐会松捧上了天，可是王三皮就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让他没有起身的机会。 谢大毛则是对唐克克一番破口大骂，而后道：“这样吧，今天我做东，咱们喝一顿酒，晚上歌厅一条龙，哥儿几个舒坦舒坦，好不好？” 唐会松不是傻子，见到这一幕他能不明白眼下的局面？一时脸都绿了，其实今天的这个局是他处心积虑布下的。 关于王成的那个事情，在这之前他已经和王左军两人摊牌了，王左军当然不会承认昧了唐会松的钱，两人一番争论，王左军反而把杨怀周的事情安在了唐会松的头上。 杨怀周这事儿本来板上钉钉了，为什么会突然变卦？除了唐会松之外，还有谁有能力在这个事情上搞事情？ 所以王左军心中十分恼火，唐会松拿到了王成的合同还是掌握不了局面，他心中也不爽快，但是当时两人都没再进一步，只是不欢而散。 而今天这个局面则不同，唐会松做了准备，想好了直接来横的！他以为能打王左军一个措手不及，其实王左军恰就选择了今天摊牌呢！ 今天唐会松手下的三大金刚都在这里，唐克克，谢大毛，王三皮都在，这是个巧合么？显然并不是，这是王左军故意为之，就是要让唐会松清醒清醒。 唐会松手底下的几个人和他已经不是一条心了，谢大毛和王三皮现在听王左军的呢！ 唐会松横的来不了了，王左军马上见好就收，凑过来道： “会松啊，杨怀周这个车子我们收定了，不就是为一点钱的事儿吗？咱们兄弟为了钱何必起争执？”王左军说话的当口，把手提包拿在了手中从里面取出一沓钱。 这些钱足足五千块，这手笔放在9八年那可是相当大手笔了，他将五千块扔给了唐会松道：“会松，先拿去花！杨怀周这事儿没干好是和我克克的责任，我让克克继续努力，我们一定拿下！ 这钱就算是我先预支的，回头咱们再算账，好不好？” 唐会松拿了钱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谢大毛又冲着唐克克道：“克克，还不过来给哥道歉？” 唐克克今天可是兴致勃勃来打牌的，唐会松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脸上泼一脸，谢大毛和王三皮两人一过来又口口声声只说他的不是，这算个什么事儿？ 他唐克克和谢大毛、王三皮可都是一起混的兄弟，凭啥他唐克克现在就要点头哈腰？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没钱？谢大毛，王三皮这两年挣了两个钱，腰杆子硬了，唐克克穷逼一个，就他妈活该受气！ 尤其唐克克看到唐会松手中拿的那一沓钱，那五千块钱本来是该他唐克克拿的，王左军亲口许他的五千块呢！ 现在好了，他唐克克一分钱拿不到，唐会松过来一发飙钱就能到手，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就妮玛叫唐会松一声哥么？ 唐会松在车站说一句话能管用，他唐克克说一句话就不管用？一念及此，唐克克将桌上的杯子拎起一个，咣当一下摔在了地上，道： “他妈的，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老子不伺候了！” 唐克克说完转身就走，唐会松脸一青，当场就要翻脸发飙，王左军在一旁跺脚道：“哎呦，这个克克啊，这犟脾气一上来真是翻脸不认人啊！连哥都不认了呢！” 王左军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唐克克今天这一发飙，他和唐会松之间的刺就埋下了，以后在车站办事儿王左军就更加自如，不再受唐会松掣肘了呢！ 唐克克一走，再要打牌唱歌就没气氛了，谢王两人也压根儿不想和唐会松多玩，一时大家便找借口散场。 王左军手中拿着大哥大亲自把唐会松送到楼下，而后道：“会松，克克就是年轻人的冲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对了，这小子一尥蹶子倒是简单，可是杨怀周那边……” “没了张屠夫，还要吃带毛的猪吗？明天我找几个人给杨怀周一点教训，让他知道在车站惹我唐会松会付出什么代价，让他知道车站谁说话能算数。 哼，不识抬举，软得的不成，那就硬的来碰一碰，我倒看看杨怀周有多大的本事！” 王左军哈哈大笑，道：“那太好了，会松你亲自出马还有什么事儿办不成的？咱们公司这一笔生意又八九不离十了！” 送走了唐会松，王左军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拿起大哥大拨了一个bp机，一会儿电话回过来了，王左军推笑道： “克克，唐会松走了！多大一点事儿嘛，哥知道你手头缺钱，所以最近腰杆子有点不硬！ 这样吧，来哥这边先拿点钱去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穷也穷不到一辈子是不是？ 唐会松前几年还不是青皮一个？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挣两个钱儿吗？只要你当我王左军是兄弟，军哥别的本事没有，挣点钱花还是能成的，哈哈……” 一会儿功夫，唐克克又来供销新村了，两人见面王左军二话不说直接扔给他两千块钱，唐克克眼泪都出来了，道： “军哥，我以后唐克克就只认你军哥，其他的什么鸟的哥我唐克克一个不认！老子丑话说到前头，今天的事儿我忍了，但是以后再倘若在我面前人五人六，别怪我姓唐的翻脸不认人！” 王左军哈哈大笑，拍了拍唐克克道：“克克，跟你军哥咱们不搞那一套，我们踏踏实实的做生意。 你呀，少赌一点钱，多花点心思在干事上，成不成？” “是，军哥，我听你的！”唐克克道。 王左军道：“行吧，你去玩儿呗，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改天我们再约局！对了，明天范登亮那边你还是得安排，会松拿了钱也想着办事，但是这事儿本来是你的，我希望你还是能有始有终，好不好？” “放心吧，军哥，我马上就去找我姐和姐夫，他们现在就住我家呢！我保证安排得妥妥的！” “好，你办事我放心，一定记住要让你姐夫坐轮椅，唱戏要唱全套！” 第五十一章 风波！ 雍平汽车站，一大早从雍平到栗子坪的班车就被一帮混子堵在了站里面不让出站，本i八点就要发班的车，搞到了九点半事情还没解决。 围观的人很多啊，很多人都是经营班车的同行，面对这种情形，大家都在观望，杨怀周的事儿现在雍平经营班车的谁不知道？现在大家都盯着这事儿最终如何落地，私底下大家是不看好杨怀周的，毕竟王左军名声在外，王左军那么厉害的人杨怀周哪里是他的对手？ 90年代末，人们的思想都比较狭隘落后，做生意还停留在斗心机，比手段上面，尤其是合伙做生意，一般合伙双方都各有各的小九九，旁人议论的时候也常常喜欢把合伙双方拿i做比较，倘若有一方弱或者老实，大家便会替他捏一把冷汗。 总之一句话，那个时候的人很少有共赢意识，不知道生意其实就是和气生财，你好，我好，大家好生意才能长远。 王左军要杨怀周的车挂靠在长康公司，实际上也相当于是两人合伙做生意，只是王左军心长歪了，想着要把杨怀周的车据为己有，无疑这样的野蛮经营思路是很不服人心的。 王左军为了让长康公司立足，便找唐会松他们这样的混子入股，做生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一边哄着别人，另外一边则是耍横用强，这恰是那个年代社会的真实写照。 国家改革的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问题，9八年恰是人心最混乱的时候，经营班车的个体户看到杨怀周的遭遇，他们的心态大抵都是兔死狐悲。 “听说了吗？据说政策要下i了，以后班车一律不准个体搞了，都要搞公司了呢！你说杨怀周现在被逼成了这样，回头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也要走投无路，把饭碗给拱手让人？”人群中有人议论。 今天这场面，几个混混拦住了车不让走，上车的旅客统统被他们赶下了车，栗子坪是偏远山区，通往栗子坪的班车一天就这一趟，客人被赶下了车也不离站，大家都拎着行李在旁边候着呢！ 几个混混闹了一波，接着范登亮夫妇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推着轮椅又过i闹一波，范登亮两人过i闹就是说杨怀周的班车翻车弄伤了他的人没有赔钱，没钱不让开车。 反正两拨人马像演戏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 而这个时候，在暗中也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这边，唐会松就坐在车站对面的小茶楼里面，唐克克就在门口的杂货铺里面观动静。 另外今天陈东阳也过车站和人谈事，王和平陪着他在茶楼小包房里面坐着喝茶， 王和平这两天肝疼，陈东阳一句话就不让他插手车站的事儿了，他心有不甘啊，所以杨怀周这事儿一闹，他立刻就给陈东阳说了，因此陈东阳也在冷眼旁观。 事情就这么僵持着，王左军在杂货铺里面坐不住了便进了茶楼，他走到唐会松的面前“嘿”了一声，他还没怎么说话，唐会松道： “杨怀周这老小子今天还真是见鬼了，平常可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肝火旺盛得很！今天他还稳坐钓鱼台了？” 王左军道：“是有点怪，我让范登亮i搞事他也能沉住气，是不是这家伙背后另有高人啊！” 昨天晚上王左军找了唐会松，又找了唐克克，让两人各自用手段，左右开弓对付杨怀周。 他吃准了杨怀周的脾气，杨怀周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性格冲动，脾气火爆，今天这局面只要杨怀周炸了，那唐会松手底下的混混正好碰瓷。可是杨怀周今天却转性了，硬是忍住不冲动，你们不是不让走么？他就等着，好整以暇，不骄不躁，不吵不闹。 这一下反而不好弄了，毕竟在站里面打人、砸车那是干不得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唐会松他们这些混车站的总还是有一套规矩，坏规矩的事儿怎么能做？ “他杨怀周好脾气是吧，行，那我的人反正天天没事儿，那就天天和他闹呗！我倒要看看是谁熬得住！”唐会松道，他鼻孔里面发出一声冷哼，语气傲慢之极。 王左军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心想这么耗下去怎么行？长康公司得快刀斩乱麻才利润丰厚啊！ 可是此情此景他也一时想不到好策略，一时只能沉默，而恰在时候，那边似乎有了一点动静。 王左军眉头一挑正要起身，扭头看到了自己办公室的小助理王可，他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啊？” “吵起i了，吵起i了呢！”王可道。 “哎呦，终于忍不不住了么？走，我们过去看看……” “不……不是杨怀周吵，是他的老婆吵！老婆对范登亮破口大骂，范登亮两口子不敢回嘴！” “那也一样，走，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去！” 王左军一溜小跑跑到了车站事发的地方，果然听到了盛克霞的声音，只听盛克霞道： “范登亮，唐小霞，你们现在讹我们没事儿，你们愿意怎么搞怎么搞。现在我和老杨是响应政|府号召。 我告诉你们，我家青马上要考大学，昨天一中的校长老师都找我们说了，说咱们青上大学板上钉钉，让我们天大的事儿都不用理会，就只需等着咱家儿子高中的好消息就成！ 你范登亮、唐小霞想搞垮我们杨家，那是痴人做梦，你们自己还是回去看看自家的蠢后人吧！你们两口子良心黑过头了，把下一代的八字都给黑没了。 你们家的范成是个什么玩意儿？十八岁了还在流哈喇子哦，还有你们家那丫头，看着倒是还有点模样，只怕八字被你们这一糟蹋，下半辈子只给别人做小去了，嫁出去被压得身都翻不了……” 范登亮坐在轮椅上，他老婆唐小霞是有名的刻薄人，一听盛克霞的这番话，气得脸都绿了。 盛克霞这是在咒他的后人呢，骂人没有带脏字，可是恶毒得很，这哪里能忍？当即唐小霞便忍不住和盛克霞对骂起i。 两个女人这一开骂，其他人还有什么事儿？说到骂人的本事盛克霞其实比不上唐小霞，但是架不住今天盛克霞有杨青i说事啊，占住了一个理字就占了上风呢！ 而且现在车站外面就有宣传高考的横幅呢，这些横幅写着：“励志苦干一个月，雍平学子必传捷！” “高考是一场大战，雍平六十万父老乡亲坚决支持子弟兵勇敢出征，胜利凯旋！” “……” 第五十二章 要来硬的了吗？ 雍平是个穷县城，全县农民占了九成，老百姓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在雍平老百姓的心中，要改变命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读书考学，能考上学就能成为公家人，端铁饭碗，过人上人的生活，因此雍平人对孩子的教育是比较重视的。 所谓考学并不是一定要考大学，在八0、90年代雍平最吃香的是初中毕业以后考中专，考师范学校，考卫校，那样农村孩子毕业之后包分配可以到政府事业单位、学校、医院或者卫生院上班，那相当于吃了公家饭，算是一飞冲天了呢！ 而考大学那就更加了不得了，考上大学之后的孩子，将要彻底走出大山，走到外面的世界，甚至有平步青在外面干大生意，做大官的，那样的人就是雍平老百姓眼中的金凤凰，每每出一个这样的人，十里八乡必将其视为榜样，暗地里但凡是有好苗子的家庭，大人们都会咬紧牙关的拼命送娃念书，都盼着自家儿郎能够成为飞出山窝的金凤凰呢！ 朴实的百姓们思想就是这么简单，他们自己这一辈子不成了，就拼命要让下一辈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民风如此，代代相传。 今天车站这里就是个市井场合，盛克霞和唐小霞两人对骂完全就是市井妇人的吵架，但是盛克霞今天占了这样一个大优势，胜负就完全失去了悬念！ “啧，啧，杨怀周这几年运道差是不错，可是他有个懂事出息的娃啊，他的娃是正儿八经的一中生，听说这娃在一中成绩都名列前茅呢！” “嘿，你没听他老婆说嘛，为了高考连校长都惊动了，这娃成绩不好能有这动静？” 人群议论纷纷，话题却是扯到了相关高考那一类了，这几天县城各单位，无论是政|府还是企业，都纷纷的开始贴标语，搞宣传，大都和七月的高考有关。大红标语是90年代的特色，一中现在老杜已经掌控了局面，搞这些宣传是他最擅长的，因此本i是只关乎一中高三学子的一次高考，硬是被他搞成了人民战争，努力的在全社会营造影响力。 “听说了吗？今年高考那些学子们还要去拜文庙，祭奠孔圣人呢！到时候一中要统一组织，县领导都要去支持，那个时候必然有热闹看！” “拜文庙不算什么，据说今年一中考前几名的学生还要走状元桥，过棂星门，那才叫光荣，谁家里如果能出这样一个娃，那真是少活十年都愿意！” “十年算个啥？我倘若能养这么一个娃，我愿意少活二十年！” 周围人这么议论，盛克霞更是受到了鼓舞，瞧瞧车站这么多人，谁有理，谁没理一目了然，咱有理咱怕什么呢？ 再看范登亮夫妇，唐小霞吵架完全落入了下风，气焰彻底被压住。范登亮早就怂了，他的伤其实已经好利索了，坐在轮椅上蜷缩着不动难受得很，更关键的是今日他们夫妇过i闹事，其目的是要在道德上占据一个高地，现在这个目标没达到，相反还被当成了理亏讹人的一方，这戏还能怎么往下演？ 王左军在人群外面看到这一幕，脸都绿了，骂了一句：“他妈拉匹，说这个杨怀周怎么忽然硬了，敢情还有这茬！” 王左军脸色阴沉的回到了茶楼，唐会松只是冷笑，道：“你不是让唐克克搞了这么多事儿吗？关键时候咋地了？他人呢？” 王左军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i了，唐会松瞧着事情不对劲，想脚底抹油撤了。而且这家伙嘴上不饶人，显然对王左军拉拢唐克克的那些小手段心中十分不满。昨天他没有发飙，今天突然将军i了，王左军哪里能爽快？ 要知道王左军昨天可是给了唐会松五千块钱呢，这么一把钱竟然就这么喂狗了？王左军心中不爽，可是他城府很深，面上不太表现，他拿起手中的大哥大直接给百货店拨电话。 唐克克接到了电话，王左军道：“你姐被欺负了，你总不能当缩头乌龟啊！去看看怎么回事？” 唐克克一直都在密切关注场上的情况呢，他有好几次很冲动的想去搞事，可是一想到今天的这事儿兹事体大，他又不敢造次，只能耐心的等王左军的安排。 现在王左军这话一说，他还管什么？光着膀子带着几个兄弟就上去了，人群一看到他们i了，都纷纷散开。 唐克克上前走到班车面前，用手指着盛克霞道：“我不管什么狗日的高考，反正我姐夫在你们的车上给摔坏了，你们得赔钱，没有钱我看谁他娘的敢跑车！” 唐克克耀武扬威，身后跟着几个混子一看就是不务正业之徒，唐克克这话一说那就是要i横的了。 全场一片大哗，虽然围观之人没敢直接说什么，但是明显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要知道跑班车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像唐克克这样三五个混混一言不合就拦住车不让走的事情。 这帮青皮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个车老板能跟他们耗得起？所以车站也有车站的规矩，唐会松在车站说话能管用是为什么？就是因为车老板平常会默认出点钱，让唐会松i保证车站进出秩序不乱。 今天杨怀周的车被人拦住出不去，这就已经很过分了，但是无论是之前的几个混子还是范登亮夫妇，他们都还有个由头，虽然遮遮掩掩，但是至少还有一块遮羞布。 唐克克可是维护车站秩序的人，他自己竟然跳出i耍横，这不公然搞事么，这完全是要坏规矩呢，大家可不知道唐克克和唐会松两人昨天已经翻脸，都只当唐克克代表的是唐会松，现在这小子直接跳出i坏规矩，这算什么事儿？ 唐克克尤还不过瘾，上前一步继续怒声道：“你们家杨青要参加高考是吧？他妈|的，老子今天丢句话在这里，你们不给钱，我让杨青高考都搞不安生！老子带人去把考场都给他砸了！看你们还跟我搞！” “哗！”人群一下彻底乱了，唐克克这是要翻天呐！盛克霞脸色一变，杨怀周手上已经抄起i一截家伙，场面眼看就要失控了…… 第五十三章 都欠揍！！ 杨怀周性格豪爽，讲义气，人相对比较简单，但是火爆脾气那可不是盖的。平常他不愿意和唐会松这些混子较真，那是因为跟混子青皮争个高低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唐克克今天不仅要搞他，还要搞他的儿子，以杨怀周的个性，抄了家伙就要干了，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王左军喜上了眉梢，搞了这么久，就等着杨怀周炸呢！ 恰在这时候，人群中冷不丁传出一个声音：“唐克克，你妈说的是人话吗？” 众人定睛一看，便见人群中走出一彪型汉子，此人牛高马大，身似铁塔，他漫不经心的走到唐克克面前，一把摁在了唐克克的肩膀上，道： “咋了，站里现在啥规矩都不讲了是不？” 唐克克刚刚还耀武扬威，可一看到这家伙气焰马上就下i了，道：“王……王哥，这不关你的事儿吧？我可没惹你啊！” 叫王哥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陈东阳的手下王和平，这家伙名字很和气，可是人在雍平是出了名的狠，以前在混子届可是靠拳头打出i的名气。 别说是唐克克，就算是唐会松也不敢轻易招惹此人，更何况此人后面还有陈东阳。在雍平三教九流中谁不知道陈东阳的手段？ “咋不管我的事儿了？你要砸高考考场怎么不关我的事儿？老子告诉你，高考现在是咱们全县六十万父老乡亲都关注的大事儿！ 狗|日的王八蛋，你他娘的还要造咱们六十万父老乡亲的反，他妈的，这还不关老子的事儿吗？”王和平粗着嗓门道。 他边说话手上边用力，唐克克瞪大了眼睛，急道：“不是，王哥，不是……我没……没那意思，我……我没……” 唐克克一时语无伦次，他已经完全懵逼，不知道他随便的一句狠话，怎么就和六十万父老乡亲为敌了，憋了半天没说出个屁i，最后道：“王哥，高考是个啥狗屁东西我都不知道，我咋去砸场子啊？” “你妈的不老实！”王和平劈头就是一巴掌拍在唐克克肩膀上，唐克克手底下的几个混子欲要上前i，王和平双目一瞪，两个大眼珠子瞪大像铜铃一般，嗓门就像那鲁智深似的：“你们想干什么啊？欠抽是吧？” 几个混子一瞧这阵仗，尤其是看见王和平双臂那菱角分明的肌肉，那股子气势立马就弱了。 王和平再一巴掌砸在唐克克另一肩膀上，唐克克眼泪都被砸出i了，道： “王哥，你不能这样啊，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没惹你啊，你可不能坏规矩踩过界啊！” “你还有脸给我讲规矩？刚才耍横的时候咋就不说规矩了呢？既然要耍横，老子现在的巴掌就是规矩！”王和平又是一巴掌砸过i，他那巴掌像蒲扇似的，唐克克别看他平常好勇斗狠，但其本质就是烂赌棍一个，身子骨儿单薄得很，在王和平手中他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有句话不是说横的怕愣的吗？还有说一物降一物，唐克克就是这种情况，他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哪里还横得起i。 他的姐姐唐小霞瞧着不对劲，想着要脚底抹油，王和平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砸在范登亮的轮椅上，这一巴掌把轮椅砸得“嘎嘎”响。 范登亮本就是个胆怂的家伙，看到王和平凶神恶煞的砸过i，吓得魂都要没了，他还哪里顾得上演戏穿帮不穿帮，从轮椅上跳下i就跑，脚丫子撒开几下就跑得没踪影了。 王和平抬起脚i一脚把轮椅踢飞到一边，像梁山水泊的黑脸英雄李逵一般，睥睨四方道：“这年头好腿好手的也他妈坐轮椅讹钱，让搞客运的兄弟还有日子过吗？” “都他妈不讲规矩了，都没饭吃，他妈拉匹的，全是一帮欠揍的主儿！” “哄！”周围传出一阵哄笑，有人忍不住拍手称快，王和平这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去了，得到了大家的共鸣。 而王和平撂下这句话后转身就大摇大摆的走了，杨怀周在后面叫了一声：“和平！” 王和平似乎完全没听到，很快就走得没了踪影。 …… 车站里一场风波过去了，杨怀周的车又发动了，乘客纷纷上车，从县城去往栗子坪的班车终于通了。 对山里靠这趟班车出行的老百姓i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而对雍平县车站的人i说，这件事也足够大，无论从哪一方面此事都有非常多的谈资，而跟这件事有关的各方，现在也都在活动，毫不夸张的说，关于此事的任何风吹草动，现在都备受关注。 陈东阳的茶馆里面的环境有些糟糕，王左军和唐会松两人却是毕恭毕敬的登门，他们两人似乎一下就和好了，矛盾冰释，现在联袂登门拜会陈东阳解决问题呢！ 陈东阳并没有坐在自己的小楼里面，而是在二楼的一处简陋的牌室里坐着，他手上忙活着泡功夫茶，眼睛根本不去看王左军和唐会松。 “王总，会松！老二刚刚说你们要i，我这里只有这个条件，有点寒碜，你们将就一下，不嫌弃就坐下i喝茶吧！”陈东阳道。 王左军有些皱眉，这条件跟他供销新村不能比，和他在车站的长康办公室也没法比，但是，他的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一丁点的异样神色i。 他坐在了陈东阳的对面，甚至不好轻易的开腔说话，他仔细斟酌了好久，才道： “东阳，车站那边的生意咱们兄弟也没想都吃完，东阳您倘若有什么想法就吱一声，都是兄弟嘛，兄弟不就是一起喝酒一起赚钱吗，只要您发话，我和会松肯定遵从，绝不推辞！” 正在泡茶的陈东阳讶然抬头看向王左军，道：“王总，你不要多想，我从车站那边退股没什么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手头有些紧了，想干点其他的事情要资金！ 再说客运、货运我都不懂，老是占兄弟们的便宜哪里是那么回事儿？所以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撤了，以后就搞点小生意，过点小日子，和几个知己兄弟有口饭吃便行了，不想跟王总一样追求远大目标了，哈哈……” 陈东阳哈哈一笑，王左军和唐会松两人直接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啊？王和平刚刚在车站砸了场子，陈东阳竟然从车站全部撤退了？这是什么事儿呢？ 第五十四章 和陈东阳谈谈？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诡异起来，要知道今天王左军和唐会松登门是来谈判的，两人已经想好了，只要陈东阳的要求不过分，长康公司完全可以给陈东阳一些好处，反正车站那么大的地方，长康公司也没有能力掌控所有的事情。 与其那样，还不如和陈东阳能够把关系搞好，也算是强强联合，那样可以保证长康公司在车站的地位更加的稳固。 可是王左军和唐会松两人万万没有想到，陈东阳一开口竟然解释自己从车站退出的原委，的都退出了，王和平昨天在车站发什么疯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王左军和唐会松两人有些懵逼，他们之前准备的那一套全用不上了，接下来该怎么聊天？ “喝茶，喝茶！王总啊，我这里简陋，没有什么招待，只有一杯清茶待客，让你见笑了！”陈东阳道。 王左军哈哈一笑，道：“有茶很好，我喜欢喝茶！这样吧，今天中午我做东，我们去泽彬酒楼摆一桌，咱们喝几杯，不醉不归！” 陈东阳将茶壶放下，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个子中年男冷不丁的插一句：“东阳哥从不喝酒！” 这话一说场面就更尴尬了，王左军笑容一滞，唐会松瞟了一眼个子中年男，陈东阳道：“老二，你去干你的事情去，在这里瞎搅和什么？” 中年男“哦”了一声转身出门，陈东阳道：“王总，别介意，我们家老二就这个脾气，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没心没肺，没大没！” 王左军道：“二哥是个性情中人，雍平大家都这么说！” 他这话说出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笑容了，接连两次碰了软钉子，王左军心中窝火得很，心想陈东阳算个什么东西？就妮玛在县城开个破茶楼，还摆这样的谱儿？他王左军是不想节外生枝才过来说和的，真要翻了脸，他王左军拿钱砸也能把这子砸死。 王左军不说话了，屋子里也就安静了，主人在泡茶，客人喝茶，就在这样的沉默中足足等了差不多一刻钟，陈东阳道： “会松，有什么话就说，憋着干什么？在我这里还有什么话不方便说么？” 唐会松讪讪一笑，道：“东阳，是这样的！王和平昨天在站里搞事了……” 唐会松将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他对长康公司和杨怀周之间的那些事情则是一笔带过，只说自己的人立规矩，王和平去搞事，搞得现在下面人很难办云云。 陈东阳把话听完，眉头一挑道：“有这事儿么？和平昨天是和谁对手的？” 唐会松一下答不上话了，王和平昨天可是手撕了唐克克，可是唐会松前天和唐克克刚翻过脸，这个时候他能把唐克克叫过来？ 一旁的王左军见此情形，忙把自己的大哥大拿起来给唐克克拨了一个all机，片刻后电话打回来，王左军道：“克克，你来一下东阳哥这边……” “喂，喂，你别问什么事儿啊，让你来你就来！” “王总，那个……那个我现在手头有急事啊，来不了，真的来不了！这样，您先忙，我先挂电话了，回头我们再联系……” “你怎么……喂，喂……” 王左军还想多说话，电话那头已经没声音了，王左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大哥大，心中不由得一沉，他下意识的将眼睛看向陈东阳。 陈东阳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慢慢的泡茶，神色平静，古井不波。 冷场了，完全冷场了，他们两人登门谈判，陈东阳表示自己全部从车站撤离，不留一兵一卒。 然后他们又说王和平打了人搞了事儿，陈东阳轻飘飘的让他们把被搞的人找过来，可是“受害者”压根儿就不来，这倘若是问罪的话，还怎么问罪？ 这事儿没办法弄了啊，那接下来怎么办？杨怀周的班车还是天天的跑，长康公司从此以后就只能听之任之，再也没有什么法子了？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王左军为了布局这件事前前后后已经搞了快半年了，这中间他不仅耗费了巨大的精力，而且还花了不少钱，昨天他就给唐会松砸了五千块呢！ 搞了这么多事儿，王和平上去把场子一砸，就统统作废？他们想说理还没有地方说，这算什么事儿？ “东阳，这个事儿还是要有个说法吧？”唐会松道，一听这话王左军真有一股扇他耳光的冲动。 他就不明白了，唐会松在车站那是最横的人，别说在车站了，就是在雍平提起唐会松的混子之名，那也是排在最前面的存在。 今天就遇到了鬼，在这破茶楼里面他说话就他娘的怂了，而且开口就怂，什么叫有个说法吧？不应该是必须给个说法吗？ 一念及此，王左军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冲动，道：“东阳，我是个直爽的性子！昨天那个事儿，不管怎么说要有个说法！会松也难，我也难，要不然站里总是这样，那我们公司还怎么经营，车站还有什么秩序？ 我们都是兄弟，交情可以过命，有钱可以一起赚，但是遇到了事情也要说清楚，搞明白，是不是？” 陈东阳哈哈一笑，咧嘴看向王左军，露出一口整齐白皙的牙齿来，点头道：“对，对！王总说得对！” 陈东阳拿起茶几上的程控电话给外面拨了一个号，道：“让和平过来喝茶！” “咚，咚，咚！”铁皮楼面的隔音实在是差，听到像敲锣一样“咚咚”的声响大抵就能判断是王和平上楼了。 王和平推门进屋子，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扫向唐会松和王左军，而后看向陈东阳，态度立马乖觉了，规规矩矩的坐下，道： “哥，您叫我喝茶么？” 陈东阳道：“昨天在车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从车站全撤吗？怎么还惹事了！” 王和平愣了一下，忽然爆出一嗓子来，道：“的是不是唐克克那王八蛋胡说八道了？他在哪里？让他狗日的跟我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他的，我还没找他呢，他还敢到您的面前告状了？” 第五十五章 被教育了！ 王和平上来就破口大骂，他这一番骂过之后，陈东阳眉头一挑，道：“你还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王总和会松都过来找我，让我给个说法！ 我是让你撤出车站的，以后车站那边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管，生意我们也不做，你又怎么惹到了唐克克的？” 王和平道：“哥，我都听了您的话啊，我撤了呀！全撤了，一点东西都不留，统统撤掉了！” “那唐克克是怎么回事？” 王和平道：“唐克克那王八蛋口无遮拦，放狠话！你道他说什么狗屁话啊，他说要把高考的考场都给砸了！你说他这是人话吗？ 高考是咱们雍平六十万老百姓都看着的大事，d唐克克，烂赌棍，竟然说要砸场子，我还不教他做做人？” 王左军和唐会松两人彼此对望，面面相觑，王和平这是什么理由？还有比这更敷衍的理由吗？ 雍平车站里的那些屁事儿还和高考有什么关系？这分明就是没事找茬，唐会松倒也罢了，因为他对唐克克已经十分厌恶了，他巴不得有人教训一下这子你！ 可是王左军就气得厉害了，王和平这是什么屁话，简直是欺人太甚嘛！下意识他将目光投向了唐会松。 陈东阳一笑，道：“和平，你这也算理由？你觉得你说这个理由王总和会松会接受吗？我都觉得你这理由有点扯淡啊！” 王和平道：“怎么扯淡了？咱们家俏俏今年不也要高考么？唐克克倘若真去把考场砸了，那怎么办？咱家俏俏也上不成大学了！ 我王和平就是个粗人，但是我就喜欢那些读书多的娃，我娘说过要想出人头地，那就得发奋读书。我王和平这辈子是成不了了，但是我们雍平的娃总还有能成的是不是？ 唐克克这个王八蛋，的放砸考场的狠话，我王和平第一个不能忍！怎么啦，唐哥，您今天是来找说法的是不？我就是这个说法，这事儿跟我哥一点关系没有，就是我干的事儿，谁不服划出道儿来我接住就是了！” 王和平光棍得很，王左军一咧嘴，一股火差点没憋住，他扭头看向唐会松，道：“会松……” 唐会松哈哈一笑，道：“行，和平，你倘若这么说的话，那你打得好！唐克克还真不是个东西，敢妮玛和雍平六十万乡亲作对，他是找死！ 既然和平今天有这个说法，那我也撂句话，车站那一亩三分地以后没唐克克什么事儿了，这子明天我让他滚蛋，狗日的，丢我的脸，我留他干什么？” 王左军“呃……”了一下，脑子瞬间懵逼了，他下意识的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唐会松，一颗心遽然往下沉。 他忽然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这种感觉既荒谬又真实，荒谬是因为他和唐会松本来是一伙儿的，两人一起登门问罪来的呢！ 而真实则是唐会松现在真就捅刀子了，而且反手就是一刀直接捅到王左军的胸口，王左军有一种骂人的冲动，可是这个时候他能翻脸么？敢翻脸么？ 他一直拆唐会松的台，唐会松手底下的三大金刚现在都被他分化拉拢到了自己身边，难不成就不准唐会松反击么？唐会松就捅这一下，便足够教他王左军做人了呢！ 王左军以前和陈东阳并不熟，只知道这家伙也是混子出身，但是现在经营水泥批发，生资批发，另外还经营一家茶馆，已经脱离混子这个圈子了。 说句心里话，王左军对这种草莽之徒、土老板不怎么瞧得上。干大事儿的人那必须得见过大世面，就雍平这些混子那只能当工具用一下对付一些鬼，就这些人哪里能大用，哪里能有什么大出息？ 可是今天他受的教育太深刻了，从他进到这个破茶馆开始，就处于被动的位置，完全就没有主动过，人家就像玩儿似的呢！ 王左军手中的牌不少啊，他可以有很多筹码啊，可是怎么发力？人家说得明明白白全部撤出车站那一亩三分地，王左军手中关于车站的利益牌就全成了废纸。 王左军精心拉拢的唐克克，这子关键时候面都不敢露，他在长康公司的合伙人，也是长康公司的股东之一的唐会松，冷不丁的回首掏，反而捅他一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杨怀周的这事儿就这么搁置了，打落了牙要和着血吞了。 王左军从外面回来两年，搞运输公司，搞铁路货运几乎无往不利，就说长康公司经营两年多，现在手底下十多台车，别说分红了，就是每天光收管理费都一两千块，一个月收五六万呢！ 五六万这个数字放在90年代，那就是县城的一套房妥妥的，虽然这些钱他还要跟别人分，但是随便一个月他也赚几万块啊。 陈东阳拿什么和他比？就陈东阳这个破茶馆么？ 唐会松和王和平两人一下就相谈甚欢了，陈东阳哈哈一笑，道：“行啦，你们既然把误会消除了就好了！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以后这么屁大一点事儿就别这么兴师动众了。” 陈东阳瞟了一眼王左军，顿了顿继续道：“会松你一个人来还嫌不够，非得还要惊动王总的大驾，搞得我战战兢兢，生怕下面人不知道轻重捅了大篓子，我这破茶馆可值不了几个钱，全卖了也抵不了王总手腕上的一支金表啊！” 王左军微微愣了一下，脸上忙推笑道：“东阳，兄弟之间可别这么说，我王左军前些年没在雍平待，现在刚刚回来，很多事情都不懂，多亏了兄弟们的照顾我才有一口饭吃！ 东阳，今天这事儿是个误会，这样吧，晚上我做东我们去泽彬吃饭，东阳不能喝酒咱们就以茶代酒……” 陈东阳道：“吃饭改天吧，外甥女高考备考，我姐姐这几天去了星城，送饭的重任在我肩膀上。 这几天街上不是有句话吗，天大地大都不如一中的高考大，改天，等天大的事儿过去之后不什么事儿就都方便了么！” 陈东阳拒绝，话题就只能戛然而止了，王左军和唐会松出门，陈东阳将他们送到楼下，临走的时候唐会松凑过来道：“东阳，杨怀周的事儿……” “我才不管你们车站的那些屁事儿呢！对了，兄弟我还是说一句，最好先等天大的事儿过去，成不成？去吧，去吧，忙去！” 第五十六章 真郁闷！ 王左军的车是一辆蓝鸟，雍平的有钱人现在一般都只开桑塔纳呢，因此王左军这车算是雍平独一份，别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他将车停到夜色歌舞厅的楼下，保安立刻禀报了谢大毛。 谢大毛带着几个随从浩浩汤汤的从歌舞厅出来亲自迎接他，王左军脸色不好看，拍了拍谢大毛的肩膀道： “大毛，今天别安排什么活动了，咱们兄弟单独说说话，聊聊天！” 谢大毛一瞧老板这脸色，当即给下面人使眼色，而后屁颠屁颠的把王左军带到了歌厅的楼上包房。 这包房新装修的，大皮沙发配欧式的大桌子，气魄很足，谢大毛别让服务员过来伺候，而是自己忙前忙后给王左军倒茶上烟，殷勤得很。 王左军眯眼瞧着忙前忙后的谢大毛，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回雍平两年，事业的台子搭建起来了，关键还调教了几个人出来，他觉得自己做事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在雍平社会的各个层面，他都如鱼得水，现在在雍平人提一句话王左军，谁能不知道？ “哥，今天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哥，遇到事儿跟我说，我谢大毛不是吹牛，在雍平这地方说话还是好使的！ d，谁敢得罪我哥，我让他死得很难看……”谢大毛坐在了王左军的对面，拍着胸脯道。 王左军一咧嘴，道：“当初我们搞长康公司的时候就应该咱们几兄弟搞，唐会松唐老大，拿钱的时候手伸得长，干活的时候挑三拣四，嘿，长康公司那摊子事儿有些烦人呢！” “唐会松又搞事了？我这个大哥真是不好怎么说，我谢大毛跟他的年月也不短了吧，整整五年呢，他给我什么了？屁都没有给我一个，五年过后我还是个混子青皮！ 跟他五年，还不如咱们搞歌舞厅半年，王哥，你如果不想和唐会松搞长康公司了，我和王三皮商量一下，我们挺你，你干脆自己出来搞行不行？”谢大毛道。 王左军摇头道：“不完全是唐会松！”王左军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道：“大毛，陈东阳你认得么？这个人怎么样？” 谢大毛一下懵逼了，似乎被王左军这一问给问住了，捏捏诺诺好大一会儿，他道：“哥，东阳的生意应该没在车站那边吧？你们不应该有交集啊？王哥，您听我一句劝，咱做自己的生意，赚钱比什么都好，别管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了。” 王左军的眉头一下皱起来，他一听谢大毛这是什么话？刚才不还胸脯拍得震天响的大包大揽么，怎么立马话锋就变了？ “大毛，别胡思乱想，我就问你陈东阳这个人怎么样？你熟不熟？”王左军道。 谢大毛摇摇头，道：“我……我说不好，我和他不怎么熟！现在曾哥和王和平哥跟着他做生意，他们都跟王哥您一样做正经生意的，和我们不一样……” 王左军冷笑一声，道：“d什么时候开茶馆成正经生意了？打牌赌博是正经生意么？” 谢大毛哑然无语，闭口不说话了，屋子里诡异的安静，王左军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见着情形，王左军更是恼火，道：“大毛，就是那个王和平，昨天在车站硬是锤了克克一顿，克克扣的杨怀周的车也被他给放了。 咱们出来混的，做生意总得要讲规矩吧，车站这一块唐会松和我定的有规矩呢！这算什么事儿？王和平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谢大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王哥，你说的是真的？” “能不真吗？克克现在还在中医院躺着呢！大毛你评评理，说说这算什么事儿！“ 谢大毛皱眉、低头、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他道：”哥，克克肯定是坏了规矩，和平哥从不乱打人，他打了克克，那肯定是克克该打！ 唐克克还是年轻气盛了，搞事情没轻重，没分寸，在雍平街上他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么？他长了本事了，连和平哥都敢惹，打死了活该！“ “呃……”王左军瞬间石化，整个人完全凌乱，他盯着谢大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他妈还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吗？谢大毛这话是站在哪一边呢？ “王哥，雍平的事情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这个地方是，王哥您这条龙在这池子里着实惹人注目。 但是怎么说呢……东阳哥咱们还是别去惹，他也不会找我们的茬儿呢，他真只做正经的生意，不喜欢这些七七八八，不清不楚的混子，杨怀周的那茬子事儿，说一千道一万，也就是几个钱。以王哥您的身份，就算杨怀周那车全没了，那也不就是九牛一毛吗？没有必要伤和气，哥您说是不是？”谢大毛道。 王左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抬了抬自己的腕表，他把表卸下来拿在手中把玩，这块表认得的人可不多，他本以为雍平没人认得，可是陈东阳一语就道破了，他嘴角微微翘起，浮现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来。 他心想有些话没办法和谢大毛说，但是谢大毛永远可能都不回懂真正有钱人在意的是什么，有钱人在意的是钱么？没那么简单啊…… 王左军从沿海回雍平，他的野心岂能？他不干则已，要干就要干得最好，如今国家正处于风云变革之际，他王左军又恰在当打之年。 当年他在国企上班灰溜溜的出逃，那个时候不知有多少人给他冷眼，现在他回来了，那就要给自己挣足面子。 他本以为凭他的能力和实力，一路顺风顺水，几年的功夫便可以把的雍平踩在脚下，没有想到今天还突然冒出一个陈东阳。 他就想问一句，陈东阳算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本事，他能跟我王左军比吗？ 白天的时候，他想问唐会松没来及开口，唐会松一个回手掏反而捅他一刀。他郁闷得很，开车到自己歌厅这边想和谢大毛说说话，顺便也问问关于陈东阳的事儿。 结果……的也造成至少一万点伤害，真郁闷…… 第五十七章 好一把狗粮！ 一中的高考被杜慎搞成了人民战争，所有高三老师不管是班主任还是科任老师，每个老师包十几个学生，每个学生都要联络到家长，学校和家长之间密切沟通，通力协同合作，要保障在高考前后这一个多月孩子们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除此之外，杜慎还将高考的事情回禀给领导，县里统一规划，加大宣传，一时小县城各单位都张贴标语。街上插红旗，拉横幅，营造出了一种六十万雍平父老乡亲一起支持学子们高考的火热景象。 不止是如此，杜慎还在一中筹备大规模的高考誓师大会，另外还组织考生拜文庙，总之舆论的声势完全造起i了，一中高三各班从老师到学生的思想进一步得到了统一，尽管杨青不太喜欢杜慎，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杜慎干得漂亮。 廖小权主持日常工作的时候，杜慎在暗中阴刀子频出，变着法儿的拆台，廖小权眼瞅着这一届高三恐怕要出糗，干脆尥蹶子了，他指望凭此给杜慎挖个坑呢！ 没想到杜慎当仁不让，接了担子立刻便是一番大刀阔斧的动作，其实双方交锋到这一步，廖小权已经必败无疑了。 杜慎搞的人民战争不管效果如何，至少声势搞起i了，而且全民参与了，回头老百姓评价这件事，谁都得赞一声杜校长干工作有激情，一中在他手中绝对能够有翻天覆地的进步。 至于这一届高三考得怎么样反而并不重要了，真要是考砸了，杜慎最后三十多天才接担子，这个责任能落到他的头上？ 倘若这届高三争气了，考得不错，那功劳全是杜慎的，杜慎的人民战争的神奇作用会被进一步大吹特吹，到那时候廖小权哪里还有杀回马枪的机会呢？ 还有，杜慎搞的各种政策中带的私货也不少，比如给高三考生每人每餐补贴五毛钱，这个政策受到高三家长和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然后一中借着补贴把学校的后门给关了，让学校外面的那一条餐馆直接死翘翘。要知道那一条餐馆可都是租的一中的门面啊！ 老杜这个政策一出台，那些餐馆老板找谁说理去？他们闹到了学校，老杜一句谁经手的去找谁，一帮气急败坏的餐馆老板冲着廖小权便去了，搞得廖小权疲于应付，几天班都不敢i上。 不过这么一i对杨青i说也好，考前三十多天接近四十天不用再关心其他的事儿了，家里的事情全部搁置，一切等高考之后再去弄，他可以心无旁骛的备考。 “杨青，你昨天没上晚自习可错过了一件好事，哎，真让人遗憾啊！”司俏幽幽的道。 杨青道：“什么好事说i听听？昨天是情况特殊，有事儿耽误了，以后不会再缺课了，遵照杜校长的指示，全心全意的备战高考！” “已经迟了，过了那个村儿可能再也找不到那个店了喽！”司俏道。 “别阴阳怪气的，吊胃口有意思么？” “哼，我才不稀罕吊你的胃口呢！实话跟你说了吧，昨天晚餐有人给你带了一句话，说是你给她说了纳兰词《点绛唇》，她现在给你回一首柳永的《雨霖铃》。哈，这话我昨天应该带到的，可是你没上晚自习，只能现在告诉你了……” 杨青愣了一下，豁然一惊道：“丁姿？你们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么？” 司俏道：“岂止是丁姿啊，食堂三楼现在是咱们高三专用食堂，热闹得很！昨天丁姿，田亮等等各种大佬都在，不过也就只限昨天咯，今天他们更上一层楼升级了，嘿嘿，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啊，错过了那么大的场面？” 杨青嘿嘿一笑，道：“司俏，你这么说我就不认同了！什么叫各路大佬都在啊？我不就没去么？这个‘都’字不准确，要推敲啊！” 司俏“切”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没救了！自恋到无可救药，对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这雨霖铃是怎么回事吧！别辜负了人家怀|春少女！” 杨青心中一动，默念柳永的词，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丁姿说这词的重点再什么地方？杨青那一天说《点绛唇》是有一句“何事伤心早”，现在丁姿回的《雨霖铃》，也应该是里面有句话…… 杨青这么一想，再读这词，忽然之间他明白了，“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澧河畔，外滩杨柳堤，晚上时分，这不恰是这个意思么？丁姿想着和自己见个面？ 杨青一念及此，心中忽然浮起一抹激动，女孩相约这算是初恋之约么？大抵对自己i说是的，对丁姿i说却未必啊…… 只是很遗憾，昨天杨青没有上晚自习，也没有收到这首词。 “喂，什么意思啊？说一说让咱也学学？”司俏道。 杨青咧嘴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不说就不说，哼！别以为自己真的就得到了女神的青睐了，告诉你事情没那么简单！ 田亮和丁姿两人已经相约了，他们要一起考燕大，嘿嘿，一个月之后，他们双双考上了燕大，你在哪里呢？追女神啊，那得要有实力，要不然累死你呢！”司俏道。 杨青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那天你和程金让说的那话还记得吗？还是那句话我觉得特别适合咱们现在这种情形，哈哈！” 司俏愣了一下，道：“什么话？”旋即她想到那天的事情，那句话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一念及此，司俏脸都绿了，气得头顶直冒烟，一时却又无可奈何。 他站起身i欲要i个报复，却见杨青用钢笔在一张洁白的稿纸之上认认真真的写着：“雨霖铃，寒蝉凄切……” 这一把狗粮砸到她的头顶上了，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她只能慌忙闪躲…… 第五十八章 还真挺帅的！ 杨青的钢笔字可是真正临帖练过的，认真写几个字不敢称书法，但是绝对好看，杨青将《雨霖铃》抄好，然后用心将纸折起i，裁掉一些多余的边角，便做成了一张小小的卡片。 这个小卡片便夹在了司俏借给他的复习笔记中作为书签，司俏冷眼把这一切都看完，又被狗粮伤到，杨青咧嘴冲她一笑，道： “没啥，做个小书签，呵呵……” 杨青说这话的时候憨傻，憨傻的露出一口白牙，司俏只能冲他翻白眼，嘀咕了一句：“迷之自信！” 高三的复习节奏快而紧张，杨青完全心无旁骛，一天的学习结束吃晚饭的时候，他整个人感到特别的充实。 在学习方面他无条件的相信丁姿的专业水准，所以他所用的方法也是丁姿介绍的“死记硬背”法，他激发了自己所有的记忆潜力，一天时间背了三十多道典型的函数相关的题目。 他打了饭菜之后坐下i便开始回顾今天记忆的题目，现在这么一回顾，然后再结合代数的公式和定理，奇妙的感觉就在心头浮现了。 之前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的地方，现在似乎一下就想通了，他觉得自己二次函数的复习上了很大的一个台阶。 按照这个模式下去，他再背一百道题，数学就应该能够快速的上个台阶，剩下的二三十天，杨青没指望数理化考高分，三科能考及格便是他最大的目标了。 和数学一样的方法运用到物理和化学效果要差一些，尤其是化学最让杨青头疼，因为他上辈子化学就没有学好，底子太差，现在要恶补难度极高啊。 “还有两天又是一次大考，晚上专攻立体几何，物理则是动量守恒定律。”杨青暗道，开始拟定晚自习的复习方向。 他正思忖出神的时候，忽然鼻端嗅到一抹淡淡的香风，他抬头看到司俏端着餐盘放到了对面。 “看啥看？你再看也看不到她，今天压根儿就没i，被重点保护了，知道么？”司俏道。 杨青淡淡一笑，低头扒饭，司俏道： “只有三天又是大考了，怎么样？这一次有没有信心？” 杨青点头道：“马马虎虎还行吧，不求一步登天，只求天天向上，哈！” 司俏瘪了瘪嘴，道：“杨青，我真没有骗你，田亮和丁姿准备考燕大，他们都是尖子，相互鼓励，考燕大的希望很大啊！” “司俏，你想表达什么？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辈读书人，不就应该心怀鸿鹄之志吗？他们成绩好，目标高，咱们也在努力，你没看我整天都在心无旁骛，勤奋学习啊！”杨青道。 “同学，眼光不要太狭隘，世界那么大，也不只有燕大一所大学好！” 司俏将手中的饭勺一扔，道：“行，杨青，你这话我爱听，要不咱们也i个相互鼓励，i比一比，较较劲，i个相互促进战高考？” 杨青讶然看向司俏，司俏清了清嗓子道：“那个……你倘若觉得跟我比压力大，那也无所谓，就当你没胆子！” 杨青一笑道：“你说这话让我想起了程金让，程金让的前车之鉴在前面，你怎么就不引以为戒呢？你跟我较量那可得准备好银两，别回头输了那个啥，凄凄惨惨戚戚，哈……” 司俏盯着杨青，她心中实在是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有自信。 本i她说丁姿的事儿就是想打击一下杨青，大家都十八岁了，成年了，丁姿考上燕大了以后，杨青和她的距离这不是很现实的问题么？ 可是杨青却毫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神色从容坦荡，这让司俏觉得有些不爽。 而更不爽的则是杨青对她的蔑视，司俏在121班也是尖子呢，是老蔡圈定的一本苗子，杨青的成绩哪一次能跟她比？ “行，杨青，这是你说的啊，就按大考i比，一次一百块！敢不敢？”司俏道。 杨青一笑，道：“高考呢？高考的价码是不是高一点？” “两百，高考我们比两百！”司俏道，”我要教训教训你，看你哪里i的迷之自信！哼！“ 司俏说完，端起餐盘便走了，杨青急了，道：“喂，怎么走了啊？就吃饱了吗？” 司俏道：“吃饱了，我去倒了洗盘子！” “别啊，肉，肉啊，别浪费了肉！我还没吃饱呢！” 司俏一看杨青面前的餐盘，肉果然吃得干干净净了，她微微犹豫了一下，将餐盘端过i，杨青将里面的肉和豆腐全扒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真是猪一样的能吃！”司俏骂了一句，她环顾四周，发现很多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瞅。 “瞅什么瞅？姑奶奶的餐盘的肉已经没了，你们还瞅啊！”司俏笑骂道。 很多男生目光拼命的躲闪，有人却忍不住哧哧发笑起i，发笑的大都是女生，还有女生瞧瞧嘀咕： “你还别说，以前没发现啊，杨青这么看上去还真有点帅呢！” “噗！”男同胞听到这话只想吐血，杨青那也叫帅？那没个儿比司俏还矮一点，就是个三等残废，还有那一身装束，一身地摊货哪里有什么品位？还有那成绩也平平，高三前一百名没他的名字，这尼玛也叫帅？ 很快就有男同学各种嘀咕，大抵也就是这些内容，食堂三楼有一股子义愤填膺的气氛在激荡…… “可是人家讨女孩子喜欢啊！丁姿把自己的复习笔记都借给他了呢，而且借了三本！ 还有你看司俏，这么多空桌子不坐，偏偏就坐他对面，自己买的肉不吃，专门留给杨青吃，人家还不帅？” 女同学的回应则不是窃窃私语的嘀咕，而是掷地有声的暴击，聊聊几句话就让男生们只能翻白眼，这还有什么说的呢？ 只有一句话可以总结大家的心情，那就是人比人，气死人，老天爷瞎了眼，田里最好最嫩的白菜全被猪给拱了，这还有天理吗？ 第五十九章 发挥失常？ 同样是饭菜，一中食堂三楼是大众消费，在办公楼的四楼则是专门的灶。 老杜的高考人民战争重要的一环就是高精尖战略，所谓高精尖就是要把学校最好的资源倾斜到最尖的尖子身上。 一中的名气怎么才能响亮？一中升学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响亮吗？那算响亮，但是没有一中届考上燕大，清华人响亮。 最好是那种武德市一年考燕大人，雍平一中考燕大，清华11人这种，一个学校干掉其他所有学校，这才能把名气给打响呢！ 国人的传统就是大家都只盯最好的，比如国人都知道世界最高峰为珠穆朗玛峰，却鲜少有人知道第二高峰是哪个山峰，国人都知道世界首富是比尔盖茨，对第二富豪大抵都不知道。 所以老杜的高精尖战略，就是要抓最好，最顶尖，什么叫顶尖，只有考上燕大和清华是顶尖，其他都排除在外，别说他这个规定偏激，更别说什么浙大，复旦，科大也不逊于燕大和清华，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最好的就是燕大和清华，没其他大学什么事儿。 老杜为了搞这个高精尖，他亲自出马，每个尖子生的家长他都亲自登门拜访谈话，甚至是游说，这不，办公楼的四楼现在就被完全腾空了，全年级前二十名的学生家长，每天两餐饭都送过来在这边统一用餐。 家长来不及送餐的，学校给准备教师餐，总之吃饭的机会就是一个尖子生彼此碰头的机会，也是尖子生家长能够碰面交流的机会。 人们努力奋斗有时候其实源自很庸俗的攀比，尖子生抱团吃饭，就是要营造这种攀比的气氛，学生们攀比，家长们攀比，只要是比成绩，越攀比越好，这便是老杜抓高考的独门手段。 “丁姿，这鸡腿专门给你留的呢，你得多吃点！”田亮将一支红烧鸡腿扒进了丁姿的餐盘，态度十分的意，一副暖男的姿态。 “杜校长真是个有才干的领导，我爸说了，这么多年雍平的高考能抓到这一步的唯有杜校长！我爸还说了，以后我们雍平一中一定会大扬名，会成为我们全市甚至全省最好的高中。?那个时候我们早毕业了，不过到外面去我们也可以吹牛呢！”田亮道。 他边吃饭边用各种话题找丁姿搭讪，而这个时候他的老妈谢春芳和丁姿的老妈柳晓月两人也聊得火热。 谢春芳和柳晓月两人以前都是水泥厂的领导，谢春芳后来调动去了县绿叶公司，现在两家公司都要改制，话题聊不完呢！ 当然，除了这些话题之外，孩子的成绩也是可以大聊特聊的，谢春芳道： “我家亮亮啊，脑子一根筋儿，跟他爸说非燕大不上，你说这孩子我们有什么办法？燕大那么好上吗？咱们全中国就一个燕大啊，可是孩子较着劲，我们也没辙，只希望这一次他高考能考好，能如愿以偿！” 柳晓月道：“你们家亮亮的成绩好，都年级第一了考燕大没有问题啊！” “话是这样说，但是一日不高考，我们一日不能放心啊！晓月，听我一句劝，这个时候孩子的事儿是最重要的！姿的成绩以前和亮亮在伯仲之间，可是这次考试下滑得有点快啊，都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出差错，高考是孩子一辈子的事儿，是不是？” 柳晓月皱了皱眉头，心中又愧疚又尴尬，田亮凑过来道：“妈，你别说了，丁姿只是发挥失常而已，这一次我和她已经约定了，大考一定要比一比呢！ 放心吧，丁姿没问题，这一次大考一定能满血复活！” 丁姿“嘿嘿”假笑了几下，眉头一挑，道：“对，没问题！满血复活！” 谢春芳拍掌笑道：“好，姿姿好心态，就是要这种心态，无论如何也要和咱家亮亮一样，考大学一定要选京城，是不是？” “来，我去洗盘子去！”这个时候田亮和丁姿都用餐完毕了，谢春芳接过了田亮的餐盘，又把丁姿的餐盘一并给抢了过去清洗去了，柳晓月道： “春芳姐，哪里能让您洗盘子，我……” “晓月，你我还分什么彼此？咱都是为孩子是不是？我知道你晚上还要上班，你先去忙，孩子们也要上课了，明日我们再聊……” 用餐完了，丁姿送老妈出校门，母女俩都不说话，到了校门口丁姿道：“老妈，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别来了，怎么样？腻歪不腻歪？尴尬不尴尬？ 别人跟你谈老公，哎呦，你比不过人家！别人跟你谈娃，哎呦，你的娃也不争气，比人家差一截！你说这咋办？简直就是找不痛快嘛！” “你这死丫头，说的是什么话？真是讨打了！”柳晓月骂道，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我哪里有胡说？刚才田亮他妈说绿叶公司改制了，田登科和几个高管要把厂子全部买下来自己经营，事情基本已经敲定，我瞅着你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估摸着那个时候你就想啊，那田登科和你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咱们家老丁怎么就不开窍，不如人家呢？是不是？” 柳晓月彻底绷不出了，抬手就给了丁姿一下，道：“你这丫头，整天就琢磨这些不相干的事儿，难怪成绩下滑了！ 你还是想想怎么和田亮比拼的事儿吧，妈在老公这边不能争气，你就不能给妈争一口气么？” 丁姿道：“可以啊！不过你晚上得回家住！” “你还跟我讨价还价了？我跟你讲，门儿都没有，回家看到你爸我就倒胃口……” 丁姿道：“老妈，全力以赴，打好高考的人民战争不是一句空话，你这点牺牲都不愿意付出，你让我怎么跟你争气啊？ 哎呀，算了！你爱怎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了！” 丁姿说完转身就走，柳晓月愣了愣，道：“左左……” 丁姿挥挥手，道：“行了，别说了！我的心情已经不好了，再说话可能心情更不好！你去忙你的千秋大业吧，我也得去为你争口气去了……” 第六十章 杨柳岸！ 杨青云要和司俏比成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司俏可不是程金让，这女人智商很高，人家高三谈着恋爱，听着随身听，有事没事还去看电影，但是成绩还是那么稳固，这是一般人？ 客观的说杨青云要和她k胜算不高，但是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杨青云也不是认怂的人！不管输赢全力以赴呗。 关键是现在杨青云穷逼一个，真要是接连打败仗根本就没有钱赔，为了不让自己陷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境，杨青云决定放手一搏，全力以赴。 还别说被司俏一刺激，杨青云觉得自己复习的效率提高了很多，晚自习结束之后他又恶补了一节课才收拾东西回家。 老杜的备考人民战争打响，杨青云寄宿变通学，另外，学校高三教室的灯也可以亮到凌晨两点钟，高三教室外面就有一条醒目的标语：“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所以杨青云晚上十一点走出校门的时候，对高三拼命的学生来说时候还早，杨怀周的租房离家有点远，杨青云又没有自行车，只能步行回家。 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那首《雨霖铃》，他下意识便拐向了外滩。其实外滩也没有多少杨柳树，只有丁姿那天待的地方有两棵树，不是杨柳，是雍平这一带的河柳树。 不过抬头看天，天色很好，漫天都是繁星，月牙弯弯，好一弯残月。 杨青云坐在河堤边的石头上面，用手摸着被水打磨得光溜溜的石头，感受这河风吹拂的凉爽，他的心神一下就放松了。 “杨柳岸晓风残月！你的酒醒了没有？”冷不丁，忽然一个声音从杨青云背后响起，杨青云倏然一惊，扭头便看到了丁姿。 丁姿站在河堤上，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河风吹过来，将她并不长的头发撩了起来，她就那样站着，穿着校服，却依旧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大方和洒脱。 “丁姿？你……怎么……” 丁姿轻轻一跳，从河堤的台阶上便跳下来两步，而后便蹲在了台阶上和杨青云呈对坐的姿态。 “昨天有点意外，我没法出来，今天我便想过来看看，没有想到你竟然今天还在呢！” 杨青云哑然失笑道：“你带的那《雨霖铃》昨天我根本没收到，昨天我请假去见个人，没上晚自习，今早司俏才告诉我！” 丁姿一笑，道：“那我幸亏没有给你致歉，要不然有点亏了！对了，你见了人家里的事情有进展吗？” “没有进展，还要努力！不过得益于老杜的人民战争策略，我爸已经表示天大的事情暂时搁置，响应人民战争的号召，接下来一直到高考，可以心无旁骛，全心备战了！”杨青云道，“对了，你的那个‘死记硬背’的学习方法很神奇，我感觉自己的数理化似乎可以治疗缓解一下了！” “什么死记硬背的方法？这个方法名字叫‘临时抱佛脚’神功！”丁姿道，她从身后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话锋一转道： “对了，我爸妈的事儿我有点知道了……”丁姿喝着水，把丁德辛和老妈柳晓月的事情大抵说了一番，最后道： “这些事儿我都是盘问老爸得知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感觉有些无能为力……” 杨青云坐在石头上，轻轻一笑，道：“你老爸是个厉害的人，你妈妈偏偏又不服输，如果真要站队，我肯定站你爸爸那边！” “为什么？” “我们先说你妈妈的想法吧！你妈妈不愿意离开水泥厂的原因是她有办法把水泥厂全部买下来，水泥厂要改制，国家要甩包袱。这个时候正好你妈他们这群高管可以接手，而且接手的价格会很优惠。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假如这厂子接手是一千万，接手之后立马可以找到银行做抵押，银行抵押如果能搞搞关系，又可以贷款一千万出来，这样算下来等于不花一分钱就能得到这么大一水泥厂，这么好的事情你妈怎么愿意放弃？”杨青云道。 丁姿皱了皱眉头，盯着杨青云道：”不对啊，怎么没花钱？银行里不是贷款了一千万吗？贷款要付利息的呢！如果万一经营不善，我妈他们拿什么去还钱？回头我家岂不是要倾家荡产了？”丁姿道。 杨青云一笑，道：“丁姿，你妈他们不是个人贷款，而是公司贷款，公司是有限责任公司，只承担有限责任！就算是你妈他们经营公司导巨额亏损，有限公司直接申请破产便可以了，根本牵扯不到你妈，更不用你们家倾家荡产去赔，知道吗？” “哦……”丁姿点点头，忽然道：“这些东西政治经济学上没有啊，你怎么知道的？” “死读书不如不读书，我们学的那点高中政治经济学只是象牙塔的水平，真正要懂这些得自己多看书……” “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爱看课外书的坏孩，倘若我去告诉老杜，明天他一定开万人大会批斗你，你信不信？” “你这口吻夹杂着私货啊，对老杜有讽刺和不以为然的攻击，回头真要批斗估计你也逃不了，哈哈……” 两人玩笑了两句，心情都变得放松了，丁姿道：“听你这么说我妈智计超群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你怎么要站我爸这边？我爸现在在我妈口中那是无胆无识，没有担当的典范呢！” 杨青云叹道：“这就是我认为你老爸厉害的地方，你妈看到的是利益和好处，你爸看得则更远，看到了人性和未来。” “中国人有一个劣根性是很顽固的，那就是谁都见不得别人好！你妈他们倘若把厂盘下来经营好了，可以肯定立马就有无数流言蜚语爆发出来。 什么同样是这帮人，为什么公家干的时候就年年亏本，现在一私有化了就赚得盆满钵满，然后他们就会说公家的时候赚的钱其实都被管理层贪了，所有管理层的名声定然要狼藉……” 丁姿皱了皱眉头，道：“那还有呢？” 杨青云顿了顿，继续道：“名声坏了都是事，关键是一旦厂子经营好了，回头就有人举报说水泥厂的国资被贱卖，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记得现在厂子经营困难，国家要甩包袱的事情？ 他们只会评估厂里的那些设备，然后迅速得出一个被贱卖多少多少钱的结论，到那个时候，大家虽然赚了几个钱，可内心的痛苦恐怕还抵消不了财富带来的愉悦啊……更别说可能涉及到其他违法问题了……” 第六十一章 阿牛哥！ 丁姿有些愤怒，道：“真是岂有此理，那倘若我妈她们盘下场子以后经营亏了呢？那……” “那是你妈她们活该，不自量力！你觉得还有人同情她们么？这个世界上的道理都是成功人书写的，失败的人没有资格i诉说委屈……” 杨青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爸的选择才是高明的！厂子改制，作为高管毫不犹豫立刻撤退，高风亮节给职工们做表率，这不恰是现在国家鼓励的么？” “凭你爸爸的能力和人脉，他下岗之后干点什么不能挣钱？他只要干成一点小事，那便是带领下岗职工再就业，立刻就可以成为表率！而且国家的政策还会给予支持！ 关键的一点是自己从小开始做，可以坦坦荡荡，不受约束，更不用去管别人的态度，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样成功了便轰轰烈烈，失败了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生不就是燃烧生命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又能说不能失败呢？” 丁姿“噗嗤”一下笑了起i，道：“杨青，看i你读的课外书还真多！以后我要向你学习啊！” 杨青笑道：“那还是等咱们高考人民战争以后吧！眼下一切为了高考，老杜已经发动了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了，我们也不能拆台是不是？” 丁姿道：“话是那样说，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考虑该怎么对付我妈！” 杨青道：“其实没有什么难的，你妈是担心工作丢了，家里的经济就会完全垮掉，那样不仅日子没法过，可能还要影响你的学业。 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的契机在于你爸现在要迅速动手，先证明他下岗之后有能力好好生存，这一步走出去之后，你妈妈的态度就会慢慢的软化。 然后你和你爸再联手，趁热打铁，或者说是沆瀣一气，就一定能把你妈拿下！” 丁姿笑道：“你才沆瀣一气呢，我和我爸当然是志同道合了！” “对，对，志同道合，你怎么说都可以！”杨青笑道。 “对了，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为了让你自己更有话语权，高考的成绩很关键！考个燕大清华，回头全县六十万父老乡亲以你为傲，你在家里说话的权重就必然就大增了！” 丁姿斜睨了杨青一眼，道：“你话对你自己可能更管用，对了，你想考什么大学？” 杨青道：“我说我想考燕大那肯定有些扯了，不过说句心里话，我真想考燕大，清华！只是……哎……” “说现实一点的！可以够得着的！” “湘南大学如果能上便最好！但是估计有点悬！”杨青道。 丁姿点点头道：“湘南大学也是9八5，能上也不错。我如果能考个湘南大学也可以满意了。” 杨青嘿嘿一笑，道：“那还是别了吧！你如果只有这个目标的话，从明天起就可以休息了，直接参加高考就行。 咱们还是得志向远大一些，我是够不着燕大和清华，超级发挥撑死最多能够到湘南大学的边边，你能够够着，那就要全力以赴……” 丁姿咧嘴哈哈一笑，道：“你这是什么逻辑？考燕大就是有志向，上湘大志向就不远大了吗？那我问问你，你志向远大不远大？” 杨青道：“当然！志当存高远，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还是想尽情的去燃烧，不求流芳青史，却也不想碌碌无为啊！” 丁姿道：“那你说说你的志向是什么？” 杨青愣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儿，冲着丁姿咧嘴道：“精忠报国！” 空气似乎一下停止了流动，丁姿表情完全定格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哈”一下笑出声i，然后捂着肚子大笑，道： “好，好，果然志向远大，我就想弱弱的问一句，将i你要不要在背上刺字啊！” “纹身可不好！字刺得不好，别人还以为我搞天地会反清复明呢！” “哈哈！”丁姿哈哈笑起i，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抬了抬手，道：“我的志向不能和你比，我比较自我！我只想去学金融，成为一个金融家。 你瞧瞧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抵押贷款，什么有限责任那些，哎，那东西我真有兴趣！” 说到这里，丁姿抬头看天，用手指着浩瀚的星空道：“宇宙浩瀚去穷，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人类渺小如尘埃啊……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觉得对，生命便是草木一秋，如同昙花般一现，所以当尽情绽放……” 杨青道：“超脱了，境界升华了！咱们这一聊天，天下英雄那都如同这滚滚河水一般，你我两个生在雍平小县城的小家伙，指点江山，纵论宇宙，当真是好不狂妄啊！” “哈哈！”丁姿又是大笑，她豁然站起身i，将双手比成一个喇叭形状，冲着黑漆漆的澧河大喊一声：“啊……” 这一声喊，杨青也站起身i：“半夜三更，还是别太释放自我了，小心招i水鬼啊！” 丁姿拍了拍手，道：“好了，不喊了，心情舒畅了！行啊，不就考燕大吗？那就放手一搏考燕大吧！给我妈争口气！” 杨青道：“哎，真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呢？” “后悔劝你志向远大啊，你去了燕大，从此驾鹤上青了。多少年之后，你站在端再俯瞰苍茫大地，只怕要忘记澧河畔的阿牛哥了！” 丁姿愣了一下，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红霞，但是旋即便隐去了，那刹那的光华让杨青一阵炫目，女孩所有的美好似乎都在那一刹那触及到了杨青的心底…… 丁姿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将手背在身后，道：“我们再扯下去晚上不用睡觉了，今天到此为止！” 丁姿说完转身便走，忽然又停住了，扭头看向杨青，道：“阿牛哥！你可不要气馁啊，九阳真经和乾坤大挪移要勤加修炼，他日那些道貌岸然的六大门派围攻我教光明顶之时，还要多多仰仗你的盖世神功帮我退敌……” 她说完这话，脚下忽然加快了，蹦蹦跳跳的像兔子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六十二章 心情大好！ 丁姿的心情极好，这应该是她上高三之后心情最好的一天，说不出原委i，反正就觉得心情愉悦。 她忽然之间觉得前段时间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父母离婚的那点事儿似乎不算什么事儿了，因为她现在觉得事情自己其实可以掌控呢！ 丁姿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人，成绩基本好到无敌，别人成绩好基本都是靠‘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精神拼出i的，但是丁姿不是啊！ 相比学校学的那些课本，丁姿更喜欢看《三国》、《水浒》，更喜欢“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更喜欢脑子里天马行空，胡七八遭的乱象，想宇宙，想天空，想佛祖，想悟空。 反正就是一句话，按部就班死读书她是真不喜欢，所以她很孤独啊…… 别人就不说了，就说说田亮吧，丁姿和田亮每一次碰见，田亮就要找她“请教”数理化的各种难题，英语的各种语法，文言文的各种虚词，这都是一些什么鬼？ 丁姿想谈的不是这些，她想谈一下拉萨大昭寺里等身金佛的模样和小昭寺里面的同样是等身金佛模样差别究竟有多大？ 他想找个人畅想一下站在埃菲尔铁塔之上俯瞰巴黎，那种感觉和站在雍平最高峰壶山上远眺长江的感觉有多少相似性。 还有，她想和人辩论一下，让扫地僧和独孤求败打一场，两人需要多少招分出胜负。 可是这些田亮都不和她讨论啊，这小子不知道啊！在丁姿看i那些不知道《辟邪剑谱》原本是出自《葵花宝典》的人，还有不知道《吸心大法》原本出自《北冥神功》的家伙通通都是废柴，不管他成绩有多高，前途有多远大，废柴就是废柴，不接受任何反驳。 “阿牛哥？” 丁姿“嗤”一下笑出i，哼着“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脑子里想“阿牛哥武功是高，但是如果有令狐冲的洒脱潇洒那才完美……” “令狐冲武功是低，但是想当阿牛哥的令狐冲是好阿牛哥……” “都是一些什么鬼！”丁姿想着自己都笑出声i，她回到院子里，蹬蹬上楼，又听到屋子里老爸和老妈习惯性的在拌嘴。 她掏出钥匙推门进去，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丁德辛有些夸张的凑过i道： “哎呀，我的小棉袄回i了哦！快喝牛奶，热乎乎的牛奶爸爸专门给你准备的！” “不喝！听你们吵架心中就不爽，不想喝了！爸，又是什么事儿吵架啊？不是说不吵了吗？” 丁德辛道：“没什么大事儿，都是小事！时候不早了丫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柳晓月道：“丁德辛，你当丫头还小么？既然吵架了，我就怕跟丫头说一说这事儿！丫头啊，你爸下岗拿了几万块的买断钱，现在踪影都没了，钱不知去哪儿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丁姿“哦”了一声，点点头，看向丁德辛道：“爸，是吗？我妈说得对不对？” “呃……小姿，爸的钱是花了，但是……但是……没有乱花，用途……一言难尽……” 柳晓月道：“什么叫一言难尽，我说你就是见不得人，丁德辛……” “哎，妈，妈，你冷静一下！”丁姿止住了柳晓月的话头，眼睛看向老妈，一字一句的道：“妈，你们不是离婚了吗？证都扯了了呢，怎么了？离婚关于财产分割不彻底吗？ 我跟你说啊，已经晚了，不成了，现在后悔i不及了！你的诉求本庭长不能给予支持啊……” 柳晓月呆立当场，直愣愣说不出话i，半晌才骂道：“你这死丫头，你……你……你……” 丁德辛则在一旁乐呵呵的笑起i，柳晓月更是怒火中烧，却又不能发飙，都是讲道理的人，柳晓月现在不占道理啊！ 她和丁德辛已经扯证离婚了，丁德辛的钱怎么花根本不关她的事儿，丁姿一语中的，判定她今天发起了这一次进攻无效。 “你这丫头，老娘白养你了！”柳晓月这话一说，低头抹眼泪了，心头很受伤啊。 丁姿皱皱眉头，看向父亲，道：“好了，别笑了！我妈问你没道理，我可以问你啊！你得说一说那笔钱的去处，要不然今晚我不睡觉。” 丁德辛的脸一下就拉下i了，丁姿压低声音道：“你可以悄悄说，我保证保密！” “不准悄悄说！”柳晓月大声道。 母女忽然一条心了，丁德辛得怂了，最后他只好老实交代，道：“那钱我拿去建了一个冻库，下岗了不是再就业么？老爸想和几个下岗的兄弟搞一个冰激凌厂，我联络的也就是四五个人，我牵头i搞，目前设备已经搞好了，马上可以运转了。” 柳晓月豁然起身，道：“好啊，丁德辛，你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 “妈，冷静，冷静啊！记住你现在是个离婚妇女的身份，知道吗？”丁姿道。 她站起身i用力的拍了拍手，道：“爸，干得漂亮！我坚定支持你，下岗职工不输志，积极探索再就业，改日我就操刀写个通讯稿发咱们县晚报，给你助力一把，希望你成功！” 丁德辛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表情复杂之极，半晌他上i将丁姿搂了搂，道：“爸爸谢谢你了！” 丁姿嫣然一笑，露出八颗牙齿，道：“应该的，好了，我睡觉去了啊，别再吵架了！此事已经有定论了，翻篇了！” 丁姿睡觉去了，客厅里两口子关着灯彼此还在对坐，就这样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柳晓月道： “老丁，我觉得今天左左这是咋和平常不一样啊！” “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啊，是不是现在一中抓高考，杜慎搞高考人民战争，咱左左这几天被重视给开导了，好久没见他心情这么好了呢？” “哎，不知道啊，行了，不跟你吵了，你爱咋弄咋弄，我也去睡觉了！那个……明天你去给左左送饭去，今天遇到了田登科的老婆，心中腻歪得很，我不想去一中了！”柳晓月道，她语气转冷，嘀咕了一句： “搞个什么冰激凌厂，烂大街的生意能挣几个钱？还丢人现眼……” 第六十三章 输了？ 雍平的天气越i越炎热了，高三的学习也更加的紧张，高强度的学习很枯燥，但同时也让人感到充实。 接下i的几天杨青都是秉持“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精神在拼命，随即又是整整一天的大考。 3+2的高考一天考完，考完最后一科化学之后杨青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决定晚上不再熬了，风风火火回家好好休息，睡一觉明日再战。 回到家里老爸今天刚好跑班也回i了，老妈盛克霞给杨青准备了鸡汤和宵夜，因为老爸在家的原因，家里的气氛略微有些冷场。 盛克霞道：“这高考啊，以前我们乡下人不知道，现在才知道这真是比咱们农村搞双抢还厉害！这么热的天，娃一学就是一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门，晚上都这光景了才回i，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幸亏我这段时间住县城里，要不然青住校的话还不知要遭什么罪呢！” 杨怀周轻轻的哼了哼，道：“老辈人就说过吃得苦中苦，才能成人上人，你当考大学那么容易？” 盛克霞道：“那是不容易，咱们村这么多年也就老熊家出了一个大学生，我听说熊家老三现在人家在京城，一个月铮上万块钱呢！啧，啧，几个月就挣咱们县一套房子，一年多就能挣一台班车……” “呵……”正在喝鸡汤的杨青忍不住笑出声i，老妈的见识和想象力啊，能想到的就只有房子和家里经营的班车。 杨怀周道：“羡慕别人就得努力！熊家老三比我小七八岁，小时候我看着他长大的，那个时候穷啊，寒冬腊月他都光着脚丫子，现在的娃能比？ 青他们现在的条件已经好很多了，享福了！” 杨怀周今天心情显然不错，谈兴比较浓，察言观色杨青觉得应该是眼下跑车比较顺利，当即他忍不住问道： “爸，今天你跑车又收了多少啊？是不是生意特棒，客人很多啊！” 杨怀周“嘿”了一声，道：“放心，还是能糊口滴！只要范登亮不再出幺蛾子，这车子还能跑！” “我听妈说之前在车站唐克克还拦了咱家的车，是东阳叔那边的人帮了忙？”杨青道。 杨怀周喝了一口茶，咂了咂嘴，道：“东阳这个人啊，仗义！我早说过了，就现在车站的那几个人，在他面前统统都是跳梁小丑！ 回头还是得去谢他！青，高考争点气，争取能考个正牌的大学，你东阳叔最讨厌那些好逸恶劳，好吃懒做的年轻人，最喜欢读书上进的大学生，回头高考后咱们一起去谢人家……” 杨青连连称是，心中却想陈东阳还是对车站的事情念念不忘啊，但是他为什么不搞个公司呢？ 现在陈东阳手底下的产业除了那个茶馆之外，主要是两个比较大的门市，一个门市是卖水泥的，另外一个门市是搞生资批发的门市，也就是农药、化肥、种子的经营，目前县里最大的经营商就是陈东阳。 杨青想了一会儿还是找不到关窍所在，干脆他给爸妈说了一声直接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脑子里想着今天考试的事情，考大学不容易这是真的，杨青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了，估计这一次大考也难有什么大的突破。 更让杨青有点后悔的是这一次和司俏的赌局恐怕要砸了。 好男不跟女斗，斗不过丢面子事小，要输钱那真是肉疼。一百块钱啊，杨青想想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适应现在的角色。 放在2020年一百块钱就是一包烟钱，可是这是9八年啊！杨青不吃不喝一月生活费才200块，100块实在是太惊人了。 杨青清点了一下自己羞涩的钱包，里面还有15八块，其中100还是上次司俏给了让去“梦雨”做探子的活动资金。 怎么办？大考一周一次，一共四次大考，四次之后便是高考，倘若全都输了，杨青真得去卖身还债了。 “还是再看看书吧！”杨青大灯打开，继续疯狂的啃书本，啃笔记，只要学不死，就得往死里学，男人尊严不尊严的不重要，关键是赌资告急，实在是凑不出钱i啊……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学，司俏竟然穿着一袭碎花的长裙，这身装束将她修长俏丽的身形更加衬托了出i。 看到了杨青，她眼睛那个眨啊，十分自信的道：”杨青，第一战马上就要决定胜负了，还吹牛不？” 杨青瞥了她一眼，道：“万一你输了，今天这裙子可能白瞎了呀！” “鸭子死了嘴硬是吧！废话不多说了，安安心心的等老蔡过i发试卷吧！”司俏昂然道。 平常习惯了早到的老蔡今天却姗姗i迟，踩着第一节课的点才进教室，五张试卷一份一份的发下i，杨青的数学八5，物理八0，化学70，三科都有了点进步，可是还是渣渣！ 最后的希望英语并没有上次那么惊艳，只有131分，语文127，总分算下i493，比上次进步了一点点。 试卷都发完了，第一节课下课的课间，司俏眯眼盯着杨青似笑非笑，杨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老版的百元大钞拍在了她桌子上，道： “看什么看？好汉不赢头一场，少见多怪！” 司俏哈哈笑起i，笑得腰都弯了，她拿起钞票，用力的弹了弹，道：“你牛，见了黄河还是不死心！我长这么大还从i没有遇到像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瞧你这架势，还以为是我输了呢！” 杨青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带着自己体温的钞票，想到这样的事情一个星期之后可能还有一次，他就忍不住打冷颤。 “赢钱喽，请客吃东西，去不去？”司俏道。 杨青用力的摇头，道：“不去，不去，没看到外面的标语写着’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吗，哪里有时间去潇洒？” 司俏道：“还是去吧，你那个死党，就是某嫖客兄弟似乎遇到了一点状况！下一次只怕要坠落到第五考场去了！ 你和他一向沆瀣一气，这个时候你不安慰安慰他么？” 杨青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胡中林座位的方向，看那小子一脸苦逼，幽怨的像个小媳妇一般坐在座位上…… 第六十四章 要死要活 大考成绩下发之后的第二天恰好便是星期天，星期天有大半天假，司俏请客，杨青云顺带将胡中林一并捎上。 杨青云最近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子的关心力度不够啊，这子思想大滑坡，大考成绩飞流直下三千尺，整个人几乎要崩掉了。 雍平县城，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好去处，外滩有一家叫麦香村的店，那边可以吃煲仔饭，还有自助的水果和面包，这在9八年的雍平便是一等一的时尚餐厅了。 价格也是不菲，一个人要十五块钱，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劳动力的日工资了呢！ 司俏财大气粗选择了这里，杨青云特意买了两瓶青岛啤酒，吃煲仔饭，品糕点，吃水果，半土半洋，半西半中，反正吃得还是挺舒服惬意的。 “胡中林，多大一点事儿哦，不就是个冉慧么？天涯何处无荒草，何必死揪此枯藤！听我一句话，把这杯啤酒当成忘情水，一杯下肚都给我忘得干干净净，行不行？”杨青云道。 胡中林将酒一口喝干，道：“忘记个屁！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老子追了冉慧三年，结果……结果……哎……” 胡中林似乎真是伤心至极，眼眶都红了，恨不得要大哭一场似的！ 对这种恋爱初哥，一失恋就要死要活的家伙杨青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顿了顿，又道： “这样吧，你听我一句话，暂时的分手不能代表以后没机会是不是？你现在如果不努力上大学，你和冉慧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大，等她上大学去了，身边那么多优秀帅哥，你还哪里有机会？ 所以啊，你得跟她上一个学校，这个时候你倘若自暴自弃，那就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胡中林瞥了杨青云一眼，道：“大考我考40，冉慧考八0……” “八0？呃……“ 杨青云直接懵了，d靠三百八的人参加什么高考，专科都上不到这不是浪费教育资源吗？还有，那个冉慧看上去文文静静，这成绩…… “哈……”司俏哈一下笑起来，她抬抬手，道：“杨青云，别发懵啊，继续你的表演啊……” 杨青云给嘴里塞了一块苹果，沉吟了一下道：“胡中林，那你还是得上大学，得去星城！你想啊，冉慧倘若没考上大学，她一定会去星城打工。 到时候你倘若不在星城，她身边那么多帅哥俊男，那……那就完蛋了，你一丝希望……” “冉慧没考上大学肯定复读，他爸爸说只要没考上大学就复读，复读到考上为止！”胡中林道。 “噗！”杨青云直接将嘴里的半截苹果给吐了出来，勃然道：“我明白了，你子考40，敢情脑子里想的也是复读是不是？你……你这是玩真的么？” 胡中林眼巴巴的看着杨青云，道：“不复读怎么办？到时候她身边那么多帅哥俊男，我没在她身边，那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哈哈……”司俏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她边笑边用手指着杨青云：“再继续，我看你还怎么表演！” 杨青云摊摊手道：“继续个屁，表演完毕了！白瞎了这顿好吃的了！” 司俏道：“那我来吧！” “胡中林，你这货既然有勇气去嫖娼，你就要有勇气承担被女人甩的觉悟。你失恋了能怪谁？只能怪你自己！怪你自己太渣了，渣男！ 像你这种渣男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冉慧瞎眼了还会再和你重归于好啊！你想重归于好就是做梦！ 所以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考个牛逼的大学，然后再去大学祸害那些不知道你底细的女孩，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路走？”司俏道。 我次草！ 杨青云已经扭头过去了，胡中林被司俏突然这一骂，骂得是面红耳赤，这里可不是包房呢，这是自助餐厅。 餐厅里很多人，胡中林真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下去，如果杨青云这么骂他，这子定然敢当场翻脸，两人直接得掐起来。 可是司俏那是大哥的女人，胡中林本就畏之如虎，他哪里敢翻脸？ “我吃饱了！撤了！”胡中林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跑，杨青云伸手拽都没拽住，司俏道： “别拽了，像你那样也是劝人？重症要用猛药知道吗？要让他知道血淋淋的现实！” 杨青云道：“这子要死要活的，不会冲动了去外滩跳河吧！” “不会！渣男都挺惜命的，哪里会自寻死路？”司俏道。 “你就积点口德吧，这子犯错一次，一辈子就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吗？” “他活该！不能怪我，我只是复述冉慧的话而已，我告诉你，今天这里是我，如果是冉慧的话，只怕骂出的话更难听，哼！” “姑奶奶我就是嫉恶如仇，改不了这脾气，没办法！” 杨青云知道斗嘴是斗不过了，当即摆手道：“行了，吃东西吧！吃饱了好撤……” 司俏环顾四周，忽然冲着杨青云眨眼，道：“吃饱了撤么？你瞅瞅那边谁来了？金童玉女驾临了，你还舍得撤？” 杨青云愣了一下，顺着司俏努嘴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田亮，田亮对面坐的恰是丁姿，两人坐在靠窗了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也在吃东西呢！ 看他们桌子上的餐盘，似乎也来了不短的时间了，煲仔饭都像快吃完，司俏一笑，道：“哎，跑了一个要死要活的胡中林，某些人待会儿也不会和胡中林一样要死要活吧？” 司俏边说话，眼睛边瞅向杨青云，杨青云却正高高的把手举起来，远处丁姿目光刚好投向这边，抬手给了他一个回应。 司俏愣了愣，嘲讽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杨青云则是看向她，道：“哎，你刚才说谁要死要活啊？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司俏吐了一口气，语气转冷：“吃东西，去，给我再拿点西瓜和圣女果过来！” 杨青云道：“就在你屁股后面，转身就能拿！” “你有点风度好不好？你的女神就在不远处观察着呢！风度太欠了，形象就差了，明白吗？” 第六十五章 是黑话吗？ 杨青当然不会失去风度，关键是他看出了司俏的那点险恶用心，不就拿个水果么？举手之劳，抬手就能干的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啊！ 而这时候在那边靠窗的位置，田亮也正殷勤的招呼丁姿吃东西呢！ “这水果不错，菠萝都是从南方运过i的，丁姿你多吃点！”田亮道，他边说话眼睛其实在看杨青和司俏的位置。 等到丁姿的目光投向那个方向的时候，他佯装吃惊的道：“丁姿，那边……那个不是121班的那个啥？那个你借他笔记的……” 田亮边说话边观察丁姿的表情，而恰在这时候杨青起身拿水果去了，田亮又道：“嗯？那个女孩好像也是我们学校的吧，好像是叫司俏吧？” 丁姿轻轻的咬了一口菠萝，笑道：“你想表达什么？完全可以直接表达呢！” 田亮被丁姿这话怼得尴尬得很，嘴上却无论如何不愿意服输，他田亮需要表达什么？在杨青那个差生面前他还没有自信吗？ 当即他道：“没有什么，只是随便一说而已！我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i这个餐厅，这里一般的学生可不舍得i呢！” 丁姿道：“你今天不是请客了么？好了，我再去拿点菠萝，你想吃什么我顺带着帮你也拿点？” “呃……”田亮一时反应不过i，这个情形他倘若说一句“让我i”该多好，只可惜他平日在家妈宝男一个，习惯的就是饭i张口，衣i伸手，一时哪里能回过神i。 等到他看到丁姿走到了杨青的附近，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了，大腿都拍肿了，麦香村的水果并不多，就那么几样，杨青用夹子夹了一点西瓜，丁姿恰好凑了过i。 “要不要i点？”杨青道。 丁姿将盘子伸过i，杨青便给他夹了几块。 杨青又道：“正派人士围攻光明顶了吗？我教还能不能扛得住？” “切！扛得住！”丁姿洒然而笑，道：“不过随时等待指示也可以！” “指示在哪里呢？” 丁姿用手一指前面，那里有一个大大的白板，涂鸦白板上堪堪有四个字“浮生六记”。 丁姿用手端着一盘水果，把果盘拿到了目的地，道：“有西瓜，有菠萝还有苹果，味道都不错，吃饱了就可以撤了！” 田亮的表情有些阴沉，他很想问丁姿和杨青说了一些什么，可是面子上却又抹不开，水果很香甜，吃起i却如同嚼蜡，他沉吟了半天，还是只能找话题，道： “丁姿，其实你这一次考得已经比上次好了！再发挥一下估计输的人是我！不要气馁，下周再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恢复最佳状态！” 丁姿一笑，道：“田亮，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了，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扑到学习上了，好不容易抽空出i透口气，还得饱受摧残，难受得紧！” 丁姿说罢，努了努嘴，目标则是杨青和司俏的方向，两人相谈甚欢，尤其是司俏笑得有些夸张： “看到没？邪派高手那才是纵情洒脱的，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受名利羁绊啊……” 田亮道：“他们还喝了酒？他们真喝了酒啊！嘿，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学生还喝酒抽烟，这……这完全没救了！” 丁姿愣了愣，双眼冲天上翻白眼，田亮又道：“丁姿，听我一句话，以后你千万别再和他们走近，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他们走近了会受影响的！ 以后我们上了大学，身边都是优秀的人，只有从优秀的人身上我们才学到有用的东西，那样才能让我们自己越i越优秀……” 丁姿用力的将嘴里面的菠萝水果艰难的咽了下去，道：“吃饱了，你请客你买单啊！我得立刻撤了，风风火火一分钟都不能等了！” “哎……你……干什么啊？” “还能干什么？’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啊‘，你刚才不是说让我跟优秀的人学习吗？只有听优秀人的话才能变得更优秀，不能等，必须大干快上，一寸光阴一寸金啊！再等下去那将要错过美好的人生，明白吗？” 丁姿说完，转身便跑了，一溜烟就没见了踪影，田亮彻底的懵逼，环顾四周茫然得很！ 他可有个详细的计划安排呢，先吃饭，然后再去到文庙那边，他的表叔是管文庙的，带着丁姿参观一下文庙，见识一下棂星门，从而激发一下丁姿心中的正能量，然后再…… 现在啥都用不上了，一顿饭吃完就给跑了，风风火火的去学习去了？ 田亮真恨不得个自己一巴掌，刚才怎么就说了那些话呢？不应该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么？哪怕说一个胜败乃兵家常事也好啊…… …… 杨青吃着西瓜，喝着啤酒，眯眼盯着司俏，道：“有那么好笑吗？笑什么呢？” 司俏瘪了瘪嘴，有些夸张的笑容果然收敛了，她凑过i，压低声音道： “你和丁姿你们说的啥呢？是黑话么！什么玩意儿啊？” “黑话？光明顶你不知道吗？” “魔教的光明顶嘛，知道啊！” “那阿牛哥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就是曾阿牛嘛，张无忌自己编的一个名字……” “那《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你知道吗？” “倚天屠龙记我看过，这是两门功夫嘛，天下无敌的功夫谁不知道，你当我傻？” 杨青哈哈一笑，道：“那你什么都知道，怎么说我们说黑话呢？” “呃……”司俏一下呛住了，答不上话i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司俏又问：“那浮生六记是啥啊？倚天屠龙记里面有这个吗？我怎么没看到？” “呃……”这下杨青懵逼了，司俏用手指着涂鸦的白板：“就那边那四个字啊！你懵什么？” 杨青诡异一笑，道：“一看你看的《倚天屠龙记》都不是原著，看电视剧能看得到精髓吗？” 杨青恶作剧的诓人，心中却想高考啊，万恶的高考，万恶的应试教育，上了高中的尖子生，竟然不知道《浮生六记》这样的备受很多文化大咖推崇的古典杂记散文，真是让人感叹啊。 第六十六章 读书 澧河畔，外滩的河柳树下面，黑皮少年胡中林一个人呆坐着，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十分的低落，就那样一个人望着滚滚东流的澧河水整个人都痴了。 “哎！就这样一个人待一个下午么？事情总得要翻篇吧！” 胡中林回头看到杨青云，神色有些木然，道：“你咋来了？司俏大美女不陪了么？” “次草，听你这话搞得我像是三陪似的！兄弟思想滑坡，这才是我关心的！我说老胡，都什么时候了，你能长点心么？为了一个女人连高考都破罐子破摔，你真是让人失望得很啊！” 胡中林捡起一块石头，他站起身用力的挥动手臂然后突然一松手，石头被他扔出去扔到了河中间：“他妈的，心中真难受，难受得想死！” “怎么了？被司俏骂到痛处了么？那个女人的嘴啊就是毒，你别理会就行了！”杨青云道。 胡中林摇摇头道：“不是，其实司俏说得对，话虽然难听，但是事实应该就是那个事实！妈的，怪不得别人，只怪我自己抵不住诱惑！次草……” 杨青云道：“还怪张意那王八蛋，如果不是他的话你也不会下水，没有第一次哪里有后面的故事？” 胡中林一连捡起好多块石头，一块块的拼命往河中间扔，边扔边喊：“张意，王八蛋！张意，都是你狗日的害我……” 杨青云哈哈大笑，道：“这样吧，等高考过了，我们找个时间去一趟粤省，去见见那子，找他算账去。不过到时候你我怎么也不能混得太差，倘若手中录取通知书都没有一张，兄弟们怎么好意思见面？张意那子就是英语差，他的数理化可是随便秒杀你我呢！” 胡中林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杨青云道：“谢谢你兄弟，妞都不泡了过来劝我，放心吧，我定然能扛过去的！” 杨青云道：“别胡说八道，和司俏吃饭无关乎泡妞，知道么？” 胡中林昂着脖子道：“司俏有什么不好的？人漂亮，成绩也好，也有义气……” “这么好你咋不出手呢？” 胡中林一下委顿了，有些丧气的道：“兄弟，我真不骗你，要说我的梦中情人真就是司俏！可是以前我不敢泡啊，文荣的女人我敢吗？我怕死！” 杨青云哈哈大笑，用手指着胡中林，道：“酒后吐真言了，司俏说你渣，你还真渣，吃着碗里的，心中惦记的却是锅你的啊！” 胡中林道：“那有什么用呢？一入‘梦雨’洗头房，啥都没了，所有的美好都被那几个鸡婆给破坏了，我悔不当初啊……” 杨青云拍拍手道：“行了，别自己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了，那是多大一点屁事啊！别总过不去了，好吗！” “你是真渣就好，至少不会真的傻逼要死要活，振作起来少年，希望你下一次大考能够卷土重来！” 杨青云说完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走喽！这个世界上的烦恼没有什么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哈哈……” 胡中林道：“你去哪里啊？一起回学校吧！” 杨青云头都不回的摆摆手，道：“你休想！老子大把的美好时光已经被你子个耽误了，以后再找你补偿！” 望着杨青云的背影，胡中林那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人呢！ …… 麦香村，田亮手中拿着账单情绪有些低落，司俏手中也拿着账单骂了一句：“白瞎了这一顿吃的！” 看看门口的外滩，杨青云正和胡中林远远的说着话呢，一时她又有些迷茫。 “田亮，你知道浮生六记么？”司俏忽然冲着田亮嚷嚷道。 田亮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投向了麦香村的涂鸦墙，上面四个字十分的惹眼“浮生六记”。 “是一本书吧，我也没有看过这本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田亮道。 司俏冷笑一声：“那上面四个字是谁写的？” “丁姿！进门的时候她就写了！” 司俏哈哈一笑，不无嘲讽的道：“高三第一的学霸原来也不知道这四个字的内涵，哎……难怪啊！” 田亮眉头一皱，神色更是难看，他倏然扭头看向司俏：“你知道？” 司俏被这一怼也懵了，面上却不愿意服输，冷哼一声，扭头便走，心中也是咬牙切齿的！ …… 新华书店今天的人比较多，初中初三的中考结束了，很多准备要上高中的学生都涌向书店选书。 雍平是个地方，也是个穷地方，在互联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学生们能购买到的学习资料其实并不多，一般大家都抢着买书，尤其是新华书店新书到的时候，这里更是热闹得很。 看着这种熙熙攘攘的繁华，杨青云想着二十年后传统书店的彻底没落，他的心中真有一种特别的幸福感，至少现在自己还能享受这浓郁的，充斥着油墨香的书海。 绕过了最繁华的区域，人渐渐的稀疏，到了古典文学区，人更是零落了，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那里只有一个人——丁姿！ 丁姿今天没有穿校服，牛仔裤搭配着浅蓝色的恤，简洁利落，凉鞋脱掉放在了身旁，席地坐在磨石的地板上，她低头翻着手中的书，气质恬雅安静…… 杨青云没有叫她，而是也拿了一本书，坐在了廊道里面，离她约莫一米的距离坐下去，慢慢的翻书。 现在快一点钟了，再有不到两个时便得回学校了，时间很短，所以更显得弥足珍贵。而这种静谧安详，哪怕只有片刻，也让人沉醉，似乎灵魂都得到了浸染，变得超脱轻盈了。 廊道上特别的安静，读书的男女都沉浸在了书中，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和书，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只有偶尔翻书发出的“沙沙”声。 偶尔会有那么一个脑袋，或者一个身影在廊道的某一边出现一下，然而他们都很快离去，似乎是不愿意打搅这个静宁安然的画面。 杨青云看得书正是《浮生六记》，主角的人生起伏，经历各种冷暖，身边却总有不离不弃的女人相伴，两人相约携手，一起经历品尝人生的苦和乐…… 第六十七章 师徒关系！ “哎！”丁姿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将手中的书慵懒的放在了膝盖上，她扭头看到了杨青云，微微一笑，道：“来了好大一会儿了么？” 杨青云将手中的书合拢，冲着丁姿扬了扬，两人同时一笑，丁姿道：“怎么了？不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吗？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吃大餐？” 杨青云叹了一口气，冲着丁姿一抱拳，道：“师父，徒儿给你丢脸了！大考首战便落败了，哎……惨不忍睹啊！说是吃大餐，可是这等大餐吃在肚里，疼在心啊，难受得很！” “咯咯！”丁姿展颜而笑，冲着杨青云眨了眨眼睛，道：“你和司俏很熟？” “以前不熟，压根儿就没说过话呢，熟起来也就这些天。这个女人是个孙悟空，咱们学校的这‘洗头门’她就是点火人！” 杨青云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包括文荣的那一段，丁姿听得大笑，道： “哎，那真遗憾！那么大一把火，烧得全年级男生一片凄惨，你倒是从容脱身，倘若你能在成绩上再抬一抬头，那就真完美！那就是什么呢？任他邪魔外道有多高，我总比他高一丈，是吧？哈哈……” 杨青云道：“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先天一口阳气，妖孽休想近我身！” 丁姿道：“那冒名顶替家长那一段呢？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是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 “狡辩！”丁姿笑骂了一句，紧接着叹了一口气道：“徒儿啊，为师也惭愧得很！为师这一次也是败得彻头彻尾啊！ 这些名门正派的人，咱们不可觑啊，我教最近屡屡有事端，为师的功力荒废了一段，高手过招胜负毫厘之间，之前差了一截，之后步步便都差一截，要想绝地反击很难！” 杨青云摊摊手，道：“我只考49分！” 丁姿摇摇头，道：“那真是惨不忍睹！我59也不能退敌！” 丁姿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不提这个了！你记住我的话，‘临时抱佛脚’神功不能停，一定要日日练习，只要拼出去了，胜负之数自有天定，胜败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杨青云道：“豁出去，只能胜，不能败！” “为什么？” “再败我就没钱输了，我们赌的是钱！” “哈哈！那你是活该，谁都救不了你！”丁姿哈哈大笑，她一下从地上爬起来，道：“得了，书店已经容不下你我了，再这样绷不住大笑管理员非得把我们轰出去不可，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撤吧！边走边说吧！” 两人出了书店走在外滩，恰好这时候阳光被云朵遮住，河风吹拂，天气竟然不太热。 “对了，杨青云，我爸真的拿着钱去投资干事儿了！”丁姿道。 “嗯？这是好事啊，我就说嘛，你爸的人脉和能力，下岗了自然能找着事儿干，根本不用吊死在水泥厂那棵老歪脖子树上呢！” 丁姿道：“可是我爸投了一个冻库，说是制造冰淇淋呢！我妈说县城里面的冻库那么多，都已经饱和了，说我爸那投资完全就是扯，休想赚什么钱！” 杨青云摇摇头，道：“我再重复一次，你妈才是真扯，你爸是高人！” 杨青云是发自内心的惊讶丁德辛商业嗅觉的敏锐，90年代有一波买冰箱的热潮，尤其对雍平来说，雍平是个贫困县，下面一共有三十多个乡镇，最偏远的乡镇离雍平县城足足有一百多公里呢！ 雍平另外有个特点，那就是全县的电建设比较早，95年之后最偏远的乡镇都用的是国家电的电。 家家户户通了电，人们的生活日益改善之后，一股家用电器的热潮便汹涌而来了。最早是电风扇，然后电饭煲，电视机，而在所有家用电器中冰箱的逼格是最高的。 杨青云记得栗子坪乡最早买冰箱的个体户，几乎都赚得盆满钵满，农村的孩子，忽然能吃上奶油冰激凌，能够吃上冰做的雪糕了，一个蛋卷冰激凌一块钱，一个雪糕五毛钱，一般家庭也能负担，那种购买的热潮是火热的。 似乎就是这几年，冰箱开始在各乡镇普及，那个时候冰箱得几千块钱一台，走入千家万户还不成熟，但是镇上的卖部买冰箱的风潮就在这两年了。很显然丁德辛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大胆投资，果决果断，可以想见，他很快就能有回报。 杨青云侃侃而谈，把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娓娓向丁姿说出来，丁姿听得十分入神，她一双美目不断的打量杨青云，忽然来了一句： “我现在越发觉得正派可恶了！那些正派的高手整天如苍蝇一般嗡嗡，聒噪的全是那些无聊透顶的玩意儿！ 堂堂的高中生，还是顶级的尖子，《浮生六记》是个啥都不知道，你说废柴不废柴？哎，还是你这路子好，我听得大受裨益！” 丁姿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是替我老爸有些担心，我妈那性子啊，只知道给他泼冷水！你刚才说的那些有道理，但是别人也有冻库啊，竞争起来我爸不一定占优势！”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肯定占优势啊！你爸现在建冻库后发优势非常明显，因为现在压缩机价格下来了，首先成本控制优势就巨大。 另外，后面建的冻库功能方面比以前也要强很多，同样的投资去年建的冻库产能只有今年的三分之一，你知道吗？ 还有最后一点，你爸毕竟是水泥厂老总级的人物，搞营销，搞经营那是专业的！其他的那些个冻库经营者，那都是业余玩票的水平，这就好比打仗，土匪怎么能和正规军打？那不是找死么？” 丁姿哈哈大笑，道：“好，很好，非常好！有你这么一说，我的信心也足了！回头我和爸联手，先在家里打几个漂亮仗，青云徒儿，你就等着为师胜利的消息吧！” “师父放心，徒儿也一定刻苦修炼‘临时抱佛脚’神功，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下一周大考，一定要报捷！” “哈哈！”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而这个时候校门就在眼前，两人挥手分道扬镳…… 第六十八章 正道沧桑？ “临时抱佛脚”神功的修炼艰苦卓绝，杨青云开启了暴走模式，每天六点即起，晚上凌晨之后才回家休息。 常常是一天学习结束后人直接累瘫，回到家里冲个凉倒头便睡，幸亏是年轻可以拼身体，要不然真抗不下来，杨青云的思想现在变得很单纯，那就是下一次大考绝对不能输，本着这个信念，他豁出去了拼命。 然而俗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血拼一周之后相同的大考再来一次，杨青云考了51分，司俏则是考515分，还是要高他一头。 万般无奈之下，杨青云只好认赔，好在最近他表现好，老爸车子也跑得比较顺畅，杨青云伸手要钱也没有得到什么阻碍，输了钱，杨青云干脆把周天上午的那半天假期都取消了，继续在家里闭关修炼“临时抱佛脚”神功。 杨青云常常觉得自己百无一用，但是有一个品质还行，那就是认准的事情绝对不服输，虽然屡次失败，但是屡败屡战，嘴上无论如何不会认怂的呢！ 周日，司俏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起床之后一个人无精打采的蜷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家的客厅布置得很讲究，有一股子文艺的味道，尤其惹眼的是墙上还挂着琵琶，琵琶下面还摆着一架古筝，这几样摆设给房间更增添了不少的品味。 她的母亲叫陈玉娇，和陈东阳是亲姐弟，一直在雍平县剧团上班，这几上班年剧团不景气，她基本没事儿干，全幅心神都放在了女儿司俏的身上。 陈玉娇早就离婚了，司俏的老爸现在承包了一家国有的煤矿，非常的赚钱，因此抚养费也给得高，因此司俏家的条件是非常优渥的。 “俏俏，今天是你舅舅的生日，恰好你今天休息半天，我们上午就过舅舅那边去，舅妈专门给你炖了鸡汤，另外还特意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酱板鸭，你快点洗嗽了我们出发！”陈玉娇道。 “妈，我能不去吗？我都累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好生休息一下吗？”司俏道。 “你舅舅想见见你！快去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再说了高考紧张我们都知道，但是也要张弛有度不是？” “切，我今天张弛有度，可有人却还在当拼命三郎啊！累啊，感觉朕的江山要守不住了！”司俏伸了一个懒腰才怏怏的去洗嗽收拾。 陈玉娇微微蹙眉，嘀咕道：“这丫头说的话听都听不懂，不过最近也确实上进用心了，天天这起早贪黑的，难得啊！” 陈东阳的茶馆今天不开张，茶馆里一屋子的客人，司俏母女到的时候，立刻引起一股骚动，舅妈马彩云上来拉着她的手，舅妈的个子比较玲珑，看司俏几乎是仰视着道：“哎呦，俏俏越长越漂亮了！就是这个儿啊，比舅妈高了两个头，将来要嫁人恐怕得找个篮球明星才成！” “俏俏的个儿实在高，恐怕这一屋子也就和平哥能比她高一点！”有人指着牛高马大的王和平道。 王和平憨傻憨傻的笑道：“俏俏不仅个儿高，而且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哪里像我这种大老粗，只长个儿了，其他啥都没有呢！” 七大姑，八大姨的寒暄，司俏无疑是被众星捧月，司俏好不尴尬，道：“舅舅呢？” “上楼去了，俏俏快去找他吧，早上起来他就在念叨你呢！姐姐，您也去吧，劝劝东阳，这些日子他就把那阁楼当家了，整天就窝在阁楼里面，店里的事情都不管呢！”马彩云道。 司俏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甩开了七大姑，八大姨，风风火火的便往楼上冲，陈东阳正在自己书房里踱步呢，司俏推门进来他脸一黑，道：“谁啊？一惊一乍……” “舅舅！” “哎呦啊，俏俏来了么？你咋来了呢？我跟你妈说了，说孩子学业忙就不要过来了，一切等高考后再说。” “我妈可是说你要见我呢！一大早起床就嚷嚷着让我过来，不来还不行！”司俏进了书房，整个人似乎完全放开了，一屁股坐在了陈东阳的躺椅上，道： “我说舅舅啊，你现在也算个老板了，可是这房子啊，寒碜得让人不忍落脚呢！还有，你这书房，我得猫着腰才能进来，要不然头都要磕破！ 我妈说您挣钱了，挣钱了咋还这样子？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当守财奴啊？” 陈东阳笑骂道：“你这丫头懂什么？舅舅有舅舅的难处！舅舅的生意这不是刚开始么？经营生资是有点利润，但是不敢乱花钱啊！ 舅舅想把握一下水泥厂改制的机会，看能不能让自己找到新的机会。另外你妈一直都嚷嚷着让我们两家一起联手搞家电超市，我初初算了一下，投资得几十万呢！” 陈东阳叹了一口气，道：“丫头啊，要干点事情不容易，处处都要花钱！所以你要发愤上大学，将来用知识去换钱就容易得多，明白吗？” 陈东阳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好了，舅舅别的事儿不关心，就只关心你的成绩，现在成绩方面如何？” 司俏轻轻一笑，道：“一切完美，现在咱们的口号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你学’呢，我考燕大、清华肯定没戏，但是考个咱们湘南师大这一类的学校应该把握在十成！” “好你个丫头，十成把握？”陈东阳双眼一下亮起来，旋即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舅舅当年倘若有你这种精神，必然也能上大学，只可惜啊，舅舅思想滑坡了，功亏一篑！” “舅舅，我弱弱的问一句啊，你思想滑坡是不是因为失恋了？或者是被某女同学给甩了？” 陈东阳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道：“你这丫头，当舅舅是什么素养了？被女同学被甩就能让我思想滑坡？当时是你外公出了事儿了，家里的情况吃紧，哎，都是过去了事情了，既过不念！” 陈东阳轻轻的用手拍了拍桌面，似乎很受触动。他高中落榜之后便一脚踏入了红尘之中，最早也是各种混，少年不识愁滋味，一晃便是很多年了。 他是几年前才幡然醒悟，遂下定决心干正事，这几年下来，他最大的体会就一句话“正道沧桑”啊！ 第六十九章 大骗? 陈东阳决心走正道，就是下定了决心要浪子回头，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自然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对浪子本人来说要经历的蜕变却是巨大的！ 这么多年的江湖生涯闯下来，周围的人都已经对他戴了有色眼镜，别的不说，单单是要把圈子换过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初混子的那个圈子，陈东阳现在只留两个人，一个是王和平，另外一个就是曾二，但就是这两个人，陈东阳也不得不经营这个茶馆来维系。 要不然陈东阳现在搞生资批发，搞水泥批发，王和平和曾二能去管事吗？兄弟跟着他，王和曾的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陈东阳总得要让人有饭吃不是？ 现在负责生资那一块业务的覃正阳，这个人以前是县供销社的副经理，而负责水泥门市的李秀，这个人以前则是县茶厂的下岗职工，这两门生意交给他们打理，生意就是正当的生意。 但是让王和平和卖水泥，让曾二去卖化肥农药，别人就会敬而远之，本来是正经的生意，别人也会心生怀疑。 总之一句话，陈东阳这几年打拼最深的体会就是难，他要养活这么多人，养活这么多家庭，现在整体经济环境又不好，经营茶馆可以赚钱，到车站搞事情可以赚钱，但是那都和陈东阳坚持正行的决心背道而驰，所以陈东阳现在是咬紧牙关，别的老板买车买房，他把赚得钱都省着，他正耐心的等着一个好的契机。 “俏俏啊，舅舅现在吃亏的就是读书不够啊！手底下干事的人文化也都不高！你妈说的那个点子其实蛮好，家电超市完全可以搞，如果有人才，舅舅肯定早就出手了，不会拖到现在还犹豫不决！ 所以俏俏你要好好上大学，学到真本事，那样舅舅所经受的这些苦难你都可以避免，这就是知识的力量！”陈东阳语重心长。 司俏道：“好了，我知道了！就算我上了大学也不会回来帮你们开家电超市的，我妈也是的，好好文化产业不搞，脑门子发热要搞什么家电超市，真是不伦不类！” 陈东阳道：“文化产业有什么搞头？县剧团早就垮台了，这年头谁还花钱去听戏看演出？现在有了电视机，录像机，你妈他们这个行当已经走到尽头了！” 司俏冷笑一声，道：“舅舅，你这话太武断了！我看来文化产业在未来还大有可为，只是思路要改变，农村经营有农村经营的思路，再到上一级电影，电视剧，明星演唱会等等都是文化产业的一部分。 你像咱们雍平要搞柑橘产业，我就听说县里准备到外面去请明星搞柑橘节，只要搞这一类的活动，都必须花大钱才行，这些钱流入到的不是文化产业么？” 陈东阳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好啊，丫头现在有知识了，言辞很犀利啊！不错，你说得很好！但是你说的这些于你妈妈来说都够不着，她能够够着的还是眼下这个家电超市的思路，我们这一辈人目前的眼界也只到这里，未来是你们这代人的。” “舅舅，你别老气横秋好不好？你还年轻呢，怎么能这么服老？你瞧瞧你这一屋子的书，哎……” 司俏话说一半，忽然一下顿住了，她的眼睛盯着书架上：“这本书……” 她从书架上将书本取下来，陈东阳道：“这本《浮生六记》是清朝一个人写的自传性质的散文杂记，林语堂、胡适等大家都对此书极其推崇，林语堂甚至还把这书翻译成了英语呢！” “你现在要备战高考，等高考之后可以读一读这本书，很短的书，但是很不错。尤其是书中描写的夫妻感情让人非常的羡慕，我读这本书最大的感受就是，我倘若能得妻如书中的女主芸，那真夫复何求！” 司俏直愣愣呆立当场，整个人完全懵掉了，过了很久，她怏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情绪似乎一下变得非常低落了。 “怎么了？俏俏？” “没什么，哎，我真是惭愧得很，就这个书名，有个家伙骗我说是一门厉害的功夫，像乾坤大挪移和九阳神功似的，我竟然傻傻的信了！丢人啊！” “哈哈！”陈东阳抚掌而笑，道：“俏俏，你看看，不读书就吃亏，读书少了就容易闹笑话！这是个教训，以后非得要多读点书不可，知道么？” 陈东阳顿了顿，站起身来道：“好了，你舅妈的饭已经做好了，吃饭去！吃了饭就回去好好学习，最后就一个月不到了！再苦再难就是这些天了，等高考结束了，舅舅带你出去玩儿，我们去星城海洋馆去，顺带着让你弟弟也见见世面！” 一顿午饭，司俏吃得无精打采，形同嚼蜡。大人们也没怎么在意，只当她是学习压力太大，吃东西没有胃口。 吃了饭之后陈玉娇和陈东阳又要说开家电超市的事情，司俏便不愿再待了，一个人从茶馆出来，她也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回到了学校。 现在时间还太早，班上几乎没人，诺大的11班就一个人，此人就是杨青云，这家伙正在豁命的修炼“临时抱佛脚”神功，瞧他那模样，完全投入，似乎不能自拔，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了！ “杨青云！”司俏忽然大喊一声。 杨青云吓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道：“你……你干什么？要吓死人么？”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浮生六记‘哪里是什么武功了？那是一本书，一本清朝人写的书，你骗我！’’” 杨青云只翻白眼，道：“你才知道么？不过也不错，这么快就知道了！” 司俏忽然大叫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她这一喊，各种情绪迸发，一时没有控制住，竟然眼泪哗啦啦的流，竟然嚎头大哭起来。 杨青云一脸懵逼，盯着眼前这女孩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算个事儿么？这也值得哭？ 就这点屁事都哭的女孩也能当大哥的女人？ 第七十章 说服! 司俏哭了一番，杨青云道：“好了，我屡战屡败，输得把裤子都当掉了都不哭，你哭啥啊？” 司俏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浮生六记是本书？” 杨青云咧嘴道：“我说你啊，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有时候咋就不能开窍呢？那能告诉你吗？那是哥追女孩子的密码，你懂吗？” 司俏一下被噎住，半晌她道：“你还真的追丁姿啊！丁姿上燕大，你湘大都上不了，怎么追？” 杨青云用手拍了拍脑袋，道：“明天的事情谁都说不好！我只管今天，管不了明天！好了，我回宿舍躺会儿去，本来我修炼神功正入神，被你搅得乱了，有点困，躺一会儿下午继续开干！” 杨青云走了，司俏的心情真的不好，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就是心情糟糕，有些莫名其妙…… …… 丁姿的周末也过得并不如意，她老爸和老妈又没有忍住，周末在家里又掐了起来。 事情都是老生常谈的事，还是丁德辛搞冻库的事儿，今年到了六月中旬了天气还没开始热，冻库开业了生意惨淡，柳晓月就忍不住要在家里念叨。 她一念叨，丁德辛又不示弱，这不便演变成了争吵了，丁姿道： “我有个朋友说过，一山不能容二虎，哪怕是一公一母！哎，这话真是至理名言！” 丁德辛一听女儿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用手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打滚，而柳晓月则是横眉倒竖，气得浑身发抖，将丁姿臭骂一顿。 丁德辛道：“丫头，你快点给你妈认个错！你这话简直就是直接骂她是母老虎呢！” 丁德辛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柳晓月更是怒不可遏，连他也一起骂。老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父女两人都没心没肺，柳晓月见自己被孤立了，一时悲从心起，竟然眼眶一红，哭了出来，边哭边对丁姿道： “你这不孝的丫头，白瞎了妈把你养这么大了，你就这么欺负你妈啊！” 丁姿道：“妈，你哭就没意思了啊！开个玩笑而已，咋还哭了呢？” 柳晓月道：“那你评评理，说一说今天我和你爸争的那个事儿你怎么看？你爸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真当本生意那么好做？现在几万块钱投进去了，完全没有产出，你说说他搞什么名堂？” 丁姿叹了一口气道：“爸爸的厂子才开业几天啊？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过程不是？我爸这生意倘若开业就能火爆，这生意估计也轮不到我爸来做，全县城都是冻库了！” 丁德辛道：“你看看，丫头都懂这个道理，偏偏你不懂！还不让人解释，真是……” “反正我就觉得不靠谱！丫头懂什么？她还是个学生呢！”柳晓月道。 丁姿哼了一声，道：“我怎么就不懂了呢？我爸投资搞这个冻库，第一是看中今年压缩机成本大降，投资的成本大幅降低了，投资的价值自然也就提升明显！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爸看中的是现在咱们全县各乡镇都已经用上了电的电，这几年电风扇，电饭煲已经开始走进老百姓的生活了！接下来立刻就有一波购买冰箱的热潮！ 第一波买冰箱的人都不是个人用户，大都是商家！一个集镇至少得买一两台冰箱，我们全县三十多个乡镇，保守估计乡镇就会有六十台冰箱用来经营冰激凌和雪糕，这可是一大笔的需求呢！ 县城的目前的几个冻库不是规模太，就是他们成本太高，怎么能跟咱家的比？我爸投资的这点钱，最多两年便全部回本，爸，我是坚决挺你的！你努力干吧，我相信你一定成功！” 丁姿这一说，丁德辛心花怒放，高兴得喜上眉梢，十分动情的道：“还是丫头懂我啊！我丁德辛这辈子就生了一个好丫头。” 柳晓月听丁姿这么一说本来情绪有所缓和，她天天在家里和丁德辛拌嘴其实也并非故意找茬，只是眼看丁德辛投资这么大，一天天的过去收益又不明显，她心中很急，所以忍不住要多嘴。 丁姿的分析恰如其分，柳晓月在水泥厂也是管销售的经理，她的眼界和见识也不低，丁姿这么一说，她大抵也能理解。 但是丁德辛这句话又惹着她了，什么叫丁德辛这辈子就生了一个好丫头啊，这话听起来不舒服，当即她忍不住道： “丁德辛，你说这话就让你来气，我让你留在水泥厂是害你是不是？我告诉你，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回去问问你的爸妈，问问他们的意思吧！ 哼，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住这里也甭住了，今天我就搬厂里去住！” 丁德辛道：“柳晓月，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姿姿高考之前咱别闹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柳晓月冷笑一声道：“咱家这丫头啊，翅膀已经硬了，我这个当妈的可有可无了……” “妈，咱不准说这些话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现在企业改制，你和爸都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你们意见不统一很正常，你们遇到了中年危机，情绪焦虑我也理解！ 但是就这个水泥厂的事情而言，我是坚决支持爸的……”丁姿这一开口就收不住了。 当即她就把张青云跟她说的那一些话重新组织语言说了一遍，这一番分析可谓是丝丝入扣，最后她道： “妈，这天下从来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水泥厂改制有多少人在盯着？谁都想在改制中捞点便宜呢！这种情况下，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厂子可能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接在手里的都可能受伤，国家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 我知道你和爸都是能人，你们经营那个厂子有把握，但是这件事后面后患去穷啊，你们辛辛苦苦把厂子搞起来了，回头别人告状，社会上再造舆论，说咱们占国家的便宜，国有资产被贱卖，那咱们家赚点钱那也赚得窝心，这又何必呢？ 所以爸的选择很对，我相信爸通过自己的双手能够干一番事情出来，如果老妈再能够鼎力相助，咱家就绝对无忧，是不是？ 关键还是要团结，咱们一家三口要一条心，要不然别人笑话是事儿，回头你们各自事业都弄砸了，那真就后悔莫及了……” 第七十一章 热血沸腾! 丁姿在家里发表了一大篇激情洋溢的演讲，这番演讲直接把柳晓月就给镇住了。 要知道水泥厂去留的事情是她和丁德辛之间的核心争议，两人一气之下拿离婚证便是因为这事，对于这件事两人各执一词，根本无法达成共识。 但是丁姿这一番话可以说不仅立场鲜明，而且有理有据，关键是她说的这些连丁德辛都没有想那么细。 丁德辛不愿意继续经营水泥厂的原因只是很朴素的担心职工在他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这几年水泥厂经营每况愈下，作为业务厂长丁德辛心中实在是惭愧，如果改制之后，同样的管理层把厂子搞起来了，职工们会怎么看这件事？丁德辛不愿意面对这些失望的职工，事情就这么简单。 而丁姿的这番话则把这件事剖析得更加深刻，态度鲜明的说明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不仅不是好事，还是一件大坏事，甚至可能将来引火上身，说得通俗一点，那就是可能有本事赚钱，没有本事花钱。 丁德辛睁大眼睛盯着丁姿，似乎今天第一次才认识女儿一般，看得丁姿一阵头皮发麻。过了好大一会儿，丁德辛道： “啧，啧，柳晓月你听到女儿说的话没有？这天下就没有掉馅饼的事儿，水泥厂是块肥肉，盯的人很多，倘若这块肥肉真落在我们头上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后患无穷！ 我告诉你，现在水泥厂几百职工下岗，大家心中都有一股子怨气，我们倘若把厂子接手搞起来了，你让这些职工们怎么看我们？我们真有脸面去面对他们吗？” 柳晓月气势上已经弱了很多，但还是忍不住道：“我们为什么没脸面？水泥厂经营每况愈下这是体制造成的，我们难道没尽力吗？你丁德辛这几年起早贪黑的没尽力？ 别的我不提，我们水泥厂一共三百多人，退休的就有一百多人，另外还有一百多人不干活，真正干事的只有几十个人，有时候忙起来还得另外掏钱雇临时工，你去看看现在销售部，所有的装卸工都是临时工！ 这种情况下我们水泥厂怎么赚钱？倘若水泥厂改制私有化之后，我们肯定要改革，这些不合理的人事都要改掉，国家现在提倡的甩包袱嘛，我们现在是帮助国家甩包袱呢！ 回头那些人乱嚼舌根子，我们可以让他们查啊，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怕谁呢？” 丁姿叹了一口气，道：“妈，您想得太天真了，最近新华书店有一部很火的书名叫《康熙大帝》，书中有个能臣名叫周培公，三藩之乱的时候，朝廷岌岌可危，是周培公率领大军打败了吴三桂，从而帮助康熙平定了江山。 然而周培公的结局如何呢？在三藩之乱以后，他就被各路大臣弹劾，弹劾的理由皆说他乱杀无辜，纵兵抢掠，说他自作主张，不受君命。 妈，你想想那个时候吴三桂都已经攻下长沙了，天下岌岌可危，作为一个能臣武将，他自然要以保卫江山社稷为重，有时候事情爆发于肘腋之间，难免会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不管怎么说此人立下的可是盖世奇功呢！ 但是天下太平了，谁还会去想那个时候国家危若累卵，如果不用非常手段，极有可能亡国灭种，谁还替周培公想当时的情形？人都是淡忘的，人们都只记得周培公的错，因此康熙抵挡不住弹劾，最后只好将他贬斥到了北方，终其一生没有再录用……” 丁姿盯着柳晓月，见老妈似乎没有发飙的意思，一时备受鼓舞，继续道： “所以啊，今日水泥厂的难局您和爸都知道，所有人的职工也知道，国家也知道！但是几年之后，时过境迁了，到时候你们把厂子搞得红红火火了，腰杆子粗了，挣钱了！ 别人还会记得今日水泥厂的困境么？再说了，今日水泥厂的困境非得要您和老爸以及冯叔几个人才能扭转吗？你们不是救世主，你们也是看中了这是一块肥肉，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同样的道理，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很多，你们占据了优势，国家在目前的条件下会优先你们，但是等你们拿到了厂子之后，那些失去机会的人对你们会是什么态度？ 很多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凭啥国家的水泥厂改制，你们就发财了呢？就此一点，这钱就挣得窝心……” “啪，啪！”丁德辛直接拍手起来，道：“好，太好了，不愧是我丁德辛的丫头，总结得太到位了！你老爸我对这事儿也没看这么透啊！ 哎，看来娃还是要多读书，读了书就是不一样，你瞧瞧那个什么《康熙大帝》，我们哪里读过？更做不到将这些知识信手拈来学以致用啊！” 柳晓月被丁姿这番话竟然也说得无言以对，一时闷着不说话了。作为女人，柳晓月思考问题自然比不上丁德辛，她对丁德辛主动下岗的做法就是不满，因为她觉得那样吃了亏。 明明不用丢工作的为啥要下岗？再说了，他们两口子在水泥厂都干了快二十年了，下岗了能干什么去？自己本职工作不干，去干其他的事儿那不是不务正业么？ 现在丁姿这番话说出来，她仔细一想观感立马就有了变化，如果事情真如丁姿所说，那水泥厂这摊子事儿还真没那么简单，自己夫妻还是少碰为好。 丁姿察言观色，心中暗暗高兴，不由得想杨青云这些话还真神了，竟然能这么管用，自己老妈是出了名的难对付，今天也有不说话的时候？ 多读书是好啊，丁姿也好读书，但是丁德辛这夸赞她受之有愧，因为她也没看过什么《康熙大帝》，他所说的这些话都照搬杨青云，完全是拿来主义！ 老妈态度的软化让丁姿大受鼓舞，杨青云的招数好用，那就得继续大干快上，趁热打铁啊，当即丁姿继续道： “爸，我是一定支持你的！你放心，你现在做的生意虽然小，但是您这是典型的下岗职工再就业的尝试，这是国家要大力支持的事情！ 如果咱这个生意能干成，赚钱的事情放一边，首先您是光荣的！因为您的带领，让我们下岗职工实现了再就业，这多光荣？ 如果老妈和您一起干，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我们完全可以干成下岗再就业的标杆，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仅赚了钱，而且走出去还能挺起腰杆，还受人尊敬，受国家表彰，这是多么好的事儿……” 丁姿趁热打铁，从正面又是一番激情洋溢的阐述，一时丁德辛两口子听得是热血沸腾…… 第七十二章 请客 丁姿用杨青云的观念在家里发表激情演讲的事情杨青云并不知道，他修炼“临时抱佛脚”神功进入了暴走模式，几乎完全沉迷其中，其他任何事情都放到了一边。 而司俏自从冲杨青云发了一次火之后，其态度也发生了微妙变化，她几乎没有再找杨青云开过玩笑说过话，整个人也进入了一种学习癫狂的状态。 她和杨青云坐同桌，两个人都是铆足了劲来拼命，就这样一周过去再大考，杨青云考515分，司俏只考511分，杨青云终于扳回了一成。 “来，给你钱，愿赌服输！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下周我们再比！”司俏将一张蓝色的老人头拍在了杨青云面前，一脸的不服气。 胡中林凑过来看了一眼杨青云的分数，冲他伸了一个大拇指，道：“妈的，你真是能豁命啊！我表示服了！没办法，500分对我来说牢不可破！” 杨青云道：“都这个时候了，就好比是杀敌一般，我们都杀红了眼了！最后的十几天，拼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更加的激烈，连胡中林课间都没有再出去看美女了，这样又是一周过去，高考前最后一次大考了！ 这一次考试杨青云考516分，司俏考515分，杨青云以一分险胜，两人四次大考就此打平，对司俏来说恐怕没有什么，但是对杨青云来说这四次考试他几乎是完成了一次大的蜕变。 在高强度，高压力的状态下，他的火力全开，“临时抱佛脚”的神功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说起来他真感谢这一次对赌。这一次大考之后三天，全校放假，两天之后便是7月7号，这是9八年高考的日子了。 雍平一中是高考的主考场，在考前必须封闭，而正好考生们可以利用考前两天的休息时间养足精神，以饱满的精神状态来迎接高考的到来。 在放假之前老蔡发表了一番激情洋溢的讲话，然后又按照班号给每个人发准考证，&b铅笔，橡皮，稿纸，检查每个人的钢笔，所有的事情忙完，他最后道： “最后的两天你们就不用复习了，大考大玩，考玩，你们要用这两天的时间好好的放松，最后，我祝愿大家考试顺利，个个都能金榜题名！” “吼！”大家齐声高喊，然后纷纷散去，杨青云被胡中林拽住，两人到了宿舍，胡中林道：“青云，既然是大考大玩，今天我们得去张妈那边好好嗨一嗨，好久没去放松过了，咱得让大脑皮层休息一下啊！” 杨青云一听要去打红警，心中就忍不住发毛，对玩过络游戏的人来说，玩红警那种低画质的游戏简直就是受罪，当即他道：“别，老胡，我还有点事儿，这不我的神功还有点缺陷，想最后再弥补一下，原谅啊，务必原谅！” “次草，你泡妞就泡妞，说得这么文艺干什么？他妈的，扫兴，去吧，你去吧，眼不见心不烦！”胡中林几乎是把杨青云给轰走。 杨青云如蒙大赦的出了校门，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好地方去，这个时候还早，家里老妈应该是在楼下老孙头开的茶馆里面打麻将消磨时光，老爸跑班还没回来，杨青云现在脑海中只想到一个人——丁姿。 杨青云已经有几个星期没有见丁姿了，因为高强度的学习，杨青云完全心无旁骛，现在忽然一放松下来，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丁姿，他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想见丁姿，可是这时候哪里去找人？ 杨青云只知道丁姿住老街，但他总不能这么贸然去老街问街坊吧…… “手机倘若普及了就好了！现在找人真不方便啊！”杨青云嘀咕了一句，最终决定去澧河畔散心。 前几天突如其来的下了一场大雨，澧河的水涨起来了，青云原本想去那几棵柳树那边坐一坐，可是走过去一看，那几个大石头竟然全部被水淹掉了，几棵河柳树也被淹了根部往上一大截，以前他和丁姿见面聊天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坐人了。 再看澧河，河水浑浊，激流澎湃，这般滚滚凶水，看得人头晕目眩，杨青云觉得这边也不是逗留之地。 最后，他只有唯一的去处了——新华书店。 “哎，杨青云！”杨青云正要改变方向去书店消磨时光，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又悦耳的声音。 他心中一喜，豁然回头便看到了丁姿。 丁姿站在外滩护栏的旁边，一只手搭在栏杆上，眉毛弯弯如月牙，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模样就一个词可以描述，亭亭玉立…… “嗯？你怎么在这里呢？我刚才都准备去新华书店了！”杨青云一笑道。 丁姿手一摆，大方潇洒的道：“去什么新华书店，咱们去麦香村，为师请客带你去吃好吃的！备考核心重点在吃好，嘻嘻……” 杨青云一笑，道：“看你喜形于色，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啊？或者是这半个月你闭关修炼，神功大成，两天之后就要在光明顶大败田某人了？” 丁姿道：“走，我们去了麦香村再说！我的神功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这段时间日日苦修，我真是觉得很欣慰！听说你最近两次大考都击败了邪派高手，哈哈，为师高兴啊，没给为师丢脸！” 就这样两人胡侃乱说，一路慢慢走进了麦香村。而两人的对话也变得更加的天马行空了。 “田某人太厉害啊，为师不一定能破敌，不过我也要尽力！” “要破田伯光的快刀，得以快打快，或者是要料敌先机，独孤九剑便是料敌先机取胜的！”杨青云道。 丁姿盯着杨青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道：“田伯光？哈哈……” 她捂住肚子笑了好大一会儿，又道：“你确定是田伯光，不是田归农？” “如果是田归农就更麻烦！此人虚伪善变，名为正派人士，实则心狠手辣，要对付此人，得用胡家刀法才可以！” 丁姿更是大笑起来，忽然她话锋一转，道：“那我徒儿这才一次赢这吴莫愁可又是用的什么手段？” 第七十三章 此酒不是非凡酒! 杨青和丁姿说田某人，自然是暗指田亮，杨青说田伯光那自然是尤惹人笑，田伯光是个天大的采花贼这哪里符合田亮的人设？ 丁姿便纠正说不是田伯光，而说其是飞狐外传中的心机男田归农，田归农英俊潇洒，风流蕴藉，偏偏心狠手辣，将他的人设往田亮身上一套，自然更能给人很多的想象。 两人这般嬉闹完全就是恶作剧，彼此却乐此不疲，而待到丁姿话锋一转说出“李莫愁”这个名字的时候，杨青把“李莫愁”的形象往司俏身上一罩，也是忍俊不禁啊。 李莫愁那可是金庸小说中最大的醋坛子了，因为吃醋这女人倒处乱杀无辜，无所不用其极，其手段之狠辣着实让人恻然。 再看司俏呢，因为文荣的事情，司俏一怒把事情捅破，惹出了天大的风波，一中校园简直风声鹤唳，而文荣则直接被开除，下场惨得很。 司俏和李莫愁对标么？ 杨青揉了揉太阳穴，道：“你确定是李莫愁么？不是梅超风？” “呃……”丁姿愣了一下，“噗嗤”笑道：“梅超风，你怎么想的？难不成此人武功真那么邪门可怕？” “不是，我是从身形判断的！”杨青面无表情的道。 丁姿一下笑炸了，司俏个子高高的，梅超风也不恰是瘦高瘦高的么？杨青这一说也算独辟蹊径了。 这时候恰是服务员凑过i问两人吃什么，丁姿打手一挥道：“切三斤牛肉！” 搞得人家服务员一下懵逼了，张青才解围道：“行了，别入戏太深了！那个……给我i个石锅饭吧！丁姿，你吃啥？” 丁姿道：“我吃个面包算了！” “我们去拿点水果吧！” 两人取了很多水果，然后饭和面包也i了，杨青的肚子也真有点饿了，两人当即大快朵颐，吃得十分快活。 丁姿道：“本i早就想找你的，又担心让你破功了，就一直等着呢！我跟你讲啊，在咱家我用了你跟我讲的那一套精辟的剖析，你道怎么样，一下就把我妈给镇住了！ 我跟我妈讲，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儿，然后便把接手水泥厂可能面临的后患一一给她说了一番，我爸在旁边也帮着我，好家伙，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讲，将他们俩都给镇住了！ 至少有两个星期咱家没人吵架了，嘿嘿，杨青，你厉害！在这一方面为师对你是心服口服！” 杨青道：“过奖了，你老爸运气却是差了一些，今年的雨水太多了，天气不热冻库的生意肯定就要差一些……” “可不是吗？我妈就拿这个挑事，我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丁姿道。 杨青道：“丁姿，这个暑假咱们放假比较长，要不咱们也想办法搞点事情干干？你爸现在缺什么你想过没有？” 丁姿愣了一下，摇头道：“我……我还真没想过？缺客户？” 杨青道：“你爸这种情况下第一缺点子，你爸以前经营的是水泥厂，水泥厂和冻库的小生意毕竟是有点差别的，你爸刚刚上手，一时要转变角色的确不容易！ 第二个，你爸最缺的还是信心啊！这个生意他以前从i没有做过，如果在短期时间之内能够有几笔像样的业绩，或者是能够有个突破的方向，我相信你爸这事儿一定就能成，你说是不是？” 丁姿抚掌而笑，道：“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那咱暑假可得帮帮他！那个……等高考结束吧，高考结束了我带你去见老爸，咱们共同为他出谋划策，嘿嘿，回头要让我妈彻底没话说！” 她顿了顿，忽然道：“对了，杨青，貌似你家里还有事儿要忙哦！你家的麻烦现在怎么样了？” “拖着呢！也还待解决，不过不矛盾！回头都一一给解决掉就是了！我爸的性格急躁，心思简单，关键是固执得很，和他讲话倘若不讲方法，休想他会听呢！ 丁姿啊，高考之后我们就是成年人了，家里的事情咱们也要参与进去，咱们的父母也都渐渐的衰老了，他们这一代受限于时代难免在眼界和视野上要差一些。我们能帮到他们这对家庭i说是非常重要的……” 丁姿点点头，道：“嗯，这一次我的事儿也感谢你帮我出招，要不然我早就崩溃了！” “互相帮助，你不也把你的武功秘籍都拿出i了吗？”杨青笑道。 丁姿一笑，道：“这话我爱听，听你这话能够让我觉得自己能强大，收个徒儿都能大杀四方！” “i，i，喝酒，喝酒……” 丁姿举起了水杯，杨青笑道：“哪里i的酒啊？” “这杯子里的就是酒啊，心中有酒杯中就是酒！此酒不是非凡酒，是为师给你的一杯功名酒，喝了此酒得功名，从此一飞冲天，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丁姿道。 杨青也端起水杯，两人碰杯，这一杯水喝下去，杨青只打嗝，丁姿却是哈哈大笑： “等考试过后，咱们喝一顿真酒！” 杨青道：“那得等咱们把暑假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了再喝，那一顿酒便是庆功酒，如何？” “得了！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聊着天，话题渐渐的海阔天空起i，丁姿将那天自己在家和老爸以及老妈演讲的情形又向杨青复述了一遍。 半途她忍不住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康熙帝国我在书店没有看到啊？” “呃……”杨青愣了一下，他仔细思忖二月河应该已经写成《康熙帝国》了，当即道： “雍平的书店还是太小了，回头可能要去星城才能找得到！总之这本书值得一看，咱们以后上大学了，反正有大把的时光……” 丁姿忽然道：“如果我上大学在京城怎么办？” 他这话一说，两人都愣住了，杨青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惆怅，可是旋即他便释然道：“在京城也有大把时光啊？不是么？ 还有，你到底有没有把握上燕大？别牛皮吹过头了，回头被打脸啊……” 第七十四章 志向 杨青云和丁姿的聊天到了后面，完全成了海阔天空的乱侃了，两人甚至说到了这一次高考的花絮和八卦。 “你知道这一次咱为啥没拜孔庙了？”丁姿道。 杨青云摇头道：“不知道啊，对了，上一次不是一直在传说老杜要让咱去拜孔庙的么？后面怎么没动静了？” 丁姿笑道：“后来老杜找了一位神棍大师，大师建议让老杜带着咱们高三的班主任去拜大庙烧香！说是大庙烧香特别的灵验，烧香的钱都是班主任自己掏的呢，每人烧三柱高香，保我们这一届高考大捷！” 杨青云一下懵了，瞪大眼睛道：“这也行吗？” 丁姿道：“不管怎么说老杜的思路还是很厉害的！这不，为了这一次高考，咱们全县都动员起来了，考场内外戒备森严，据说还要实施交通管制呢！” 杨青云点头道：“老杜擅长搞气氛，搞宣传，他的这个人民战争的搞法很有想法！这么搞下去咱们雍平一中有望成为咱们省新一代的高考工厂，而咱们雍平名人录中必然有老杜的一席之地。” 两人又谈了高考目标学校和专业的事情，丁姿道：“杨青云，你想好选什么专业没有啊？” 杨青云道：“我想选电子信息自动化！” “为什么？” 杨青云道：“湘南大学，湘南工业大学这两所大学都有这个专业，如果我的神功能够超常发挥，说不定就能够着这两所学校！ 而万一没有够着这两所9八5，我退一步可以上湘南科大！如果湘南科大没上，我再退一步可以上湘南电力学院……” “为什么是自动化啊？你如果真想搞工程方面的可以直接选计算机啊，土木工程也不错啊！另外，直接学电子也不就行了吗？” “自动化有一个优势，就是这个专业四不像，计算机也涉及，电子信息，通讯工程都涉及，本科选这样的专业方便就业，也方便继续考研！” 丁姿嘿嘿一笑，道：“没想到你想得倒是挺周到的！不过就你这理科成绩想要学好自动化应该不容易吧？” 杨青云眉头一挑，佯怒道：“哎，你这话什么意思？” 丁姿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劝你别自动化了，还是学工商管理或者经济学吧，那样应该更能发挥你的优长！” “现在这几年电子信息自动化是吃香，但是现在大家都搞贸工技，电子信息产业干的更多的是木匠活，我认为未来的方向应该在土木工程，经济尤其是金融投资方面，你认为呢？” 杨青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忍不住各种思绪纷飞，在九十年代到1世纪前十多年，社会经历的蜕变是前所未有的，房地产的火爆，互联的泡沫，娱乐致死的疯狂，金融业的狂欢，这些所有的一切，挤压的都是国内的制造业，制造业眼前是最好的时候，然后到004年之后开始走衰，到了00八年以后，会出现一家千人工厂一年的利润抵不上炒一套房的窘境。 在那样的背景下，很多学电子信息，工业自动化，计算机的毕业生在这样的大衰败中走向了迷茫和失落，这一段所有的经历杨青云都知道，不得不说这是一段让人扼腕的失落历程。 房产从来就不能兴国，娱乐更无法兴国，各种金融保险，，还有络游戏，线上线下的购物，共享经济这些所有都将被人打回原形。 国人终有一天认识到兴国还是要靠科技，靠制造业，尤其是高科技和高端制造业！当我们领悟这个道理的时候，付出的代价已经十分沉重了，灯塔国卡我们的脖子，让我们的高科技企业备受屈辱，那些个造不如买，搞研发不如搞贸易的谎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撕得粉碎，那个时候人们意识到我们太轻视科技，太轻视高端制造业，我们面临的是高端科技的千疮百孔之局面。 试想，如果国人能够早觉悟，早动手，某国内的所谓顶级电脑公司能够不那么短视，不把搞贸工技的优越性洋洋得意的挂在嘴边几十年，我们的互联公司能够早一点将赚的钱投入到科技研发上面。 还有，我们的靠开发土地的地产商们能够更多一些远见卓识，我们会遭受那样的屈辱么？灯塔国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孤立我们，打压我们么？ 杨青云想着这些种种，内心真的有一股火在燃烧，生命既然就是一个过程，杨青云此生立志就一点，那就是一定要让自己的生命绽放燃烧得精彩，不辜负韶华，不辜负时代，不辜负祖国…… “怎么了？杨青云你懵了么？或者是被我完全说动了？”丁姿笑嘻嘻的道。 杨青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不！我还是决定选自动化，无怨无悔，精忠报国！” “哈哈！”丁姿哈哈大笑，她伸出自己的拇指来道：“好，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有自己的主见！那我希望你在高考之后也不要放松，再接再厉，一定要把基础打好！ 要学好专业，数学和物理是基础，英语也不能放松！要不然你读不懂国外的论文，于你精忠报国也是大大的阻碍呢！” 杨青云点点头道：“那是当然，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一定会锲而不舍，争取能够青出于蓝胜于蓝！” “什么鬼！青出于蓝胜于蓝？不妥，不妥！”丁姿笑道。 “我想想啊，应该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哈哈……” 丁姿笑得十分的灿烂，杨青云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年轻真好的感慨来…… 杨青云记得自己在00年前后的时候，他无数次血脉喷张，恨不得能够也去在科技产业，高端制造业方面贡献一些自己微薄的力量。 然而那个时候，他除了手中有几个钱以外其他什么都不具备，他缺乏知识，他没有人才队伍，他甚至连方向都没有，手中空有钱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不止是杨青云，就是国内那些在富豪榜上都赫赫有名的大佬又如何呢？拥有巨额的财富，面对灯塔国制裁和羞辱的时候，他们何曾能有半分的反抗之力？ 而那些所谓的财富，一旦国家被人压制了，科技被人强|奸了，那都将是如梦幻一般飘渺，所有一切都会化为虚无…… 第七十五章 高考! 7月7日，天气晴朗，一中考场内外戒备森严，门口的整条大街都被交通管制。 高考第一科语文考毕，杨青云伸了一个懒腰，等考场上其他的同学都出去了，他才一个人慢慢踱步出考场。 考场外面是一片喧嚣的盛景，家长们都守候在外面，他们都拎着各种营养食盒凑上来对考生们各种嘘寒问暖。 而考生们或兴奋，或失落，或麻木各种情绪交织，构成了眼下独特的风景。杨青云前世没有参加过高考，今天第一次体验，感觉果然不同。 平常的大考再规范也比不上高考考上的这一股冷肃的杀气，这是决定未来命运的考试，考试也承载了无数人的梦想，包括杨青云，他对这一次高考也赋予了极大的期待哎。 “快，快，让一下，让一下！” 忽然有一队穿着白袍的护士医生从人群中钻过去，一溜烟就跑得没踪影了，人群中立刻出现了巨大的骚动。 “怎么回事啊？这么多医生是要干嘛呢？” “123班的施帅考场晕倒了，刚刚来了一波医生呢！据说刚刚五号考场又有一个女生因为作文没来得及结尾，出考场便哭晕了，医生应该是去忙活那件事去了！” 人群中有人议论，很多家长都安慰自家的孩子，因为这样的气氛真的让人感到压抑，压力巨大啊。 杨青云看到了盛克霞，冲着老妈挥了挥手，盛克霞拎着食篮过来道：“这么多人，我眼睛都看花了，快吃，给你熬了鸡汤，还炒了你最爱吃的猪腰子！” “妈，不是让你别来吗？食堂也有吃的东西呢，您身体不好跑这么远没有必要啊……” 盛克霞道：“你瞧瞧有条件的家长都来了呢，学校老师给我们打电话了，让我们高考三天一定要安排好你们的饮食，你们学得这么辛苦，妈做餐饭算什么事儿？” 杨青云吃着老妈送的饭，心中只觉得无比温暖，盛克霞凑过来道： “青云，高考真这么吓人啊，还有娃在考场上就晕倒了？哎，这是何苦啊！” 杨青云笑道：“你放心，无论怎么样你儿子不会晕，除非是您做的饭菜太美味了，我吃太多给撑晕了！哈哈……” 杨青云这一说，盛克霞立刻笑容满满，看向杨青云的脸色全是慈爱。 母子俩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杨青云身边有个女生“哇”一下，当场嚎头大哭起来。 这一哭立刻引来无数人注目，只见这女生道：“我……我作文写跑题了，完全跑题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女生说完，蒙着脸便往外跑，她的家长吓连食盒都顾不得了，扔掉了东西就跟着追了上去。 杨青云忍不住耸耸肩，感叹人生能经历一场高考还真是经历一场蜕变呢…… …… 接下来的考试便没有太多可说的了，反正就是按部就班一科科的考，杨青云的心态就是谨记曾国藩的十六字真言：“物来顺应，既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 语文和英语对杨青云来说最清楚，他自忖考分也应该不会低，难点还是在数理化，今年的高考数学是魔鬼级的难度，据说田亮都没有动最后的压轴题，可以想象这一次考试之难了。 而物理和化学也不简单，尤其是化学，杨青云的基础太差了，估计是崩了，不过他对上大学还是有信心，因为98高考湘南省本科线只有441分，杨青云拿下这个分数还是毫无压力。 3+2的高考不同于后来的文综、理综，那个时候高考结束之后分数要相当一段时间才会出来，而学生报志愿只能通过估分的方式来填报，但是对眼下的考生来说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估分大抵在高考过后一个星期的样子，化学最后一科考完之后，高三的所有人学生就一下放空了，大家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各种备考的资料试卷从教学楼顶楼如同飘雪花一般飘下来，漫天都是撕碎的各种稿纸，笔记，书籍，然后在操场之上，正中央的位置已经堆满了像高山一样耸立的各种书。 收废品的老奶奶，老爷爷眼巴巴的站在校门口，一遍又一遍的嚷嚷着要把这些废纸高价收走，然而无一例外，他们的开价都被拒绝，最后这山一样的书海被点燃，一中操场之上燃起两堆熊熊的篝火。 甚至还有更疯狂的学生，连寝室里的被子也不愿带走了，直接抱出来扔在了操场上给烧掉，校园顷刻之间成为了群魔乱舞的炼狱之地，这种被极度压抑之后的释放实在是很吓人。杨青云反正被吓到了，他忽然之间发现诺大的校园没有了安静的藏身之处了，最后他只能一个人坐在寝室门口小花园里的凉亭里面冷眼看着这一场盛大的群魔狂欢。 考试结束了，高三就也散场了，司俏背着书包挎着小随身听优雅的从教学楼走出来，杨青云远远看到了她，叫了一句：“司俏？” 司俏停住了脚步，斜睨了杨青云一眼，轻轻了哼了一声，来了一个王之蔑视。 杨青云笑道：“你真要为了那针鼻子大点事儿和我绝交啊！有那个必要么？今日咱们的高中生涯便散场了，以后同学们便各分道扬镳。从此江湖山高路远，又有多少同学还有重逢的机会？大家没有必要搞得横眉冷目，不欢而散吧？” 司俏停下脚步，眯眼盯着杨青云，过了好大一会儿，道：“可以啊，我表示接受你这番话，不过既然如此，我想喝酒了，咱们喝酒去？” “喝酒？”杨青云有点懵。 “不光是喝酒，还有抽烟，我还想抽烟！” 杨青云嘿嘿一笑，道：“你要狂欢一场么？又喝酒还抽烟的？” “去不去？”司俏挑了挑眉头。 “不想去，我没感觉到自己需要狂欢……” 司俏眉头一挑，勃然道：“不行，你既然叫住了我就非去不可！快，快，去把你们宿舍的渣男也一并叫上！毕业了，就要狂欢一场……” 第七十六章 毕业狂欢! 毕业了就要狂欢一场，杨青云扯上了胡中林再加上司俏三个人找了一个餐馆，好酒好菜的上来，杨青云买了一包红塔山烟，另外还买了六瓶啤酒，三个人便成了一个局。 “咳，咳，咳！”司俏吸了一口烟，咳得腰都弯下去了，连忙把烟头掐掉，道：“这是什么鬼？那些男人都是疯子么？没事儿了抽这呛死人的玩意儿？” “哈哈！”杨青云哈哈大笑，给自己点了一支，十分娴熟的吞云吐雾，那模样好不惬意。 “你真是巴掌心里长毛的家伙！”司俏道。 “什么是巴掌心长毛啊？”胡中林有点憨傻的道，刚刚只喝两杯酒，这子脸就红得像猴屁股了，渐渐的说话也放开了。 司俏翻了一个白眼道：“老手啊，手心都长毛了不是老手是什么？” “哈哈！”胡中林大笑，道：“对，青云这子就是老手，老子一直都被他蒙蔽了，哎……” 杨青云拍了拍胡中林，道：“我告诉你，今天咱们县城里面的kv，夜市摊，游戏厅，电脑室全都是爆满的！我辛辛苦苦找到了这么一个能聚的地方容易吗？ 你们要喝酒，我便把酒买来了，要抽烟烟也有，吃人嘴短不知道么？跟着司俏一起起哄？” 胡中林道：“青云，你别好赖不分，我说你是老手是褒义的！老手不好么？我就想是老手，可是不是啊！现在老胡我是遍体鳞伤，哎……” “我次草，你怎么又扯上女人了？你还想着那女人么？冉慧？” 杨青云端起酒杯冲着胡中林道：“来，走一个哥再跟你讲一讲！” 两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杨青云道：“兄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说穿了就他妈短短的几十年罢了，生命苦短，人生得意须尽欢，既过不念知道吗？过去的事情就要迅速翻篇……” 杨青云用手指着外面，远方，道：“你看到没有，我手指的方向那是一条路，沿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星城，再往前走可以到改革开放的前沿之地粤省，你知道星城是什么样子？粤省是什么样子？世界是什么样子？ 雍平就是巴掌大的一块天空，世界才是广袤无穷的，无比精彩的世界就在你的眼前，等待着你去闯，等待着你去征服。 我次草，这个时候你还为了一个连手都没牵过的女人耿耿于怀？你这点出息啊，真让人笑掉大牙，知道么？” 胡中林冷哼摇头，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是春风得意啊，怎么说都有道理。再说了，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懂，但是那又如何呢？我心中还是过不去呢……” 司俏哼了一声，道：“杨青云春风得意么？我怎么就看不出来？胡中林，你说的是丁姿吧，我告诉你司俏这一次估分可能比田亮都高，这是杜校长亲口说的，如果是真的，丁姿上燕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杨青云不是说了么？雍平就是巴掌大一块地方，万千的繁华都在远方，尤其是京城那种地方，人杰荟萃，英才聚集，胡中林你还真当杨青云能追上丁姿？” 杨青云一笑，道：“司俏？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青梅竹马，两无猜啊？你瞧瞧倚天屠龙记里面的故事，周芷若历经万般繁华之后，心中念着的还是少时渡船上的无忌哥哥。殷离那样的富家女，见过的英才俊杰也无数，然而在她心中想着的还是咬他一口的无忌哥哥，这是什么原委？ 这是洗净铅华，返璞归真，世间有诸般繁华，却也是虚幻浮华，怎么也比不上最初的那份美好啊……” “呃……”司俏用手压着脖子，胡中林直接扭头道：“我都要吐了，司俏你别忍着要吐便吐啊！” 司俏道：“我真是差点没忍住，杨青云的脸皮那实在是厚得像城墙！” 杨青云笑道：“行了，你们俩别水我了，我这么跟你们说吧，其实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啊，在个人的追求和梦想面前，在人生几十年的历程之中占比真没有那么重，瞧你们两个人，一个站在澧河边上一副跃跃欲试要跳河，还有诺大一个男人，张口便嚎头大哭，要死要活，不就一个失恋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好，你们竟然就要吊死在这棵树上？” 司俏勃然道：“杨青云你要死么？谁要跳河了？” 杨青云哈哈大笑，道：“没有，没有，不是我拽着你，估计你都要下去了，不过有一点你还是值得称赞，你比咱们胡中林要好多了，你走出来很快，我们老胡同学是情种，现在还耿耿于怀！” “什么情种，就是渣男！我保证大学开学之后半个月，胡中林立马就会有新的目标，到时候冉慧啥的长什么模样他都会忘记！”司俏道。 杨青云升起一枚大拇指，道：“不错，你这个赌局赢定了！胡中林就那点底细，全被你看透了。” 胡中林喝了酒，现在劲儿也上来了，他道：“行，你们这么说的话那我也说几句啊，你们看看古往今来，有哪个英雄豪杰是从女人的肚皮上滚出来的？女人如衣服，老子胡中林以后就把女人当成衣服。 以后我倒要看看你杨青云和司俏你们两人是什么表现啊，倘若你们真能做到没心没肺，老子叫你们一声师父！” 司俏道：“来，走一个，胡中林你师父叫定了！”她冲着杨青云翻了一个白眼，道： “杨青云，回头丁姿倘若知道你这番言论，只怕不会理你了哦！” 杨青云笑道：“你就知道杞人忧天，我和丁姿之间可不像你和文荣，更不像胡中林和冉慧。你和文荣那是狼狈为奸，胡中林和冉慧那是难填，我们……” “谁狼狈为奸？你找死吧！”司俏勃然道。 胡中林也炸了，道：“杨青云你装什么清纯纯洁？大家都是青春年少，就你唯美么？那你怎么不去找个男的啊？你这话真是恶心到我了！” 杨青云道：“我说和丁姿志趣相投不过分吧？” “志趣相投？你们什么志趣，一个燕大的骄子，一个不知道能上几流大学的学渣怎么志趣相投？”胡中林道。 司俏抚掌而笑，道：“渣男说了我想说的话，来，碰个杯！” 第77章 指点江山! 三人喝酒聊天，气氛愈发的热络，酒喝道酣处司俏道：“高中三年，今天最让我开心了。对了，我忘记问你们俩人了，你们准备学什么专业啊？” 胡中林道：“我要学土木工程，我要当包工头，我立志要发大财！” 杨青云和司俏两人同时给他以蔑视，胡中林挺起胸膛道：“怎么了？我老胡就是这么直爽，想发财不正常吗？你去随便抓个人问问，看他们是否想发财？” 杨青云冲他摆摆手，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司俏你想选哪什么专业？” 司俏双眼朦胧，脸颊红晕，幽幽的道：“其实我有一个明星梦……” “我次草！”胡中林扭头过去，道：“我发大财你们蔑视我，司俏这明星梦那……哎……” 杨青云道：“不错，有梦就要去追啊！十八岁而已，也不算太迟啊！史蒂芬森十九岁还是个文盲，人家后来不还是发明了火车吗？ 左宗棠四十岁了还赋闲在家，整天自比诸葛亮，其实屁作为没有，人家后来不成了一代名臣了吗？” 司俏扭头看向杨青云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真有这样的事情么？” 杨青云哑然失笑道：“这是历史，我能杜撰么？” 胡中林道：“毒鸡汤，青云这典型的是毒鸡汤，司俏，现在的明星哪个不是从小培养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出名要趁早啊，咱们这个年龄了还有明星梦那不是扯淡是什么？ 司俏，你其实条件很好，妈妈就是县剧团的演员，如果能从小……” 司俏打断胡中林的话，有些狂躁的道：“你给我闭嘴！咱们谈梦想别谈什么家庭好不好？扫兴！” 杨青云道：“司俏，别整天抱怨家庭了，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高三结束了，我们就十八岁了，成年人不相信抱怨，更无须向别人吐露所谓的委屈，这个世界就在我们面前，我们要驾驭她，父母帮不了我们，朋友也帮不了我们，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 司俏道：“我已经决定考师大了，而且直接报考师大的基础教育专业，进去之后我再想办法转系！师大基础教育专业涉猎很广，尤其是对艺术方面有很多的涉及，我专门找人打听过，听他们说如果机会好的话，真的有希望转音乐系或者艺术系呢！” 杨青云点头道：“行吧，你能有这个想法便好，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妥妥的文艺女青年，哈哈……” “杨青云，你想好了考什么学校没有？” 杨青云摊摊手，道：“如果上天眷顾，我的高考成绩能够过530分，我肯定选湘大或者湘南工业大学，专业选工业自动化或者电气自动化吧！” 胡中林冷笑一声，道：“青云，不是我奚落你，就你那数学和物理的水平，还是别逞强学自动化了吧？再说了，关键一点你要明白，学那些东西发不了财，你学了以后充其量到工厂做个技术员，或者是干个电气工程的技术支持什么的，那些有什么前途？ 还是学土木吧，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国内的土木工程是最有希望傲立于世界技术巅峰的一个方向，你学自动化？学计算机？你手头的那些玩意儿，芯片，软件甚至是你写的几行代码那都是国外的玩意儿！ 你能学到什么？学的都是一点皮毛而已！” 杨青云道：“你懂个屁，南巡首长说过一句话你不记得么？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国家的未来在哪里？在土木工程吗？你建再多的房子，搞再多的地产能够让国富民强？国家未来在科技的创新，我们要靠尖端的科技来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知道吗？” 胡中林干了一杯啤酒，连连摆手道：“哎呀呀，青云你少说这些上纲上线的话，国富民强缺你一个杨青云么？我觉得我胡中林不给国家添麻烦，能够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自己致富发财那就是为国富民强做贡献了，你我都是普通人，思想成熟一些，别想着自己是超人……” 司俏道：“渣男，你别用你的渣男思维去干扰别人的梦想，杨青云，我挺你！” 司俏说完和杨青云碰杯，两人喝了酒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胡中林则在一旁酸溜溜的道：“你们两人欺负我，哼……你合起伙来针对我……” 杨青云和司俏再哈哈大笑，几乎同时道：“你说得太对了，就是鄙视你！” 司俏道：“人倘若没有梦想了，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胡中林被司俏这一怼，情绪有些怏怏，司俏看向杨青云，道：“杨青云，你没考虑选京城的大学么？你的女神去燕京大学了，你不追到京城去？” 杨青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胡中林凑过来道：“是啊，报志愿的原则应该是首先选择城市啊！能够到一线城市的绝对不选二线城市！京城那可是全国资源汇聚之地，青云你倘若真能考530分，你完全可以在京城选一所学校啊！ 一流的学校你甭想了，选个京城二流，比如什么林业大学啥的那不香喷喷么？” 杨青云愕然无语，对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过呢！他考虑的大学一直都在湘南省，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去省外或者是去京城或者魔都那样的大城市。 因为考省外的学校必须分数够高才可以为所欲为，分数不够最好就在省里选择，这是一般的常识。 但是倘若这一次高考真考了520以上，自己该不该去选择一个城市呢？放弃省内的一流，去一线城市的二流，还有司俏刚才说的一点，如果去京城，丁姿便在京城，两人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你看到没有！刚才还道貌岸然，说什么男女那点事其实就是一点屁事儿，现在真落到自己身上了，立马就犹豫不决，难以割舍了，真是虚伪啊！”司俏道。 “不错，这家伙就是虚伪，既然如此，青云你还是考虑京城吧！要不然任由丁姿和田亮成双成对，嘿嘿，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烈女也怕郎缠啊，哈哈……” 第78章 师父发威! 喝酒搞得有点晚，杨青云烟也抽得略有些多，回到家里的时候差不多到晚上十点多了，洗澡之后没有睡意，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发懵发傻。 高考结束了，突然之间一下放空了，就如同是失重了一般，骤然有些不适应。 接下来的这个暑假，杨青云需要考虑的事情不少，大学报考的问题是马上要处理妥当的事情，关于这一点家里是帮不上忙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另外，家里车子的纠纷问题终究得解决，这件事老爸一个人搞不定，如果继续往后拖的话，个人哪里能拖得过人家公司？ 杨怀周和王左军的角力，杨怀周无疑处在绝对弱势的一方，弱势的一方真的熬不起啊…… “明天一清早还得先去找丁姿，哎，今天晚上叫上她一起该多好啊！”杨青云脑海中又想到了丁姿，他和丁姿约好了高考之后立刻见面。 但是今天晚上喝酒被司俏和胡中林拽住了不让走，三个人一番海喝胡侃时间就没了，现在都没有手机联络，如果是手机时代，杨青云一个电话便可以把丁姿叫过来，那样聊天侃起来肯定会更有乐趣。 “青云，高考结束了，你抽个时间去水泥厂看看王成叔吧，前几天说是被人打了，你爸本要去看他，我拦着说让你考试后再去！”盛克霞凑到杨青云身边道，她压低声音：“你老爸的性子太刚烈，他那种火爆脾气我怕他冲动坏事儿。” “什么？被打了？谁干的？怎么会被打呢？”杨青云豁然道。 盛克霞道：“还能是什么事？还不是高利贷的事儿，唐会松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杨青云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看向老妈道：“妈，这几天爸爸跑车也有些窝心吧？” 盛克霞道：“还是范登亮那边在搞事，今天法院的传票又来了，这个人啊，心已经烂透了。现在张口闭口就要打官司，打官司就是要搞钱，我们家……” “克霞，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孩子刚刚考完说那么多干啥？”冷不丁，老爸忽然从客厅蹿了进来，瓮声道。 盛克霞一看到丈夫进来了，神色颇有些尴尬，杨青云道： “爸，这些事儿其实都在意料之中。至少有一点咱们看明白了，范登亮就是那演皮影戏的傀儡，他就是别人顶在前面恶心您的那么一个玩意儿。 这帮家伙真正的目的就是逼着您屈服，逼着您把咱家的车给双手奉上！ 嘿嘿，他们以为搞这些打官司的事情，让法院发几张传票就能搞得我们六神无主，搞得我们害怕！ 现在我们就偏不遂他们的意，那些混子就那么点儿本事，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怕强凌弱，咱们往后退，他们就得寸进尺，咱们和他硬一些，他们识得了厉害就会往后退！” 盛克霞在一旁道：“打官司可要掏钱请律师啊，咱们家现在这情况……”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妈，国家没有规定打官司一定要请律师，你儿子堂堂的大学生，这点上法庭的小事还要什么律师？ 我明确说了吧，王左军就是自诩在外面跑得宽，欺负爸和妈你们人老实，怕吃官司，用这玩意儿吓人呢！ 真要打起官司来，流程很复杂，在县级法院只是初审而已，他们判了我们可以不服继续上诉，范登亮不是想钱想疯了吗？那官司就打吧，他们要请律师，咱们家我自己上，我倒要看看从雍平打到武德，从武德打到星城，他们有多少钱请律师！” 杨青云侃侃而谈，杨怀周和盛克霞彼此对望均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安然，他们这几天本来愁坏了，尤其是拿到了法院传票之后，盛克霞急得一宿没睡呢，可是现在杨青云聊聊几句话便让她觉得内心一下安定了。 那些高来高去的什么诉讼啊，法庭啊，似乎一下就不神秘了，看看青云说的他都能自己干律师呢！年轻人还是要读书，倘若咱家青云不是读了这么多书，哪里会知道这些？哪里会有这样的底气？ 盛克霞犹豫了一下，道：“青云，要不找个机会你去一下东阳叔那边……” 杨怀周冷冷的道：“这个时候去陈东阳那里干什么？是去谢他还是求他？人家上次给了青云钱，然后在车站又帮了我们的忙，事情做到一步已经要领人家大人情了，如果还要再去找人家，那就失了分寸，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杨青云点点头道：“妈，爸爸说得对。东阳叔也是生意人，他也有他的难处，这件事已经让他为难了一次，再去找他不合适了。 放心吧，你儿子有办法呢！咱们手中也会有筹码的，现在王左军和唐会松咱们就先和他周旋着！他们让我们急，我们偏偏就稳坐钓鱼台，回头他们自己就会失去耐心，等到了那个时候，嘿嘿，咱们一定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契机！” …… 清晨的太阳特别的美，因为刚刚下过雨，今天早上不太热，时间已经进到七月了，雍平的天还是可以穿长袖，这怎么能不愁坏那些搞冻库搞冰淇淋的人？ 杨青云要去见丁姿，没有手机没法联系，他只好早上起来就给丁姿家里打电话，两人电话约好了在外滩碰头。 杨青云走到外滩的时候，便看到了河边的丁姿，丁姿穿着一套干练的连体裤，扎着一个小马尾，正在草甸子上来回跑步，那“蹬蹬蹬”的跑步频率让她看上去像一只小鹿似的，远远的看到了杨青云，她一路风风火火的便跑了过来。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丁姿道。 “别提了，被人拖去喝酒了，喝到十点多才回来！想着给你联系呢，找不到电话，便想着干脆今天早上来找你！” 丁姿绕着杨青云转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有一股酒味儿啊！那看来你考试考得不错，为师可以提前祝贺你了吗？” 杨青云笑道：“我该祝贺师父您才对吧，我可听说师父这一次神功发威，连田归农估计都要成为你刀下之鬼，是不是？” “哎哟，这是哪个王八蛋泄了为师的底啊？为师还想着要给你一个惊喜呢，嘿，都被这家伙给搅合了！哈哈……” 第七十九章 见家长! 雍平老街什么最出名？老街最出名的就是早点。 这里的早点有滋味醇香的牛肉米粉，有松软可口的老面馒头，还有皮薄馅儿足的馄饨饺子，就算是一碗普通的海带汤，这里的滋味都不同其他的地方，雍平有一句老话，搞早点没有两手绝活儿根本就不敢在老街支摊儿。 丁姿领着杨青云进了徐记馄饨店，人一进去，好家伙像是进到了丁家的大宅子里面似的，这个阿姨，那个叔叔的，好像整条街的人都认得她。 丁姿一一含笑和他们打招呼，又招呼老板上大白菜猪肉馄饨，然后用个碟子夹了很多菠萝脆，酸豆角，海带丝，豆腐干子放在两人对坐的桌子上，道： “杨青云，徐记馄饨好吃，最好吃的还是这些开胃菜，全城就这里独一份！” 杨青云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吃货啊！” “那是，不是吃货谁住老街啊，是不？”丁姿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弯弯，那模样很是耐看，她忙前忙后的又是夹菜，又是端馄饨，又是拿筷子，活脱脱的像个灵动的精灵。 馄饨上来了，杨青云用勺子吃了一口，丁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道：“味道怎么样？” 杨青云点点头道：“嗯，比老茶厂那边的好多了！味儿很炸！” “这个炸字用得好，单说语文的话你也是学霸，看来文字功底果然不浅！” “谢谢，能得到全能学霸的夸赞，我觉得太荣幸了！”杨青云笑嘻嘻的道。 丁姿吃了两口馄饨，用手指着前面的巷子，道：“我爸的冻库就在那边，巷子的尽头！是不是有点偏了？” “还不错！这里并不难找，我说问题的关键还是一点，什么事情都是开头难！你爸这个生意其实看得比较准，但是总得要有一段时间经营才行啊！ 还有啊，今年的天气也实在是坑爹，全国倒处都是洪灾，到了七月中旬了雍平还没开始热，不过我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几天要升温了！这应该是迎来了一波窗口期。” 丁姿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杨青云笑道：“我们现在么？我们现在得先对付这一碗馄饨，然后再去见见你老爸，还是先吃东西吧！” 丁姿道：“那咱们快吃啊，你记住了，我爸好说话，就怕我妈！中午我妈回来吃饭，咱们得把该说的事情在中午之前说完……” 杨青云道：“那怎么行呢？我中午还想着混吃混喝啊！” “你这人……”丁姿轻轻的哼了一声，冲着杨青云翻了一个白眼，终究还是压低声音道：“中午我们偷跑出去吃不就行了吗？”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看来你是真怵你妈，那你还跟我说你们家有两只老虎？还说什么一山不容二虎，哪怕一公一母！” 丁姿和杨青云说着话，吃着馄饨，忽然，杨青云感觉到自己眼前似乎挡着一个人，他轻轻抬头看到了一个面色白皙，穿着考究的中年人正站在桌旁边上下的打量着自己。 他微微愣了一下，中年人却是一笑，道：“你就是左左的同学？” “呃……”杨青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道：“丁叔好！” “坐，坐！”丁德辛压压手，他扭头看向门口道：“老徐，给我也上一碗馄饨，大碗啊！” 丁德辛忽然来了，杨青云和丁姿便不能恣意聊天了。 丁姿便顺着把话题扯到了冻库上面，丁德辛道：“左左啊，现在你妈妈就等着看我的笑话呢！这几天爸爸想了一些办法，我想只要天气热起来，咱们这个状况应该能够改善，回头让你妈妈没笑话看！” 杨青云道：“丁叔，县里的冻库有三四家呢！今年的生意这么差，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就算天气热起来，竞争也会非常的激烈！ 丁叔这边是新厂子，前期没有搞业务开发，去年那些固有的商店今年要仓促去跑的话，恐怕也是也不容易能让他们改弦易辙。 搞冻库这一门生意，成本固定都在那边，如果是降价打价格战去抢客户，意思也就不大了。投资下去了，夏季一季干完没有挣到钱其实就是亏本了，因为冬天这门生意完全就是要填钱进去的呀！” 丁德辛本来在用筷子吃着萝卜脆呢，一听杨青云这话，他的手就停住了，很显然杨青云这话一下就捅到了事情的关键，丁德辛搞经营这么多年，他能不知道这一点么？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今年不赚钱的准备了，可是倘若真是那样，他在家庭里面，在同事那边，甚至在社会上都要面临相当大的压力，这个压力会让他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是痛苦。 “杨，你继续说！” 杨青云道：“等您先吃了东西，然后咱们去厂里看看咱们再说了！” “丁姿在高考之前就和我说了您的事情，说您本来是水泥厂的厂长，是因为响应国家的号召，自己做表率自己下了自己的岗！ 现在下岗之后您要再就业，万事开头难，这不，丁姿和我刚刚高考，闲下来几个月都没事儿。我们正好可以给您做帮工！”杨青云道。 丁姿笑道：“爸，你压力不要太大了！咱们也不免费帮你，咱们得按劳给报酬。现在厂里不是销售不出东西么？ 这个事儿咱们干，不吹牛啊，半个月之内，咱们把问题解决，保证厂里的生意风风火火，爸，怎么样？你信不信？” 丁德辛哈哈大笑，道：“你这还叫不吹牛啊！倘若你们真有这本事，爸爸给你们高薪！只怕你们现在兴致勃勃，高高兴兴，过几天遇到了挫折就立马急转直下了，年轻人，牛皮不要吹得太早了！” 杨青云道：“丁叔，吃了早餐咱们去厂里，咱们不吹牛，咱们用方案来说话，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您是经营的行家，咱们一敞开聊您就知道靠谱不靠谱了，是不是？” 丁德辛道：“好！你们两个大学生今天是将我军来了，我这馄饨吃一半不吃了，走，咱们去厂里！” 第八十章 坐而论道! 丁德辛的厂是由一个废弃的食品厂改建过来的！位置比较偏僻，房子又是水泥厂家属区的老房子，租金也便宜，这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厂子人不多，包括丁德辛在内一共五个人，另外四个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下岗职工，他们只会干活儿，让他们跑销售，搞产品策划那指定都不行。 但是杨青云发现了两个细节，一个细节是厂房虽然老，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这说明丁德辛在管理上面很有一套，另外就是这几个干活儿的人都很勤快，丁德辛找的几个合作伙伴都是绝对稳重可靠的。 还有一点那就是厂里的产品线很有意思，冰淇淋系列一共三种，蛋卷冰淇淋为主打，雪糕一类的两种，一种是普通雪糕，另外一种则是绿豆沙的雪糕。 丁德辛很显然没有去追求产品线的花样，而是认真的研究了市场之后，采取了少而精的策略，杨青云吃了蛋卷冰激凌和雪糕，感觉都有自己的特点，应该说丁德辛的这个选择还是很恰当合理的。 参观了厂房和冻库，杨青云和丁姿来到了丁德辛的会客厅，这里约莫也就十个平方不到，放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面放了一部程控电话，然后就摆了几把老式的木椅子加一个简单的茶台，陈设可以说简陋之极。 丁姿一进门就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的藤椅上，笑嘻嘻的道：“哎呀，我也来享受一下我老爸的老总椅！”她躺在藤椅上，用脚作为支点想转一下，可是老藤椅哪里转得动？ 丁德辛道：“你这丫头当这里是水泥厂了么？爸这里就是一座庙而已，没有老板转椅！” 杨青云道：“丁姿，你一进门就坐老板的位置可不行啊，首先得摆正姿态！” 丁姿咯咯一笑，站起身来，道：“你说得对，这位置还是要让给老爸来坐！” “泡茶去！”丁德辛坐在了椅子上给丁姿布置了工作，丁姿道：“好咧，遵命！老板，我这就去给两位泡茶！” 丁姿笑嘻嘻的出去洗茶杯泡茶，丁德辛含笑看向杨青云道：“青云，你瞅了厂子感觉如何啊？你们年轻人有主意，给叔叔点拨一下？” 杨青云笑道：“丁叔，您这话说得可不诚恳啊！我估计您心中是想两个屁孩儿，能懂多少做生意的事儿，今天到要考考你们究竟有多大一点本事呢！丁叔，我说得对不对？” “哈哈！”丁德辛哈哈大笑，道：“青云啊，难怪你和我家丫头关系不错，你们这脾气就很对，说话直性子，眼睛里不能容进沙子！ 行吧，你们吹牛吹到了前面，现在我想听听你的说法，你尽情发挥！” 杨青云道：“其实我和丁姿之前说过了，您投资这个厂看的方向很准，您看中了这一两年冰箱的消费会有一波高潮！现在冰箱这玩意儿在县城的很多商店已经开始铺开了，但是在乡下农村还没有铺下去。 应该说这一两年冰箱下乡会迎来一个高潮，您的厂子如果能够吃到这一波市场，还愁什么投资不回本呢？” 丁德辛点点头，道：“是啊，青云你一句话就说中了我的判断，可是今年到现在这个市场没有想象的好啊，这是我犯愁的地方！” 杨青云道：“丁叔，您看好冰箱市场，根本原因还是看好冰棒和冰激凌在农村必然会受欢迎，现在乡下的农民也比以前富了，乡下的孩子馋起来要吃点零食家长们也不那么吝啬了。 所以这对冰厂是个机会，对那些在乡下经营的店来说也是个机会！丁叔，您想过没有，乡下不管有没有冰箱，这不不影响咱们冰激凌和雪糕对乡下孩子的巨大诱惑力，您承不承认这一点！” 丁德辛愣了一下，道：“不错，青云，你说得太对了！我在乡下也有亲戚，左左的几个表弟和表妹都在乡下，前几天他们进了一趟城，看到了冰激凌和雪糕都走不动道。乡下的孩子们在热天能吃到冰激凌那该是多大的幸福啊，我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杨青云哈哈一笑正要说话，丁姿端着两杯茶进来，道：“喝茶，先喝茶啊！你们聊得哈哈大笑，是聊出了什么名堂吗？” 杨青云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并没有理会丁姿，而是对丁德辛道：“丁叔，这就对了嘛！乡下的冰箱暂时没有普及，咱们就绕过这一环，这样吧，我们先测试一下市场的需求强度。 您借我一台旧摩托车，我自己去找一个大泡沫盒子，我早上从厂里进货，然后拉着货出去下卖，您看看这个市场强度怎么样！ 如果我们下去的货能够很快就销完，您这个厂子就不愁货卖不出去，而我通过卖货也会挣到钱，咱们这合作是不是就是双赢合作？” 丁德辛本来是坐着呢，一听杨青云这话豁然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呆立了好大一会儿，忽然一拍桌子，道： “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青云，好，很好！你要干这事儿我支持你，我恰好有一辆旧‘南方’，你会骑车明天就可以开出去，泡沫盒子我这里有呢！ 你去干一天试试，不要去太远，就到月全镇转一下，我给你最低价出厂，还有，车里面有油，你油都不用加！” “好啊，太好了！爸，我也要去！杨青云，你要带我去啊。”丁姿大为高兴，一听说用摩托车拉冰激凌出去卖，她就难以抵挡，乡下环境好啊，买冰激凌冰棒也好玩儿，这样的兜风想想就惬意呢！ “你们吵些什么？哼，老远就听到你们吵了，去哪里去？丁姿你要干什么去啊？女孩子这么大的太阳去外面疯，不怕晒成雷神吗？”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一听这个声音丁姿和丁德辛两人就懵了，杨青云却是听出来了，丁姿的老妈来了！ 丁姿的老妈柳晓月杨青云和她见过，当时是在水泥厂，柳晓月还当杨青云是王成的孩子呢！ 第八十一章 加油，加油！ 柳晓月一进来，丁德辛父女就显得有些拘谨了，母老虎的威力还真是不一般。 柳晓月瞅了瞅丁德辛，又看了看丁姿轻轻的哼了一声，目光最后落在了杨青云的身上，她“咦”了一声，杨青云趁机道：“阿姨好……” “你……你不是……那个……王师傅” “阿姨还记得啊，我是王成叔的侄子，咱们在水泥厂见过呢！” “对，对，对！王成的侄子，哎呦，我这记性还真不行了。对了，你也是高三么？和我家左左一个年级？” “妈，我们是同学呢！这不，今天我把杨青云交过来给我爸帮忙！”丁姿道。 柳晓月道：“丁德辛，你搞些什么名堂？让孩子来给你帮忙？你用免费工么？我告诉你，青云这孩子可懂事了，王师傅在厂里装卸水泥，这孩子有几天天天都过去帮忙，现在的年轻人能吃得这等苦的很少了，你可别把孩子给带偏了啊！” 丁姿道：“妈，你说些什么话呢？我们和爸之间是正规的合作关系，我们的目标是合作双赢呢！根本就没有谁带偏谁的说法。” 丁德辛道：“别理她，青云，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年轻人踏实能干，这蛮好！今天你过来叔这里，叔对你的面试完全合格，满分！” 柳晓月道：“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就干了？你们想怎么弄？” 杨青云苦笑看向丁德辛，道：“丁叔，咱们还是给阿姨说一说吧！”当即杨青云便把送货下乡的思路给重新说了一遍。 丁德辛还没等杨青云说完，他便忍不住赞道：“青云这个想法真是天才想法，真是绝了！柳晓月，你瞧着吧，半个月之内，我这个冰厂便会满负荷运转。如果运气好，接下来两个月冰厂将实现相当的盈利！” 柳晓月冷笑一声，道：“丁德辛，就这值得你高兴？我这么说吧，就算杨能把一泡沫箱的东西卖出去，那又如何呢？你这么大一个厂，杨跑断腿能卖多少出去？” 丁德辛哈哈大笑，道：“难怪经常有人说有些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了！你知道杨卖这么一大箱冰激凌出去利润有多少么？ 我告诉你，买这么一箱货，利润五十块！如果杨一天能卖一箱货，他一个学生娃就能挣五十块钱。 如果这个事儿能成，街上那些跑摩托车的他们还会跑摩托车？很快，他们都会来我这里进货然后如蚂蚁一样的往乡下钻！ 现在这年头其他的都不多，就是人多，尤其是钱难挣。杨这是带个头，抛砖引玉，懂吗？刚才杨说的那个专业术语叫什么来着？ 市场强度测试，对，对，就是这个词儿，市场强度测试！柳晓月，你看看这读了书的孩子说话就是不一样，这词汇你这个销售经理只怕说不出来吧？” 丁德辛这一说，柳晓月一时无言以对，但是她嘴上可不愿意服输，冷冷的道：“哼，究竟如何那还要等做出来才算呢！坐在家里打嘴炮，纸上谈兵不算本事，真做出来了再说吧！” 丁德辛道：“好，那我们就用结果说话，左左，杨，来我们鼓鼓劲儿！像球赛一样鼓劲儿！” 丁德辛将手伸出来，丁姿也伸出手来，杨青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们的意思，三个人三只手叠在一起，丁德辛手上用力，嘴中喊道：“加油！” 然后丁姿和杨青云也跟着喊：“加油！” 三声加油之后，然后大家再喊一声“耶！” 柳晓月在旁边看着心中腻歪得很，道：“我去做饭去！杨，今天在家里吃饭啊！” 柳晓月转身出去，丁姿和丁德辛父女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杨青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道： “你们收敛点，阿姨可听到了啊！” 丁姿道：“就是要让我妈听到，倘若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能刺激她呀！” 丁德辛道：“对，对，还是我丫头亲啊！行了，你们先坐啊，我去忙一会儿，几个工人干活得盯着，怕出篓子！” 丁德辛出去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丁姿和杨青云两人了，丁姿问杨青云：“你还会骑摩托车？” 杨青云笑道：“会啊！我爸在没走霉运的时候家里有一台，我骑过！” 丁姿道：“那太好了，哎呦，想着能坐摩托车去乡下兜风就兴奋，那绝对很惬意……” 杨青云盯着眼前的女孩儿，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温柔来，无疑，能够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一起去兜风，那也绝对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但是…… “丁姿，别高兴得太早，你妈是不会批准的！” “才不管她呢，我们偷偷的去！” 杨青云笑道：“那可不行，万一你妈发飙了，说我拐走了她的闺女，那咱们的生意可得泡汤了！知道么？” 丁姿愣了一下，脸颊微微一红，平日最是洒脱大方的她，竟然也有了一丝娇羞，那刹那间的一抹嫣红在脸上浮现，当真让杨青云失神。 “可是我真的想去兜风啊，怎么办？” 杨青云凑到她的旁边，道：“我们先帮你爸把活儿干漂亮，只要你爸的生意有了起色了，咱们腰杆子不就硬了么？ 到时候我们再找个机会去兜风，哈哈……” 丁姿抚掌而笑，道：“对，你还真是个天才！这叫什么？不忍则乱大谋么？” 杨青云道：“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只待一朝成功，便为所欲为，哈哈……” 丁姿道：“暑假会很长，真的让人期待！对了，杨青云，你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头绪了？” 杨青云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暂时只能先拖着，解决问题有时候需要契机，目前还找不到头绪！ 我家的麻烦不比你们家，难度大很多，但是我相信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丁姿道：“谢谢你！杨青云，你自己家有那么多麻烦，却还这么帮我！” 杨青云一笑，道：“你我不是师徒么？有句话怎么说，一日为师……” 丁姿“嘿”一声打断杨青云的话，道：“你再乱扯我打你啊！不准胡说八道！” 第八十二章 谈恋爱了吗？ 丁姿家的午餐比较丰盛，柳晓月的厨艺高超，炖的红烧肉尤其肥而不腻，软糯可口。 “青云，你要多吃肉啊！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身体才能长好！”丁德辛热情招呼杨青云，他自己则是抿了一口小酒，好菜还配酒，好不惬意啊。 杨青云并没有刻意的拘谨，吃了三大碗饭，柳晓月忽然道：“青云，你王成叔这几天都没去上班，听说家里摊上了事儿，你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杨青云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王成叔家里的事儿说来话长了！阿姨是他的上司，应该也知道一些关于他家里的事情，我就不细说了！ 现在事情的确有些麻烦，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相信这件事能够解决！我吃了午饭就去看看他，不瞒阿姨和丁叔，咱们家和王成家遇到的困难有些相似的地方，我爸也是经营班车的，前几年也出了点事儿，现在都在闹腾着呢！” 柳晓月道：“王成是个好人，哎，怎么运道就这么差啊，他的老婆我以前也认识，那个女人真不是个东西，家里的男人遇到了事儿，她转身就跟别人跑了，嘿，电厂那边的人谁不说啊！” 杨青云道：“阿姨您放心吧，王成叔的事情终究会有办法。暂时先拖着，慢慢找机会，反正现在我们都高考了，学业方面没有压力了，人也成年了，也能够帮长辈们分担一些事情了。” 杨青云侃侃而谈，不骄不躁，不浮不卑，饭吃完之后又喝了一杯茶，杨青云才道：“阿姨，丁叔，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我还得去王叔那边看看，另外我还准备一床烂棉絮明天准备保温，明天一大早我过来报道！” 丁德辛笑嘻嘻的道：“好咧，青云你先忙！” 丁姿道：“我送送你？” 杨青云一笑，道：“免了吧！我这是下班，别这么客气，未来真要配秘书的话，那得找丁叔批个条子才可以，哈哈……” 杨青云从容离开了丁家，丁家的气氛就略微变得有点怪了。 丁姿道：“妈，我回房间看书去了啊！” “左左，别啊！你等一下！”柳晓月叫住了丁姿。 丁姿道：“干什么啊！” “我有话要问你！杨青云这同学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呀？”柳晓月道。 丁姿愣住当场，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道：“妈，你这……这也太后知后觉了吧！我高三都毕业了，高考都结束了，你现在才找我追究谈恋爱的事儿是不是有点迟了啊……” 柳晓月被丁姿这一怼，一时也有些没发懵，但是她是个嘴上不服输的性子，继续道：“怎么迟了啊，你早恋的话就该管，不管是什么时候！” 丁德辛道：“早恋？柳晓月你是不是要让丫头将来一辈子单身啊，上大学了谈恋爱什么时候成早恋了？” 丁姿在一旁咯咯笑道：“就是，我都成年十八岁了呢！按照刚解放时候的法律我马上就可以结婚了！” “丁德辛，丁姿，你们俩是故意要给我作对是不是？”柳晓月气得脸都绿了，丁姿眼看老妈神色不对，担心老妈真发飙了不好收场，立刻认怂道： “妈，跟你开玩笑呢！我没谈恋爱啊，真要是谈恋爱总得先偷偷摸摸一阵，然后才能带进门见家长不是？哪里有这么大大方方的就直接带回来的？” “真没有？”柳晓月道。 丁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真没啊！对了，妈，你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我问你一句话啊！你觉得杨青云怎么样？倘若我以后找对象的话，找他这样的能不能过关？” 柳晓月愣了好大一会儿，道：“这孩子……嗯，人还是不错啊！懂事啊，也大方有礼貌。对了，左左，他的成绩怎么样？” 丁德辛在一旁道：“我的天，柳晓月，你让咱们左左找个成绩比她厉害的男朋友，那估计咱女儿这辈子只能单身了！” 丁姿哈哈大笑，道：“爸，你这话我太爱听了！” 柳晓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笑屋子里的气氛就缓解了，柳晓月道：“那也不一定啊，那个啥……田登科的孩子田亮成绩不也挺好吗？” 丁姿道：“哎呦喂，那行啊，老妈我把田亮带回来给你做女婿，成不成啊？” 柳晓月道：“那哪成，田登科那两口子啊，一个偷奸耍滑，一个长舌庸俗，我们两家倘若结了亲家，你妈和你爸恐怕要少活十岁以上！” 丁姿咯咯笑道：“那不就得了吗？还问成绩干什么呢？” 柳晓月道：“那成绩也不能太差啊！成绩太差了咋行呢？两口子要过日子差距不能太大，要不然……” “打住，打住！我觉得两口子差距大一点好，你瞧瞧你和我爸，两个人都是强人，一山不容二虎，我从小到大就没有看到你们俩谁服过谁，天天都吵架！ 现在一言不合还把婚都给离了，这家庭哪里成啊！”丁姿道。 柳晓月道：“你这么说杨青云这娃成绩一塌糊涂，上大学都没希望么？” “什么啊？”丁姿盯着老妈，一脸的无语表情：“老妈你这是什么脑回路啊？我都讲了我和杨青云还没恋爱啊！你怎么就对号入座呢？ 对了，说到成绩杨青云比你女儿那是差远了，不过上个大学还是没问题的，应该超常发挥的情况下能上个湘大吧！”丁姿道。 丁德辛道：“不错啊，湘大可是985啊，是咱们省最好的大学了！左左其实你上个湘大我就满意了，要知道当初湘大在你老爸心中可是神一样的存在啊！” 丁姿道：“你现在才说不觉得有些晚了么？你这话应该高考之前说啊！那个时候你跟我说的话，我努力一下还来得及。 你这个时候说已经不行了，失去机会了，要不干脆直接弃掉第一志愿，燕大不报了，就报湘大……” “哎呦喂，我错了丫头，爸爸错了！爸爸反省，我女儿能上燕大那是祖宗坟头上冒了青烟，咱们绝不能辜负上天的垂青啊……” 第八十三章 见王成！！ 杨青云走到王成家门口的小廊子里面，他的心情就变得有些沉重，王成帮过他，但是他没有兑现对王成的承诺，现在王成的事情反而还愈发严重了，唐会松为了施压，竟然找人打了他。 杨青云内心是极其愤慨的，但是他也清楚冲动解决不了问题，雍平90年代末一直到本世纪初社会上一直就有一股子动荡和混乱，这是那个时代的顽疾，个人力量是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问题的。 对付唐会松这一类烂人绝对不能当热血少年，那样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容易伤及自身。实话讲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杨青云现在还没找到方法，或者说心中还没有主意。 “咚，咚，咚！” “吱！吱！”杨青云敲门，老式的木门从里面打开，发出吱吱的声响。 “王叔……哎？” 杨青云迈步进门，一看开门的人……在门后面躲着，是个女孩，女孩个头很小，身子单薄纤瘦，脸黑黑的，整个人像是畏光一般，怯怯的避开了正面。 看到杨青云，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避让，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你……你是雅丹妹妹么？” 杨青云看到了女孩儿，心中忽然一痛，因为女孩儿的形象让他想到了书中读过的“小萝卜头”，杨青云还记得小时候王成家的妹妹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一般可爱，可是眼前的这女孩儿，杨青云竟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小时候的轮廓了。 女孩儿的衣服是一件浆洗得已经发白的t恤，裤子也是一条旧的喇嘛裤，凉鞋的扣坏了，用线给缝着穿在脚上看上去很扎眼。 杨青云叫她名字的时候，她的眼睛才倏然有了光亮，杨青云道：“我是杨青云，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的！你还记得栗子坪的那个大大的沙堆么？我们在那上面掏过一个很深的洞，你整个人都能钻到那沙洞里面去呢！” 女孩的目光愈发明亮，嘴唇掀动却没说出话来，杨青云还想说什么，便听到屋里王成的声音响起： “青云来了么？我都给你爸说了，我这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杨青云快步走进去，看到王成躺在沙发上，虽然看上去没有大碍，但是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散，嘴角还肿着，一双眼睛里面尽是血丝，那模样颇为骇人。 “雅丹，这是你青云哥！还不去泡茶？” 王雅丹转身到外面走廊上拿了一个杯子给杨青云倒了一杯开水，开水里面只飘着几片茶沫子，王成道： “青云来了好，正要吃饭了！我也好久没喝酒了，咱爷儿俩喝点……” 杨青云这才发现王成父女两人应该要准备吃饭了，杨青云看桌上有两盘菜，一个炒茄子，一个炒豆角，都是像水煮的一般，一点油沫子都没有！ 杨青云之前在丁姿家里吃了饭，肚子并不饿，可是看到这情形，他却不忍拒绝，当即道： “那正好，王叔您看，我菜都带着呢，酒也带着！” 杨青云仓促过来，身上的钱也不多，便顺道到菜市场割了三斤多五花肉，另外拎了一大壶的那种枝江酒，便宜货，八块钱得有五六斤的勾兑酒。 这个季节恰是辣椒，黄瓜最不值钱的季节，98年那年月蔬菜的价格也没有上来，杨青云花一块钱便买了一大包的辣椒和黄瓜。 有菜又有酒，杨青云准备自己操刀，可是王雅丹别看年纪小，干家务活儿却麻溜得很，她一忙活起来，杨青云竟然插不上手了。 王成道：“那点活儿就让雅丹去干吧，青云，叔这几天上不了工，你爸爸托人送钱送米过来，这份人情太重了，叔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得起啊！” 杨青云道：“王叔，您千万别这么说，咱们两家现在是拴在一起的蚂蚱，唐会松为什么突然搞这一出？还不是为了向咱们家也施压！ 这个时候咱们两家要抱团，所以您就不要说见外的话，前段时间我要高考，家里的事情就拖了一阵子没有去处理。现在高考结束了，叔，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给处理好！” 王成道：“唐会松，王左军他们财大气粗，业大势大，青云你千万别冲动。我王成这辈子就这样了，就算今朝死了也无妨。只是……苦了孩子……” 王成说到此处，诺大个男人，眼泪一下就崩出来了。 “雅丹懂事，这丫头被我连累了……” 杨青云心中非常的难受，将头扭到了一边，生怕自己也不坚强了，和王成一样会流泪。 淳朴善良的人啊，总会过得特别的艰难，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补桥无尸骸，世界应该是这样的么？ 杨青云看到了破旧的木沙发上放着一大堆的泡沫的鞋底，有些鞋底上面已经用毛线勾了边，还有几双精致漂亮的毛线鞋已经完工放在了一边。 “雅丹弄的，接了这些活两块钱一双鞋，一天手磨破了才能弄一双鞋！”王成情绪渐渐的稳定，给杨青云解了惑。 这时候王雅丹已经把菜炒好了，杨青云看了一眼她的手，双手果然都磨破了，结了痂，那样子看上去很吓人。 “雅丹，你中考了恰好可以休息两个月，我也有几个月休息，回头哥带你去体验一下生活，顺带着挣点外快，保证比你做这个强！”杨青云道。 王成道：“那敢情好，雅丹，你还不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王雅丹比刚才大方了很多，但是依旧很拘谨，她的年龄应该有十五岁了，一般这么大的女孩儿都落得亭亭玉立了，但是她看上去还像个小女孩儿一般，又瘦又黑，脸上带菜色，显然这都是营养不良惹的祸啊。 “坐下来吃饭！吃肉！”杨青云给王雅丹扒了很多辣椒炒肉，王成在一旁看得笑哈哈，道： “青云，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经常说，倘若要找媳妇儿，那一定要找雅丹妹妹啊……哈哈……现在一晃这么多年，你们真的都长大了啊……” 王雅丹脸瞬间通红通红，杨青云则是大笑起来，道：“王叔，孩提时候的糗事您就别提了，雅丹妹妹都尴尬了，来我陪你喝一杯！今天咱爷俩来个一醉方休！” 第八十四章 父和子 杨青云和王成喝了一顿酒回家之后有些昏昏沉沉，下午睡了一觉之后才清醒。 没有手机真不方便啊，因为是租房的原因，家里电话都没有，杨青云想打电话只能到门口的电话亭，三毛多一分钟，在那个年代是最经济的通讯方式了。 “你王成叔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喝酒？你还是学生娃啊！”盛克霞责怪道。 杨青云道：“妈，我也是心里难受，再说了王成叔心情也不好，我们喝一点酒算是苦中作乐了！对了，雅丹妹妹给人做鞋子，两块钱一双，手指头全都磨破了！” “哎！雅丹的命不好，摊上了这么个家庭！就不知道你王成叔能不能过这一关了。对了，你爸待会儿跑班回来了，你去买点菜去！” 杨青云从家里出来，买了菜看到时候还早便跑到电话亭，他拨动了丁姿家的电话，电话通了以后，杨青云听到丁姿有些慵懒了声音：“喂……” “你是谁午觉还是睡晚觉啊？这个时候了还昏昏欲睡？”杨青云笑道。 “啊……”杨青云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嘻嘻索索，然后丁姿才道：“哎呦，我睡觉都迷糊了，从中午就一直睡呢！刚刚起床你电话就来了！” “怎么了？高考之后彻底放空自我啊！” “不是，心里不高兴，我妈不让我跟你兜风。说什么女孩子就得待在家里，就不能一天疯疯癫癫，你说她说的这是一些什么道理？咱们现在是做生意，遇到了她这个封建思想我也真是无语。” “我跟你说了嘛，咱们现在腰杆子不挺，不要正面和你妈硬怼！我们迂回操作，等待时机才妥当！” “只能这样了，对了，你去你叔叔那边什么情况？问题不严重吧。” 杨青云叹了一口气，把王成家里的情况给丁姿说了一遍，最后他道：“所以啊，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明天我想把雅丹妹妹带上给我帮忙，一来是我需要一个帮手，二来我看这孩子双手都磨破了，一天只能挣两块钱，想着能不能帮一帮她！” 杨青云顿了顿，又道：“王成叔在我家的事情上帮了忙，我当时也对他有承诺，只是这万恶的高考让我把这些事情都放下了，时间熬了一个多月，现在对方变本加厉，王成叔家里这种情况，真是不一定熬得过去啊……” 丁姿在电话那头眼泪都出来了，道：“怎么能这样啊，这些人简直太过分了！他们无法无天了么？” “丁姿，这个咱们以后再说，反正明天我清早就去厂里。你也要早起，咱们精神面貌一定要搞好，我说了，你爸爸现在最缺少的是信心，咱们能够风风火火的工作，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明白吗？” “好了，我们稍微一聊天就快二十分钟了！再打我的钱包就爆了，咱们经营的是小本生意，以后尽量见面说事，打电话真伤不起啊！” “好！挂电话，明早见面谈！” 杨青云拎着菜回家，没一会儿功夫杨怀周就回来了，杨青云给杨怀周说了一下王成家里的情况，他道： “爸，王成叔让我跟你说，让你千万别着急！王左军和唐会松他们之所以这么搞，就是因为他们急了，他们越急，咱们就越不能急，这一来他们反而没招！ 王叔说他现在是倒了，家里也垮了，但是让您千万别步他的后尘，如果咱们两家都垮了，那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别人分分秒秒的就能将我们踩死呢！” 杨青云说的这些话都是自己杜撰的，当然事先他和王成通过气，他深谙自己老爸的脾气，怕他在关键时候按捺不住，冲动冒失，那样就可能一下落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杨怀周脸色十分的难看，点头道：“我知道，他当我是三岁小孩？” 杨青云有些不好说话了，老爸这脾气啊，又冲又倔，不能多说啊。 “对了，我看你张罗几床破棉絮干什么？” “没什么，高考结束了，假期我想跟同学一起体验一下生活，想尝试一下用泡沫箱运冰淇淋下乡卖，也体验了一下父辈们劳动的甘苦！”杨青云道。 “嗯！”杨怀周倒是破天荒没说什么，只是道：“要注意安全，别冒失捅篓子。” 接下来吃晚饭，杨青云中午酒还没有完全醒，吃了一点就没胃口了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休息。 隐隐的他听到老妈和老爸两人在说话。 盛克霞问：“青云要干什么？卖冰激凌？这孩子……” 杨怀周道：“哎，孩子现在长大了，能够想事情了，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去干吧！” “对了，怀周，今天你出车没出岔子吧？唐会松没找人找茬儿？” “哼，唐会松没那么傻，现在全车站都盯着咱家这台车呢！唐会松找我的麻烦，就是拆自己的台！ 你想想啊，以后如果咱们这些车只要不入长康公司，那都会被针对的话，那唐会松还管什么车站？车站是车站，长康公司是长康公司，车站是唐会松的命根子，来钱的地方，而长康公司赚的钱他不一定能分到多少！所以他还是能掂量轻重的，不会自绝财路。” 杨青云躺在床上一听老爸这话，心中不由得欣慰，看来自己对老爸的认识以前也很偏颇，总觉得他就是个直爽性子，头脑简单，在很多事情上不善于用心。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老爸这个用心就不错，至少在短时间内为自己争取到了出车的机会。 一念及此，杨青云心中不由得感叹，父子关系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处理的关系，杨青云上辈子就没有智慧处理好，现在似乎依旧还是缺少这方面智慧。 但是通过刚刚这件事杨青云忽然意识到，也许父子关系的处理不仅仅需要从父亲身上破局，自己身上也许也有一种偏颇和偏见。 父亲真的轻视自己了么？他真的不信任自己么？杨青云仔细思忖，觉得也许未必皆是如此。杨青云这么一想，心中瞬间豁然敞亮了很多。 第八十五章 爱慕！ 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天便亮了。 杨青云背着被子，沿着澧河边跑步去老街，他赶到冻库的时候，丁姿和丁德辛竟然也都到了。 “哈哈！青云，我刚才和左左说你怕要六点才会到呢，没想到你来这么早啊！”丁德辛道。 “你出发最早得八点半以后，因为泡沫箱虽然能保温，但是最多能维持五个时，而且还在不开箱的情况下。 你太早出发，到了目的地之后天气还没开始热，东西不好卖啊！” 杨青云摇头道：“今天第一天，路还不熟悉一定得早去，东西卖起来很快，再说了，搞市场测试我们既要上午搞，中午和下午也不能少，这样我们才能准确的掌握需求的强度，是不是？” “行，行，你这一套套的我也说不过你！”丁德辛用手指向门口的一辆南方牌摩托车：“车在那边，泡沫箱子在这里，我让师父过来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杨青云将身后背的破被子放下来，但见他将被子铺在地上，然后把一个大大的泡沫箱放上去，这种泡沫箱比一般的箱子要厚实，正中间开了一个孔，有个盖儿可以揭开，这种箱子可以短暂的储存冻货，一般炎热的夏天最长能保存五六个时。 杨青云的做法是在泡沫箱子外面再裹一层棉被保温，这样太阳再烈泡沫箱都不会晒着，这种方法能够进一步提升箱子的保温度。 但见杨青云动作麻利，干练，也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方法，像是给箱子套衣服一般，硬是把两床被子给套到了泡沫箱子上面。 穿上了“衣服”的箱子大了一号，但是好处也很明显，一是更加保温了，更重要的第一点是因为外面裹了东西，上面便能受力了，使劲用绷带捆绑也不愁箱子会坏。 要知道在90年代这么一个泡沫箱子得十多块钱，弄坏一个箱子，一个壮年老东西要拼命干一天才能赚回来呢！ 杨青云把箱子搞好了，然后去试车，南方摩托没有电子打火，得用脚踹，杨青云将钥匙打开一脚下去摩托车便打上了火，他挂挡溜了一圈儿，然后把车直接就开到了箱子旁边。 然后箱子上车，绷带伺候，又是一番神操作，箱子和车子就被牢牢的绑到了一起，这一番操作不仅丁姿看傻了眼，就连丁德辛也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昨天就一直想一辆的摩托车，怎么好驮诺大的泡沫箱子呢？为了想这个方案，可愁坏了他这个国营水泥厂的业务厂长了。 可是他犯愁的事情到杨青云的手中那根本就不是事儿，杨青云对这一切都轻车熟路，似乎根本不是第一天才干这活儿，而是他本就是一个货郎似的…… 丁姿道：“我的天，杨青云，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本就是个跑江湖卖货的货郎啊？怎么这么熟练？” 杨青云嘻嘻一笑，道：“我不仅跑江湖，还打把式呢！这叫熟练么？这叫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知道么？” 丁德辛给杨青云伸了一个大拇指，道：“青云，看来丁叔都得跟你多学习！回头你一定得把这套绝活传给我！” 丁姿道：“那可不行啊，张青云是我的徒儿呢，现在他倘若在收你为徒弟，那岂不是乱了辈分吗？” 丁德辛瞪了丁姿一眼，道：“你这丫头真是讨打是不是？竟然这么占老爸的便宜？” 三人开了一会儿玩笑，楼上忽然传来柳晓月的声音： “哎，你们三个别叨叨了，快点上来吃面！” 三人上楼，丁姿走到张青云身边，道：“今天是初战，你行不行？” “你说呢？” “我觉得一定行，反正你刚刚这一套已经把我给镇住了，我老爸也被你镇住了！哎，真想和你并肩作战啊，可惜我妈那人……” 她凑得更近一些，杨青云鼻端嗅到了一缕极细的清香，如此近距离，丁姿的脸上似乎有一种光彩，在鼻端，在唇上，在下巴上，这样的光彩让杨青云想到了“凝脂”这个词汇。 “我妈今天故意没去上班，美其名说是给我们做早餐，其实就是盯着我，怕我跟你出去卖货！哼，死封建！”丁姿道。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冷静，冷静！阿姨就站在楼上静静的看着你呢！” 吃了一碗牛肉面，杨青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然后便是上货了！丁姿道：“第一战不要上太多了，五十只冰激凌和五十个雪糕，试牛刀嘛！” 杨青云笑道：“用泡沫箱运冷货，要领就是必须装满，如果留了空隙运输途中就容易融化！知道么？” 因为杨青云之前的神操作，接下来上货这一套丁德辛和几个老师傅们都围观，冻库的师傅们其实也没有干过这个行业，都还在学习中呢！ 这帮师傅都是水泥厂的员工，让他们开转炉，上石料，烧锅炉个个都在行，但是搞商贩这一套的基本功，杨青云足可以当他们的祖师爷。 手中干着活儿，杨青云脑海中不由得又想到了当年一个人出去闯荡的那一段峥嵘岁月，他现在干的这每一件事，都是在那个时候磨砺出来的。 生活可以教给我们很多的技能，饥饿和贫穷能够催生人迅速的成熟，生命重新来一个轮回，现在的杨青云还是干了这个活儿。 不过此时的心境和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他干活挣这一份钱，更多的却着眼在高处。他想得更多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身边的家人，朋友，亲人，还有……丁姿…… 此时的丁姿就站在他的旁边，静静的站着，她的双眼之中写满了温柔，就如同是一个送丈夫远行的妻子一般，也许她自己对此都没有察觉。 认真干活的男生拥有独特的魅力，任何女生都抗拒不了这种魅力，丁姿觉得此时的杨青云简直太帅了，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呢？ 她以前只觉得杨青云不同于其他的男生，后来又觉得杨青云和自己性情相合，现在则又有了新的感觉，总之她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当得很惭愧…… 第八十六章 困难？ 杨青云骑着摩托车，驮着大箱子到王成门口的时候，王成恰好从屋里出来准备去上工，一看杨青云这架势，连忙道： “哎呀呀，青云你还会骑摩托啊！叔都没骑过这玩意儿呢！你这南方摩托带劲儿，15的发动机有力量。” 杨青云哑然失笑，在90年代摩托车可还真是个稀罕玩意儿，一般的家庭买不起，丁姿家是双职工康家庭才能拥有这么一辆“南方”呢！ 南方摩托是湘南的本地牌子，两冲程的发动机，做的算皮实，一辆新车要五六千，就是有一点，这摩托车还烧机油，一加油门屁股后面冒黑烟。 几年之后当摩托车越来越普及了，“南方”这个牌子很快就被钱江、宗申等等四冲程的车淘汰出局，但饶是如此，杨青云骑着这么一辆车也着实让人羡慕不已了。 “雅丹呢？雅丹，快出来哥带你卖冰激凌去！”杨青云冲着屋里喊。 王雅丹正在收拾洗碗，急匆匆的出来看到杨青云的人和车，脸又忍不住红了，捏捏诺诺看上去有些慌张。 王成道：“这丫头没出息，在自家哥哥面前也拘谨不出众！” 杨青云道：“雅丹，快上车，咱们挣钱去！今天咱和你爸比一比，看谁挣得多！” 王雅丹一听能挣钱，眼眸中一下就有了神采，道：“我……我去换双鞋！” 她说完一溜烟的跑回了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双鞋，衣服也换了长袖，另外还给自己戴了一顶草帽。 王成道：“丫头，你就没给哥哥拿一顶帽子么？” “哦……”王雅丹转身又要去拿，杨青云哈哈一笑道：“雅丹，别听你爸的，哥不需要，快快上车咱们快走！ 哥这后面的箱子里放着满满的一箱冰激凌，咱们不赶快卖掉的话，冰激凌一化就赔钱了！” 王雅丹这才收住了脚，杨青云上车，她坐在杨青云的后面，她的个子娇，身子靠在后面的泡沫箱子上基本不占什么地方，杨青云发动了车，王成问：“你们去哪里啊？” “去月全镇！叔，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刚出门的时候七点五十了！” “好，八点钟出发，九点的样子到地方，走喽！”杨青云驾着摩托车，迎着朝霞便直奔月全镇。 雍平城郊有三镇两乡，三个镇分别为月全镇，新安镇，三都镇，两乡则是新河乡和乌山乡，杨青云今天选择是东边的月全镇，因为是仓促行事，之前也没有调查市场，车子开到月全镇的时候，发现镇上竟然有了一台冰箱。 月全毕竟比较发达，离城里近，镇上的商店已经有了冰箱场面就有些尴尬了，另外杨青云又到得太早了一点，杨青云带着王雅丹在镇上转了一圈，边转边叫卖，一共只卖出五只冰激凌和五只雪糕，冰激凌卖一块钱一个，雪糕五毛钱一支。 杨青云这一大箱货一共一百五十支，其中冰激凌五十支，雪糕一百支。冰激凌进价四毛，雪糕进价两毛。 所以这一箱货的成本四十块钱，在镇上只卖七块五毛钱，现在换地方转其他的镇已经来不及了，杨青云只能驾着车走乡串户。 那个年代基础建设还没有搞起来，下乡的路很多地方都是土路，这对骑车的人来说是很大的考验。 杨青云只能挑有路的地方走，一直寡言的王雅丹忽然道：“哥，走右边的那条路，那里到荷花池近！” 王雅丹指路，杨青云沿着一条土路走了两三公里果然看到了一大块居民区，杨青云道：“雅丹，你真厉害啊！竟然识得月全镇的路……” “嗯？” 杨青云话说一半感觉不对劲，扭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王雅丹的人？ 这一惊非同可，吓得他脸都白了，主要是土路车难走，杨青云刚才高度集中开车，没注意王雅丹竟然已经溜下车了。 就在杨青云急得冒汗的时候，前面传来了王雅丹的声音：“哥，快，快上来！王家院子里面有人要冰激凌！” “你真吓死我了，你怎么跑我前面……” 杨青云仔细研究才把这里的路给搞明白，原来通往荷花池村的马路都是盘旋着走的，马路之外另有路，路是直行的！ 王雅丹溜下车之后走道已经先一步到了村里面，杨青云赶到的时候王雅丹已经卖力的吆喝了。 “卖冰激凌，冰棒啊！好吃的冰激凌和冰棒便宜卖了……” 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钟了，天气已经热起来，村里面很多孩子聚集，一听有卖冰棒冰激凌的一个个都围拢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两人。 “冰激凌一块钱一支，雪糕五毛钱一支啊……” 有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孩子便取了钱过来，杨青云把车停好，一会儿功夫就卖了十几支冰激凌和七八支雪糕。 围得人少了，杨青云又把车往前开，一路开到村中心的位置，这里便看到了一家百货店。 百货店的老板娘听到有人卖冰激凌探头出来张望，她一眼看到了王雅丹，脸色一变，道： “你……你是雅丹？” 王雅丹看到了这人，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下懵住，下意识的扭头躲开了目光，这老板娘却是扭头看向内面，喊道：“张云坤，快出来！你们家的雅丹来了……” “什么？雅丹？” 从百货店里面“蹬”、“蹬”走出一个穿背心的中年人，看此人身形高大魁梧，举手投足都有一股风风火火的气质，不似是一般的村民。 他走出来左右张望道：“雅丹在哪里啊？” 王雅丹看到了这个人，头放得很低，只用很的声音叫了一声：“舅舅……” 中年人盯着王雅丹，上前搂着他的肩膀，道：“真是雅丹啊！你这是……” 杨青云在一旁接过话头道：“张叔，今天我带雅丹出来咱们卖冰激凌，体验一下生活呢！” 王雅丹一听杨青云说冰激凌的事情，一下从中年男人身边挣脱了，凑到杨青云这边来，这时候杨青云正把车挺稳了支摊，王雅丹过来帮他收钱，两个货郎立马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第八十七章 卖光！ 很多事情纸上谈兵容易，真要去干常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杨青云也算是走街串巷当货郎的老手了，可是今天也差点阴沟翻船。 做生意就如同是打仗，必须要事先调查市场，勘探地形，每一点细节都非常重要，绝对不能马虎，杨青云很仓促的拉了一箱子冰激凌和冰棒直奔月全镇，事先竟然没有想到人家镇上已经有了一台冰箱，这一下就懵逼了。 在镇上打了败仗，下村串户又不识得路，对月全镇的各村路况和分布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幸亏今天他带了王雅丹出来，要不然他哪里能找到离镇上最近的荷花池村？ 到荷花池卖了几十支冰激凌和雪糕之后，杨青云算了一下应该不会亏本了，一颗心才算安定，要不然第一天出来就赔钱，赔一点钱是事，对士气的挫伤才是最严重的。 丁德辛第一次下海创业，家人又不怎么看好，社会上有很多人也用有色眼镜看他，其实他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而杨青云带着王雅丹出来，也是真的发自内心希望两人能够通过自己的双手挣点钱，哪怕一天挣个五块十块，这样对王成家里来说也是一个好的安慰，王雅丹一家现在面临极其艰难的日子，总要能看到希望才好，不是么？ 荷花池是王雅丹妈妈的老家，恰好村上又遇到了她的舅舅张云坤，张云坤瞧着两个孩子煞有介事的吆喝着卖东西，他背过身去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 自己家里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张云坤对自己这个妹妹张静真的是失望之极，家里男人遇到了事儿，她撒手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其他的都不说，是怎么忍心丢下孩子不管呢？这得是多心狠的人才干得出来那样的事儿啊。 舅舅疼外甥那是真疼，张云坤站在旁边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忍打扰两个认真卖货的孩子，杨青云倒是老练，趁着闲暇的时候从屁股后面掏出了红塔山给张云坤递了一支，道： “张叔！我叫杨青云，我们家和雅丹家住得近，这不我们都放暑假么？想着能干点活一是锻炼一下自己，另外也是想给大人们减轻一下压力……” 张云坤接过烟来连连点头道：“好，很好！很好！哎……” 张云坤一声叹息，里面真是包含了无数的情绪，现在讨生活不容易啊，尤其是今年的下岗潮，很多人都下岗了，城里有双职工下岗的家庭连吃饭都成问题呢！ 点上烟吸了一口，他想说点什么，王雅丹忽然对杨青云道：“哥，冰激凌快要化了，我们……我们今天要亏多少啊？” 王雅丹眼巴巴的看着杨青云，那模样只差要哭出来，张云坤一口把烟吐出来，跳脚道： “哎呀，只顾着吸烟扯淡了，雅丹你不慌，舅舅马上跟你想办法！” 张云坤这一说完，撒开脚丫子就往自己家里跑，杨青云和王雅丹彼此对望，两人都有些懵，不知道张云坤要干什么。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忽然听到村里的大喇叭发出“喂，喂……”的声响。 接着便听到了张云坤的声音：“荷花池村的各位村民朋友们注意了，现在正在荷花池村村委会附近，有从县城运送过来的好吃的冰激凌，可口的雪糕冰棒！ 天气炎热，孩子们在家里闷得慌，吃一个雪糕可以解暑，吃一个冰激凌可以解饿，因为数量不多，所以希望有需要的村民朋友们快速前来村部，来迟了就没有了……” 张云坤原来就是荷花池村的书记呢，好家伙，他在大喇叭里面这么一喊，村里面很多不知道消息的村民们这下都知道了。 尤其是很多孩子，在家里听到村部有人卖冰激凌和雪糕，这样的诱惑他们哪里能够抵挡？一时纷纷的找家里面闹，约莫只有十多分钟的功夫，杨青云和王雅丹的摊位前面就挤满了人。 这一下生意就火爆了，冰激凌和雪糕毕竟是稀罕玩意儿，对村民们来说要吃上这玩意儿至少要到镇上才行呢！ 今天有这机会，有的家庭大人孩都过来吃，一家就买五六支，只用半个多时，杨青云和王雅丹两人便将一大箱子冰激凌和雪糕全都销售一空了。 看着满满的一袋钱，王雅丹本来黑黑的脸上便一下有了光泽，这个时候杨青云才发现这孩子的眼睛尤其的明亮，那一双眼睛睁大的时候，扑棱扑棱的闪烁着晶莹的光彩，有一种难言的灵动。 如果王雅丹能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杨青云这个念头一动，立刻便掠过去了，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哪里有什么如果？生命其实对每个人都公平，王雅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用弱者的眼光来看是苦难，但是倘若用强者的视角来看又何尝不是一种磨砺呢？ 一念及此，杨青云冲着她伸出一个大拇指，道：“雅丹，干得漂亮！数一数咱们卖了多少钱？” 厚厚的票子，全是一元五角的，王雅丹将每一张钱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摞在一起，她的动作麻利而细致，处处都流露出一股干净利落劲儿。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对雅丹来说就真是如此，杨青云在一旁和张云坤两人吞云吐雾，杨青云道： “张叔，您放心吧！王成叔的那个事儿也会过去的！雅丹年纪，的确是吃了苦，但是这也是一种磨练，以后这所有的苦难对她来说都会是财富！ 你瞧瞧她卖东西做生意的这劲头，就这股子劲儿，长大了会没日子过？必然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呢！” 杨青云这么说，张云坤一下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这孩子啊，随我，真随我！老辈人说得不错啊，外甥随舅舅，这话说中了！” 杨青云愣了一下，很想骂张云坤一句无耻，不过想着刚才人家在广播里面帮忙搞了营销，他决定无论如何要忍住。 张云坤却还没有觉悟，道：“好了，东西卖完了就好！那个……青云，你们可不能走，雅丹的舅妈正在杀鸡，无论如何得吃了饭才能走……” 第八十八章 凯旋！ 张云坤留饭，这就有点尴尬，王雅丹是坚决不想吃饭的，对她来说妈妈走了，似乎舅舅也不那么亲了，其实她现在最怕见的就是妈妈那边的亲戚。 今日倘若不是事出紧急，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杨青云往荷花池村跑。 杨青云也不想吃饭，因为他现在卖完了东西一门心思就只想回县城，这个时候丁姿和丁德辛内心肯定是极其忐忑的，他们都在等杨青云的喜讯呢！ 张云坤的态度很坚定，他道：“青云，雅丹，你们要搞这个生意舅舅支持你们！我张云坤不吹牛皮啊，咱们月全镇一共十六个自然村，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自然村村干部舅舅都熟悉。 你们学生娃能吃苦，能自力更生，我们能不支持你们？今天吃了饭，明天舅舅带着你们跑，到每个自然村舅舅让村干部给你们用广播喊，舅舅保管你们一天卖两大泡沫箱！” 张云坤这么一说，杨青云心动不已，扭头看向态度渐渐的王雅丹，道：“雅丹，吃不吃饭？” 王雅丹弱弱的道：“那……那吃饭吧！” 杨青云哈哈大笑起来，张云坤也大笑，道：“咱家雅丹啊，还是跟时候一样，就是个财迷！舅舅对付你还那不是手到擒来？” 张云坤的老婆备了好菜，杨青云因为要开车的原因坚决不喝酒，其实他和王雅丹两人都饿了，眼前的饭菜这么丰盛，两人都忍不住，一大锅饭两个吃货吃了一多半。 吃饱了饭，杨青云道：“张叔，我们马上得回去给老板交差去了！这样吧，今天我和雅丹是出门遇贵人，这是大好的兆头，明天我们一清早准来，您要说话算话，带我们好好走一走月全镇的各个地方……” “舅舅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放心吧！不要瞧月全镇，祖国的江山很广阔，一个月全镇就足够你们两个财迷折腾一个暑假了……” 杨青云骑着车，王雅丹坐在后面，虽然两人大半天忙活，晒得乌黑乌黑，可是从荷花池村出发的时候，两个心情都非常的棒，真就像是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一般。 “雅丹，你数了有多少钱啊？是不是一百块钱？”杨青云道。 “一百零一！” “嗯？怎么还一百零一了呢？多装了么？”杨青云忽然想到最后装车的时候，丁姿似乎有个动作，应该是多往箱子里塞了两个雪糕…… 一念及此，杨青云心中便泛起一抹温柔的情绪来，他吐了一口气，道：“雅丹，你猜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我……我不知道！” 杨青云哈哈大笑，道：“我来跟你算账，咱们今天的成本是四十块钱，车子的油费我算十块钱，我们赚了五十一块！ 你我一起做生意，二一添作五，咱们今天一人挣了二十五块五……” “啊……” 王雅丹惊呼一声，杨青云扭头过去看到这丫头嘴巴张大，成了一个大大的“”型，杨青云哈哈大笑，道：“怎么样？雅丹，咱们这生意是不是比你做鞋子划算？咱们努力的工作，一个暑假至少挣几百块，是不是？” 王雅丹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这孩子一笑起来样子还像时候，她的牙齿非常的白，而且很整齐。 她露齿一笑，似乎那一瞬间所有的阴霾都没了，眼前的女孩儿一下就变得阳光灿烂了。 “雅丹，你家里的情况哥知道！不管怎么样，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办法选择家庭，也没有办法选择父母！ 我们生而有命，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我们也无能为力，是不是？”杨青云道。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我们自己可以努力，可以扭转我们的命运，就像今天这样，我们一天干下来能赚几十块，而你爸爸在水泥厂装卸水泥干一天也才几十块钱。 命运对我们再不公，只要我们不屈服，就一定有办法扭转乾坤！现在你家里困难，但是暂时的困难不代表永远，我们有手有脚，然后我们再开动脑筋，所有的困难我们都能排除，未来一定都会美好……” 杨青云边开车，边说着话，好大一会儿之后，他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了，扭头过去看向身后的女孩儿，只见女孩儿将脑袋顶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满脸都是泪水…… 杨青云连忙止住话头，道：“雅丹，快抱紧哥哥，哥哥要加速了！我们要风风火火的进城喽！” 王雅丹吓一跳，双手连忙用力抱住杨青云的腰，杨青云将手中的油门一紧，摩托在水泥路上立刻加速撒野起来。 这样的“南方”牌摩托放在若干年之后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在90年代，瞧着满大街都是自行车的当口，摩托车跑起来那是个风驰电掣啊。 快不快要看跟谁比，若干年后马路上跑的都是各种汽车了，这东西自然就没法比！但是现在杨青云开车着，王雅丹坐在后面，两人这样兜风将同行的自行车纷纷甩在后面，真的是惬意爽快之极。 杨青云直接将车开到了老街，车子一进冻库的院子，好家伙丁德辛和丁姿两人就齐齐的跑过来，不止是他们，冻库里面干活的师傅们也都全围拢了过来，另外还有一些丁德辛叫过来的搞摩托车客运的司机也都围拢了过来。 丁姿道：“怎么样？你们今天顺利吗？” 杨青云将车停好了，不紧不慢的从车上下来，丁姿道：“你还卖关子了？真要急死我们么？”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凯旋而归，所有的冰激凌和冰棒销售一空，一根都没有留！本来我想着无论如何要给雅丹留一根尝尝的！可是最后留不住啊！ 我们今天如果再拉一箱都能卖光……” “耶！”丁姿一下跳起来，道：“好，杨青云你立功了！哈哈……” 丁德辛也高兴得很，道：“哎呀，看来这个路子真行，青云，快，快跟我讲讲事情的经过，大伙儿都过来听一听啊！” “老四，快给孩子拿几支冰激凌过来，这一天辛苦，太辛苦了！” 丁姿道：“对了，杨青云，你和……”丁姿瞅了一眼雅丹，不知道该怎么叫…… “丁姿，这是我妹妹雅丹！雅丹，这是丁姿，哥的同学，你得叫姐……”杨青云给两人做了介绍，丁姿道：“你们吃饭了没，我去给你们热饭？” 杨青云道：“谢谢了，不用，我们酒足饭饱，中午吃的是炖土鸡，哈哈……” 第八十九章 起色！ “月全镇镇上其实已经有了冰箱了，当时的情形还真是有点紧张，我和雅丹两人到镇上的时间也早了一些，很多孩子都还没起床呢！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开车转了一圈一共只卖五支冰激凌出去……” 杨青云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他便将今天卖货的经历娓娓叙述了一遍，他说得兴奋，听的人也觉得精彩。 尤其是杨青云说到在荷花池一个村就卖光了一大箱货的时候，兴奋的气氛一下就弥漫到了整个房间。 在90年代卖冰激凌和雪糕可是一名新鲜生意啊，两个学生娃用车驮着一个箱子出去，半天的功夫就赚上百块，这生意那还用说？简直是杠杠的呀！ “贾老五，怎么样？明天拉一箱出去到乌山乡转一圈，你是那边的人，地方也熟悉，半天的功夫卖完货，不比你在街上守两块钱一趟的客人强？”丁德辛厂里的员工已经开始鼓动人下乡了。 这一鼓动立马就有五六个开摩的的表示明天自己也要试一试。 杨青云道：“货肯定好卖，但是要点是要摸清市场，还有是要熟悉路况，去哪个乡镇都可以，就算镇上有了冰箱，走乡串户卖一箱货也没有问题！” 杨青云精彩的讲解的确让人动心，有性子急的已经开始研究杨青云车子后面绑箱子的手法了，杨青云自然是一一给他们演示，一时的冰厂里面大家的情绪都热火朝天。 等一切忙完的时候，已经到下午六七点钟了，丁姿一直眼巴巴的站在一旁，她其实想和杨青云说说话，可是这场合根本就没有机会呢！ 等杨青云忙完的时候，天又眼看要黑了，杨青云道：“丁姿，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你肯定要忙！明天我和雅丹准备卖两大箱！”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杨青云六点半左右到冰厂，冰厂忙得热火朝天，好家伙，经过了一夜的发酵，今天冰厂外一下挤了十几辆摩托车。 丁姿和丁德辛都忙得不可开交了，杨青云道：“我来帮忙，丁姿，你专心计数就行！” 杨青云加入了，他非常的内行，装货上车，套被子绑绷带在他手中都利索得很，货很快就一箱箱的发出去了，杨青云最后才装货，时间差不多已经过了八点。 装好货之后，杨青云发动车子准备出发，丁姿忽然叫了一声：“青云……” 杨青云愣了一下，扭头过去，在他的记忆中丁姿从来叫他都是杨青云，可是今天只叫两个字“青云”。这个细微的变化让杨青云心中一阵荡漾…… “你等一下！” 丁姿扭头进了老爸的办公室，拿了一顶水泥厂的安全帽出来递给杨青云：“戴上这个，一定要注意安全！昨天听你说那边的路况真是让人心惊肉跳。” 杨青云咧嘴一笑，道：“我中午就回来了，现在趁着天气好要多卖一点，下午我们再卖一大箱！” 杨青云开车接雅丹，两人一路直奔荷花池，到荷花池的时候张云坤已经等候他俩了呢！两人在荷花池没卖货，张云坤带着他们往水晶庙村，到了村部一个广播宣传发出去，箱子就空了一多半了。 然后到下一个村王家台，杨青云直接把箱子卸了下来，对雅丹道：“雅丹你在这里先卖，我立马回去再取一箱货！” 杨青云匆匆驾车赶回冰厂，把丁德辛吓了一跳，道：“青云，你这是怎么？车子开翻了么？” 丁姿正在吃饭了，一听外面老爸说杨青云开翻了车，吓的连忙跑出来，一看杨青云活蹦乱跳才松一口气。 “丁叔，快给我重新上一个箱子，再装一箱货，那一箱货我放在月全镇正在卖，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卖空了！” 丁德辛道：“嘿，吓我一跳！你先扒一口饭，我马上让老四他们给你装货，你不用太拼了！这孩子，干起活儿来不要命！” 工厂里吃的都是工作餐，粗茶淡饭只有炒干子里面有一点多肉沫，丁姿将盘子里的肉全部集中起来扒到了杨青云的碗里面，她已经吃完饭了，眼睛就盯着杨青云，似乎杨青云吃得津津有味，她也就踏实高兴。 “雅丹怎么办？她这个时候还在饿肚子吧！”丁姿道。 杨青云摆手道：“不会，她舅舅今天带着我们跑，她舅舅是荷花池村的干部，到了王家台人家又是宰鸡杀鹅的招待，怎么会饿肚子呢？” 丁姿“嗤”一笑，道：“你们是真狠啊，天天让人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生意做起来了是不是连大学也不想去上了？” 杨青云一咧嘴，道：“漫长的暑假这样多充实？这几天看你也忙活得找不到北了吧！接下来一个多月都是高温天气，争取让你老爸凭这一战翻身！” 丁姿点头道：“我从到大真的没有这样的经历，我爸估计也没有！昨天晚上他大半夜都睡不着觉呢，应该是兴奋了！ 他跟我说国家政策让他下岗没有什么不好的，下岗再就业，用自己的双手去打出一片天地来，这很好，他觉得很有干劲也很充实……” 丁姿顿了顿，有些复杂了瞟了一眼杨青云：“你们的感觉竟然一样，这奇妙不奇妙？” 杨青云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奇妙的？这说明和我你老爸志同道合，性情相投，哈哈……” “好了，丁左左同学，我的货已经装好了，我得去干活儿去了！趁着天气好，我们一定要加大力度，机会宝贵啊！”杨青云潇洒出门去，骑上了院子里的摩托，驮上了一大箱子货，风驰电掣的直奔目的地。 到了王家台，丁姿果然跟着他舅舅已经吃了饭，另外货也全部卖光了，接着三个人又转了凤山村，马家坡，下午四点不到，第二箱货便卖光了。 一天卖了两大箱货，一人挣五十块钱，这在九十年代末已经是非常吓人的数字了。 而两个人的工作其实还可以优化，张云坤给他们出主意，道： “青云，你们明天换一个方法，今天雅丹就在荷花池不回去，你明天直接先驮两大箱货到荷花池，在荷花池留一箱货，然后把另外一箱送到王家台。 然后再立马回去运第三箱货，等你三箱货运过来，我和雅丹已经把前面的货都卖光了，这样你可以再回去运两箱货……” 第九十章 两学霸！ 一场大洪水过后，雍平终于开始热了，连续的晴天将气温一步步推向新的高度，而这恰是冰激凌和雪糕销售最黄金的机会。 杨青云和雅丹的生意已经优化到最高记录一天可以卖五大箱货了，五大箱货一天就挣二百多块钱，两个学生娃一人一天能挣一百多，一个星期能挣一个成年人快两月的工资，这样的挣钱速度杨青云觉得没什么，可把雅丹给乐坏了，这一下她家里的状况可以扭转了，她爸爸也不用那么辛苦卖命干装卸工了。 另外丁德辛的冻库现在也彻底扭转了局面，每天从他这里拉货出去分销的人也日渐增长，每天至少都有几十人进货，他的出货量从十多箱现在已经最高日销售六十箱货了！ 冰厂的出货价杨青云拿的是最低的，丁德辛给别人一箱货配五十支冰激凌、一百支雪糕的价格都是五十五块！ 六十箱货销售额就是三千多块一天了，制作冰激凌和雪糕的成本其实很低，主要是电费占大头，把所有的成本算尽，最高峰丁德辛能够日入两千余块，如果说这个夏天能够有二十到三十天的高温，他便可以妥妥的把所有的本钱全收回来，还能挣一大笔。 淅淅沥沥的一场雨终于落下来了，而杨青云和王雅丹也总算能休息一天了，恰好高考估分报考的时候也到了，从明天开始，接下来三天要填报志愿！ 麦香村，今天杨青云、丁姿和王雅丹约在这里吃饭，面对琳琅满目的菜单，王雅丹拘谨得很，杨青云笑道： “雅丹，不要怕，这里都是自助的，买单是点人头的，一人规定多少钱然后随便吃呢！最关键的是今天咱们老板请客，不用咱们掏钱，你就放心大胆的吃！” 王雅丹愣了一下，脸更红了，丁姿笑嘻嘻的道：“雅丹，知道你这几天赚了钱成了富婆，不过今天是我爸支了钱请客，所以我和你哥只能改天再打劫你这富婆了！” “我……我……”王雅丹神色更窘，杨青云和丁姿对望一眼，同时笑起来。 丁姿道：“昨天我家里老爸老妈又有一番畅谈，我爸把这个星期的账目给我妈看了，一个星期挣了快一万块钱，在铁的成绩面前我妈的态度终于软化，没有再继续嘴硬了！ 应该说我和爸这一战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而我们能取得胜利，青云你是头号功臣！” 丁姿瞟了王雅丹一眼，又改口道：“哦，不对，我忘记雅丹了！应该说你和雅丹是头号功臣！” 王雅丹连忙摆手，道：“我……我不是功臣，哥才是！” 杨青云道：“这有什么好推辞的？当功臣多好啊，说我是头号功臣我就当仁不让！” 丁姿道：“雅丹，你得跟你哥多学习啊，别的不说，首先脸皮功夫这一块你就要争取赶上他，现在的社会一定要脸皮厚，千万不要害羞怕丑，那样可干不了大事。” 王雅丹瞟了一眼杨青云，低头不说话，丁姿又道：“对了，雅丹！我听说你刚刚参加中考，这几天中考成绩应该出来了吧，你……你查了分数没有？” 王雅丹道：“我昨天打电话查了一下！” “哎？”杨青云一拍脑袋，道：“丁姿你不提我还忘记了，我这个哥哥真当得很失职啊，雅丹，你中考考了多少分啊？” 王雅丹神色很紧张，嘴唇掀动好半天说不出话，杨青云道：“雅丹，没关系的！考试纵然没考好也没关系！我们一来不笑话你，二来……二来也能帮助你。 丁姿姐姐可是咱们一中的顶级学霸，马上就要成燕大高材生了！以后我们都帮助你，这一次没考好，以后成绩一定能补上来……” 王雅丹看了一眼丁姿，又看了一眼杨青云，捏捏诺诺的道：“我……我总分69分！” “呃……”杨青云直接懵逼，他盯着王雅丹看了好大一会儿，又看向丁姿： “丁姿，咱们湘南省中考是不是改革了？总分760？还是考八科了？” 丁姿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笑得腰都弯下去了，道：“总分一直就700分！杨青云同学，以后由你来辅导咱们考69分的学渣雅丹妹妹了……” “我次草！”杨青云直接傻了，盯着雅丹道：“总分700分，你考69分，看你的样子还不满意？” “我……我没有，觉得还可以，但是在全县排名到了第四！” 杨青云想吐血，他用手指着丁姿，然后又指着王雅丹，道：“以后你们两个啊，以后你们别说和我关系这么好啊，我……我真是无话可说！哎……” 丁姿道：“青云，你别酸溜溜的了，这不是好事么？雅丹成绩这么好，是报了一中？” 王雅丹道：“我……我没有，我报了中专！” 杨青云愣了一下，才忽然想到90年代初中毕业有中专可以选择，那个时候中专和中师都包分配，毕业就可以吃公家饭，有工作。 而且王雅丹这样的成绩完全可以选择公费中专，中专三年自己不用掏钱，王雅丹这样选择肯定是考虑到自己家里的特殊情况，不想再给王成叔添负担了！ 一念及此，杨青云心中便觉得有些惋惜，丁姿也觉得惋惜。不过她还是鼓励王雅丹道： “雅丹，中专也不错！上了中专以后不能放松，一定要继续加强学习，将来有机会还是要上大学，未来的社会学历高优势才大，年轻的时候应该多努力，那样我们才有好的未来……” 王雅丹连连点头，很是受教，道：“谢谢你丁姿姐，我……我以后以您和哥为榜样，一定让自己更进步！” 杨青云道：“很好，雅丹能上中专，王叔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接下来咱们暑假也更可以放松了，现在我们先办好眼下的事情，明天估分报考，上天保佑，保佑我这一次能考个好分数……” 丁姿笑道：“我也希望上天能保佑，对了，青云，早知你我都要求上天，当初咱们为啥也不去庙里上柱香去？求求菩萨多好啊！” 杨青云哈哈大笑，道：“庙里的大殿那么多，我怕万一拜错了神仙怎么办？拜到了掌管姻缘的月老那也就罢了，万一拜了送子观音那岂不是……” “住口！你真是狗嘴……”丁姿话说一半，一看丁姿在旁边，连忙压低声音道：“妹妹在边上呢……口无遮拦……” 但见此时的丁姿红霞满天，眉宇间似嗔似怒，那模样让杨青云感到无限的温柔…… 第九十一章 困境！ 雍平，陈东阳的茶馆。 天气忽然就热起来了，全城进入了烧烤模式，陈东阳最喜欢待的阁楼书房已经完全不能待人了，这几天他整天就拿着一把芭蕉扇，躲在茶楼的后面天井乘凉，可是这样还是觉得心浮气躁，不能安心。 茶馆已经没有人打牌了，因为茶馆已经重新装修，改造成了当街的三大间门面，门面上面拉着一条崭新的喷绘横幅：“东阳电器”。 在姐姐陈玉娇的怂恿下陈东阳一咬牙还是投资了二十多万把电器超市给开起来了，他和陈玉娇两人合股，他占大头，因为考虑到节约成本，陈东阳便把茶馆关门歇业了，在原址上装修了简单的门面。 但是开局不利啊，东阳电器刚刚开起来，广告宣传在全城只搞了一天，谁知道第二天在正大街的明珠楼别人就开了一家更大的电器超市，这个超市名字叫“澧州电器”，人家店面四五百平米，超市一开广告便铺天盖地。 “澧州电器”无论从规模，声势，地段上面都全面盖过了东阳电器，几天下来，东阳电器的风头就被抢走了，现在店里面的客人真是门可罗雀。 “当初真是搞上当了！姐姐当时就想搞楚江市场那边当大街的门面，可是你偏偏就不听！现在让别人抢了地段的风头，咱们这生意该怎么做啊！”老婆马彩云抱怨嘀咕道。 陈东阳微微皱眉没有做声，他承认在门店上面自己判断失误，手笔太了一些。但是他这么做也是考虑到了自己手头的钱不太够，关键是他没有料到别人出手会这么快。 他本来想着先把电器超市的生意搞起来，等更有把握一些了再扩大规模，这个思路其实也没有错啊！ “打落了牙齿和着血吞！”陈东阳嘀咕了一句，这句话可不是他说的，这是晚晴历史最牛的牛人曾国藩经常用来在逆境中自勉的一句话。 现在老婆抱怨，姐姐抱怨他都忍着，心中有烦躁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躲在这里扇扇子，发昏当不了死，遇到了问题先稳住心神，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解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对了，俏俏是明天估分报志愿吧？”陈东阳道。 马彩云道：“是的，俏俏这孩子自己有主见，报个志愿用得着你去么？现在我们三家店开着，人手也不太够，你就专心把自家的事情搞好不行么？” 陈东阳眉头一挑，道：“女人懂什么？高考估分报志愿那是个随随便便的事儿吗？跟孩子一辈子的前途比起来，店里这点芝麻绿豆的事儿算什么？ 再说了，做生意哪里有事事顺心，什么都一帆风顺的？遇到了一丁点挫折就六神无主，慌慌张张能成什么事儿？ 按照你这个说法，咱们这个店开局不利，那饭也不用吃了，觉也不用睡了，最好连气都不出了，是不是？” 陈东阳这话一说，马彩云不敢再说什么了，她太了解丈夫的脾气了，平常她怎么抱怨都行，但是一旦陈东阳冒火了，她就得忍住，要不然陈东阳发起飙来不是闹着玩儿的。 两口子闹别扭，王和平踱步从外面走了进来，陈东阳指了指旁边的藤椅道：“和平，坐吧！” 王和平没有坐下，而是道：“哥，我和老二已经把澧河电器的底子给搞清楚了！澧河电器的重要股东竟然是王左军！ 嘿嘿，哥，这个王左军现在是处处针对咱啊！车站那边就不说了，哥忌讳那些屁事儿，但是哥对水泥厂有兴趣，王左军插一杠子，咱们搞个电器超市，刚刚开业，王左军立马就搞更大的一家来盖过我们！哼，他真当咱们好欺负了么？” 陈东阳皱皱眉头，道：“和平，你想怎么干？” “还能怎么干？先干他丫的，这子不识抬举，我和老二说好了，先把车站唐会松给干了！然后谢大毛和王三皮那两个王八蛋，老子让他跪在哥面前唱征服，狗……” “够了！”陈东阳一下从藤椅上弹身而起，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他扭头看向王和平，冷冷的道：“你怎么不上天啊？我们这是做生意，不是干仗混江湖，你干这个，干那个，你当自己是什么人？还当自己是当年在车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子么？ 真是岂有此理！你跟我这么久，脑子里还是这一套，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 王和平被陈东阳这一骂，脑门子上的汗一下就冒出来了，他边擦汗边道：“哥，那我们怎么办？那个姓王的王八蛋财大气粗啊！ 据说光车站那边他就能月入几万，另外他还开了饭馆，歌厅，现在又开了一家电器超市，他成心和哥您作对，我们……我们……总得要有办法应付……” 陈东阳冷笑道：“雍平这么大的一块天地，一个王左军不算什么，一个陈东阳更不算什么！这么大的地方还容不下我们两个人么？你真是杞人忧天！” “老二呢？他去哪里了？” 王和平道：“老二有些坐不住，说待在家里憋得难受，心急火燎的说是去跑市场去了！说是他二舅的闺女要嫁人了，看能不能让他二舅到我们这里买一台彩电呢！” 陈东阳点点头道：“和平，你就该向老二学习！脑子里不要想以前的那些冲动鲁莽的打打杀杀，遇到了事情要动脑子，时刻要谨记做生意是和气生财，轻易动怒那是灾，倘若忍不住要动手那就是祸了，知道么？” “知道了，哥！”王和平一副受教的表情，瞧他那模样虽然身体魁梧壮士，但是在陈东阳面前却乖巧得像个学生似的。 陈东阳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以后跟覃正阳多跑多学，晚上别急着回去，我让你嫂子炒几个菜，哥儿俩喝两杯！ 这几天天气热得人发慌，心里都长毛了！好不容易下了一场雨，正好喝一顿酒舒坦舒坦！” “嘿嘿，谢谢哥！”听说有酒喝，王和平咧嘴笑得又憨又兴奋…… 第九十二章 中午不约！ 高考估分报考，这一天一中非常的热闹，不仅高三的学生全都来了，高三大部分家长也皆到场，学校熙熙攘攘的，就像是个集市一般，真是好不热闹！ 报考的第一步是要估分，学生们都要进教室，班主任会一科接一科的发标准答案，考生要根据标准答案一题一题的给自己打分，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不能有丝毫马虎，因为估分的准确度直接决定报考。 历年高考都有因为估分不准确导致考大学出岔子事件，估分的误差太大，最后报考很失败，甚至本来可以上大学的学生最后名落孙山，这种情况无疑让人扼腕不已。 有的人估分误差能超过五十分，你敢信？五十分的误差足可以让一所9八5的大学变成一个二流大学，所以估分不管是高估还是低估都不妥，而要准确的估分，关键的一点是要比照原考题，看题目再看答案，再回忆自己高考的答案，一题一题的抠，这样才能把估分搞得相对准确。 因为已经毕业了，教室里也就没有按照原来的位置坐了，杨青云和胡中林坐一桌，这子高考结束之后就去星城旅游去了，瞧他今天穿着一身的名牌，真维斯的恤，佐丹奴的裤子，耐克的跑鞋，头发也重新整理了，用摩丝固定住，看上去油光锃亮的，骚包得很。 看了他这么骚包，再看杨青云那就真没法看，连续这么多天的风里来雨里去的做生意，尤其是天天被烈日爆晒，杨青云现在皮肤很黑，这一眼看上去还真卖相差了很多，不过杨青云也有优势，那就是阳光健康，让人看到这伙儿就觉得浑身有力量。 “哎，杨青云！”司俏冷不丁凑过来，杨青云扭头看向她，两人四目对视，司俏捂住肚子就笑起来： “我的天，杨青云，有道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只有几天功夫没见啊，你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坑里挖煤去了？” 杨青云冲着她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们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知道么？你怎么跟农民伯伯说话呢？” “行了，别农民伯伯了，农民伯伯估分有多少啊？”司俏道。 杨青云道：“你没看我还在比照答案评估么？行了，时间不早了，先不跟你瞎扯了，我得尽快把估分搞完，回头咱们再聊！” 司俏拍了拍胡中林的肩膀，道：“喂，你……去我那边坐！” 胡中林真想吐血，他用力的甩了甩自己骚包的头发，真想对司俏说一句哥今天精心打扮，一身新名牌，从头到脚焕然一新，难道不帅吗？ 凭什么他就得让位啊？让位的不该是杨青云这个老农民么？胡中林瞅瞅杨青云，这子晒得比他胡中林成色深多了，咋还能吸引女孩子呢？ “怎么了？胡中林，你有意见？”司俏眉头一挑，语气瞬间便冷。 胡中林立马怂了，道：“没，没有！我马上撤！美女请坐！” 司俏大大咧咧坐在了杨青云的旁边，杨青云不理会他，继续认真的比照着试卷对着答案。 把五张试卷都看了一遍，然后把答案也看了一遍，杨青云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高考应该能上50分。 9八年湘南省本科一批的分数线就是500分，杨青云笃定自己能上一本。 “司俏，你搞完了吗？瞧你脖子伸得像鹅颈一般，考得不错？”杨青云道。 司俏道：“师大吧！50出头一点，你呢？” 杨青云一笑，道：“没有什么惊喜，数学考得太渣了！英语估计也不太乐观，湘南大学的希望估计不大，能够上个科大便算不错了！” 司俏道：“今年的线应该低，我听说田亮的数学都只估到106，这简直是吓人啊！这么算起来，今天燕大的线应该就在5八0的样子。” 杨青云微微蹙眉，心中暗暗吃惊一中果然名不虚传，5八0左右恰就是燕大和清华今年的分数线。 其实要判断每年湘南省燕大、清华这些大学的分数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那个年代信息比较闭塞，完全没有数据共享的概念，所以要做这些判断需要丰富的经验，这种经验有时候就恰体现出一所中学的底蕴。 “这么说起来，今年咱们一中考得蛮好？”杨青云道。 “那还用说吗？你杨青云都要上了一本了，一中能考得不好？你可是咱们班三十多号呢！”司俏笑道。 “行！你这话说得够狠！上午应该就这样了吧，估分差不多了，咱们下午再开始报志愿？”杨青云说罢，站起身来，司俏道： “你干啥去啊？中午上哪儿吃饭？” 杨青云嘿嘿一笑，冲着她眨了眨眼，道：“哥能干啥去？哥泡妞去！哈哈，中午不约……” 杨青云说完快步走出教室，直接奔上了楼上。 司俏瘪了瘪嘴，胡中林凑过来道：“这家伙重色轻友，哼！真不是个东西……那个……司俏，要不中午咱们一起约个饭？” “约你个头，渣男！”司俏冲着胡中林翻白眼，胡中林大窘，道： “司俏，你别想约杨青云了，这子一颗心都拴在了丁姿身上呢！你瞧他那模样，撒开脚丫子腿都差点跑折了，这家伙心中哪里还能容得下其他人？” 司俏冷哼一声，道：“就你事儿多，哎，我看你今天这么人模狗样的，是不是考得不错啊！准备要上天了？” 胡中林一听司俏说到高考，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来，道：“我第一志愿也报了师大，司俏，咱们有可能成为校友哦！” 司俏道：“我第一志愿还报清华呢！只是人家清华不要我而已！哼！” 司俏说完，背着自己的包便出门去了，上午是估分，真正开始报考是下午。报考的时候除了有一张志愿表之外，学校还会发很多资料，这些资料包括全国大学介绍的资料，全国大学历年湘南省录取人数和专业的资料，这个时候家长也会高度参与。 整个报考时间有三天，三天可以仔细的斟酌，当然对大部分学生来说根本不需要这么久，而丁姿显然不属于大部分之列，此时的丁姿在1八班宛若众星捧月。 第九十三章 他是人才！ 今天的估分报考，备受关注的自然是丁姿他们这些年级的尖子，按照老杜的说法一所重点中学凭什么打出名气来？就是要靠这些有能力考上燕大和清华的尖子生！ 所以今天年级前二十名的估分，老杜亲自上马，全程参与，另外教导处的主任、副主任、教导干事，外加年级组的组长和副组长都要参加。 要帮助每一个尖子生把握好每一科的估分，一定要力求估分准确，经过了一上午的努力，一中尖子生的估分基本已经完成了，应该说形势喜人。 今年高考的难度比较高，综合全省各重点中学的情况，能够上六百分的考生凤毛麟角，在这种情况下燕大和清华今年的录取线应该在5八0分左右。 目前一中估分超过5八0分的考生已经有了田亮，何凯和唐伟三人，估分到550分以上的已经有了十二人，而目前最有希望超过5八0分的就是丁姿了，所以丁姿现在是众星捧月。 “丁姿的语文，英语，物理这三科估分的状况都非常好，现在就只剩下数学和化学两科了！应该说不出意外的话，丁姿可能估到全校第一！”1八班班主任夏朝学如此给杜慎汇报。 听到了这个汇报，杜慎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亲自赶到了1八班，他来了，其他的像田亮，何凯这些已经估分完的学生都过来了，大家似乎要一起来见证一中第一高分的诞生。 杨青云站在1八门口，看到教室里进进出出的人如同走马灯一般，再看丁姿被内三层，外三层的围住，然后听到人议论： “啧，啧，英语这么难，丁姿竟然估分1八，我的天！这还是人类吗？简直是超人啊！” “物理也离谱啊，竟然也上了10，这是秒杀田亮的节奏！我看最后两科数学和化学应该低不了，等着吧，应该咱们学校这一次会出六百分的妖孽！” “我听说这一次倘若考过600分的话，应该就能角逐市状元了，班主任说丁姿可能是市状元的有力竞争者呢！” “……” 而这个时候教室里面，1八班的班主任夏朝学满头大汗的盯着丁姿，道：“丁姿你再想一想，这一道大题你的方法对不对？如果对的话就是满分，如果中间有差别，一定要甄别清楚，根据每个得分点把准确的分数估出来，不要急，大家都在帮你准确的复原考卷，我们一个步骤慢慢来……” 丁姿道：“老师，这个题的详情……” 她话说一半，田亮立刻在旁边道：“这样吧，丁姿！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了，你不是说了自己考试结束之后立刻就用本子记了答案吗？ 咱们先吃饭，然后吃饭之后再去取答案，反正时间很充裕，到报考的时候丁叔也要过来把关，不急于这一时！” 丁姿道：“夏老师，现在这样我实在是有些吃不准，您还是让我回去拿笔记本吧！” 夏朝学擦了擦汗，有些不甘心的道：“你这孩子，专门来估分，竟然不把自己写的答案带过来，真是要挨批啊！” 夏朝学心中真的很急啊，因为刚刚年级组开会，杜校长主持了会议，在会上杜慎专门提出了一项针对全校老师的特殊考核规则。 这个规则很简单，那就是谁当班主任，谁的班上能考上清华和燕大的学生，学校便授予班主任“名师”称号。 但凡是当年被授予“名师”称号的老师，评优评先一律靠前，夏朝学这几年一直在搞高级职称呢！可是总是差那么一点事儿搞不上去。 高级职称竞争太激烈了，夏朝学又是从二中调过来的老师，在一中根基浅，要搞上去不容易。可是现在如果丁姿能够给他争口气，他今年立马就是“名师”了，有了这个身份，按照评优评先优先的原则，他夏朝学一定就能搞定高级职称，这样他工资要提一大级，而且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杜慎在旁边道：“老夏，不要太急躁，这不是一个急的事儿！孩子忙了一上午也都累了！中午先休息吧！那个……下午咱们估分550以上的同学，包括正在估分的丁姿大家都去学校办公楼，家长也一起去，我们全校领导包括教职员工和家长大家一起群策群力，搞好报考工作……” 杜慎说话了，夏朝学也没有办法，而田亮逮着了机会，立马凑过来道：“丁姿，走，咱们中午一起吃饭！ 你看……唐伟，何凯也在，我们都一起？我请客，去麦香村……” 丁姿冲着田亮一笑，道：“谢谢你了，田亮！我已经和人约好了……” 丁姿说完，踮起脚往外张望，而这个时候杨青云在外面估摸着丁姿一时半会儿忙不完，正要先下楼了，丁姿恰在这时候喊道： “青云，等我！” 丁姿脚步轻快，出了教室，很快她就追到了杨青云的身边，很自然的跟着杨青云两人肩并肩，有说有笑的下楼去了。 1八班教室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脸色最难看的要数田亮了，他简直是被狠狠的打脸啊！ “这是怎么搞的？丁姿和那子之间的关系怎么发展得这么快？”他有些懵逼，心中妒火中烧，一时却又无可奈何。 杜慎用手指着杨青云的后背，道：“这个学生是哪个班上的你们知道吗？” 他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因为现场除了田亮以外，其他人都不认识，杜慎环顾四周，看到没人回答他，场面好不尴尬啊。 当即他干笑一声，道：“这个学生不错，他叫杨青云，不仅一表人才，而且谈吐得体，他也是我们一中的骄子！我们一中人杰地灵，出人才呢！” “呕！”几个尖子真要吐了，杜慎说的什么鬼？杨青云一表人才？瞧那子黑不溜秋，一身杂牌地摊货衣服，土不拉几那也是一表人才？这是打谁的脸？这是将家境优渥，高大帅气的田亮置于了何地啊？ 田亮被杜慎这话震出内伤来了，真只差一口老血吐出来，直接晕死过去。 第九十四章 不想考燕大？ 杨青云和丁姿肩并肩，有说有笑的走出一中大门，沿途引起很多人的注目。 “丁左左同学，中午想吃什么啊？”杨青云道。 “现在什么都不想吃，感觉胃口不太好，咱们先去外滩兜兜风去？”丁姿道。 两人走到了澧河边，洪水退去以后，澧河岸边的岩石上被洗刷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前几天还浑浊的河水，现在又变得碧绿了。 河柳树被洪水折断了很多的树枝，树干下面铺满了被激流带过来的绵软的细沙，丁姿坐在石头上，脱下了凉鞋，一双玉足踩在细沙上面，用沙子将自己的脚盖住然后又抖落，然后再盖住，如此循环，乐此不疲。 “丁姿，你有心事？我在你们教室门口的时候，就听你们班上人议论，说你这一次估计要出大风头，应该是要干掉田亮的节奏啊！”杨青云道。 丁姿轻轻一笑，道：“青云，你觉不觉得咱们雍平一中把有些事情搞得太过了？不就一次高考么？考上燕大和清华又怎么样呢？ 为什么要把人捧这么高？在学校捧也就罢了，老杜的架势似乎要在全县范围内都要热捧，而且还要搞什么过状元桥，走棂星门一类的盛大活动，要把一中所谓的骄子当成猴子一样供全县人参观……” “哈哈！”杨青云哈哈大笑，用手指着丁姿道：“你这个想法不行啊，什么叫把你们当猴子啊，应该说把你们当榜样，这不好么？这么大的荣誉？” “我觉得不好！我觉得读书这事儿就像是一门手艺一样，比如干木工活的，有的木匠手艺好，有的木匠手艺差！ 读书也一样，有的人擅长读书，有的人不擅长读书，擅长读书不代表这人一定有多大的出息，不擅长读书也不代表这人就没有前途！一中老杜这个搞法，把读书这点事看得过于重了，我觉得过分！”丁姿道。 杨青云沉默了一会儿，道：“丁左左，你有这个认识让我很惊讶，说明你没有被自己的一点成绩冲昏头脑！不过怎么说呢，成绩好的确是一大优势，能够有机会获得国家最好的教育资源，这一点不容忽视！ 应该说读书成绩好的，成功的几率上还是要高于不会读书的学生，这一点你必须承认！” 丁姿瘪瘪嘴，道：“我就不承认这一点！我觉得有些同学成绩很渣，但是其前途可能比较广阔！” 杨青云道：“你说的可能是特例，不能以偏概全！” “特例么？不见得吧，杨青云，你是特例？” “啊？”杨青云苦笑不得，道：“你这话已经先给我造成一万点伤害了，什么鬼？你绕到我身上来我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咯咯！”丁姿弯腰笑起来，笑声如同银铃一样悦耳又轻快。 过了好大一会儿，丁姿收敛了笑容，道：“青云，说实在话啊！我觉得这样做给年轻人的压力太大了！ 比如我倘若上了燕大或者清华，就把我捧到了天上去，这样其实很危险呢！有句话说得好，捧得越高，摔得越狠，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弊端么？这样做年轻人谁还敢失败？如果一旦失败了，那该会面临怎样的压力和痛苦？” 杨青云沉默了，丁姿说的话太对了，其实杨青云从骨子里也十分反感这样的吹捧，因为未来的社会没有人在意你毕业于哪里，大家在意的是你能干什么，有多强的能力。 燕大清华被国人捧得太高，读这两所学校的学生也因此被人追捧得太过，这样做的结果是让很多本来优秀的年轻人不堪重压，这是很让人不齿的。 其实现在看一中的这种做法，老杜他们这么做与其说他们是在捧尖子，其实他们是在捧自己，捧学校，他们在造神，然后用造神的这一套再去激励后来者，这些话杨青云能跟丁姿说吗？肯定不能说，所以他只能换一种说法，道： “所以丁姿，以后你的定位发展就不能是雍平这种地方！如果你在星城或者在京城，谁会注意到你是燕大学生？ 你的被追捧只是在雍平这么一个地方，所谓捧得越高，摔得越狠也只是在雍平适用。你人都不在雍平待着，而是去了更广阔的天地，哪里还有这个说法？” 杨青云说到这里，嘻嘻一笑，道：“所以恭喜你丁左左同学，雍平这个池塘以后恐怕容不下你这条跳过龙门的鲤鱼了！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广阔的世界任你去纵横驰骋……” 丁姿微微蹙眉，她并没有笑，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忽然盯着杨青云，道： “青云，我……我……我不想报考燕大！我想读湘南大学……” “呃……”杨青云一下愣住，两人四目对视，杨青云道：“你上午估分是故意的吧，故意不把化学和数学的分估出来，因为你心中……” “是的，我化学早就有答案了，我应该能考过六百分！但是……但是我忽然不想去京城了……” 杨青云一下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丁姿去星城好不好？当然好，因为杨青云十有八九只能上星城的大学，如果她去星城的话，两人肯定能经常见面，甚至如果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两人能朝夕相处。 但是…… 杨青云脑海中忽然想到，如果和他和丁姿两人异地相处，现在杨青云考了六百分，丁姿考了五百分，杨青云会放弃燕大和清华这样的名校去星城吗？ 这个念头在杨青云心中浮现，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放弃燕大，因为人生就是一个过程，他不想错过人生中最好的风景。对任何人来说，一辈子能够有机会在国家最好的学府读书，那都是太宝贵的机会了！这样的机会错过太可惜…… “青云，你看着我，听我说！”丁姿道，“我想去湘大上学并不是因为你，而是我真的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供人参观的猴子，我不想让自己承受那些无形的压力，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每一天！ 我觉得我现在就过得很舒服，燕大有什么好呢？就因为她是燕大么？我偏不去又如何？” 第九十五章 私奔？ 河风吹拂，但是依旧难掩酷暑。 丁姿和杨青云彼此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沉默之中，丁姿说的这番话是真的吗？也许她自己都知道是牵强了…… 这年头谁放着燕大不上偏偏喜欢上湘南大学？就因为上燕大被追捧压力大？明显胡扯了…… 丁姿其实……其实想和杨青云在一起，内心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绪，偏偏女孩矜持，断然不会把这一点心思说破，反而是要用各种理由掩饰…… 不知过了多久，杨青云道：“走，咱们去吃东西去，边吃边聊！今天我去班上，进教室的时候很多同学都认不出我了，你道是因为啥？” 丁姿咯咯一笑，道：“还能因为啥？晒黑了呗！他们那些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知道劳动的乐趣？” “你别捧我啊，你刚刚还说了怕被人捧，现在你却来搞捧杀了，不知道我这个人是很容易就骄傲的么？” “哦，对！你提醒我了，你的脸皮太厚，倘若再捧你，你可能真要上天！” 丁姿和杨青云暂时停止讨论报考的事儿了，两人准备去吃饭，杨青云道：“去哪里？麦香村？” 丁姿摇头，道：“不想去！那里今天人肯定多！” “那我们去新华书店后面吃过桥米线去？” 丁姿睁大了眼睛，盯着杨青云道：“你也知道那里么？” 杨青云道：“我也是喜欢读书之人，怎么就不知道呢？” 新华书店后面有一家过桥米线，这里十分隐蔽，一般人不知道，但是这里有个的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可以直接通新华书店的阅览区。 如果是在书店读书饿了，不用出去，径直走后门就可以到店里吃东西。 实际上这家书店就是店老板的父亲开的，店长的母亲逝世以后，父亲一个人在家里太孤独了，所以店长就给他开了这么一家店，店的生意不能太好，因为他父亲身体并不好，不宜太操劳了。 店的生意也不能太差，因为太差了老父亲一个人还是孤独，所以这么一家专供书店读者充饥的店恰到好处。 店不大，但是味道不俗，因为主人舍得下料，米线的技术是从云南学过来的，顾客点了餐之后，老人先将去壳的生鹌鹑蛋，生鱼片，油豆腐，炸鸡柳，青菜，金针菇等等辅料端上来。 然后再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米线揭开的时候高汤还在沸腾，趁着这热度先下鹌鹑蛋，然后下生鱼片，后面再把其他的佐料全下去，这样一碗高汤的米线便烹制而成了。 今天店里没什么人，就杨青云和丁姿两人，两人吹着空调，吃着热气腾腾的米线，浑身发热，汗流浃背。 “味道好极了！感觉不要太美味啊！”丁姿赞道。 杨青云微微一笑，道：“我也很久没有来了，感觉也超级棒！可惜你我高三毕业了，要不然可以经常约这里呢！” 丁姿嘴唇微微翘起来，冲着杨青云一笑，道：“谁让你没早点找我借笔记呢？” 丁姿这话一说，脸上的笑容荡漾，看得杨青云心中也是一阵荡漾。 丁姿用纸擦了嘴，道：“下午怎么安排？” “不是去学校么？丁叔不也要去吗？” 丁姿道：“我想躲了，真不想去了，反正有三天的时间，要不然今天下午我们兜风去？我老爸的摩托车不是在你那里么？我们一溜烟跑了，吓他们一跳！” 杨青云眨了眨眼睛，道：“私奔么？” “什么鬼嘛！怎么是私奔了？你这张嘴啊，真是……” 丁姿脸上罕见的泛红，杨青云哈哈大笑，道：“不是私奔，但是有私奔的刺激感，听上去蛮过瘾！不过丁左左同学，这件事能逃避得了吗？” 丁姿道：“那你说怎么办？” 杨青云盯着丁姿，道：“我想抽支烟！” “你抽！” “嗯？你……不是不喜欢抽烟么？” 丁姿道：“谁说我不喜欢啊？我觉得男人抽烟蛮帅的！” “那你爸爸抽烟的时候，你为什么拦着他？” 丁姿眉头一挑，咯咯笑道：“我爸在我眼中不是男人！“ 杨青云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这么说我竟无言以对！” 丁姿道：“不开玩笑的说，是我爸他的肺有点问题，黏连，不能抽烟……我对抽烟其实不反感，这么说青云同学能不能满意？” 杨青云掏出了一根烟点上，点头道：“这个解释马马虎虎，能接受！”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杨青云道：“丁左左，倘若你能在星城上学对我来说当然好，我可以天天的看到你，咱们可以天天的去兜风，去嗨！ 说句实在话，我畅想这样的生活就觉得惬意……” 丁姿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你还是直接说‘但是’吧……” 杨青云道：“跟太聪明的人说话我怎么觉得这么憋屈呢？” “但是……”杨青云拖了一个长音：“但是你我的人生就只有惬意潇洒么？不瞒你说，我他妈做梦都希望自己能上燕大，上清华，不是为了嘚瑟，也不是为了炫耀啥的。 只是觉得自己来这世界上走一遭，真得站得高一些，那样可以看更多的风景！你我一个人在京城，一个人在星城，虽然相隔千里，但是你在我还是在！ 可是燕京大学……错过了就没有了，你不管多么讨厌现在的老杜他们的这套做法，你不能否认燕京大学是国内最顶尖的学府，你要学经济学燕大也是第一！” 丁姿低头不说话，过了很久，他抬头道：“你还真是一个不一样的阿牛哥啊！” 杨青云道：“丁左左，你不用担心你去了燕大，你我就从此天壤之别了！咱杨青云追女孩子，就是铆足劲儿了追的！不怕你跑的快，飞得高，你跑得越快，飞得越高，我便也能更加爆发宇宙，知道么？ 你先去燕大吧，等着我，我研究生再过来！我杨青云这辈子也要实现燕大、清华梦呢……” 丁姿展颜一笑，道：“你狠！我表示服！你这思路还真想得远，我只想上大学的事情，你却已经想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了……” “不是说了吗？人生就是一个过程，我们总要力争站在得更好一些，那样才能看更多的风景！如果把人生比喻成是登山，丁左左你现在比我高，但是你我都还在走，一步步的在攀爬，现在的高低不能说明问题，终究还是要看你我谁能坚持一直往上，我很欣慰啊，你我现在的方向是一致的！ 所以你我的距离不会越来越远，只会越来越近……明白吗？” 第九十六章 遇陈东阳！【求推荐】 下午的报考对杨青云来说很简单，本科一类第一志愿湘南大学，选择专业自动化，电子信息一类相关，最后选择服从调剂。 第二志愿湘南科技大学，同样的专业，同样服从调剂。 本科二类杨青云全选择了京城的大学，他没有放弃本省的大学直接选京城的二本，因为他还是想搏一下湘南大学，丁姿的老爸丁德辛说他当年把湘南大学当神话，湘南大学也的确能当得起这样的尊重。 这所大学是湘南省最好的大学，杨青云上辈子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是他心中非常清楚9八5和普通大学真不是一回事，杨青云这一辈子真要干点事儿，要实现自己的抱负那一定得选择一所好的大学。 可能有杠精会不认同这个观念，说什么普通大学毕业也可以混得好啊，甚至有极端的还会说没读大学的也有大把人能成功啊等等。 在杨青云看来，成功要看怎么定义，如果把成功定义成铮钱，的确不用那么多弯弯绕，杨青云现在甚至不用上大学，三五年之内他就有信心实现财务自由。 毕竟杨青云上辈子已经有了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另外，上辈子他也靠自己的打拼干出了一番事业，现在再要去打拼谋生，凭着先知先觉的能力，那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但是杨青云想让自己走得高一些，这样的高不完全是用金钱堆垒起来的，这就好比同样是赚钱，靠卖房子搞套路赚钱就是没有靠搞高端制造，文化输出，或者是尖端设备出口赚的钱那么让人认同，国家真正的强大最后还是要归于科技的强大，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海市蜃楼。 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的思想飞速的进步，从搞个体户开始到后面的房地产，，电商，共享经济等等，这些都给社会带来了很大的进步，正如胡中林所说，他的梦想就是要发财，就是要成为土豪有钱人。 他还说把他自己的日子过好，搞发财了就是对社会和国家最大的贡献，他这个说法错了没有？ 应该说胡中林说得对，国家的发展进步也离不开房地产，离不开电商，共享经济等等，新思维，新套路，新模式对社会进步都有益处，老百姓人人勤奋，奋勇争先，这都非常重要。 毫不夸张的说，那些所有的一切杨青云都经历过，对现在的他来说，他想自己的志向更加高一点，把成功定义得更苛刻一些，他对丁姿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发自肺腑的。 人生就是个过程，要让自己站得更高一些，要达到这样的目标就不能当杠精，而是要尽自己最强的能力选择一所好的大学，这一点非常重要，所以湘南大学对目前的他来说是最具有价值的学校。 一口气把志愿填完了，杨青云直接交了上去，他走出教室想找找胡中林，看看这子志愿填得如何了，忽然他听到一个声音叫他：“青云……” “嗯？” 杨青云愣了一下，扭头一看叫他之人赫然是陈东阳，他忙道：“东阳叔？您……您怎么在这里呢？您的孩子也参加高考？” “哈哈！”陈东阳哈哈一笑，道：“不是，我的那子现在才上初中呢！我的外甥女今天报考，我来帮她把把关！” “哎呀，你们认识啊？舅舅，你怎么认识我们班上的老农民杨青云啊？哈哈……”司俏跳脚凑过来，笑嘻嘻的道。 杨青云大吃一惊，看了看司俏又看了看陈东阳，哑然失笑，道：“司俏，我还真不知道东阳叔是你的舅舅，看来你今天是要精挑细选的报考了，怎么？有了目标没有？” 司俏吐了一口气，道：“我舅舅是自己赶过来的！”她又努了努嘴，道：“那是我妈，她也是自己赶过来的！我压根儿就没请他们呢！” 杨青云看了一眼陈东阳身后的气质女人，忙叫了一声：“阿姨好！” 陈玉娇向杨青云温和致意，然后脸色瞬间发黑，道：“司俏，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舅舅是关心你的前途，要不然他家里那么多事忙不过来，还会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给你把关？你这丫头，不知感恩，说的话让人寒心得很……” 司俏瘪瘪嘴不敢再说什么了，满脸都是委屈，陈东阳在一旁笑呵呵的道：“舅舅不生气，俏俏你怎么说都可以！” 司俏道：“反正我要考师大，其他的学校我都不考虑！” 陈东阳道：“俏俏，你这个成绩是可以够一够湘南大学的，9八5的大学底子更好，知道么？你相信舅舅，湘南大学比师大要好很多。” 司俏瞟了一眼杨青云，道：“杨青云，你第一志愿报什么学校啊？” 杨青云轻笑道：“当然是湘南大学啊！我和东阳叔的观念一样，师大太弱了，不选……” 司俏道：“杨青云你故意气我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哎，你就是个叛徒！” 杨青云道：“对了，司俏，你先别生气，老实跟我将你估分在多少？准确的估分！咱们平常虽然开玩笑，但是报考的事儿还真不能乱来，我们细细抠一下，成不？” 陈东阳道：“对，对！青云说得太对了，俏俏，你看为了你的事情，青云都乐意帮忙，你妈也在，咱们再把估分细化精确一下，这样我们更好把握志愿，是不是？” 司俏斜眼看向杨青云，道：“杨青云，反正你估多少分，我比你多一分！不多不少就多一分！所以这一次你我的赌局，你输定了！” 杨青云看向陈东阳，又看了一眼陈玉娇，道：“东阳叔，阿姨，让你们见笑了！我和司俏为了相互鼓励，私下里经常较劲比赛，目前我和她二比二，成绩互有输赢，应该在伯仲之间！” 陈东阳一听杨青云这话，双眼一下大亮，立刻对杨青云刮目相看。要知道司俏的成绩他可是非常清楚的，从到大只要教过司俏的老师都夸她成绩好。 在雍平一中高手如云的地方，司俏的成绩也经常都能到百名以内，这个成绩是绝对能够挑战重点大学的。 杨青云竟然也有这个成绩？能够和司俏在伯仲之间？这杨怀周老哥生了一个了不起的儿子啊，从乡下考到县城来的孩子，能够有这样的成绩实在是难能可贵，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啊…… 第九十七章 报考之争！ 不仅陈东阳对杨青云刮目相看，陈玉娇对杨青云的态度也立马不同了，这就是现实的社会啊！杨青云长相确实普通了一点，穿着的确平凡了一点，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一中很多，根本不足以引起人注意呢！ 但是杨青云把自己的成绩一亮出来，那就不一样了，一中的考生虽然多，但是敢于挑战9八5高校的能有多少人？ 陈玉娇立马也凑了过来，道：“杨同学，那真是太好了，你和司俏的成绩相当，这的确是个重要的参考，那今天阿姨可能真要麻烦你了，阿姨先问你这一次估分多少啊？司俏说自己估分只有500挂零……说是这个分数报湘大有点悬，所以干脆就只报师大！” 杨青云咧嘴一笑，有些受宠若惊，他瞟了一眼司俏，司俏将头扭到了一边，杨青云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如实的回答问题。 杨青云自己的准确估分在50往上，但是杨青云的这个估分没有考虑到语文和英语的超常发挥，杨青云给自己语文作文的估分是四十分，作文的总分是六十分，所以杨青云觉得这个估分算是客观偏保守了。 英语也有一个客观偏保守的估分，所以杨青云的最后高考成绩在50以上十分到十五分应当属于正常误差。 这也是杨青云报湘南大学的原因，因为他知道9八年是9八5项目启动的第一年，湘南大学被严重低估，最低的录取线就是50，拿着这个分数去外省，9八5的高校想都不用想。 而这个分数报考京城的高校，很多二本都录不到呢！真的就只能上那种歪瓜裂枣类的学校，所以杨青云报湘南大学是深思熟虑的选择。 “阿姨，我估分50的样子，可能还要多一点！但是司俏应该不会超过50，因为那个啥……我和他之间的四次对赌，前两次我输，后两次她输，客观的说她最后的冲刺可能略有一点松懈！但是只要上50分今年就有机会考湘大……” 司俏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凑过来双手叉腰道：“杨青云，你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我应该不超过50？我告诉你吧，我的准确估分55分，我这个估分还是英语最后写作的保守估分……” 杨青云一拍手，哈哈一笑，道：“东阳叔，阿姨，你瞧你瞧！她不老实吧，她的估分55分，考湘南大学可以任意选专业了！” 陈东阳和陈玉娇对望一眼，陈玉娇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了，道：“司俏，你连你舅舅和老娘都瞒是不是？真是岂有此理，你要上什么学校舅舅和老娘不是不支持你，我们让你选择湘南大学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让青云说说你这么做对不对？估分要精确，不能有误差，你们杜校长做了那么多工作，为啥到你这里还瞒上了呢？” 司俏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将双手背在后面嘀咕道：“我就怕你们逼我考湘大！我不喜欢湘大，只喜欢师大！” 陈玉娇气得只跺脚，陈东阳在一旁对杨青云道：“青云，我记得你会抽烟啊！走，咱爷俩抽支烟去！” 陈东阳掏出了烟盒，好家伙竟然是芙蓉王，这种烟在90年代可是王牌烟了，一包烟得几十块呢！ 杨青云其实没有烟瘾，上辈子也只是偶尔抽那么几支，而现在陈东阳要抽烟自然是想单独和他说说话，他心领神会。 司俏道：“你们不能抽烟！舅舅，你们……” 司俏看向杨青云，欲言又止，杨青云一笑，道：“司俏，我给你看个资料……” 杨青云将自己手中的资料拿出来，翻到了湘南大学的那一页，然后在湘南大学专业介绍那一栏有一句话，这话不起眼，“湘南大学将作为全国首批自主挑选专业的大学试点……” 杨青云给司俏看了这句话，然后再用手指向湘南大学音乐和艺术类相关的专业，道：“你知道什么叫自主选专业么？” 司俏摇摇头，杨青云道：“自主选专业的意思就是你进了大学之后，对自己的专业不满意，学校在一年以后可以让你随便挑喜欢的专业，当然前提是你要对此有兴趣，有功底。比如这一块……” 司俏的双眼瞬间睁大，死死的盯着杨青云，一下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当真？你说的是真的？” 杨青云道：“什么我说的？这不是我说的，是这里写得很清楚！湘南大学是国内第一批推进改革的学校，接下来几年将会全面的改革，师大是不错，但是怎么赶得上我们湘南省的头牌？ 我估计也就今年湘南大学的分数会第一点，明年后年以及再以后，湘南大学都将要比肩国内一流大学，像什么大连理工，川大这些学校，湘大的考分都不会比他们低了！” 司俏脸色一变数变，神色颇有些阴晴不定了，不得不说杨青云这番话彻底的搅乱了她的心神，如果事情真如杨青云所说，那……那湘南大学才是她的第一选择…… “你们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陈玉娇凑过来道。 司俏连忙将杨青云手中的资料合拢起来，道：“没……没说什么！妈，这没你的事儿，我和杨青云探讨学习方面的事情呢！” 陈玉娇碰了一个钉子，哼了一声，道：“这丫头啊，就喜欢神神秘秘的！青云……” 杨青云道：“阿姨，您还是别问了！咱们现在首要的是报考的事情……” 陈东阳道：“姐，孩子们自己有想法，让他们自己探讨，我们在后面支持就行了……” 恰在这时候，班主任老蔡来了，他用力的拍了几下手道： “这个……请我们估分在五百分以上的同学，马上到学校办公楼一楼的会议室开会！杜校长亲自给你们讲话，然后学校会统筹安排，给你们做好报考的辅导工作。” 司俏道：“杨青云，走吧！咱们一起去听听老杜的训示！” 杨青云很想说自己的报考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去了，但是他一想到陈东阳，又想到了家里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也许这一次和陈东阳的接触会存在某种契机？于是他还是选择去听老杜聒噪了。 第九十八章 丁姿的估分！ 一中办公楼一楼的会议室，有些嘈杂，高三估分超过五百分的学生过了百人，这么多人就挤在一个大会议室里面。 当然，这个过五百分的会议不包括像丁姿他们的那一批尖子生，现在丁姿他们都被安排在了校长大办公室那边，全校的最精锐参谋资源正在为他们服务，供他们调动呢！ “亲爱的同学们，家长们，我作为学校的领导，今天很高兴的向大家宣布，这一次我们一中的高考形势喜人！ 在场的同学都是我们这一届一中的最精英，你们瞧瞧，这么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你们都将是党和国家的栋梁，雍平一中都将要以你们为傲……”杜慎的演讲非常的富有激情，他站在会议上的高台之上，像个大型音乐会的指挥家一般。 他双手挥动，脸上的肥肉也在颤动，一双三角眼慑出狂热的光芒来，他这一个开场白，下面很多同学立马就热血沸腾。 他的用词全是“精英”、“栋梁”、“骄傲”这些词汇，杨青云和司俏两人躲在最后面，司俏压低声音道：“杨青云，我咋就没觉得你和老杜说的这些词汇吻合呢？” “那是你没眼光，缺少发现，懂吗？老杜说的这些基本就是以我为蓝本来讲的！” “切！你这脸皮啊，真是厚似城墙！对了，说正事儿吧，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东西是不是真靠谱啊？” “真靠谱！对你来说要追求梦想，湘南大学是最好的选择！对了，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你老妈不支持你啊？” 司俏哼了一声，道：“我妈那个人啊，典型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她自己在剧团干了一辈子，便以为自己已经把文化产业都看得透透的了！ 我要学个唱歌，她阻挠，我要学乐器她也阻挠，说什么学哪些唱唱跳跳以后都没有前途，就得学数理化，那才是硬本事，你说她这是什么老掉牙的思想？咱们县剧团是要解散了，但是文化产业就没有了么？他这是什么逻辑呢？” 杨青云用手摸了摸鼻子，道：“司俏，你想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你跟我卖什么关子？有话快说！” 杨青云嘿嘿一笑，道：“我其实觉得你老妈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你学个什么乐器，学唱歌什么的，要靠那个谋生还真不容易！除非你去当老师，找个艺术学校上班，要不然你想歌手出道，自己组乐团什么的，我也不看好！” 杨青云边说话，边观察司俏的表情，眼看着这女人脸色变了，他立马话锋一转，拖了一个长长的音调：“但是……” “但是你有梦想还是要支持！像你这样高中学业的基础打得比较牢固，大学去选择读音乐或者艺术反而会不错，因为你不是科班出身！我觉得干文化产业最好不要是科班出身的，这类人专业性虽然弱一些，但是他们更能把握市场，能够多角度，多维度的考虑问题，你说是不是？” 司俏道：“嗯，你说得对！谢谢！” “谢什么谢啊？刚才我不说但是的话，估计你都要翻脸了……” 司俏道：“你观察很细致入微，的确如此！反正大学我想自己做主，不想再像读高中那样憋屈了！” “你的高中很憋屈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我瞧着你一年三百天，基本没穿过校服！天天是怎么奢华怎么穿，随身听啥的好几台，日子过得资着呢！ 一个人寂寞了，还找个男朋友谈谈情，说说爱，男朋友渣了，又还发发飙，想学习了还赌赌博，这日子怎么就憋屈了？” 司俏脸一阵青一阵白，用手指指着杨青云，道：“你这嘴……你这嘴太……毒了你！” 司俏嘴唇掀动，还在想如何措辞和杨青云怼呢，这时候高台之上的杜慎声音陡然拔高，那嗓门似乎一下要冲到天上去。 只听他道：“各位同学，我现在就有一个最骄傲的喜讯告诉大家！咱们一中的丁姿同学，刚刚我们对她的高考进行了精确的估分，她的精确估分高达61八分！” “哄！” 全场一片震动，场面瞬间炸了（看到这里，希望喷子别怼，不要把二十年前上个世纪的高考和现在的高考相比较，我知道现在600分满天飞，但是在的那个年代600分有几年是地狱级难度！570以上就上北大清华，可以比照一下600多分大抵是什么水平。），全场爆发出巨大的骚动。 杜慎的声音依旧觉有穿透力，他继续道：“目前我们综合了全市的所有重点中学的估分，目前还没有考生超过丁姿的61八分！如果这个分数是准确的，丁姿将是我们武德市高考状元。” 杜慎这话让现场的气氛更加高潮了，丁姿太厉害了，竟然考这么高的分，田亮估分都只有5八0多呢！丁姿比田亮高了三十多分，这也太逆天了！ 这个时候不仅是同学们炸了，连家长们都受到了感染，一个个窃窃私语，陈玉娇一脸羡慕的对弟弟陈东阳道： “这是哪家的孩子啊，真是太神了，这真是天才啊！我们雍平的水土这么好，就是能出天才呢！” 陈东阳道：“姐，读书这事儿是需要靠天赋的！咱们家俏俏也不错了，不要和别人的孩子去攀比……不过61八分……这个分数还是惊人的高啊！” “哎，杨青云，我采访你一下，你现在是什么感受啊？谈谈你的感受呗！”司俏道，她眯眼盯着杨青云，笑容有些玩味。 杨青云道：“什么感受？还不错！丁姿发挥出了自己的水平，我觉得蛮好！” 司俏“切”了一声，道：“就这些么？我怎么听着言不由衷啊，我想想啊，你现在心中应该是有些失落，是不是？” “失落？”杨青云哈一笑，道：“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我为什么失落啊？丁姿考这么高的分儿，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失落？” “你真高兴？” “那还能假么？我和她早就约了，她和田亮较劲，一定要干过田亮。而我嘛……”杨青云瞟了一眼司俏，司俏一下脸色就变了，道： “高考成绩谁高谁低要等考分出来了才知道呢！” 第九十九章 约饭！ “那个……有个事儿我跟你说一下！”司俏道。杨青云皱眉道：“什么事儿你说！” “我舅舅说想请你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司俏道。 “好啊！可以！” “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司俏道，“你不去陪学霸女友了吗？” 杨青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认真的道：“说句实在话我也想去陪，可是现在她估计是被众星捧月，我去了也插不上话，所以没有必要了。” 司俏瘪瘪嘴，道：“哎，我有一件事一直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和丁姿勾|搭上的？你们有什么交集能够这么快就好得蜜里调油啊？” “八卦！这能告诉你么？”杨青云毫不犹豫的怼过去。 司俏碰了一个钉子好生无趣，杨青云道：“对了，你的用词太粗俗了，什么叫‘勾搭’？这词儿有些刺耳，知道么？” 司俏将头扭到了一边，过了好一会儿，她道：“吃饭在我舅舅电器超市对面的鱼香楼，你知道么？” “电器超市？”杨青云眉头一挑，道：“你舅舅啥时候开了电器超市了？怎么没听过啊？” “哎呦，你还真和我舅舅挺熟啊，嘿嘿！”司俏道：“刚刚开的超市，我妈也投了股份在里面，地点就是老茶馆那边……” 杨青云脑海中一下转过了很多的念头，各种思绪交织，道：“对了，东阳叔现在在哪里啊？” “他和我妈已经先回走一步了！老杜太能说了，我舅舅扛不住了，反正报考明后天都能行了，也不急于一时，这不就先走了么？” 杨青云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走，我们去看看你们家的电器超市去！” 杨青云跟着司俏两人出了校门，司俏将校门口的自行车骑上，道：“我有车，你就走着过去么？” 杨青云道：“这么过去没几步路，你先去吧，我后面过来！” 司俏道：“你就不能骑车驮着我吗？作为男士你的风度呢？”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不行啊，你的自行车太高了，我得踮着脚，怕丢人啊！” 司俏哈哈大笑，道：“杨青云，你这话还是挺自嘲的啊，那行吧，你坐后面，我驮着你行了吧？” 杨青云一手抓住龙头，道：“还是你下来吧，我来骑！” 杨青云踩着自行车，司俏坐在后面，杨青云脚下踩得飞快，走在外滩的街上一辆辆的人力车被他们一一的甩在后面。 “哟吼吼！”司俏变着腔调的冲着澧河大喊，她横坐在后面的货架上，将脚翘起来，整个人有一种惬意的狂躁。 “你别狂躁乱动啊，这么快的车速一下翻掉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司俏道：“翻了就翻了，姑奶奶不怕摔，哈哈！” 杨青云道：“行，你不怕摔是吧，那我再快一点！” 杨青云脚下再用力，车速进一步加快，而这时候恰好遇到了一段下坡的路，单车风驰电掣，坐在身后的司俏连连尖叫，使劲的用手抓住后座，道： “你疯了吗？不要命了啊，吓死人！” 杨青云不理她，脚下依旧用力，一会儿功夫便到了陈东阳的老茶馆，到了地头杨青云才发现茶馆已经没有了，老茶馆的几间旧房子简单装修成了门面，门面上面有一条喷绘的招牌上面写着“东阳电器”四个字。 杨青云一眼扫过去，发现这里的店面老，人气差，陈设布局很老套，但是里面的货似乎还真不少。 上世纪九十年代搞电器超市是个朝阳热门的项目，就是那个年代国内崛起了一批大佬都是靠卖家电起家的，应该说陈东阳的投资把握住了时代的热点，切中了未来的脉搏。 但是这家店…… 司俏从车上下来，半天还恢复不过来，她用手扶着电线杆子，一脸的便秘神色，杨青云正要进超市看一看，司俏在后面冲着他大喊一声：“杨青云……” 杨青云回头看向她，嘻嘻一笑，道：“怎么回事啊？司大美女，像犯了痔疮似的，还扶着电线杆子了？” 司俏脸色一变，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这一番狂奔，我坐在后面腿脚都麻了，你就不能讲一讲风度么？” 杨青云道：“这可是你家的超市，我是客人，怎么轮到我讲风度了？” “脚麻了甩手臂，用力的甩几下就好了！” 杨青云说完径直走到了店里面，一进店他吓一跳，守店的乃一彪型大汉，这家伙浑身肌肉虬结，手臂上还有纹身，脸上还有一道疤，乍一看像是黑雷神似的。 看到了杨青云进门，大汉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脸色很是不善，场面真是太尴尬了。 杨青云很想问一句这是开门做生意，还是进门撞雷神啊！ 司俏从外面蹬蹬的跑进来，道：“和平叔，你看到没？我被这人给欺负了！” 彪型大汉那双眼睛鼓得更大了，模样更加骇人，他上前一步，道：“你子敢欺负俏俏？” 还别说，这大汉这容貌和嗓音还真能唬人，一般的混子哪里有这架势，不过杨青云却是从容得很，咧嘴一笑，道： “你看不出来我俩是在闹着玩儿吗？我们是同学，知道不？” 杨青云这一怼，彪型大汉果然懵逼了，气势瞬间垮掉，他将目光投向了司俏，司俏哼了一声，道：“杨青云，你胆子还真挺大！我以前……” 杨青云冲她摆摆手，将目光投向了彪型大汉，道：“和平叔是吧！店里的生意怎么样？这些东西好不好卖啊？” 店里的彪型大汉正是王和平，王和平守了一天的店，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厮混江湖的人物，哪里受得了这等约束啊。 也就只有陈东阳有本事，能让他服服帖帖，但是这样的约束还是让他苦不堪言啊。 “别提了！鬼都没有上门的！雍平是个穷地方，这些高档的东西怎么卖得出去？你瞧这电视机，牡丹牌的，东西是好啊，可是一台得两千多块，谁买得起……” “和平叔，就您一个人守店么？那可真辛苦啊！”杨青云从屁股后面掏出烟来，给王和平点上了一根，两人吞云吐雾聊起生意来…… 第一百章 电器超市！ 杨青云可是人精，王和平虽然久居江湖，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说到做生意他哪里能和杨青云比？ 杨青云和他聊一会儿，便对目前陈东阳电器超市内内外外的环境了若指掌了，陈东阳方向没有选错，吃亏在于没人懂行，缺乏经营和售前以及售后人才，所以这个超市要搞起来注定可能要走一些弯路。 司俏在一旁听两人聊天，也忍不住插话，道：“我舅舅也是运气差，这家店开的第二天，别人就在正大街明珠楼开了一间‘澧州电器’的大店，这家大店什么都比咱家的店好，人气都涌向那边去了，咱的店能不那个啥吗？” “澧州电器？”杨青云心中咯噔了一下，如果真如司俏所说，雍平巴掌大个县城，以陈东阳的能力和影响力，不应该出这样的事情啊！ 这个澧州电器早不开，晚不开，为什么偏偏在东阳电器开业的第二天也开业了？这中间肯定是有问题的。 果然司俏这话一说，王和平的脸一下就变绿了，道：“‘澧州电器’不得好死，哼，俏俏你等着吧，有他们吃亏的时候！” 杨青云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不由得想放眼雍平，究竟是谁要和陈东阳这样过不去？要知道陈东阳可是江湖出身，一般江湖上的混子应该不敢和他这样针锋相对。 但是做生意都是和气生财，真正做生意的人一般也没有像“澧州电器”这样过分的，澧州电器的这种做法分明就是骑着人的脖子上赚钱呢，有些太不地道了。 而恰在这个时候陈东阳和陈玉娇过来了，他们两人身后还跟着马彩云，另外还有覃正阳，陈东阳看到了杨青云，态度十分客气的道：“青云来了好，肚子应该饿了吧？走，咱们吃饭去！” “和平，这个时候了，你把店门也关了，咱们一起吃饭去！” 王和平早就待不住了，一听大哥要带他吃饭，屁颠屁颠的就忙活着把店门给关上了，陈玉娇看着店里面满满当当的货，眉宇间尽是愁容，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一行人直奔东阳电器的对面，那里便是“鱼香楼”，因为这个地方靠近澧河而建，店老板最嗜好打鱼，鱼香楼的鱼都是澧河的河鱼，因此店里的生意相当火爆。 因为陈东阳事先预定了，杨青云等人到的时候大圆桌子已经摆好了，圆桌上面炖了三四个炉子，有红烧鲑鱼，蒜香鱼杂，腊蹄子炖板栗另外还有干锅石门肥肠。 陈东阳招呼大家落座，他指着杨青云道：“这是青云啊，是自家的侄儿，他和俏俏不仅是同同班，而且成绩不相伯仲，马上就是咱们雍平走出去的大学生了！” “那个，青云……今天都得喝点酒啊！得庆祝一下，是吧！” 陈东阳招呼服务员上酒，在场的他一个，王和平和覃正阳加上杨青云四个男人，一人斟了一杯酒，女士们则都喝饮料。 陈东阳最好杯中物，今天的酒也有讲究，陈东阳道：“我这点酒啊是咱们武德大曲的内供基酒调配成的，我兄弟在里面干副厂长，每年给我送二十斤！ 一般我舍不得喝这酒，但是今天日子不一样，青云，你是客人，来，咱们先走一个！” 杨青云端起酒杯，几人碰杯，一杯酒干了，杨青云道：“这酒还是酱香型的，没想到东阳叔您喜欢喝酱酒啊！” 一旁的王和平道：“哎呦，学生娃还懂酒啊，平常没少喝？” 陈玉娇道：“人家是大学生，这世上还有大学生不懂的事情？” 司俏“哈”一下笑出声来，道：“妈，你别老土了，大学生就那么神啊，什么都懂？真是瞎扯！” 陈玉娇眉头一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拆你妈的台！” 大家一阵哄笑，宴席的气氛变得比较融洽。 杨青云趁着机会拿起酒给覃正阳，陈东阳把酒斟上，动作自然，恭恭敬敬的，一点也没有年轻人的傲气。 陈东阳博览群书，是很有修养的，而他平常最喜欢看的几本书则是《滴天髓阐微》、《子平真诠》、《人物志》、《冰鉴》这些算命看相的书。 他一直就在观察杨青云，他越看越觉得杨青云不凡，用相书上的说法就是不是凡器，有龙凤之姿，格局比较大。 你瞧瞧这么一屋子人，王和平也好，还是自己也罢，一般的年轻人包括是江湖上的那些混子和他们面对的时候，也会拘谨难以施展。 但是杨青云却是谈笑自如，不卑不亢，似乎真就当自己是普通长辈一般相待，诚恳稳重，着实难得。 “青云，上次你跟我说高考过后就来我这里读书的，怎么你没来啊？”陈东阳道。 杨青云轻轻一笑，道：“我想着过来的，但是我爸说上次家里的事情已经烦劳东阳叔了！您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是解了咱家的大危。 我知道东阳叔您有您的难处，现在这个世道都不容易，我再来您这里，怕又把您给扯到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里面去了，所以便没敢来打扰您！” 陈东阳眉头皱起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青云，你们的家的事情我知道！你说得也很对，东阳叔也有难处！ 这年头要做点生意不容易啊，今年我的生意最不顺！嘿嘿，难啊……” 杨青云道：“东阳叔，您是指的电器超市么？其实东阳叔，我这个暑假比较长，我可以过来给您帮忙！ 大忙帮不了，我可以给你跑一跑销售，我看您店里冰箱积压的不少，我帮您卖几台冰箱行不行？” 杨青云这一说，王和平粗着嗓门道：“嘿，大学生，别真以为你无所不能！你能卖冰箱？哈哈，那玩意儿死贵死贵的，一般除了大商店谁有钱买？ 咱们雍平就是个穷地方，还没到这个消费的档次你知道吗？我告诉你，咱们这么多人都在卖店里的货，其他的都开张了，就是冰箱一台都还没卖出去……” 杨青云道：“那正好啊！我帮您卖出去，店里的几台冰箱我帮您全卖出去可不可以？” 第一百零一章 吹大牛了？ 鱼香楼的包房里面一下就炸开锅了，杨青云这话说得满啊，这么多人都难卖的货，他杨青云一个人能卖出去？ 司俏笑道：“杨青云，你不吹牛能死啊！你知道冰柜多少钱一台吗？一台要两千多块钱呢！我妈的工资一月只有六百，买一台冰箱得半年不吃不喝才行，你怎么去卖？” 司俏这话代表了现场大多数人的看法，大家都觉得杨青云不靠谱，完全就是吹牛嘛！ 尤其是覃正阳，他在陈东阳手下相当于经理人一样的角色，最近这段时间为了电器超市的事情他焦头烂额，真可以说是用石狮子耍把戏，人受了大累，戏又不好看啊！ 所以他听杨青云这般大言不惭，心中很不爽，忍不住道：“现在的大学生啊，如果能沉稳一点就好了！在学校里学知识固然重要，但是能干事，会干事才是真本领，将来才能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才，这一点咱们的教育还是有欠缺！” 覃正阳这话听上去十分委婉，可是仔细品一品这话其实非常难听，也能品出他的极度不爽，倘若不是碍于陈东阳的面子，他估计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唯有陈东阳神色很平静，他十分认真的盯着杨青云，道：“青云，你跟叔说一说你的思路！” 杨青云道：“东阳叔，其实咱们雍平并不是没有这个消费能力，关键在于东阳电器开业之后，县城里立马开业了一家澧州电器。 澧州电器从地段，门面，人员配置，规模等各方面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现在这个阶段能够买冰箱的人都是咱们县城里面比较富裕的那一层人。这么个几千块钱的宝贝，肯定要找大的商家，这方面澧州电器就占据了绝对优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青云这话一说，大家都沉默了，陈玉娇叹了一口气道：“早知这样，当初干脆咬一咬牙直接租楚江的门面好了！” 杨青云道：“阿姨，其实也没有关系！澧州电器他们开门做生意，他们是待客上门，干的是坐商的生意！ 咱们坐着既然干不过他们，那就动起来，我们反客为主，主动出击跑业务，我们就可以规避这个弱点……” “学生娃，你说得头头是道，可是这都是纸上谈兵，你以为跑业务咱们没有尝试过吗？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几乎全部动员出去跑业务，这个时候二哥都还在外面跑呢！ 可是我们跑得多，反馈很不理想，现在我们卖电饭煲，卖电风扇都行，甚至电视机我们也卖了一些，可是冰箱实在是太难了！ 跑业务成本其实很大，我们这么多人在外面跑，这么多天卖出的东西利润根本不够开销，这么下去咱们的经营会愈发困难啊……”覃正阳道。 杨青云从覃正阳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怨念，他也不分辨，而是道：“这样吧，东阳叔，咱们用个三天时间见一下分晓，不多不少就三天，您看行不行？” 杨青云顿了顿，继续道：“覃叔，现在的情况我们多说无益，与其这么空口白牙的争辩，还不如用事实来说话！ 我家里的情况东阳叔知道，我过来就是打一份工，帮你们卖掉店里的货，不用什么底薪，按劳给我提成就行……” “好，青云，你如果真能卖掉货，一台冰箱我给你三百块提成，怎么样？”陈东阳道，他听了半天一直没说话，此时一开口便魄力十足。 一台冰箱提成三百，这个数字非常高了，要知道他卖一台冰箱挣的钱也就几百块呢！他还要占用资金，还要占用店面，可以说他把近一半的利润都让了出去。 这恰体现了陈东阳高明大气的地方，现在电器超市开起来之后，接连遭受打击，无论是老板还是员工士气都非常的低落，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电器超市处在生死存亡的要紧关头。 在这个关头陈东阳觉得就算是不赚钱，只要能够把团队建起来，把大家的士气给搞起来，那都值得啊！ 陈东阳这一说，杨青云立马端起酒杯对他道：“东阳叔，谢谢您的信任！您放心，我杨青云绝不吹牛，说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反正我报考已经完成了，明天就开始出去跑！您技术人员都不用给我安排，我卖出去的货售后安装一条龙全部能行，只是有一点，我倘若要送货的时候，您得给我找个帮手！” 陈东阳听杨青云说得这么笃定，心中不由得有了信心，而不止是他，现场的几人也都有了一点信心，尤其是陈玉娇，她对杨青云的印象可以说非常好。 杨青云有礼貌，学习成绩又好，为人诚恳又不失幽默，这孩子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司俏道：“杨青云，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跑业务去？让我也体验一下生活？” 杨青云笑道：“你还是算了吧，晒黑了买化妆品的钱估计都不止这点提成钱！您不是叫我老农民么？你瞧瞧我这一身黝黑，就是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给晒的，懂吗？” 陈东阳道：“青云，你确实懂事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很少了，东阳叔年轻的时候也吃过苦，哎……那个时候的事情一言难尽，改日咱们有空了再聊，今日这场合不对！” 杨青云道：“东阳叔，俗话说得好不同人不同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都属于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其实蛮好！我觉得通过自己双手挣来的钱用着就是香，我准备这个暑假把学费都给挣出来呢！” 陈东阳眼睛一亮，赞了一声：“好子！好，叔看好你！咱啥也不说了，来，喝酒！” 陈东阳举起酒杯，他和杨青云碰杯两人一饮而尽，场面的气氛又似乎恢复了之前的热烈，不管怎么说，杨青云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便触动了现场的长辈。 大家都知道杨青云这孩子不容易，年纪轻轻便能替家里扛事儿，有担当，如果他这能干事儿，那此子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第一百零二章 很受伤！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际，澧河水滚滚东流，雍平县城此时一眼看过去竟然无比的宁静。 杨青云喝了酒席地而坐，后背就靠在岸边的青石板上，眼睛看着前方如画一般的美景，心情真是无比的放松和惬意。 “杨青云，你说的是真的么？湘南大学真的能换专业？”司俏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他的后面。 杨青云轻轻一笑，道：“废话，不是真的会写在书上么？我现在考虑的事情可不是报考了，报考那点事儿哪里有那么多犹豫？别把那个当一回事！” 杨青云瞥了司俏一眼，道：“你不要不服气，我这么跟你说吧，大学其实就是一个平台而已，给你一个平台，让你自由去发挥。 你入了大学以后能学到多少东西，能不能成长为有用之才全靠你自己！你司俏倘若真是有目标，你就学理论物理的也能整成艺术家，所以选择大学首先要看资源！ 湘南大学是我们湘南省的头牌大学，全省的顶尖资源汇聚之地，所以在分数够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得选湘南大学，这个道理太简单了，哪里需要那么多说辞？” 司俏被杨青云说的无言以对，过了好大一会儿，道：“你不早说？我舅舅倘若能说出你这般说辞，那也能说服我！” “东阳叔没有上过大学，他不知道大学是怎么回事！” “哎呦喂？你杨青云上过大学么？真是……” 杨青云愣了一下，一时竟也无话可说了，司俏道：“杨青云，你前面几天干什么去了？晒得乌七八黑的？” “摆地摊做生意，懂么？” “那玩意挺挣钱？” 杨青云摇摇头，道：“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跟你打赌挣钱！” “嘿，好像你和我打赌赢了钱似的，我们二比二打平了，知道么？” “别急啊，马上不就要赢了么？高考决胜负知道么？” 司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为什么晒得乌七八黑了，原来是担心高考考砸了，没有钱给我赔，付不清赌资，所以先卖苦力把钱给攒上，是不是？”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行，司俏，斗嘴有长进了啊！”杨青云边说边站起身来，道： “好了，我得回家了！明天还要继续卖苦力挣钱，司大姐，你也请吧！” 司俏道：“杨青云，说正经的，你能不能带我去跑业务啊？我也想去玩玩啊！” 杨青云坚定的摇头，道：“司美女，你就别添乱了，这个苦你吃不了！这还真不是闹着玩儿，我在帮你舅舅的同时，也是在帮我自己，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懂么？” 杨青云说完大踏步的撤退，司俏站在他后面大喊一声道： “杨青云，你不带我去的话就一定成功不了！我给你下了诅咒。” 杨青云哈哈大笑，道：“我百毒不侵，不怕诅咒！对了，司美女你还是悠着点，别年纪轻轻的就往巫婆那个方向靠，那样可不好呀！” 司俏目送杨青云远去，气得只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 杨青云回到了家，推门进去一下愣住了，家里有客人？ 杨青云一下看到了王雅丹，而餐厅里面王成叔和老爸两人已经喝上酒了。 “王成叔，雅丹，你们怎么来了？” 王成站起身来，道：“哎呦，咱们的大学生回来了呀！快快来吃饭，现在上大学了也没那么多忌讳了，来陪你爸喝杯酒！” 雅丹意的接过杨青云手中的包，然后又给杨青云拿出了拖鞋，接着又转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动作干练麻利，对杨青云的照顾简直无微不至。 杨青云不由得哑然失笑，道：“雅丹，你这么客气我都把这里当成你家了，你去吃饭去，别管我！” 雅丹脸上泛起一抹红色，道：“哥，我吃饱了！” 杨青云道：“我也刚刚吃过饭了，同学的家长请的，推辞不掉所以就吃了点！” 杨青云没有说出陈东阳的事情，因为眼下这件事还不宜多说，杨青云现在笃定一点，要解决自己家里的问题，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要通过陈东阳。 这年头猫有猫路，蛇有蛇道，要对付雍平的王左军，唐会松这些人，陈东阳是最轻车熟路的！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家出来混生活都不容易，杨青云也绝对不能让陈东阳白干事。 陈东阳现在恰处在事业的瓶颈期，家电超市开局不利，水泥厂的事情更是渺无音讯了，这些问题恰给了杨青云契机，杨青云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应该可以慢慢的掌握一些东西，到那个时候事情应该就会有转机了。 “过来坐着！”杨怀周发言了，就四个字，却是有一股子老爸的彪悍不讲理。 杨青云不敢造次，只好过去坐在了王成叔旁边，瞧着两个人今天这是卯上了，桌上竟然摆了两瓶二锅头，一瓶已经空掉了。 “报考估分怎么样？”杨怀周道。 杨青云道：“我第一志愿报了湘南大学，第二志愿报了湘南科技大学，应该能录到吧？” “嗯！”杨怀周点了一下头，忽然对身旁的王成道：“王成，这两个大学怎么样？是不是不行啊？” “噗！”杨青云真是要喷口水出来，自己这个老爸啊，别人家的家的父母都挤在一中为子女报考的事情操碎了心，他像没事儿的人一般。 这也就罢了，自己报了湘南大学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下意识就觉得这学校不行？ 王成道：“那可不能吧！哥，你听听这派头，那可是以湘南省命名的学校啊，应该不次，应该是好学校！” 一旁的王雅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凑过来道：“杨伯伯，湘南大学是我们湘南省最好的大学，在全国都能排在前面，是全国三十多所9八5重点大学之一，能上湘南大学的都是绝对的精英！” 王雅丹胆子，性格内向，进门之后除了叫杨伯伯和盛伯母之外，再也没有说什么话，可是她这几句话说出来却是伶牙俐齿，杨怀周斜睨着她，眼神颇为锐利，王雅丹的目光竟然也不退缩。 “雅丹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杨伯伯！” “哦！不是还没考上么？还只报考，考上了再说吧……” “噗！”杨青云又被伤了一万点血…… 第一百零三章 父亲的张狂！ 遭了老爸一通盘问，接着老妈又过来说话了，她问道：“今天你王叔过来没有别的事情，就问你和雅丹这几天究竟干了什么生意，怎么一个星期不到便挣了几百块钱。 青云，妈可跟你讲……” “妈你别讲啊，我能带雅丹干违法非法的事情么？我能带她干危险的事情么？完全不能嘛！” 盛克霞被杨青云怼得有些无言，怔怔好大一会儿才道：“那你们究竟干什么啊，能挣那么多钱？”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卖冰激凌啊！我貌似跟你说过吧！” “我用摩托车拉货，咱们的货郎雅丹就专门卖货，我们就在月全镇的十几个村子里面跑，卖货的地点就是村部，我们最高的时候一天卖五箱货，一箱货赚五十块钱，你们算算是不是还可以？” “啊？”王成吓得将酒杯都放下了，道：“这么高的利润？青云……你……你是咋想到的啊！” 杨青云道：“我们的冻库老板你认识，以前是你们水泥厂的业务厂长叫丁德辛！我的摩托车也是借他的！” “对，对，丁厂长我认识！丁厂长这个人啊那是真好，他的老婆人也好！我是听说他下岗了搞了一个冻库，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搞起来了，而且还赚钱了，青云……你脑子灵活，叔佩服你！” 杨青云咧嘴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接下来暑假和我雅丹还要干大事呢！卖几个冰激凌只是热身而已……” “干大事？干啥大事啊，能跟叔说一说么？我跟你讲青云，如果真有什么好事儿可别忘了叔，叔别的本事别有，力气绝对一流……” 杨青云笑道：“不行啊，叔！我们干这活儿得有学历要求！至少……至少得考上中专的才能合格，哈哈……” “还有学历要求，还中专？”王成喃喃的道，他喝了酒脑子有点不灵光，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骂道：“青云，你鬼扯是不是？叔给你一个暴栗……” 杨青云没有笑，一旁的王雅丹却是捂着肚子笑起来，在杨青云的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见王雅丹这么放松的笑，一时心中也觉得颇为高兴，当即道： “王叔，我明天和雅丹准备去卖冰箱，跟人家老板说好了，卖一台冰箱就有提成呢！现在卖冰激凌这股风已经起来了，天天开着摩托车下乡卖这玩意儿的越来越多，这门生意很快就没有什么利润了！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得变思路啊……” 王成道：“卖冰箱？我跟你讲青云，你可千万别上王左军那个王八蛋的当啊！王左军搞这个澧州电器现在看着风光，到处拉人搞宣传，可是坑人绝对不含糊，青云……” 杨青云脸色一变，豁然道：“澧州电器是王左军搞的？真的假的呀？” 王成道：“怎么会是假的？县里大家都知道呢！王左军这老子这几年在车站喝人血发了财，现在全面开花呢！不仅搞了电器超市，据说对咱们水泥厂也垂涎三分，另外还想着把绿叶公司给一口吞下去呢！” 王成说到了王左军就咬牙切齿，他冲着杨青云努努嘴，道：“青云，你不相信可以问问你爸爸！” 杨青云看向老爸，杨怀周“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多话，杨青云心中却转过很多念头来，王左军这么做是要和陈东阳掰腕子么？ 电器超市他压陈东阳一头，在水泥厂的事情上他也要插一手，嘿嘿，这一来事情真有意思了。 杨青云想到了一种可能，当陈东阳对付王左军成了必须的时候，自己家里的那点事那不就是搂草打兔子顺带手的么？一念及此，杨青云一笑，道： “王成叔，您放心吧，我不是跟澧州电器卖冰箱，我帮其他人卖。反正明天我和雅丹妹妹就出去，边卖冷货边卖冰箱！ 我们这个暑假没有太高的要求，准备把咱们的学费和生活费给挣足，不给家里添麻烦！” 杨青云这一说，王雅丹已经喜上眉梢了，瞧她高兴的样子，那黑乎乎的脸上泛起一层红光，那股子劲头像豹子似的，给人的感觉特健康带劲。 “雅丹就是财迷啊！哈哈，哥带的这个消息看把你乐的！”杨青云道。 王雅丹这次没有躲避，咧嘴嘿嘿傻笑。 看到这一幕王成心中也乐了，他举杯对杨怀周道：“青云这后生真有本事，脑子灵光，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哥啊，咱们老了！以后的世界是他们的了……” 王成和杨怀周两人喝酒，两人都喝得有点多，哥俩酒喝完，杨青云送王成父女两人下楼准备回家，租房里面就只剩杨怀周和盛克霞两人了。 盛克霞道：“怀周，我听说青云这一次考得蛮好，你怎么就对孩子那个态度呢？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么？” 杨怀周道：“我什么态度啊？考得好也要谦虚，知道吗？我再夸他，怕他尾巴翘到天上去！” 盛克霞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老公真是无话可说。 而杨怀周则忽然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有些夸张，那模样让盛克霞有点害怕，忍不住道：“老周，你是咋回事啊？癔症了么？” 杨怀周慢慢止住大笑，道：“克霞啊！我杨家世世代代没出个人，祖祖辈辈都是山窝窝里的土疙瘩，没想到现在咱们家竟然出了一个大学生，而且是国家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哎呦，我杨怀周这辈子值了！值了啊！” 盛克霞直接懵掉了，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忍不住笑起来，道：“你这个死鬼，敢情你是憋着啊！原来心里早乐开花了！ 老娘和你结婚几十年了，从来没见你喝这么多久，敢情你老子今天是兴奋了，喝了一斤多猫尿！当初咱俩结婚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张狂……” “是！高兴，兴奋，张狂！我杨怀周这几年走霉运，憋坏了！但是今天老子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了，咱后继有人，没什么怕的！我这代就算垮了，后面子子孙孙还是过好日子，哈哈……” 第一百零四章 夜谈！ 杨青云可不知道老爸在家里醉酒发狂，他送了王成两人上了人力三轮车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去了电话超市。 拨动了丁姿家的电话，他只说一声：“喂！” 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丁姿的声音：“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啊！我完饭就守着电话了。” “嗯？你什么时候吃的饭啊？据我所知你今日可是被众星捧月啊，我以为今日晚上你还有庆祝盛典呢！”杨青云笑道。 丁姿嘿嘿一笑，道：“刚刚吃完饭，你电话来之前五分钟！” “呃……丁左左同学，我竟然无言以对！” “没意思！”丁姿道，“杜校长和夏老师今天和我爸妈一起吃饭，还有你最不喜欢的宋主任，还有田亮……乏味，没吃饱！” “那怎么办？要不要再吃点去？” 丁姿道：“你骑摩托车，我们在外滩老地方汇合！” “好咧，遵命！你等我大约十分钟就到啊！” 杨青云回到楼下骑着南方，一溜烟就跑到了外滩，丁姿穿着一套浅色的连体服，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已经望眼欲穿了。 杨青云将车停在她面前，她双脚弯曲竟然一下就跳到了杨青云的身后，她横坐着，一双手扶着杨青云的腰，那一瞬间杨青云嗅到了一抹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哈哈，终于坐上了心爱的摩托啦！”丁姿道。 “想去哪儿吃东西？” “不想吃东西！” “嗯？你不是说没吃饱么？” “没吃饱也不想吃东西，我现在只想兜风！”丁姿笑道。 杨青云用力转动了一下油门，道：“好，那咱就去兜风！” “兜风喽！”丁姿坐在后面高兴的喊道，像一只欢快的鸟，杨青云的心情也是极好，这时候恰是夜幕降临，晚风吹拂，骑着摩托车别提多凉爽惬意了。 “我们去哪里？”丁姿问。 “你想去哪里啊丁左左同学？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丁姿用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道：“就往那边走，那边有个水电站，我们去电站的大坝上！” “好！我知道了，三江水电站是不是？” 杨青云骑着车，丁姿坐在后面，两人有说有笑，一路风驰电掣，一会儿功夫便看到了远处耸立的大坝。 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大坝上面，大坝上面架着桥可以通车，桥上偶尔会有车来往！杨青云将摩托车靠边停下，丁姿从车上下来，她将双手张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大坝下面大喊一声：“啊……” 声音有反馈的回声，杨青云也学着他的样子大喊，两人你喊一句，我喊一句，像孩子比赛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喊不动了，真喊不动了！不过太开心了，感觉今天一天的不爽都得到了释放！”丁姿道。 杨青云道：“被众星捧月一整天，竟然还嫌不爽？见过矫情的，可没见你这么矫情的啊……” 丁姿哼了一声，道：“我就是这么矫情，你不知道么？” 丁姿撒娇的姿态，这还是杨青云第一次见到，心头不由得一荡。 丁姿道：“杨青云，你真的追我么？” 杨青云愣了一下，道：“当然是真的呀，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啊，怎么了？你对此保持怀疑？” 丁姿瞥了杨青云一眼，道：“我今天已经报考了，没有办法，挣脱不了世俗，我最终还是报了燕大！” 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道：“我去了京城，你去了星城，你我相隔千里之遥，你知道么？” 杨青云笑道：“丁左左，你想表达什么嘛！是你想着从京城到星城的车票很贵，还是什么其他的？” 丁姿倏然扭头看向杨青云，道：“你说过，雍平太了，外面的世界很大！京城很大，星城也大！那一片广阔的天地我们从来没有见识过，我怕有些人乱花渐欲迷人眼，意志不坚定！知道么？” 杨青云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有些人是指杨青云同学么？” 丁姿眯眼盯着杨青云，道：“你说呢？”旋即，她面色一正，道：“不要嬉皮笑脸扯开话题，就这个问题你能回答否？” 杨青云叹道：“其实世界虽大，却也很。有句话叫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很常见，然而有趣的灵魂却是万里挑一最难觅啊！” “这……这是谁说的那两句话啊？” “佚名吧！别管谁说的，我反正觉得这两句话很有道理！” 丁姿道：“是有道理，可是我心中就是有些不开心啊！” 杨青云席地坐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道：“我想过直接报京城的二本算了！怎么说也追着你的脚步跑呀！ 然而我再仔细想想觉得不对，我既然要追上你的脚步，那也得要追到燕大去！追到燕大外面那算什么本事是不是？ 所以啊，还是得先湘南大学！没有办法，学渣要向学霸靠拢别无他法，只能用时间来换空间。倘若我志不坚，我就应该上不了京城，哎……” 丁姿坐在了杨青云的旁边，道：“你只要不被乱花迷住了眼睛，还是可以去京城的嘛……” 杨青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搞了半天你就是怕我不追你了！回头到星城去追别人，对不对？” 丁姿撅着嘴，道：“你这么后知后觉的吗？” 杨青云笑道：“丁左左同学啊，我都没有想过你入了燕大之后，周围全是国家的精英栋梁，估摸着转头就要忘记阿牛哥了，你的脑回头倒其他，反而会觉得……” “你不要胡说八道！”丁姿忽然伸手抓住了杨青云的胳膊，她的语气明显变得有些急了，道： “你……阿离……那么多年也没有忘记阿牛哥……我……我也绝对不会的！” 杨青云回头看向丁姿，灯光昏暗，丁姿的神情无比的认真，她精致的五官就在杨青云的眼前，两人四目对视，杨青云瞬间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被融化掉了。 那刹那的心跳，让杨青云似乎一下就体会到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丁姿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两人都瞬间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这一刻天地归于寂静，中天明月坐禅，千里江流无声…… 第一百零五章 泄底了！ “漫长的暑假准备怎么过？”丁姿率先打破了寂静。 杨青云很想上前去搂着她的腰，丁姿却一下弹开了，这女孩实在是鬼精聪慧，杨青云没有得逞。 杨青云也不紧逼了，依旧席地而坐，抬头看天道：“暑假很精彩，核心就是赚钱，再赚钱……” “财迷了！”丁姿道，“明天又去卖冰激凌吗？” “是啊，另外还准备卖冰箱，呵呵。如果我把冰箱卖出去了，你家里冻库生意就更加不用愁了！”杨青云道。 丁姿看向杨青云，眼神中尽是脉脉情谊，杨青云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被帅哥迷着了吗？” “噗嗤！”丁姿咧嘴笑：“你是过度自信吧！我想和你去卖冰激凌怎么办？” “好哇，不过卖两天之后皮肤就和雅丹了一样了，怕不怕？” “呃……”丁姿一想到王雅丹的黑皮肤，心中有忍不住打退堂鼓了，嘴上却道：“雅丹她……她是皮肤是天生的吧？” “哎！哪里有天生的黑皮女孩儿？雅丹那是长期劳动晒黑的，懂吗？” 丁姿叹了一口气，道：“比起雅丹来我们都幸福很多！算了吧，你带了我出去就没有办法带雅丹了！雅丹是真的很让人怜惜，希望你的冰箱大卖，你们能好好挣钱！” 杨青云道：“那丁左左同学呢？漫长的暑假你怎么过啊？” “我也不能闲着，但凡是老爸厂里的杂事我都要包圆，那样可以少请一个人！哎，没有办法，我满腔抱负在胸怀，却还是要受你的影响干个体户，哎……”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呢？不要眼高手低，咱们能干好这些事情，将来的干其他的事情也就能干成！心性磨砺便在于勤奋和踏实。” 丁姿道：“你总是很有道理！我反正说不过你，真的！青云，我比较崇拜你了。你除了读书差一点之外，其他的都厉害！” “哈哈！”杨青云哈哈大笑，从地上一跃而起，道：“飘了，飘了，我真的飘了，不过我还是要郑重警告你，不要太崇拜哥，哥……” “崇拜哥就会爱上哥！知道么？” “啐！”丁姿啐了一口，脸上瞬间布满了红霞，样子当真是娇柔无限。 杨青云道：“好了，丁左左，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回去了，你能不能别横着坐啊，就不能离我近一些，把我抱得紧一些么？” 杨青云上了车，感觉身后的丁姿竟然真的变了坐姿，双腿跨坐在后面，两人自然便贴近了。 杨青云发动摩托车，车子启动慢慢的风驰电掣。 “你慢点，青云！” “抱紧！抱紧！” “慢点啊！” 丁姿的手抱得越来越紧了，杨青云感受着女孩儿的温柔，一时心中无比的温馨和快乐…… 丁姿终于也不再喊了，两人似乎都很享受这样的兜风，只可惜这段路太短了，不远处外滩就已经在眼前。 “你为什么叫左左啊？” “你没看我是左手吃饭的么？我爸叫的这个名字，后来大家都这么叫！” “应该不是吧，名不是出生就有了吗？你出生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吃饭，那个时候你爸叫你什么？难道不是左左这个名儿？” “呃……”丁姿吐了一口气，道：“我竟被你问得无言以对！我回去问我爸和妈啊，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哈哈！”杨青云大笑起来，然后车停在了外滩，道：“丁左左，要不要把你送回家？” “不……不了吧！” “理由还是你爸会武功吗？” “呃……”丁姿一下想到了那一个夜晚，那一天两人初初说话，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两人才认识，渐渐的熟悉，而后到现在关系变得亲密，亲密到依依不舍，亲密到丁姿这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梦中常常也是他的影子…… “是的，我爸学了散打，我怕你承受不住！” 杨青云道：“我们打个赌，就算你爸会散打，我送你回去他也不会对我动手，赌不赌？” “还是不赌了吧！”丁姿怂了，“我爸那关好过，就是我妈的唐僧神功太厉害了，我实在是怕应付啊！” 丁姿这话说出来脸上已经有祈求之色了，杨青云不再坚持，道：“那好吧，我看着你，看你的倩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丁姿下车一蹦一跳的往前走，渐渐的人影消失在了老街的巷子里。 杨青云骑车回家，觉得空气中似乎依旧还弥漫着女孩儿的馨香，内心被满满的温馨填满了，然后他又想：“哎，刚才没有跟他说冰箱的事儿其实和我们家的那个麻烦有关联！” 杨青云觉得似乎还有好多好多话原本是要和丁姿说的，可是竟然都没说…… 两人已经说了很多话，可是还有更多的话没有说，这恐怕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回到家里面，杨怀周还没有休息，杨青云下意识的就有些犯怵。 儿子怕老子似乎是骨子里的一种条件反射，不过让他很意外杨怀周看了他一眼，竟然破天荒没有责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而是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西瓜道： “那个是你妈留的，你快吃了吧！” “妈呢？” 杨怀周没有回答，杨青云想再问，杨怀周点了一支烟，道：“你刚才在门口没有看到她么？跟着一群老娘们瞎吹牛呢！搞到这么时候还没回来！” “呃？” 杨青云正在疑惑间，恰便听到外面老妈的声音：“我家的青云啊，平常咱们都没怎么管他呢！他爸要跑车，我身体又不好，全靠他自己！” “哎呦，那青云这娃真是个天才！我就说嘛，读书就是要靠天才！克霞姐你就是命好哇……” 老妈的声音又响了：“我命好什么？那是他们杨家的祖坟埋对了地方，用我家老杨的话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嘿，我们家老杨那个人啊，从来都是古板严肃的！ 今日个听说青云成绩考得好，硬是和朋友整了两瓶二锅头……” “哼，胡说八道！”杨怀周气冲冲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扭头就钻卧室去了，杨青云老妈吹牛也就罢了，还泄他的老底啊…… 第一百零六章 恋爱了？ “丁叔，早上好！”清晨，杨青云骑着摩托车，驮着泡沫箱子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冻库。 丁德辛一眼看到杨青云，忙扔掉了手中的活儿跑过来，道：“青云啊，昨天叔把一中都快翻过来了硬是没找到你！想找你一块儿吃饭呢，你咋没在学校？” 杨青云道：“丁叔，我上午报考就结束了，我比较简单，不像丁姿那样复杂。对了，叔，您昨天可是露大脸了，我听说老杜都陪您吃饭啊！” 丁德辛咧嘴大笑，笑容中说不出的自豪，他这一辈子干企业领导也风光过，但是那些所有的风光也比不上这一次。 这一次不止是露脸，而且是大出风头，以前做企业的时候出风头还担心别人妒忌，怕高处不胜寒。但是这一次的风头，丁德辛内心只有高兴，后人有出息啊，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儿呢？ “我听左左说了，说你也考得不错！有望能上湘南大学，你丁叔当年做梦都想上的大学就是湘南大学，只可惜命运弄人，我没有机会上，现在青云你能上湘南大学也算帮叔圆了一个梦！”丁德辛道。 这时候丁姿从楼上走下来，冲着杨青云嚷嚷道：“青云同学，吃早点了没有啊？” 杨青云道：“你刚起床么？这时候家里有早点了？” 丁姿道：“我想吃馄饨了，你陪我嘛！” “那货怎么办？我得……” 丁德辛在一旁忙道：“青云，丁叔现在我们都是老手了，你尽管去吃东西，货帮你配好绑好，你吃了早点过来直接开车出去就成！” 杨青云道：“那太感谢丁叔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到丁德辛耳朵边上，道： “丁叔，我又揽了一个活儿，帮别人卖冰箱，等我把冰箱卖动了头，您的冻库生意就彻底稳定了！” “嗯？”丁德辛眉头一挑，十分惊讶的道：“你……你还真有门路啊！可是……可是……” 杨青云知道他担心什么，道：“丁叔，冰箱的普及是趋势，就如同国企改革一样，大势怏怏，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们不去推动这件事，别人也会去推动，既然如此咱们就该把这个事儿先干了。 至于您厂里的那些下岗的职工就业的问题，他们不能零卖货了，等到您的规模做起来了，他们可以帮您送货嘛，那也是个出路是不是？” 丁德辛点点头，叹道：“不服老不行啊，年轻人真的厉害，青云啊，还是你懂事啊！这年头像你这样懂事的年轻人少了……” 丁姿这时候已经下楼了，听老妈夸杨青云她不由得瘪了瘪嘴，道：“爸，您别夸了，再夸就要把他夸成一朵花了，嘻嘻……” “走喽，吃馄饨去！” 丁姿和杨青云两人肩并肩的跑出去，丁德辛看着两个孩子欢快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人不管有多厉害，还是要后继有人，他丁德辛现在就后继有人，还有…… 青云这孩子是真不错啊！ “哎，一个人傻笑些什么啊？癔症了么？” 丁德辛扭头一看柳晓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他脸色变了变，道：“行了，我去忙了！” “慢着！我一来你咋就走啊？” 丁德辛道：“你想说什么呀！” 柳晓月道：“你的丫头估摸着是恋爱了，知道么？你瞧这孩子，本来在床上躺着呢，听到外面有动静‘呲溜’一下就起床了，这劲头哎呀，我这个当妈的都要妒忌了！” 丁德辛哈哈大笑，道：“恋爱不好么？好啊！青云这孩子你瞧不上？” 柳晓月沉吟了一下，道：“青云真是个好娃啊！性子好，人沉稳又勤快，学习成绩也不差，哎呀，怎么就没去京城上大学呢？ 你说两个孩子隔这么远，这……这哪里行啊！” 丁德辛冲着柳晓月只翻白眼，柳晓月道：“老丁，你怎么就没跟青云做一做工作呢！让他也去京城啊！京城的大学那么多，他的考分也不低，上不了燕大、清华，其他的大学可挑选的很多……” “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孩子们有自己的主意，你当左左没有和青云沟通么？两人肯定有沟通，你担心一些什么？”丁德辛道。 “我怎么能不担心呀！现在外面的世界那么乱，我就是担心！” 丁德辛道：“那你是担心咱们家左左啊，还是担心青云啊？” “我……我……我……”柳晓月支吾了好大一会儿，道：“老丁，我是想着青云倘若在京城的话，咱们家左左就有人照应了！ 别人家的娃，尤其是男娃我哪里能放心？也就青云我喜欢，你说他们……哎……” 丁德辛摇摇头，道：“莫名其妙！你就是一个瞎操心的命！你这么操心的话怎么不跟左左说一说啊，母女俩交交心？” 柳晓月道：“这丫头啊，现在能力得很，我跟她说什么啊？我还没开口就被她顶了回来！” 丁德辛摊摊手道：“那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好了，我得去帮忙上货了，老四他们几个人忙得不可开交了！” 丁德辛进了冻库，正要干活，柳晓月赫然又凑过来了，丁德辛深吸了一口气，道： “柳晓月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这里冷得要死，你跑这里干什么？这不是添乱么？” 柳晓月道：“老丁，我在琢磨咱们要不要见见青云那边的爸妈啊！青云这孩子不错，我们得和他爸妈有个联系才好啊……” “哎呦喂！”丁德辛只觉得头大，道：“还是女儿说得对啊，柳晓月你修炼的真是‘唐僧神功’，你说我们去见青云爸妈，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现在怎么见？ 孩子们恋爱那是年轻人该干的事儿，但是他们现在还在上大学，事业还没开始呢！真要那个啥，还至少得三五年，你这是着什么急啊？” 柳晓月一听丁德辛这话，不由得讪讪好笑，但是她还是坚持道：“我觉得有机会咱还是得见一见！早点见一见有好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呢？” 第一百零七章 从熟人开始！ “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瞧你眼睛里面尽是血丝？”杨青云将一碗馄饨吞下肚之后，眼睛盯着丁姿，轻声道。 “嗯！有些睡不着！” “为什么啊？” “想兜风！”丁姿冲着杨青云眨眨眼睛，杨青云轻轻一笑，道：“那我们晚上又去兜风？” 丁姿点点头，道：“今天出去能卖掉冰箱吗？” “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杨青云坚定的道。 “你也不要压力太大了，瞧你的模样都晒得乌七八黑了！” “这比背数学题压力多了，对了，如果冰箱能够卖成的话，回头我还想跟丁叔拉点其他的业务，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还有另外的事情可以做，这样的话暑假会更多姿多彩！” “真的么？”丁姿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她将最后一枚馄饨吃完，站起身来道：“那还等什么？马上去卖冰箱去……” 杨青云和丁姿回到厂里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柳晓月，他叫了一声“阿姨”，然后又有一阵寒暄。 “青云，货都装好了！可以出发了！”丁德辛道。 “好咧，阿姨，那我先去干活去了啊！”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也忒勤快了一些！”柳晓月扭头看到了丁德辛，道：“就你急！我跟青云才说几句话你就催着让人走！” 杨青云呵呵笑道：“阿姨，回头下班了我们再聊，车上装的是冷货啊，时间拖不得……” …… 杨青云今天又拉了两大盒子冰激凌和雪糕，他跑月全镇已经一个星期了，一切都轻车熟路。 他和雅丹两人配合也比较默契，两人现在王家台卖了一箱子，然后再转回来水晶庙，最后才到荷花池。 两人几天没过来了，张云坤热情得很，道：“青云，雅丹，你们三天没来，好家伙这几天村上的人都问我，咋没人卖冰激凌了！ 瞧瞧，现在咱们荷花池村已经离不开你们了，哈哈……” 张云坤给杨青云发烟，然后立刻在广播里面搞宣传，杨青云和雅丹两人轻轻松松便把剩下的大半箱子冰激凌给卖空了。 张云坤招呼老婆谢云芳，道：“云芳，准备饭去，孩子们应该是早就饿了！” 谢云芳疼外甥女也是真疼，道：“雅丹来的时候我就把饭给做好了，就等孩子们干完了活儿立马就开吃呢！” 主人太热情，杨青云和雅丹两人根本没法推辞，吃饭的时候，杨青云对张云坤道：“张叔，婶婶，你们其实可以买一台冰柜！您看我和雅丹两人一天下来，轻轻松松就能卖一大箱子冰激凌，一天的利润好的时候能有上百元！ 婶婶开商店的，一台冰箱的价格虽然贵了点，但是搞得好的话一个夏季就能把本给挣回来呢！” 杨青云这一说，张云坤和谢云芳两人都愣住了，最后张云坤道：“搞什么，不搞！” 谢云芳道：“青云，你这么说了婶婶也不瞒你，最近月全镇有人已经在考虑买冰箱了，你们这么好的生意别人都看在眼里！ 但是我们家不会买的，你们安安心心做这个生意，雅丹舅舅怎么会跟你们孩子抢生意哦！” 杨青云哈哈一笑，道：“张叔，您这么想可真就不对了！你们不买别人也会买！最后这钱我和雅丹也挣不了了！ 其实我和雅丹在做这个生意的时候就没准备做长线！我和她的目的就是帮咱们老板卖冰箱的！我们倘若一上来就给您推销冰箱，您肯定心有疑虑，买也不好，不卖又觉得对不住外甥女！ 这不，您这些天看咱们做了这个生意，我相信您对这生意应该也有信心了！我和雅丹这才跟您提起这一茬！” 杨青云顿了顿，又道：“张叔您放心，我们给您卖的货绝对雍平最低价，质量有保证，上门包安装！而且我们还可以安排人帮您送冷货！总之一应服务绝对到位……” 杨青云这一说，张云坤和谢云芳对望了一样，两人都有些动心了。 其实买冰箱的事情谢云芳早就跟张云坤提了，张云坤自然是勃然大怒，因为在他看来自家买了冰箱雅丹和青云就没生意做了，这哪里能行？ 所以这事儿谢云芳也不敢再提了，他们夫妻也就断了这个心思，他们万万没想到杨青云今天主动提起了这茬，而且还鼓励他们买，这立刻让他们就心动不已。 张云坤一拍大腿道：“哎呀，青云你这生意经啊！张叔从来不服人，现在真服了你了，你年纪就有这生意经，长大了还得了？ 成，你和雅丹既然帮人卖冰箱，那咱们家也买一台！” 张云坤这一说，杨青云和王雅丹两人对望一眼，都喜得咧开了嘴，两人来的路上就商量这事儿呢，王雅丹忧心忡忡觉得冰箱恐怕难卖，毕竟这种商用的卧室冰柜一台得几千块钱。 张云坤一年估计也就挣几千块钱，让他花这么多钱买冰箱哪里那么容易？ 然而让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杨青云把话一说完，张云坤立马拍板了！ 谢云芳尤其高兴，看着乐呵呵的丈夫她道：“张云坤你快点，快点给王家台的彭三打电话，他昨天去县城就是去找冰箱门路去的！你问他买了没有，倘若没买的话让他找雅丹和青云买，他这个生意咱们得帮雅丹他们稳住！” 张云坤连忙点头道：“对，对！我马上打电话！” 张云坤给王家台村部开商店的彭老三拨了一个电话，彭老三老婆接的，张云坤道：“你们家冰柜买了没有？” “还没定吗？你跟老三讲，我这里找到了一个好路子，让他先不要定了！我们两家一起买，保证优惠，保证服务，而且人家还答应以后帮我们送货……” 张云坤挂了电话一会儿彭老三的电话就来了，他和张云坤是儿时就光屁股玩大的兄弟，自然没什么多话，当即就表态同意，杨青云道： “张叔，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骑车进城选货去！争取今天我就给你们装好，明天婶婶就可以卖货……” 第一百零八章 首战告捷！ 东阳电器，陈东阳实在是受不了酷暑，阁楼昨天才刚刚装了一台崭新的空调，空调打开，外面酷暑炎热，这里却凉爽如秋。 “哥，我这一辈子见过最稀罕的玩意儿就是这家伙！好家伙，能热死人的阁楼装了一个这玩意儿啧，啧，咋立马就能跟那凉洞一般呢？”王和平道。 9八年空调那可是非常超前的消费了，陈东阳自己开电器超市也不敢进货，商家压了任务下来，他便自己装一台在阁楼里，就为这个事儿马彩云和他拌了一天嘴呢！ 不过嘴上说舍不得，身体很诚实，马彩云现在整天都陪着陈东阳在书房“读书”呢，王和平曾二两人偶尔也过来坐坐，来了就不想走，搞得陈东阳这的书房像是成了客厅似的。 “让你问的车站的事情怎么样了？怀周哥最近什么情况，车还在跑没有？”陈东阳放下了手中的书，盯着王和平道。 王和平道：“杨怀周也是个人精，把这件事搞的全车站都知道，唐会松一时也不敢对他动粗！不过暗中还是下绊子，唐克克在鼓动他姐夫搞伤残鉴定，还是要找杨怀周的麻烦！” 王和平顿了顿，又道：“唐会松没对杨怀周动手，却对王成下了狠手，前几天他找两个混混把王成给打了，这其实是在给杨怀周施压呢！” 陈东阳皱皱眉头不说话，马彩云在一旁道：“东阳，咱们自家的事情现在都焦头乱额的，你还想管那些闲事么？杨怀周上次过来，我们也做了该做的了，不欠他什么人情……” “你一女人懂什么？”陈东阳眉头一挑，怒道：“这是闲事吗？别人已经骑到我们脑袋上拉屎拉尿了，你还在说我管闲事？” 马彩云脸一下就变了，哪里还敢再说话，王和平忙道：“哥说的对，王左军明显是盯着咱们了，为上次的事情不满呢！唐会松和王左军两人绑得紧，这一次我们非得给他砸开不可！ 狗日的王左军，按照我的脾气真就要先打得他跪地求饶……” “够了！尽扯一些没用的！”陈东阳道：“你们啊，还不如青云一个孩子会做事！昨天吃饭的时候，青云在酒桌上的话你也听到了，人家孩子都知道登我这个门会让我为难，所以他一直没来找我，而是想其他的办法去了！” “哥，你说到昨天那大学生娃啊，我觉得那子看着是有几分顺眼，但是太好吹牛！大言不惭说什么三天就能卖出冰箱，嘿嘿，大哥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和曾二是不信！”王和平道，他努嘴冲向一直不说话的曾二，道： “老二，你信不信啊？” 曾二呵呵一笑，道：“我没吃饭，没看过这孩子！不过覃正阳一直号称自己做了几十年生意，这不还是对咱们现在这个生意束手无策么！李秀也是一张利嘴，也是出了名的会做生意，可是到现在也没见她卖出什么货。 覃正阳和李秀都做不了这个生意，一个学生娃能做？我觉得够悬啊，十有八九是做不了滴，有些扯淡啊……” 马彩云道：“我也觉得那个杨青云夸夸其谈，不如咱们家俏俏稳重！他吃饭的时候说得倒好，只怕干不出什么结果来！你呀，就是心软，看着人家有大学生的皮子便觉得了不起！这娃鬼精鬼精……” 马彩云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了有人上楼的声音，接着便听到有人说话：“我知道，我来过这个阁楼，东阳叔是不是在房间里看书啊！” 大家一听这声音不是杨青云又是谁？ 陈东阳道：“嘿，青云来了！”他站起身来的时候门已经被推开了，杨青云探一个脑袋进来，看他满头大汗，脸上的的汗珠都在往下滴。 “呃……这么多人啊！东阳叔，那个……和平叔，阿姨……” “哎呦，青云来了啊！快来坐，快进来，这里有空调，你看看你热的，干啥去了这么热？”陈东阳忙过来把门打开。 马彩云忙道：“我去给你倒茶去！” 杨青云忙举手道：“不用，不用，阿姨，东阳叔，咱们先干正事！那个……马上给我安排两台冰箱，1八0升的，新飞牌的！ 阿姨，你马上开收据，客人就在楼下，钱都带来了，马上付钱送货，然后我还得去给他们安装好，顺便把冷货一并跟人家送过去，明天人家就要开张做冷货生意了！” “呃……”一屋子人懵掉了，陈东阳瞪大了眼睛，道：“青云，你……你真卖出去了？还两台？” “是啊！客人就在楼下呢！呵呵，运气好，我原本只准备今天卖一台的，没想到刚好碰到了他们两家要一起买，这不刚好好事成双了！”杨青云道。 “好，很好，太好了！快，快，和平、老二你们快下去招呼客人！彩云，把收据开好拿下来收钱！”陈东阳慌忙安排，因为太激动了，他说话舌头都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电器超市开业这二十多天，除了刚开始几天靠着人脉关系卖了一点东西之外，后面生意越来越冷清，近几天更是没做什么生意。 开这个超市投了十多万，这几乎是他全部积蓄了，倘若生意做不起来那真就亏大了！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杨青云给他卖出去两台冰箱简直是雪中送炭啊，两台冰箱是事儿，关键是鼓舞了士气，让大家又看到了希望。 瞧瞧王和平和曾二两人急匆匆下楼的样子，再看看马彩云手忙脚乱找不到收据的慌乱，陈东阳内心其实更激动。 因为他是老板，生意做不起来他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呢！ 一楼展示厅，今天张云坤两口子都来了，另外彭三也来了，都是骑着摩托车来的！陈东阳挨个给他们发烟，道： “彭老板，张老板，感谢光临照顾生意啊！我们这店青云肯定都给二位介绍了，我们的价格和同样比保证最优惠！另外，服务保证最优质……” “陈总，您不用多说，青云和雅丹这两个孩子我们都信任！这两个孩子能吃苦，我们都瞧在眼里呢！我们钱都带来了，听说您的货是现成的，今天我们就想把货提回去，这个季节迟一天都少做好多生意啊！”张云坤爽快的道。 第一百零九章 干得漂亮！ 卖冰箱很简单，开收据然后客人付钱，接下来便是从仓库出货，装货，整个过程杨青云比王和平还麻利。 将两台冰箱绑在三轮摩托上面，杨青云手法娴熟，轻车熟路，王和平以前没干过这活儿，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和平叔，路上心一些啊！记住了先送往月全镇荷花池村村部商店一台，然后再送王家台村部商店一台！货送到了如果没有帮手卸，你稍微等一等，我们从后面随后就来了！” 杨青云将一切安排妥当，王和平骑着三轮摩托拉着货就往月全镇发过去了。 陈东阳夫妇看得眼花缭乱，尤其是马彩云才刚刚把五千二百块钱数完，还准备给客人倒杯茶呢，谁知客人只说一声：“钱没假吧？”得到了马彩云客气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们立马便走！ 陈东阳叫住杨青云道：“青云，那个……” “东阳叔，晚上我过来找您！现在我们马上要去老街冰厂给张叔和彭三叔他们进货去！冰箱运到之后立马安装，咱们的冷货同时送到，一刻都不耽误功夫，哈哈！” 杨青云说完用脚一踹，南方摩托发动，王雅丹坐在他的后面，两人带着张云坤和彭老三一共三台摩托威风凛凛的便走了。 马彩云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钱，觉得这简直像是做梦似的，要知道自打开了电器超市以后，因为东西实在贵，客人讲价那真是让人磨破嘴皮子，今天一口气卖了两台冰箱，客人干净利落，直接就给钱提货，冰箱什么时候这么好卖了？ “东阳，这钱……” “收着！刚刚不还说人家吹牛来着，人家吹牛了没有啊？能干事，会干事的人就是像青云这样的人，懂吗？哼！”陈东阳怼了马彩云一句，硬是把马彩云怼得满脸通红。 “晚上青云过来，记着给人提成，钱立刻给这孩子！最好当着覃正阳，和平他们的面给！让他们看看人一个学生娃有多大的能耐，他们自己有多大能耐！”陈东阳说完径直上楼进了自己的阁楼。 阁楼里面的空调凉风飒爽，他给自己泡了一泡信阳毛尖，滋溜着喝一口，真是沁人心脾，舒坦到了骨子里面去了。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陈东阳道：“姐，青云没有撒谎，今天就给咱们卖出了两台冰箱，嘿嘿，这孩子厉害啊！” “啊？这么快么？等一下，我过来看看，这说明咱们的货没有问题啊，市场也没有问题啊……” “哈哈……是的，一切都是人的问题！姐，你不用急着过来，客人付了钱已经把货都提走了！” “那我也要过来啊，这样吧，晚上我们吃个饭，把青云这孩子也叫上，我请客！借着这个机会给覃正阳和李秀他们也上上课，鼓舞一下士气！” 陈东阳哈哈笑道：“我恰就是这个意思！青云这孩子身上有东西，值得咱们学习，你让俏俏也过来吧，他们年轻人之间沟通更顺畅……” …… 杨青云今天真是跑得多，他在荷花池说服张云坤买冰箱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然后他们等彭三叔一起进城拉货。 杨青云立马带着张云坤两人去丁姿家进冷货，把冷货拉回了荷花池给张云坤家里把冰箱装好调试妥当之后，他又立马去王家台给彭三叔家装冰箱包调试，等一切忙完已经快八点了。 彭三叔的老婆备了饭，他也确实饿了，囫囵吞枣吃了饭回县城已经九点过了，他本以为东阳电器已经没人了，他骑着摩托车过去的时候却看见陈东阳正站在门口抽烟，东阳电器还灯火通明。 “东阳叔！” 陈东阳看清是杨青云，忙凑过来道：“青云你总算回来了！你这孩子……干活儿咋不要命呢！” “呵呵！”杨青云呵呵傻笑，道：“不经常这样干嘛，今天也是凑上的生意，没有办法要赶时间，所以搞得迟了一些！” 陈东阳道：“啥都别说了，进屋去叔跟你唠唠！” 杨青云随着陈东阳进了屋，马彩云立马就把六百块钱给送过来了，她瞅着杨青云，这孩子满头都是汗，一身的风尘仆仆，很显然忙活到现在才下工，她内心实在是惭愧得很，这么好的年轻人哪里能找啊！自己之前还对人家有误解。 马彩云觉得杨青云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不仅能卖货，而且安装这一块竟然也十分熟练，别看冰箱电视这些简单的家电，90年代的时候这都是高级玩意儿，一般的人哪里会摆弄这些？现在马彩云的店里就还没这样一个可靠懂行的人，杨青云能把这一切都干好，那真是让马彩云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这么快的么？叔，我可不是来拿钱了呀！”杨青云道。 马彩云道：“这孩子，阿姨也没说你是来拿钱的！但是咱们说好的报酬得给，阿姨还指望你能多卖几台冰箱呢！” 杨青云伸手把钱接在手中，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马彩云看杨青云这憨憨的样子，越看越觉得顺眼，对杨青云的看法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她道： “你还没吃东西吧！阿姨给你煮饺子去！” 杨青云道：“我已经在彭三叔家吃过了，您别忙了！” 陈东阳道：“青云，今天我本来是把我姐，另外还有覃正阳，李秀加上和平和老二都约到了一起，想着你今天卖出了几台冰箱，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个启发，想着能大家吃个饭，让他们都跟你学习学习……” 杨青云道：“东阳叔您太客气了！跟我学习啥，我是瞎猫撞死老鼠而已！那个叔啊，这几天我再跑一跑，看能不能再卖几台冰箱出去。 现在时间很宝贵啊，虽然今年的夏天来的晚，可能去得也快，不抓紧时间卖恐怕货要积压，冰箱这玩意儿积压一年那就亏大了！” 杨青云说到此处，他喝了一口水道：“东阳叔，时间也不早了，家里也等着我回去！明天早起还要干活儿，我就不久留了……” 第一百一十章 转机！ 陈东阳将杨青云送到门外，杨青云发动摩托正要走，陈东阳道：“青云，你等一下！” “东阳叔，您什么事儿？” 陈东阳道：“我明天晚上约一下唐克克，你自己安排一下！不管怎么说你爸的事情应该有个了结了，叔也没有其他什么本事，这点忙还是能给你帮上的！” “叔……”杨青云极度惊讶，他嘴唇掀动想说几句感谢的话，然而最终他选择什么都不说。 “去吧！”陈东阳也摆摆手，两人对望一眼，似乎很多话都在这眼神之中，陈东阳忽然觉得眼前这少年竟然拥有和自己匹配的心性和城府。 杨青云骑着摩托，心情舒畅之极，他万万没有想到陈东阳竟然如此果决果断，这么快就决定出手帮自己摆平此事，这让杨青云对陈东阳这个人高看了很多。 商人重利，但是太重眼前利的人注定难有大出息，陈东阳则不同，他的出手大气有魄力…… 杨青云心中这么想，便下定决心帮陈东阳把家电超市给搞起来，陈东阳示好于他，他也投桃报李，不欠人情，同时也是一种合作共赢…… “坏了！丁姿！” 杨青云忽然想到了丁姿，才想起两人约定今天晚上要去兜风的，现在好了忙完都过十点了，哎…… 杨青云连忙早路边找了一个电话超市，拨通了丁姿家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丁姿慵懒的声音。 杨青云道：“师父，对不起了，徒儿今天下班迟了！这么时候才忙完……” “你也知道迟了呀，我那个恨啊，都差点要念紧箍咒了！不过念在你忙完就给为师打电话的份上，这一次赦免你了！咯咯……” 听到电话那头丁姿咯咯的笑起来，杨青云心情也畅快很多了，道：“丁左左，今天我卖出去了两台冰箱！” “知道了！我爸早就跟我说了，嘿，他念叨了一天呢，说你厉害啊，有头脑啊，懂生意啊，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那你觉得厉不厉害嘛！” “有一点点厉害啦！咯咯，不过我觉得你最厉害的还是昨天咱们兜风，你还问我二元函数的题目，呵呵~” “没有办法，活到老要学到老，我的理科底子还是薄了，虽然高考了但是不能放松，要不然上大学之后会很吃力！关键是我还想上燕大的呢，不努力咋行啊？” 丁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兜风啊！” 杨青云看了看电话超市里的挂钟，道：“都快十一点了！今天肯定不成了，乖啊，早点休息……” “那明天呢？明天行不行？” 杨青云愣了一下，便把明天的安排对丁姿说了一下，他道：“今天东阳叔忽然愿意帮忙，这是解决我家那事儿的契机！明天他约那个人，时间就定在晚上，所以明天估计也不行！” 丁姿道：“那明天早点过来咱们吃馄饨！” “好咧！徒儿遵命了！” “咯咯！”丁姿又笑了起来，道：“你现在成了大忙人了，行吧！我这几天也忙得厉害，今天一天我们发了90多大箱货出去，我爸累得腰都快断了。” 杨青云道：“丁叔虽然累，估计心中还是挺高兴的！对了，你妈现在什么情况？她和你爸之间还是怼吗？” “好一些了，但终究还是家里有两只老虎啊！” 杨青云和丁姿一聊起来就不想结束，好家伙电话粥煲了了三十多分钟，那个时候电话超市打电话是先交十块钱押金，钱不够了，人家老板过来提醒了。 杨青云从口袋里又掏了十块钱出来，二十块钱话费打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是丁姿道： “青云，算了吧！我已经不忍心再让你打电话了，咱们明天聊呗！哼，谁让你不带我兜风，今天就当是惩罚了！” 挂了电话，杨青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良久他站起身来忽然想到还有个事儿忘记了。 他又压了十块钱拨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杨青云道： “是司俏吗？” “呃……杨青云？都什么时候了，你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司俏道。 “我看你这状态好像挺好的呀，没有睡意啊！没办法，农民伯伯辛苦，这个时候才忙完！有点迟了，见谅啊！” “信你个鬼吧，是跟丁姿聊天聊迟了吧？” “呃……”杨青云竟然无言以对，司俏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无事不上门的，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我想把你的随身听再借一下，就是索尼的那个的，明天我想用一下！” 司俏道：“明天用？明天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杨青云道：“这样吧，你把随身听放你舅舅哪里，我回来拿就行！” “哎呦喂，杨青云，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找我借东西人都见不到了？我不爽了，不借了！”司俏道。 杨青云一点也不慌，反而笑道：“司俏，这样吧！你倘若借我这个东西，一个星期之内我给你派个活儿干，行不行？” “什么活儿啊？我借你东西，你还让我干活，你怎么想得这么美呀？” “我就问你干不干吧！你不干拉倒！” “我干，你得先说是什么活儿！” 杨青云嘿嘿一笑，道：“那不能说，我只能跟你这么说，这个事情一定有滋有味有价值，可以让你整个暑假的生活都过得精彩纷呈！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你不是一直对唱歌跳舞这些挺感兴趣么？我这个事情也能投你所好……” 司俏在电话那头都要炸了，道：“杨青云，你不要卖关子了！快说是什么事儿啊！你吊我胃口有什么意思嘛！” “随身听呢？能借不？” “能借，能借！” “那行，你明天把随身听放到你舅舅的店里面，记住了，晚上我就要用那东西，可不能放鸽子。然后等我消息，我包给你安排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我明天起床就去我舅舅那边，帮舅妈他们守店铺去，我一天都待在那边等你行不行？” “好！很好！”杨青云露出会心一笑：“对嘛，这个态度就挺好的！那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杨青云挂了电话，起床回家的时候雍平县城已经变得十分宁静了，夜色妖娆，星空灿烂，杨青云骑着车，兜着风，内心无比的充实快乐。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服气？ 东阳电器超市，今天超市里人挺多，陈东阳手底下两个店面经理覃正阳和李秀，陈玉娇和司俏，另外还有王和平和曾二都来了。 昨天店里卖了两台冰箱，晚上陈东阳喊大家一起吃饭就准备开会呢！奈何一直等杨青云都没等到，最后会议只好作罢。 今天大家再一次到店，陈东阳道：“昨天青云卖两台冰箱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和平和老二更是亲眼见证，通过了这件事我们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我们搞电器超市这个方向是没有错的！家电在咱们雍平的市场也是存在的！ 现在我们雍平村村都通了电网，电器肯定是接下来几年的热点，现在问题是我们都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生意，缺乏经验，所以我们一定要认真研究，用心学习，甚至虚心请教……” 陈东阳讲了一番话，大抵意思就是要让大家多向杨青云学习，覃正阳道：“昨天青云能卖两台冰箱是不错，但是据我所知买冰箱的人和他有亲戚关系，我觉得这种情况不值得过于研究，二哥不也给亲戚卖了一台电视么？ 而且我认为杨青云还年轻，我不认为他真懂经营家电的窍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跟他学习什么？我们要学的是怎么做这一门生意，老板您说是不是？” 覃正阳这一说，李秀也道：“正阳哥说得对，杨青云这种情况虽然能给我们惊喜，但是这样的事情不会天天有，哪里天天有亲戚需要家电的？这不能够让生意持续嘛！” 陈东阳一听两人这话当即乐了，他一笑，道：“你们俩是这个看法，老二，和平你们怎么看？” 曾二不说话，王和平道：“我认为杨青云还是有点本事！搞这个很在行，装货上车，卸货安装都很熟练，我在一旁出了干力气活儿的时候能插上手以外，其他的时候完全插不上手！” 陈东阳道：“嗯，既然你们看法有不同，那我跟你们打个赌！我觉得青云三天之内还能卖出去冰箱，你们信不信？” 覃正阳和李秀对望一眼，王和平城府最浅，他嘀咕道：“应该不能吧，能这么厉害？卖一台冰箱提成几百，他一个学生娃像他这么卖冰箱，那每天都挣几百啊！这还了得？” 陈东阳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目光投向覃正阳和李秀，道：“这是二百块钱！如果我赌输了，你们两人一人拿一百块钱去！ 如果我赌赢了，覃正阳，李秀，我首先要你们端正态度！像今天这样的话我绝对不能再听到！你们敢不敢赌？” 覃正阳和李秀两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现在到了这一步，两人又都不愿意认怂，当即覃正阳道：“我赌了！” 李秀也道：“我也赌了！” 三个人就这样对赌上了，一旁的陈玉娇不由得有些担心，她生怕陈东阳输了，二百块钱倒是小事，关键是因为这一输丢了老板的威信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司俏在一边乐呵得很，唯恐天下不乱，道：“我今天就给你做中人啊！钱我先拿着！” 司俏把二百块钱拿在手里，继续道：“我倒要看看是舅舅赢，还是正阳叔你们赢，杨青云和我是同学，我还真没发现他有这本事，什么时候还学着做家电生意了，嘿嘿，我闲着也是闲着，今天就要看个究竟……” 双方僵持，马彩云凑过来道：“好了，我们先吃饭！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是不是？” 陈东阳豁然站起身来，道：“青云来了！外面有摩托车声音，应该是青云的摩托车！” 司俏凑到窗口往外瞅了一眼，道：“没有啊？哪里有个杨青云啊，没人啊！” 覃正阳哈哈一笑，道：“俏俏，你舅舅是过于敏感了，走喽！吃饭去，吃饭了我还要去给客户发几吨磷肥！” 覃正阳站起身来，李秀也站起身来道：“我下午也还有活儿干，陈再那边修桥的水泥差了，我得安排给调五吨水泥过去……” 两人起身了，王和平，曾二等都纷纷起身。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东阳叔，东阳叔您在没有？” 陈东阳豁然推开门，大声冲着外面喊道：“是青云吗？东阳叔在呢！” “咚，咚，咚！” 这木楼梯上楼的动静就是大啊，杨青云脚下有力，很快就窜上了楼，所有人都看向廊道，看到杨青云的时候，这年轻人精干利落，板寸头发，满脸都是汗。 从模样上来看长相不算太出众，但是这精神小伙儿那种奕奕神采，还有那健康的形象，真让人有一种特别的好感。 “哎呀，你们都在啊！”杨青云道，陈东阳激动得手都有点发抖，但是心中又有些担心，怕杨青云过来不是因为手中有单，刚才他的话已经放了出去，赌金都拿出来了，倘若真输了，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所以这种情况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言。 他没说话，杨青云说话了，他看向王和平道：“和平叔，空调吹不了了，要干活去了！婶儿，开收据，180l新飞冰柜一台！两千六百块，客人我已经带来了，也是要求马上送货的！” 杨青云这话一说，现场所有人都懵了，陈东阳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直接冲到了杨青云的面前，道： “青云……你……你真是好样的！” “快！都下楼啊，老婆快开单！” 东阳电器上上下下一通好忙活！杨青云给陈东阳介绍客户：“东阳叔，这是月全水晶庙村的陈杰老板，水晶庙最大的商店就是他开的！” 陈东阳连忙发烟，双方自然是一番客套，陈杰也是个老实人，大家聊得愉快了，陈杰道： “青云这孩子啊，昨天他给我们那边拉了两台冰箱，一台拉到了王家台，一台拉到了荷花池，偏偏我中间的水晶庙他给我落下了！ 我想那哪里成啊，这不今天得让他给我补上！他们两个村儿都有冰箱了，咱们村咋能没有？” 陈杰这一说，陈东阳哈哈大笑起来，当即陈杰直接拿收据付钱，然后是装车送货，杨青云则是跨上了自己的小摩托，立马就要走人。 司俏道：“杨青云，我要跟你一起去玩儿！” 杨青云这时候才看到司俏，他笑道：“不好意思啊，太忙了，竟然把你给忽略了！我这车要给陈杰叔拉货，驮不了人！等下午我忙完回来咱们再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要非得高！ 杨青云来得快，去得更快，风风火火，只是这一来一去，不啻于是打了覃正阳和李秀两人一人一巴掌！ 大家饭也不吃了，因为陈东阳已经发飙了，但见他脸色严肃，声音低沉，道： “怎么样？还要赌吗？在事实面前你们还要跟我说什么杨青云的冰箱都卖给亲戚吗？我看你们就是门缝里面瞧人，非得要把人看扁，总觉得自己年纪大，干了这么多年生意，瞧不起年轻人。 现在事实是什么情况？事实证明年轻人厉害，人家是真的有方法，懂业务，知道吗？” 陈东阳这一说，覃正阳和李秀两人都不敢说话了，刚才她们可是亲眼见了整个过程，客人进店付款茶都没喝一口。 还有，冰箱出库上车绑绷带，整个过程杨青云自己干的，王和平都只能给他干帮手，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这哪里像个学生娃？这分明是老手呢！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杨青云行覃正阳和李秀不行一目了然，那还说什么？要么虚心接受，用心学习，要么直接拎包走人。 陈东阳做事情也是很干脆利落的，所以在下属面前威信也比较高，平常喜欢开玩笑，但是一旦他较真起来，覃正阳和李秀还是犯怵。 覃正阳道：“老板，我和李秀的确小瞧青云了，这孩子真有几把刷子！看他这个路子，应该还能卖出货，我和李秀还真得向他拜师！” “哎……”陈东阳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道：“正阳，你能说出这话说明你还是有心胸的！这就对嘛，我们做生意不是争输赢，不要高高的把架子端着，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我们自己不会的，那就用心去学，只要我们有这个态度，还有我们做生意的大方向没有错，有什么生意我们做不起来的？” 陈东阳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动情，曾二在一旁看着也是备受鼓舞，他道：“哥，以后我也多跟正阳哥他们学，一定把生意做好！” 曾二这话则更意味深长了，要知道陈东阳和曾二最早都是混子出身呢！其实就以陈东阳现在来说，他要挣钱完全可以像唐会松他们那样，盘踞到车站，走江湖套路养一个家和几个兄弟完全没有问题。 即使不搞车站，继续把茶馆开着一个月的进项也是万儿八千的，那些钱来得多快啊！再看搞正行生意，卖一台冰箱挣几百钱就能乐成这样，这两项比较反差太大了。 但是正经生意就是正经生意，初初赚钱虽然慢，但是堂堂正正，而且随着生意越来越顺畅，利润回报也会越来越丰厚，最终正道才是正路，而那些偏门都是邪路。 曾二说这句话，其实也是坚定了他自己的信心，从此以后跟着陈东阳走正路，就挣生意的钱了！ 陈东阳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有说任何话，但是两个男人彼此都能懂其中的含义。 话说杨青云今天清早和雅丹就出了门，两人也是拉着一箱冻货准备去红旗村，凤山村那边，一是卖冰激凌，二是想着故技重施看能不能推销一下冰箱。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车还只骑到水晶庙，陈杰就拦住了他，敢情昨天彭三叔和张云坤两家买了冰箱之后，在几个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恰好陈杰晚上又去了荷花池，在张云坤家里看到了崭新的货，张云坤热情的给他演示了冰箱的功能，陈杰当时就心动了。 要知道水晶庙村相比王家台和荷花池来说可是大村呢，他陈杰的商店比张云坤的商店规模也要大得多，现在张云坤买了冰箱他倘若不买，那以后水晶庙的人买东西岂不是还要往荷花村跑？这他哪里能忍受？ 所以，晚上回去他就和媳妇儿商量，两人连夜就凑钱，不够找亲戚把钱借足，杨青云骑着摩托车过的时候他就拦住不让走了。 杨青云只好把自己的货卸到了水晶庙，然后让雅丹就在水晶庙卖货，他则带着张云坤回县城拉冰箱，杨青云的第三笔生意就这么成交了。 等杨青云把冰箱给陈杰装好以后，雅丹一箱货也差不多卖完了，还剩七八个雪糕，杨青云直接慷慨拿出来送给了周围的村民。 以后水晶庙他们也不会过来卖冰激凌了，这几天杨青云和雅丹两人跑村串户的卖货，但凡是他们接触到了村民，对他们无不热情友好，乡亲们淳朴啊，杨青云心中还真有些不舍。 “雅丹，今天咱们下个早班！明天我们再去红旗凤山那边转，哈哈，怎么样？跟着哥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呀？”杨青云骑着摩托车，载着雅丹两人风驰电掣的返程。 雅丹坐在杨青云后面，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了，她道：“今天买冰激凌还赚了95块钱！” 杨青云哈哈大笑，道：“那我们俩一天赚了四百块，一人一天赚两百块！吼，咱们的雅丹成了一个小富婆了喽！” 王雅丹脸通红，可是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下意识的用手将杨青云抱紧了一分，不知不觉她已经把杨青云当成了自己最大的依靠了。 自从王成出事之后，王雅丹就觉得天都塌了，在她的生活中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直到这个暑假，直到杨青云带着她从家里走出来，两人走街串巷，两人同甘共苦，每一天都收获满满，每一天都硕果累累！ 生活中绝望的黑白色重新恢复了色彩，就像现在这样，王雅丹抬头看到的是蓝蓝的天空，侧脸看到旁边的是碧绿的澧水河，她深深的吸一口气，肺里面都有一股橘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雅丹我们唱首歌好不好？我起个头啊，我们一起唱……” 杨青云将头仰望天空，甩开嗓子便唱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栖上了枝头……” 赵传的小小鸟，90年的歌，杨青云在王雅丹家里看到了她把这首歌抄在自己的日记本上。 两个年轻人，迎着太阳，唱着歌，歌声随风飘荡，两人一路向前，生活中尽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