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渣爹重生了》 第01章 没死? “啪”一声刺耳的鞭声,敏妍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疼,又觉疼的不只是后背,她痉挛的身子都开始抽搐了。 一声淡漠至极的声音响起,“逆女,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区区一鞭子,且他才使出五分力,顶多只会让她皮开肉绽,却不会伤及筋骨,是以祁峙觉得她这表现就是在装的。 “你心思如此歹毒,在外就敢欺辱你妹妹至此,今日这鞭子就是教你懂得,做为长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话落,“啪啪……”又是几鞭子落下来。 敏妍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浑身的疼痛告诉她,她还没有解脱,还在那深无边际的深山,忍受着山中野兽一口口的撕咬,却无能为力,甚至连哭喊都做不到。 彻底陷入黑暗前,敏妍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她还不死…… 意识回笼时,只听有低低的啜泣声。 “芍药,这都五天了,烧也退了,可郡主怎么还不醒啊?” 敏妍疑惑,香草的声音?她不是死了吗,刘昌义当着她的面让两个大汉羞辱她,她受不住,碰柱而亡。 芍药为了给她争取活命的时间,硬是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拿起刀,向那些人冲去,最后落了个死无全尸。 想到这里,敏妍眼角默默的流下泪来。 香草惊喜道:“芍药你看,郡主……郡主有感觉,她是不是快要醒了?” 芍药顾不得拧帕子,快步跑到床边,轻声唤道:“郡主,郡主……” 敏妍费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芍药那张有惊又喜的脸。 两丫头对视眼,激动的抹去脸上的泪。 敏妍虚弱嘶哑的声音响起:“芍药,香草?” 她的眼神是涣散的,似是不敢相信,真的看见这两人了。 两人齐齐应答,“奴婢在。” 芍药急道:“郡主,您怎么样,后背可还疼……” 敏妍确定,这真是芍药香草,不是自己在做梦,随即却又皱起了眉,她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她亲眼看见自己的手被恶狼一口咬下的,如今却好好的,莹白如玉半点伤痕都没有,敏妍竖着手左看右看,似是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芍药一愣,香草捂住嘴,不可置信道:“郡主,您在康王府打了嘉宁郡主手板,被王爷打了十鞭子,您不记得了?” 随即香草又向芍药道:“芍药,郡主不会是烧坏脑子了吧!这可怎么是好?” 说着,又要哭起来,敏妍猛然想起,康王府诗会,十鞭子,那不是七年前吗? 一丫头不心弄脏了她的衣裙,丫头吓的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依她那时的脾气,那丫头必死无疑,可那是康王爷家的婢女,康王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她便想着,稍作惩治就算了。 她那好妹妹突然横插一脚,轻声慢语道:“姐姐,丫头也不是故意的,况且你的衣服多的也穿不完,这一件也当不得什么,不如,就饶了她吧!” 那悲天悯人的姿态,越发显的她恶毒。 祁敏妍咧嘴笑道:“好啊,既然你想做这个好人,不如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替这丫头受了十手板,我就饶了她,怎么样?” 祁敏秀的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有和敏秀交好的闺秀道:“郡主,对自家姐妹,怎可下这么重的手。” 祁敏妍反不解道:“她想救这婢女,我给她机会,有什么不对吗?” 况且,康王家都没人出声,她出的哪门子头? 回头又对祁敏秀道:“我看你想救这丫头是假,想彰显自己的善心倒是真的吧!” 瞬间,祁敏秀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骑虎难下的她,只能忍受那十下手板,敏妍还好心的没让山茶动手,否则,她那手,非废了不可。 只是回来,她就被父王叫去了静室,以欺凌姐妹的名字,抽了十鞭子。 想到这里,敏妍终于回神,难道,她没死,还回到了十六岁这年? 正出神间,绿茶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是大大的白瓷瓶,看到敏妍醒了,惊的差点把托盘摔了。 “郡主,您可算醒了……” 看到绿萝,敏妍的表情依然难以镇定,大火滚滚,绿萝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着让她爬出天窗,自己却没出来。 …… 三人合力给敏妍的后背换药,从肩到腰,纵横交措的十道鞭痕,敏妍还没觉得怎么样,三丫头却都红了眼眶。 换好药后,芍药道:“郡主多日未进食,奴婢去给您拿点吃食吧!” 芍药出去了,敏妍道:“山茶呢!怎么没看到她?” 绿萝道:“山茶啊,她每天都在给郡主换着花样做好吃的,说等您一醒,就能吃到她做的东西了,这会儿,肯定在厨房忙活呢!” 敏妍勾唇笑了,山茶,也还在,真好。 山茶是几个丫头里最脑子最直的,只喜欢吃,和做好吃的,却因为会武功,被那人割断筋脉,打断全身骨头,最后,连她被丢到哪里,她都不知道。 本来她是能逃跑,都是因为自己,拖累了她。 “郡主,郡主……” 山茶端着托盘站在敏妍床前,唤了好几声,敏妍才回过神来。 一入眼就是那张孩子般的娃娃脸,肉嘟嘟圆溜溜的怎么看都不像已经十八了。 见她回神,山茶把托盘放到一边,“郡主,看,这是我给你做的金银蹄,八仙鸭,燕窝炒熏鸡丝,还有枣泥山药糕,茯苓糕广寒糕,这些,都是你喜爱吃的。” 山茶激动的给敏妍一一介绍,芍药却又端了托盘进来道:“山茶,郡主刚醒,又受这么重的伤,吃不得那么油腻的,还是食点碧梗粥为好。” 山茶激动的脸,顿时垮了下去,芍药把粥放在她那么个吃食旁边,香草拿了软和的枕头垫在敏妍身下,让她好进食。 敏妍看山茶这样,不由道:“也不是都不能吃,你这山药糕,茯苓糕,我还是能少吃点的。” 少山茶一听,暗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芍药不赞同的看着敏妍,最终却没有多说什么。 敏妍醒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百福院继王妃刘书惠的耳中,气的刘书惠后槽牙咬的咯吱响。 敏妍是祁峙元配于禾婉留下的,祁敏秀祁延珹则是刘书惠的孩子。 因着刘书惠在祁峙成亲前,两人就互有了心思,只是皇家婚姻岂是能自己做主的,祁峙娶了于禾婉后心中自是不快,即便有了祁敏妍,这份不快也未消散。 后来于禾婉病故,祁峙立时又娶了还等着她的刘书惠,刘书惠一直觉得是于禾婉抢了她的元配之位,心里的恨可想而知。 在刘书惠的枕边风下,祁峙对敏妍的那份不快,渐渐转化成厌恶。 若没有宫中德太后与皇帝的庇佑,敏妍还不知会怎么样。 只是经历了那样的事后,敏妍自是知道了,皇帝对她的疼爱,对靖亲王府的亲近,不过是镜花水月。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对自己的胞弟那是兄友弟恭爱护有加,特封他为靖亲王,因舍不得亲兄弟离别,所以一直不放他们到封地上去。 对她祁敏妍更是犹如亲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封她为昭和郡主,昭和,可是公主的名号。 祁敏秀则为嘉宁郡主,多么大的荣耀,她便是在这花团锦簇中失了魂。 没人知道,这都是假象,捧杀,十多年的蛰伏只为一打尽,只因先帝过世之时,无意的念叨一句,“若峙儿在就好了。” 祁嶶便以为,先帝是想把皇位传给祁峙,这成了他胸口拔不掉的一根刺。 直到两人的生母,现如今的德太后一过世,祁嶶连孝期都没过,就忍不住发难了。 第02章 为自己而活 亥时,书房内,本该去休息的祁峙,如疯了般面目狰狞的抱头怒吼:“谁,谁在说话,别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可四周静悄悄的,连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只有脑中的声音在不断的重复着,“你怎么能打她,狼心狗肺的东西,那对母女才不是好东西,再敢打她,我杀了你……”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终于在他脑中消失,祁峙却不觉放松,他绷紧神经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一点异样。 祁峙面色阴沉的回到百福院内,刘书惠面带笑意的迎上来,见他脸色不好,便道:“王爷辛苦一天定累了,厨房炖了参汤,臣妾让人去盛了来。” 祁峙轻“嗯”了声,没多久,丫头端着东西来了,刘书惠把屋里的人都清出去,亲自给祁峙盛汤。 边道:“敏秀的手经大夫看已经好多了,只是想握笔,只怕还要养些日子。” 接过碗,祁峙眉头微微蹙起,“那丫头最是喜欢舞文弄墨,你多安慰她吧!” “臣妾这几日,日日都陪着的。” 犹豫了一会儿,刘书惠又道:“今儿下午,敏妍也醒了,王爷可知道?” 祁峙的神色,微不可察的顿了下,只觉口中的参汤都不香了。 愠怒的摔下碗,参汤撒了一桌子,“本就不是多重的伤,不过是仗着宫里宠她,既然她想病,随她去吧!” 刘书惠的嘴角微微扬起,那日看祁峙眼中闪过的心疼,刘书惠如临大敌,生怕祁峙又对她起了舐犊之情。 如今听到祁峙的回答,她这心才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敏妍的伤养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天都开始变凉了。 只是那疤痕却是消不掉的,像是时刻在提醒着她,祁峙对她是有多厌恶。 芍药为她更衣,看着那交措的疤痕,心里堵的难受,“郡主,我听说宫里有种药,能消除疤痕,不若,去向太后娘娘要点吧!” “你说的是生肌膏吧,不用了,不过,都两个多月没进宫看皇祖母了,她老人家又该念叨了,横竖今儿没事,叫香草和山茶陪我走一趟吧!” 这辈子的两个多月,对她来说,却是换了个人生,而这个世界唯一真心疼爱她的就只有德太后。 芍药应“是”,便让人出去备车。 往常敏妍都是一月进宫一趟,最长也不会超过两个月。 等她穿戴好,香草山茶已经等在了门口。 虽说她后背的伤已经好了,可新生的肌肤娇嫩,芍药挑的都是柔软的贴身衣物,敏妍倒没觉得难受。 到底是受了那样的伤,精气神总归是不如先前了。 香草山茶随侍在两侧,途径花园,祁敏秀恰巧出现,又像是专门在等她。 “姐姐伤才好,怎么又要出去?” 敏被拦住了去路,敏妍心情有点不好,声音透着不寻常的冷。 “让开。” 敏秀一愣,她从没了见过敏妍这样的表情,冷漠又带点不耐烦。 她低垂着眉眼委屈道:“敏秀只是关心姐姐,姐姐为何冷言冷语,父王会下那样重的手,是敏秀也未料到的,姐姐不会怪敏秀吧!” 敏妍只冷冷暼她一眼,“听不懂人话?” 敏秀脸色一僵,“姐姐这是要进宫吧,你伤才刚好,不若妹妹陪你一起吧,也好有个照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我向皇祖母告状吧,我要告状,即便你去了,又能为自己辩解什么?” 敏秀的脸色顿时一沉,德太后最疼的就是敏妍,每次她进宫都是大赏赐不断,而她,却像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若让德太后知道敏妍是因她才被打这么重,德太后只会更加不待见她。 就在这时,敏秀突然泫然欲泣起来,“姐姐,我真不是有意让父王打你的,逆别怪我好不好?” 说着还来拉她衣袖,敏妍稍动脑子便知道她这又抽什么疯,想起上辈子的种种,敏妍恨意滔天。 “既然你喜欢装,那我就让你装的更像点。” 敏秀还没弄明白她什么意思,只听敏妍一声呵道:“山茶,让嘉宁郡主去河里洗个澡,清醒清醒。” “是。” 对郡主让她把另一主子丢下水,山茶连顿都不打。 直接过来拎起敏秀的衣领就走,敏秀被狼狈的拖着,脸都吓才白了,大喊:“祁敏妍你敢,父王救我……” 远处的祁峙历呵道:“祁敏妍你想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噗通”一声,祁敏秀已经被扔进了不远处了池子里。 祁敏秀扑腾着:“父王救我,父王……救我……” 为了演的像一点,敏秀特意遣开了自己身边的下人,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孤立无援些,这时,可是真的孤立无援了,只能叫父王了。 祁峙快步过来,恶狠狠的瞪了敏妍一眼,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噗通”也跳下去,把祁敏秀捞起来,好在池水不深,祁敏秀只多喝了两口水。 等把人救上来了,府里的下人听到动静这才跑过来,等敏秀身边的婢女看到主子成了落汤鸡,吓的脸都白了。 上了年纪的老妈子赶紧拿了披风把冻的哆嗦的敏秀包起来,簇拥着她往锦瑟院而去。 祁峙怒冲冲的这才想起来找敏妍,可一回头,哪还有祁敏妍的身影。 不说靖亲王府里的鸡飞狗跳,马车上,绿萝担忧道:“郡主,你这么做,王爷只会越加厌恶你的。” 敏妍神色一滞,是啊,以前的自己心里总期盼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父爱,为此,即便敏秀做的再过,她都不敢下重手,因为她知道,那是父王最喜爱的孩子,对她狠,只会让父王越厌恶。 所以,祁敏秀对她越来越有恃无恐,得意的看着她求而不得。 想到这里,敏妍深深的闭上眼,上辈子,她已还了他的生养之恩,还有母亲那从未宣之于口的痴念。 这辈子,她祁敏妍只为自己而活,活的肆意,活的妄为,决不会再卑微的祈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到了德太后的顺福宫,下首坐了几个妃子正陪着说话,德太后听说敏妍来了,连忙叫进来。 敏妍进殿屈膝行礼,“敏妍给皇祖母请安,祝皇祖母万福金安。” 德太后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细缝,伸着手道:“快过来让皇祖母看看,你个皮猴子,这段时间又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没来看皇祖母。” 敏妍移步过去,还未开口,泪却落了下来。 德太后顿时紧张了,边给她抹泪边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皇祖母说,皇祖母给你做主。” 敏妍看着活生生的德太后,直摇头,“孙女只是想你了。” “想祖母还这么久不来。” 随即德太后又皱眉道:“怎么才两个多月,清瘦了这么多,脸色还这么差,到底怎么回事。” 敏妍道:“皇祖母别急,只是前些日子受了点风寒,如今已大好,祖母您看,我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 听到这,德太后才算是放下心来,还念叨道:“如今天凉了,你可得多注意了,一会把那些个补身子的药材多带些回去,我记得你身边有个会膳食的丫头,让她给你多炖些个补汤,皇祖母可不想看到你下次来,还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 德太后不住的絮叨着,把其他宫妃都当成了无物,她们也只能无奈的陪着干坐。 敏妍的母亲于禾婉是德太后娘家侄女,深得当初还是德妃的喜爱,也是德太后求了先帝给祁峙和于禾婉赐婚的,只是,她没想到祁峙会那么反感,更没想到于禾婉会这么年轻就去了。 敏妍年纪就失了母亲,被德太后抱到自己身边养了好些年才放出去,所以,敏妍自不是一般的皇子公主能比的。 第03章 不对劲 御书房,皇帝祁嶶听说敏妍进宫了,眸光微闪,两个月前宫外传来祁敏妍被祁峙用鞭子打的险些散命时,祁嶶心中只有激动。 祁峙对她越狠,到时,祁敏妍的反击才会越不留情,这颗棋子才会越好用。 来禀报的太监还没下去,祁嶶便道:“看看去!” 说着,已经往外走去,大太监高公公忙跟上去。 到顺福宫门口,还没进殿,就听到太后那开心的笑声,整个宫庭,能让太后这么开怀的,就只有她了。 高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顿时,屋里的妃子们都迎了出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叫起了几位爱妃,祁峙便看到了后面刚出来的祁敏妍。 此时的祁敏妍已收起了眼中的阴翳,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般的向祁嶶行礼。 祁嶶笑呵呵道:“敏妍许久没进宫了,乍一看,怎么好像清瘦了?” “多谢皇伯关心,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才好没几天。” 祁嶶笑容不变,既然敏妍不肯说,他便不再多问。 “天气寒怜,可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多谢皇伯关心。” 借着这个由头,祁峙又赏了些东西,以示恩宠,这样看似对侄女真正的关心疼爱,现在却让敏妍觉得彻骨的寒凉。 仅因先帝的一句话,就能细心筹划十多年,对自己的胞弟赶尽杀绝。 从宫里出来,看着车外的景象出神,直到绿萝提醒她到了,敏妍才恍然,原来已经到府门口了。 高大恢宏的靖亲王府,朱红的大门上挂着御赐的牌匾,多么的光鲜亮丽,花团锦簇,谁也不知道七年后这里又会是多么的破败萧条,满目疮痍。 出去了大半日,此时的敏妍只觉疲惫,正想回去好好歇着,就见祁峙身边的侍卫冯华过来了。 冯华抱拳恭敬道:“郡主,王爷已等候多时,请您回来后,去静室见他。” 静室,本来是家中主子做错事,用来静思己过的地方,如今却像是为敏妍专备的了。 一听说静室,两丫头齐齐挡在敏妍面前,绿萝历声道:“怎么,上次郡主命大没死,还不等调养好身子,就又迫不及待下狠手了?天底下有这样的父亲吗?” 作为个婢女,敢这么说主子,绿萝这是在拼了命的护她。 她不要命了,敏妍却不能让她不要命。 “冯护卫,你刚刚听见了什么?” “……属下什么也没听见。” 冯华心中虽觉敏妍行事过于张扬,可祁峙的做法也让他不赞同,他觉得,再怎么说,两人都是父女,再大的错,也不能下那么重的手,所以,绿萝的话,他无从反驳,也有意隐瞒。 敏妍道:“绿萝,你先回去,若父王执意要我的命,做女儿的,自是不敢不从。” 说着,就施施然向静室走去。 绿萝急的跺脚却又没办法,唯一能救郡主的还在宫里,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山茶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到了没人处低声道:“郡主,一会奴婢定会保护好你的。” 她决不会让上次那样的事再发生了。 敏妍噗嗤笑了,“那是我父王,难不成你还能把他抓过来揍一顿?” 看着山茶吃瘪的表情,敏妍又道:“放心吧,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父王,不会真的要我命的。” 虽这么安慰山茶,敏妍心里却很是没底,上辈子自己老实养伤,也没有二次来静室,当然那时她也没有让山茶扔敏秀下水。 留山茶下来,不过是因这丫头听话,自己不发话,决不敢动,而且,力气大,一会自己真伤了,她也有力气背自己回去。 到了静室门口,一眼就看到祁峙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上次的那根鞭子。 敏妍走进去,冯华和山茶侯在了外头。 祁峙抬头冷眼看她,“看来上次的鞭子一点没让你长记性,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欺负你妹妹,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扔,你妹妹现在还发着热。” 敏妍看着祁峙,目光半点不让,“那您知不知道,上次您那顿鞭子,我烧了五天,差点就醒不过来,有时我都怀疑,难道我是我娘给您戴绿帽子生下来的吗,所以您才那么恨我,恨到要亲手了结了我。” 敏妍话落,祁峙狠拍下桌子,“逆女,还敢胡言乱语,今天我不教训你,你真以为自己有太后皇上撑腰,没人敢拿你怎么样了。” 祁敏妍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讽刺的看着他,她实在是想不通,以往他那些赫赫功名都怎么来的,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祁嶶那么忌惮吗? 此时祁峙已经拿着鞭子向她走来,怒气冲冲的他正要挥鞭,却突然面色扭曲的停下了。 祁峙猛然后退,直到手撑着桌子才稳住身型。 他双手抱头,却怎么也阻止不了那尖历刺耳的声音。 “我说了,再敢打她我杀了你,杀了你……” “谁,给我出来,出来……” “杀了你……” 敏妍错愕的看着祁峙,没发现他的眼睛一会痛苦惊惧,一会儿又满是锐利戾气。 外面的冯华也进来了,显然祁峙这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能焦急的不断叫道:“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祁峙抱头什么都听不到,唯一听到的就只有脑海里的声音。 冯华急道:“郡主,请照看王爷,我这就去请太医来。” 说着,人就跑了。 敏妍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祁峙终于平静下来了。 变换的眼神停在了锐利又满是戾气,直到看到敏妍,突然的变的慈爱柔和起来。 下意识就道:“别担心,父王没事。” 敏回应他的,只有敏妍淡淡的视线。 敏妍的冷淡让祁峙身子一僵,想起来刚刚看到的一切。 不自然的改口道:“父王只是想吓吓你,并不是真的想动手,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就先回去歇着吧!” 敏妍这才微皱眉,门外的山茶听到祁峙让敏妍回去的话,激动的她忙跑进来把敏妍拽走了。 看敏妍远去,看不到身影了,祁峙这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他抬手细看,是真实的手掌,也是脚踏实地坐在这,不是那种虚影般的飘荡。 这一发现,让祁峙激动的差点落下泪来,忠心耿耿了一辈子,最后却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啊! 是敏妍,这个他一直愧对的女儿,为他奔波,四处求人,最后也是被他拖累,命散兽口,想到那一幕,祁峙颤抖的双手捏碎了椅子的扶手,木刺扎进肉里,滴答滴血,他却跟没感觉到般。 虽然他不知道,敏妍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救他,又为什么要救他,他对她明明是那么的冷漠刻薄,即便她什么也不做,他也不会诧异,可她…… 不管原因如何,这辈子,他却不会再叫任何一个人伤她分毫。 最叫他难以忍受的是,一直视为真爱的刘氏,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药,那药不会即刻要了他的命,只会让他日益虚弱,暴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而祁敏秀,为了自保,在金銮殿,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控诉他的罪行,桩桩件件足以凌迟。 靖亲王祁峙的叛国,让天下哗然,没人相信一心为国,骁勇善战的靖亲王会叛国,可证据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拿出来的,却又不得不让人相信。 第04章 装 敏妍回了屋还在想祁峙的不正常,明明是恨不得当场打死她,突然的又像变了个人。 越想越觉得有鬼。 而冯华,拖拽着老太医到了静室,里面没有半个人,除了个被捏碎的扶手,和地上的血迹,冯华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刚刚这里根本没人。 正在这时,府里厮走过来道:“冯侍卫,王爷已经回了书房,让您回来的时候去找他。” 冯华惊喜不定,“王爷的头疾好了?” 厮疑惑,“没事啊!” 老太医正要松口气,想说既然王爷没事,那他就回去了。 冯华却还是不放心,又拽着老太医道:“不行,你必须跟我去给王爷看看。” 于是,可怜的老太医又被拖着跑了。 锦瑟院内,敏秀满脸通红的躺在床上,眼睑微垂,刘书惠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药都灌了两碗下去了,敏秀的烧却一直不退。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王爷犯了头疾,敏妍完好的已经回去了。 刘书惠惊诧道:“什么?王爷竟就这么的放过那贱丫头了?” 这是完全忽略了祁峙犯头疾这事,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儿,刘书惠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站起身来就要出去,秦嬷嬷却突然叫住她。 “王妃……” 刘书惠顿住脚步,秦嬷嬷是她的奶嬷嬷,很得她信任,这时候叫住她,肯定是有话要说。 刘书惠示意丫头下去,然后回头对秦嬷嬷道:“嬷嬷,敏秀成了这个样子,而敏妍却半点事没有,我不甘心。” 秦嬷嬷走过来,低声宽慰道:“王妃,郡主吉人天相定会没事,只刚刚丫头的话我也听见了,这时候实在不宜再去找王爷。” 刘书惠不解的看着她,秦嬷嬷又道:“依王爷的脾气,肯定不会轻松的就放过那丫头,可她却安全的出来了,不是有了其他变故,就是王爷的头疾真的很严重。” 刘书惠皱眉道:“我也没听说王爷有什么头疾之症啊!” “有没有,王妃得亲自看了才好,且半句不能提嘉宁郡主的事,只管把心放在王爷身上。” 刘书惠看看嬷嬷,瞬间明白了。 刘书惠走了,秦嬷嬷叹口气,她这姐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两个孩子的事,太易冲动。 书房内,老大夫正在给祁峙搭脉,可无论他怎么看,祁峙的身子骨都健壮的很,没有一点问题。 祁峙自然明白,他的身体一点问题没有,反因那药的问题,看着比一般人好很多。 所以才会直到最后都没人发现他中了毒,若不是刘书惠自己说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祁峙收回手道:“行了,本王没事,你下去吧!” 老太医惭愧道:“老臣愚钝,确实没看出王爷头疾因何而起。” 老太医正要退出去,外面厮就来报,王妃来了。 祁峙的眼中闪过阴沉之色,尽管恨不得把这女人千刀万剐了,可现在必须忍。 敛了眼中的神色,祁峙让老太医下去,才吩咐道:“让王妃进来。” 刘书惠施施然走进来,满脸的担忧之色,“王爷,我听下人说你头疾犯的,太医有没有说怎么回事?” 祁峙扯着嘴间笑了,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太医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应该不是大问题。” 刘书惠这才似松了口气,轻按眼角道:“没事臣妾就放心了,敏秀这样,王爷若再病了,臣妾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若是往日,刘书惠露出这柔弱的模样,祁峙早就忍不住的把人揽在怀中细声安慰了,可这会的祁峙只觉讽刺,坐在那里动都没动。 “王妃若担心敏秀,就回去照顾她吧,本王一会儿再去看她。” 刘书惠的神色显然一僵,可她却以为是祁峙刚刚不舒服,所以才无心宽慰她。 “那王爷定要照顾好自己。” 刘书惠走了,祁峙才对冯华道:“冯华,你帮我找种药,吃了让人虚弱,却不会伤及根本,连太医都看不出来。” 冯华也不问他做什么,只管听命去了。 祁峙坐在那里,眼中闪过万般思绪,启俸九年,他鞭打了敏妍,半年后他被派往边境,也是这次他结识了镇守北疆的陈将军,谁知,却在六年后,他跟陈将军的相识,成了斩向他的一把刀。 祁嶶是宁愿舍了这位丰功累累的大将军,也要他不得翻身。 君不仁,臣便不会再死守那无用的忠义二字。 …… 祁峙说去看敏秀,直到天黑了都没来,刘书惠让人如一打听,王爷去了敏妍的院子。 刘书惠又忍不住得意,她就说王爷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那贱丫头。 祁峙确实来了敏妍的院子,却不是刘书惠想的那样,为了惩治她来的。 到了敏妍的厅兰院门口,祁峙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才敢抬步进去。 此时天色已暗,香草看到祁峙来,吓的托盘都掉了。 双腿一弯,“噗通”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王爷。” 靖亲王府可没有要行这么大礼的,一般都是屈膝即可,香草这纯粹是被吓的。 祁峙低沉的声音响起,“起来吧!郡主可在屋里。” “在,在的。” 香草心里焦急万分,不由怀疑祁峙是白天放过了敏妍,现在后悔了,来补刀的。 眼见祁峙往屋里去了,香草忙颤声道:“王爷,郡主身子还没好,正吃着药呢……” 祁峙脚步一顿,看到地上打翻的药碗,知道这丫头误会他的意思了,“我就是来看看她,没别的意思。” 正在这时,敏妍出现在了门口,“父王怎么这时候来了?” “你身体还没好,正好我路过这里,便来看看你……” 看着敏妍那打量探究的眼神,祁峙心里一咯噔。 知道是自己转变的太快被怀疑了,重生,多么难以置信的事,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何况是她。 为免被当成怪物,祁峙决定还是循序渐进慢慢来的好。 想到这,祁峙脸色一沉冷声道:“你妹妹还在床上躺着,我命你去法云寺为她祈福,保佑她早日康健。” 敏妍收回目光,恭顺的应道:“女儿明白了。” 她就这么应了,倒让祁峙不知说什么了,难道真是身体太差,没力气跟他呛声了? 祁峙不自然的干咳了声道:“知道错了,明日就早点去出门。” 祁峙又走了,香草只觉压在头上的大山总算挪开了,收拾东西,重新给敏妍熬药去了。 芍药扶着她进屋,担忧道:“郡主,您的身子还没好,法云寺又那么远……” 敏妍浑不在意道:“谁说我要去那法云寺了,我祁敏妍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 绿萝道:“可是不出去,王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敏妍轻笑道:“在府里闷了两个多月,正好借着机会,出去散散心。” 芍药道:“如今天气渐凉,郡主你的身子又没好利索,可得少吹风,免的受了寒凉。” “放心吧,那地方绝对舒舒服服的,吹不得一点风。” 敏妍说的神秘,第二日,她们便知道敏妍说的是哪里了。 春风阁,她们跟敏妍来过几次,春风阁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女支馆,这里有伶人歌姬,都是只卖艺。 若想占他们便宜,来个春风一度什么的,必须得他们自己同意,或是直接为他们赎身,光明正大的带回去。 敏妍显然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带着四个丫头,浩浩荡荡的就进来了。 春风阁分为上下两层,楼下是个宽阔的大厅,中间有个圆台子,楼里姑娘伶人都在那上面表演,一圈摆放了许多的桌椅,供客人落坐。 楼上便是雅间了,不想被人打扰的,一般都会去雅间,做什么,自是心照不宣。 花妈妈看到她,婀娜的从楼上下来。 “郡主可有些日子没来我这春风楼了。” 敏妍看着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花妈妈,“本郡主今儿不是来了,怎么样,楼里有没有来新人。” 敏妍说的新人,花妈妈自然有数,闻言笑道:“郡主可真是来巧了,还真来了个新人,名为云曦,本打算中秋露面,既然郡主来了,奴家就先让你一睹为快。” 第05章 打断你的狗腿 听到云曦的名字,敏妍一愣,初见时的惊艳,后来的上心,只是云曦却是对什么都淡淡的,上一世自己也动过为他赎身的心思,只是被拒绝了。 走投无路时,也曾见过,只是那时候的云曦显然不再是春风楼的伶人,摇身一变成了尚书府的公子。 敏妍愣神的功夫,花妈妈已经叫人把云曦带了出来。 面如冠玉,芝兰玉树,一袭普通的青衫都能让他穿出出尘的味道,好似,他不该是这凡尘之人,更不该被这世俗之气所污。 云曦抱着琴微垂着脑袋,站定在敏妍的面前,“云曦见过郡主。” 不卑不亢,好似她只是个普通人,而他也不是这春风楼里任人取乐的伶人。 上辈子见多了阿谀奉承,所以云曦这不冷不淡的态度,反入了她的眼。 只是自己却没能入了他的眼。 花妈妈笑道:“郡主,这就是奴家说的云曦。” 敏妍收回视线看向花妈妈,直言道:“花妈妈觉得云曦一年能为春风楼带来多少进账?” 花妈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依云曦的模样本事,万两银子是不在话下的。” “好,那我出十万两,云曦这一年不再接待旁人。” 云曦抱着琴的手,站在一边,被这么明目张胆的像牲口一样的论价,却是无甚反应,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亦或是被讨论的不是他。 “郡主不看看云曦的琴艺?” “这么好看的人,即便站在那里都让人赏心悦目,琴艺便无所谓了。” 云曦有什么样的本事,上辈子她可见多了。 说着,直接让芍药拿出银票给花妈妈,敏妍身为郡主,还是太后皇帝最疼爱的郡主,又有于氏给她留下的大笔嫁妆,银钱上,从没短缺过,所以,十万两,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看着花妈妈笑咪咪的接过厚厚的一沓银票,云曦眼中闪过异色。 只听花妈妈道:“既然这一年云曦已经是郡主的了,那奴家就不在这碍眼了,楼上的雅间一直给您留着。” 敏妍来了多次,自不用花妈妈多做介绍,且她不喜欢沾染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在春风楼单独留了雅间。 把人带到雅间,花妈妈就识趣的出去了。 四个丫头首先检查屋里,见一切都是干净的,显然是有人常打扫,这才略满意。 云曦走过去,动作无比自然的放下琴,自己也坐在软垫上。 “郡主想听什么?” 敏妍半躺在软塌上,自有丫头在她背后垫上软枕让她靠的舒服点。 “随便吧!我说了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也是可以的。” 云曦嘴角好似上扬了下,又好似没有,指尖微动,瑟瑟琴声流出。 听着曲,看着美男,敏妍惬意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楼里的丫头送来茶水,山茶看过后才给敏妍倒了杯。 楼里还算清静,楼上的琴声飘荡到四周。 忠勤伯家的二公子刘昌义昨夜在这留宿,被琴声吵醒了,这么美妙的琴声,他自以为是哪个花娘所奏。 宿醉的他脑子还不甚清醒,寻着声音就找去了。 敏妍的门口,是有春风楼龟奴看着的,为的就是防止刘昌义这样的人冲撞了。 刘昌义到了敏妍的雅间门口,龟奴忙拦住,刘昌义道:“爷要见这里的人,你快让开。” 说着就要向里冲去,龟奴壮硕的身子堵在门口,一步不敢让,低声下气道:“刘公子,这里是郡主,的万不敢打扰啊。” “我呸,什么郡主,郡主会来你这花楼,赶紧给我滚,惹怒了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龟奴苦苦哀求,“公子爷,您就别为难的了,这里真是郡主……” 刘昌义这会儿的脑子里只有美人素手拨琴的画面,哪想听这龟奴的啰嗦。 不管不顾的就要去推门,龟奴哪敢跟他硬来,推推搡搡的眼看着刘昌义就要挨到门了,龟奴急的汗都出来了。 也许是门口的吵闹影响到了里面,突然的琴声停了,门从里面打开了。 刘昌义见屋里出来的果然是个绝色美女,眼都直了。 “娘子,刚刚的琴是你拨弄的?去爷的屋里为爷弹奏一区可好?” 香草冷沉着脸,郡主这些个日子闷闷不乐,好容易有了兴致,却被这人打断了。 “识趣的就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刘昌义上下打量她,淫/邪的目光让香草火起。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别看香草长的柔弱,可那性子,受敏妍的影响,可是很泼辣的。 刘昌义不怒反笑道:“娘子,你这套欲/情/故纵的把戏爷见多了,不就是想多要银子吗?只要你今天从了爷,爷满意了,银子有的是。” 说着就过来拉香草,香草不查,被拉住了手。 刘昌义正得意,猛的被人从后面拽了过去,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香草忙用帕子反复的擦刚刚被刘昌义拉碰过的地方,那样子,恨不得搓下层皮来。 敏妍皮笑肉不笑的走出来,看着刘昌义的眸子似是碎了寒冰。 “我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调戏我的婢女,原来是忠勤伯家的。” 京里的公侯伯那么多,敏妍能记得他,还是上辈子的事。 刘昌义好色,偶见过香草就盯上了她,自己风光时他只能在心里垂涎,自己一落魄,就敢欺上门,香草也是因他才死的。 这可真是新仇旧恨折一块了。 刘昌义却不认识敏妍,扯着嗓子叫道:“知道爷是忠勤伯府的,还敢放肆。” 说着又看向香草,下流的舔了下嘴角。 “不过,只要你把这丫头给我,爷就既往不咎。” 几个丫头都恼怒的看着刘昌义。 敏妍“呵呵”笑了两声,“刘公子好大的口气,只不知你的骨头有没有你口气那么硬。” “你什么意思?” 只见敏妍轻声道:“山茶,打断刘公子的一条腿,记得丢远些,别扰了本郡主的清静。” 那口气,就像刘昌义是路边无关紧要的猫狗。 刘昌义还笑道:“好大的口气,敢断爷的腿,我看你是活腻了……” 在刘昌义看来,这一群娇滴滴的姑娘,纯粹就是虚张声势,直到山茶轻松的把他拎起来,刘昌义才觉不好。 此时求饶已经迟了。 知道事情不好的龟奴早就去请花妈妈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直到香草把人拎出去,花妈妈才姗姗来迟。 “实在对不住郡主,一时疏忽,扰了您的雅兴。” “无碍,一点麻烦。” 就在这时,“啊”一声惨叫传来,只还没等人听的真切又消失了。 花妈妈看向敏妍,敏妍道:“放心,不会给楼里惹麻烦的。” 花妈妈笑道:“郡主的话,奴家自是不会怀疑,只是人是在我春风楼出事,只怕忠勤伯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切推到我头上就行了,行了,本郡主还要听曲,你下去吧!” 花妈妈无奈只能陪着笑出去了。 敏妍直到傍晚才回去。 敏妍刚走,云曦正要收拾东西回去,花妈妈就进来了。 看着云曦淡漠的神色,花妈妈叹气道。 “你也别怪我没有跟你打招呼就提前让你露面,做这行的,最要紧的就是有个靠山,我们春风阁虽说只是卖艺,可遇到刘公子那样的,又有谁敢得罪? 郡主虽说脾气不好,可对美人还是很温柔的,也不会强求你……总之,我也是心疼你,才把你介绍给郡主的,以后,你就明白我的苦心了。” “我明白花妈妈的好意,这里多谢妈妈了。” 虽然不了解郡主的为人,可今天她除了听几首曲子,就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 本来进春风楼,他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有个郡主这样的靠山,好似也不错。 …… 敏妍回了靖亲王府,奇异的祁峙却等在了正厅。 敏妍这是想躲都躲不过。 便大大方方的走进去,“父王还没歇息?” 祁峙正了神色,沉声道:“让你给妹妹祈福,你做什么去了?忠勤伯上门,说你把他儿子的腿打折了,是不是你做的?” 听祁峙问的是这个,香草的脸都白了,归根结底,这事是因她而起的,就连几个丫头脸上都露出了担忧之色。 敏妍却笑了,“这忠勤伯府的动作还停挺快的,只是父王,那刘昌义调戏女儿,难道要女儿要任人欺辱吗?” “什么,他竟敢……” 祁峙故作的冷漠差点露馅,看敏妍的眼神又不对了,忙干咳了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 心里却在说,打的好,只断他一条腿都便宜他了,忠勤伯那老东西还敢上门说理,下次让他看到那畜生,可不止断腿那么简单了。 第06章 敏秀的心上人 听到祁峙的话,敏妍心中只有冷笑,眸中冰凉。 “父王教训的是,下次女儿定不还手,且自己脱光的衣服任他羞辱,这样可趁了父王的意。” 祁峙一滞,“我不是那么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父王觉得我这个女儿可有可无,即便舍了也不可惜,没准父王心里还怪我不够柔顺,得罪了忠勤伯府。” 看着敏妍眼中要化为实质的恨意,祁峙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父王该知道,我不是那会忍气吞声的人……” 话落,敏妍带着几个丫头风风火火的走了。 路上香草还在不断的拍着胸口,“吓死我了,郡主你刚刚怎么……” 那么吓人,她从没见过郡主那么跟王爷说话过,郡主在外不管多嚣张多盛气凌人,到了王爷面前,总是有顾及的。 敏妍心里不屑的冷哼,原来,无所求这么爽,想到她那渣爹脸都绿了,却说不出话的样子,敏妍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觉得这么爽过。 第二日,忠勤伯府刘昌义,被敏妍在春风楼打断了腿的事传遍了整个京都,至于原因,却没多少人知道了。 最主要的是,敏妍一个女子竟堂而皇之的出入青楼,这让很多人觉得有伤风化。 敏妍本就不是收敛的性子,如今更是被传的飞扬跋扈,仗势欺人。 而这次,靖亲王破天荒的竟没有惩治她,这倒让祁嶶诧异,又有些不满了,没有祁峙的绝情,怎么凸显他的宽和? 这事因刘昌义有错在先,即便忠勤伯去宫里告状都没用,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就这么过去了。 锦瑟院,养了几日的敏秀身子总算是大好了,只是刘书惠还不放心,所以汤药还未断。 这期间祁峙只象征的去看过两次,这让刘书惠觉得很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晨间,丫头端来黑乎乎的苦汁子,敏秀撒娇道:“母亲,我都好了,这药就不用再吃了吧!” 刘书惠怜爱的摸摸她的额头,“病好了,可精气神还要养养才能回来,药啊,还是多吃两天才好。” 敏秀苦着脸,刘书惠自是明白她讨厌吃苦的东西,轻哄道:“敏秀听话,你不是最爱吃白玉糕吗?喝了药,母亲让你吃两块。” 白玉糕太过甜腻,敏秀爱吃,太医却说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所以,每次刘书惠都控制着让她少吃。 闻言,敏秀脸上露出喜色,却又忙收敛了,一副正经模样,“敏秀都十四了,又不是孩子,把药拿来吧!” 刘书惠摇头轻笑,还说自己不是孩子,还不是被两块糕点糊弄了。 喝了药,刘书惠让人把糕点端过来,敏秀拿起来,的咬一口,满足的眯上眼。 刘书惠笑道:“你这样被你弟弟看到又要笑话了。” “他这会儿不是不在吗,母亲你可不能跟他说。” 刘延珹,刘书惠的嫡子,自聪慧,才十一岁,就入了南山书院读书,南山书院,可不是光有身份就能进的,那里凭的是才学,哪怕你是皇子,没才学,南山书院照样不收。 想到祁延珹,刘书院感叹道:“你弟弟才十一岁,就要吃那样的苦,母亲实在担心。” “不是快中秋了,到时弟弟肯定能回来,母亲就别担心了。” 刘书院又笑了,“说的也是,还有半个月珹儿就要回来了。” 吃了白玉糕,总算去了口中的苦味,敏秀又开始磨刘书惠道:“母亲,我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骨头都僵了,能不能出去转转啊!” 看女儿却实闷了,刘书惠也是心疼,“这会儿外面太凉了,中午吧,可以去花园转会儿。” 敏秀眼珠子一转,“母亲,人家想吃正越楼的炙羊肉。” “那我叫人去买。” “不嘛,等买回来,早就凉了,满是膻味,敏秀想自己去吃嘛!” “不行,你这刚好,哪能出门,等过两天,过两天母亲陪你一起去。” “我不,我就要现在去,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吃饭,不吃药……” 敏秀开始耍无赖,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刘书惠怎么哄都不行,最后被闹的没办法,只得同意,祁敏秀激动的抱着刘书惠娇声道:“我就知道娘最疼女儿了。” 刘书惠无奈的叹道:“你啊,还说自己不是孩子,这哭闹的架势,就是三岁娃娃。” “女儿在娘这里永远长不大嘛!” 得了能出门的允诺,祁敏秀立刻让人给她梳妆打扮,晚了那人又该走了。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巳时末到了正越楼,此时楼里才开始上人,敏秀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伙计一看到她就迎了上来。 “郡主好些日子没来了,还是老地方老样子吗?” 敏秀端庄柔和的点了点头,看不出一点刚刚在家闹腾的无赖样。 伙计把人带上雅间,敏秀选的雅间面临街市,从窗子里正好能看到宽阔的马路上来往行人车辆。 没多会儿,她点的东西便上来了,敏秀却连看都没看,视线径直的盯着楼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瞬间。 婢女兰显然也是习惯了她这样,没有一点奇怪。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楼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 在楼上隐约能听到楼下的吵嚷,也能听到伙计带着客人,数次路过她的门口。 突然的,敏秀的视线里出现了辆华丽的马车,车身是用金丝楠木制造,车上四角挂了流苏坠着鸡蛋大的夜明珠,车顶鎏金横溢,顶沿用大均匀的粉色珍珠,串的百串,悬挂于一圈。 车帘上锦绣云纹尽显华贵,风起绡动,奢华至极。 尤其是拉车的枣红马,正是敏妍及笄时皇帝赏的名驹,当初她可是眼红了许久的。 敏秀眉头皱的死紧,不明白她怎么来这了。 还没等敏秀想出什么来,突然看到敏妍车后面跟着的青布马车,有了前面马车的对比,这辆青布马车就显的太过寒酸,敏秀却是满脸激动,眼都不舍得挪一下。 两辆马车都在正越楼前停下。 伙计忙迎出来,绿萝从车上下来,“雅间还有吗?” “有有,姑娘这边请。” 敏妍带着山茶绿萝刚进去,后面的人也道:“雅间。” 伙计满脸为难道:“实在不好意思,最后一间雅间被刚刚那位姑娘定下了。” 林青皱眉,回头对车里道:“主子,没有雅间了。” 正在这时,楼里急匆匆跑出来个伙计,“客官,巧了,刚刚雅间有位客人要走了,您这边请。” 看那青布车里的人下来了,楼上祁敏秀不觉松口气。 镇国将军沈程,身高八尺却不像大多男子般的瘦弱,长的也是普通寻常,皮肤黝黑,右脸还有道不明显的刀疤痕迹,行走间动作有些迟缓,细看还能看出右腿的不自然。 这样的人,若不是那浑身冷冽凌厉的气质,就是丢到人群中,都不会让人多注意。 也是这样的人,却让敏秀看痴了。 察觉到有人看他,沈程猛的抬头,视线与敏秀对上,敏秀忙收回脑袋,脸颊绯红,她羞的双手捂着脸,轻声呢喃道:“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哎呀,羞死人了……” 听得外面上楼的脚步声,敏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兰道:“走吧!” 主仆两往外走去,门口正遇到上来的沈程林青。 敏秀只觉脸上刚退下去的热意又升腾起来。 她微低着头,不敢去看沈程,只娇声道:“桌子上的吃食女并未动过,将军若不嫌弃,尽可食用。” 沈程低沉的声音响起,“多谢。” 敏秀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烫,头都不敢抬的就快步离去了。 第07章 有错吗 沈程走进去,伙计迟疑的问道:“这个……” “收了,重新上一份。” “是,的这就去。” 说着伙计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东西。 很快又从新上了一份,敏秀到了楼下也没有立即离去,她让车夫把马车赶到隐蔽的角落,透过朦胧的车帘静静的注视着那人的侧脸。 沈程常年在北疆战场,最喜欢的就是炙羊肉,自从她知道他常来正越楼时,就三不五时的会来这里等着,哪怕是看一眼,或是像刚刚那样说句话也好。 她选择那间雅间,为的就是能看到路上的动静,也能在路边看到他。 敏秀正看的出神,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她凝神细听。 “如此伤风败俗,今日定教她抬不起头来。” “就是,即便是郡主又如何,从古至今,女子都是相夫教子,哪有她这样嚣张的。” “光明正大的出入青楼,恬不知耻。” “一会……” 敏秀心思微转,便明白这几人说的是谁了,不由嗤笑一声,等着看戏。 楼上,看着满桌子的精致佳肴,山茶抹了下口水。 “郡主,这么多,真的都是给我吃的?” “都到这里了,我还能骗你,我又不爱吃这个,你们两快坐下吧!” 山茶可不知道客气,郡主都说了让她吃,她撸起袖子就开始干。 绿萝可没有她这么好吃,不过敏妍特意带她们来这,还是挺让她感动的。 香草因为上次的事,自觉给敏妍惹了麻烦,变的不爱出门了,芍药不爱吃羊肉,敏妍便也就没带那两人出来。 看两丫头吃的欢快,敏妍心情都好了不少,这一世,她定不让四个丫头再出事。 桌子上的东西都吃差不多了,山茶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绿萝嘲笑道:“看你那出息样!” 话落,自己也打了个饱嗝,惹的山茶指着她哈哈大笑。 绿萝脸腾的红了,羞恼的就要来捂她的嘴,“不许笑。” 山茶笑着躲过了,反抓住她的手腕,“就你这点鸡崽子力气,还想捂我嘴巴。” “你才鸡崽子……” 看两人一句不让的就要闹起来,敏妍笑着制止道:“行了,也不怕别人听到笑话。” 两人忙收了手,绿萝揉揉被攥红的手腕,山茶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没想到你这么弱。” 换来的是绿萝气呼呼的瞪视。 吃完了,敏妍带着两丫头就下楼去了。 结账出来,被那三个书生堵了正着。 三人满脸傲气,敏妍几人不明所以。 中间的书生明显是带头的,首先开口道:“敢问可是昭和郡主?” 绿萝斥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堵住我们郡主的去路?” “在下朱人杰。” “在下白志文。” “在下刘泽。” 三人自报了名姓,朱人杰道:“我们只是普通的读书人。” 说是普通的读书人,可那得意的模样,可一点不觉得自己普通,自古士农工商,读书人的地位可是排第一的。 “在下只是听闻郡主做事太过惊世骇俗,所以看不过去,特来劝慰一二。” 两丫头正要上前,却被敏妍拦下了。 敏妍轻呵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我看你们是打着劝慰的名义,来教本郡主怎么做人的吧!” 白志文道:“难道郡主就不觉得自己身为一女子,出入青楼,还打断忠勤伯府公子的腿,这一行事太过张扬吗?” “本郡主张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才知道吗?” 白志文被气的面红耳赤,刘泽义正言辞道:“郡主可知何为三从四德。” 敏妍笑了,只是那笑,颇为讽刺,“你说三从四德?那本郡主你跟你说说本郡主理解的三从四德。” 这时,正是饭点,正越楼的食客本就不少,许多人都放下筷子出来看起了热闹,门口渐渐被围的水泄不通。 敏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那三个书生,满脸的嘲讽。 “本郡主的三从就是,本郡主说的话要听从,本郡主的命令要服从,本郡主的无理要求要顺从,四德,还用本郡主说吗?” 别说刘泽了,就是围观的众人都被她这番言论惊呆了。 楼上林青竖着耳朵,听了这番话,不由咕哝道:“这昭和郡主果真去如传闻般,嚣张跋扈,以后谁娶了这样的女子,岂不是半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楼下,刘泽成功败下阵来,朱人杰恼的浑身哆嗦道:“郡主好口才,好涵养,朱某佩服,朱某想请问郡主,忠勤伯府公子是如何惹怒郡主,才惨遭断腿。” 因为调戏郡主丫头,被敏妍篡改说他调戏了自己,这事说出去,不光忠勤伯府倒霉,就连敏妍都会被连累的没脸,是以这事只有少数的朝廷大臣才知道。 别人只知道敏妍打断刘昌义的腿,却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这三人才会这样的义愤填膺。 “她对本郡主出言不敬,难道本郡主还要笑脸相对?” “出言不敬,郡主就要下这般狠手,郡主可知,刘昌义颇有才学,本来前途一片大好,却因郡主的心胸狭隘,如今已是仕途无望。” 朱人杰的话落,围观的众人都深有同感,身有残疾,可不就入不得朝了吗? 一时,大家看敏妍的视线,都有些不赞同,这样端丽的女子,却又这样的心狠手辣。 敏妍看着这大义凛然的朱人杰和另三人,问出了众人觉得无光紧要的话。 “三位可有母亲。” 三人顿觉羞辱,朱人杰道:“郡主这话是何意,没有母亲哪来的我们?” “那三位可有姐妹?” 朱人杰道:“自有,还请郡主回答我刚刚的问话。” 敏妍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请几位的母亲姐妹被人轻薄的时候,几位也能站出来这么替那登徒子说好话,敏妍便敬佩不已。” 敏妍话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原来忠勤伯府的刘昌义是这么被打断腿的。 人群中有人议论道:“自己行为轻浮,还怪人下手太重?” “就是,做出这样的事,我看那什么公子的才学也有限。” “是啊,说不得就顶着个文人的名头,背地里不知怎样的人品败坏。” “这三人还替他出头,没准就是一丘之貉。” “我看着三人也不像好人。” “……” 人群中不时冒出的声音,让自诩正义的三人如芒在背。 朱人杰强撑着道:“郡主自己出现在春风阁那样的地方,被轻薄也是自己的过错,怎能怪刘公子。” 原来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假道学,敏妍不屑的嗤笑一声,笑声让围观的都静了下来。 好一会她才道:“朱公子是吧!” “正是在下。” “你们上来就指着本郡主的鼻子乱骂一通,说我嚣张跋扈,行事张扬,本郡主是皇家郡主,便有这张扬的资本,你们当街拦我去路,本郡主就是将你们都乱棍打死,也没人敢说二话,不知几位公子拦路之前,是不是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三人顿时面色煞白,那两人齐齐看向朱人杰,来时,他可是说保他们性命无忧的。 更不明白刚刚还与他们辩论讲理的郡主,怎么突然拿身份压人了。 朱人杰眼中也有了惧色,只是他认定了敏妍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取他们性命。 “我等并未犯法,你虽贵为郡主,可也不能随意草菅人命。” 敏妍轻笑一声,“藐视皇族,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一句话,吓的朱人杰站都站不稳了,踉跄着退后两步。 敏妍唇角微勾,不屑之色更浓。 “哪天朱公子失意的时候,希望你记得,生而为人,便是错。” 说完,敏妍就抬步向她那辆华丽的马车走去。 朱人杰咬紧牙关,不服的叫嚣着,“做人怎么就错了,昭和郡主,你把话说清楚。” 可敏妍连头都没回,径直上了马车,别人可不像这三个书生那么大胆,敢拦郡主的路。 见朱人杰还在喊叫着,明显没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是郡主,人群中有个女子站出来,语气铿锵道:“朱公子,你读书有错吗?” 朱人杰回过头来,见是个青春曼妙的年轻女子,且问的还是他读书有错吗?这样的话。 朱人杰皱起眉头,“朱某读书,读的是大义,读的是明礼,自是没错。” “那朱公子觉得今天当街拦郡主的行路,错了吗?” “郡主嚣张,朱某不过是替大家劝慰,让她知道女子该有的作风,自是没错。” 女子却反驳道:“不,你错了,郡主刚刚已言明,她是郡主,而你只是个白身,郡主本就是万人之上的身份,你觉得你是替众人出头,替刘公子叫屈,行的是正道,行的是大义,却没想过,这些在郡主眼里,就是错了,古有公主三夫四侍养面首,她是郡主,出入青楼,怎么就错了,有谁规定,青楼只有男子能去,女子就去不得?” 第08章 赐婚 朱人杰瞪着眼,不知该说什么,女子转身进了正越楼,不再理会这样的跳梁丑。 隐蔽处的敏秀见敏妍非但没有吃瘪,还把众人说的信服了,顿时气的咬牙,再一抬头,却见窗口那里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急的她猛掀开车窗帘,伸出了脑袋,可不管她怎么看,沈程确实已经走了。 敏秀泄气的跌坐在垫子上,满心失望道:“回去吧!” 于是车夫掉转车头。 敏妍的马车上,绿萝不服道:“郡主,你刚刚怎么不让山茶把那三人揍一顿,还亲自反驳他们,给脸了。” 敏妍无所谓道:“揍过之后,我祁敏妍在京城就更出名了,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大方的人,要说那三个书生背后无人指使,我还真不信,回头让卢掌柜查查。” 刚刚她那番话就是要让那三人慌神,这样才会路出马脚。 而卢掌柜便是于禾婉当初的陪嫁,现在一手打理着敏妍名下所有产业,颇为忠心。 绿萝点头,这才明白,郡主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宫里,祁嶶留了祁峙说话,两人表演了番以为对方都没看出来的塑料兄弟情。 祁嶶才状似无意的开口道:“敏妍十六了吧,过的真快,都成大姑娘了。” 祁峙的脸上合时宜的出现丝厌恶,好像提起她的名字都污了自己的耳朵,见他这样,祁嶶却满意的笑了。 他接着道:“前几日皇额娘还跟我念叨说,要给敏妍找个贴心的夫君,皇弟心里可有合心的人选?” “没有,但凭皇兄做主。” 口中这么说着,脑中却突然闪过那人的脸,若是那样的人,应该不会过多苛责敏妍的性格吧。 祁嶶摇头,似是不赞同道:“皇弟你这样对敏妍不公平,再怎么说敏妍都是你的嫡长女。” “臣弟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祁峙却没有再说下去,祁嶶却是再明白不过。 沉默了会,祁峙无所谓般道:“皇兄若问我意见,今日早朝我看到沈程沈将军,听说他还未婚配,皇兄若觉得可以就他吧!” 听到沈程的名字,祁嶶的呼吸一顿,眼神微眯,似在观察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说出这个人,只是装作满脸不耐的祁峙没有发现,即便是发现了,或许也会装作没发现。 祁嶶道:“皇弟可知,那沈程已经二十有四,且容貌有损,腿有残疾?” 这样的人,若不是战场受伤,怕是立刻就要退位了。 祁峙皱眉,好似在想沈程究竟长的什么样,却半天没想起来。 “臣弟只远远看过一眼,听人说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未婚配,还真没注意他长什么模样。” 祁嶶道:“这样的人,如何陪得敏妍,那丫头喜欢的可是面容俊俏的男子,皇弟还是在想想吧!” 祁峙却道:“那丫头心里本就恨着我,即便我给她挑个称心的,也不见得心存感激,还是皇兄做主吧!沈程不行,就换一个吧!臣弟还有事,要先告辞了。” 这么随意的就说换个人,祁嶶这才确定他刚刚说沈程是无心的了。 笑道:“你能有什么事,这都晌午了,就留下来用膳吧!” “敏秀前些日子被那逆女丢池子里,病了不少日子,臣弟想早些回去看看。” 说到这里,祁峙眼中毫不掩饰的闪过恨色,这恨色对谁,祁嶶自以为很明白,便不再留他。 摇头笑道:“你看看你,眼里心里只把敏秀当成女儿,但凡对敏妍有一半的上心,父女光系也不会这么冷淡,既然你无心留下,皇兄就不强留了。” “臣弟告退。” 祁峙低头退了出去。 祁嶶却反复的琢磨,沈程…… 若让敏妍知道被指婚的是容貌平常的沈程,且还是她父王提出来的,心里肯定恨极了吧! 祁嶶的心里是一点不想敏妍嫁给沈程的,虽说沈程自身条件样样不如意,可他手握十万大军,只这一点,他就不可能让敏妍嫁他。 只是这样的人,敏妍必定不愿,到时她肯定会进宫闹着退婚,介时,他再做个顺水人情,这门婚事自然作罢,敏妍心里对祁峙的恨却又会添加三分。 祁嶶的算盘打的那叫个噼里啪啦响,却不知,自己的皇弟早就不再是那个对他全心信任的皇弟,侄女也不再是那个冲动无脑子的侄女了。 圣旨到了靖亲王府,就如热油锅里倒入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敏秀当即晕了过去,刘书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为她是身子还没好利索,忙叫人去请太医。 敏妍则是纳闷,好端端的,她那皇伯怎么想起来给她赐婚,还是个什么镇国将军,沈程,即便上辈子她也不曾多接触,只是听说那人身高八尺,容貌丑陋,还是个瘸子。 这样的人,敏妍自是不会同意。 当即就让人备车,她要进宫。 只是她带着两丫头刚到门口,身后传来个威严的声音。 “你要去哪?” 三人回头,两丫头忙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敏妍淡淡道:“原来是父王啊,我听说敏秀晕了,父王怎么不在锦瑟院?” 祁峙答非所问道:“你是不满这门婚事,想求皇上收回旨意吧!” “正是。” “这门婚事,是为父提议的。” 敏妍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看来我果真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所以父王才这么厌恶我,恨不得把我嫁给个面貌丑陋的瘸子?” 祁峙的脸黑了,“胡说八道,沈程此人铮铮铁骨,人品卓然,配你正合适。” “父王就不觉得这样好的人,配女儿有点可惜了,还是父王脑子一发昏,弄错了名字?” 祁峙咬着后槽牙拧笑一声,“没弄错,你给我回去,这段时间老实点。” “想让我老实出嫁,父王不如叫那沈程抬着我的尸体过门更容易些。” 祁峙眉头一皱,没想到敏妍竟是这样的态度。 正在这时,刘书惠派人来请祁峙,说敏秀醒了,可神情很是不对,让他过去看一眼。 敏妍道:“父王有空就多管管敏秀吧,我的事,父王还是少操心吧!” 话落,转身就走,祁峙苦涩又无奈,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承受。 马车上,山茶轻声道:“郡主,镇国将军的名声奴婢还是听说过的,那沈程虽然长的不怎么好看,可也是顶天立地的忠君爱国之人,嫁给这样的人,有何不可?” “就凭他是我这好父王给挑的,这人就不能嫁。” 谁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绿罗脆声道:“山茶,你又不是不知道,郡主喜欢的是那面如冠玉,芝兰玉树的偏偏佳公子,就比如那春风楼的云曦公子,可不是那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劳什子将军。” 敏妍夸道:“还是绿罗了解本郡主,这个月的月钱翻倍。” 绿罗瞬间喜上眉梢:“谢郡主赏。” 马车“哒哒”一路向皇宫放心而去。 祁峙冷着脸,来到锦瑟院,还没进屋,就听见刘书惠的哭声。 “我的儿啊,你到底怎么了,哪不舒服,你跟母亲说啊,你这样,是要急死母亲吗……” 敏秀躺在雕花大床上,眼睛空洞,好似失了魂,半点生气也无。 “怎么回事?” 听到祁峙的声音,刘书惠瞬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王爷,王爷你快看看我们的敏秀,从刚醒就这样了……” 祁峙皱眉看向敏秀,见她这样,突然想起来敏秀好像心仪沈程,这还是他上辈子无意得知的,可是,她后来嫁的也不是沈程,所以,这事他就忘了。 只是,心仪又怎么样,沈程那样的人,可不是她能配上的。 祁峙的眼中没有多少的担心,只问道:“太医还没来?” 正在这时,胡老太医背着药箱子急匆匆赶到了,“老臣来迟,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刘书惠忙道:“胡太医,你快给我女儿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是。” 胡老太医走到床边,有丫头麻利的摆上凳子,另一丫头把敏秀的手拿出来,放在脉枕上,又覆上丝帕。 期间敏秀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胡老太医搭上脉,许久才收回手。 刘书惠急问道:“胡太医,怎么样?” 胡老太医道:“郡主这是郁结于心。” 第09章 退不成 刘书惠纳闷道:“不可能啊,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的就郁结于心了?” “敢问王妃,郡主是是否突然受了什么刺激?” 刘书惠一个激灵,猛然想起,莫非是因为赐婚,可敏妍赐婚跟她有什么关系? 刘书惠还没想明白,祁峙却道:“胡太医,你可有法子,让她清醒。” “有是有,只是郡主可能要吃些苦头。” 刘书惠听说要吃些苦头,心里有些犹豫。 祁峙却道:“没事,胡太医尽管施为。” “是。” 于是,胡太医拿出银针,两针下去,针针刺在人最痛之处。 还没用第三针敏秀就清醒了,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老太医收了针,刘书惠忙过去抱住敏秀,也跟着哭道:“我的儿,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娘了……” 送走了老太医,母女两已经停了哭泣,敏秀心痛欲死道:“母亲,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刘书惠抹去她眼角的泪道:“我的儿,你有事跟娘说,娘哪次没有满足你?” “我要嫁给沈程,我喜欢沈程。” 刘书惠整个人都呆了,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敏秀你说什么?” “我要嫁沈程。” 这次,刘书惠不再怀疑自己听错了,满脸不可置信道:“怎么会,你怎么会看上他,他可是比你大了整整十岁啊,而且,而且……” “我不管,我就要嫁沈程,娘你说的,只要我说,你都会满足我的。” 刘书惠彻底没了办法,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自己女儿嫁给那样的人的,在她看来,沈程是万万配不上自己宝贝女儿的。 刘书惠无力的回头向祁峙求助,敏秀也希冀的看向祁峙,“父王,你最疼女儿了,求你了,女儿只喜欢沈程。” 祁峙道:“圣旨已下,难道要父王抗旨不成?” “只要父王求皇伯,皇伯一定会收回旨意的……” “金口玉言,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不止沈程一个。” 听了这话,敏秀便知道,祁峙是不会为她求情了。 顿时又是一阵大哭,险些备过气去。 祁峙被吵的心烦,而此时的他,早没了当初那满腔的慈父之心,一甩袖子,出去了。 敏秀哭的刘书惠的心都要碎了,连声安慰道:“儿呀,别哭了,那沈程也不是多好,除了空有个名头,没有一点能配上我儿的,我儿值得更好的。” “我就喜欢他,也只喜欢他,母亲,你帮帮我。” 说着,敏秀又有晕过去的架势。 刘书惠忙道:“好好,都依你,快别哭了,你这是要娘的命啊!只要你喜欢,一会母亲就跟你父王说说,把名字换了,让你嫁过去。” 听到这,祁敏秀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真的能换吗?嗝,可刚刚父王他……” “傻孩子,你那是叫你父王抗旨,即便皇上是他亲兄弟,也会不悦,娘说的是换人!” 祁敏秀的哭声渐歇,疑惑的看着她娘。 刘书惠笑了,给她擦了眼泪道:“你听母亲的,好好调养身子,等出嫁那日,母亲保证上轿的人是我的宝贝女儿。” 祁敏秀这才不哭了,胡乱的擦了把脸,“母亲说话算话。” “肯定,瞧瞧这脸,哭的跟花猫似的,快去洗洗。” 祁敏秀这才心满意足的去洗脸了。 看着祁敏秀出去了,秦嬷嬷担忧道:“王妃,这圣旨的事,岂是那么好改的?” 刘书惠冷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改不了,那就让她嫁不成。” 只是她心里对女儿嫁给沈程,总是有些不愿,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拖着再说。 秦嬷嬷还是不放心:“可她毕竟是郡主……” “她娘不一样是王妃。” 刘书惠吐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秦嬷嬷紧张道:“我的祖宗哎,你怎么什么话都说,让有心人听去可不得了。” “没事的嬷嬷,这锦瑟院里外都是我们的人,即便听到了,我看谁敢乱嚼舌根。” 大不了找个由头打死了丢出去。 话虽这么说,秦嬷嬷还是有点不放心,非要出去看看,见外面没人,才松口气。 …… 此时的敏妍已经到了宫里,祁嶶难得好心情的在御花园赏菊花,当太监来报,说昭和郡主求见,祁嶶的唇角,不自由的向上勾起。 “让她过来。” 敏妍沉着脸,快步走到祁嶶跟前,连行礼都顾不得了。 “皇伯,今日的赐婚,敏妍不同意。” 她这一无礼行为,祁嶶非但没有生气,反笑着道:“怎么了,镇国将军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怎么就不同意了,况且,这人还是你父王提议的。” 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敏妍道:“皇伯,我听说那沈程长的丑陋,还是个瘸子,父王提议这样的人给我做夫君,明摆着是让我不得好过,若这人真有他说的那么好,他怎么不把他指给敏秀,敏秀也不过比我了两岁,也到了义婚的年纪了。” 祁嶶失笑,随即叹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不过,当初我也跟你父王说,沈程身有残疾,非良配,只是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你父王他执意如此,皇伯也没有办法啊。” 这番话说的,好像赐下这门婚事,他有多为难似的。 敏妍咬牙,“我就知道,父王他一直看我不顺眼,没想到他竟这样对我。” 说着话,祁嶶在敏妍的脸上,看到浓烈的恨意。 这让他越加满意。 “好了,圣旨已下,你就回去吧,多跟沈程接触,没准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已经跟父王说过,想让我嫁沈程,就把我的尸体抬过去,现在这话我再跟皇伯说一次,沈程此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就不会嫁。” 不止沈程,这辈子,她不会再嫁给任何人。 祁嶶皱眉,“你就这么不待见沈程?” “我对沈程没我任何意见,只是只要这人是父王所提,我就不会嫁。” 换个话说,也就是她对祁峙有意见。 祁嶶为难道:“圣旨已下,镇国将军府也接到了旨意,你这是为难皇伯啊!” 敏妍顿时换了脸色,撒娇道:“皇伯最疼敏妍了,你就想想办法吧,而且,敏妍名声不好,那镇国将军,不见得就愿意这门婚事吧!” “愿不愿意的,圣旨都接下去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份勇气抗旨的。” “我这哪是勇气,不过是仗着皇伯疼我罢了,好皇伯,你就把圣旨收回来吧!” 祁嶶心里得意,面上却一丝不显,始终不松口。 敏妍见求他没用,一咬牙道:“皇伯不应,我就去找皇祖母,让她替我做主。” 话落,一转眼,人就跑了。 看着敏妍消失在拐角的背影,祁嶶笑了,此时的他只觉眼前素雅的菊花都艳丽了不少。 镇国将军沈府,那道明黄的圣旨摊在桌子上,林青俊俏的脸上满是愠色。 反观沈程倒是沉着淡定,不知在想什么。 林青不愤道:“将军,皇上他怎么能把那样的人指给你,天下谁不知道昭和郡主是什么样的人,前些天还闹出逛青楼的事来,这么不声不响的就,就……” 林青说到这,急的是团团转,在他看来,那什么郡主,连他家将军的一片衣角都配不上。 “皇上跟我提过,我同意的。” 沈程突然的应声吓了林青一跳,瞪大了眼道:“将军,你说什么,你怎么能同意,那天你也看到了,那昭和郡主是什么样的人?真娶了这样的人,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当祖宗似的贡着,哪个男人受的了这样的妻子。” 只是林青再急都没用,沈程依然不在意,只道:“把这收起来吧!” 林青悲愤的大叫一声,“将军……” 沈程不为所动。 林青没了办法,气哼哼的胡乱卷起圣旨,扔在了柜子里。 别人家得了圣旨都是贡起来,恨不得一日三拜,就只有他不拿它当回事了。 沈程也没有说什么,起身往外走去。 傍晚,敏妍脸色阴沉的回了府,显然是太后没同意解除婚约之事,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上一世,可没有这出指婚戏码。 敏妍把自己逛关在屋里好几天没有露头,想了很多,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怎么退婚。 皇帝不同意她的请求,那就只能让沈程去退婚,她就不信,沈程会心甘情愿愿意娶一个名声败坏嚣张跋扈的郡主。 ……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敏妍开了门,芍药低声道:“郡主,卢掌柜求见。” 敏妍微抬眼,知道应该是上次让他查的事有结果了。 “知道了,晚些时候我会去见他。” “卢掌柜还说,前些日子,郡主让查的事,也有消息了。” 敏妍神色一滞,随即恢复正常,她深吸口气道:“我知道了。” 第10章 激 第二天,敏妍便出门了,径直来到京都最大的首饰铺子,玉满楼。 玉满楼柱立在最繁华的长胜街中间地段,每日客似云来,每月还会推出一套独一无二的头面首饰,京都贵女都以拥有那件独一无二的首饰为容,不仅是因为好看,更是地位财力的象征。 这里便是敏妍名下的产业之一,只是明面上,这里的老板是卢有业。 人称卢老板。 卢有业五十来岁的模样,满脸的忠厚老实,诚实可靠,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做起生意来,满脑子的道道,心里像是有使不完的点子,让敏妍的生意蒸蒸日上。 宽阔的大厅内,陈设了三十多个柜子,这些柜子里摆满了精致的金银玉饰。 每三个柜子由一面容清秀的伙计负责。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挑选东西,一女子将个镯子带在手上试了试,不满意,又换另一个,如此几次,伙计没有一丝不耐,面带甜笑的伺候着。 一楼的东西都不是很值钱,胜在做工精致,那些中等人家,或是门户的姑娘出嫁,有件玉满楼的首饰,还是很长脸的。 二楼的东西又上了几个档次,能买的起的,就要有点财了。 三楼则是最贵重了,谁家姐添了样东西,若说是在玉满楼三楼买的,那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会不一样。 敏妍在玉满楼门口下车,卢掌柜就已经接到消息了,只是碍于要隐瞒身份,便不好下来。 敏妍沉着脸,直接往三楼而去,三楼最里面隐蔽处有个隔间,专门管理账目。 敏妍刚上了三楼,卢掌柜正在隔间门口,准备迎接,就听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哟,这是谁呀!这么些天,怎么敢出门了。” 敏妍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是谁,予真长公主的女儿,康泰县主浦静宜,两家是表亲,只是她跟敏秀的关系很是要好,看不惯敏妍的行为,多次为她出头。 上辈子自己倒霉的时候,她可没少痛打落水狗。 敏妍回看过去,只见浦静宜正跟两个贵女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好些东西,看样子是买首饰的。 两个贵女轻拽浦静宜的衣袖,意思是让她别惹事,那两个都是普通家世,自然不敢惹敏妍,浦静宜却是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县主,凭什么每次都低她一头,所以压根不理会。 敏妍笑道:“康泰县主,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教会你怎么做人,这才多久,就没了记性。” 听到这话,浦静宜脸上闪过恨色,随即却又突然笑了,笑的幸灾乐祸不怀好意。 “我听说你被赐婚镇国将军沈程,还没来的急恭喜你啊,听说镇国将军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表姐以后有福气了。” 说着,捂着嘴呵呵笑起来,敏妍切了声道:“你无非就是想看我笑话,只是我祁敏妍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说着,一步步向她走去,想起上次那一巴掌,浦静宜心里发怵,梗着脖子道:“你,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上次皇帝舅舅已经训斥你了。” 敏妍笑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训斥换一巴掌,算来算去,我也赚了。” 看着浦静宜渐变的脸色,敏妍嗤笑一声,轻声道:“放心,这次我不打你,只是想说,你看的这些东西,都太贵了,买不起,就别死要面子了。” 浦静宜羞红了脸,“谁说我买不起了。” 予真公主,虽贵为公主,只是却不是受宠的那个,嫁的浦家起初还风光两年,只是现在已逐渐落寂了,这点从浦静宜的穿戴上就能看出来。 偏浦静宜心气高,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家穷,尤其是嚣张跋扈的祁敏妍。 敏妍笑着上下打量她,那轻视的目光让浦静宜羞愤的满脸通红。 只听敏妍道:“我知道,下月就是你及笄之礼了,看你头上的簪子还是去年的花样,手头实在不宽裕,买个一两样撑门面就行了,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姑姑。” 浦静宜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头上,梗着脖子道:“我这簪子不过是出门的急,随手插的,家里时兴的多的是,不是只有你祁敏妍才买的起玉满楼三楼的东西。” 说着,浦静宜招呼伙计,趾高气昂道:“你过来,把我刚刚看的,都包起来送到予真公主府去。” 伙计看她刚刚还一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买哪个的,不过几句话,就都买了,高兴的忙去拿盒子。 浦静宜看的,簪子镯子坠子,零零总总可是有十多样,这还不算她看的那套头面。 敏妍笑着提醒道:“伙计,你可得检查仔细了,可别过两天又叫人家挑出毛病给退回来。” 这一话落,又让浦静宜红了脸,有次她看中个金镶玉的梅花簪子,那花瓣花蕊栩栩如生,她实在喜欢的紧,便买了回去,谁知被她母亲知道价钱,硬是以簪子有瑕疵把它退了回来。 正巧那天南平侯夫人也在,那可是个京都喇叭,谁家有个什么家长里短,被她知道了,要不了多久就会传的满京城。 南平侯夫人拿着簪子看的许久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所以,大家就猜测,肯定是予真公主嫌贵,找的由头不要了的。 那件事,让她在贵女间好一顿没脸,也想起了,刚刚她买的那些东西,可比那根簪子贵了十倍不止。 浦静宜这才后悔了,有心想说不要了,可祁敏妍虎视眈眈的看着,好似认定了她买不起。 浦静宜咬牙道:“就是,伙计你可得看仔细了,若再有什么问题,可就不是退回来那么简单了。” “是是,的定检查仔细了。” 一下买了这么多东西,浦静宜觉得自己终于能抬起头来了,看敏妍的目光满是得意。 敏妍配合的做出吃惊的样子,“你真要买呀,这些加起来,得快一万两了吧!” 浦静宜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轻蔑道:“不就是一万两的东西,也值得你大惊怪,好了,本县主还有事,就不跟你啰嗦了。” 说着,就带头往楼梯口走去,两个贵女匆匆向敏妍行礼,忙跟上去。 敏妍轻笑,若不是看她走路都同手同脚了,她还真以为她不在乎这万把两银子了。 浦静宜走了,卢掌柜这才好露面。 “郡主。” 敏妍点头,带头向隔间走去。 到了隔间门口,两丫头自觉的守在那里,敏妍和卢掌柜进去了。 到了屋里,卢掌柜便正色道:“郡主,您让老奴查的那三个人已经查出来了,他们是忠勤伯府指派的,只是背后还有三皇子的影子,老奴便没敢再查下去。” 敏妍神色一冷,沉声道:“你做的对,目前我们还不能跟皇子对上。” “那……” “本郡主现在只会把那三人当做忠勤伯府派来的,你也只紧盯着忠勤伯府,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 “是,还有郡主两月前让我查的允州文一泉,只是,老奴翻遍了允州,也没有郡主所说的那人。” 敏妍脸都变了,“没有?” “是,姓文名一泉的,老奴确实找到两个,可跟郡主说的温文儒雅差的不是一丁半点,且他们还都只是普通人,连书都没读过。” 敏妍愣愣的坐在那里,想不通怎么会没有这人,上辈子把自己害那么惨,灌药,丢山林,让她被野兽生食,如今竟告诉她没有这人,那她重生又是为什么? 还是因为自己重生了,所以有许多事便脱离了上辈子的轨迹,就像赐婚…… 沉默了许久,敏妍无力道:“我知道了,找不到,便不找了吧!” “是。” 第11章 管教 从玉满楼出来,敏妍一路沉默,连句话都不说,两丫头担心,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绿萝掀开车窗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郡主开怀。 只是走着走着,却让她看到了一人,忙回头道:“郡主,前面好像是世子。” 敏妍这才回神,祁延珹,祁峙和刘书惠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这在皇家,子嗣也太薄了些,可谁让人家跟刘书惠是真爱呢,为了她,后院只有两个做样子的妾室,连个侧福晋都没有。 这也是祁嶶乐见其成的吧! 祁延珹现在才十一岁,上辈子刚十七,大好的人生才开始,就结束了。 按理说,他是刘书惠的儿子,该跟那母女亲近才对,可怪异的是,祁延珹喜欢她,胜过亲姐。 只是上辈子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总是不待见他,认为他跟敏秀似的,只不过是装的太好了。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不过是无心的一次袒护,他就记在了心里,坚持认为自己是刀子嘴豆腐心。 所以这人啊,只有死过一次,才能看清许多事。 敏妍掀开车帘,果然看到大人般的祁延珹跟几个比他高许多的人走在一起。 “延珹。” 祁延珹回头,看到是她,板正的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来。 “长姐。” 祁延珹同一行的几人说了什么,几人点头,看向这边,抱拳行了个礼,祁延珹便快步过来。 爬上马车,祁延珹激动道:“长姐你怎么在这里。” “家里太闷,出来转转,书院中秋放假你怎么没让家里派辆马车去接你。” “我都十一岁了,而且同窗都是自己回来的,我们几人顾了辆马车,也没吃什么苦,对了,我给长姐带了礼物。” 说着在自己身上摸索,一块做工粗糙像是兔子的挂坠。 敏妍愣愣的接过来。 上辈子,第一眼看到这东西,跟别人的精致贵重比起来,这东西连瓦砾都不如,这让她更加认定祁延珹所谓的亲近自己都是假的,一怒之下,把这坠子摔了稀碎。 后来才知道,这是他偶得的一块暖玉,自己雕刻的,只是他的人,心思大半都用在了读书上,手艺哪有专业的师傅好,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没眼看。 敏妍拿着东西,咧嘴笑了,“我很喜欢,谢谢你延珹。” 祁延珹也跟着笑了,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长姐变了好多,不再对他冷嘲热讽了,见面到现在连句怪话都没说。 难道真像他们说的,远香近臭,长姐是太久没看见自己,所以想跟自己亲近了? 不管因为什么,祁延珹都觉得开心,一路上跟敏妍说自己在书院发生的事,敏妍静静的听着,偶尔插上一句,让祁延珹知道,她没有敷衍自己,是真的有在听。 这一发现让祁延珹激动不已,长姐对他从来都是不耐烦的,什么时候这么心平气和过。 马车哒哒到了靖亲王府,看到祁延珹从敏妍的马车上下来,守门的厮赶紧去告诉刘书惠,世子回来了。 刘书惠出来,祁延珹已经到垂花门了。 看到半年未见,又长高的许多的儿子,刘书惠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珹儿。” 祁延珹抬头看到刘书惠,笑着走过去,对着她就行了跪拜大礼。 “母亲。” 刘书惠忙扶起他,“快起来,地上凉,心冻着。” “儿子都长大了,哪有这么娇弱,只是母亲怎么瘦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母亲好着呢,倒是你,书院只有个厮伺候,定吃了不少苦。” “没有,山长看我年纪同意我带个厮,别人可是什么事都是自己做的……” 与刘书惠说了几句话,祁延珹一回头,发现敏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脸上顿现失望之色。 刘书惠道:“我听说你是乘敏妍的车回来的,怎么样,她没有欺负你吧!” 刚刚还一脸激动的祁延珹,顿时板起了脸,“母亲,以后莫要说这种话,长姐怎么会欺负我,她只不过是待人严厉了些。” “珹儿,你还,不懂……” “母亲,我不了,三殿下欺负我,连二姐都不敢替我出头,就只有长姐挡在我身前,这些,我都记得。” 刘书惠哑然,不明白儿子年纪记性怎么就那么好,五岁的事能记到现在,还记的这么劳。 “我还要去给父亲请安,就不陪母亲多说了。” 看着祁延珹远去的背影,刘书惠心里说不出的落寞,不明白儿子怎么就跟她离了心。 正在这时,祁敏秀走了过来,“母亲,不是说弟弟回来了吗?他人呢?” 刘书惠硬扯着嘴角笑了笑,“他去给你父亲请安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哦,不知道弟弟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南山书院这么有名,名人书籍字画肯定不少。” “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惦记你弟弟那点东西……” 祁延珹来到前院,下人把他带到书房,看到他,祁峙脸上闪过复杂之色。 “父亲。” “回来了。” 祁延珹郑重的给祁峙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自家人何用这么大的礼。” 祁延珹站起来,不像面对敏妍的亲近,刘书惠的孺慕,此时的他是紧张的。 只是心思成熟的他,把这一切都收敛在了满脸的严肃之下。 祁峙道:“在学院,适应的怎么样?” “还好。” “先生教的都听的懂吗?” “能。” “……” 一时,爷两相顾无言。 “……一路行来,你肯定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儿子告退。” 祁延珹出了书房的门,才觉松了口气。 他没有回去休息,也没去刘书惠那,而且直接去了敏妍的厅兰院。 刘书惠母女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敏秀急了,刘书惠安慰道:“肯定是你弟弟这么久才回来,你父亲考教他功课呢!” 祁敏秀撅着嘴道:“我也没说什么?” 又等了一会,这下连刘书惠都有些急了,考教功课也不用这么久吧,便派人去打听了一下。 这才得知,祁延珹在祁峙书房只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祁敏妍的院子。 祁敏秀气的差点扯断帕子,“他到底是谁的弟弟啊!不知道我跟娘都在等他吗?” 话落,爬起来就走了,刘书惠急急喊道:“敏秀,敏秀……” 祁敏秀连头都不回。 晚上刘书惠让人在花厅设宴,一家人吃饭,算是给祁延珹接风,祁延珹刘书惠敏秀母子三人先到了。 祁延珹看到敏秀,便过去叫道:“二姐。” “哼!” 敏秀冷着脸,把脑袋偏向一边。 祁延珹纳闷:“二姐这是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是你二姐?我以为你的心早被那贱丫头勾去了。” 祁延珹脸一冷,还没来的急说话,就被个声音打断了。 “哟,妹妹这是说谁呢!” 祁敏秀的脸一白,看到了祁敏妍和她身后的祁峙。 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梗着脖子道:“说的就是你,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把我弟弟诓骗的一心向着你。” 祁延珹和刘书惠同时叫道:“二姐。” “敏秀……” 祁敏秀扭过头,不服又委屈道:“我说错了吗?大老远的回来,连娘都来不及看,就跑去了她的院子……” 这话乍一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为刘书惠抱屈,其实她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让大家忘了她刚刚那句脱口而出的贱丫头。 敏妍咯咯笑道:“好妹妹,你这演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这被骂的,还没怎么着,你这骂人的倒先委屈上了。” 敏秀正欲说话,谁知,敏妍悠悠走过去,冷不丁的,“啪”的一声脆响。 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个大耳刮子。 敏秀简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抽懵了。 倒是刘书惠两步走过来,见她脸上通红一片,顿时怒从心起。 “你做什么,即便你是长姐,也不能无缘无故的上来就动手。” 说着,看向后面的祁峙,泫然欲泣道:“王爷,您看看,这还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她就敢这么欺负敏秀,背地里敏秀还不知道吃了她多少苦头……” 敏妍哼笑道:“王妃说话可要讲理,刚刚她骂我贱丫头,您装作耳背,怎么这会儿倒是耳聪目明了? 女儿有错,您这做母亲的不管,那我这做长姐的,自然要替你管教一二。” 第12章 宫宴 敏秀这会儿也回过神了,她捂着脸,什么都不说,只看着祁峙眼含热泪,委屈的叫了声“父亲”。 以前的祁峙每每看到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就会教训祁敏妍,可这次,她却失算了。 只听祁峙沉声道:“自己说错话,长姐自有资格教训你,好了,吃饭吧!” 祁峙这样,别说祁敏秀和刘书惠了,就连祁延珹都觉得不可置信,他刚刚还担心父亲会责备长姐。 敏秀看着祁峙,似是没听懂他刚刚的话,又或是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会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此事。 敏秀还要在说什么,刘书惠却突然拉住她,握着她手腕的手,暗暗使力。 敏秀看向刘书惠,只见刘书惠对她暗暗摇头。 祁敏秀这才把满肚子饿委屈恼恨暂且压下去。 一顿沉闷压抑的饭后,回到锦瑟院,祁敏秀彻底压不住自己的火了。 “母亲,刚刚你为何要拉着我祁敏妍凭什么打我。” 刘书惠看着她红印未消的脸颊,让丫头去取了凉帕子来,才道:“刚刚你父王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即便你闹,又能怎么样,没准还得你父王的一顿训斥。” “不会的,父王最疼我,他肯定会为我出头的。” 刘书惠无奈的摇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这些日子的感觉。 祁峙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对她无微不至,言听计从的祁峙了。 刘书惠心里有些不安,生怕他发现了什么。 “敏秀,你听娘的,这些日子,都别去惹她,最好远着些。” 祁敏秀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娘是在怕什么。 只听刘书惠道:“你不是想嫁沈程吗,娘已在为你筹谋,若你这时候跟她作对,到时,头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你了。” 祁敏秀这才明白,想到自己能嫁沈程,受点委屈算什么。 “母亲,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惹她了。” 刘书惠顺了顺她的发丝笑道:“这才是娘的乖女儿。” …… 祁延珹一路把敏妍送到了厅兰院。 路上,祁延珹愧疚道:“长姐,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骂我的又不是你,况且我也没吃亏不是。” 虽然敏妍这么说,祁延珹总觉得心里憋的慌,他不明白长姐这么好的人,母亲和二姐为什么老是针对她。 中秋佳节,宫里设了宴,祁氏宗族,和二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挟家眷参加。 宴席设在御花园,此时的御花园灯火通明,简直要把天上的月色比下去了。 抄手游廊,假山石间,更是摆满了颜色各异形态万千的菊花。 让这萧瑟的秋季,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各位来参加宴会的大臣王爷,在宫女的带领下,逐渐落座。 矮桌坐位都是按身份地位排下去的,祁峙的位子自然是离皇帝最近。 等人都到齐了,太监一声唱喝,“皇上太后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行礼。 等一番见礼结束,众人复又落座。 德太后看着敏妍的方向道:“丫头,过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敏妍淡定的走向德太后身边。 宫女忙加了软凳。 每年都是如此,大家都司空见惯了,只是敏秀还是气的不行,那嫉恨的眼神,恨不得剜下她一块肉来。 刘书惠无奈的,只能用眼神示意女儿收敛些。 皇帝呵呵笑着宣布开席,筹光交错,只听德太后对敏妍道:“丫头,还在生皇祖母的气?” 敏妍撅着嘴道:“孙女不敢。” “别人不敢我信,你不敢,我还真就不信。” 敏妍低着头不说话,从德太后面前摸了个橘子过来剥着。 德太后无奈道:“你说你呀,那沈程长的一表人才,军功赫赫,不知多少大姑娘想嫁给他,偏你说人家长的丑,听听,这叫什么话。” 敏妍塞了块橘子倒嘴里,不服道:“那他是真的丑嘛,孙女是郡主,不求夫君多大的本事,只求长的好看,养眼,这一条,怎么就不行了。” “好看,好看能当饭吃。” “长的丑,孙女看着吃不下饭……” “你……” 德太后说不过她了,脸一转道:“皇帝。” 祁嶶忙回头,“母后。” “沈程来了没,你让他来给哀家看看,到底长的有多丑,让郡主这样嫌弃。” 祁嶶为难道:“镇国将军一早就递了折子,说旧疾犯了,所以没来。” 德太后皱眉,敏妍忙道:“皇祖母你看,他还有旧疾,没准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你真要孙女嫁给这样的人。” 德太后也有些犹豫了,敏妍是她最疼爱的孙女,若沈程真有什么,她还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只是,仅凭片面之词就让她同意退婚,那也不行。 德太后拍拍她的手道:“放心,祖母肯定不会害你,明天我就让太医去将军府给他诊治。” 敏妍眼珠子一转道:“那就多谢皇祖母了,皇祖母吃橘子。” 德太后看着已经被她吃了一半的橘子,打趣道:“别高兴的太早,那沈程若没事,你就没理由退婚了吧!” 敏妍嘴角微抽,德太后趁机从她手里拿过那半块橘子,心情颇好的吃了起来。 台下舞姬翩翩起舞,祁嶶看似看的目不转睛,其实心神都放在了敏妍这边。 见她坚持要退婚,嘴角不自觉的露出抹笑来。 台下舞毕,贾尚书的孙女贾玉兰娉婷走上台来。 “臣女贾玉兰,愿为皇上献曲一首,祝愿吾皇国运昌盛,圣体安康。” “好,准了。” 立时,有宫人搬在琴。 贾玉兰行礼后,优雅坐下,只见她眉眼微垂,青葱般的指尖微动。 一曲春江雪,响彻满园。 月色下,美人轻拂弦,身姿曼妙,姿态端庄,不知看痴了多少人的眼。 就连祁嶶这后宫佳丽三千的都微愣了神。 边上的皇后暗道不好,侧头低声道:“皇上觉得这贾玉兰怎么样?” 祁嶶头也不回道:“很好。” “前儿个,向晹求到我跟前,说心仪贾姐,皇上若觉得可以,不若撮合了这庄婚事吧!” 皇后嫡子早逝,五皇子祁向晹,从养在皇后名下,如今也十六了,到了成家的年纪。 只见祁嶶眉头微微一蹙,再看那美人抚琴都没了意思。 “再说吧!” 皇后面上的笑有了丝僵硬,闻言不在说话,她以为,趁着今日让贾玉兰出个头,过了皇帝的眼,她再提下五皇子,这事就成了,万万没想到,皇帝自己竟会起了色心。 一曲罢,祁嶶道了句:“赏。” 贾玉兰欣喜的忙跪下谢恩,然后退了下去。 这时,敏秀看上头跟德太后有说有笑的敏妍,突然开口道:“姐姐,你不是闭门练了个把月的舞,说是要在中秋展示的吗,怎么还不开始。” 德太后看向敏妍,奇怪道:“丫头,你还会跳舞?” 祁嶶也绕有兴致的看过来。 众位王爷大臣夫人姐都看过来,他们还从没见过敏妍展露什么才艺过,一时不由有些好奇了。 敏妍对德太后摇摇头,看向敏秀皮笑肉不笑道:“众所周知我祁敏妍不学无术,别说准备一个月,就是一年,我也跳不出什么像样的来,倒是妹妹你,若有才艺就尽管展示好了,何必拿我做幌子。” 第13章 上门抢美男 敏秀没想到敏妍竟把皮球又踢了回来,一时有些愣神,只是展示才艺,还是在皇家宴席上,没有个拿的出手的谁敢上去。 她虽自诩才女,可这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让众人眼前一亮的诗来。 看敏秀那样,估计想坑她也是一时兴起,敏妍接着道:“妹妹一向比我有才气,这时候就别客气了,大家都等着看呢!” 敏秀一眼看去,所有人都看向她,有期待的,羡慕的,不屑的。 敏秀看看刘书惠,又看看祁峙。 刘书惠自知女儿的心思,后悔没看住她,这时候也只能想个法子推脱了。 硬着头皮刚想站起来,就见旁边的祁峙站起来道:“皇兄,敏秀确实有才,本也准备好今日表演了,只是昨日得了伤寒,到现在还没好,这献艺怕是有心无力了。” 祁嶶笑的意味深长,眼角余光暼向敏妍,见她果真黑了脸,这才像是浑不在意般道:“无碍,身体重要。” 于是,这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揭过去了。 敏秀自是不甘心,可她能自保了名声已是祁峙帮着说话,现在有再多的怨,都只能忍着。 后面的祁延珹看着敏秀气呼呼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宴席散了,各自回家,来的时候祁峙夫妇一辆马车,祁延珹祁敏秀一辆马车,敏妍自己单独一辆。 回去的时候,祁延珹却上了敏妍的马车,这把敏秀气的咬牙,却又没办法。 第二日,德太后果真叫了太医去镇国将军府。 敏妍一早就让人盯着镇国将军府的大门,知道太医进去了,忙收拾出门。 恰在太医出来前截住了人。 茶楼,郭太医颤颤巍巍道:“郡主,您有什么吩咐差人来说一声就成,何必亲自来呢!” 敏妍笑的奸诈,“郭太医,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的。” 昭和郡主不满这门婚事,跟宫里有接触的都知道了,郭太医自然也知道。 “郡主,欺骗太后的事,臣万万不敢做的。” “没叫你欺骗太后,我只是让你把沈程的病说的稍微严重那么点。” 郭太医都快哭了,“镇国将军就是腿疾犯了,没多大问题啊!” 敏妍咬牙,“他在战场那么多年,我就不信他没了什么顽疾,莫非是你学艺不精,没看出来。” 郭太医摸了把头上的冷汗,他是太后御用太医,学艺不精这帽子一卡下来,他的饭碗哪还保的住。 “郡主,并非臣没看出来,而是……” 人家真好好的啥都没有啊! 见怎么都说不通这老古板,敏妍沉下脸道:“我不管,你今天若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后果你自己看着办。” 郭太医总算领教了昭和郡主的任性。 只是他想着,自己是太后派出来的,时间久不回去,太后肯定会差人出来寻的,便也就不急了。 见郭太医软硬不吃,那神情没有半分焦急不安,敏妍突然不怀好意道:“郭太医,我听说你有个儿子,长的还挺俊俏。” 听到这话,郭太医心里一咯噔,“郡主,儿就是个普通人,那都是以讹传讹……” “普不普通的,得本郡主看过才知道,万一入了本郡主的眼……” 余下的话不用说了,郭太医自己就想象出来了。 一时脸色煞白,郡主跟沈程已然圣旨赐婚,他儿子跟了郡主能有什么好下场,可想而知了。 即便没有这些,长的稍周正的,也是没有几个敢往郡主跟前凑的。 “郡主,求郡主开恩啊……” “求我没用,救不救你儿子,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这下轮到敏妍不急了,话落潇洒离去。 郭太医跌坐在椅子上,一时泄了满身的力气,整个人都长老了好几岁。 只是,为了儿子,他又没有别的办法。 垂头丧气的回宫,向太后回禀去了。 郭太医跪在大殿,还没来得及说话,德太后就悠悠道:“昭和郡主找过你了吧!” 郭太医心里又是一咯噔,这真是成了夹板罪了。 可太后的威严他怎么敢犯,于是只得实话实说。 “臣有罪,郡主确实找过老臣。” “无事,你只要把诊断的结果如实告诉哀家,哀家保你无事。” 敏妍最终没斗的过太后这块老姜。 她以为事成了,美滋滋的等着德太后为她做主,可谁知,德太后是给他她回复了,却是沈程身体很好并无隐疾。 敏妍气的呀,从牙缝里蹦出“很好”两个字。 看来郭太医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好一招阳奉阴违。 敏妍叫上山茶和绿萝,少见的带了二十个孔武有力的护卫。 平日里她出门可从没有这么大阵仗。 一行人直接踹开了郭太医家的大门。 郭家下人吓的连滚带爬,跑进府里报信去了。 等人来的这会儿功夫,郭家大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 敏妍笑颜如花道:“本郡主听说这郭家儿子长的霎是好看,今儿无事,正好路过,特来看看,郭家人呢,怎么这么久,连个迎接的都没有。” 说着,自己带头踏进了郭家大门。 两丫头和二十个护卫气势凛然的跟在后面。 就在这时,郭家老夫人在郭夫人的搀扶下走过来,估计也是想快点走的,可奈何郭老夫人年纪大了,走不快。 “臣妇见过郡主。” 敏妍笑眯眯道:“终于有主事的出来了,我听说郭太医的儿子模样俊俏,今儿我就是专门为他来的。” 郭老夫人身子猛的摇晃一下,郭夫人也是吓的手足无措,昭和郡主的大名,她这深闺妇人都是如雷贯耳,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好好的,灾祸就降到了他们家头上。 看这老夫人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郭夫人忙叫道:“娘,娘,你怎么了……” 敏妍笑嘻嘻道:“老夫人你可挺住了,否则真出了什么事,本郡主可不负责。” 郭老夫人硬撑着一口气,知道若自己真的晕过去,那这个家里,可就真没了做主的人了。 敏妍又道:“我不过听说的贵府公子的名头,想结实你二,看你们紧张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要吃人呢!” 郭老夫人缓过气来道:“郡主,您来的实在不巧,敬堂今日不在家。” “不在?” “是,一早就访友去了。” 敏妍大手一挥:“没事,我可以等。” 话落,一声吩咐道:“来呀,本郡主累了。” 话落,立刻有人从郭家搬了椅子过来。 敏妍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郭家院子里,面前是一圈陪站的。 眼看老夫人撑的是越来越艰难了,墙角后的少年终于忍不住了,跑出来。 “我就是你要找的郭敬堂,我跟你走,你别为难我祖母母亲了。” 一看到郭敬堂,敏妍眼珠子一亮,好一个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美少年。 只见美少年看着她,满脸的羞愤与屈辱,好似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妇女。 老夫人看着他一脸痛色,“敬堂,你……你怎么出来了?” 郭敬堂看着老夫人一脸的不忍,“祖母,孙儿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能躲在您老的身后。” “你这孩子……” 说着老夫人抹了把泪,回头求敏妍,“郡主,敬堂还是个孩子,求您开恩,放过他吧!” 敏妍看了出祖慈孙孝的好戏码,她抖着二郎腿道:“瞧老夫人说的,敏妍不过是想跟郭公子做个朋友,何谈放过一说。” 不等老夫人再说话,敏妍又道:“我已经在望角楼定了宴,郭公子若不嫌弃就一起吧!” 大张旗鼓的带这么多人上门,怎能有他嫌弃的份,只是,今天跟她出了这个门,自己的名声,就尽毁了。 想到此处,郭敬堂闭上眼无力道:“好。” 敏妍笑了,老夫人郭夫人齐齐痛呼出声,“敬堂。” 敏妍这下开心了,叫你姓郭的跟我耍花招,不给你点颜色,还真当我祁敏妍好糊弄了。 她对着郭敬堂招手,郭敬堂一步步向她走去,此时的他只觉脚底下被灌了铅,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万分。 可在艰难也有到头的时候,敏妍笑眯眯的看着他,想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却发现凭自己的个子,即便硬搭上去了,也很不雅。 便放弃了,改拽着他的手腕。 郭敬堂想要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敏妍眼神微眯,露出个冷笑,瞬间郭敬堂就不敢再动了,老老实实的被她拽着走。 不像来时的风风火火,敏妍走的时候可是消停自在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到郭家劫了个美男走。 敏妍一行人这边刚走,郭老夫人受不住打击就晕了,府里下人连忙去叫郭太医回来。 华丽的马车里,敏妍慵懒的坐在这边,郭敬堂紧张的缩在另一边,那模样,好像下一刻敏妍就化身为狼扑了过去。 敏妍觉得有些好笑,再怎么说,这车里还有两丫头好吧! “郭敬堂。” 一声轻喊,郭敬堂微微抬头,见敏妍还安稳的坐在那,并无其他动作,这才松了口气。 敏妍不由轻笑出声,“你都多大了,胆子怎么这么?” “……我十五。” 敏妍:“……” 好像还真没多大,比她还一岁。 “你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 “……因为我长的好看。” 敏妍摇摇头,不快不慢道:“京都好看的公子多的是,我怎么就盯上了你了呢!不防告诉你,是你爹,郭太医他得罪了我。” 郭敬堂下意识道:“不可能,我爹只是个太医,一辈子矜矜业业,怎么会得罪郡主。” 第14章 求救 敏妍欣赏着郭敬堂因激动涨红的脸,那目光太过,让郭敬堂猛然想起来自己的处境。 不由放软的语气道:“郡主,我想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爹就是个太医,只会给人看病,他不会做多余的事的!” “就是因为他什么也没做,所以才让我生气了,你放心,我只是让你去我的院子里住几天,不会对你做什么。” 郭敬堂这会儿不知该喜还是忧,喜的是清白保住了,忧的是名声没有了。 郭太医慌张到家,郭夫人就哭道:“老爷,你可回来的,敬堂被带走了……” 郭太医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下人说的不清不楚的。” 郭夫人道:“娘还晕着,你还是快救娘吧!” 郭太医忙拿了针,给郭老夫人来上一下,郭老夫人悠悠转醒。 开口就是,“敬堂,敬堂……” 郭太医忙道:“娘,敬堂会没事的,您好好养身子,儿定会把敬堂带回来。” 郭老夫人这才点点头。 出来外面,郭太医才有空细问,“敬堂到底被谁带走的。” 说到这里,郭夫人又是掩面哭泣,“是昭和郡主……” 郭太医闻言大惊失色,白着脸,毫不犹豫道:“你照顾好娘,我进宫一趟。” 郭夫人直点头,她知道,能制住郡主的,只有宫里那两位了。 郭太医马车一路急行,“让开,都让开……” 路上的行人被冲撞的向两边闪,有人骂骂咧咧的道:“这谁呀,赶着投胎呢!” 有人迟疑道:“我认得那车夫,好像是郭太医的马车,只是他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怎么这会儿急成这样?” 又有人低声猜测道:“不会是宫里……” 众人大惊,“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要杀头的。” 又一人插进来,神秘兮兮道:“你们都想错了,先时我从郭府那边过来,可是知道里头原由的。” “什么什么快说。” “就是,你就别卖关子了。” 那人看大家都一脸急切的看着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悠悠道:“我亲眼看见,郭太医的儿子被昭和郡主带走了。” “什么?昭和郡主带走了?” “那完了,昭和郡主可是出了名的爱美男。” “我看最惨的是那镇国将军,刚被赐了婚,就被带了绿帽子,天底下,还有比他惨的男人吗?” 说到这里众人一阵唏嘘,都直摇头,又想着,赶紧回家叮嘱自家长的还可以的儿子,让他别出门,让昭和郡主看到,就惨了。 郭太医的马车到了宫门口,车夫忙拿了脚蹬放下边。 郭太医着急下车,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车夫一把扶住他:“老爷。” 郭太医摆摆手,“我没事……” 说着,就赶紧向宫门走去,无招令不得入内,郭太医递了牌子,在宫门焦急的等候着。 向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里面终于出来个人,郭太医认识,这人是太后宫里的常公公。 一进入顺福宫,郭太医就哀求道:“太后,救命啊!” 德太后刚要歇晌觉,被他这一咋呼,困意都去了三分。 “怎么了?” “太后啊,儿郭敬堂,被昭和郡主带走了,替镇国将军诊病时,郡主让臣做假,臣没照做,儿他……” 说到这里,郭太医已经是泣不成声。 德太后眉头微蹙,“你先起来,哀家说会让你没事就不会食言,顾嬷嬷。” “奴婢在。” 顾嬷嬷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满眼透着岁月沉淀的内敛沉稳,从十几岁就跟着太后,这满宫里,最了解太后的,也就她了。 是以,德太后一叫她,她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敏妍这孩子,真是越闹越不像话了,你去一趟,让她赶紧把人放了。” “是。” 郭太医抹了把老泪,连声道:“多谢太后救命之恩……” “行了,这本就是哀家的疏忽,没想到那丫头,竟敢做出上门抢人的事来。” …… 靖亲王府,百福院内。 “什么,你说敏妍她竟到郭太医家里,把人家儿子抢了?” “是,如今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了。” 刘书惠脸上是忍不住的笑,她还没怎么着呢,这人就自己作死了。 “你去,把这事告诉王爷,顺便,也叫沈家知道一二。” “是。” 厮下去了,秦嬷嬷道:“夫人,您这么做,难道真打算……” “嬷嬷,敏秀嫁不嫁我还没决定好,只是,那镇国将军是有实权的,那丫头现在已经嚣张成这样,真让她嫁过去了,哪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 不用刘书惠去通信,祁峙已经知道敏妍做的好事了。 一时间,简直是愁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样爱男色,以后碰见那个白脸,还不又得不管不顾的扑上去。 祁峙心神微动,勾唇笑了,叫来冯华道:“你找几个人去……” 听完祁峙的吩咐,冯华目瞪口呆,“万一郡主发现了怎么办?” 府里的这些人,郡主可是都叫见过的。 祁峙道:“你不会找几个生面孔吗?记住,不能伤了郡主。” “……是。” 敏妍把郭敬堂带到了望角楼最大的雅室,几扇窗一开,楼上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敏妍让郭敬堂坐在自己旁边,还亲自给他斟了酒。 “尝尝,望角楼清吟酿,整个京都,独一份。” 郭敬堂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挪,“在下不会饮酒。” 敏妍可不管他会不会喝,只端着白玉酒杯,看着他,笑的不怀好意。 “你是想让本郡主喂你吗?本郡主是不介意,只是楼下这么多人看着,不知道公子介意不?” 郭敬堂顿时黑了脸,向楼下看去,果然许多行人,虽然都装作若无其事路过的样子,可那时不时,偷偷向上暼一眼,让郭敬堂如坐针毡。 这边敏妍端着杯子看着他,笑的温柔又戏谑。 郭敬堂深吸口气,接过杯子,往嘴里一倒,顿时呛的直咳,眼泪都呛下来了。 敏妍忙给他顺背:“你说你急什么,酒可不是你这么喝的。” 好一会儿,郭敬堂顺过气来了,却发现自己跟敏妍靠的实在太近了,近到一转头,敏妍的唇擦过他的耳朵尖。 郭敬堂吓了猛向后退去,脸颊涨红。 只见敏妍抿了抿唇,轻笑道:“郭公子第一次跟女子这么亲密吧!” 郭敬堂咬紧牙关不说话,脸上的红一直未褪,不知是酒熏的,还是羞的。 敏妍夹了筷子青菜送到他唇边,“吃点菜,顺顺喉。” 郭敬堂受了惊的心还未平复,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 “郡主,你带我出来已经被许多人看到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求你放我回去吧!” 敏妍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神戏谑,然后从善如流的把青菜送进自己口中。 一直当隐形人的山茶突然走过来,把郭敬堂压坐在敏妍旁边的凳子上。 “郡主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话。” 山茶力气本就不,郭敬堂被压疼的龇牙咧嘴的。 敏妍道:“山茶,郭公子是贵人,你动作轻点。” 山茶“哦”了一声,又退到了一边。 郭敬堂这才知道,敏妍敢把护卫留在外面,跟他在屋里,原来,是连她身边的丫头都这么不简单,压根不怕他跑。 郭敬堂坐在那里像个受气媳妇,敏妍道:“山茶绿萝,既然郭公子不吃,这么多菜,倒了浪费,你们吃吧!” 山茶绿萝立刻笑开了花:“多谢郡主。” 两人坐在对面,吃的那叫一个美味香甜,看的郭敬堂觉得,也跟着饿了。 只是看着看着,郭敬堂就瞪大了眼,两人虽吃的斯文,可那动作却不慢,特别是山茶,看着十三四岁的丫头,郭敬堂不明白,她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绿萝早就吃饱了,放下筷子站到一边,显然对山茶的能吃,习以为常了。 就在这时,雅间外传来嘈杂声。 “爷几个就要最大的雅间,你说有人定了,把他们赶出去不就行了。” “客官,客官,真的不行,的给您在隔壁安排,包管不了多少。” “不行,爷就要最大的,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是谁。 说着,“嘭”一声,踹开了门。 第15章 小算计 门开了,呼啦一下进来五六个大汉。 带头的汉子看屋里只男女四人,咧嘴笑道:“哟,谁家的娘子在这偷会情郎。” 用眼神制止两丫头,敏妍却笑了,这人这辈子她是不认识,可上辈子她却是见过的,祁峙护卫里的一员,看来故意找的生面孔,以为她不认识,也怪不得楼下那些个护卫没动静了。 汉子见敏妍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动作太过,吓到人家了,想起来冯华吩咐的话,不由心里有些发虚。 只是上头交待的任务却是必须完成的。 于是他走向郭敬堂,邪笑道:“公子这胳膊腿的,也太柔弱了些,还不够哥几个一拳头的。” 郭敬堂哪见过这阵仗,哆嗦着道:“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汉子把胳膊搭在郭敬堂肩上,郭敬堂本就腿软,被这么一压,竟向地上倒去。 汉子一把拽住他,哈哈大笑,“就你这身子板,估计连女人都抱不起来吧,像什么男人。” 郭敬堂羞愤的攥紧了拳头。 汉子回头对敏妍道:“娘子,我劝你找男人就要找那种真汉子,你看这个,还没怎么着呢,就被吓的腿软了,以后谈何保护媳妇。” 敏妍却突然笑了,“爷说的对,不如找你这样的吧,你看如何?” 汉子脸一下黑了,敏妍接着道:“爷若觉得可以,不如现在就把事情定下来吧!” 汉子吓的尬笑几声,“娘子说笑,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哪有自己能觉得定的,在下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带着那几人撒腿就跑。 敏妍噗嗤笑了,汉子跑的更快了。 山茶没好气道:“这都什么人啊,郡主你怎么不让奴婢教训他们一顿。” 敏妍看着她,脸上笑意未褪,“你不懂。” 山茶满脸疑惑,他确实不懂。 几个汉子跑出望角楼,到个巷子里,冯华正等在那里。 “事情办的怎么样?” 汉子点头,又摇头。 冯华急道:“到底成没成啊,吞吞吐吐的。” 另个汉子笑道:“冯大人,大哥是照你吩咐的说了,可差点被郡主招了做郡马去。” 冯华也吓了一跳,“到底怎么回事?” 带头汉子为难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让那姓郭的白脸在郡主面前出了丑,我跟她说找男人要找真汉子,不能找像娘么样的男人,然后郡主就说让我给她做夫君,吓的我只能先跑了。” 冯华无语了,他怎么不知道郡主是这样随便的人,随便一个人她就让人家做郡马。 “行了行了,先回去,向王爷报备吧!” 望角楼,敏妍让人收拾了东西还没来得及走,又迎来了第二拨人,顾嬷嬷。 “郡主安好。” 顾嬷嬷首先给敏妍行了礼,敏妍明知道是什么事,却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顾嬷嬷你怎么来了,还找到了这里?” 顾嬷嬷看了眼边上的郭敬堂。 “郡主,太后娘娘说,让您即刻放了郭公子。” 见是来救自己的,郭敬堂可算是松了口气,只是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敏妍道:“顾嬷嬷,你回去跟皇祖母说一声,这郭敬堂我要了,以后他就是我的夫侍了。” 郭敬堂惊的差点晕过去,顾嬷嬷巍然不动笑容不变,“郡主,这事您还是自己跟太后说的好,奴婢只是来传话的。” “放心,今晚上生米煮成熟饭后,明天一早我就跟皇祖母说去。” 郭敬堂急道:“郡主,你说不会……” “我改变主意了。” 郭敬堂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闻言更是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顾嬷嬷道:“郡主,太后娘娘说,您若执意不肯放人,她老人家就下旨,让您和镇国将军下月完婚。” 敏妍神色一僵,像是被抓住了痛处,咬牙道:“……算你狠。” 顾嬷嬷依然挂着得体的笑,“那郭公子,奴婢就带走了。” 郭敬堂亦步亦趋跟在顾嬷嬷身后,路过敏妍时紧张的要死,生怕她化身为狼突然扑上来。 好在终于出了那雅间,敏妍也没有扑上来,只是脸色很难看就是了。 等顾嬷嬷一行人一走,敏妍立马阴云转晴。 绿萝诧异道:“郡主,人都被带走了,你还这么高兴?” 敏妍吩咐两丫头把窗户关上,才道:“带走就带走呗,难不成你们还真以为我要对那郭公子做什么不成。” 山茶道:“不做什么,干嘛花那么大力气把人抢回来?” 敏妍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中秋过去,祁延珹又要回书院了,临走念念不忘让他娘别再为难敏妍。 这一行为,又让敏秀憋了满肚子火。 这天中午敏妍要吃山茶做的榛子酥,厅兰院的厨房没有榛子了,绿萝便上大厨房去拿榛子。 路过一转角,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还有郡主啥的,绿萝眼珠子一转,忙蹑手蹑脚凑近了点。 只听两丫头声道:“我们郡主哪里爱吃羊肉,不过是去看人罢了。” “我说怎么大厨房给上的羊肉,都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不过,郡主去看人,看谁呀!” “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 “哎呀,哪次你跟我说的,我透露一点口风了。” “也是,我告诉你呀,郡主去看的是镇国将军沈程。” 丫头大惊,声音不由大了点,“那不是昭和郡主的未婚夫吗?” “嘘,你点声,让人听到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太惊讶了,该不会嘉宁郡主喜欢镇国将军吧!” “你猜对了,我们郡主每次见了镇国将军,就跟丢了魂似的……” 绿萝听了这惊天大秘密,捂着嘴伸出脑袋看一眼,原来是祁敏秀身边的丫头兰,和一个不认识的粗使丫头。 绿萝忙往回走,半路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拿榛子的,复又往大厨房走去。 拿了榛子跑回厅兰院,还不等放下东西,就直接去找敏妍。 “郡主,郡主……” 敏妍无聊的拿了本游记在看,看她跑那么急,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急这样。” 绿萝神秘道:“郡主,刚刚,我听到个大秘密,嘉宁郡主好像喜欢镇国将军。” 敏妍猛然坐直了身子,“你说真的?” “奴婢可不敢撒谎,我是偷听到嘉宁郡主跟前的兰跟另一丫头说的,她们说嘉宁郡主常去一酒楼看镇国将军。” 敏妍囔囔道:“敏秀出去我倒知道,没想到她却是这样的心思,若这事是真的,那真是天助我。” “郡主,你想怎么做。” 敏妍笑了,“既然敏秀喜欢,那自然是成全她了。” 虽然上辈子她嫁的不是沈程,不过既然她重生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事,再多一件,也无碍吧! 她招手让绿萝靠近点,绿萝疑惑的凑近脑袋。 敏妍道:“绿萝,前院有没有你认识的姐妹?最好是父王身边的。” 绿萝点头,“有啊,王爷院里的辛夷正是奴婢同乡。” “那让她帮我个忙,你这样……” 听完敏妍的话,绿萝猛点头道:“奴婢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敏妍笑笑,复又开始看书。 又过几天,某一日,敏秀偶然听到祁峙身边的丫头说话。 “王爷也是为难,这么好的人,王爷一开始就是给嘉宁郡主求的,哪知道皇上非说长姐还待字闺中,哪有妹妹先嫁的道理,所以,这赐婚的就变成了昭和郡主。” “那还真的是,可我觉得镇国将军这样的大英雄,非嘉宁郡主没人配的上。” “话是这么说,圣旨已下,又能怎么办,嘉宁郡主又不是那闹腾的性子,王爷那么疼她,上次见她为了镇国将军晕了,可心疼了,差点就同意去找皇上了……” 敏秀愣愣的,下面的话再也听不下去了,只知道沈程原本就该是她的夫君。 自己上次若再坚持一下,没准现在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沈程未婚妻了,哪还用她娘的慢慢筹划。 想通了这点,敏秀又开始了白莲的表演,茶不思饭不想,力求祁峙软了心替她求来圣旨。 敏秀在家闹腾,敏妍的心情别提多好了,她怎么求都没用,那就让有用的人去求,她父王那么疼敏秀,换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是,敏妍这次失算了,祁峙早就不是原来那个祁峙了。 第16章 遇故人 敏妍觉得退婚有望,心情也好了,更有心思玩乐了,于是带着绿萝山茶来到春风阁,好些日子没来了,楼里的花妈妈一看到她就笑着招呼上来了。 “郡主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了,云曦都想郡主了。” 敏妍暼了花妈妈一眼道:“我看不是云曦想我,是花妈妈想我的银子了吧!” “瞧郡主说的,即便郡主没银子,奴家也是想你来的。” 两人看似嘻笑说话,只花妈妈的神色却有丝不正常。 趁敏妍不注意的功夫,花妈妈瞅准个机会,对一边的龟奴猛使眼色,龟奴心领神会,转头哧溜就跑了,绿萝看到,只眉头微皱,却也没多管闲事。 穿过大堂,来到后院,楼里的公子们都有单独的住处。 这次便没去雅间,而是直接往后院去了。 站在院门口,花妈妈尖着嗓子喊道:“云曦,快出来,郡主来看你了。” 屋里没人回答。 只见屋门没有关死,屋里隐隐传来声响,敏妍看了看花妈妈,只见花妈妈紧张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敏妍沉下来脸,抬步走过去,花妈妈连声道:“郡主郡主……” 敏妍猛的踹开门,只见屋里,云曦被个肥胖的男人压在身下,上下其手,云曦满脸屈辱的推据。 龟奴还在劝道:“赵老爷,郡主已经到门口了,您……” 话没说完,敏妍已经到了跟前,吓的龟奴脸色煞白,不知所措的看向花妈妈,此刻花妈妈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空管他。 赵老爷显然喝多了,舌头打结道:“云曦,郡主……不要你了……以后你就跟着爷,爷疼你……保证你吃香……喝辣……” 敏妍一个眼神过去,山茶快步走过去,拎着那肥胖的赵老爷就扔了出去。 “嘭”赵老爷重重摔在地上,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谁呀!敢坏本老爷好事,找死……” 敏妍道:“山茶,拖出去,让他醒酒。” “是。” 山茶拖着赵老爷的一条腿就往外走,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摩擦出一道痕迹。 赵老爷的衣裳被蹭破了,后背被蹭出了血,他疼的不断大骂:“哪个王八犊子,快放开我……”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有气无力。 花妈妈不敢说话,只心虚的看着。 云曦坐直身子,理了下胸口凌乱的衣服道:“郡主请容云曦收拾一下。” 敏妍点了点头,云曦进里间了。 敏妍这才看向花妈妈,语气阴森道:“花妈妈,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云曦这一年之内是我的人,不知这,做何解释。” 花妈妈是即害怕又委屈,“郡主,这事确是奴家错了,只是那赵国舅奴家也是不敢得罪,且您也许久不来了……” 最主要是她听说敏妍青天白日的,上郭家抢了郭敬堂,她便以为敏妍是换了喜好。 赵国舅来,又威胁于她,花妈妈也是没了办法,这才把人放进来了。 “我是没来,可银子没少你的吧,怎么,花妈妈是有大靠山,所以瞧不上我这三瓜两枣的?” “哎哟,奴家哪敢啊,只是赵国舅一上来就点名要云曦伺候,若不然,就砸了奴婢这馆子,奴婢一花楼老鸨子,哪敢得罪他呀!” 赵玥不屑道:“国舅?北裕的国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倒要看看,他是哪门子的国舅。” 这时,里间门开了,云曦一身青衫,默发高束眉眼精致的走出来,气质如竹,温文儒雅,乍一看,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少爷。 “云曦见过郡主。” 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刚刚被欺辱的人不是他。 见敏妍摆手,花妈妈识趣的赶紧出去。 矮桌前,绿萝识趣的离的远点。 云曦眉眼低垂,只顾自己手上的动作,也不去看敏妍,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敏妍面前放了杯清茶。 端起白瓷茶杯,轻嗅一下。 敏妍一仰头喝了干净,那动作比男人喝酒还豪迈。 “云曦泡茶的手艺还真不错。” 云曦淡淡道:“郡主喝出这是什么茶?” “没有,茶对我来说都一样,只有苦涩。” “这是恩施玉露。” “名字怪好听的,只怕以后来喝的机会不多了。” 云曦泡茶的动作一滞,想起这阵子大家都在传,敏妍抢了郭家公子的事。 随即像是无意问道:“郡主这是厌了云曦。” “哪呀,是本郡主被赐婚了,且那人还是个瘸了腿的丑八怪,你说我倒不倒霉,真要成了家,肯定没这自由的日子了,多少得收敛点了吧。” 云曦听了,依然没做过多表情。 敏妍突然道:“云曦,不如我为你赎身吧,我给你买个宅子,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这也算是圆了上辈子的遗憾,而他也不用承受刚刚那样的侮辱。 敏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就连要为他赎身这样的事都没能让他有一丝情绪外露。 云曦似是无意的问道:“郡主是想养面首吗?” 敏妍脸一黑,她还真没这想法,不过…… 她念头一转便问道:“那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云曦低头,动作雅致的又递了杯茶过来。 “云曦已习惯了春风楼的生活,暂时还不想改变。” “那真是可惜了,我一直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这里……” “天地之大,云曦在哪都一样。” 两人说了会儿话,云曦又弹了两首曲子给她听,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 前面隐约传来欢声笑语。 敏妍道:“云曦,我们出去走走吧,老闷在这院子里,你也不嫌憋闷。” “云曦已经习惯了,若郡主觉得闷,那云曦陪你出去走走吧!” “好,我们去前面看看歌舞去。” 两人一路来到大堂,有个年轻男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敏妍。 “哟,郡主又来了?” 说着,指着拍拍自己的桌子,示意她过去。 这人是礼部侍郎曹知勇的公子曹刻,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别人都道他与她交好,不过是看她是郡主,故意巴结奉承,曲意逢迎。 开始她也以为他是,跟他相交不过是自己无聊的调剂,没想到的是,靖亲王府被定谋逆,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包括她的夫家,他却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对她伸出援手,却原来,他是真心把自己当朋友的。 想到这,敏妍真挚的笑了,毫不客气,径直过去坐下,云曦坐在她边上。 曹刻亲自为她斟酒,看旁边的云曦,暧昧的对她一笑。 敏妍捡了粒花生对他砸去,曹刻头一歪,躲过去了。 此时,山茶正好回来,站在她身后,敏妍也没问处理的结果。 看桌子上有不少糕点,顺手端了盘递到身后,山茶毫不客气的接过就开始吃。 曹刻道:“上次你闹那么大动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说刘昌义那子怎么就那么大胆,敢对你不敬。” 那八卦的熊熊烈火,差点照瞎敏妍的眼。 敏妍暼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子隔三差五的来,也不怕虚,回去可得好好补补。”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曹刻肯定要翻脸,敏妍说的,他反倒是一笑置之。 “别说扫兴的话,看,春风楼新来的,爷今天要把她拿下。” 敏妍回头看去,女子在台上翩翩起舞,身姿诱人,果真是个新面孔。 敏妍道:“你盯上了没用,刚刚我可是看到邹平了。” 邹平的爹邹新亮是武将,品级没曹知勇高,若是一般人,早该知道避让。 邹平却是个浑的,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专跟曹刻作对,两人常在春风楼发生口角,动手都是常有,可又不能因这么点事,回去告诉他爹,那他曹刻的脸都丢尽了。 曹刻看着敏妍,笑的狗腿道:“郡主,求你个事儿呗!” 敏妍似笑非笑的暼他一眼,他摇摇尾巴,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行。” “郡主,以咱的交情,这么点忙。” 曹刻说着,还用手掐着手指尖,表示真就这么的忙,见敏妍无动于衷。 曹刻凑近敏妍讨好道:“郡主,我听说你被逼赐婚了,还是那什么镇国将军,只要你这次帮了我,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曹某定不说二话。” 敏妍悠悠转头看着他,“就为了个女子,牺牲这么大?” “不是女人的事,老子今天定要胜那邹平一头。” 敏妍指尖敲击着桌面,似在思考得失。 山茶吃完了盘点心,敏妍又捡了盘递过去,绿萝无奈的暼了山茶一眼,不明白她这么点个子,怎么就那么能吃。 台上女子的舞已经到了尾声,很快就要到了竞拍。 曹刻急道:“你到底想好了没啊!” 第17章 半夜抢劫 敏妍不急不慢道:“我想了一下,那镇国将军就是个空有名头的瘸子,依我郡主的身份,即便成了婚,他也管不到我,到时,养几个面首,我依然能潇洒肆意。” 敏妍说这话的声音不,边上的好几个男人都听到了,只是碍于她郡主的身份,大家都不敢说什么,只是那脸色就说不上多好看了。 过后,敏妍的这翻话,传满了京都整个的贵族圈,为她嚣张的人生又添一笔。 曹刻无奈,他以为但凡女子都想嫁个人中龙凤的好夫君,没想到这祁敏妍就不能以常人的想法来看。 台上琴声停,花妈妈走上台,鬓边的大红牡丹一颤一颤的,就如台下看客那激动的心。 “绣梅是我们春风楼新调教出来的花娘,她的舞姿大家也看到了,旁话不多说,老规矩,价高者得。” 花妈妈的话落,另一头的邹平往这边看了眼,那满含的不屑,让曹刻火起。 虽说价高得,可他跟邹平不管谁得了,最后都要有一翻比拼,往往到了最后,女人已经不重要了,拼的就是这口气。 此时的二楼,一间房门微微敞开了点,屋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护卫打扮的俊秀男子,正在门边往下看,另一人坐在桌子边,他五官平淡,肤色跟京都人的白皙比起来,略显黝黑,左脸还有道浅浅的疤痕,乍一看,此人实在谈不上好看,顶多只能说长的一般。 只是那双眼,锐利刚毅,满身透着让人胆寒的凌厉,让人不敢觑。 这人正是刚被赐婚的沈程和护卫林青。 林青押着窗户,使他主子能看清楼下,却又不会让楼下注意到这里。 “主子,昭和郡主在那。” 从楼上看,祁敏妍坐在堆男人中间,有说有笑,明明是个女子,却毫不突兀,边上还有个面容清俊的男子在侧。 沈程看向楼下,见自己的未婚妻坐在男人堆里,脸上也没露出一丝异色。 林青道:“主子,昭和郡主嚣张跋扈上次已经见识了,咱还看什么呀!” 只是,跟上次相比,林青觉得敏妍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 上次只见个背影,这一细看,反倒是明眸皓齿,貌美如花,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肆意洒脱,不像京都大多数女子那样娇柔造作。 沈程没出声,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就在林青觉得,或许有这样的主母也不错的时候。 就听敏妍那翻惊天动地的豪言,他功力不若,自是听了一清二楚,顿时吓的猛然转头看向沈程。 只见沈程面无表情的依然悠哉的喝着茶,林青面色纠结,按理说他主子的武功比他高那么多,肯定也听见了,只是他这无动于衷的模样,林青又不确定了。 只在心里暗下决定,绝不能让他主子娶这样的女子入门,否则那脑门上的帽子,不得天天换颜色。 楼下花娘已经开始报价,五十两起价。 “七十两。” “八十两。” “一百两。” “……” “五百两。” 看邹平加到了五百两,曹刻一咬牙叫道:“六百两。” 六百两,买一个普通的花娘,已是超出太多,可曹刻咽不下这口气。 那边的邹平显然也犹豫了,花妈妈笑的花枝乱颤,“曹公子加到了六百两,还有没有比这更高的?没有的话,我们的绣梅今晚就归曹公子了。” “七百两。” 就在曹刻满脸得意的时候,邹平猛的又加了一百两。 曹刻的脸一瞬间变成了猪肝色,看向邹平,显然,刚刚他被耍了。 想再加,他却没那么多钱了,现在回去拿,肯定来不及了,正在他憋屈想认输的时候,敏妍悠悠道:“两千两。” 满室哗然,敏妍来春风楼次数比他们男人还多,可从没见她拍过女子啊! 花妈妈也是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敏妍这是真的想拍,还是喊着玩的。 邹平猛的站起来,“郡主,您是女人,拍一个女人?怕不是想捣乱吧!” 敏妍漫不经心道:“怎么,本郡主觉得她长的不错,留着暖被窝不行。” 她这话落,众人大笑,邹平不愤道:“郡主怕不是在为别人出头吧!” “你管我是什么原因,只要我有银子。” 花楼里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有人附和,“就是,邹公子看不过去尽可加价。” “是啊,花妈妈说价高者得,也没说不准女子拍啊!” 邹平脸色阴沉的坐了下去,即使他再混,也知道不能得罪敏妍。 敏妍吩咐道:“绿萝,给钱。” 花妈妈这才如梦初醒,七百两已是顶顶天的价,两千两啊,就是她楼里最有名的花魁都没拍这么高的价过。 花妈妈带着人来到敏妍跟前,绣梅不懂这里的机锋,还以为敏妍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人,吓的她脸煞白。 花妈妈拿了银票,把绣梅往敏妍面前一推道:“好好伺候郡主。” 绣梅慌忙点头,她第一次出来,还不能做到像别的花娘那样宠辱不惊。 曹刻一拍手道:“郡主,太够意思了,你刚刚是没看到邹平的脸,黑的都能滴下墨来了。” 敏妍却是左右打量绣梅,曹刻道:“怎么样,近看更美了吧!” 敏妍点头,“确实,这人我要了。” 意思是不给他了。 曹刻愣了一下,却也没说别的,“看上带走就行了,我也不是非她不可。”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云曦,却是神色莫名的低下了头。 敏妍抹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怪笑来。 “云曦,你先回去吧,我要走了。” 云曦淡淡道:“是,郡主慢走。” 曹刻诧异道:“这么早就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早,你也快回去吧!” “你先走,我玩会儿。” “随你。” 敏妍起身,手自然搭在绣梅的肩上。 绣梅紧绷着身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 只是临走时,敏妍招手叫来了花妈妈,“如果,今天的事,再有下次,你知道的,我没那么好脾气。” 花妈妈心惊胆战道:“没有,绝对没有下次。” “最好是。” 楼上,林青道:“主子,郡主买了个花娘,要走了,我们要跟着吗?” 沈程放下茶杯,“回去吧。” 声音低沉暗哑。 话落人便起身,行走的动作略慢。 华丽的马车走在黑夜的大街上,四角的夜明珠照亮车身一圈。 车里,绿萝不解道:“郡主,刚刚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郡主若想养什么面首又何必等到成婚之后,且她那么喜欢云曦,也不过是喝茶聊天。 敏妍高深莫测道:“上次我上门抢郭公子,这次大放厥词,稍有血性的男子都不能忍受这样的妻子吧!何况还是这么大庭广众的嚷嚷出来。” 山茶仓鼠一样不住往嘴里塞着糕点,边点头赞同道:“郡主你这是还没进门,就惦记着给他戴绿帽子了,镇国将军肯定忍不了。” 敏妍却是满意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的跋扈不正衬托她那好妹妹的知书达理吗,到时,退婚,或是换人,那沈程才会一百个乐意。 两丫头恍然大悟,他们就说郡主怎么半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所以上次抢郭公子也是为了这个? “哒哒哒哒”马车走在寂静的长安街上。 突然,前面冲出十几个蒙头蒙脸的黑衣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打劫,下车。” 林青驾着马车远远的坠在后面,顿觉无语,走同样的路也就罢了,竟还遇到她们被打劫。 只是,在京都打劫,不得不说这人还真是猖狂。 山茶从车里跳下来,林青作舌轻声对车里道:“主子,她们遇到打劫,却只让个孩子出来,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话语间,尽是不满,在他看来,就是让那车夫上,也比个孩子有用吧! 车里低沉的声音传出来,“看看。” 接下来,让林青惊掉下巴的事来了,只见他丝毫没放在眼里的孩子,一拳一个把这些个所谓的劫匪打的满地打滚,而他们拿着的刀,却连她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不过一刻钟,那十几个人就没了刚刚的神气,劫匪头子是看不清脸色,只见他吓的浑身乱颤,一步步向后退去。 这时,敏妍掀开车帘跳了下来,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 对面的劫匪看着敏妍,眼新中的恨意似要化成实质。 敏妍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不住打量的眼神,让劫匪头子气的发抖。 敏妍悠悠道:“这是断了一条腿不满,所以想让把那条腿也弄平衡吗?” “祁敏妍,你别嚣张,今天我就要报这断腿之仇。” 这人正是那个被敏妍弄断腿的,忠勤伯家的二公子刘昌义,被认出来,他直接拽下面巾,恶狠狠的瞪着敏妍。 “山茶,上次是断他哪条腿来着。” “忘了。” 敏妍无所谓道:“算了,管他哪条腿呢,两条都断了吧,省的他没事出来瞎蹦哒,碍眼。” “是。” 山茶一步步向刘昌义走去。 刘昌义大叫:“你敢,我可是忠勤伯府的公子。” 山茶不解的道:“上次断你腿的时候,你好像也这么喊的。” 刘昌义噎住了,对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大叫。 “你们快起来,本公子有半点损伤,你们休想活命。” 倒在地上的十几人拼命的爬起来,东倒西歪的就要冲过去。 刘昌义:“你们快抓住祁敏妍。” 敏妍双手抱胸,完全就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好似这场闹剧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山茶在听到他说要抓敏妍的时候,就收了玩闹的心思,默默的下了狠手,这次的哀嚎又比刚刚真诚多了。 只是,这些人也知道,若真让她伤了刘昌义,就像刘昌义说的,他们也活不成。 于是,默默的有一半人去对付山茶,另一半,往敏妍冲去。 山茶看出了他们的计谋,想冲过去救敏妍,却见敏妍对她使了个眼色,山茶瞬间明白,顿时装作冲不出包围圈的样子。 敏妍笑容不变,后面的林青却吓的变了颜色。 第18章 给未婚夫送美女 “主子,郡主有危险,那孩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车里,沈程掀开车帘一角,却见那黑衣人已经冲到了敏妍面前,而敏妍却是像被吓傻了,连躲都不知道了。 沈程的眉微微皱了一下。 他摘下腰带上红豆大的黑玉石,疾射出去。 领头的黑衣人被震了倒飞出去,连个声音都没发出,就晕了,剩下的几人猛的停下动作。 刘昌义的喜义僵在脸上,“谁,出来。” 林青驾着车哒哒过来,“京都的治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十几个黑衣人,除了那个晕过去的,全都自觉的护在刘昌义身边。 刘昌义黑着脸道:“我不管你是谁,今天是我跟郡主的私人恩怨,识趣的,就别多管闲事。” 林青可不是被吓大的,忠勤伯家二公子的名讳,他也是听说过的。 “我若是一定要管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刘昌义指挥着人向他们冲来。 林青拿着马鞭踪身迎上去。 有了刚刚敏妍的示意,山茶只使出了三分力,故意让这些人拖着林青。 看两方打的不可开交,敏妍扬眉向沈程的马车走来。 “咚咚咚”敏妍敲了敲他的车身。 “哎,你这护卫不错,转让不。” “……不让” “哎,我也知道武功这么高,长的又好看的手下难寻,这样,我车里有个世间少有的美人,我用她跟你换。” 此时的沈程不知什么心情,刚赐婚的未婚妻看上了他的护卫,还要用美人跟他换。 车里不再有声音传出来,敏妍无赖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这就让那美人过来。” “……不让。” “那万两白银,加个美人?” “……不换。” “那……” 沈程以为她又要抬高价码,却听敏妍丝毫不纠缠。 “……算了,不换就不换,不过,今日的救命之恩,本郡主却是要报的,这样,刚刚说的美人,本郡主就白送你了。” 这还真是…… 沈程还没做出反应,敏妍已经对着那辆豪华马车道:“绣梅,快下来,本郡主给你找了个好去处。” 一直窝在车里未敢出声的绣梅闻言一僵,下意识的看向绿萝。 绿萝道:“郡主吩咐的话从不说二遍。” 绣梅觉得委屈,却还是乖乖的下车了。 敏妍对她招招手,绣梅过来,她才道:“本郡主就是个女子,留着你这样的美人实在糟蹋了。” 说着她拍拍沈程的马车,“以后,这里的人就是你的主子了,快上去吧!” 绣梅看看敏妍又看看马车,敏妍催促道:“看什么,快上去啊!” 绣梅拎起裙摆,爬上了车。 掀开车帘,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绣梅却莫名的觉得一冷,她抖了一下,本还想用妈妈教的手段迎合这个男人,如今只敢窝在车厢角落了。 另一边的林青眼角余光暼向这边,是吓的面色大变,三两下解决了剩下的两人,马不停蹄的就向这边跑来。 敏妍好意道:“别急别急,我就是感谢你们救我,所以送了个美人给你主子,你若喜欢,下次我也可以送你几个。” 林青瞠目结舌的看着敏妍。 “你……你送美人给我主子?” “对呀,两千两刚买的。” 林青古怪的看着敏妍,觉得传言对她的评价还真一点不假,任性妄行。 这时,那边传来一声惨叫,拉去了两人的注意力。 只见刘昌义抱着他那两条变了型的双腿翻滚着,山茶站在一边,刚收回脚。 林青看看敏妍,敏妍道:“刚刚我让她打断刘昌义的腿,我这婢女,可是最听我话的。” 林青吞咽了下口水,心里有点怵,话说,能一脚就把人腿踢断的,这婢女可不简单。 解决了拦路的,敏妍上了自己的车,临走还掀开车帘道:“护卫,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在下林青。” “林青啊,什么时候想换个主子了,就来找我,保证比你现在的待遇好百倍。” 林青大惊失色,“多谢郡主好意,在下从未想过这事。” “以前没想过,不代表以后不能想,好好考虑考虑。” 话落,陈四一挥鞭子,马车动了起来,敏妍放下帘子。 林青忙向车里的沈程表忠心,“主子,林青从未有不忠的想法。” 林青什么人沈程怎么会不知道,“走吧!” 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口,门房赶紧抬来脚凳。 沈程看着这东西,眉头紧皱,以前的他从不屑这东西,就是马车都少坐,可自打腿伤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见沈程半天没动,林青心的提醒了声,“主子?” 沈程暗握拳头,最终只能接受这样的事。 他脚踩在凳子上,费力的下车,林青紧张的看着,就怕他一不留神摔了。 沈程一步步向府里走去,他走的不快,尽量使自己的双腿看起来正常。 绣梅在他后面下了车,看到主子的车上有女人下来,门房的脸色别提有多精彩了。 甚至还有人会想,是不是他们主子表示对这门赐婚的不满,所以,那边刚赐婚,这边就带了个女人回来。 林青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在后面问道:“主子,这姑娘……” “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了吧!” “是。” 沈程进去了,几个门房赶紧凑过来,“林护卫,这姑娘是主子带回来的?” “主子总算是开窍了……” “就是,别人像他这么大,娃都会跑了……” 这些人都是军营里退下来的,曾经都是跟他一起拼杀的兄弟,只因身有暗伤退了下来,又做不得别的。 于是沈程里收留他们做个看家护院的,起码能养活自己,是以他们也不像别人家那样,令行禁止,不敢私下议论主子的事。 对他们来说,沈程是主子,也是手足兄弟。 林青看着他们跟长舌妇般,七嘴八舌的一人一句,“你们知道什么就瞎叨叨。” 话落又对绣梅道:“你跟我来。” …… 祁敏妍的华丽马车上,绿萝发出惊呼,“郡主,你是说刚刚那车上的是镇国将军沈程?” “应该是。” 毕竟上辈子她对沈程也不太关心,倒是对他那个俊俏的护卫多看了两眼,所以才能一下就认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一路跟着她的,会是沈程。 山茶道:“那郡主,你还把那花娘送给他?” 敏妍笑的肆意:“听说镇国将军都二十四了,还是个雏,本郡主送个女人给他开荤,多善解人意啊。” 绿萝嘴角直抽,心道,郡主你可跟善解人意这词半点不搭吧! “只可惜了那两千两银子。” …… 到了靖亲王府,敏妍跟两丫头有说有笑的进了门。 然后那笑就僵在了脸上,绿萝山茶“噗通”跪在地上,“王爷。” 敏妍只不过僵那么一下,心里就想到,等自己到现在,肯定是来说换人的事了。 没想到敏秀这么给力,动作这么快。 于是,她笑的愈加灿烂道:“父王,这么晚了,您有事?” 敏妍难得这么不夹枪带棒的,还笑的那么开心,觉得这是父女关系缓和的前兆,祁峙嘴角不自觉的勾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自己的秘密,顿时强压下心里的激动。 “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像什么话!” 敏妍看看沙漏,还不到子时,以前,她这好父王,也没管那么多过呀! 看出敏妍的疑惑,祁峙咳了声补充道:“你妹妹的名声都让你带坏了。” 敏妍点头,她就说嘛,若不是因为敏秀,他父王怎么会多事。 只是,“父王,你真的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没有,快去睡觉。” 然后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第19章 吃饭 赵玥耸耸肩叫起两个丫头。 绿萝轻拍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王爷又要发火呢!” 山茶也心有余悸道:“是啊,这大半夜的看到王爷,我还真以为是嘉宁郡主给说了什么呢!原来是虚惊一场。” 看着祁峙远去的背影,敏妍不由想到,今晚对我和善点,稍稍给点甜头,证明您心里还是有我这女儿,明天说事,我才不好拒绝,父王您可真的老谋深算,只是您大可不必如此。 想到这里,敏妍心里只剩下冷哼。 第二天一早,都日上三竿了敏妍才醒,“芍药。” 外间的芍药听到动静,忙进来,“郡主你醒了。” 说着把薄如蝉翼的床缦拉向两边,挂在雕花玉勾上。 然后香草捧着散发着淡雅幽香的衣物进来,轻云缎做的衣服,血白的衣服,领口袖口则用红绸滚边,上面绣着朵朵盛开红梅。 敏妍打个哈气伸着手,两丫头忙给她更衣。 敏妍道:“什么时辰了?” 芍药道:“巳时了。” “父王来过没?” 芍药摇头,“没有。” 敏妍一怔,“不应该呀!” 若是以前,敏秀这边掉两滴泪,那边祁峙就会急巴巴的来找她了。 就像那次,宫里赏赐了东西,说是给两位郡主的,其中有一对鸡血石镯子,她看了有点喜欢,便拿了去,刚戴上手,正好敏秀也看上了,她父王二话不说就要她让给妹妹。 本来吗?那一对镯子,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敏秀看上,父王二话不说的就让她让出来,这让她很不爽,于是她一不心,把那镯子给弄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好几块,这下,两人都得不到了。 因为这事,敏秀觉得委屈,但她什么也不说,只那么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父王,她父王的眼神,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是恨。 后来她才明白,父王是恨她母亲占了他心上人的位子,所以连带她也恨上了。 所以她觉得,只要敏秀一句话,祁峙便会巴巴的来找她说退婚的事。 穿好衣服,山茶端了水放在架子上。 敏妍用棉布签沾了盐水,清理了牙齿。 芍药正浸了帕子,给敏妍擦脸擦手。 绿萝人探头探脑的看向屋里,看到敏妍起身了,才拍着胸口道:“原来郡主起来了。” 敏妍有气无力道:“嗯,有事?” 说着,就见绿萝两眼冒光的看着山茶,“山茶,昨晚你到底把那赵老爷怎么了,现在府里人都知道他得罪咱郡主了。” 说到这,敏妍也好奇了,看向山茶,山茶不解道:“郡主不是让他醒酒吗,我寻思着,多吹风就好了,所以就把他扒光了,挂城门上了。” 屋里人都瞠目结舌,只有敏妍笑眯眯的夸道:“做的好,姓赵的喜欢扒别人衣服,如今也让别人欣赏欣赏他的风姿,只可惜本郡主没有亲眼看到他的丑样。” 芍药忙道:“郡主,您金尊玉贵的,可不能让那东西污了您的眼。” 敏妍摇头道:“本郡主可不在乎这些个,只是,这天还不够冷,估计也冻不死那肥猪。” 绿萝接过话道:“郡主,没冻死也差不多了,听说赵老爷被发现时,已经脸色青紫,叫太医了。” “叫的哪位太医?” “许老太医。” “那老头啊,治好了也好,本郡主的火可还没撒完呢,他若这么轻松的就翘了,本郡主还真不知道找谁泄火了。” 四个丫头,齐齐在心里为赵老爷祈祷,千不该万不该,谁让他碰了郡主心尖上的人呢! 收拾好,敏妍到了外间,桌子上已经摆了碧梗粥,牡丹花样的精致面果,松子鹅油花卷,奶油松瓤卷酥,香酥苹果,合意饼…… 零零总总十多样。 祁峙到时,敏妍正悠哉悠哉的喝着碧梗粥。 抬头看到他,敏妍咧嘴笑道:“父王来了,您用早膳了没?不如用点?” 本来是来教训女儿的,看到她这么诚心,桌子上又摆了那么多花样复杂的吃食,于是,冷着脸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敏妍惊讶了,只是话是自己提出来的,只能硬着头皮让丫头给拿副碗筷来。 父女两明确遵循了食不言的规矩,都默默的吃着自己的,四个丫头站在身后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还好桌子不大,祁峙吃饭也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 平日里敏妍都是一碗粥,两个卷就正好了,今天硬是跟祁峙磋磨的多吃了一个合意饼,有点撑了。 桌子上大半的食物,都进了祁峙肚子,毕竟虽说品种多了点,可量真没多少。 只是,早上他已经用过饭了,又加了一餐,再大的饭量也是会撑的,只不过是想多享受会儿这难得的温宁。 看祁峙放下筷子,她连忙也把剩下的半块饼放回碟子里。 祁峙颇为不满的样子,“怎么就用这么点?” “呃,我吃的本来就不多。” 祁峙皱眉,没再说什么,丫头把碗碟撤下去,给两人上了香茶。 敏妍心想,这下该说正事了吧! 谁知,祁峙慢悠悠的抿了口茶,好一会才不急不慢道:“厨子不错。” 敏妍:“……从江南请来的,对早点食特别在行。” 若是敏秀,怕是会说一句,父王喜欢就送你吧! 敏妍却死也不会开这口,这可是她花了好些银子寻来的,岂能便宜别人。 饭也吃了,茶也喝了,敏妍觉得装那么久的父慈子孝该够了吧! 只是,直到要走,祁峙都没有再说别的。 眼看着他放下茶杯了,敏妍开口道:“父王来是不是有事要说?” 祁峙皱眉,好似在想该怎么开口,敏妍放下杯子道:“父王有事不妨直说吧!” 祁峙看看她,眼神怪异,“以后,谁欺负你了,教训一下就算了,扒人衣服这事,可不是你个郡主该干的。” 话落,敏妍连声道:“是是,我知道了,父王还是说正事吧!” “正事?什么事?” 敏妍一噎,难道敏秀那么能忍,还没有跟父王说?不应该呀! 直到祁峙走了,她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绿萝,你去打听下,锦瑟院那边什么动静。” “是,奴婢这就去。” …… 皇宫里,头发花白的忠勤伯正在御书房哭诉,昨夜他儿子被昭和郡主打断双腿的事,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更有不少老臣附议,齐参祁敏妍的种种罪行。 看忠勤伯越哭越厉害,吵的他头疼,祁嶶终于出声,“爱卿,你儿子虽是伤了,可据朕所知,敏妍也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出手伤人的。” 忠勤伯抖着枯瘦的双手道:“陛下,您再怎么疼爱郡主,也不能这么护着呀,我儿的腿,确是实实在在郡主打断的,即便有再大的仇怨,也不能两次断他腿吧!” 祁嶶揉揉眉心,口气有些重了,“爱卿,上次,是你儿子调戏郡主,那事,已经说明白了,是你儿子的错,你怎么又提。” “老臣不提,那这次呢,莫非我儿又对郡主不敬了?陛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我那可怜的儿子,至今还没清醒过来啊……” 忠勤伯说着说着,又掩面哭泣,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儿子讨公道,让在场的许多人心里都酸酸的。 礼部尚书贾大人出列道:“陛下,昭和郡主实在太过蛮横,还请陛下勿再疼惜,下令惩治一二。” 御史卓大人出列道:“陛下,臣一早听闻,昭和郡主因在春风楼与人争风,把赵旺家扒光了衣服,挂在城楼上,赵老爷,至今还生死未卜,郡主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如此行为,未免太过跋扈。” 祁嶶眼神微眯,“赵旺家?”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边上的高公公低声提醒道:“陛下,赵旺家乃赵嫔的娘家哥哥。” 祁嶶这才反应过来。 “果真有这样的事,那敏妍真是有点过了。” 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句,祁嶶又道:“来人,去把昭和郡主叫来,今天的事,她必须给个解释。” 第20章 告状 太监应了声是,然后快速出去了。 边上的高公公又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他知道,陛下只不过是被逼的不好再推脱了,这段时间又颇宠赵嫔。 这才让郡主来一趟,郡主来后,三两句给个理由,还不得全须全尾的送回去,回头还得赏赐些东西,以示安慰。 宫里太监来的时候,敏妍刚要准备出去。 眼看着人都要上了那辆华丽马车了,太监忙打马过来边尖着嗓子喊道:“郡主,郡主,等等……” 敏妍看过去,勾唇笑道:“春子公公怎么来了!是不是皇伯父又有什么事找我?” 春子嘞停马翻身下来,给敏妍行了大礼才道:“郡主神机妙算,陛下命奴婢赶紧叫您去一趟。” “什么事?不是要紧的,就让他等等吧,我这还有事呢!” 春子苦着脸道:“郡主,火烧眉毛的急事啊,几位大人在御书房参您,陛下让您赶紧过去。” “参我不正常吗?这也算不得急事吧!行了,你先回去吧,回头我自己找皇伯父去。” 说着,她就要上车,春子连连求道:“郡主,您就当可怜奴婢吧,今儿个陛下可是发了火的,若不把您带去,奴婢这条命可就留不住了。” 看春子说的可怜,敏妍道:“行了,我也许久没去看皇奶奶了,就跟你走一趟吧!” 春子抹了把汗连声道谢:“多谢郡主体恤奴婢。” 一刻钟后,马车到了皇宫门口,下车换软轿。 绿萝跟在轿旁,迈着碎步紧跟着。 春子跟在轿子另一边,不时的低声催道:“快点,快点……” 敏妍手撑在扶手上,悠悠道:“春子,本郡主要先去看看皇祖母,你去给皇伯回话吧!” 这好容易的把人带到这儿了,春子怎么会答应,可不应,他只是个太监,皇上都要好话哄着的人,他怎么敢唱反调。 只得陪着笑脸道:“郡主,这离御书房也不远了,陛下还等着呢!” “等就等呗,反正那班子老家伙定有很多苦水要跟皇伯倒,我就不去搅活了。” 话落,就吩咐抬轿子的太监道:“转道,去顺福宫。” 无论春子再怎么求,敏妍就是不回头,无奈,他只能快步的跑向御书房,向皇上请罪。 此时的高公公等在门口,看春子一个人回来,心中了然,可还是故作不知的捏着嗓子问道:“郡主呢!” 春子忐忑道:“郡主本已经来了,可临时又去德太后那了。” 高公公淡淡道:“所以你就一个人回来了?你有没有脑子啊,皇上等了那么久,早就不耐烦了,他心疼的是郡主,可不是咱们这些个奴才,看你怎么交代吧,哼!” 话落,高公公就转身进去了。 春子哆哆嗦嗦的跟在后面,进门就噗通跪匐在地。 “陛下,奴婢有罪,没能把郡主请来。” 祁嶶的眉头不满的皱起,“怎么回事?” 春子跪趴在地上道:“郡主说先去看望太后,一会儿再来回禀陛下的话。” 当然,他可不敢把敏妍的原话说出来。 礼部尚书气的鼻子都歪了,“郡主竟让陛下和我等大臣在此等她?” 春子哆嗦着没敢说话,意思却是很明显了。 御史卓大人忙道:“陛下,郡主此举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望陛下严惩。” 这边,众位大人都在说着怎么惩治她的事,敏妍却悠哉悠哉的到了顺福宫。 顺福宫里,皇帝的几个妃子正在太后面前讨好卖乖。 太监通报敏妍来了,德太后的笑都真心的许多。 “快,快叫那丫头进来。” 敏妍满脸笑意的进来就道:“孙女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 德太后伸着手笑道:“快过来,你这丫头,这么久没来,皇祖母以为你还气着呢!” “敏妍哪敢啊,只是,敏妍是真挺喜欢郭太医家儿子的。” 德太后拳头一竖,“还敢说,信不信哀家抽你。” 敏妍忙投降道:“皇祖母饶命,敏妍不敢了。” 德太后暼了她一眼,“这才像话。” 两人的相处就跟普通人家的祖孙无二,正也因为这份疼爱,才让一向孝顺的当今的圣上,不敢在德太后还活着的时候对靖亲王府下手。 眼看着祖孙两只顾着续情,把她们都忘在一边了,几个妃子无奈的对视一眼,都假意的端起茶杯喝茶。 敏妍的生母于禾婉,是太后娘家侄女,当初也是她主张祁峙和她的婚事,只没想到于禾婉会那么年轻的就去了,对敏妍,德太后的感情自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在太后这里呆了个把时辰,又得了几样赏赐,敏妍才突然想起来般道:“对了,皇祖母,我还要去找皇伯伯呢,不能跟您多说了。” 德太后蹙眉不悦道:“找他做什么,是不是又有谁说你的坏话了,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做主。” 敏妍一下扑到德太后怀里,撒娇道:“还是皇祖母对我最好,还不是那忠勤伯的二儿子,上次调戏本郡主,被本郡主打断了条腿,他咽不下这口气,昨夜竟带着百多人来拦截我……” 敏妍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德太后听了还是心惊肉跳的担忧不已,心疼的连声问道,“有没有伤着吓着?回去有没有抓两幅安神药喝喝……” 敏妍连忙道:“皇祖母别担心,我有祖母的庇佑,福大命大的有人出手相救,否则,皇祖母就看不到我了。” 德太后脸色暗沉,“好个忠勤伯,养子不教,还有脸进宫告状,我看他是越老越糊涂了,乖孙别怕,祖母这就给你报仇。” 说着便吩咐道:“顾嬷嬷。” “奴婢在。” “你吩咐吴嬷嬷去忠勤伯府一趟,让他们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 “是。” 这吴嬷嬷可是太后跟前口齿最为伶俐的礼仪嬷嬷,引经据典,能把人训斥的抬不起头来。 往常都是谁家德行有亏,被派出去训诫命妇的。 也就是说,吴嬷嬷到了谁家,都没好事。 这边御书房的人还在等着,那边,吴嬷嬷已经出发了。 又陪太后说了会儿话,敏妍这才慢悠悠的出来,刚出宫门正好看到昭喻公主仲雅。 仲雅看到绿萝又捧着许多东西,拿着帕子的手一紧,笑着迎上去道:“敏妍妹妹来了,我们姐妹也许久未见了!怎么不多呆会?” 敏妍笑的比她还灿烂道:“下次吧,皇伯还找我有事呢,不好耽搁太久的。” “那妹妹就去吧,回头来我宫里坐坐。” 敏妍笑笑没有说话,仲雅乃贤妃之女,也是皇帝的长女,平日里都是以端正来标榜自己,明明最是看不得敏妍的行为作风,却为了个贤惠的名头,每次都要拉着她说话,做出温柔和善的模样。 其实敏妍是最不耐烦应付她的。 眼看着敏妍走了,仲雅的笑却也挂不住了。 她身边的宫女不屑道:“不就得了几样东西,看昭和郡主得意的。” 仲雅暼了她一眼厉声道:“住口,郡主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宫女噗通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公主恕罪。” 看她认错的态度诚恳,仲雅轻声道:“起来吧,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口无遮拦,否则,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是,奴婢谨记公主的教诲。” 这一插曲无人看到,仲雅带着端庄的笑进了顺福宫。 …… 敏妍一路看花赏景,游园似的到了御书房,此时御书房里的几位大人都是口干舌燥的,口诛笔伐说了那么久,却始终不见敏妍的身影,皇帝又听烦了,连杯茶都不叫人上。 本来嘛,几位若识趣,早就该退下去了,可他们最看不惯的就是敏妍一女子竟然如此嚣张,即便皇帝再护着,几位大人今天也是认准了要让敏妍吃点苦头的。 敏妍到了门边,竖着耳朵听了一下,里面静悄悄的,她勾唇一笑。 然后抬脚跨过门槛,“实在抱歉,让皇伯和几位大人等急了,实在是皇祖母硬拉着不让走,所以才来的这么晚。” 一看她出现,还是给的这么一套说辞,他们能怎么样,难道还敢去找太后理论不成? 几位大人挺直了腰板,御史卓大人刚想开口,却先是一阵干咳。 敏妍解释了一通,这才大大咧咧的给皇帝行礼。 “敏妍拜见皇伯。” 皇帝等了那么久,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却硬扯了嘴角道。 “敏妍来了,几位大人一早就来跟我参你,你跟他们说说吧!” 皇帝没叫起,敏妍自己便站直了身子。 “是。” 回头又对几位大人道:“不知几位参我什么?敏妍这刚来,什么也不知道,不能能否细说一二?” 第21章 又一美男 忠勤伯首先忍不住道:“昭和郡主,你可还认得老臣?” 敏妍漫不经心道:“怎么会不认识,忠勤伯给我的印象可是最深的,你儿子昨夜还带了百多人拦截我,差点要了本郡主的命,这事,本郡主已经跟皇祖母禀告过了。” 忠勤伯指着她,气的脸色发白。 “一派胡言,儿不过是想跟郡主讲理,郡主却不管不问的,上去就叫人断他双腿,昭和郡主,儿再怎么说也是伯爵之子,郡主是否太过目中无人,心狠手辣了些。” 敏妍轻笑道:“忠勤伯,我想你搞错了件事,本郡主一向是人敬我,我敬人,人不敬我,撅他祖坟的人,心狠手辣这词,我就当您在夸我了,而且,是你儿子先拦的我,不是我跑你家断他腿的吧!” 忠勤伯等眼瞪着她,早就领教了敏妍的蛮不讲理,只是还是被气着了,竟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众位大人忙成了一团,连皇帝都惊了,“快叫太医。” 忠勤伯被安顿在偏殿诊治,礼部尚书开腔道:“郡主,忠勤伯家暂且不论,昨夜把赵旺家挂城楼一夜,郡主可认?” 敏妍就如刚听到这名字的皇帝般,一头雾水,“昨夜我确实挂了个人在城楼,是不是你说的赵旺家,我就不知道了。” 礼部尚书贾大人深吸口气,告诫自己别动怒,若和忠勤伯般的倒了,就更没人能收拾的了她了。 “敢问郡主,赵旺家可是当街拦截郡主了?” “没有。” “那郡主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敏妍眉眼一挑道:“贾尚书,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我刚刚的话你没有听清?” 贾大人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它的年纪,这代表着他在这个位子上也坐不了多久了,也只有敏妍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提起这事实。 只见贾尚书本就严肃的脸,更暗沉了,“郡主,请回答老臣的问题。” “好好好,看在你年纪大耳背的份上我就再说一次,我祁敏妍,是人敬我,我敬人,人不敬我,撅他祖坟,贾尚书这次可听清了?” 贾尚书后槽牙咬的咯吱响,“那不知赵旺家是怎么不敬郡主了?” 贾尚书本以为青楼与人争锋这种事,男子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敏妍一个女子,还当着陛下与这么多大人的面,就更没脸说出来了,所以这话问的他底气十足。 谁知敏妍就不按套路来,她张嘴就道:“赵旺家,敢碰本郡主的人,本郡主没废了他,那都是客气的。” 贾尚书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向忠勤伯学习去,可他硬生生忍住了。 “青楼娼/妓,本就是谁有钱就伺候谁的东西,不知郡主说的,你的人,可是为他赎身了?” 敏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咦声道:“贾尚书既然都知道我们是为青楼娼/妓争锋,不知,刚刚的问话又是什么意思。” 贾尚书惊觉失言,敏妍可没说过她的人是青楼里的人。 突然敏妍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欺负本郡主一女子,以为吓唬本郡主两句,本郡主就会不知所措的胡言乱语,然后贾尚书就自以为是抓住了什么证据。 原来如此,贾尚书的用心实在险恶,本郡主一女子实在不及。” 贾尚书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厉声道:“一派胡言。” 敏妍却似没听到般,对着上首快睡着的皇帝道:“皇伯,原来这一切都是贾尚书设的套给侄女钻的,辛而侄女机灵,不像贾尚书想的胆如鼠,否则,就让皇伯难做了。”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朕如何难做了。” 敏妍娇声道:“众所周知,皇伯是最疼敏妍的,可贾尚书明知此事,却还如此咄咄逼人,他这就是在逼迫皇伯您让步呢!说不得这背后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贾尚书噗通跪在地上,连声喊冤,“陛下,老臣冤枉,老臣绝没有不臣之心啊……” 皇帝安抚道:“贾爱卿,不必如此,郡主是跟你开玩笑的,起来吧。” 贾尚书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一个趔趄差点又摔了。 敏妍假意去扶,“贾尚书您老可心点,别磕了碰了,不然我就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贾尚书瞪视着敏妍半天没说出话来,敏妍回头对皇帝道:“皇伯,既然事情都解释清楚了,证明侄女是冤枉的,那侄女就告退了,皇祖母刚刚还说等我吃饭来着。” “去吧!” 看着敏妍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了,祁嶶才收回视线。 “众位爱卿,郡主已经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望爱卿们下次勿再人云亦云。” 意思是机会已经给过了,没抓住,就不能怪皇帝的不作为了。 “老臣知错。” 几位老大人齐齐认错。 偏殿忠勤伯好容易醒了,自知为儿子申冤无望,垂头丧气的回府了,刚进门就看到吴嬷嬷,被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忠勤伯又晕了过去。 而敏妍说是去陪太后吃饭,转个脸就出宫去了,她出来的时候仲雅刚去,这会儿没准还在呢,她才不去找不自在。 等她从宫里出来,已经是饭点了,敏妍吩咐陈四,“先随便找个地吃饭吧!” “是。” 敏妍说的随便,自然不是那么随便,能入她眼的酒楼就那么几家,最近的登仙楼就在康运街上,从这过去,盏茶功夫就到了。 敏妍这辆金堆玉铸的马车一停下,楼里的钱掌柜就迎了出来。 微躬着身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不知郡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郡主海涵。” 敏妍高冷的“嗯”了声。 “郡主请。” 钱掌柜一路殷勤的把人往二楼引。 敏妍的一只脚都踏上楼梯了,忽听身后有个男声不满的大声道:“刚刚不是说楼上没雅间了吗,她怎么上去了?不行,你必须给我们也安排个雅间。” 说着,那男人咚咚咚向这边快步走来。 敏妍不满的皱起眉头,回头一看,只见是个十六七岁俊俏的公子,公子气鼓鼓的模样,宛如还没断奶的奶猫,敏妍饶有兴致的看着。 又觉得此人有点眼熟,细想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大厅里的人有不少认识敏妍的,自然也不少人知道敏妍在登仙楼常年留了雅间,大家看着这个公子戏谑的笑了,都存了看戏的心思。 自己长成这样,还上赶着往郡主跟前凑,不是找死吗? 钱掌柜擦擦额头的汗,看着这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愣头青。 只是还得笑道:“公子刚来京都吧!” 顾子杨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公子有所不知……” “你想去楼上雅间?” 钱掌柜话还没说完,就被敏妍打断了。 顾子杨初见敏妍就觉惊艳,一直没敢直视,如今美人跟他说话了,顾子杨只觉脸颊发热。 “我跟朋友觉得楼下吵,只是掌柜说楼上没有雅间了。” 敏妍笑道:“楼上我定了位子,公子若不嫌弃,就带着你朋友一起来吧!” 顾子杨眼睛都亮了,“不嫌弃,不嫌弃,只是我们都是男子,你一姑娘家,会不会不太方便?” 钱掌柜很想提醒这初来乍到的公子,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昭和郡主可是出了名的爱美男的。 “无碍,我们就当交个朋友了。” “那好,我叫顾子杨,姑娘贵姓?” 敏妍听到他的名字,笑的意味深长,也终于恍然,这不就是那个最年轻的探花郎吗!原来是上辈子见过,怪不得自己看他眼熟。 十八岁的探花郎,又长的如此俊俏,当初不知勾了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家的心。 “我们还真是有缘,我姓杨,你可以叫我杨姐姐。” 顾子杨红着脸道:“杨姐姐,那我去把我朋友叫过来。” “好,我在这等你。” 顾子杨迈着轻快的脚步去叫他朋友了。 绿萝看着自家郡主又忽悠少年,还让人家叫她姐姐,觉得习以为常,尽管她家郡主可能还没别人大。 没一会顾子杨叫来了两个人,只是让敏妍可惜的是,这两人长的远没有顾子杨俊俏,一般不好看的人,她都是记不住的。 顾子杨介绍道:“这是林棠,这是刘春霖。” 敏妍点头算是认识了。 顾子杨又给两人介绍了敏妍,“这是杨姐姐,就是她好心的请我们到雅间去的。” 两人未见多热络,只是客气的齐齐抱拳施礼,“多谢杨姑娘。” 几人被引着往楼上去,敏妍作为主人落在了后面,顾子杨觉得不好意思,便回头凑近敏妍道:“杨姐姐别介意,我这两个朋友个性很是内敛,并非有意怠慢。” “无碍,反正我想结交的也不是他们。” 赤果果的话,让顾子杨一愣神,他还从没见过,姑娘家把想结交男子说的这么正大光明的。 愣神的功夫顾子杨再抬步,不心踩到衣摆,整个人都往前扑去。 “心。” 敏妍眼急手快的把人一拽,抱了个结实,纤细的腰肢让敏妍不由多摸了两把。 没经历过这些的顾子杨哪知道她的心思,还连声道谢。 走在前面的林棠刘春霖齐齐回头,见顾子杨没事才松口气。 到了楼上,钱掌柜把人带到了朝南的一间屋内。 这间位置极好,从楼上看下去,能看到远处的清悦湖,正值初夏,湖面的凉风一阵阵吹来,人都凉快许多。 而此时的楼下,大家就好像炸开了锅。 个个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 “我猜郡主肯定是看上刚刚那公子了。” “这还用猜,你没看刚刚抱的那么紧。” “就是,可怜了这么俊俏的公子,就要惨遭毒手了。” “也就外地来的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唉!可惜啦可惜……” 这时又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没准那公子就是听说了郡主的喜好,所以自己往跟前凑的呢!” “……” 众人相视,暧昧的笑了。 祁峙今天约了几位大人再此,就是看准了这里的景致,饭局到了尾声,正要分批出去,门都开了,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自家闺女跟三个陌生男子进了对面的雅间。 虽然知道敏妍风评不好,甚至前些日子还做出上门抢人的事来,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几位大人刚走,祁峙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偷听。 雅间里,不的桌子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十多个摆。 敏妍招呼道:“别客气,这都是登仙楼的招牌,你们初来京都正好尝尝。” 三人客气的谢过,敏妍拿起筷子给旁边的顾子杨夹了块燕窝八仙鸭子。 “尝尝这个,味道还可以。” 顾子杨就跟个大姑娘似的,脸上的红就没退下去过。 “多谢杨姐姐,我自己来就行。” 敏妍放下筷子,“三位是哪里人,来京都是有事,还是游玩,若是游玩,这京都我熟的很,倒可以为你们引路。” 林棠道:“多谢姑娘,我们是同州府人,进京是为赶考的。” 意思是没空玩。 敏妍疑惑道:“这春闱还有一年多,几位来的不是太早了吗?” 顾子杨笑着道:“杨姐姐有所不知,早点来适应环境,正好也能看看京都的风土人情。” 第22章 谈不拢 “如此,以后想去哪里倒可以来找我带路了。” 林棠刘春霖都没有再说话,顾子杨倒是兴致高昂,“好啊,那就麻烦杨姐姐了。” 顾子杨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刚到京城就认识了这么热心善良的杨姐姐。 “不麻烦,反正我在家也没事,你们住哪,等有空我去找你们。” 顾子杨道:“我们借住在我姑父家,我姑父家在遂安街帽子胡同姓王,杨姐姐到那里找我就行了。” 见他那么容易的就把自己的住处说出来,那两人都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 敏妍才不管那两人怎么想呢,又给顾子杨夹了碎熘鸡。 “好,等过两日姐姐就去找你,别光顾着说话,快吃。” 顾子杨不好意思的夹起敏妍夹来的碎熘鸡送进嘴里。 咽下去才道:“这京城吃食果然不一样,做的吃食,竟这么好吃,姐姐你也快吃。” 说着,也给敏妍夹了筷子肉,夹完才想起来,这筷子是自己用过的。 只见敏妍毫不嫌弃的就吃了,顾子杨又闹了个红脸。 用了饭,又坐了会,顾子杨三人再次谢过了敏妍的招待,这就要走了。 顾子杨道:“杨姐姐你不走嘛?” 敏妍道:“我等会再走。” “好,那杨姐姐再见。” 敏妍笑着跟他摆摆手。 等三人出去了好一会儿,敏妍才出声道:“再不出来,我就要走了。” 一脸淡漠的沈程,带着满脸复杂的林青出现在门口。 沈程道:“郡主怎知是我们?” 敏妍皱眉,她刚刚看到的身影明明是一个人,而且那身影却绝不是这人。 无暇多想,敏妍打量着自己这个未婚夫,果然,如传说的那样,是个黑炭头。 她直勾勾的看着林青眨了下眼笑道,“原来是林护卫啊,昨晚上才见过,今天又在这登仙楼碰上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呐!” 林青觉得背脊一寒,无声的往沈程背后挪了点。 敏妍嗤笑一声,“你躲什么,我还吃了你不成?” 随即看向沈程道:“想必这位就是镇国将军沈程了吧!果真如传说般的……” 即便敏妍表现的再嫌弃,沈程连眼神都未变一下。 敏妍突然道:“不知将军以为本郡主送的美女如何?” 说完不等沈程应答就道:“既然遇见了,就一起喝杯茶吧!” 好似前一句话,就是随意问出般,毫不在意。 不管怎么说,两人是有婚约的,沈程也就没有拒绝的走了进来。 敏妍发现,沈程虽然极力掩饰,可那腿还是能看出不正常。 绿萝手脚麻利的给沈程倒了杯茶,又退回敏妍身后。 敏妍坐在那里,不看面前的沈程,反倒目光如炬的看着林青,嘴角带笑,勾人心魄。 林青却只觉得像是被毒舌盯上了,让他浑身发凉。 终于,他忍不住了,向沈程抱拳道:“将军,属下去外面等着吧!” 话落,沈程轻嗯了声,林青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逗的敏妍咯咯直笑,“沈将军,你这护卫着实有趣了些,你真不考虑割爱吗?” “不考虑。” 敏妍笑够了才道:“好吧,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沈将军肯定也听过我祁敏妍的名号,肯定不想沈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吧!” 沈程端起茶杯轻抿一下,声音冷淡,“这是陛下赐婚。” 说的就好像是别人的婚事,跟他无关。 敏妍一手放桌面撑起自己的脑袋,一手轻击桌面,姿态说不出了慵懒,“所以,将军这是认命了?” 沈程没有说话,敏妍漫不经心道:“将军若觉得娶我这样的女人也无所谓的话,那我就更无所谓了,反正本郡主不会因为嫁了人,就真的做个什么贤妻良母的。” 敏妍见对面的人依旧没有反应,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里已经气的咬牙。 “刚刚的公子将军也看到了吧,没看到也没关系,你身边的护卫林青,那样才是本郡主喜欢的,像将军这样的……” 敏妍故作不屑的上下打量,“说实话,将军这样的……还真不是我的菜。” 敏妍那轻慢的口气,就像个爷们到花楼找姑娘,挑三拣四。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羞辱,早就拂袖而去,回头也必定会退婚。 沈程却依然没反应,反悠哉悠哉的喝茶,那优雅的动作,还真不像战场上下来的粗人。 敏妍有点拿不定对面人的心思了。 只听沈程道:“郡主怎么不说了?” 敏妍嘴角微抽,“我怕再说,把你气死了,我又多了个克夫的罪名了。” 沈程放下杯子,“既然郡主不说了,那就轮到沈某了,刚刚郡主说的这么多,无非就是一个目的,让沈某抗旨退婚。” 敏妍:“将军通透。” 沈程:“可抗旨是死罪,沈某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即便郡主真像自己说的那么不堪,那沈某可以纳妾,起码能给沈家留后。” 敏妍冷冷一笑,“我想将军弄错了件事,我祁敏妍的男人可没有纳妾的权利。” 沈程眉头微蹙,敏妍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她就不信,他还能忍。 敏妍笑道:“反正婚期定在明年,我给将军考虑的时间,本郡主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真的就走的毫不拖泥带水,林青虽然在外面,却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一清二楚。 看人走了,终于忍不住道:“将军,你还在想什么,即便抗旨,凭你的功绩,皇上也不会真的杀了你的。” 沈程却没有回他的话,从窗口看下去,直看到敏妍笑的得意的上了那辆华丽的马车,然后马车远去。 直到看不到车了,沈程才收回目光。 口中说着喜欢俊俏的男子,眼中却是清明的。 又说他貌丑看不上,可眼底又没有轻视。 不像别的皇子公主,王公大臣,嘴上说着敬佩的话,其实那不屑的眼神早就出卖了自己。 因为谁都知道,他沈程腿已经废了,作为武将,腿废了,那还有什么前程,所以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沈程不由想着,祁敏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顾子杨跟两个好友刚离了登仙楼,林棠就劝顾子杨道:“瑾之,以后你别什么人都随意结交。” 顾子杨不解道:“怎么了?” 林棠欲言又止。 刘春霖神秘兮兮道:“我听说京都有许多家族没落的姑娘,专门去结识那些有才学的文人。” 顾子杨:“这又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对有才学之人的欣赏。” 刘春霖道:“瑾之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听说那些个女子,只要觉得谁有机会高中,就会想法设法的纠缠那人……” 顾子杨不可置信道:“不会吧,杨姐姐不像那样的人啊!” 林棠附和:“就是这样的人才最可怕,你想想,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还点了那么多好菜,为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瑾之你可别上当了。” 刘春霖道:“对,我们主要任务可是好好温习功课,可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分了心。” 顾子杨还是有些不信,不过在两个好友的劝说下,多少还是有些动摇了。 …… 靖亲王府内,祁峙面色凝重的刚进府,刘书惠身边的丫头就来请他。 “王爷,王妃一早起来就嫌不舒服,今儿到现在滴水未进,求王爷去瞧瞧吧!” 祁峙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管心里对刘书惠怎么厌烦痛恨,却也知道万事不能操之过急。 “去请太医了吗?” “王妃只说,自己是累了,不让奴婢去请太医。” 祁峙眼中冷光闪过,怕是根本就没病在装病呢!他倒要看看,她又想做什么。 祁峙来到百福院,还没进门,就听屋里传来刘书惠虚弱的声音。 “秦嬷嬷,拿下去吧,我不想吃。” “王妃,都一天了,您好歹也吃一口。” “真不想吃。” “您这样怎么能行,还是去请太医吧!” “嬷嬷,我就是累了,真没什么?劳师动众让王爷知道,又惹他担心,这些日子,王爷已经够忙的了,何必让他烦忧。” 门外的祁峙眼睛微眯,心中冷哼,然后踏步进来。 “本王已经知道了。” 刘书惠看到他,忙挣扎着坐起来,“王爷,您怎么来了?” 祁峙走过去,秦嬷嬷忙让到一边。 祁峙眉头轻皱,做出一副担忧模样,“我听丫头说你一天都没胃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书惠暼了眼后面跟进来的丫头,佯怒道:“桂香,你好大的胆子……” 桂香噗通跪到地上,“王妃恕罪,奴婢实在是心疼您才禀了王爷的。” 祁峙打断道:“好了好了,丫头做的没错,倒是你,明明不舒服还要忍着。” 刘书惠道:“王爷,都是下人大惊怪,臣妾真没事!” “没事,能这样,桂香,拿了本王的手令,去把许太医请来。” 见祁峙依然还是紧张她的,刘书惠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第23章 寻死觅活 只是,还没等太医来,敏秀的大丫头若云就来了。 若云惊慌失措的跑进来,“王妃,您快去看看郡主吧!” 一听说女儿出了问题,刘书惠差点绷不住。 祁峙看向若云,脸上明显现出不悦。 秦嬷嬷忙对刘书惠使个眼色,然后脸一沉,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你跟我出来。” 谁知若云却没有随秦嬷嬷出去,而是哭道:“王爷,王妃,郡主刚刚寻了短见……” “你说什么?” 刘书惠这下,是真的慌了,“你把话说清楚,好好的,敏秀怎么会想不开?” 说着,自己已经从床上起来,那麻利的动作,哪像刚刚的有气无力。 边上的秦嬷嬷暗道一声不好,忙拦住道:“王妃,您身子本就不好,先让老奴去看看吧!” 刘书惠这才想起自己是在装病,只是女儿有事,她又怎么还能装下去。 这时,祁峙出声了,“敏秀现在如何?” 若云哆嗦着道:“已经……救下来了……只是……只是……” 秦嬷嬷历声道:“只是什么?” “只是郡主现在已是命悬一线,快不行了……” 刘书惠一听,差点晕过去。 “快请太医,叫太医……” 边叫唤着,刘书惠已经下了床,却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去。 秦嬷嬷心里也有点慌,只是她还没到刘书惠这样六神无主。 “王妃,您忘了,刚刚王爷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医了。” 只是,说好给她看的,这下却成全了敏秀。 秦嬷嬷扶着刘书惠往外去,全然把一边的祁峙给忘了。 祁峙也跟着出去,路过若云身边,他停下脚步,“真的晕了?” 此时的若云不像刚刚那样的慌张,清秀的脸上,镇定异常,闻言轻声道:“是。” “这些日子,她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人?” “郡主从辛夷那听说了些话……” 祁峙面色愕然,又有点无奈。 说来说去,竟是敏妍的手笔。 “你回去吧,看好她。” 若云行礼退下。 祁峙这才往锦瑟院而去。 刘书惠看到敏秀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脖子上还有道青紫勒痕,那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不住的戳着。 “敏秀,敏秀,你醒醒啊……” 秦嬷嬷忙过去把颤巍巍的手指伸到她鼻下,然后猛松口气。 “王妃,您别担心,郡主只是晕过去了。” 等了一刻钟,许太医才珊珊来迟。 “见过王妃娘娘……” “许太医不必多礼,先看郡主要紧。” 许有业忙走过去为敏秀诊治,一看到敏秀脖子上的勒痕时,许有业心里咯噔一下,忙又收敛神色。 下过针后,敏秀悠悠转醒,“母亲……” 刘书惠抹着泪道:“儿呀,到底什么事,你要这么折磨娘啊!” 敏秀的泪顿时顺着眼角就滑下来。 “娘,女儿心里苦啊,女儿只想嫁沈程……” 一边收拾东西的许有业东西都拿不稳了,却佯装镇定。 秦嬷嬷忙走过来,“许太医辛苦,老奴送您出去吧!” “好好……” 到了外面,秦嬷嬷偷摸的往许有业手里塞了个鼓囊囊的荷包。 许有业犹豫着接了过去,就听秦嬷嬷道:“许太医,我们郡主风寒可要吃药?吃多久的药?请您费心了。” 许太医在贵人圈子里混的,自然知道秦嬷嬷的意思,忙附和道:“十天半月的也就好了,只是这些日子,郡主万不能再受风了。” 这是同意秦嬷嬷所说的受寒之说了。 送走了许太医,秦嬷嬷回到屋里,此时祁峙也在里边了。 有些话,秦嬷嬷便不好再多说,只静静的站在一边。 敏秀捂脸路哭道:“父王,母亲,女儿实在撑不住了……” 刘书惠搂着敏秀,“到底什么事,你说出来,娘定会给你做主的。” 敏秀只顾摇头,始终不开口,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可把刘书惠急的不行。 敏秀不开口,刘书惠便看着几个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丫头。 “你们给我说,若说不明白,你们都别想好。” 此时的刘书惠已端出了靖亲王府当家主母的架势来,神色冷寒。 几个丫头,脑袋磕地,连声求饶。 兰哆嗦着道:“王妃,郡主只是知道昭和郡主在酒楼和镇国将军相见,以为两人有了私情,便……” 祁峙眼神幽冷,呵道:“你住口,昭和郡主与镇国将军是御旨赐婚,即便有情,也是光明正大。” 兰吓的匍匐在地,“奴婢知错,再不敢乱说了……” 刘书惠看着敏秀痛心道:“是这样吗?娘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连娘都信不过吗?” 敏秀摇头,“娘,我等不了,他们还有一年就成婚了,万一……” 万一他们真有了情,即便她娘的谋划成了,又有什么用。 说着,敏秀又看向祁峙,满眼的哀求,“父王,您是最疼女儿的,就成全女儿吧!” 祁峙沉声道:“你就那么喜欢沈程?为了他,连命都能舍了?” 敏秀心中一动,觉得这是祁峙松口的前兆,连忙点头。 见她这样,祁峙没有再说话。 只沉默着向外走去。 眼看着祁峙走了,刘书惠向秦嬷嬷使个眼色,秦嬷嬷便把屋里的人都叫出去了。 看着低头站了一排的丫头,秦嬷嬷冷声道:“今晚的事若漏出去一个字,下场你们自己知道的。” 几个丫头齐声道:“奴婢不敢。” 这些都是敏秀从刘书惠给挑的丫头,忠心秦嬷嬷从没怀疑过,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过裂行敲打。 内室,只有母女两了,刘书惠猛然冷了脸,“敏秀,母亲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以至于让你胆大妄为的敢算计父王母亲。” 敏秀悲痛的神色一滞,眼神微乱,却故作不解道:“母亲,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你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母亲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前些日子我才跟你说过,会让你如愿,怎么?翅膀硬了,不听母亲的了。” 敏秀也不哭了,忙解释道:“母亲,女儿没有……” 刘书惠看着这样的女儿,只觉无力。 “你若觉得自己能让你父王改变主意,那从今以后你的事,母亲便不再多管了。” 见她这样,敏秀才知道慌了,“母亲……” 刘书惠偏过头道:“秦嬷嬷,我们走吧!” 敏秀忙从床上爬起来,去追刘书惠。 “母亲你别走,女儿知道错了……” 只是刘书惠连头都不回。 敏秀追到门口,却发现地上有血迹。 顺着血迹看去,却是刘书惠的脚,群摆下,刘书惠脚底下好几道口子,已经被泥污染的赃黑。 敏秀这下真知道错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算计会让她娘吓成这样。 一声痛哭,“母亲……” 只是刚跑到门口,就被几个丫头拦住了。 “郡主,王妃说,让您这些日子在屋里好好养病。” 敏秀看着刘书惠越来越远的背影,大喊:“母亲……” 此时的刘书惠只觉心痛又心累,浑然没察觉脚上的伤。 直到秦嬷嬷让人抬了软轿过来。 锦瑟院这边出事,敏妍是第二日才知道的。 虽说秦嬷嬷下了封口令,可人的嘴又哪能真的一丝口风不漏。 今日阳光正好,敏妍便让丫头搬的摇椅到院子里晒太阳。 香草在花房了摘了许多的花瓣,捣成汁给她染指甲。 山茶新做了几样糕点,敏妍正打算尝尝,绿萝就笑着进来了。 “郡主,郡主你猜我打听了什么?” 敏妍暼她一眼,咬了口清透如玉的糕点才道:“是锦瑟院的事吧!” 绿萝瞪着眼,“郡主你怎么知道?” “能让你这么幸灾乐祸的,不就那两个人,说吧,怎么回事?” 绿萝嘻嘻笑道:“郡主,你知道是锦瑟院的,可您肯定想不到,昨晚嘉宁郡主……” 说着拽着自己的衣袖在脖子下比划了一下。 敏妍皱眉,“上吊了?” 绿萝直点头,然后佩服的对敏妍竖起大拇指。 “还是郡主料事如神,只让人给她传了几句话,就让嘉宁郡主把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使出来了。” 敏妍抽回手,看着粉嫩的指甲,然后对绿萝招手,“你把昨晚的事透露出去,尽量说的煽情一点,最好能让众人觉得这是一对心心相惜的苦命鸳鸯,却被我这个恶人横插了一脚,如今不得不分开。” 绿萝黑着脸道:“郡主,这样真的好吗?镇国将军那里……” “怎么不好,无论怎么看,敏秀都比本郡主适合做个贤妻良母,那沈程该偷着乐了。” 对敏妍的话,绿萝有些不信。 第24章 赴宴 刘书惠让锦瑟院的人守口如瓶,可没想到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三人成虎,经过众人的添油加醋,现在已经传成了敏秀有了沈程的孩子,沈程本要上门提亲,却被一道圣旨给棒打了鸳鸯。 眼看着肚子大了,敏秀无颜于世,所以想用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刘书惠顾着养伤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一日永恩侯夫人罗氏上门。 罗氏闺中就与刘书惠交好,两人是无话不说的好友。 罗氏上门,刘书惠自是高兴,只是自己的脚还不能下床,便只能把人请到自己院子里来。 罗氏一见刘书惠这样就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刘书惠笑道:“没事,就是走路不心,磕着了,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刘书惠这样,明显就是不愿多说。 罗氏看着刘书惠犹豫道:“妹妹,你家敏秀这些日子还好吧!” 刘书惠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定是有事,忙对秦嬷嬷使了眼色。 秦嬷嬷带着丫头都出去了,罗氏直接开门见山道:“妹妹,你跟我说实话,敏秀那丫头,是不是心仪镇国将军?” 刘书惠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显,反怒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那镇国将军是敏妍的未婚夫胥,我敏秀清清白白的丫头,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听她这么说,罗氏反问道,“那怎么外面都在传敏秀为了镇国将军寻死觅活,还怀了他的孩子。” 听得前面,刘书惠还不安,后面一句,却让她气的肝疼。 当即沉了脸道:“这都是哪个烂了心肝的东西毁人清白,我敏秀才十四,还未及笄便传出这样的谣言来,这是要逼死我儿呀!” 话落又满眼感激的看向罗氏,“姐姐,得亏你来告诉我,不然哪天我们被吐沫星子淹死,还不知道为什么?” 罗氏叹气道:“都道三人成虎,敏秀那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怎么想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如今听你这么说,我才算是放心了,过几日我府里办个宴会,你带敏秀过来玩玩。” 刘书惠知道,她这是为了自己,既是谣言,敏秀一露面,自是不攻自破。 刘书惠握着罗氏的手,感激道:“多谢姐姐,姐姐尽管下帖子,到时我自会带敏秀前去。” 罗氏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谁家出了这样的事,都够糟心的。 只是她看着刘书惠的脚道:“你这不知什么时候能好?” “不用几天,姐姐只管选日子。” 罗氏走了,刘书惠气的摔碎了最爱的青瓷花瓶。 “秦嬷嬷。” 秦嬷嬷刚送走罗氏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刘书惠唤她。 “王妃。” 刘书惠看着秦嬷嬷,“嬷嬷,我把院子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当差的。” 秦嬷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是满头雾水,只是她是刘书惠奶嬷嬷,一向得刘书惠敬重,这还是刘书惠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 “嬷嬷可知外面都在传些什么,敏秀心仪沈程,还怀了孩子……” 秦嬷嬷大惊失色,“怎么会?” 那日她已经敲打过那几个知情的婢女,只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 秦嬷嬷屈膝跪在地上,“老奴知错。” 刘书惠深吸口气,“嬷嬷起来吧,我也是太急躁了,如今之计是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败坏敏秀的名声。” 秦嬷嬷爬起来,低垂的脸上一片阴寒,“老奴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好在这些日子敏秀被关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刘书惠焦急的等待着,大半个月后,京都落下了第一场雪。 大雪绵绵下了一夜,一早起来已是白茫茫一片。 永恩侯府有个梅园,园里的梅花争先盛开,于是永恩侯夫人便给各府下了帖子,邀各位夫人姐十月二十六,也就是三日后过府赏梅。 刘书惠拿着贴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敏妍自然也收到了帖子,世家各府都知道敏妍和刘书惠不合,所以稍有眼色的,下帖子都是两张。 看着手里素雅的邀帖,敏妍笑了,这她必须去呀,不说别的,光是看戏,就很有意思了。 永恩侯夫人跟刘书惠可是好友,这宴会为谁办的,自不用多说。 十月二十六,敏妍还在床上捂着,刘书惠已经到了敏秀屋里。 丫头正在给她穿衣服,选的是水貂绒的夹袄,刘书惠看了眉头一皱。 “前几天我不是让人给你送衣服了吗?” 敏秀道:“娘,这些日子我可能胖了点,你送来的那件有点了,勒的难受。” “难受也得穿。” 刘书惠毫无商量的口气,然后令兰去拿来。 敏秀秀眉微蹙,不乐意道:“说了那件衣服了,母亲为什么还非得让我穿?就心疼那几个布料钱吗?” “你懂什么,时下流行弱柳扶风,你这水貂绒一穿,显的人都圆润了许多,我给你定的,正好凸显你的身段。” 这时,兰把衣服拿来了,一件粉色的织锦夹袄,腰身那里故意收了一些。 丫头给敏秀穿上,敏秀觉得憋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可看着镜中的自己,决定,还是这么穿着吧? 厅兰院,穿着夹袄棉服的芍药推开门,外面的凉风顺着门缝就钻进来,芍药忙把门关严实了。 往冰凉的手上呵口气,然后搓着手来到床边。 “郡主,您今天不是要去永恩侯府赴宴,这会儿已是巳时,该起了。” 敏妍迷迷糊糊道:“就是看个戏,去那么早做什么?” “不早了,奴婢听说锦瑟院那边早就起来了,您再不起来,她们都要出发了。” 听芍药这么说,敏妍才懒洋洋的伸出胳膊。 屋里放了两个炭盆,可还是冻的她一哆嗦。 敏妍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呀,这么冷。” 这时绿萝香草也推门走进来,两人的动作带进了一丝凉气,敏妍忙又缩回胳膊。 绿萝道:“郡主,不如奴婢再去添个炭盆吧!” 芍药不赞同道:“一热一冷更容易着凉,你们把衣服烤烤就行了。” 万分艰难的,敏妍终于穿好了衣服。 三丫头忙给她梳洗打扮,山茶端着早膳进来了。 “郡主,刚出锅的,趁着还热,您快吃点。” 从厨房到这里,若不是山茶脚程快,早膳即便不是冰凉,也不会热了。 悠哉的用了点粥食,外头有丫头来报,说王妃已经带着嘉宁郡主出发了。 敏妍依然不急,反问道:“绿萝,我让你送的信,送出去没?” 绿萝应道:“早就送出去了。” “嗯,那就走吧!” 永恩侯府送来了帖子,敏妍就让绿萝给沈程送了封信,约他在茗轩茶楼见,他若不来,后果自负。 昭和郡主的混,沈程可是见识过的,她放出这样的狠话,他稍有顾虑,便会赴约。 芍药把前几日宫里刚赏的银狐大氅拿出来替她披上。 毛绒的领口堆积在脖子一圈,更显的她眉目如画冰肌玉骨,而她自己却无一丝察觉。 刘书惠的马车到了永恩侯府,永恩侯夫人笑着迎上来。 “妹妹来了。” 刘书惠笑着点头,“姐姐。” 敏秀优雅的向永恩侯夫人屈膝行了一礼。 永恩侯夫人虽笑着,可那眼睛却像不经意的往她肚子上看上,见敏秀即便是穿了棉衣也是腰肢纤细,这口气才总算是吐了出来。 “才几日不见敏秀,真是越来越漂亮,真应了那句亭亭玉立人比花娇啊!” 敏秀脸颊微红,“夫人过誉了,敏秀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一点不夸张……” 说着话,把人带到梅园,永恩侯府梅园在整个京都都是排的上号的,满园的梅花争先竟放,红粉交加,在这严冬释放着满身的傲骨。 此时的园里已经来了不少夫人姐,大家三两成团,欣赏着这满园的景色。 大家见她们来了,那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敏秀的肚子。 敏秀还不知道原因,刘书惠可是知道的,这一刻只觉得心里的浊气总算散去了,连腰杆子都挺直了。 有夫人过来寻她说话,敏秀便跟刘书惠说一声,带着兰也找自己相熟的人去了。 走到人堆里,往日上赶着巴结她的姐一看她来,立马住了窃窃私语,都跟商量好似的,齐齐议论哪哪的梅花开的正好,要过去看看。 然后也没人说请她一起,敏秀只觉难堪,扬着的笑脸僵住了。 那些人走远了,敏秀好似听到有人说,“她还有脸出来……” 一个人站在红梅树下,孤零零的,就跟被抛弃了的可怜似的。 兰劝慰道:“郡主,别理她们,我们去那边看看……” “敏秀。” 后面传来个声音,敏秀回头,原来是浦静宜和贾玉兰。 看到她们,敏秀硬扯出个笑。 “表姐,贾姐姐,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两人走到跟前,浦静宜冷着脸道:“我及笄你都没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表姐?” 原以为敏秀真像外面传的那样,所以不得空来参加她的及笄,浦静宜也就没觉得什么,可现在一看,她过的好着呢,那不来参加她的及笄,明显是不给她脸。 贾玉兰也道:“是啊敏秀,你那天没来,静宜可失望了。” 敏秀忙赔罪道:“好表姐,我哪是故意不去的呀,只是家里实在脱不开身,你大人不记人过,就别生我气了。” “不把话说明白,休想我原谅你。” 敏秀看看左右,见没人过来才道:“我跟母亲闹了别扭,母亲关了我个把月,这才把我放出来呢。” 关了个把月? 浦静宜似想到什么,惊慌的捂住嘴,“所以你真是有了孩子,又被拿了?” 敏秀一愣:“什么孩子?表姐你在说什么呢?” “就是外面都在传,说你有了镇国将军的孩子,还为她寻死了。” 敏秀惊慌的看向贾玉兰,却见贾玉兰面露为难,却还是点了点头。 敏秀的泪一下就下来了,怪不得那些人都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看到她就躲的远远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跟镇国将军清清白白,怎么会有孩子,这都谁传的……” 第25章 有情? 浦静宜贾玉兰听了敏秀的话,两人都皱起了没,浦静宜突然道:“会不会是敏妍传的,她不满自己跟镇国将军的婚事,就想把你跟他凑一堆,然后她才好脱身。” 贾玉兰却道:“都是一府姐妹,一荣俱荣,沈程又是她未婚夫,她这么做,对她自己名声也不利,我觉得不该是昭和郡主做的。” 浦静宜又沉默了,贾玉兰道:“总之现在是澄清敏秀的名声要紧,咱们不能只在这一处呆着,走,出去,别人越是议论,我们越要表现的若无其事,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浦静宜道:“对,敏秀我们出去走走。” 三人正要走出去,迎面走来两个男子。 是五皇子祁向晹和个脸生的,只见那人身姿挺拔五官端正,一身暗色大氅,显的人有些冷俊。 敏秀一愣,随即皱起了眉,乍一看这人竟有些像沈程,可细一看,又觉得差的远了。 若敏妍和祁峙在,准能认出,这人便是敏秀上辈子的夫君。 两人走近,男子对三人行礼,“在下傅一卓见过几位姐。” 竟连声音也像,敏秀不由的又看了一眼。 旁边的祁向晹见敏秀的样子,眸光微闪,然后笑着看向贾玉兰。 直勾勾的眼神,直看的贾玉兰红了脸,羞的低下了脑袋。 声若蚊蝇的道了声:“殿下。” 祁向晹忍不住走近她一步,满含深情道:“想见你,跟你说几句话,怎么就那么难,约你也不出来,只能厚着脸皮来参加永恩侯府的赏梅宴。” 赤果果的话让贾玉兰心里犹如被塞了只鹿,砰砰乱撞,却又觉得甜蜜的很。 敏秀看着祁向晹调侃道:“五哥,想见贾姐姐把人娶回家好了,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 祁向晹幽怨的看着贾玉兰,“你以为我不想,可贾大人显然不满我这女婿,至今都不松口。” 明明是回答敏秀的话可那眼神却半点不离贾玉兰。 看的敏秀浦静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浦静宜道:“表哥,那边有个亭子,你还是跟贾姐姐去那边吧,我们给你看着。” 听到这祁向晹眼神一亮,忙道:“多谢表妹。” 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贾玉兰,“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贾玉兰看看敏秀又看看浦静宜,最后到底随祁向晹过去了。 想着就听他到底想说什么,听过她就出来,就一会儿的功夫,应该也不碍事的吧! 谁知,一进凉亭,祁向晹就猛抱住她。 贾玉兰一惊,然后挣扎,“殿下,你放手,这样不合……”礼数。 话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这下贾玉兰是彻底傻了。 呆呆的承受着祁向晹炙热而浓烈的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祁向晹才放开她,此时的贾玉兰只觉得自己脸颊似着了火,眼睑低垂,不敢看眼前人。 祁向晹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玉兰,玉兰……” 祁向晹沙哑的嗓音一遍遍叫着贾玉兰的名字。 而贾玉兰如被施了定身咒,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玉兰,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抢回去,直接拜堂,让贾大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贾玉兰渐渐的找回了自己的力气,祁向晹的话让她心乱如麻。 只道:“殿下,我……该出去了……被人看到……” 祁向晹猛叹口气,复又重重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放开手。 “你先出去,我等一会再走。” 贾玉兰知道,他这是顾虑自己的名声。 贾玉兰手脚发软的往外走,一路被冷风吹着,好容易才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点。 亭子里的祁向晹看着贾玉兰离开的方向却是唇角微勾,露出丝邪笑,眼中清明,哪有半点深情迷恋。 贾玉兰到了外面,看到敏秀和浦静宜,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腾的又升了起来。 浦静宜看到她忙过来,“贾姐姐,这么快就说完了,咦,你脸怎么那么红?” 见敏秀跟傅一卓也过来了,贾玉兰羞的连头都不好意思抬,拉着两人就走。 没多会儿祁向晹出来了,他走到傅一卓旁边,“刚刚那个就是嘉宁郡主祁敏秀,靖王叔最宝贝的女儿,你有把握吗?” 傅一卓轻笑出声,眼中露出志在必得,“殿下就等着好消息吧!” 敏秀三人到了外面,却看到了敏妍也在。 敏秀端着柔笑走过去:“姐姐怎么来了也没跟妹妹说一声,我们好一道。” 敏秀最喜欢干的就是在外面前装温柔,因为有了敏妍的对此,大家就会越加觉得她温柔可人,知书达理,而这招屡试不爽。 敏妍暼了她一眼道:“这话该我问你呀,怎么来参加赏梅宴也没跟姐姐说一声,我还是从门房处得知,你跟王妃都来了呢!” 敏秀的笑一下僵住了,不等她说话敏妍却上下打量她道:“听说你觊觎我的未婚夫,还连孩子都有了,你这……看着也不像啊。” 敏秀这下是真真的笑不出来了,她没想到敏妍竟大庭广众就说出这事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人落在她身上那不屑的目光。 贾玉兰走过来道:“昭和郡主,你莫听信的人谣言,嘉宁郡主我们是了解的,绝不是外面传的那样,而且就她这纤纤细腰,说有了孩子谁信啊!” 浦静宜也附和道:“就是,也不知是哪个无聊的瞎造谣。” 敏妍看向两人,悠悠道:“本郡主自是不信的,不过毕竟事情连累到了本郡主的名声,本郡主前些日子就让人去查了此事,等查出是谁造谣的,可别怪本郡主心狠手辣了。” 口中放着狠话,阴邪的眼神扫过一圈人,有的心胸坦荡不惧与她对视,也有的稍动了点手脚,心里发虚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敏妍的名声不好,许多贵女都不屑与她为伍,永恩侯家梅园大的很,所以大家都相约到别处去了。 别人能躲了去,作为东道主的永恩侯姐伍若莲却是跑不掉的。 她硬着头皮过来,“郡主,姐妹们在那边组了投壶,郡主可要去看看?” “本郡主就不去了,省的搅了大家的雅兴。” 伍若莲忙道:“怎么会,京都谁人不知,郡主是最会玩的,有您的加入,众人只会欢迎。” “你这话让那些人听到,该在心里骂你多事了,我就在这看看花,你不用管我。” “……既然郡主喜欢清净,那若莲就不强求了。” 说着对敏妍屈膝行礼,然后向另一边去了。 敏妍志不在此,自然懒的动弹,便随意的看看。 “昭和郡主。” 敏妍回头,却是一眉眼英气,英姿飒爽的女子,这么冷的天也不过是着了轻薄的夹袄,连大氅都没加一件。 也不像别的贵女那样柔柔弱弱的,好像风一吹就倒了,而这女子的气质就跟着天气似的冷寒。 敏妍疑惑:“姑娘是?” “云麾将军之女韩凝霜。” 敏妍笑道:“我跟韩姑娘不相识吧,别人都避本郡主远远的,韩姑娘怎么还硬凑上来了。” 韩凝霜看着敏妍,凌厉的眉微蹙,半晌道:“你是个好人。” 这下敏妍是真的想笑了,活了两辈子,头一次有人说她是好人。 只听韩凝霜又道:“可你不适合将军。” “韩姑娘说的,莫不是镇国将军沈程吧!” 韩凝霜点头,敏妍眉尖一挑,笑的不怀好意,她上下打量韩凝霜。 肯定的道:“韩姑娘喜欢沈程。” “我对将军只是尊重,敬佩。” 敏妍眉梢一挑,心中趣味顿生。 “所以韩姑娘的意思是?” “我想告诉你,将军也是个好人。” “噗嗤”突然敏妍笑了,笑的韩凝霜不明所以。 “韩姑娘,是不是在你心里,除了好人就没有别的了?” “还有坏人。” “韩姑娘你还真有意思,不如一起去那边坐坐?” “正有此意。” 等两人走后,敏秀从梅枝后露出脑袋,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敏妍和韩凝霜相对而坐,敏妍道:“韩姑娘喜欢沈将军,沈将军知道吗?” 韩凝霜皱眉,“我说了,我对将军只是敬重。” “韩姑娘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这就是喜欢呢!” 韩凝霜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敏妍接着道:“大多数的爱情都源于刚开始的好感,久而久之好感就会变成心动,也许姑娘早就心动而不自知。” 韩凝霜冷凝的眉拧成了一团。 看她这样敏妍勾唇一笑。 “沈将军都二十四了,还没成家,或许就是因为心里也有姑娘,又因自己面容已毁加上腿疾,心里自卑,所以一直没好开口。” 韩凝霜定定的看着敏妍,似在思量她说的真假。 只是,沈程那样的人,也会自卑吗? 敏妍靠进韩凝霜道:“韩姑娘,你不用觉得我跟你们将军赐婚了,就是铁板钉钉了,说实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韩凝霜震惊的看着她,“你要给将军戴绿帽子?” “韩姑娘的消息有点落后啊,全京都都知道我是要跟沈程解除婚约的,所以这也不算给他戴绿帽子吧!”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让你连将军都不要。” 敏妍一挑眉道:“韩姑娘若没事,改日我可以带你去看他,在我心里,那样的人才是天下无双的好男儿。” 韩凝霜不信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比的过将军?” 敏妍摇头,“在你眼里沈程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在我这里,他才是最完美的,而本郡主最喜欢做的,就是成人之美。” 韩凝霜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真不喜欢将军,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敏妍打断了。 “韩姑娘不必急于反驳我的话,你仔细想想,当你听说你们将军要成家的时候,你心里是何感觉?” 敏妍看着韩凝霜沉思的模样,眸光微闪,忽而笑了,只是那笑怎么看,都透着股不怀好意。 第26章 交易 与韩凝霜约了个时间,敏妍才走出亭子。 到外面伸了个懒腰,眼神似无意的看向人群,敏妍对两丫头道:“这花也赏了,我们去跟永恩侯夫人说一声回去吧!” 绿萝道:“奴婢正要提醒郡主,跟镇国将军的相约的时间快到了呢!” 敏妍点头:“嗯,那是得快点了,总不好让人家等太久不是。” 这话刚落,敏秀不知从哪窜出来了,她看着敏妍满眼的嫉恨。 “你跟将军有约?” 敏妍故作诧异道:“哟,你不是去赏花了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去见将军?” 敏妍咧嘴笑道:“是啊,皇祖母让我跟将军多相处,培养感情,时日久了,也许就看顺眼了,别说,还真是,我现在倒不讨厌他了,反觉得将军这样的,或许也不错了。” 敏秀气的咬牙,语无伦次道:“你怎么可以喜欢将军,你不是要解除婚约的吗?” 敏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圣旨赐婚,你真以为说解除就解除的,是你没睡醒,还是出门忘带脑子了。” 敏秀失魂落魄的直摇头:“不不会的,母亲答应我的……” “行了,我没功夫跟你啰嗦,不然该失约了。” 三人走了,敏秀咬牙看着,把枝头红艳的梅花揪了一地。 兰劝阻道:“郡主,心树枝扎了手。” 敏秀低头,自己的手心已经被剌了好几道红痕。 “不行,我要去找母亲。” 话落,就急匆匆跑了。 兰在后面直呼,“郡主,郡主。” 敏秀连头都不回,猛的脚下打滑,整个人向地上栽去,眼看着就要摔了个狗吃屎。 却被个有力的臂膀拦住了,“郡主心。” 傅一卓把人扶好,毫不留恋,只留下四个字,转身就走。 敏秀却不再跑了,兰好容易追上来,“郡主,你吓死我了,园子里都是青石路,摔了怎么办。” 敏秀没出声,看着傅一卓离开的方向微蹙眉。 等她走了,敏妍对绿萝道:“傅一卓刚刚是跟五皇子在一起的吧!” 绿萝回道:“是,只是郡主,你怎么知道他叫傅一卓?” 敏妍一噎,总不好告诉她是上辈子知道的吧! 敏妍不由想到,原来这人一直都是五皇子的人吗?那上一世的父王这么信任他,岂不是自己洗干净了脖子,送到祁嶶的刀下。 所以不管父王有没有谋逆,都逃不掉一死。 向永恩侯夫人告辞,敏妍果真就走了,期间连个眼神都没给刘书惠,罗氏低头向刘书惠道:“你这继女性子太张扬了。” 刘书惠满脸的苦笑,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坐在一起的几个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祁敏妍名字上是她的继女,可谁不知道人家背后有太后皇帝撑腰,即便靖亲王不喜,也难管人家上天下地。 茗轩茶楼,沈程和林青已经等了一个钟头了,却连敏妍的影子都没看到。 林青是急性子,见都这么久了,沈程还能静下心来喝茶,他不由咕哝。 “将军,我们是不是被骗了,昭和郡主压根没有打算来。” “等着就是了。” 林青烦躁的挠了挠头,在屋里打转。 又等了会,林青实在没了耐心,便道:“将军,我下去看看,这天眼看着都要黑了。” “吱呀”拉开门,却正好与敏妍撞个正着。 林青连忙向后退去,敏妍笑道:“哟,林护卫这是考虑好了,等不及向本郡主投怀送抱了。” 林青黑了脸,抱拳道:“属下失礼。” 说着退到沈程身后。 敏妍带着两丫头进门,山茶手里抱着个红漆木盒子。 敏妍进门道:“敏妍来迟了,让将军久等,实在抱歉。” 山茶走过来,把盒子放到桌子上。 沈程余光暼了眼。 敏妍道:“将军,今日我约你来,是有笔买卖想跟将军做。” “请说。” 敏妍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三个白瓷瓶子。 敏妍拿出个瓷瓶道:“这里是金疮药,普通的金疮药愈合轻伤尚且需要五到七天,严重的,便没数了,而我这里的,只需普通药的一半时间。” 沈程作为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自然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他紧抿着唇,“你想要什么?” 敏妍咧嘴一笑,竖出两根手指,“二选一。” “一,林青,二,退婚。” 林青瞪大了眼,郡主竟想用这么好的东西换他? 这哪是二选一,这明摆着就是逼他退婚,林青跟他出生入死,沈程是说什么也不会拿他交换的。 敏妍悠哉的等着沈程的答复,也药卢掌柜刚报上来的时候,敏妍首先想到的就是拿它来跟沈程谈条件。 上一世也是这时候研制出了特种金疮药,那时的她不当它有多精贵,只让卢掌柜看着办,经过卢掌柜的手,跟军队达成协议,这种金疮药每年给她的金库可是添了不少进账。 只是所得的钱财,她也没来得及用多少。 林青焦急的看向沈程,又看看敏妍,急的他恨不得替沈程答应,哪怕是真的让他跟敏妍走,他也毫无怨言。 这时敏妍对绿萝道:“绿萝,忙了大半日,本郡主累了,你去让他们上点吃的来。” “是。” 绿萝下去了,沈程突然道:“其实,我还有第三可选。” 敏妍悠悠一笑,半点不见紧张,“将军可以试试你所谓的第三成不成。” 沈程目光如炬的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只是,他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很快绿萝就端了两样糕点来。 敏妍拿了一块,刚咬了口就露出嫌弃之色,只是,这时候她也确实饿了,只能先将就着用了两块。 不知过了多久,沈程终于道:“明日,我会进宫。” 敏妍一拍手:“爽快,等将军从宫里出来,药方立刻送到将军府上。” “即便我进宫了,陛下也不一定就会同意收回旨意。” “这将军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表明了态度就行。” 只要沈程说了不愿娶,那太后那里,她就能糊弄过去。 离了茶楼,林青驾着车往将军府而去。 路过人迹稀少的暗街,突然窜出来的一汉子拦住去路。 “将军,我家主子有请。”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压根看不清说话的人长什么模样。 林青警惕的看着来人,“你家主子是谁?” 汉子却道:“林护卫不用紧张,我家主子对沈将军绝无恶意,只是有些话想跟沈将军说说。” “神神叨叨,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沈程却掀开车帘看着汉子,“你家主子在哪?” 汉子抬手一指道:“那边。” 暗黑的巷子里,停了辆宽大的马车,马车普通,并无标志,更看不出是谁家的车马。 沈程下车往那边走,林青担忧道:“将军……” 沈程摇头:“没事。” 等沈程上了车,那汉子也只远远的戒备着,并不靠近。 马车里,有夜明珠照着,并不显的昏暗。 看着眼前的人,沈程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不知靖亲王有何指教。” “那丫头找过你了吧!” “是。” 祁峙很是无奈的揉揉眉心,“将军可知当初陛下欲给敏妍赐婚,是本王提的你。” “略有耳闻,只是,沈某右腿已废,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二品镇国将军,王爷不觉委屈了郡主么?” “当初选将军本王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况且,本王并不认为将军就甘心做一辈子富家翁。” 沈程没有说话,只是眼中赏过什么。 祁峙又道:“本王这里有种药,或许能治好将军的腿,将军可愿一试?” 听了这话,沈程瞳孔一缩。 这药祁峙也是很久之前听说的,自从有了让敏妍嫁给沈程的打算他就派人去找这药了,毕竟他不能让自己的爱女真的嫁给个瘸子。 就在祁峙以为,沈程会不顾一切答应的时候,一句“抱歉,”传到他耳朵里。 祁峙皱眉,“难道你不想治好自己的腿?” “想,只是,沈某刚刚已经答应了郡主。” 沈程这话说的异常艰难。 祁峙却深呼口气,“将军不必为难,即便你明日进宫,这门婚事只怕也解除不了。” 这下轮到沈程皱眉了,祁峙眼神深邃,声音冷寒:“陛下要的是敏妍走投无路了,亲自向他开口。” 还有他的态度。 车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将军明日大可进宫,便也不算违背诺言。” 沈程:“……” 第二日,沈程如约进宫,事情果然如祁峙所说,祁嶶没有同意,还把他训斥了一顿,说他不尊圣旨,罚了半年俸禄。 想到昨晚祁峙说说的话,沈程便没有再多说,老实的回府受罚。 对此敏妍也没多说什么,立刻就让人把药方送了过来。 拿着药方沈程面上露出沉思。 而敏秀,自从知道沈程跟敏妍见了好几次,两人关系颇嘉,她是郁结的不行,可又答应了刘书惠不能自作主张,所以即便再难受,也只能忍着。 她来到常来的正越楼,眼神呆呆的看向那个方向。 只是今日,她却没等来想等的那个人。 失望不已的敏秀只能落寞的回去。 马车“哒哒”的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兰问道:“怎么回事?” “郡主,前面有人闹事,堵了满街的人,马车过不去。” 兰道:“那就走别的路。” “是。” 车夫调转马车,绕向另一条路。 只是这条路却是有些远,行人也不多。 一路清晰的听到马车“哒哒”声。 突然,一阵从天而降的沙尘迷了车夫的眼,马车被迫停下。 从巷子里跑出五六个面容猥/琐的汉子,“下车,抢劫。” 车夫揉着眼叫道:“放肆,知道这是谁的车吗?” 那些人才不管那么多,一个汉子走过来,抬手就把了眼的车夫拽下马车。 车里,主仆两对视一眼,兰狠狠的咽了口吐沫。 壮着胆子猛掀开车帘,大声斥责道:“不要命了,我们可是靖亲王府的嘉宁郡主。” 兰出声非但没吓到那几人,反让他们更加激动。 “原来是个姑娘,还是郡主,爷几个还没见过郡主长什么样呢,这次总算有机会见识了。” 说着,几人嘻嘻哈哈的就往马车跟靠近。 兰本就被吓住了,此时只觉拽着车帘的手都是抖的,头一次有人敢不买王府的账。 敏秀哆嗦着把身子往车角缩。 “……兰,你给他们银子,让他们放我们走。” 兰慌张的点头,还没开口,那几个汉子就道:“郡主不用说了,我们不要钱,就想看看高高在上的郡主长什么样,郡主若识趣就自己下来,我们哥几个可不想对娇滴滴的郡主动粗。” 敏秀紧咬下唇,她知道,自己下去了,才是真的完了。 第27章 英雄救美 敏秀不敢露头,几个汉子却已经围住了马车。 一人口气轻挑道:“郡主,下车吧!” “就是,迟早都要下来,郡主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吗?” 这人话落,几人一阵大笑,敏秀只觉害怕又万分屈辱。 兰厉声道:“你们,就不怕死吗,敢上前一步,王爷会把你们……” 狠话还没说完,就被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拉下了马车。 “啊,你放手……” 兰惊叫着,却让那些人的笑声更猖狂了。 敏秀脸色煞白,恨不得挖个地缝把自己埋了,她死死的堵着耳朵,可兰凄厉的求饶还是不住往她耳中钻。 只听“啪”的一声,外面没了兰的声音。 车帘被掀开了,一三四十岁的汉子把脑袋伸进来。 露出一口大黄牙来,“郡主,哥几个手粗没个轻重,郡主还是自己下来吧!” 敏秀瞳孔紧缩直摇头,“不,我不要,我是郡主,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汉子脸一沉,冷哼了声道:“既然郡主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就钻进马车,伸手去拽她,敏秀惊叫着,挥手打他,可她那点力气,简直就是挠痒痒,反逗的大汉哈哈大笑。 敏秀手脚发软的被拽下了车,只觉站都站不稳了,还扯着嗓子尖叫,几个大汉两眼放光的围上来。 一瘦的汉子道:“这就是郡主啊,乖乖,还真漂亮。” “以往郡主姐都是高高在上的,俺们还是头一次看到郡主长啥样呢!” “就是,你看这郡主的皮肤真白,跟个白面团似的。” “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几个人围着敏秀,你一句我一句的直说的敏秀瑟瑟发抖。 一稍年轻的汉子看着敏秀,眼中露出银/邪的光来。 “几位哥哥,弟还未娶妻,不如把这郡主让给弟吧,让弟也体会一把当男人的滋味。” 其他人却不干了,“凭什么让给你,郡主岂是家里那黄脸婆能比的。” 听着这些人的话,敏秀只觉痛不欲生。 见几人只顾争辩,敏秀抬眼看向四周,又看看那几个人,趁其不备,撒腿就跑。 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发现了,一把被拽了回来。 “还敢跑,娘子胆子挺肥的。” “哧啦”敏秀的衣袖被扯坏了,露出白皙的肩膀来。 敏秀一声惊叫,死死的抓住衣服,几个汉子狞笑着向她走来,就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敏秀哀求着,泪水啪嗒直掉,“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汉子已经向她伸出了粗糙的魔抓,敏秀不住的向后退,可后面就是结实的墙壁,她又能退到哪去。 眼看着那手就要碰到她的衣襟了,电光火石间,一黑衣男子从天而降。 几脚踹翻围了一圈的汉子,“你们是什么人,胆敢侵犯郡主。”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上。” 黑衣男子拔出匕首迎面冲上去,下手毫不留情。 手起刀落,汉子脖间留下道血痕,最后一个人,看一起的兄弟连命都丢了,狰狞的大叫,“你不是……” 只是话没说完,便捂着脖子倒下去了。 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男子眼底露出不屑 敏秀看着眨眼睛发生的一切,呆呆的忘记了哭。 黑衣男子正是傅一卓,他走到敏秀面前,解下身上暗色披风,披在她身上,初一接触,敏秀紧张的哆嗦了一下。 傅一卓安抚的拍拍她的肩。 “郡主可是觉得在下心狠手辣?只是事关郡主的名声,在下再不忍也必须得杀了他们,否则让他们传扬出去,便有损了郡主的名声。” 敏秀木木的摇头,看着傅一卓心有余悸。 傅一卓道:“郡主这样显然不能立刻回去,郡主若不嫌弃,在下在这附近有个别院,郡主可愿到那里梳洗一翻?” 此时的敏秀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车夫和兰都被打晕了,傅一卓便把人都扶上了车。 他们这边刚走,立刻有几个蒙面黑衣人把几个汉子的尸体清理干净,连地上的血迹都抹除了,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傅一卓所说的别院离这里确实不远,一个两近的院子,可能不常住,只有个年纪很大的老伯看门,还有几个粗使丫头在打扫院子。 把人扶进屋,傅一卓吩咐丫头去给敏秀买身衣服。 因为兰还没醒,便让这里的丫头伺候她梳洗。 丫头进来,傅一卓很绅士的出去了,临出门还道:“检查下姑娘身上了可还有别的伤。” “是。” 傅一卓出去了,丫头过来道:“姑娘好,奴婢阿云伺候您。” 敏秀点了点头,阿云便走过来,边给她换衣服边道:“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奴婢看一下。” 敏秀摇头,“我身上并没有伤,你帮我把衣服换了就行了。” “好的,姑娘。” 阿云应了句,然后又道:“姑娘跟我家公子是熟识?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带姑娘回家。” 起初敏秀没在意,只道:“只两面之缘,只因突然遇到点麻烦,承蒙傅公子搭救。” 阿云拿过刚买的衣服,替敏秀换上道:“我们公子就是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心肠比谁都好,只是不会表达,所以往往让人误会,时间久了姑娘就知道了。” 敏秀的衣服换好了,一身淡紫,显的她气质典雅。 阿云夸赞道:“姑娘还真是好看,奴婢一女子都要看呆了去。” 敏秀抿嘴笑了笑,以往府里的丫头夸她好看,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像现在这样心神不思的。 敏秀出来看到傅一卓还守在院子里,看到她出来,傅一卓好似看呆了。 阿云笑吟吟的叫了声“公子”。 傅一卓猛然回神,然后不好意思的干咳了声。 然后吩咐阿云道:“你去看看那位姑娘醒了没?” 阿云屈膝行礼道了声“是”,便去了。 院子里只剩敏秀和傅一卓,空气有些尴尬。 敏秀低声道:“今日多谢公子了。” “郡主无需客气,任谁见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完这句话,两人又陷入沉默,敏秀虽低垂着脑袋,却能感觉到有道火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这让她更加不好意思抬头。 好在没多久阿云回来了,“公子姑娘,那位姑娘已经醒了。” 敏秀忙道:“真的,你可否带我去看看。” 不是她有多关心兰,而是急于逃离这尴尬的气氛。 “姑娘请跟奴婢来。” 傅一卓看着敏秀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丝诡异的笑来。 车夫和兰醒了,敏秀总算能回去了。 临上车时,敏秀再三交待,“今日的事,你们谁敢透露一句,本郡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齐齐道:“奴婢/的不敢。” 到了靖亲王府,敏秀沈吸口气缓缓下车,满脸镇定的进了府门。 一路相安无事,门口一撒扫的丫头却挠了挠头,她记得嘉宁郡主出门的时候不是这件衣服吧!随即又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敏秀刚进锦瑟院,丫头琴就道:“郡主,一个时辰前王妃派人来叫你,得知您不在,让你回来就去百福院。” 敏秀拧着眉头,应了句,“知道了。” 敏秀正要去百福院,兰哆嗦着道:“郡主,王妃不会是知道了吧?” 敏秀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不舒服就回去歇着。” 呵斥了兰,又对琴道:“你跟我去。” 琴应是,临走得意的看了兰一眼,而这时的兰却没心思与她争斗。 到了百福院,刘书惠看到她,便招了招手。 敏秀走近了道:“母亲,你找我有事?” “刚刚丫头说你出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敏秀的神色一滞,随即若无其事道:“不过出去散散心,这也不行吗?” 刘书惠看着她满脸的怨怼,悠悠一叹,“母亲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只是母亲也说了,且耐心等着,你怎么就不听呢!” “母亲只会让我等,等,可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祁敏妍和沈程两情相悦,上了花轿吗?” 第28章 心上人? 刘书惠一滞,他没想到敏秀是这么想的,皱眉叫了声,“敏秀。” 敏秀沉声道:“母亲只管告诉我,圣旨赐婚是真的那么好解除的吗?还是母亲一直在糊弄我?只因你一直就没看上沈程。” 被拆穿了心思,刘书惠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敏秀,你听母亲说。” “我不听。” 不待刘书惠说完,敏秀就捂着耳朵打断了。 “既然母亲不想为女儿考虑,那女儿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了。” 说完敏秀转头就走。 刘书惠不知道怎么回事,祁峙对她日渐冷淡,和女儿这些日子也连句贴心话都说不上了,难道她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个沈程。 敏秀回了自己的院子,惊惧交加,连晚饭都没吃一口,就上床了,把脑袋捂在被子里,敏秀无声的痛哭,为今天的有惊无险,也为她那遥不可及的爱恋。 一场痛哭,敏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夜里竟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叫喊着“走开别碰我!” 守夜的丫头听到声音,忙去查看,却被他烧红的脸颊惊住了。 慌忙跑到百福院去叫刘书惠。 看女儿烧的一直说梦话,谁都叫不醒他。 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刘书惠猜测白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琴恶狠狠地问道:“白日里是谁和郡主一块儿出去的?” 琴哆嗦着道:“是兰,兰陪郡主出去的。” “兰人呢?” “兰一回来就说不舒服,郡主准了她去休息。” “去把那丫头给我叫来。” “是。” 没多久,兰就被带来了,她身着里衣,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刘书惠怒视着她,“白日里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兰眼神躲闪,磕磕巴巴道:“没……没发生什么啊!” 话落“啪”的一声响起,兰捂着脸,看着秦嬷嬷。 秦嬷嬷道:“郡主已经烧糊涂了,你再不说实话,天一亮便找人牙子,将你发卖了去。” 兰连忙磕头,“王妃饶命呀!白日里有几个混混劫了我们的马车……” 兰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刘书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怒指着兰,“这么大的事情,你的该死的东西,竟敢欺上瞒下!” 兰连连磕头求饶,“王妃恕罪是郡主再三告诫,不让奴婢说的。” 刘书惠冷着脸道:“我问你,那几个该死的东西呢?” “奴婢听说已经被傅公子给杀了。” 刘书惠眸光一闪,他看着兰道:“因你护主不利,还敢欺上瞒下,便罚你二十板子,好让你长长记性。” 兰面如死灰的哀声道:“多谢,王妃不杀之恩。” 虽说留了命在,可打了二十板子,也只能成了个废人。 锦瑟院里灯火通明,忙到了天亮,厅兰院敏妍倒是一觉到了日上三竿。 芍药进来道:“郡主,永恩侯家赏梅宴,您约了韩姑娘,现下已经巳时了,能起床了。” 敏妍咕哝道:“约的是下午,你急什么?” “等您起床收拾一下,时间也不早了呀,可不能让韩姑娘等急了。” 想到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敏妍轻笑出声。 “知道了,那就起来吧!” 芍药给他穿衣服,绿萝在边上道:“昨夜锦瑟院折腾了一夜,听说是嘉宁郡主又发烧了!” 敏妍嗤笑一声道:“她三不五时的来一场,不是正常吗?也不知道成天的金樽玉贵的养着,怎么养出了这么个身体,我就奇了怪了,时下的男子怎么都喜欢这个调调,就不怕娶回家,紧接着就办丧事吗?” 绿萝憋不住的笑出声,“郡主,人家那叫弱柳扶风,多招人稀罕呀!” 敏妍呸了声道:“我可算了吧,都是那些男子满足自己的把戏,他们若觉得这样好看,怎么不自己每天只吃三粒米,来个弱柳扶风。” 敏妍这话刚落,突然想起来,自己不就喜欢那玉树临风的偏偏公子吗,她这样,跟那些男人还真没啥区别。 收拾好之后,山茶端来早点,吃饱喝足,敏妍才出门去。 两人约在了茶楼,敏妍到的时候,韩姑娘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看着身姿窈窕的韩凝霜,和包成大粽子的自己,敏妍觉得,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敏妍连声道:“实在抱歉,来晚了。” 韩凝霜却道:“是我来早了。” 敏妍笑笑道:“韩姑娘还是这么客气,那走吧!带你去见我的他。” 到了楼下,看韩凝霜牵着马,敏妍惊叹道:“韩姑娘真乃真女子也,这么冷的天,你就不怕冷吗?” 韩凝霜道:“是你们养的太娇弱了。” 敏妍无语,刚刚在家鄙视了敏秀,转眼自己就被鄙视了,这心情…… 春风阁楼下,韩凝霜绷紧了脸,看向敏妍。 敏妍咧嘴道:“我的他就在这里。” 韩凝霜脸更冷了,“郡主莫不是拿我开涮?” 敏妍纳闷道:“韩姑娘何出此言,你以为我在骗你?” “难道不是吗?” 敏妍扶额,“是不是骗你,韩姑娘跟我进来不就知道了吗?” 韩凝霜看着敏妍,抗拒之色明显,敏妍道:“都到这里了,韩姑娘确定不进去看看,而且这是白天,里面没有多少人的。” 最终,韩凝霜被敏妍说动了,跟着她一起进了春风阁。 见里面虽然装饰艳丽,却没有她所想的不堪入目的画面,这才略松口气。 花妈妈见敏妍带了人来,笑的别有深意。 敏妍眉角微抽,“花妈妈,你那是什么眼神。” 花妈妈捂着嘴道:“没有,奴家哪有什么眼神,郡主里边请,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本郡主忙的很,哪能有空天天来你这。” “是是,郡主可是大忙人……” 说着话,一行人到了后边的院。 院里琴声悠悠,花妈妈道:“云曦一人无聊,便想谱些新曲子,说是郡主来,弹与郡主听。” 到了门口,花妈妈叩门。 “云曦,郡主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 云曦开了门,看有个陌生女子,也没表现出多诧异,“云曦见过郡主。” 敏妍回头对韩凝霜道:“怎么样?” 韩凝霜上下打量云曦,最终吐出四个字,“弱不禁风。” 云曦眼神微眯,随即淡然一笑。 把人引进了门,给两人沏茶,敏妍端起茶杯道:“韩姑娘,你不觉得云曦比那沈程,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吗?” “都是皮相,再好看的人总有老去的一天。” “韩姑娘想的太深远了,我只知道,现在我喜欢的人是云曦,而不是那沈程就行了。” 敏妍话落,云曦低垂着的脑袋,瞳孔一缩,指尖微颤。 韩凝霜眉头紧锁,看看云曦,又看看敏妍。 “群主的话,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我对将军只有敬重,没有你所说的喜欢。” 敏妍嘴角的笑僵住了,心道,这人的脑子怎么长的,她费了那么多口水,还没有把她绕晕了。 敏妍还没说话,韩凝霜又道:“所以你跟将军才是最相配的。” 敏妍黑着脸道:“韩姑娘,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有喜欢的人。” “赐婚圣旨以下,郡主难道要为了这人抗旨?” “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还会不会遇到下一个能让我心动的,在不知道有没有下一个之前,自然要紧抓住这一个了。” 云曦只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下,让他紧张的攥紧了衣袖,尽管知道她这话是假的,可他还是忍不住为之颤栗。 韩凝霜被她绕的有些晕,“即便你喜欢,也如愿与将军解除了婚约,可这人不过青楼伶人,您们依然不能在一起。” “谁说不能!我祁敏妍想要的,还从来没有不能过。” 敏妍这话说的,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可韩凝霜却不觉得讨厌,反语出惊人道:“我倒觉得,你跟将军很配。” 敏妍愕然,合着她让她看那么多,说那么多,他脑子里的想法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敏妍看着韩凝霜,不由问道:“韩姑娘,我问你,如果你们将军成亲了,你会难受吗?” 韩凝霜摇头。 “有没有一点酸涩?” 韩凝霜还是摇头。 第29章 大忽悠 敏妍泄气的问道:“那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韩凝霜皱眉想了一下,“可能会觉得庆幸,将军终于成家了。” 敏妍一拍大腿,“你这就是喜欢。” 别说韩凝霜了,就是边上的云曦,绿萝山茶都觉得她这忽悠根本不会有人信吧! 果然韩凝霜反驳道:“可我爹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跟他一起过日子,想给他生孩子。” 敏妍道:“那是一般的爱,自私的爱才会有那想法,你的爱已经爱到了极致,爱到了大无私,爱到了只要他好,你就无所求的地步。” 韩凝霜怀疑的看着她,突然问道:“那你是想给他生孩子吗?” 敏妍若不是坐着,她觉得自己肯定得摔死。 “韩姑娘,有些话心里有数就行,没必要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 韩凝霜似懂非懂,“为什么不能说?我想知道你的爱是大爱,还是自私的爱。” “我还没到姑娘的境界,既然姑娘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就该尽力去争取,别让自己后悔才是。” 韩凝霜皱眉不知道怎么想的。 敏妍不急着催,反问道:“韩姑娘,永远这算朋友了吧!” 韩凝霜又点头,“算。” 敏妍笑道:“那朋友有难,是不是要为之两肋插刀。” “自然。” 敏妍嘿嘿一笑,“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我有个朋友,他叫绣梅,是将军府的人,我怕他一个弱女子受人欺负,姑娘可否常去探望。” 韩凝霜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 忽悠了直性子的韩凝霜,敏妍道:“韩姑娘见识了云曦的人,却还没见识过他的才。” 话落,转头又对云曦道:“刚刚听你新谱了曲子,可否奏与我们欣赏?” “自是可以。” 琴音如潺潺流水从指尖流出,一曲罢,敏妍问道:“韩姑娘觉得如何?” “靡靡之音,吵闹之极。” 敏妍无语,“那你喜欢什么?” “刀枪剑戟,策马狂奔。” “你父亲这是把你当儿子养了吧。” “做男子有何不好?郡主虽是女儿之身,可同样做着男子才能做的事。” 就比如这逛青楼。 敏妍觉得,韩凝霜还真是个妙人,就是这性子太直了些,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认识这样的人呢? 出了春风阁,韩凝霜犹豫了下道:“过几日,我和几个姐妹去城外赛马,郡主可来?” 她说的姐妹都是武将世家与她交好的几个女子,志趣相投,不喜红装爱武装。 只是敏妍却是嘴角微抽,“这寒冬腊月的去赛马,你们就不觉得冷吗?” 韩凝霜倒觉得,只有多动动,人才越加的不畏严寒。 见敏妍明显不愿,便也不再强求,只是心里有些失望罢了。 见她这模样,美敏妍鬼使神差的道了句,“你们在哪里赛马,到时若有空,我便去看看吧。” 韩凝霜眼神微亮,“五日后,东郊马场。” “好,只是本郡主畏寒,到时可能也只是看看了。” 韩凝霜毫不在意,只要她能来,她就已经很开心了,毕竟她是自己新交的朋友,而且还是这么好的人,她便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姐妹认识。 让她们也知道,昭和郡主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嚣张跋扈。 回去的马车上,绿萝不解的问道:“郡主你为何要这么忽悠韩姑娘,还让她去看绣梅?” 敏妍笑道:“你笨呀,我就是想让韩凝霜多在沈程面前晃悠,听没听过日久生情这个词。” 绿萝还是不解,“韩姑娘早就认识沈将军,两人若有情,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这你就不懂了,先前那是没有对比,有本郡主的沙粒在前,绣梅青楼出生的女子,才能凸显韩凝霜的好来,且我今日对韩凝霜的一翻话,肯定会让她自己都怀疑,且她又是将门女子,俩人到一起多有共同话题呀,这一来而去的,不就成了。” 绿萝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的吗?她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 敏妍在门口下车,正遇到祁峙从外面回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祁峙声音冷淡,却也难掩心底的那一丝关心。 敏妍似笑非笑道:“父王说笑了,逛青楼哪有回来早的。” 祁峙绷紧的脸显露一丝无奈,“祁敏妍,你可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那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 “父王十六年之后才想起来教女儿怎么做一个女子,不觉得太晚了吗?” 祁峙袖袍下的拳头攥紧,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只能转移话题道:“知道你畏寒,城外松山有个温泉庄子,无事你可以去那里住几日。” “不必了,女儿若想去,自有皇伯父赏赐的庄子,松山那个,还是留给王妃和妹妹吧!” 见敏妍那么亲近祁嶶,祁峙心里只觉沉闷,虽然知道这是自己应该承受的,可他明知道祁嶶不是好人,却不能出言提醒,这种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看着敏妍进了府,祁峙眼中闪过阴翳。 第二日,祁峙去和刘书惠说,三日后带他们去温泉庄子散心。 以往早早就去了温泉庄子,今年却拖到了现在,且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这让刘淑慧的心情有些郁郁。 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话,祁峙便说有事,今晚就住前院了。 祁峙走了好一会,刘书惠还呆呆的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挪动脚步,来到梳妆台前,虽说她已经三十多岁,却还是风韵犹存,只是始终比不得那含苞待放的姑娘。 “珍珠。” 刘书惠自一声叫唤,外面进来个十七八岁面容娇嫩的丫头。 “你去前院看看,王爷屋里可添了人伺候。” “是。” 珍珠半个字都没有多说,老老实实的去了。 自打祁峙对她冷淡,刘书惠就有了怀疑,今日却终于忍不住让人去打探了。 夫妻相伴十几年,祁峙对她一向敬重爱重,她实在不愿相信祁峙变心了,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又让他不得不怀疑。 珍珠悄悄的去了前院,正好看到有个丫头从祁峙书房出来,只是天色太暗,她没看清是谁。 珍珠回来,刘书惠还坐在那里,知道这一消息,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珍珠退了出去,刘书惠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当看到铜镜里,自己这般的丑陋,刘书惠又显的惊慌,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松开,然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端庄稳重。 临去庄子前,刘书惠把秦嬷嬷独自留在屋里,“嬷嬷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王妃吩咐就是,奴婢定办的妥妥的。” 刘书惠眼中闪过幽沉,“你帮我查个人……” 祁峙带着刘书惠和敏妍走了,独留敏妍一人,敏妍却是无所谓,半点伤心也无,偌大的王府就她一个主子,这日子不要太得意。 温暖的阳光撒满大地各处,敏妍觉得无聊,便问丫头:“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呀!” 芍药香草自是想不出什么好玩的,山茶道:“要不奴婢给郡主做点好吃的?” 敏妍突然道:“山茶,我想吃烤肉,咱弄个火堆,你去弄肉怎么样?” 绿萝道:“郡主,这天干物燥的,弄什么烤肉呀,别再走了水才好。” “哎呀,后院地方大着呢,随便哪个空地就成。” 山茶道:“那不如就在荷花池边吧,那里有片空地,还离池水近,真有什么,也不怕。” 敏妍道:“好,就那里了。” 说着就让山茶去准备东西。 第30章 找同伙 镇国将军府,韩凝霜如约的来看绣梅,门口守门的看到她,都亲切的向她打招呼。 这些人,韩凝霜都是熟悉的,也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因她父亲韩石以前是沈程的部下,和这些人都是同袍,即便韩石现在的官位已经跟沈程一样,可他心里对沈程的敬重,却是半点不少。 所以,韩凝霜出入沈府,便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问遍了将军府,也没人知道绣梅住在哪! 韩凝霜不由皱眉,正打算下次看到敏妍的时候问清楚,就看到了林青。 林青忙走过来,“韩姑娘,你来了,是找将军有事吗?” “不是,我来看绣梅。” “绣梅?” 林青皱眉苦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韩凝霜又道:“是昭和郡主让我来看她的。” 提起昭和郡主,林青突然想起来那夜敏妍给沈程送的女子。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女人吧!”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而沈程压根就没提过,是以,他早把那女人忘脑后了,就连她有没有饿死,他都不知道。 林青道:“将军让我给她找个地方住,我就让她住清凉院了,我带你过去。” 两人到了清凉院,这院子果真如名字般,有够荒凉的。 不大的院子,连个花草都没有,东边的靠墙的位置竟开了块地,这大冷天的,光秃秃也不知道种了什么。 韩凝霜心道,怪不得郡主让她来看看,看来绣梅在将军府过的真的不好。 “姑娘。”林青站在院门口大喊。 “谁呀!” 屋里人回着话,打开了门,当初艳丽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普通的粗粗麻衣,头发随意的挽起,未施粉黛,这样的绣梅,看着就跟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 看到林青,绣梅惊讶道:“林护卫。” 这怎么能让她不惊讶,毕竟自从她到了这里,就像被放养了般,除了一日三餐,压根就没人管她,她在楼里妈妈教的那些本事,压根无用武之地。 林青道:“这是韩将军之女,韩姑娘,她是受郡主之托来看看你的。” “郡主?”她还记得自己吗? 韩凝霜道:“郡主担心你在将军府过的不好,特意让我来看看。” 林青听了这话,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毕竟把人家丢在这儿自生自灭,也实在说不上好吧,虽然这并非他本意。 绣梅看向韩凝霜,“请姑娘替我多谢郡主,我在这里很好。” 林青道:“我这就让人给她换个住处。” 绣梅道:“不用了林护卫,我住在这儿挺好的,你只要给我一点碳就行了。” 跟出卖皮肉相比,这里对她来说实在再好不过了。 韩凝霜看向林青,林青忙道:“我这就叫人送来,你还需要什么,一并跟我说了吧。” 绣梅惊喜又不安道:“真的都可以吗?” 林青忙点头,绣梅道:“那可以给我点绣线吗,我想有个东西打发时间。” “这没问题,明日一早就给你送来。” 看过绣梅,改善了她的生活,韩凝霜觉得,敏妍拜托她的事就已经完成了。 于是,就要回去了…… 林青道:“韩姑娘,你不去见过将军再走吗?” “不用了,将军那么多事,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然后,她连沈程的面都没见,就走了。 对她这样林青显然已经习惯了,也不奇怪。 天色已暗,靖亲王府后花园内,荷花池边已架起火堆,火上鹿羊肉,还有兔子肥鸡正烤的冒油。 山茶忙着在上面撒调料。 芍药香草则忙着准备餐具。 敏妍道:“这么多东西我们也吃不完,绿萝,你去把曹氏和王氏请过来。” 曹王两人,便是祁峙仅有的两个妾氏,不过自打刘书惠进门,这两人,也就只是摆设了。 芍药香草对视一眼,忙又叫下人再准备两套餐具。 同时也奇怪,敏妍从不搭理两人,今天怎么会特意去叫两人过来。 山茶已经把烤熟的鹿架到一边,用刀片成薄片,摆在香草端着的盘子里。 曹王二人到的时候,山茶已经开始片羊肉了。 “妾见过郡主。” “不必客气,坐吧!” “多谢郡主。” 两人忐忑的坐下,敏妍道:“一时兴起让丫头做了烤肉吃,做多了吃不完,便想起了两位姨娘。” 两人齐齐站起身,“多谢郡主惦记。” “也没多大的事,瞧你们紧张的,快坐下,一会儿该凉了。” 两人无奈复又坐好,芍药在两人面前放了片好的肉和筷子。 “多谢。” 这两人不过堪堪三十岁,比刘书惠还上几岁,是于氏在的时候做主纳进门的,挑的都是家世清白的官之女。 两人穿的衣服在火光下,隐隐透着陈旧,对丫头都这么客气,可想在府里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刘书惠至今还留着两人,也是知道祁峙不会在动两人,同时也不想留个善妒的名声。 两人拘谨的夹了块肉放进嘴里。 “两位姨娘知道我和王妃不和,你们有没有想过,借我之手重得父王的目光?” 敏妍的突然出声,吓了两人一跳,见两人又要起来,敏妍忙道:“别紧张,都自家人,哪那么多礼。” 两人这才重新坐好,悄悄的对视一眼,都露出苦笑。 刘书惠没进门,祁峙对她们尚且冷淡,何况现在,她们别的不求,只求安稳度日就满足了。 敏妍:“你看,你们才三十,如此年轻,难道就甘心这么老死后院?你们不为自己考虑,家人呢,他们知道你们能进入靖亲王府,却不能为家族谋一点福利,难道就不会有怨言?” 敏妍话落,两人沉默的低下头,怎么没怨言,她们也是家里尽心培养出来的,当初听说能进靖亲王府,不知抱了多大的希望,可希望最终沦为失望。 起初家里还会写信稍东西来,后来渐渐便没了消息,她们想知道家里的消息,就只能花银子去打听。 得知家里日子越来越不好过,那简直心如刀绞。 曹氏攥紧拳头,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郡主想做什么?” 王氏也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敏妍笑了,“我不想做什么,只是不想刘书惠那么得意。” 说道刘书惠,敏妍眼中赏过一丝狠戾,今日一早,芍药把她屋里的被褥枕头拿出去晾晒,枕头一头的线头有点松了,芍药便找了针线来,想把它缝好,却没想到在里面发现了点东西,满府她想不到第二个人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除了那对母女。 她就说自己这些日子怎么那么嗜睡。 “我那里有两盒上好的面霜,回头我让人送你们院里,想要争宠,没个好颜色可不行。” 两人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敏妍又道:“以后院里缺了什么可以跟我说,本郡主什么没有,就只有银子。” 而有了银子,往往才能办成很多事。 两人同时向敏妍行礼,“多谢郡主。” “说了不用那么客气,这烤肉再不吃,真就要凉了。” 味同嚼蜡的吃了烤肉后,曹王两人便告辞回去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来到曹氏的院,到了门口,两人让丫头在外面守着。 门一关,王氏便急不可耐道:“曹姐姐,你说郡主她到底想做什么?” 曹氏看着王氏,“不管她要做什么,我且问你,你想不想出头?” “自是想的。” “那郡主便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曹姐姐,你……决定好了。” “是。” “好,那我就同姐姐一起,大不了共赴黄泉,也好过这每日的浑浑噩噩。” 第31章 当人面说小话 松山,祁峙把人带着这里,便说自己有事,直接带了几个人驾马走了。 刘书惠恼的指甲都掐出了红印子,可祁峙现在对她是相敬如宾,两人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亲密感。 敏秀倒是高高兴兴的去泡池子去了。 祁峙带着冯华,叶信泉,陈楚梅一路急行,来到离松山二十里外的赵家村附近。 四人驾马停在处山坡上,远远的看着那聚拢在一处的二十多户人家,夜色下的赵家村只能隐隐看见轮廓,很是寂静。 直到丑时,这份寂静被几个黑影打破。 八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向一处破旧的泥胚房围去。 祁峙一招手,冯华三人快速跟上。 …… 这一日,是韩凝霜跟敏妍说好去城外赛马的日子。 不巧的是,今天天气明显的阴沉,冷刀子似的风呼呼的往脖子里钻,敏妍越加惫懒,不想出门。 心想让人传话给韩凝霜不去了,谁知她还没来的及让人去,韩凝霜已经找上了门。 敏妍再不想,也只能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 因着要去骑马,芍药便给她穿了骑马装,收拾好出来,韩凝霜茶都喝了两盏。 “霜儿还真是有够早的。” “霜儿?” “对呀,我们都是朋友了,总不好还叫你韩姑娘吧!” “嗯,那我叫你妍儿。” “呃……你还是叫我敏妍吧!” “好,天色已不早,我来接你一起出城。” “绿萝准备点东西,一会儿我们就走。” 因着要出城,又是跟韩凝霜一起,敏妍就让人换了辆稍朴素点的马车,可即便朴素也是对此她那辆金堆玉砌的而言,就常人而言,这辆车,还是有够好豪华的。 一车一马向城门而去,行之半路,敏妍撩开车帘道:“霜儿,我去接个人,你先去吧!” “接谁?” “云曦。” 听到这个名字,韩凝霜眉头一皱,显然是无好感。 “我随你一起。” “呃……好吧!” 这寸步不离的看着是怕自己不去了吗? 春风楼外,敏妍没有下车,只让绿萝去接人。 云曦出来,那夹袄大氅,跟敏妍有的一拼,韩凝霜看的心中不屑更胜,一个男人竟比她个女子还弱不禁风,在她看来,这样的男子,简直不能被称男人。 那么明显的鄙夷,云曦心里轻呵一声,随即在绿萝的示意下,上了马车。 外表不起眼的马车,里面却别有洞天,雪白的皮毛毯子上是金丝楠木制成了矮桌,上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个巧茶壶,车角不显眼处还摆放了碳炉。 看到云曦,敏妍忙招呼,“快进来,外面很冷吧!” 云曦坐到矮桌另一边,马车缓缓移动,期间桌上的茶水也不过微微晃动,竟无一滴撒出来,可见车夫的驾车技术。 敏妍给他倒了杯茶。 “山茶制的牛乳茶,味道很是不错,你喝点暖暖身子。” “多谢郡主。” 说着云曦端起茶杯,如玉般的手指捏住白玉茶杯,竟分不清谁更白。 轻抿一口,奶香阵阵,还有丝丝甜意。 敏妍道:“霜儿请我去城外赛马,想着你在楼里无聊,就带着你一起,没打扰你做别的事吧!” “云曦现在是郡主的人,郡主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何来的打扰一说。” “没打扰就好,不知云曦可会骑马?” “不曾骑过。” “哎呀那怎么办,看来云曦只能跟我一起看别人的马上风姿了。” 两人声说话,到了城门口,就听外面有个爽朗的女子叫道:“阿霜,你怎么来的这般迟,我们都等你许久了。” “抱歉,去接了个朋友。” “你新交的朋友?到了地方介绍我们认识。” “好。” 从朦胧的车窗帘看过去,只见三个同样英姿勃勃的姑娘,骑马而行,那模样,好似不知道这是冬天,看的敏妍不由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也越加显的她这辆马车有多突兀了。 一行人出了城门刚说话的女子道:“阿霜,我听说韩将军得了几匹好马,是不是真的,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识一下。” “还在调/教,训好了带你们见识。” “说好了,不准反悔。” “不会。” 两人说着话,又有另一声音加入,“要说这好马,谁比的上沈将军的逐风,那可是千万里挑一的好马。” “说到沈将军,阿霜,我听说沈将军到宫里向陛下扬言退婚,是不是真的?” “真的,没退成。” “唉,陛下也是,这沈将军和昭和郡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想起来给他两赐婚了?” “是啊,谁不知道那昭和郡主嚣张跋扈,沈将军又是赤诚忠勇,只可惜了那条腿。” 韩凝霜突然道:“郡主是好人。” “是是,阿霜你看谁都是好人,若不是你无意,嫁给沈将军的,何该是你才对。” 听到这样的话,韩凝霜暼了那人一眼:“郡主跟将军很好。” 车里敏妍无奈又有些烦躁的敲击着矮桌,上次费了那么多口水,这丫头,怎么还是硬把她跟沈程往一起凑。 “你说沈将军好,我承认,可那郡主有什么好的,前些日子还因为逛青楼包伶人被御史弹劾,沈将军伤了腿,不能上战场,已经够可怜的了,唉!” 说着女子悠悠一叹,韩凝霜倒是真没看出来沈程哪里可怜,在她看来敏妍是真的很好。 一行人到了东郊马场,一路凉风飕飕的吹,都想着先去喝口热茶,正好也认识下韩凝霜的新朋友。 马车直接在马场边的供人歇脚的亭子旁停下,此时的歇脚亭围上了厚实的帐布,只留了一边供人进出,虽说还有点冷,却也比那风口地好多了。 几人来之前已经跟马场负责人打过招呼,所以他们一到,就有下人送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来。 几个姑娘把马绳扔给下人,一个个兴冲冲的围向马车,都等着看敏妍呢。 绿萝掀开车帘,有姑娘道:“阿霜,这就是你新交的朋友?” “不是。” 只听绿萝道:“奴婢见过几位姑娘。” 刚刚她们说的话,她可是听的真真的,还希望一会她们看到自家郡主别吓着脸才好。 绿萝出去,后面是拎着东西的山茶。 几个姑娘一致看向韩凝霜,见她没表现就知道这也不是。 敏妍有心逗这几个姑娘,特意落在了后面。 等她一下车,就有个长相偏黑的姑娘道:“阿霜,你这朋友看着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正在此时,云曦也下车了,几个姑娘下意识的都看过来。 云曦清冷的向几位姑娘见礼。 “云曦见过几位姑娘。” 一姑娘眉头紧锁,口中囔囔,“云曦,云曦?” 突然一阵惊呼,“啊,我知道了,昭和郡主。” 几个姑娘的脸都变了,尴尬中又带着点忐忑的看向敏妍。 韩凝霜走来给几人介绍道:“这是昭和郡主。” 说着,又指向那个长的偏黑的姑娘道:“这是忠武将军秋永家的姐秋时,这两位是怀化将军赵旭辰家的姐雨瑶雨晴姐妹。” 雨瑶为姐,雨晴为妹,两人相差一岁,雨晴这个做妹妹的,却比姐姐高了那么一点,也雨瑶看着文静点,有点大家闺秀的感觉。 三个姑娘幽怨的瞪了韩凝霜一眼,韩凝霜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三人气结,然后扯着僵笑对敏妍行礼道:“见过郡主。” 敏妍听到忠武将军时,眸光一闪,眼底出现不明思绪,然后笑的春光灿烂,“你们是霜儿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用那么多礼。” 秋时不安道:“郡主,我们刚刚说的,不是本意……” “我知道,姐妹吐槽嘛!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敏妍虽然这么说,可几位姑娘哪就真那么心大了,要知道,京都对她的传闻可没有一句好的,还是一言不和就动手的主。 这时,亭子里的山茶喊道:“郡主,茶点已备好,外面风大,你们进来说话吧!” 敏妍笑吟吟的应道:“好。” 回头对几位姑娘道:“几位不嫌弃歇会儿在再去塞马吧!” 几人能说什么,只能同意。 敏妍走在前头,雨瑶雨晴两姐妹,对视一眼,架到韩凝霜两边,雨瑶狠声道:“阿霜,还是不是朋友,竟这么害我们。” 韩凝霜无辜道:“我说了,郡主是好人。” 秋时恼的瞪大眼,“所以,你这就算提醒了?” 韩凝霜却道:“反应,郡主不是那气人,不会怪罪的。” 三人却不信,雨晴道:“你说不会就不会,你忘了,她可是连自家妹妹都能动手的人。” 韩凝霜想了下道:“那肯定是她妹妹做错事了,我弟弟不听话的时候,我也会揍。” 第32章 改观 几人再墨迹,还是到了亭子旁,韩凝霜率先走了进去,桌子上真的已经准备好七八样精致点心,看着就跟是艺术品似的,哪像是用来吃的,几个姑娘看的稀奇。 敏妍道:“从城里出来也有些时间了,几位姑娘不嫌弃就将就着用点吧!” 嫌弃,谁会嫌弃,谁又敢嫌弃。 秋时忍不住的抿抿嘴,看看敏妍,见她一直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像传闻中的凶神恶煞,便忍不住的伸出了手。 捏了面前指头大的一块奶白点,放进嘴里,随即惊呼道:“真好吃,这是什么东西?” 敏妍道:“奶粒子,山茶刚研制出来的。” 秋时顿时磕巴了,“山……山茶?” “是啊。” 这是山茶扬起娃娃脸笑道:“正是奴婢做的。” 秋时咕嘟咽下奶粒子,然后猛拍胸口,旁边的韩凝霜见此用力对她后背一捶,秋时才缓过气来。 她深吸着气,心有余悸的看向山茶。 雨晴不明所以,还道:“秋时,真那么好吃,看你那没出息样。” 说着,自己也摸了块面前的糕点扔嘴里。 秋时冤啊,她哪是因为吃食啊,她指着山茶道:“她是那个山茶,你还说要跟她比试一二的。” “咳咳。” 雨晴连咳了几声,山茶忙倒了杯茶递过去。 雨晴喝了后看着山茶,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她听说昭和郡主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丫头叫山茶,可从未想过她竟是个未到及笄的丫头。 山茶一脸懵懂的退回敏妍身后,雨晴道:“敢问郡主,这位姑娘真的就是那个把赵老爷挂城楼上的山茶?” 敏妍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是山茶做的?” 赵雨晴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 “特意去打听了……” 赵雨晴好武,听说有人能仅凭一人之力,就把赵旺家那样的肥猪挂到城楼上,这让她好奇的要死,也有些技痒难耐,所以曾在几个姐妹面前咕哝过,有机会定要和山茶比是一场。 时间过去那么久,秋时不说她自己都忘了。 敏妍看着山茶悠悠笑道:“原来我们山茶这么有名,连将军家的姐都知道你了。” 山茶眨巴眨巴眼,不知该作何表情。 绿萝给大家续上茶水,雨晴道:“山茶姑娘,既然今日遇到,可否满足我的好奇?和我比试一场。” 山茶看看敏妍,见敏妍点头,才点头同意了。 雨瑶秋时也顾不得吃东西了,跟着两人来到了亭外。 临动手前雨晴还道:“山茶姑娘,我们点到即止。” 山茶微微一笑,“自然。” 话落,同时向对方冲去,一摆手一扫腿间,雨晴知道,山茶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无害,同时也激起了心底的好胜之心。 亭子里,韩凝霜道:“阿晴很厉害的。” 敏妍道:“没事,山茶也不弱,许久没人同她比试了,那丫头寂寞着呢。” 韩凝霜便不再说话,只专心观战。 突然敏妍问云曦道:“云曦,你觉得她们谁会赢?” 云曦抬眼看去,“云曦不懂武功,看不出来了。” 敏妍悠悠的看向他,也不说话,既然你说不懂,那便不懂吧! 两人的打斗,以前山茶制住赵雨晴为结束。 赵雨晴动弹不得,大叫道:“我认输,投降,不打了。” 山茶这才放开她,脚步轻快的走到厅亭子里,秋时由衷佩服道:“山茶,你好厉害。” 敏妍看着山茶道:“舒坦了。” 山茶笑着点头嗯了声。 绿萝递给她一杯温茶,雨晴拍拍身上的沙尘又走了进来。 作为个大家姐,被人按着打,却不见生气,反感叹道:“没想到你年纪,功夫这么厉害,怎么练的。” 山茶道:“赵姐也很厉害。”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虚长你几岁,却不是你的对手,惭愧啊。” 敏妍突然道:“雨晴姐,你今天多大了。” “十七了。” 就知道,赵雨晴的年纪一报出来,山茶绿萝都笑了。 赵雨晴纳闷道:“你们笑什么?” 山茶道:“赵二姐,你还没我大呢!我已经十八了。” 赵雨晴瞠目结舌,不信道:“骗人的吧!” 别说赵雨晴不信了,在场的没有一个信的,敏妍想,若不是她跟山茶一起长大,估计也会被她这稚嫩的脸给骗了。 因为山茶,几个姑娘对敏妍明显的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拘谨,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她们本就不是多细腻的姑娘,敏妍稍释放善意,几人就恢复了本性。 说了会儿话,几个姑娘便说去跑马。 亭子里就只剩敏妍云曦和两个丫头。 看着马上那勃勃英姿,敏妍道:“云曦想学骑马吗?等天暖了,我可以找人教你。” “多谢郡主,云曦整日困在那方寸之地,学了也是无用。” “现在的一时失意,谁说就永远没有逃出去的机会呢!” 敏妍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云曦下意识的看过来。 却见她淡笑的看着马场,好似那句话也就是无心一说。 云曦桌下的指尖微动,过了一会儿道:“郡主,不下去试试吗?” “本郡主畏寒,且身娇肉贵的,就不凑这热闹了,还是在这老实呆着吧!” 四人跑了一圈回来,秋时第一个冲到终点,满场只听她得意的笑声。 “我赢了,阿瑶你要说话算话……” 赵雨瑶勒停马道:“知道你赢了,回头自己来拿吧!” 秋时催马过来,笑的嚣张至极。 赵雨晴道:“别笑了,心把牙笑掉了。” “掉了我也开心,那可是玄铁,天下难寻的宝贝。” 听她们说话,敏妍好奇问道:“怎么,你们赛马还赌东西?” 赵雨晴道:“不赌点东西多没劲,这次秋时可把我姐的宝贝给赢走了,那是她过生日时,爹送给她的,还没想好做什么,就被秋时这家伙看上眼了。” 说着无奈了翻了个白眼,那东西她要,她姐都没舍得给呢!想到这,赵雨晴眼珠子一转,她不好赢她姐的东西,赢秋时的总可以吧! 听雨晴这么说,敏妍来了兴趣,“是你们自己拿出东西来做赌注吗?” 显少说话的韩凝霜开口道:“赢的人,向输的三人随意要一件东西。” “有意思,要什么都行吗?” 瞧敏妍的神色,明显就是心动了。 秋时喝了口水道:“对呀,雨晴有一次还要了我三天时间,也幸亏是三天,那三天给她做牛做马背黑锅,可把我累死了。” 敏妍吟吟笑道:“那你们可有兴趣跟本郡主堵一把?” 一瞬间四人面面相觑,秋时端着杯子直接忘了放下来,怀疑道:“郡主,你……会骑马?” 云曦也眉头微蹙的看向她。 毕竟,她们都只听说昭和郡主车架豪华,出入都是乘车,还从没听说她会骑马。 敏妍道:“会不会一会你们就知道了,秋时,本郡主可是有比玄铁还要好的制器材料,你就不想看看是什么吗?” 这下,就连韩凝霜都心动了,众所周知,昭和郡主可是出了名的豪,每年宫里赏的好东西,好多她们连见都没见过。 只是,韩凝霜还是提醒道:“敏妍,上了马场,我们可不会放水的。” “无语你们放水,一样东西本郡主还是输的起的。” 第33章 露一手 秋时一拍手道:“好,郡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跟你赌一把,马场里的马,郡主自己去选一匹吧!” 为防止因马的品种产生太大差距,所以每次赛马,用的都是马场的马。 敏妍起身,绿萝过来替她拿下身上的大氅,敏妍被冻的缩了下脑袋,韩凝霜好心劝道:“敏妍,要不还是算了吧!” “难得出来一趟,本郡主又不是输不起,放心吧!” 敏妍边活动手脚,边向外走去,几个姑娘更是跃跃欲试,还想着,大不了赢了之后要点不值钱的好了。 一行人出去了,云曦道:“你们两个,就不担心自家主子?” 绿萝道:“公子放心,我家郡主只是懒,不是蠢。” 山茶补充道:“我家郡主出了名的会玩,玩的可不仅仅是吃喝逛青楼。” 两丫头的话,在敏妍利落上马之时,得到了解答。 那矫健如风的身姿,比那几个将门虎女不遑多让,却更多了几分洒脱和嚣张。 此时马场外围,停了辆青布马车,车旁站了两人,正是沈程和林青。 沈程自打腿伤了,不能上战场,可他已习惯了马背上的日子,每每马瘾犯了,就来这里跑几圈。 看着远处了几个身影,林青伸长了脑袋道:“将军,好像是韩姑娘她们。” 沈程轻“嗯”了声。 林青道:“那要属下去打声招呼吗?” “不必,她们在赛马。” 韩凝霜几人的爱好林青也是知道的,只是,“平时他们就四个人,今日怎么会多一个?” 离的太远,即便林青再怎么拉长了脖子也看不到那多出来的是谁。 直到看到人利落上马,林青下意识赞道:“好俊的身手。” 五人把马驱到旗柱下,韩凝霜将手里红绸甩向天上,红绸落地,“驾”,几人同时打马,五匹马如电般急驰而出。 起初的势均力敌逐渐的变成秋时一马当先。 秋时得意道:“郡主,承让啦,驾。” 敏妍勾唇一笑,显然并不在意这一时的得失。 林青则吃惊道:“怎么会是郡主,她不是不会骑马吗?” 不对,从没有人说过郡主不会骑马这样的话。 林青怎么都不信,有那么俊那么利落身手的会是敏妍,在他心里,敏妍就是个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女子,怎么都没想过,她还有这本事。 林青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不够近,看不到,于是又上前两步。 不知不觉竟过了线,而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驾,驾……” 几声娇喝,马队靠近,看到前面有人,一马当先的秋时大喝:“林青让开。” 林青猛然回神,向后退去,秋时避过了林青,紧随其后的敏妍却是被秋时挡住了视线,等她过去了才看到前面有人,此时想勒停下已然来不及。 敏妍当机立断一声历喝,狠提僵绳,枣红马前蹄高高抬起,林青眼睁睁看着马从自己头顶飞了过去,眼前飞过的是那女子的素雅衣摆。 亭子里云曦只觉心口“噗通”跳的厉害。 后面的韩凝霜三人被吓了一跳,速度明显慢下来。 林青退到安全的地方还心有余悸,也知道自己大意了,竟在这危险的马蹄下乱了心神。 “将军……” 沈程暼了他一眼,“回去自己领罚。” “是。” 沈程收回目光,稳住那一瞬间的悸动。 赛马还在继续,眼看着终点旗柱已在眼前,秋时以为自己赢定了,正暗自得意。 “驾,驾……” 一声历喝,枣红马头已和她并驾齐驱。 最终枣红马以半身赢了这场比赛。 秋时暗恼的抓了下脑袋,揉乱了本就不整齐的头发。 此时韩凝霜她们也到了,驱马围到停下来的敏妍边上。 “敏妍你没事吧!” 敏妍摇头,赵雨晴道:“郡主,你刚刚那一下好厉害,怎么做到了,教教我吧!” 赵雨瑶也道:“就是,刚刚可吓死我了。” 秋时看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不知道在说什么。 “喂,什么情况啊你们?” 三人才想起来秋时刚刚是跑在了前面,没看到。 赵雨晴道:“秋时,你没看到,刚刚林青挡着路了,你是躲过去了,可郡主想躲已然是来不及了,我们三个都担心死了,谁知郡主的马却像突然长了翅膀,从林青脑袋上飞过去了。” 秋时瞪着眼,好一会儿垂头丧气道:“我输了。” 敏妍回头向沈程两人看去,突然脸色不善的打马过去。 四个女子同时想到,难道郡主刚刚差点伤了,现在要去报仇了? 四人忙打马追上去,秋时大叫,“郡主,林护卫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记人过,就饶了他吧!” 敏妍驾着马到了两人跟山,林青自知有错,首先道歉道:“对不起郡主,刚刚是在下走神了,差点让你受伤。” 敏妍冷凝的看着林青,正在这时,韩凝霜几人也到了。 敏妍回头,“秋时,你不是说只要赢了赛马,可以提出要任何一样东西吗?” 不知怎么的,林青听到这话,心里产生了股不好的预感。 秋时:“呃……是的,郡主想要什么?” 同时也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是自己刚到手的玄铁啊! 敏妍勾唇一笑,笑的阴邪,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玄铁。” 说着,她马鞭直指林青。 几个姑娘都看向林青,有些疑惑。 只听敏妍轻启朱唇,“他刚刚害本郡主差点输了,本郡主要他给我做三天奴隶。” 秋时呐呐道:“郡主,林青是沈将军的护卫,我们无权做主的。” “不是说输了可以提任何要求吗,那你们直接把他绑进我府里不就行了。” 对着蛮横无理的话,几个姑娘竟找不出反驳的话。 林青脸都黑了,他还记着初见时敏妍就让他投靠她的话。 见几人还有犹豫,敏妍笑看向秋时:“他和玄铁,你任选一个。” 秋时毫不犹豫的捋袖子道:“郡主放心,等你回去时,林青保证已经在你府上了。” 赵家姐妹也有自己的心思,玄铁在秋时手上,她们还有机会赢回去,若到了郡主手上,郡主以后都不跟她们比试了,她们也没办法,所以,相比起来,还是牺牲林青比较划算,反正也就三天时间,郡主一女子,总不会吃了他吧! 所以,赵家姐妹也不怀好意的向他走过去。 林青大惊失色,回头叫道:“将军……” 那模样,就像是一只绵羊,被几只大灰狼给围住了。 沈程很是无奈,他没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她竟还未死心。 他相信,就算今天林青没来,她也会想办法把他弄进府,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沈程冷峻的声音响起,“既然郡主瞧的起你,那这三天,你就好好为郡主效力。” 林青不可置信,他家将军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秋时道:“听到没,沈将军都让你去了,男子汉大丈夫矫情个啥,郡主还能吃了你不成。” 林青想说,到了郡主那,比吃了他还难受。 被一圈女汉子围着,将军又已经发了话,林青就是再不愿,也只能跟敏妍走了。 第34章 画美人 松山,敏秀来这里好几天了,日日泡温泉即便再舒服也觉得腻。 外面又是寒风凛冽,刘书惠也不放心她瞎走。 敏秀无事便只能和兰到庄子附近转悠转悠。 因有温泉,庄子里少见的有点绿。 可对敏秀来说还是太过荒凉了。 “这里除了个温泉,有什么好玩的呀,父王母亲还每年都要来……来这么些天,也不知道父王在做什么,人都看不到……” 敏秀折了根枯枝在手上把玩着,一路咕哝,琴静静的跟在后头。 走着走着,突然前面一阵白晃过。 敏秀一愣,然后惊呼,“那是什么?” 兰瞪眼看过去道:“奴婢好像看到兔子。” “兔子?” 听到这个,敏秀终于找到乐趣来摆脱这无聊的日子,她扔了手里的枯枝。 “快,快去追。” 说着,自己拎着裙摆就顺着白影晃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了出去,绣花软底鞋在这石子路上脚底被垫的生疼。 兰担忧道:“郡主,你心点,路上都是石子。” “没事,你快点,追不到兔子,本郡主拿你是问。” “哎呦。” 敏秀只顾着回头说话,没注意前面突然出现了个人。 等她发现时,人已经撞了上去。 “郡主心。” 低沉冷冽的声音响在耳畔,敏秀只觉耳朵发痒,猛推开面前的人。 只是她忘记了这是山上,到处杂草乱石子,她只觉脚下被绊了下,然后向后倒去。 “郡主心。” 然后她的手腕被拉住,人直接扑到了眼前人的怀里。 这次不等她再推,人已经被放开了。 敏秀这次知道厉害,老实的站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 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正是傅一卓。 傅一卓把手中雪白的兔子放在她手里,并未回答她的问题,“郡主是在追这个吧!” 敏秀接过兔子,眼中闪过惊喜。 “多谢。” 傅一卓并未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是她熟悉的情意。 敏秀惊的慌忙低头,装作在看兔子,傅一卓的唇角缓缓向上扬起。 这时兰总算跑到了,“郡主,你跑太快了,奴婢差点……” 突然看到傅一卓,兰梦猛的住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敏秀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心虚,“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 说着,慌忙向傅一卓道:“公子再见。” 然后头都不敢抬的,快步往回走,兰哀嚎:“郡主,你等等我。” 傅一卓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敏秀一路跑,直到了庄子门口,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拍着胸口歇气,兰也是累的够呛,山路本就难行,也不知道她家郡主哪来这么大的劲头,平日里在家可是多走两步路都要叫累的人。 “郡主,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没……没事。” 兰疑惑,“只是,这整个山头都是王府的,傅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看兰冥思苦想的样子,想到那个眼神,敏秀心里越加慌乱。 “没准人家就是走错路了,别想了,我们快回去吧,给兔子做个窝。” “好,这个奴婢最拿手了。” 有事可做,兰总算从疑惑中回过神。 主仆两欢快的进了院门。 …… 从马场回来的第二日,敏妍身边便多了个仆人林青。 敏妍穿着大毛领衣裳,躺在厅兰院的摇椅上,晒着暖和的阳光,山茶还备下了许多吃食在边上,真是好不惬意。 林青沉着脸笔直的站在一旁。 敏妍看他这不情不愿的模样,笑道:“林护卫,你不用这样,你在我这里可是贵客,快坐下。” “多谢郡主,可的是来做仆役的。” 敏妍笑站起来,走到林青面前,看着那张俊俏的脸,绷的紧紧的,“林护卫,你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本郡主了。” “林青的主子只有将军。” 敏妍略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林青,“好,既然你对你们将军难么死心塌地,那本郡主也不为难你。” 林青有些诧异,她那么好说话。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就听敏妍道:“芍药,带林护卫去换衣服,就我昨天准备的那套。” 一时,四丫头的脸色都古怪的看向林青,林青只觉得头皮发麻。 芍药走过来道:“林护卫,请跟我来。” 再怎么着,也不过是换件衣服,林青深吸口气,大步跟芍药去了。 两人走后,绿萝迟疑道:“郡主,林护卫能穿那衣服吗?” “自是不会穿。” “那你还……” 果然,两句话没说完,林青就涨红着脸,气势汹汹的跑了出来,手里还拎件薄如蝉翼的艳红色纱衣。 走到跟前,把衣服往桌子上一拍,“郡主,在下堂堂男子汉,岂能受这般侮辱。” 敏妍似是不解,“侮辱,林护卫多虑了,我祁敏妍可是郡主,身边只有丫头,难道要留个男仆在身边,让世人诟病?” 林青只觉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她让世人诟病的还少吗,这会儿倒想起来在乎了。 见林青不为所动,敏妍摸着下巴,似妥协般道:“既然林护卫不喜这衣服换一件就是了,芍药。” 芍药过来,收走桌子上的艳红色纱衣,心里闪过一丝怜悯。 “林护卫请跟我来。” 林青看了敏妍一眼,又同芍药进去了。 敏妍道:“香草,准备纸笔,本郡主要作画。” 香草应声是,便去了。 纸笔备好,屋里的林青才出来,一身白色锦袍,在风中飞舞,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被放下来,用根缎带松松的绑在脑后。 若不是脸太黑,真可称的芝兰玉树上风度翩翩。 林青走出来,被冻的有些哆嗦,“郡主,这么冷的天,您不觉得这衣服很不合时宜吗?” “有吗?本郡主却觉得很好,你不是想快点回去吗?只要你站在那边,让本郡主画完幅画,本郡主就放你回去,如何?” “郡主说话算话?” “当然。” 为了能快点回去,别说只是穿这衣服在冷风里吹一会,就是让他在冰水里泡一夜,他都愿意。 林青走过去直挺挺的站着,气质如松,就像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敏妍看着皱眉道:“林护卫,你这样可不行。” 林青皱眉,敏妍对山茶道:“去,给他个树枝拿着。” 山茶虽不解,可还是从花园里捡了根树枝子给他。 林青纳闷的接过来,敏妍道:“林护卫,低头看树枝。”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为了能早回去,林青还是照做了。 敏妍扬唇暗自点头。 香草磨墨,敏妍开始下笔。 林青只觉得周身都冻麻木了,一阵风吹来,清水鼻涕忍不住往下流。 突然边上多出来一块粉紫色的帕子,林青邪眼看去,是山茶,对山茶林青可畏记忆深刻。 “把鼻子擦了,别影响郡主作画。” 林青嘴角抽了抽,然后拿过帕子,狠狠的擤了下鼻子。 山茶恶心的转身就走,林青看着被自己糟蹋的帕子,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敏妍的画终于好了。 只她手腕也酸了,芍药走近给她揉着手腕,不心暼到画,不由眼神怪异的看向林青。 只见画上一雌性莫辩的美人身着白衣矗立于一片牡丹花海,美人手拿牡丹,微低头看着,眼中的柔色似能将人溺毙。 美人乍见跟林青毫无半点相似,可细看,又处处都是林青的影子。 那眉眼,唇鼻,无一不是林青,让人不由怀疑,是不是林青什么时候多了个双生妹妹。 第35章 送画 “林护卫,画已完成,你可以回去了。” 林青扔掉手里的树枝子,惊喜道:“真的?” “我说了,不会骗你的,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多谢郡主。” 林青这声谢,发自肺腑,然后也不看敏妍画的什么样,快步进屋换衣服去了。 林青现在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逃离这靖亲王府。 换好衣服,便跟敏妍告辞了。 看着刚出炉的美人图,敏妍道:“绿萝,把它装裱,给沈将军送去。” 绿萝:“……郡主,你这样,真的好么!” 让那林护卫知道,自己被画成这样,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何不好,你快去就是了。” 无奈,绿萝只能把画收起来,去了。 林青脚步轻快的到了将军府,门房的老兵奇怪道:“林护卫,你这一大早的就不见踪影,晌午了才回来,不好好照顾将军,干啥去了?” “有点事,这就照顾将军去了。” 声音渐远,门房老兵无奈的摇摇头道了句,“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林青快步来到沈程的院子,沈程不在,下人告诉他将军在演武场。 于是,林青又往演武场去了。 演武场上,沈程身着单衣,手中的长枪带起阵阵罡风,横扫直刺间如山似岳的磅礴之气扑面而来。 林青却皱起了眉,不由想到,若不是伤了腿,将军何至于被困京都。 沈程收了势,汗水顺着遒劲的脖颈流进了衣领,汗湿的单衣帖在前胸后背,隐约可见精悍的肌肉。 厮见他停下,赶紧送上温热的毛巾,林青拿着大氅过去。 抹了把脸,沈程问道:“怎么回来了?” “郡主让我给她做模型,画了幅画,画好就让我回来了,将军您一身的汗,还是快去洗洗吧,省的……”着凉。 话没说完,“啊切,啊切……” 林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沈程紧了紧大氅看向他。 林青忙摆手,“没事,可能衣服穿的有点少了,我这就去再添一件。” “嗯。” 林青揉着鼻子去添衣服了。 可即便他添了衣服,鼻子也开始发塞,喷嚏不断,伸手入怀,却掏出了个粉紫的帕子,林青一愣,复又把帕子塞回去,从新拿了块灰色的帕子出来。 林青觉得这样不行,他若真病了,还怎么伺候将军,便去厨房要了碗浓浓的姜茶灌下去,这才觉得好了点。 次日下午,沈程在书房看书,便有厮拿着个细长的盒子进来。 “将军,昭和郡主让人送来的。” 沈程抬头看过去,“拿来。” “是。” 厮把东西放桌子上便退下去了。 正巧劲进林青进来,正看到沈程打开盒子,拿出个卷轴。 林青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程解了卷轴上的红丝带,一点点展开,一幅美人赏花图跃然纸上。 初看,沈程只觉得眼熟,一时竟没看出这是林青。 “将军,这是什么?” 沈程一抬头,然后眉头皱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他把图放在桌子上,林青突的脸色黑了。 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相信,如果敏妍在这,他定会不顾尊卑的对她动手。 沈程悠悠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着凉的。” 林青从沈程那平淡无波的声音中听出了冷,冷的掉渣那种。 “将军,你听我说,我不知道郡主他竟把我画城里,这样,而且,这大冬天的哪来的牡丹,还这么大片。” “有事?” 突然的改变口风,让林青一愣。 沈程又道:“若无事,就让周大哥和秋叔丑时过来一趟。” “是,属下这就去。” 林青看着那画,犹豫道:“将军那画……” 沈程一抬头,什么都没说,就那么淡淡的暼了他一眼,就让林青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沈程低头看画,又陷入沉思,一个不学无术的郡主,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画技,还有那次的赛马…… 半夜丑时,周忠国和秋永如约来到将军府,周忠国是一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虎背熊腰,看着憨厚的模样,眼中却不时闪过精光。 秋永,三十七八的年纪,满脸的络腮胡子,不高的个头却透露着让人不敢觑的凛然之气。 在外人面前,周忠国是皇帝信任的九门提督,秋永是正二品将军,两人无甚交集,甚至周忠国在人前,话里话外还隐隐透露和秋永的不对付。 从无人想过,这两人竟是沈程的心腹。 两翻墙爬院的到了深沈程的书房,书房里只一盏昏暗的油灯。 “将军。” “周大哥,秋叔,你们来了,坐吧!” 两人坐到椅子上,看沈程的模样显然是有事要说。 秋永道:“将军,可是有了为难之事?” 周忠国也道:“将军,若有难处,你跟属下说,别的不说,在京都这一亩三分地上,属下还是能办点事的。” 明明周忠国如今的位置已经比沈程高了,在他面前却还自称属下,就连秋永这个老将对他也是恭敬有加。 只因他们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沈程在背后出谋划策。 沈程能恢廓大度的不怕他们爬到比他还高的位置,这份胸襟气度,怎能不让他们折服。 “我的腿,也许有机会能治好。” 一句话,让两人失了冷静,激动的猛站起来。 秋永道:“将军,你说的是真的?” 周忠国道:“既能治好,将军你还等什么?” 两人是即激动又惊喜,怎能不激动不惊喜,沈程的腿伤让多少人惋惜心痛,尤其是他们这些对他寄予厚望的属下。 旁人都道,沈程的功绩并不够格封二品将军,不过是皇帝心生怜悯。 可又有谁想过,若不是伤了腿,他又岂止于一个二品镇国将军。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沈程,头一次露出为难之色。 “周大哥,秋叔,以后……你们不必来我这里了。” 沈程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两人大惊失色,齐齐喊道:“将军……” 沈程抬手制止了两人下面的话。 “周大哥,秋叔,你们知道,我从没把你们当部下看,今日我不防告诉你们,说能治好我这条腿的,是靖亲王祁峙。” 周忠国道:“靖亲王?将军你和昭和郡主成了亲,他就是将军的岳父,治好将军的腿,应该也没什么吧!怎么就到了要和属下分道扬镳的地步。” 秋永想了下道:“是不是靖亲王对将军提了什么要求?” 沈程摇头,“恰恰是他什么都没提,若他真有法子治好我的腿,那我以后就只能跟他一条船了,所以,秋叔周大哥,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忠国道:“不明白,俺老周是个粗人,只知道将军你走什么路,属下就跟什么路。” 秋永也道:“就是,将军你别想那么多,首当其冲的是先治好将军的腿,只要能治好将军的腿,哪怕是靖亲王让属下跟他一起谋反,属下也不会说二话。” 秋永不知,今日无心的一句话,后来却成了真。 周忠国道:“将军,世人都知道靖亲王与当今圣上乃一母同胞,兄友弟恭感情好的很,即便将军与靖亲王绑在一起,应该也无碍吧!况且您和昭和郡主的婚事,还是圣上亲赐。” 秋永道:“就是,将军,您就安心治腿,勿在说什么不让我们来的话。” 沈程深叹了口气,“周大哥,秋叔……” 秋永道:“你即叫我声秋叔,就该知道,秋叔是什么样的人,即有法子治好腿,别说那法子是靖亲王给的,即便是敌国皇帝,秋叔也会想法子给你弄来。” 周忠国也道:“是啊将军,你就安心治腿,外面有属下,不必杞人忧天想那么多。” 沈程眼中闪过感激之色,即两人心意已定,他便不再多劝。 他收敛了神色对两人道:“周大哥秋叔可知道陛下为何突然给我和昭和郡主赐婚?” 周忠国道:“不是靖亲王自己提的吗?” 沈程道:“我素日来与靖亲王并无交集,而且,世人皆知我已然是废了。” 秋永道:“我听说靖亲王对这个长女并不在意,若不是有宫里的恩宠,昭和郡主恐怕也不能安然到现在,还养成了这般性子,会不会正是因为将军没了前程,所以靖亲王才……” 沈程悠悠摇头,“前几日靖亲王找过我,从他的言行中我觉得,恐怕外界传言也不尽是实情,而且话语间谈及圣上,靖亲王的神色极尽讽刺之意。” 秋永道:“所以,将军你才急于和我们脱离关系?” 沈程无声点头。 第36章 祁峙受伤 周忠国突然道:“将军,我曾与锦衣卫指挥使顾野一起喝过酒,他酒后曾说了件事,当初先皇弥留之际,靖亲王不在身边,只当今陛下在,先皇说了句,若峙儿在就好了,顾野说,他当时看到圣上的眼中闪过杀机,可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秋永脱口而出道:“不会是圣上以为先皇要把皇位传给靖亲王,所以想除了他吧!” 话落,室内一片寂静,三人面面相觑。 周忠国道:“若真让你猜对了,那靖亲王没准是真会有反意。” 沈程却道:“那靖亲王怎么知道这事的?” 两人一愣,周忠国道:“当初知道此事的,都已被封了口,顾野这条漏之鱼却不知怎么躲了过去,那时若不是喝醉酒,估计会烂在心底,靖亲王……没理由知道吧!” 沈程却觉得祁峙已经知道了此时,也知道了圣上对他起了杀心,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忠国和秋永在镇国将军府呆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两人离开后,沈程又独自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却是满脸的凝重之色。 …… 敏妍乘车从宫里出来,大老远就听有人喊,“郡主,郡主……” 敏妍掀开车帘看去,竟是曹刻。 “停车。” 曹刻几步跑到车旁,扬脸笑道:“郡主,好些日子没见,你怎么都不出来玩了。” “大冷天的,有什么好玩的。” “我约了几个朋友后日去峦山狩猎,郡主可要来?” 峦山? “本郡主不想动。” “哎呀,不用你动,我猎了给你,我听说有人在峦山找到了熊洞,趁它冬眠,我跟几个兄弟,打算把它抓了,郡主不去看看?” “熊洞?” “是啊,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在家没事,不如去瞧个热闹。” 敏妍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峦山这么耳熟了,上一世也有人在山上发现了熊洞,只是却不是这时候,最后熊没抓成,倒是发现了峦山上的铁矿脉,且还是质量上乘的精铁。 最后这座山自然落入了祁嶶手里。 “行吧,你们后日什么时候出发?” “辰时就走,你可别迟了。” “知道了,没事我走了。” 敏妍撂下帘子,马车动起来,曹刻大叫:“你急什么?” 后面有人拍曹刻一下,“曹刻,跟谁说话呢!” 曹刻回头,是刘子壮,狐朋狗友中的一员。 “郡主啊!我邀她跟我们一起去峦山。” 刘子壮诧异道:“你竟能请动郡主,你跟她关系这么好?” 曹刻得意道:“那是,我们可是朋友。” 刘子壮正了神色,他一直以为郡主不过把他当个玩意,没想到他竟看走了眼。 只是听说郡主喜爱长的俊俏的少年人,想到这,刘子壮摸着自己白皙的脸笑了。 顿时,对曹刻的态度又亲切了不少,“你怎么跟郡主说的,有没有在郡主面前提过我?” 曹刻奇怪,“郡主又不认识你,提你干嘛?” 刘子壮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我们不是朋友吗,到时郡主去了,你可要把我引荐给郡主。” “哎呀,到时再说吧,我还要去买东西呢……” “曹兄,我和你一起啊……” 车上,绿萝问道:“郡主,你真的要去峦山啊!” “你没听我刚刚已经答应曹刻了吗?” “可皇上不是让你明日起在家沐浴斋戒,五日后跟去安国寺吗?” “年底的为国祈福,年年都去,甚是乏味,今年我就不凑那热闹了,给别人个机会吧。” 如今已进入腊月,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按北裕习俗,腊月二十六皇帝要亲自上安国寺,烧香祈祷三日,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这时候皇帝会带上皇子和几个世家子女,为佛祖抄写佛经。 能被皇帝指名,那可是莫大的荣幸,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以往,敏妍都是在这之列的,这也是让她很骄傲的事,因为皇帝从没带敏秀去过。 山茶道:“可郡主,你这样公然违抗圣意,就不怕皇上发怒吗?” “放心吧,到时我会让人给宫里递信,说给他抓个黑熊做大氅,皇伯一高兴肯定不忍再怪罪于我的。” 事实上却是,即便她连个理由都没有的就不去,皇上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毕竟她该发挥的作用还没开始呢! 刚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推脱了,没想到,这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峦山,这次万不能再落入祁嶶手里,上一世,不正是拥有这座矿山,他才更有底气向靖亲王府发难的吗? 马车骨碌碌到了靖亲王府,两丫头扶敏妍下了车。 主仆三人往厅兰院而去,山茶道:“郡主,这都快晌午了,奴婢早起让人看着的山药莲子排汤应该好了,奴婢给您盛了来。” “行,你去吧!” “哎。” 山茶拐个弯就往厨房去了,绿萝跟在敏妍后头,刚进了院子,就看到芍药站在门口,满脸焦急的打转。 看到敏妍回来,她就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忙走过来。 “郡主,你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 芍药先是看了四周,见没人,才贴进敏妍轻声道:“王爷,在屋里。” 敏妍瞬间拧起了眉,祁峙不是跟刘书惠敏秀去松山了吗?怎么会? 不等她想个所以然来,芍药接着道:“王爷受伤了,还让奴婢不要声张,所以……” 敏妍眼中闪过什么,她沉着脸推开了门,屋里香草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见是敏妍,这才松口气。 “郡主。” 敏妍走到塌前,祁峙身着黑色劲装,此时正昏睡着,腹部有道口子,看不出深浅。 芍药道:“奴婢本想给王爷上药,可……” 祁峙刚来的时候,两丫头吓了一跳,且进门交待不到声张,就昏在了这里,两人本想着给他上药,若被他猛睁开的眼中那凌厉的杀气而镇住了。 敏妍问道:“他什么来的?” “郡主刚进宫那会儿。” 那时天刚蒙蒙亮。 看着祁峙因痛苦而紧拧的眉头,敏妍无奈道:“去把那药拿来。” 芍药随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瓷瓶,“奴婢子已经拿来了。” 新研制出来的金疮药,方子已经给了沈程,家里留的这几瓶,原意是丫头们做事,常不心划了指头,有这药,也能好的快些,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敏妍接过药,向祁峙走去,“拿把剪刀来。” 香草递上剪刀,敏妍接了过去。 感觉有人靠近,祁峙猛又睁开眼,当看清是敏妍,那眼中的杀气一瞬间褪个干净。 “敏妍。” 那声音虚弱,又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慈爱。 敏妍皮笑肉不笑道:“哟,父王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认出女儿,真是可喜可贺啊!” 祁峙无奈一笑,挣扎着要起来,腹部的血直往外冒,浸红了他身下塌上的软垫。 敏妍觉得那红色甚是刺眼。 没好气道:“父王,若想早登极乐,可别在女儿这。” 她这话落,果然,祁峙不动了。 敏妍拧着眉用剪刀把他伤口处的衣裳剪开。 露出下面皮肉翻卷的伤口,从腰侧,直到脐旁。 敏妍看了眉头一皱,真为难他扛着这样的伤,还能挺到她这里。 敏妍黑着脸给他上药包扎,动作没有一点温柔可言,也许还存了报复的心,下手有些重,祁峙却觉得心里像被揣了火炉,滚烫的很。 伤口草草包好,不管包的好不好,起码不流血了,敏妍的手像是被血洗过,丫头赶紧给她打了水来。 敏妍边洗手边道:“父王打算什么时候走?” 祁峙:“……等天色暗了父王就会离开。” 敏妍动作一顿,“你的伤……” 话吐一半,随即又道:“随你吧!” 说着无所谓的话,可那洗手的动作却粗鲁了许多。 明明不想他在自己这里,可听到他带着那么重的伤要走,她心里又说不出的烦躁。 祁峙似是解释般道:“在你这里总归不方便,而且,父王也不想连累了你。” “父王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妾室。” 祁峙一愣,那两个人,她自是没忘,却也只当做养个闲人罢了。 “父王既觉我这里不便,不如到两位姨娘那里去吧!” 第37章 偷着养伤 于是,不等祁峙同意,敏妍就让绿萝给曹氏送东西去,悄悄告诉她,祁峙受伤了,会去她那里养伤,万不能声张。 言下之意,机会来了,就看她能否自己把握了。 山茶端着熬好的排汤进来,却见屋里气氛有些凝重。 一转头就看到塌上半死不活的祁峙。 山茶懵懂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不过绕路去端了盅汤,谁来告诉她,这么会儿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敏妍一摆手道:“山茶,把汤端给父王吧,他比我需要。” 于是山茶把托盘端到祁峙旁边。 山茶过来一看,才知道祁峙受伤了,见他躺成这样也不方便喝,便找了个靠枕塞她身后,敏妍看了,也只皱了下眉头,到底没说什么。 山茶把盅里熬的香味浓郁的排汤盛到白玉瓷碗里,恭敬的捧到祁峙手边。 祁峙看了敏妍一眼,才接过去。 一口一口的抿着,敏妍从果盒里抓了把瓜子,“咔咔咔”的磕着。 喝了汤,祁峙确实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 “咔哒,咔哒”屋里只有敏妍磕瓜子声,“好喝吧!” 祁峙点头。 “山茶炖了一个早上的能不好喝吗?” 意思是不是给你准备的。 不知怎么的,祁峙突然想笑,虽然她口气依然不好。 敏妍的一把瓜子刚吃完,厨房就送来了午饭。 敏妍拍拍手起身,临走还道:“父王身体不好,吃不得油腻,女儿就不孝的自己享用了。” 祁峙突然笑了,敏妍只觉莫名其妙,祁峙对她一向是冷淡至极,竟也会有这般和善的时候,难道就因为自己刚刚给他上药了? 吃了饭,整个下午敏妍都没再进来,祁峙失血过多一直是昏昏欲睡,又在似睡非睡间徘徊。 等他睁眼已到了天黑,敏妍正站在旁边,见他突然醒了被吓了一天跳。 “父王可能自己坚持到曹姨娘的院里?” 祁峙苦笑一下,“我尽量吧!” “不行就别逞强,我会让丫头把你抬过去的。” “不用,我自己去。” 说着,祁峙便缓缓坐起来,只这么简单的动作,此时他已是满头大汗。 敏妍眼中闪过丝担忧,随即又唾弃自己是记吃不记打。 敏妍只带了山茶,防止祁峙行到半路体力不支,山茶也好扶着他。 祁峙捂着伤口跟在后边,一路都没有出声,敏妍只觉得他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便皱起了眉。 她拉住身边的山茶,山茶便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两人回头一人一边扶住了他。 祁峙虚弱道:“放心,父王还能撑住。” 敏妍却紧抿着唇没有出声,一路搀扶着,总算到了曹氏的院子。 白天接到消息,曹氏简直不敢相信,只是郡主又怎么可能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忐忑不安了一整天,天一黑她就打发了院里丫头去休息了,只留个最贴心的圆。 等大家都以为她睡觉,她便带着圆到了门口,躲在暗处,焦急的等着。 当听到门外有声音,曹氏猛机灵一下,忙悄悄过来,“是郡主吗?” “是我。” 听是敏妍的声音,曹氏忙把门打开。 只见敏妍和山茶架着虚弱至极的祁峙,曹氏惊的捂住嘴巴。 敏妍道:“曹姨娘,带我们去屋里。” 曹氏连忙点头,在前面带路,圆落在后面把院门关好。 把祁峙放在床上,敏妍累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祁峙睁开眼,声若蚊蝇。 “你回去心,别让人发现了。” 话落,便又闭上了眼。 敏妍对曹氏道:“这几天父王就在你院里了,需要什么就派人去我院里知会一声,对了……” 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两瓶药,“这个,金疮药。” 曹氏抖着手接了过去。 “妾定会照顾好王爷。” 临走敏妍又交待道:“父王在你这里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即便是你院里的丫头。”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圆。 曹氏忙道:“郡主放心,圆最是忠心不过,绝不会透露半点消息出去。” 敏妍明白,祁峙这么个大活人藏在这里,想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不可能的,既然曹氏都已经为圆担保,她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敏妍走了,曹氏看着脸色惨白的祁峙,那泪珠子直往下掉。 为他盖好被子,打发了圆出去,自己则靠为床边将就了一夜。 送走了祁峙,敏妍便让人把那染红的垫子拿去烧了,否则让人看到,解释不清。 到了约定去峦山的日子,敏妍便给宫里送信,听说峦山发现熊洞,她去抓熊给皇上做大氅,安国寺便不去了。 不管皇帝看到是什么心情,反正她已经到了城外。 曹刻显然已经到了有一会,无聊的蹲那扒拉树叶子,刘子壮站在一旁道:“都这会儿了,郡主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不来了?” 曹刻没出声,心下也有些不确定。 刘子壮脸上已经有了丝不耐烦,“曹兄,要不你去看看?” “这一来一回的又要耽搁不短时间,郡主再不来,我们就自己去好了。” 刘子壮:“……那可是郡主,肯定是有事耽搁了,再等等吧!” 又等了会,终于在城门处看到了辆华丽的马车出来。 曹刻猛的从地上窜了起来。 “是郡主来了……” 边上的刘子壮眼中闪过欣喜之色,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又看看自己月白的衣裳,见一切整洁,这才露出自信一笑,跟在曹刻后边迎了上去。 敏妍撂开车帘下来,山茶绿萝随侍在侧,看那边树上栓了四匹马,马上弓箭刀剑倒是配的齐全,便问道:“还等人?” “没有,我约的都来了,就等你呢!” “你们去抓熊,竟连个护卫都不带?” “带什么护卫啊,我们有四个人呢!还奈何不得一只睡熊?” “可真……” 边上的刘子壮频频给曹刻使眼色,见他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只顾自己跟郡主说话,且一点没有把他引荐给郡主的意思,眼中瞬间闪过不满。 只能自己上前,摆出个自认对女子最有吸引力的风姿与笑道:“在下刘子壮,是曹兄的好友,见过郡主。” 敏妍眼神暼了下,淡淡的点了点头,眼中并没有他所以为的惊讶与欣赏之意,显然,郡主是没看上他。 刘子壮神色有些僵,正要再说话。 突然,从边上的林子里跑出来两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两人都是窄袖劲装,只是一青一深蓝。 青衣少年一蹦三跳的边跑边道:“曹兄,刘兄,我在林子里看到了动物脚印,你们要去看看吗?” 后头跟上来的深蓝少年道:“咱不说了去抓熊的吗?怎么到哪你都要看个稀奇。” 两人走过来拍拍身上沾上的草屑,对敏妍抱拳,青衣少年道:“想必这位就是昭和郡主就吧!在下张来。” 深蓝少年则道:“在下李云祥。” “见过郡主。” 敏妍笑道:“你们好。” 见敏妍对这两人,都对比对他的态度好上许多,刘子壮心里越加不服。 张来道:“郡主既然来了,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出发了?” 曹刻道:“当然,早去早回。” 于是四人去牵马准备出发。 第38章 考虑买峦山 敏妍重回车上,马车晃动。 “驾……驾……祁敏妍,你给我等等。” 只听后面一阵尖锐的历喝声传来。 前头马上的几个少年人都停了马向后看去,只见一十四五岁的靓丽少女正打马行来,身后还跟了十多个皇家护卫。 山茶把脑袋伸出车窗外,“郡主是昭荫公主。” 昭荫公主祁仲馨,行二,十五岁,因和敏妍相差一岁,明明她才是祁嶶的女儿,可每次都会被敏妍比下去,心里甚是不服,所以做什么都要跟她一辆高下。 这次也是,本来都说好了去安国寺,敏妍递消息进宫时,她正好也在,然后马不停蹄的就跑了出来。 敏妍觉得有点烦,不知道她怎么来了。 这时,祁仲馨的马已经驱到了马车边上。 祁仲馨对着马车骄横道:“祁敏妍,别以为只有你知道孝顺父皇,我也知道,熊落谁手,各凭本事。” 话落,一声“驾”,一马当先的行在了前头。 几个呼吸间已经远远的把他们甩在了后头。 车帘被风吹起,只看到祁仲馨那在风里翻飞的大红斗篷。 “走吧!” 敏妍一声令下,几人重新上路。 刘子壮看着前头骄阳似火的女子,心里却闪过不一样的情绪。 等敏妍一行人到了峦山下,就只看到栓在树旁的十几匹马。 敏妍下了车,一眼看去,山上落了满地的树叶枯枝。 还能看出祁仲馨行走过的痕迹。 曹刻把马栓好过来,看了看被踩的树叶,“郡主,公主知道熊洞在哪?” 他记得,他没跟别人说过,而且,公主走的路也不对吧! 敏妍拍了拍曹刻的肩,“放心,那愣种出门从来不带脑子,估计是一听说我出来抓熊,就不管不顾的追出来了。” 曹刻无语,他也就只见过敏妍敢这么骂公主的。 “那郡主,我们上去了,你是在这等我们,还是一起上去?” “我肯定是在这等啊!这山上路可不好走。” 曹刻想说,人家公主都上去了。 不过,前天敏妍也说了,只是来瞧个热闹。 张来李云祥也过来,张来道:“既然郡主不上去,那我们就先走了。” 刘子壮却道:“可留郡主一女子在这荒郊野外的,会不会不太安全?” 山茶道:“公子放心,有奴婢在,郡主定不会有事。” 刘子壮想说,你个半大不的丫头,真出了事,能顶多大用处。 刘子壮那明显瞧不起的眼神,山茶走到林边,一脚踹断颗成人腿粗的大树。 然后在刘子壮呆滞的神态中笑眯眯道:“公子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刘子壮收回惊悚的目光,拔腿向那三人追去了。 绿萝走过来道:“山茶,你吓到人家了。” 山茶切了声道:“就是要吓吓他,你是没看到,他看郡主的眼神,好似要长钩子似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能入我们郡主的眼,我们郡主才看不上那样的歪瓜裂枣。” 绿萝无语,郡主喜欢看美男就罢了,这丫头怎么也学会了看脸。 山茶回来敏妍旁边,见她抬头向山上看去,奇怪道:“郡主,你在看什么,奴婢带了弓箭,左右这会儿无事,奴婢去猎两只兔子野鸡什么的,给您烤来吃吧!” 敏妍收回目光,“你说,我若把这座山买下来,用它做点什么好呢?” 最好有理由让别人不能上去,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那矿脉了吧! 两丫头愣住了,绿萝道:“郡主,咱钱再多,也没这么糟蹋的呀,这山上什么都没有,听说连树都长的没别的山头盛。” 不像松山,有个温泉池子。 敏妍道:“那我就在上面养点野物,在边上起个院子,以后咱想打猎了,就来这里,也不怕没个落脚地了。” 山茶拍手赞道:“我觉得行,咱每年再卖点,还能是比不的进项。” “那山茶你说我们把院子起在哪里合适?” “奴婢觉得东边好,紫气东来……” 见这两人一人一句马上都要说到养的东西卖什么价了,绿萝深深觉得,自己跟不上郡主的思绪了。 说到最后,敏妍交待道:“对了,本郡主要买这山的事,你们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进了祁仲馨的耳,她又得来掺和一脚,烦的很。” 两人齐齐道:“奴婢保证不说。” 两人保证完了,绿萝回头对车夫陈四喊道:“陈四,听到郡主说的没不准传出去。” 陈四无奈一笑,“祖宗,我连你们说的什么都不知道,传给谁去。” 绿萝猛翻了个白眼。 敏妍笑了笑,接着道:“嗯,回头就让卢掌柜把这事办了,开春就能让人来动工了。” …… 山茶拎着弓箭往山上去,只是却也不敢往里边去,把敏妍留在这,身边又没个会武的,她不放心。 也只在山林外围转悠,保证一抬头就能看到敏妍的距离。 绿萝看她这样不服道:“山茶,郡主有我呢,这边上哪里来的猎物,你可以稍稍往里些的。” 山茶装的跟没听到一样,就在这外围转悠。 突然她神情一正,快速抽出支箭,搭弓拉弦。 “嗖”一声,利箭飞射出去。 “郡主,我射到只兔子。” 话落,就跑过去拎起没了呼吸的灰兔子。 灰兔子个头还不,足有三四斤重。 山茶拎着兔子下来,对绿萝道:“你不是说没有猎物吗,那这是什么?” 绿萝撇了撇嘴,“我错了行吧,那你再去射,这一个肯定不够我们吃的。” 山茶把兔子扔地上,对陈四道:“陈四,这个交给你处理了。” 陈四应了声,悠悠走过来。 山茶又往山上去了,只是刚到高一点,却看着前面皱起了眉。 然后脸色大变,“郡主,快跑。” 话落,人就飞驰下来。 敏妍道:“怎么回事?” “奴婢看到公主一行人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正向这边跑来。” 敏妍在山下看不到上面什么情况,只是这里已经隐隐能听到祁仲馨那尖锐的救命声了。 敏妍一下想到了同上山的曹刻等人。 绿萝急道:“郡主,你快上车。” 陈四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郡主,上车。” “救命……”祁仲馨的求救声越来越大,表示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了。 只是始终没听到曹刻的声音。 山茶猛跳上车顶,向山上看去,“郡主,是黑熊。” 绿萝已经急的不行了,“郡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山茶跳下车顶,严肃着脸道:“郡主,公主身边就只剩三个人。” 意思是,若她们不出手,祁仲馨可能就会折在这里。 想到那个才十五岁的丫头,虽说一直跟她针尖对麦芒,互看对方不顺眼,可她到底没真做什么伤害她的事,还有曹刻…… 敏妍看着山茶,缓缓道:“山茶……有把握吗?” 山茶郑重道:“奴婢可以。” “那我助你。” 绿萝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已是无用,便不再啰嗦,只进马车,把敏妍的弓箭拿出来。 君子六艺,敏妍一直都是跟皇子公主们一起学的,只是她行事太过张扬,便让不少人,下意识的忽略了她的骑射也是不差的。 以至大家说到昭和郡主,讨论最多的,便是嚣张跋扈,爱好男色。 渐渐的,便成了不学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