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大人的宠妻日常》 第1章 她穿越了! 胡依一,二十五岁,无父无母,性格古灵精怪,做事不按章法,年纪就是重案组副组长,身边带着一条黑狗,叫逐电,找人速度很快,取名逐电。 此时的她带着逐电与全组人出任务,这次行动很危险。 胡依一原本不打算带着逐电,可逐电自己从犬舍里跑了出来,在警车开启时跳进了车内,只好带上它。 抵达目的地,全员迅速下车,各自找好掩护体,刚躲好,枪声就响了! 枪战响了十分钟后,敌方枪声渐渐的消失了,警员也受伤的。 胡依一带着组员去打扫战场,意外即将发生。 一个未死的男子拿起枪对对准胡依一,逐电发现了他,终身一跃挡在了她面前,子弹穿过逐电的身体,打进了她的心脏。 胡依一看逐电满眼泪水的向后倒去,逐电与她同时失去了最后的气息。 胡依一最后听到的是所有组员对自己的呼喊,还有几声枪声,她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 胡依一有种溺水的感觉,突然胡依一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在水下。 胡依一游出水面,费力的游到岸边,抓住岸边的石头翻身上了岸。 胡依一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有自己身上奇怪的衣服。 胡依一第一时间想到:“我这是穿越了吗?这有是哪里?这个身体又是谁的呢!” 胡依一前倾身体,透过湖面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脸,竟与原来的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比自己要清秀了一些。 突然一个丫鬟向她跑了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姐,你没事吧!” 胡依一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姑娘问道:“你是?” 丫鬟急道:“姐,我是秀儿,你的丫鬟啊!” 胡依一喊道:“秀儿,我又是?” 秀儿着急的说道:“姐你是刑部尚书的二姐,哥哥是刑部侍郎你叫胡依一啊!姐你忘了吗?姐你别吓我啊!姐。” 胡依一听到秀儿的话在心里想着:“原来她也叫胡依一,与自己的名字一样,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着,也会找到杀你的凶手。” 胡依一漏出笑容看着秀儿安慰道:“秀儿,我刚刚在水下待的时间太长了!大脑有些缺氧,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秀儿点头应道:“好。” 胡依一对秀儿说道:“秀儿你先扶我起来吧!” 秀儿点头应道:“嗯嗯,好的姐。” 胡依一看着秀儿说道:“秀儿你扶我回房间,我要换身衣服,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提醒着我点,我现在失忆,记不得人了!” 秀儿点头应道:“是,姐。” 胡依一依稀记得掉下水时,岸上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那人脸上的笑容很不友好。 胡依一推测原来刑部侍郎的女儿胡依一,就是被那个人推下水淹死的,她才能穿越到这里来的。 换好衣服的胡依一躺在床上,想着逐电临死的那一幕,心里很是伤感。 胡依一从秀儿口中得知,现在是明朝,她今年十六岁,今日正是她及笄之礼。 胡依一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胡天一,很疼她,哥哥跟着父亲在刑部办案,另外还有一个哥哥胡天雨和姐姐胡依婷,都是姨娘生的。 原来的胡依一这是遇到宅斗了,才会被自己的姐姐胡依婷退下水害死了! 胡依一这下全都缕明白了,她在伤心中闭上眼睛缓缓的睡着了,她告诉自己等醒来后,就重新开始活着。 黄昏时分,熟睡的胡依一隐约听到有人敲着自己的房门。 胡依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脚步凌乱的走向门口,打开门栓,打开房门那一刻一个帅哥映入他眼帘。 胡依一揉了揉自己睡眼脱口而出问道:“是哥哥吗?” 胡天一,二十一岁,刑部侍郎正三品。 胡天一抬起手抚摸上胡依一的头笑着说道:“妹你这怎么了?我刚刚听秀儿说你落水了!” 胡依一从他口中听到妹二字,她就断定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了! 胡依一微笑的问道:“那秀儿还跟哥哥你说了什么呢!” 胡天一看着胡依一说道:“秀儿她就说你下午溺水了,没说别的。” 胡依一眼看眼前东西自己的哥哥微笑的说道:“哥哥,我下午溺水时,因在水里带的时间有点长,脑袋有些缺氧,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我要是有些话说的不对,惹到什么人,哥哥你一定要护着我哦!” 胡天一宠溺的说道:“那是当然,自己从母亲死后,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啊!” 胡依一伸手一把住了胡天一,把胡天一弄的一愣,胡依一觉得这个刚刚好温柔。 胡天一在心里想着:“原来的妹从来不会抱自己,溺水后的妹竟然主动抱了自己,他这个当哥哥的很喜欢现在的妹妹。 胡天一很想跟自己的妹妹亲近,但这几次母亲死后,妹妹就变得孤僻,溺水的妹妹,回到了母亲还在时候的样子,他要妹妹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哪怕有些事不记得也没关系。 胡依一抬头看着胡天一说道:“哥哥,我觉得家里不安全,你跟爹爹求求情,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胡天一有些为难的说道:“刑部里都是男人,爹恐怕不会同意的。” 胡依一对胡天一撒娇道:“哥哥,你就跟爹爹说说,我可以女扮男装跟在你身边,我绝对不给哥哥和爹爹惹祸,添麻烦,好不好嘛!” 胡天一心疼的说道:“好,我现在就去书房找爹。” 胡依一开心的说道:“谢谢你哥哥。” 胡依一很开心,去了刑部就能查案了,只要让她查案,就是她重新开始的第一步。 胡天一对她说道:“妹你等我的消息,我这就去找爹。” 胡依一点点头,看向胡天一转身而去。 书房,胡天一抱拳躬身对自己的父亲胡海泉恭敬的说道:“爹,儿子有事跟您商量!” 胡海泉刑部尚书正二品。 胡海泉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胡天一说道:“一儿,有什么话说吧!” 胡天一说道:“爹,你可知道妹下午落水之事!” 胡海泉听了自己儿子的话着实一愣。 胡天一继续说道:“妹自己待在府上我实在是不放心,娘也不在了,家里没人能护着她了!我决定从明天起把妹带在身边,我让妹女扮男装,白日里跟着我去刑部,我会护好妹的。” 胡海泉在胡天一口中没有听到一丝征求自己意见的意思,就是已经决定好了,告知自己一声而已。 胡海泉一想到自己的亡妻,就很是后悔,所以他心里本就不打算反对。 胡海泉应允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胡天一转身就要走。 胡海泉突然开口说道:“简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初我也不知道简家是什么样的,娶错了人,害死了你娘,但为了保全你跟依一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只要你们活着。” 胡天一微微一顿,还是举步走了出去,消失在胡海泉的视线里。 翌日 胡依一扮上男装跟着自己的哥哥胡天一,来到了刑部。 胡天一告诉所有人说,胡依一是自己的父‘亲新收的养子,自己的三弟弟叫胡天明,是来刑部学习的。 这都是胡依一和自己哥哥胡天一昨夜事先商量好的,就在胡天一告诉她可以跟着去刑部,她高兴不已,就与自己的哥哥商量了一下。 胡天一也觉得她这个妹妹说的没错,也安排的很好。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胡依一每天坚持锻炼,终于把原来这个身板,练的结实了许多。 而且不止她自己,就连她哥哥胡天一,也每天被她一早就拉起来锻炼。 没事时还会跟胡天一学些功夫,二人还好时不时的切磋一下。 胡天一觉得他这个妹妹很有天赋,是个练武的苗子。 这天胡依一跟一个月以来一样,跟着哥哥来到刑部,可是这一月也没遇见一个案子,她有些闲的慌了! 胡依一声在哥哥耳边问道:“哥,有什么案子,可以让我参与的吗?” 胡天一严肃的说道:“天明你跟着我就好,一会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刑部接到神秘人的信件,说那里今日会有命案发生。” 胡依一有些惊讶道:“是谁通知刑部的?如果是凶手的话,那也太大胆了!” 胡天一说道:“不知道,只能等去了去才知道。” 胡依一严肃的问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胡天一点头应道:“嗯。” 胡依一拉着胡天一说道:“那我们走吧!” 胡天一和胡依一二人手里各多了一把折扇,胡天一一身青衣,胡依一一身紫衣,二人步入进入文雅阁。 胡天一带着胡依一一边往里走,一边为她解说道:“这里有歌舞、文人、武人、商人、达官贵人、皇室,他们都是来听曲,赏书画的,被人称文雅阁,这里的姑娘都会琴棋书画,各个有一技在身。” 胡依一直白的说道:“这里就是男人另一个消遣的地方,只不过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喽!” 胡天一脸上漏出了笑容,在胡依一耳边悄悄的说道:“妹,你说的也对。” 胡依一看着自己的哥哥调侃道:“哥哥是第几次来啊!” 胡天一抬手刮了一下胡依一的鼻子说道:“第二次了!第一次跟爹一起来的。” 胡依一坏笑的看着胡天一。 胡天一连忙解释道:“你别多想,那次也是例行公事。” 胡依一意味深长的应道:“哦!” 胡天一笑着说道:“赶紧走吧!”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好、好!” 二人在二楼找了一个不显眼,又能看见整个文雅阁的地方坐了来。 二人刚欣赏到一半,门口传来了喧哗。 胡天一和众人都看向门口,只有胡依一专心的看着台上。 胡天一看着门口自言自语道:“锦衣卫指挥使夜无殇怎么来了!” 胡依一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哥哥在说什么,一直看着台上。 胡依一突然喊道:“不好,台上出人命了!” 胡天一听到胡依一的声音,看向台上。 同时夜无殇也听到了胡依一的声音,第一时间看向台上。 胡依一站起身纵身一跃,从二楼直接飞到台上,胡天一紧跟着飞了下来,夜无殇尾随而至。 夜无殇,二十三岁,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 胡天一与夜无殇互相点了点头。 第2章 二人初相识 众人惊呼,一下就乱了阵脚。 胡依一大喊道:“都给我安静,我们是刑部的人,现在所有人不得离开文雅阁。” 夜无殇配合道:“封住文雅阁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出入。” 夜无殇看了胡天一一眼。 胡天一介绍道:“夜大人,这个是我三弟胡天明,胡家的养子。” 夜无殇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 专注的胡依一没有发现夜无殇,而是蹲下身来,观察了一下尸体。胡依一看着自己的哥哥胡天一说道:“中毒死的。” 胡天一喊道:“把刚刚给这位姑娘端茶的丫鬟叫过来。” 夜无殇点头示意,他的手下点头转身而去,不一会端茶的丫鬟就被带了回来。 丫鬟吓得跪在胡依一他们三人面前。 胡依一开口问道:“刚刚是你倒的茶水?” 丫鬟害怕的点头应道:“是。” 胡依一继续问道:“茶水可是你烧的?” 丫鬟老实回道:“不是,是厨房里烧的水泡的茶,我只负责端上来。” 胡依一看向胡天一,胡天一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妹妹的意思。 胡天一喊道:“把厨房里的人叫出来。” 不一会厨房的人,都被带了过来。 胡依一在胡天一耳边悄悄的说道:“哥哥,我需要去厨房看看。” 胡天一点点头应道:“好。” 胡天一看向夜无殇说道:“麻烦夜指挥史,叫手下看住他们了!”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嗯。” 胡天一看着胡依一说道:“我们走。” 胡依一点点头,兄妹二人来到厨房,二人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厨房,胡依一在灶台处和墙角处,还有为烧完的药包纸。 胡天一看见自己妹妹的能力,很是欣慰,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很快就能超过自己了! 好奇的夜无殇也跟了过来。 这时的胡依一才看到他这么一个人。 胡天一对胡依一介绍道:“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夜无殇,夜大人。” 一袭大红蟒衣映入胡依一眼中,胡依一看着夜无殇微微一愣,但转瞬即逝。 胡依一恭敬的抱拳喊道:“夜大人好,在下胡天明,胡家养子。”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嗯,刚刚天一兄说过了!” 胡依一也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我们去抓下毒之人吧!” 但胡依一在心里说道:“这个男人很帅啊!就是冷了点,惹不得啊!惹不得。” 三人回到前面,回到尸体旁。 胡依一看着胡天一笑着说道:“哥,我要是抓到下毒之人,有没有奖励啊!” 胡天一笑着说道:“天明想要什么呢!” 胡依一笑着说道:“那哥给我弄条有灵性、机灵、聪明的狗吧!” 胡天一笑着应道:“真有点难度!” 夜无殇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说道:“不难,只要你抓到下毒之人,我就给你弄来一条。” 胡依一收起笑容说道:“我要两个月大,最大不能超过三个月。”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没问题。”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嘞!那开始喽!” 胡依一看着夜无殇问道:“我先请问夜大人,锦衣卫里有知道她中的什么毒吗?出自哪里,或是京城里谁能有?” 胡依一把查到的烧到一半包药的纸和灶台上残留的毒药。 夜无殇看了一眼自己的亲信,林家兄弟,林寒、林风示意他们去查看。 林寒、林风指挥同知从三品。 林寒、林风一边查看,胡依一一边开口说道:“毒药有着茉莉花香,不是因为茉莉花茶,而是它自带茉莉花香,泡在水里会越来越香,而且……!” 胡依一说道:“而且下毒之人,会手有余香哦!” 林寒对夜无殇说道:“大人,这毒统称叫花儿香,是用各种花和几种蛇毒炼制的,只有……!” 林寒欲言又止。 胡依一笑着说道:“没准是有人偷出来的呢!你说是吧!夜大人。” 胡依一懂得林寒为何欲言又止,官场复杂,官大的一时谁都动不了。 胡依一收起笑容说道:“闻一闻他们的手,闻不出来,就拿几盆热水来,让他们洗手。” 胡依一亲自挨个儿闻了每个人的手,最后选出了几个人。 胡依一对胡天一和夜无殇点点头。 夜无殇对林寒、林风说道:“林寒、林风叫人把热水拿过来。” 林寒、林风应道:“是。” 胡依一突然喊住林寒和林风,她在他们二人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 胡依一对林寒和林风说的话,只有耳力好的夜无殇和胡天一听见了! 林寒、林风看向夜无殇,他低头示意同意。 不一会就端上来几盆水,而且盆里的水加了别的东西。 胡依一说道:“把你们的手都放到盆里半盏后在拿出来。” 胡依一这一个多月以来学了不少古代的东西,比如时间观念,她记得自己一开始说时间时,她的哥哥和丫鬟都把她当怪物看。 半盏茶后,那几个人把手从水中拿了出,都很镇定的站在一旁。 胡依一看着那几个人说道:“每个人都喝一口盆里的水,谁死谁就是凶手。” 胡天一开口问道:“为什么谁死谁就是凶手啊!” 胡依一笑着说道:“我在厨房发现,下毒的人在惊慌的时候,弄洒了毒药,我猜想那人手上,应该还有残留,所以谁死谁就是凶手,反正我们不要活口,(他)她死了我们也可以结案。” 胡依一在说话的同时,也看了一遍那几个盆里的水,鼻子很灵敏的她,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胡依一想知道的幕后主谋是谁,所以才想炸一下。 胡依一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继续说道:“如果那人自首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不然……!” 那人很不经吓唬,立马跪在地上。夜无殇看向房顶喊道:“什么人!”那人刚要说出实情时,一个飞镖打在那人胸口,那人应声倒地死了。 一个黑衣人飞身,跑出文雅阁。 林寒喊道:“来人,追。” 胡依一开口说道:“追不上了!” 这次夜无殇好奇的开口问道:“为何。” 胡依一回道:“夜大人,你刚刚发现那个人,躲在那里吗?” 夜无殇老实的回道:“未曾,要不是他打暗器,我不曾发现。” 胡依一继续说道:“你刚刚那是太过专注,没注意到,那你说林寒和林风他们能追的上吗?” 夜无殇冷冷的回道:“不能。” 胡依一笑着说道:“放心,他们还会出现的。” 夜无殇带着疑问看向胡依一。 胡依一为他解惑道:“我想你们锦衣卫也是跟我们刑部一样,都是接到神秘信件,才来的文雅阁吧!” 林风抢先说道:“是啊!” 胡依一笑着说道:“那是一种挑衅,挑衅怎么能只有一次呢!所有我说还会出现的。” 文雅阁二楼的一处角落,一个白衣少年脸上漏出对胡依一很感兴趣的笑容。 他不是别人,他就是胡依婷的表哥简玉。 翌日 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内衙。 夜无殇坐在主位上对林寒和林风说道:“寒、风,叫人去查,看谁家有好品种的狗。” 林寒回道:“大人,据我所知,最好的狗是都在那个地方!” 林风抢答道:“哥,是不是皇家御用犬呀!” 林寒对自己的弟弟林风点点头。 林风对夜无殇说道:“大人,您不会为了那个人子,去跟皇上要吧!” 夜无殇冷冷的回道:“言而要有信,既然他找出了下毒之人,我就该兑现我的承诺。” 林寒和林风一愣,他们二人从未见过自己大人对谁这么上心过。 林家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林风用眼神的意思是:“哥,这还是咱家大人吗?” 林寒摇头,林寒的意思:“我不知道。” 夜无殇说道:“你们在那挤眉弄眼干嘛呢!” 兄弟二人嘿嘿笑道:“大人我们是没事啊!嘿嘿,没事!” 夜无殇起身说道:“走进宫。” 林寒和林风应道:“是,大人。” 皇宫 夜无殇单膝跪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甄翊翔,二十岁,他看着夜无殇笑着喊道:“爱卿平身,不宣自来,不是夜爱卿的性格啊!” 夜无殇站起身抱拳弯腰恭敬的说道:“臣想跟皇上讨要点东西。” 甄翊翔调侃道:“呦,谁这么大的面子啊!让我们从不开口求人的夜大人,来跟我讨要东西。” 夜无殇好不隐瞒的说道:“昨日文雅阁出了命案,刑部胡尚书的养子,查出了下毒之人,我答应给他找一条有灵性的狗,这狗只有皇上您这才有,所以就来了!” 甄翊翔好奇的说道:“我很是好奇,胡尚书的养子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个从不跟我讨赏的人,开了尊口。” 夜无殇不回反问道:“皇上可给。” 甄翊翔连忙笑着说道:“给,夜爱卿要的一定给。” 夜无殇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跟皇上讨要的狗,不能超过三个月,皇上可有?” 甄翊翔笑着说道:“我立马叫人去问。” 甄翊翔对身边的总管说道:“冯福,快叫人去问有没有。” 冯福应道:“是。” 不一会一个太监就回来了。 太监对朱翊钧说道:“回皇上,有。” 甄翊翔笑着说道:“好,你前面带路,朕要和夜大人去看看。” 太监应道:“是。” 甄翊翔看向夜无殇说道:“夜爱卿,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你亲自挑一只回去。” 夜无殇恭敬的说道:“谢皇上。” 宫中御用犬舍。 宫中专门养犬的太监,恭敬的对甄翊翔和夜无殇喊道:“恭迎皇上、夜大人。” 甄翊翔说道:“免礼吧!” 太监站起身低着头说道:“皇上、夜大人,这两窝就是刚出生满两个月的狗仔。” 夜无殇看着眼前的狗开口说道:“皇上,您这这么多狗,不如送我两只吧!” 甄翊翔痛快的应道:“好。” 夜无殇第一次跟自己讨要东西,当然要爽快的答应。 夜无殇看着狗对养狗的太监说道:“那种狗最有灵性,最护主?” 太监回道:“夜大人,您可以看看这窝里的。” 夜无殇顺着太监的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窝黝黑黝黑的狗。 第3章 无意间的约定 夜无殇嘴角微微扯动一下,但转瞬即逝。 夜无殇说道:“嗯,就这窝了!有劳您给我选出一对。” 太监问道:“夜大人,是要一公一母吗?” 夜无殇想了想应道:“嗯,有劳了!” 太监受宠若惊的说道:“夜大人说这话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这就给您选。” 夜无殇应道:“嗯。” 朱翊钧笑着说道:“给夜指挥使选最后的。” 太监应道:“是。” 太监为夜无殇选了两只毛色、体形,都是最好的两只狗。 夜无殇接过狗,在心竟然有些偷笑,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夜无殇给朱翊钧见了一个礼说道:“臣告退了!” 朱翊钧笑着说道:“去吧!” 没走几步的夜无殇,突然站住脚步开口说道:“要是有人对皇上不利,或杀害无辜,是不是无论那人是谁,或是谁的儿子,都可以严惩不贷?” 朱翊钧毫不犹豫的应道:“是。” 夜无殇重新举步往宫外而去。 冯福跟朱翊钧说道:“皇上,您说夜大人是不是别有它意啊!” 朱翊钧开口说道:“不管他有什么别的意思,朕只知道,他是不会伤害朕的,你忘了吗?是他帮朕拿下实权的,他还差点为朕死了!” 冯福笑着说道:“皇上说的对,不管夜大人要最什么,都是不会伤害皇上的。” 朱翊钧笑着说道:“嗯,走回宫吧!” 冯福应道:“是。” 刑部 夜无殇在前面走,林寒、林风一人抱着一只狗,跟在他身后来到刑部。 夜无殇刚迈进刑部,就看见胡天明(胡依一)无聊的坐在办公的桌子上。 胡天一抬头看到夜无殇,立马把妹妹胡依一拉了下来。 胡天一恭敬的对夜无殇喊道:“夜大人,怎么有空来我刑部啊!” 夜无殇看向胡依一说道:“我是为你三弟天明而来的。” 胡依一吃惊道:“为了我。” 夜无殇喊道:“林寒、林风。” 林寒、林风抱着狗走上前,把狗递到胡依一面前。 胡依一看到他们二人手的的狗,应该是现代牧羊犬的一种,这下可把她高兴坏了! 胡依一接过狗,抱在怀里边笑,边转圈。 夜无殇看着高兴的胡依一,他的嘴角不知不觉的,也跟着微微上扬。 胡依一开心的对夜无殇说道:“谢谢您,夜大人。” 夜无殇恢复冰块脸说道:“这是你应该得的。” 胡依一笑着说道:“它们多大了!” 夜无殇回道:“宫里养它的太监说刚满两个月。” 胡依一兴奋的说道:“太好了!”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它们是一公一母。” 胡依一把狗抱起来,看了一眼道:“真的诶,谢谢你夜大人。”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嗯。” 胡依一不思考,就脱口而出道:“夜大人您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会给您一个惊喜。” 夜无殇应道:“嗯好,我等着。” 夜无殇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胡天一和林寒、林风,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 胡依一送走夜无殇三人,转身看向自己的哥哥问道:“哥,我们就错的话,你跟那个夜无殇是平级吧!” 胡天一疑惑的看着她。 胡依一笑着说道:“你的官一样大吧!你为什么称他为大人呢!” 胡天一认真的说道:“锦衣卫惹不起,他们能当上锦衣卫,都经过非人的训练,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妹你最好,离他远点。” 胡依一应道:“哦好,听哥哥的。” 胡天一看着胡依一笑着说道:“走我们回家吧!” 胡依一应道:“嗯。” 胡天一从她手中接过一只狗抱在回来,二人并肩而行,往家走去。 从那日起,胡依一就心谨慎的照顾两只狗,以防它们被人所害,故意借了夜无殇的大名。 胡依一让胡府上下都知道,狗是锦衣卫指挥使也夜无殇送的,真的没人敢对狗下手了! 胡依一把两只狗训练的很好,它们也很听话,她下的口令,学习的动作都超不过五遍,就都会了。 胡依一把训练逐电的一切,都教给了它们两个,它们两个的速度一点都不比逐电差。 胡依一给它们起名,母的叫踏雪,公的叫无痕,形容它们来去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胡府每天早晨多了一道风景,那就是一个姑娘在前跑,两只狗在后面追。 胡依一求胡天一帮她弄一些木匠,木匠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一些大大的架子。 刚开始胡天一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后来慢慢的就了解了! 胡依一把训练军犬的那些东西,都让木匠做了出来。胡依一带着两只狗,在上面锻炼。 胡天一偶尔也会跟胡依一比试比试,踏雪和无痕收到胡依一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 两个月后 夜无殇主动上门来收惊喜。 夜无殇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收获的最大惊喜是,他发现胡天明是个女人。 夜无殇从刑部来,听刑部的人说胡尚书一家三人,今日他们都在家休息,他自己一个人就来了胡家。 夜无殇只叫了一个人,为他引路,他说的是找胡尚书。 夜无殇跟着胡府家丁来到胡海泉的院子,刚走到门口一道声音从里面传来让他停下了脚步。 女装的胡天明在院中,逗着已经长大很多的狗。 胡依一笑着喊道:“踏雪、无痕坐。” 两只狗乖乖的坐在原地。胡依一又下达另一个口令道:“立。” 两只狗站了起来。 胡依一继续喊道:“靠。” 两只狗就靠到胡依一的腿边。 胡依一弯腰给两只狗,各一口好吃的,那是她用鸡肉做到。 家丁对愣神的夜无殇喊道:“夜大人。” 夜无殇回过神冷冷的说道:“你去跟胡尚书通报一声,就说锦衣卫指挥使夜无殇有事找他商议。” 胡府家丁应道:“是,夜大人。” 夜无殇站在门口,继续专注的看着,院中的一人两狗,嘴角不知不觉的微微上扬。 夜无殇在心里说道:“原来你是个姑娘家。” 这时胡天一喊道:“依一,快进来换衣服,夜无殇来了!” 胡依一惊讶中带着一丝惊喜的说道:“啊!他来啦!” 胡天一应道:“嗯。” 胡依一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声说道:“我跟他好像有两个月没见了吧!还真有些想他了呢!” 胡天一没听清她说的话问道:“啊!妹你说什么?” 胡依一嘿嘿说笑道:“哦!没说什么,快去换衣服吧!” 胡依一的话胡天一没有听清,夜无殇可听的一清二楚,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夜无殇笑着自言自语道:“原来你叫胡依一啊!” 夜无殇并没有因为她女扮男装骗了自己,而不高兴,而且还很开心。 这时胡府家想夜无殇走来,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恢复到原来冷冰冰脸的模样。 胡府家丁来到夜无殇面前说道:“夜大人请!” 夜无殇应道:“恩。” 夜无殇举步跟在胡府家丁身后,来到胡海泉的书房。 夜无殇看到胡海泉恭敬的喊道:“胡大人。” 胡海泉看着夜无殇应道:“嗯,夜指挥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胡府?” 夜无殇脸上还是冷冷的说道:“等胡侍郎和您的养子天明,来了在说吧!” 夜无殇话音刚落,胡天一就带着换好衣服的胡依一,走进了书房。 胡依一对踏雪、无痕说道:“踏雪、无痕,卧。” 两只狗乖乖的趴在刚进书房的门口处。 胡天一和胡依一同声道:“夜大人。” 夜无殇应道:“嗯。” 夜无殇看着三人说道:“今日锦衣卫又收到了神秘人的来信,我刚刚去了刑部,你们刑部也收到了!” 夜无殇从怀中拿出两张字条,直接递给了胡依一。 胡依一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立马就接了过来。 胡依一观察了一下说道:“嗯,与上次一笔记一样,可是没有写时间。” 夜无殇应道:“是。” 胡府管家秦贵在外喊道:“老爷,二少爷、二姐,还有简太师家大公子简玉公子求见。” 胡海泉应道:“让他们进来吧!” 胡依一顺手把两张字条放入怀中后,很自然的站到夜无殇身后。 胡依一的这一举动,让夜无殇心里很是开心。 胡依一口中打响了口哨,踏雪、无痕立马站了起来,立马面向门口摆开了攻击的架势。 胡天雨、胡依婷和简玉一开门,对他们迎面而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情景。 胡依婷怒道:“胡依一你个贱人,还不把你的狗弄走。 夜无殇的身体正好,把胡依一娇的身体挡住了! 夜无殇听到了那声胡依婷喊胡依一贱人时,心中的怒火莫名的燃了起来。 口哨声再次响起,踏雪和无痕转身来到夜无殇身边坐下,其实它们是坐在了胡依一身边的。 夜无殇冷着脸带着怒意说道:“胡尚书大人家的二姐,可真有教养啊!竟然称自己的姐姐为贱人。” 胡依一听到夜无殇的话,在心里说道:“这个冰块脸是在向着我说话嘛!” 夜无殇用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有我在。” 夜无殇这一句话,让胡依一有了安全感。 胡依一点头应道:“嗯。” 这时的胡依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夜无殇已经发现自己是胡依一,不是胡天明。 胡天雨三人来到胡海泉面前恭敬的同声道:“给父亲、爹、姑父,请安。” 简玉太师简忠之子。 胡海泉应道:“嗯。” 三人看向夜无殇同声道:“夜大人,安。”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不敢。” 简玉以为是因为自己,夜无殇才说的不敢,夜无殇可接下来的话,让简玉很是意外。 夜无殇讽刺道:“我可不敢让称自己“嫡亲”姐姐为贱人的胡二姐,给我问安。” 夜无殇特意强调嫡亲二字,他感觉到身后的胡依一开心的轻笑了! 简玉开口解围道:“姑父,今日我来是为了十日后,依婷妹妹的及笄之礼的,我父亲说那日晚上,会在太师府举办诗会,借着诗会为依婷妹妹寻找未来夫婿。” 胡海泉应道:“嗯,我没意见。” 第4章袒护 简玉开口问道:“依一妹妹可能去。” 胡海泉瞟了一眼胡依一,胡依一摇摇头。 胡海泉回道:“依一就不去,她已经许人家了!” 胡依一听到夜无殇的话,都是一惊,她大胆的伸出手在夜无殇的腰上掐了一下。 她的力道对夜无殇来说,确是不关痛痒,想被蚊子叮了一下一样。 胡依婷惊呼道:“她什么时候许的人家,我怎么不知道。” 夜无殇开口说道:“胡尚书已经把依一许给我了,就在你们进来之前的事。” 胡依婷有怒不敢出,有气不敢撒只能忍着。 简玉微笑的开口说道:“那夜大人也一起来吧!” 胡依一偷偷看了一眼简玉,心中竟然有些不悦,他的笑真让人不舒服,还有身上那个股香味,真叫人讨厌。 胡依一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道:“笑的真假,一个男子还那么香,真让人不舒服。” 夜无殇听到胡依一的话,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简玉看向夜无殇的身后喊道:“不知夜大人身后的人,是不是依一妹妹?” 胡海泉开口说道:“不是,她是我早年间收的养子,一直在外近几个月才回来,她不在府中住,都是住在外面的,因性子像姑娘家,刚刚才一直躲在夜指挥使身后。” 胡依一开口说道:“在下胡天明,拜见简公子,我有些怕生,所以请你不要介意。” 简玉对胡依一有些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看天明贤弟不是怕生之人,那日在文雅阁,我在二楼看到天明贤弟很不怕生啊!” 胡依一见简玉不依不饶,正准备从夜无殇身后走出来,却被夜无殇拦住了! 夜无殇先一步转身与胡依一面对面,从怀中拿出一张假面具。 胡海泉和胡天一看到夜无殇的举动,心里十分感激,胡天一挪了步,正好与夜无殇并肩而站,挡住了简玉他们三个的视线。 胡天一开口说道:“丞相府为依婷举办的诗会,可是简兄一手操办啊!” 简玉应道:“是。” 就一句话的时间,夜无殇为胡依一带好了假面具,很是适合她的脸。 夜无殇故作掩饰的说道:“三公子,你可心点!还有我记得这两只狗是我送你的吧!怎么变大姐的了呢!” 夜无殇向一旁测了一步,把胡依一的位置让了出来。 胡依一看向夜无殇说道:“夜大人见谅,我这不是怕有人不怀好意,才让依一妹妹告诉府中的人,说踏雪和无痕是夜大人给依一妹妹的。” 简玉看向胡天明,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他证面相对。 胡依一以为会被简玉看破,胡依一在心里想着:“现在看来,那日简玉也没有看清自己的脸。”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看来这胡府很是不太平啊!” 胡依一笑着说道:“也不是啊!有大哥和爹在,我还死不了,但依一妹妹就难喽!听说几个月前,我回来的前一天,她就被人推水去了,差一点就淹死,幸好她的丫鬟秀儿,及时找来人救了她。” 胡依一看有人给自己撑腰,一股脑儿的把自己溺水之事说了出来。 夜无殇冷着脸说道:“原来胡府还真有人,敢对我的未过门的妻子做这样的事。” 胡依婷被夜无殇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向后挪了两步。 简玉开口说道:“依一妹妹那是意外落水。” 胡依一很生气的别过头。简玉继续喊道:“天明贤弟,也去参加依婷的及笄吧!” 胡依一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去,你就不怕我带着两条狗去了,再把那些文人吓跑了吗?我可不想让人找到借口,在打死我的狗。”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谁敢打死皇上御赐的狗!”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夜无殇。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这么好的品种只有宫里才有。” 胡依一开心的一把拉住夜无殇笑着说道:“谢谢你夜无殇,夜无殇你真好。” 胡依一的举动,让所有人到底一口凉气。 夜无殇到是没有打断胡依一的举动。 胡天一开口喊道:“天明不得无理。” 胡依一被自己的哥哥胡天一这么一喊,立马停了下来。 夜无殇明显有些不悦。 胡依一笑着对夜无殇说道:“夜大人,我有些失礼了,请夜大人,见谅!” 夜无殇虽然冷着脸,但口气很温柔的说道:“无妨。” 胡依一看向胡天一说道:“大哥你看,夜大人都说无妨。” 夜无殇冷冷的开口说道:“叫我无殇就好。” 胡依一笑着喊道:“无殇,无殇哥,无殇哥哥,呵呵!” 夜无殇眼前浮现出,刚刚在院门口时,一身女装的胡依一,跟踏雪和无痕嬉戏的情景。 胡依一看着愣神的夜无殇喊道:“无殇。” 夜无殇被胡依一这声无殇,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夜无殇看着带着人皮之面具的胡依一应道:“嗯。” 这时胡海泉的妾室简洁,也来到书房。 简洁俯身说道:“给老爷请安。” 胡天一等辈五人喊道:“给姨娘、娘、姑母请安。” 简洁点点头。 胡海泉指着夜无殇,为简洁介绍道:“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夜大人。” 简洁对夜无殇俯身说道:“给夜大人请安。” 夜无殇冷冷的看了一眼简氏,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简洁转向胡海泉说道:“老爷,依婷及笄之礼时,宴请的名单初步定下来了,请老爷过目。” 胡依一有些失落的喃喃自语道:“我及笄之礼时,什么都没有,连碗面都没吃到呢!” 胡依一说的声音很,只有夜无殇听的一清二楚。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问道:“你爹和大哥没有给你过及笄之礼吗?” 胡依一笑着说道:“爹和大哥都在忙,更何况那日我出了点意外,所以不过也罢。” 胡海泉和胡天一都看向胡依一,眼中带着愧疚。 简玉突然开口说道:“姑父,天雨和依婷都已经成年,您的我夫人也去世多年,是否考虑让我姑母坐上正妻之位。” 夜无殇第一时间看了一眼胡依一,他是怕她伤心。夜无殇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在意胡依一的感觉了! 胡依一笑道:“请问简公子,那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嫡庶之分了!依婷妹妹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她那个嫡亲姐姐了!” 简玉刚要开口。 胡依一抬起手说道:“算了,我一个养子,有什么权利,开口替依一妹妹说话呢!” 胡依婷正好有气无处撒,这时看向胡天明(胡依一)怒道:“你一个外人,当然没有权利替那个贱……!” 胡依婷刚想喊贱人,刚喊道贱字,人字就被夜无殇的寒光吓了回去。 胡依一冷笑道:“对,我本就是个外人,那你们慢慢聊。” 胡依一喊道:“踏雪、无痕我们走。” 胡依一举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我本就是一个外人,原来的胡依一已经死了,她又算什么呢!”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胡尚书,三公子我带走了,还有大公子就不用跟着了!晚一些我会再送她回来的,最后送胡尚书您一句话,要遵守礼数,家里总要有嫡庶之分。” 不等胡海泉回答,夜无殇说完举步走出来书房。 夜无殇拉着胡依一出了胡府。 胡海泉觉得夜无殇说的对,看着简玉开口说道:“胡家的事,不是你也辈能管的,话已传到,你就回吧!” 简玉看胡海泉有些生气连忙应道:“是。” 胡海泉说道:“天一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众人同声道:“是。” 众人退了出去。 书房内 只留下胡海泉和胡天一二人。 胡海泉有些担忧的说道:“依一就这么跟夜无殇出去没事吧!” 胡天一说道:“应该没事,夜无殇好不知道天明就是依一,就以为她是男的呢!” 胡海泉听了自己大儿子的话放心许多。 胡海泉应道:“嗯,有夜无殇在,我也就不但依一的安全了!更何况还有踏雪和无痕在。” 胡天一点头应道:“嗯,踏雪和无痕被依一教的确实很厉害。” 夜无殇拉着胡依一出了胡府。 胡依一拉住他问道:“无殇,你要拉我去哪啊!” 夜无殇回道:带你去散心,找你存在的意义。”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脸上的皮面具说道:“还是把皮面具拿下来吧!我看着别扭。” 夜无殇抬起手,就取下了胡依一脸上的皮面具。 胡依一手很快的,从夜无殇手中夺过皮面具笑着说道:“这个还用的着呢!” 夜无殇微笑道:“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胡依一笑着说道:“谢谢。” 夜无殇突然想到:“你可会骑马?” 胡依一一听到骑马,就开心的拼命点头。 胡依一笑着说道:“会。” 夜无殇嘴角微微上扬道:“走带你骑马去。”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啊!” 胡依一看向踏雪、无痕喊道:“踏雪、无痕我们走。” 夜无殇带胡依一来到锦衣卫专用的马场。 胡依一在现代时就很喜欢骑马,只是因为总是出任务,很少有空去马场。 胡依一看踏雪和无痕喊道:“踏雪、无痕坐。” 两只狗乖乖的坐在了原地。 夜无殇对养马的吩咐道:“选一匹温顺一点的马,给胡三公子。” 胡依一拉着夜无殇笑着说道:“无殇,我自己选可以吗?” 胡依一这声无殇,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夜无殇微笑的应道:“好。” 林寒、林风得知夜无殇来了马场,二人紧随而至,就看到了刚刚的一目。 胡依一一眼就看中了夜无殇专用的马。 胡依一笑着说道:“无殇,我选好了,就它了!” 林风开口说道:“那是大人的专马。” 夜无殇看向来到身边的林家兄弟。 林寒、林风恭敬的喊道:“大人。”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嗯。” 胡依一看向夜无殇问道:“这匹不能骑吗?”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脸带柔和的回道:“可以,它叫逐电,性子有点野,要是你不会被它甩下来,你就骑吧!” 逐电一匹黑马,脑门处竟然有一块白毛。 第5章骑马 胡依一一听到逐电,就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警犬。 夜无殇喊道:“天明。” 胡依一回过神笑着应道:“嗯,好嘞!” 胡依一把马从柱子上解了下来后,拉了出马厩,逐电没有一丝反常的举动。 胡依一在逐电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后,利落的翻身上了马。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牵一匹跟逐电脚力差不多的马来。” 养马的应道:“是。” 夜无殇一直把视线落在骑马上的胡依一身上,他就怕逐电一个不高兴,就把胡依一甩下来。 胡依一没有着急的马上抱起来,而是先让逐电熟悉自己,只是慢慢的走着。 马夫给夜无殇牵来了与逐电脚力差不多的马。 胡依一笑着喊道:“无殇,我准备好了!我们比一场吧!” 夜无殇微笑的应道:“好啊!” 夜无殇翻身上了马。 “驾”胡依一耍赖的先让马跑了起来。 夜无殇脸上等我笑容更深的喊了一声“驾”,赶了上去。 林寒和林风不敢相信的说道:“这还是咱们家大人吗?” 二人相视一眼,都摇摇头。 耍赖的胡依一在马背上开心的笑着。 夜无殇在后面喊道:“你慢着点,别摔着。” 胡依一笑着应道:“知道啦!” 二人足足在马背上跑了一个时辰。 胡依一看向夜无殇说道:“无殇,我们切磋一下武艺吧!” 夜无殇应道:“好啊!” 二人翻身下了马,马交给马夫栓到马厩里去,二人来到马场中间,摆开了比武的架势。 林寒担心胡依一会对夜无殇不利,就上前说道:“大人,还是我了领教已经胡三公子的武艺吧!” 没等夜无殇开口,胡依一先拒绝道:“不要,无殇会对我手下留情,你我不放心,我不跟你比,我就跟无殇比。” 夜无殇听到胡依一对自己的信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林寒你退下。” 林寒应道:“是,大人。” 林寒退回原地。 胡依一笑着对夜无殇说道:“来喽!” 夜无殇点头应道:“嗯。” 二人打在了一起,夜无殇处处留情,胡依一也点到为止。 夜无殇对胡依一是越来越好奇了! 夜无殇在心里说道:“胡依一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我很是好奇。” 不知二人打多久,最后二人累的躺在了地上。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痛快。” 夜无殇笑着说道:“我也很久没这么累过了。” 胡依一闭上眼睛说道:“无殇,你有没有想过文雅阁的杀人案,其实不是凶手的真正目的啊!也行那个人有别的目的呢!” 夜无殇看着闭着眼睛的胡依一说道:“我也想过,如果那个人只是为了挑衅锦衣卫和刑部,应该杀一些官员才对,可他们杀的那个女子,跟那个官员都没有瓜葛。” 胡依一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夜无殇问道:“真的没有瓜葛吗?比如说在文雅阁谁跟那个女子走的最近呢!” 夜无殇说道:“我这就叫人去查。” 胡依一坐起身说道:“不用,咱们俩带上踏雪和无痕去就行,正好试一试它们的嗅觉。” 夜无殇坐起身来应道:”好。” 夜无殇站起身,转头看向还坐在原地的胡依一问道:“怎么了!” 胡依一笑着说道:“太累了!有些站不起来了!无殇要不咱们坐马车去文雅阁吧!” 夜无殇应道:“好,但我们要先去换个衣服才行。” 胡依一笑着说道:“我就不换了!我没带衣服。” 夜无殇说道:“穿我的。” 夜无殇的衣服穿在胡依一身上,略微显得有些长了一点,但近几个月来锻炼的胡依一,还算撑得起来。 夜无殇看着穿上自己衣服的胡依一,显得格外娇。 林风看着胡依一调侃道:“你是不是男人啊!长的这么。” 胡依一听到林风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我就不告诉你,我到底是男,还是女,略略略!” 胡依一还对林风做了一个鬼脸。 胡依一对踏雪和无痕喊道:“踏雪、无痕我们走。” 夜无殇看着跟林风做鬼脸的胡依一,脸上也跟着漏出了笑容。 胡依一刚癫了几步回头看向夜无殇喊道:“无殇,快走啊!” 夜无殇应道:“来了!” 夜无殇与胡依一带着踏雪、无痕坐在马车立马,换好便装的林寒、林风驾着马车,前往文雅阁。 文雅阁,胡依一又重新带上了皮面具。 夜无殇跟着胡依一后面进入文雅阁,看着带上皮面具的她,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在心里想着:“还是你原来的样子好看,我在想什么呢!” 夜无殇被自己的想法都吓到了! 胡依一回头看着夜无殇说道:“无殇,一会要是有人撵我出去,你可要护着我哦!” 夜无殇微笑的说道:“没人敢撵你出去。” 胡依一笑着说道:“可怕马上就会有人来撵我了!因为我带着踏雪和无痕呢!” 胡依一话音刚落,文雅阁管事的快步来到他们眼前。 管事的恭敬的给夜无殇请安道:“给夜大人请安,不知道这两条狗是您的吗?” 胡依一笑着说道:“是我的。” 管事的一看不是夜无殇的,就不怕了! 管事的对胡依一说道:“这位公子文雅阁里都是文人,还有皇族之人,您能进,这狗不能进。” 夜无殇冷冷的开口说道:“出了事由我担着。” 管事的无话可说只好答应道:“是,夜大人。” 胡依一笑着说道:“无殇,有你真好。” 胡依一的话触动了夜无殇的心,有那么一刻夜无殇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胡依一歪头看着夜无殇问道:“无殇,你经常来这!” 夜无殇连忙说道:“没有,我是经常来这抓人的。” 夜无殇语气中让别人听了,就好像丈夫做错事被妻子抓包了一样。 胡依一笑道:“嘿嘿,无殇,我们办正事吧!” 夜无殇点点头应道:“嗯。” 夜无殇对管事的说道:“带我们去被害人的房间。” 管事的应道:“是。” 夜无殇他们被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他们推门而入。 胡依一看着屋里的陈设开口对管事的问道:“这屋里的东西可有人动过?” 管事的回道:“没有,青儿姑娘死后这两个月以来,阁中没有新来的姑娘,所以就一直没动过。” 胡依一对管事的说道:“麻烦你那一件姑娘穿过的衣服。” 管事的应道:“是。” 管事的走到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交到胡依一手上。 胡依一拿着衣服对踏雪和无痕下命令道:“踏雪、无痕嗅。” 踏雪和无痕嗅了嗅后,胡依一再次下命令道:“去。” 踏雪和无痕收到胡依一的命令跑出去。 胡依一对林寒和林风说道:“麻烦两位林大人帮忙盯着点,看它们在谁的的脚下趴下过。” 林寒和林风应道:“好。” 四人看着踏雪和无痕跑到楼下出去,它们来到一楼快速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就会趴下一会。 胡依一四人站在二楼栏杆处,观察着踏雪和无痕的举动。 半个时辰后 胡依一打响口哨,把踏雪、无痕唤了回来。 胡依一从怀中拿出自己给踏雪和无痕做的鸡肉块,给了它们一只一口,已做奖励。 胡依一看向林寒、林风问道:“刚刚无痕在谁的脚下趴过,你们都记住了吗?” 林寒、林风点头应道:“嗯。” 胡依一看向夜无殇,夜无殇点点头。 胡依一开口说道:“无殇我们找个地方聊吧!这里我很不喜欢。” 夜无殇带着一丝温柔应道:“好。” 夜无殇也不喜欢这里。四人带着两只狗走出文雅阁。 上了马车后,夜无殇说道:“回指挥使府。” 林寒、林风应道:“是。” 指挥使府,也就夜无殇的家。 夜府,胡依一快步走进夜府。 胡依一好奇的问道:“无殇,只是你家吗?” 夜无殇一脸温柔的应道:“嗯。”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大啊!就你一个人住吗?” 夜无殇应道:“林寒、林风也住这里。” 胡依一突然回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无殇,要不明天我来陪你住吧!” 夜无殇一脸认真的应道:“好。” 胡依一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 夜无殇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是认真的,你要是住在这里,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胡依一(胡天明)笑着说道:“胡府哪有人欺负我啊!受欺负的是依一妹妹。” 胡依一在心里说道:“难道他看出自己是女的了!不对,不对不可能看出来。” 胡依一故意岔开话题说道:“我们到哪里聊呢!” 夜无殇说道:“去书房吧!” 夜无殇的书房。进入夜无殇的书房后,胡依一立马拿下了脸上的皮面具。 胡依一松口气笑着说道:“嗯,拿下来真舒服。” 胡依一问道:“你们都记住踏雪和无痕趴在谁的脚下了吗?” 林寒和林风应道:“记住了!” 夜无殇也应道:“嗯。” 胡依一又问道:“那他们都是谁呀!有关联吗?” 林寒回道:“我跟弟弟看见那几个,有兵部右侍郎、工部左侍郎、户部左侍郎。” 夜无殇说道:“吏部右侍郎、礼部右侍郎、刑部右侍郎。” 胡依一惊讶道:“刑部!” 夜无殇应道:“嗯,你哥哥是左侍郎,仅次于你哥的是右侍郎。” 胡依一捏着下巴思考道:“这么说,六部里都有人接触过,那个青儿姑娘,看样这个青儿姑娘来头不啊!可是……!” 胡依一欲言又止。夜无殇问道:“可是什么?” 胡依一想了想回道:“我今日去文雅阁,只是想碰碰运气,毕竟青儿姑娘死了有两月了!她身上的气味怎么还留在这六个人的身上呢!除非青儿姑娘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在六个人身上留下了什么,比如说送他们一人一个香囊之类的,也许终于的线索就在其中,可是我们怎么能拿到手呢!” 第6章主谋者 林寒和林风说道:“直接抓起审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进了北镇抚司就全招了!” 胡依一和夜无殇同声道:“不行。” 林风疑问道:“为什么不行!” 胡依一翻个白眼说道:“抓了他们简单,但是会打草惊蛇,想知道背后指使者是谁就难了!” 夜无殇接着胡依一的话说道:“他们会杀人灭口的,就像在文雅阁一样,主谋失去这六个人,还可以找其他人。” 胡依一赞同的点点头。 胡依一笑着说道:“要放长线钓大鱼,派人几个轻功好的,暗中监视就好,他们一定会有所联系的。” 林寒、林风看向夜无殇。 夜无殇说道:“就按照,天明说的去办吧!” 林寒、林风应道:“是。” 林寒、林风退出书房。 胡依一眉头紧锁道:“这个青儿姑娘到底,做了什么事威胁到那个主谋者了呢!” 夜无殇说道:“不瞒你说,这两个月我暗地里也查了,有些迹象表明此事与简太师有关,只是苦于没有确切的证据。” 夜无殇对胡依一本不想隐瞒什么,这时告诉她这些,只是想看看她的态度。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知道他们找的那些人已经进了大牢了,肯定会再找人去散布流言的,你打算怎么做?”胡子珏还颇为担心,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不过胡子珏知道胡依一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所以倒也没有替胡依一拿主意,只先问胡依一打算怎么办。 “对于这件事情,我原本有别的打算的,但是如今,”胡依一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人家都已经算计到我的头上了,我总不可能当作不知道吧?” “有没有需要二哥帮忙的地方?”胡子珏倒也没有非要问个明白,只问胡依一需不需要帮忙。 胡依一略微思索了一下,发现还真有需要胡子珏帮忙的地方,忙拉了胡子珏,在一边嘀嘀咕咕起来。 玳瑁在一边漠然的瞧着这两兄妹,心里却在想,她当初猜测的,她家姑娘杀人,二爷递刀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而胡婳那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有关于胡依一和赵昆的流言传出来,心里也十分纳闷,又吩咐人去查了之后才知道她找的那些个混混都进了顺天府的大牢,人都不出来了,更别提传什么流言了! “还真是好运气!”胡婳那张清丽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姑娘,那咱们怎么办?”胡婳的丫鬟如秋问。 “怎么办?当然是继续找人将这事儿给散布出去啊!”胡婳的声音有些尖刻,“赶紧去将这件事办妥了!否则我不嫁也得嫁了!” 如秋忙不迭的应了。 胡婳说起嫁人的事情,心中的愤恨更甚了,眼中满是怨毒的神色:“那个老不死的,为了她赵家,非要将我嫁过去,亏我往日里还那般孝敬她!” “姑娘,慎言啊!万一要是被人听见了可就糟了!”如秋的神色有些慌乱,毕竟胡婳这话说得也太露骨了一些。 “怕什么!”胡婳冷哼了一身,“这段日子我没空理她,等我空闲下来,迟早要找她算账的!” 胡婳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哪怕她如今看起来脾性已经十分温和,跟从前几乎判若两人了,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改变的。 哪怕对象是她的嫡亲祖母,但只要损害到了她的利益,她也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姑娘,您要做什么?您可不要胡来啊……”如秋如今是越来越摸不清胡婳的性子了,说她嚣张跋扈,脾性不佳吧,偏偏她对外又是一副画中仙的模样,说她性情温和,品行上佳吧,偏偏她向来又喜欢算计,善于做戏。 如秋虽然不太清楚胡婳想对胡老夫人做什么,但光胡婳有这个想法就已经足够让她害怕了。 瞧着如秋那胆如鼠的模样,胡婳很是不满,但如秋的哥哥义成偏偏又是个很聪明的人,帮她办了不少的事情,看在义成的份上,胡婳也不好多苛责如秋。 但不满是肯定的:“行了行了,你就别管了,赶紧去告诉你哥哥,办事情给我办妥贴了!” 如秋赶忙一阵风的跑了。 胡婳对如秋的不满,另一个丫鬟春荷却看得很明白,等如秋走了之后,春荷忙跑到胡婳的身边,宽慰胡婳道:“姑娘息怒,如秋年纪,姑娘好好教便是了。” 胡婳没有说话,春荷继续道:“姑娘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啊,既能报复七姑娘,又能摆脱表少爷,不知道等七姑娘知道这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奴婢觉得多半会气得发疯吧?” 春荷说的全都是胡婳想听到的,所以胡婳面上溢出了一丝冷笑和几分得意:“我倒是要看看,等她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时,还能不能那般得意!” 那天胡依一对她的威胁,胡婳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胡依一明明算计了她,居然还不承认,不承认也就罢了,居然还反过来威胁她!简直可恨! 一想到那天胡依一得意的神色,胡婳险些撕碎了自己手中的手帕。 “还是姑娘更技高一筹,姑娘可是去过南阳的人,哪里是七姑娘能比的。”春荷一边给胡婳捏着肩,一边诋毁着胡依一。 “是啊,”胡婳却有些微微愣神起来,“我是从南阳宋氏嫡支出来的,怎么能被胡七那样的角色给打倒……” 胡婳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在南阳的日子了,因为回了京城之后,她过得如鱼得水,走到哪里都有人夸赞她的礼仪规矩,走到哪里都有男子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这让她觉得她在南阳吃的那些苦都没有白吃。 可是如今,因为一个胡依一,她曾经得到过的一切都要面临化为乌有的风险,她曾经在南阳吃的苦头也仿佛成了一场笑话,她怎么甘心!这让她怎么甘心! 不,她不能嫁给赵昆,若是她要嫁给了赵昆,那她当年又何必远走南阳?!又何必在南阳吃那么多苦头?! “姑娘?”春荷见胡婳似乎有些魔怔了,便声询问胡婳。 “滚出去!”胡婳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让春荷出去。 春荷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胡婳却转过了头,阴鸷的盯着春荷,依旧不曾眨一下眼,春荷被吓得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赶忙出去了。 屋里子又更清净了些,如今已经入秋了,外边儿还淅淅沥沥的下着秋雨,啪嗒啪嗒的打在那些花花草草上面,显得屋内寂静无比,还带了几丝凉意。 胡婳一动不动的坐着,像老僧入定一般,只是她的面目却不像老僧那般平和,而是夹杂了愤恨不甘和痛苦。 胡婳想起了她刚去南阳那段日子,被宋家嫡支的贵女们排斥,她好歹也是将军府出身的姑娘,可是在那些宋家女面前,她却一点也抬不起头来。 她是个不服输的,所以她拼命的想融进宋家的生活,却发现,不管她怎么努力,她身上的气质都跟宋家女格格不入,她也是差不多过了半年多才发现。 之后她就刻意地去学宋家女身上的那种气质,将自己从前的那些坏毛病统统都改了,努力融入宋家的生活。 终于,当她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之后,她才算真正的进入了宋家。 这其实也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要把自己完全伪装起来,一颦一笑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本心,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忍耐,见人就先带三分笑,还要摒弃自己从前的所有喜好,若不是凭着一口她要回京城让若有人刮目相看的气,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 不过之后她就发现,这都是值得的。 她融入了宋家的生活之后,发现宋家能教给她太多太多了,那些东西,完全可以让她回到京城之后让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可以肖想所有她从前不敢肖想的东西,包括婚事。 这两年里,她付出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回京城之后,她一定要让那些付出得到回报,所以她一回京城就忙着去各种宴会,各种诗会,声名远扬,那些男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她觉得很满足。 可是她挑挑拣拣,发现这些男子里面并没有她愿意嫁的人,那些人要么就是本人太庸碌,要么就是家世不显,可她要的是出身显赫,本人也十分出众的夫君。 她还在等。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她居然被赵昆那样她连一个手指头都看不上的人给玷污了!她居然要嫁给赵昆!嫁到杭州那样的地方去! 这让她怎么接受!她怎么能接受?!不管是从前的那个她,还是现在的那个她,她都接受不了她要嫁给赵昆的事情。 何况这还是在她从就嫉妒的人的算计之下! 不错,胡婳从就嫉妒胡依一,从胡依一的名字开始,就对胡依一很嫉妒。 胡家这一辈里面,男孩的名字都从子,女孩都从女,但是只有胡依一的名字不一样,既从子又从女,这让胡婳很是不平。 再加上胡依一从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她好,走出门去,外人也都是先注意到胡依一,再注意到她,宫里的皇后姑姑对胡依一也更好,可明明她才是姐姐,明明她比胡依一长得好看,也比胡依一聪明。 后来她才知道,她跟胡依一虽然都姓胡,两人还是姐妹,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过她对胡依一的嫉妒之心,到姓修远死了之后就变成了嘲讽和怜悯。 嘲讽胡依一前面那几年过得有多风光,后面这大半辈子就过得有多狼狈,况且胡婳还知道日后长房的一切都会被她们三房接手,当初胡依一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她的。 而胡依一对这一切却无所察觉,这让她在胡依一面前非常有优越感。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胡依一就变了,不再是那个傻里傻气什么都不明白的胡依一了,她不仅变聪明了,还学会算计别人了。 而这一次,被算计的人是她。 第7章 命中注定 胡婳这边在忙着将这件事情推给胡依一,而宋氏却在争吵胡婳的归属。 “她不嫁也得嫁,谁让她做出这种丑事来的!”胡婳不愿意嫁给赵昆,宋氏也不愿意,但是胡修尧却不会考虑那么多,他觉得胡婳只能嫁给赵昆。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胡老夫人日日在他面前念叨这件事情。 “这能怪谁?还不是你那个好母亲!”说起这个,宋氏简直恨透了胡老夫人,毕竟前有赵霜祸害他的儿子,后有赵昆祸害她的女儿,而这两个人都是胡老夫人的娘家人,这两件事情也都跟胡老夫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从前宋氏对胡老夫人除了有些不满,看不上胡老夫人的做派之外,倒也没什么,但是如今,宋氏一想到胡老夫人,就恨得牙痒痒。 “还不都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胡修尧虽然有些愚孝,但还不至于拎不清,这次的事情,他对胡老夫人不是没有怨怪,毕竟事情都是因胡老夫人而起,最后却是他的女儿倒霉。 不过胡老夫人最近天天拉着他,细数从前那些他们母子不得胡老将军看重,在胡家过得很不容易的日子,胡修尧也没有办法对自己老泪纵横的母亲硬起心肠,只能把火气转到了宋氏头上。 “胡修尧!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次的事情到底跟我有没有关系?!明明就是你那好母亲算计别人不成,反被别人算计!可偏偏苦了我的婳儿!凭什么她做错的事情,却要我的婳儿来承担!”宋氏一听胡修尧居然怪起自己来了,就跟疯了似的,对胡修尧一阵怒吼。 “我能不知道吗?!”胡修尧的脸色也很臭,“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与其在这里撒泼,怪这怪那,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 宋氏听胡修尧这样说,才微微冷静了一些,哭道:“我可怜的婳儿!” “趁着事情还没有传出去,赶紧将亲事定下来吧,若日后有什么风声,也可以拿亲事去堵别人的嘴,”胡修尧还是觉得胡婳只能嫁给赵昆,“咱们家的名声不能再有损了!” 宋氏听罢,哭得更厉害了:“就为了你的名声,你难道就不顾女儿的死活了吗?那赵昆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嫁给他,咱们婳儿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赵昆怎么了?赵家好歹也是殷实之家,日后又有咱们给婳儿撑腰,赵家难道还敢对她不好?”胡修尧觉得宋氏委实有些不可理喻,他决定将胡婳嫁给赵昆,并不是一点没有为胡婳考虑,毕竟他还是很喜欢胡婳这个女儿的,“况且你觉得等这件事情传出去,婳儿还能嫁到什么别的好人家?!” 宋氏只剩下哭声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跟胡婳一样,不甘心就这样接受这个现实。 不过让胡修尧和宋氏都没有想到的是,还真有一个好人家在等着胡婳。 这事儿说来还得归功于胡子琅。 胡婳从前的脾性之所以那般飞扬跋扈,除了本性如此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她的父兄宠出来的。 所以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胡子琅对胡婳这个比自己不了多少的妹妹都关怀备至,如今胡婳出了事,胡子琅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知道胡婳死活不愿意嫁给赵昆,而胡子琅本身也看不上赵昆,所以胡子琅便开始给胡婳物色自己身边那些条件不错,人品也不错,和胡家家世相当的朋友。 还真就被胡子琅找到一个,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的儿子,叫做霍舟沂,年十八,还没有定亲,如今正在国子监念书,是胡子琅的同窗,和胡子琅关系还算不错。 胡子琅越想越觉得霍舟沂是个不错的人选,便将这事儿告诉了赵霜,还问赵霜的意见,赵霜自然是说好,转头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胡依一。 “你没有听错,三哥说的是真是的霍舟沂?父亲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的那个?”胡依一有些惊奇。 赵霜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个霍舟沂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胡依一有这么大的反应。 胡依一失笑了一声,颇为无奈的道:“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如此。” 赵霜疑惑的看着胡依一,胡依一却没有解释的打算,不是她不想跟赵霜解释,而是她没有办法解释。 毕竟她之所以知道霍舟沂这个人,是因为这个霍舟沂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被胡妍从胡婳手中抢过去的那个丈夫! 没想到这辈子,胡婳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最后却还是跟霍舟沂有了一段这样的缘分。 “姑娘,这个霍公子即然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大人的儿子,那他能看上五姑娘吗?”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虽然不是京官,但那可是地方上军务的最高官职,不少京官拍马也追不上的,若是霍家要和胡家结亲,那也该选胡依一才对,怎么会选胡婳呢?毕竟胡修尧还只是一个五品官,胡子琅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会大有作为的人。 “霍公子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的儿子,按理来说他的婚事不会太差,但他的出身却是个拖累,”胡依一解释道,“他并不是嫡出,而且生母还是个青楼女子。” 霍舟沂的父亲虽然官至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但是却一直没能有个儿子,不仅正室无所出,就连那些个妾室也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子嗣极为艰难,直到三十多岁了,才和一个青楼女子一夜风流,有了霍舟沂。 虽然霍舟沂如今是写在了霍夫人的名下,记做了嫡子,但是几乎人人都知道霍舟沂的出身,身为庶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毕竟霍总督就这么一个儿子,可生母出身青楼这一点,会让很多人家对霍舟沂望而却步。 因此,霍舟沂的婚事一直都不顺利,门第低的人家,霍家看不上,门第高的,又看不上霍舟沂。 而胡婳好歹出身将军府,在没有分家之前,胡婳就是将军府的姑娘,虽然是三房,但胡婳是嫡出,所以和霍舟沂还算般配。 所以上辈子的胡婳和霍舟沂的婚事进行得还算顺利,可偏偏那个时候夜无殇和胡依一已经有了一些苗头,胡婳觉得胡依一能嫁给夜无殇,凭什么她就只能嫁给一个青楼女子生所出的? 所以胡婳开始对霍舟沂有些不满起来,原本霍家也不会知道,毕竟胡婳也不会到处去说自己对霍舟沂不满,所以这门婚事也不会出什么变故,但偏偏上辈子的胡妍一直都是跟在胡婳身边做跟班的,因而胡婳对霍舟沂不满的事情,胡妍知道得很清楚,于是就设计让霍舟沂亲耳听到了胡婳说霍舟沂是个青楼妓子所生。 于是霍家就要退婚。 最后至于胡妍又使了什么招数,让霍舟沂娶了她,胡依一就不太清楚了,总之,最后这门婚事被胡妍抢了去。 胡妍又是个会经营的,嫁给了霍舟沂之后,听说过得很不错。 “怪不得,我就说三爷不至于明知道门不当户不对,还去提这事儿,原来霍少爷是这般出身。”鸾音点了点头。 “那这事儿,能成吗?”赵霜更关切这个问题。 她其实是不想让这种好事儿落到胡婳头上的,虽然霍舟沂的生母为人诟病,但他毕竟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的独子,日后前程必然不会差的,起码比赵昆好上百倍。 “若是霍家没有异议,三叔和三婶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只是胡婳可就不一定了。”胡依一觉得这事儿多半也会跟上辈子一样,成不了的。 上辈子的胡婳还不像这辈子一样,心气还没有这么高,但上辈子的胡婳就已经微微有些看不上霍舟沂了,更何况这辈子去了一趟南阳,回来就自命不凡的胡婳了。 只要到时候将霍舟沂的身世给胡婳说一说,再告诉胡婳,之所以给她找这门亲事,是因为想把她远嫁出去,免得给三房丢脸,胡婳必然是会抗拒这门婚事的。 “哦?”赵霜显然十分有兴趣,轻笑了一声,微微有些嘲讽的道:“这等人家,她也看不上?” “除了天潢贵胄,恐怕她谁也看不上的。”胡依一意有所指的道。 她之所以觉得这事儿还是跟上辈子一样成不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胡婳如今已经对夜无殇起了心思了。 抛开霍舟沂生母的出身不说,就说霍舟沂再怎么好,在胡婳心里也是比不过夜无殇的,毕竟胡婳知道夜无殇有争位之心,她若是嫁给夜无殇,日后指不定能当上皇后,又岂是嫁给霍舟沂能比的。 “倒是没有看出来,她还有这样的志向,我还当她真成了天上的仙女,无欲无求呢!”赵霜微讽。 “那咱们只有祝她心想事成了。”胡依一微微一笑。 “你要成全她?”赵霜挑了挑眉,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这是成人之美。”胡依一垂眸,露出浅浅的笑容。 胡婳很快就发现,无论她找谁出去散布赵昆和胡依一的流言,都没办法成功,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意外,但是次数多了,胡婳就回过味来了。 怒气冲冲的去了胡依一的栖梧院。 等胡依一弄明白了胡婳的来意,险些被气笑了,她冷眼看着胡婳,有些莫名其妙的道:“五姐姐的意思是说,我不该拦着你去散布我的谣言?” 对上胡依一冷嘲的眼神,胡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于是便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算计了我,还不许我算计你?!” 这会儿的胡婳倒有了几分还未去南阳时的影子。 “五姐姐,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我有你造谣生事的证据,你有我算计你的证据吗?有的话,那咱们顺天府衙门见。”胡依一丝毫不怕胡婳的对峙。 原本胡依一是想给胡婳一点教训的,起码先将胡婳和赵昆那日在相国寺的事情难过散布出去,免得被胡婳抢了先机,但是胡依一又想让胡婳嫁给夜无殇,让她去和裴文玥斗,这样的话,那她就不能将相国寺的事情散布出去了,否则夜无殇是不可能娶胡婳的。 因而胡依一只能防着胡婳那边散布自己的谣言。 第8章 惺惺作态 胡婳被胡依一噎了一句,只能含恨的看着胡依一,愤愤不平的道:“胡依一,我跟你近日无仇,往日无冤,你为何要害我!” 胡依一闻言,又笑了,睨了胡婳一眼,挑眉道:“你,跟我,真的无冤无仇吗?” 胡婳看着胡依一那双如幼兽般的双眼,觉得胡依一仿佛看穿了一切,不由有些心虚,不过她是不会让胡依一看出来她的心虚的,便冷笑了一声:“不管咱们从前是不是无冤无仇,如今,咱们注定是要不死不休了。” 胡依一脸上依旧有浅浅的笑容:“那可真是遗憾呢。” 胡婳见胡依一这般气定神闲,不由也放缓了气息,面容平和,甚至也露出了几丝笑容,仿佛摇身一变,就从十岁的胡婳,变成了如今十四岁的胡婳:“我记得咱们姐妹从前感情还算不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七妹妹,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比起这样温温柔柔说话的胡婳,胡依一其实还是更喜欢方才那样的胡婳。 “五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傻子,所以不知道你们三房对我们长房的算计?”胡依一嗤笑了一声,难得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横竖现在他们不可能再和平相处了,有些话说明白一点也好,她也就不用再忍受胡婳这惺惺作态的样子了。 谁知道胡依一都这样说了,胡婳却还是那副可惜和遗憾的模样,甚至还叹了一口气:“七妹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何曾算计过你们?你是不是听了谁的挑拨?大伯父和大伯母已经不在了,我们就是你们最亲的人,怎么会算计你们?” 见胡婳不承认,胡依一也懒得和胡婳多说,只冷淡的道:“五姐姐即然不承认,那便罢了。” 胡婳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胡依一的冷意一般,目光落在了胡依一的手腕上,见胡依一还戴着她送给胡依一的那串佛珠,胡婳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看起来整个人都温和无害,而后朱唇轻启:“虽然你这一次害了我,但是只要你不将这件事情往外传,我便既往不咎,咱们还是血浓于水的姐妹,你看如何?” 胡婳的目光,胡依一自然有所察觉,也知道胡婳脸上的那点笑意是为什么。 大概是见她还戴着那串佛珠,所以觉得她日后不能再有孕了,不管她日后嫁入什么人家,一个不能怀孕生子的女子,都不可能过得太好,所以胡婳才会觉得高兴。 不过听了胡婳的那番话,胡依一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知道胡婳很会做戏,但是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胡婳还想来忽悠她? 她不知道该笑胡婳天真,还是该笑自己在胡婳眼中居然那般好忽悠。 胡依一低低的笑出了声,胡婳明知道胡依一在笑什么,但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看着胡依一,温声问:“七妹妹笑什么?” 胡依一越笑越觉得好笑,隐隐的还笑出了一点眼泪,她透过现在的胡婳,仿佛看见了上辈子那个要杀她还说是为她好的胡婳,好半天,胡依一才勉强收住了笑,对胡婳道:“若是五姐姐想要什么姐妹情,倒不如去六姐姐那里试试看,指不定六姐姐比我好忽悠呢。” 见胡依一丝毫不给自己脸面,胡婳脸上的姐妹情深终于绷不住了,她收了笑,微微眯了眯双眼,略带威胁的道:“七妹妹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怎么,终于忍不住了?”胡依一面露嘲讽,“我还以为五姐姐真成仙了,不会跟我等凡人计较呢。” 胡依一的话再次成功的激怒了胡婳,胡婳拂袖而去。 胡依一尤嫌不够,还冲着胡婳的背影喊了一句:“五姐姐可不要忘了和六姐姐叙叙姐妹情,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六姐姐不会传出什么消息去。” 胡婳的背影一僵,而后快步出了栖梧院。 “姑娘为何要提醒五姑娘六姑娘可能会将相国寺的事情传出去?”玳瑁有些不解,同样不解的还有之前胡依一不是和胡子珏商议了要给胡婳一点教训吗?怎么又没了下文? “自然是因为我还有旁的打算,”胡依一倒也没有避讳玳瑁,解释了起来,“我之前想让胡婳嫁给赵昆,可后来想想,对于胡婳这样的人来说,嫁给赵昆只能让她痛苦一时,因为胡婳若是嫁去了赵家,赵家只怕得将胡婳当一尊佛一样的供起来,赵昆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确实有几分喜欢胡婳,有胡家在,胡婳在赵家过得肯定不会太差,等胡婳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日子怕是会过得如鱼得水。” 赵家除了家世差了些,对于胡婳来说,并不是什么火坑,反而正好相反。 只可惜,胡婳心气高,不愿意嫁去赵家这样的普通人家。 “因而姑娘并不想五姑娘嫁去赵家,所以才将相国寺的事情一直捂着?”玳瑁明白了过来。 胡依一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一抹玳瑁熟悉的笑容:“胡婳心气高,一心想要攀高枝,我怎么能不成全她呢?” 胡婳若是嫁去了赵家,就会去杭州,胡依一再想对胡婳做什么,可就有些鞭长莫及了,倒不如就让胡婳在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全。 爬得越高,才能摔得越惨,这对于胡依一来说,可比让胡婳嫁去赵家更好。 不过有些出乎胡依一意料的是,胡妍居然安分得很,胡婳有这么大的把柄在她手里,她居然也无动于衷,没有丝毫要将胡婳和赵昆的事情往外传的意思。 胡婳是知道当初胡妍是因为被宋氏陷害,才会被送回绍兴去的,所以在听了胡依一的话之后,胡婳就去了胡妍的院子。 面对胡妍,胡婳都懒得做戏,直接警告胡妍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五姐姐放心,从前是我不懂事,在绍兴那两年里,我已经知道错了,回来之后也一直安分守己,不敢奢求其他的,只求母亲看在我乖顺的份上,日后为我找一门好亲事。”胡妍又恢复了从前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甚至比从前更低微。 胡婳在胡依一那里受的气,终于在胡妍这卑微的样子中,消散了一些。 “你知道就好,你放心,只要你不打别的坏主意,日后我嫁得好了,自然会为你的亲事出出力的。”胡婳虽然并不信任胡妍,但是场面话还是会说。 “我明白,只有五姐姐嫁得好了,才能提携我,我又怎么会自毁前程。”胡妍低着头,声音很。 “总算有个明白人了。”对胡妍的态度,胡婳很满意。 不过胡婳自然不会因为胡妍几句话,就相信了胡妍,她之后派人盯了胡婳很长一段时间,又让人去查了之前胡妍有没有想办法往外面传过消息,结果发现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胡妍都十分安分守己。 胡婳这才放心了一些,又觉得胡妍的婚事捏在宋氏手里,谅胡妍也不敢闹出什么事情来,于是胡婳对胡妍的态度又跟从前差不多了。 不过胡婳信了胡妍,胡依一可不相信。 “六姐姐没有趁火打劫,倒是让我很意外啊。”是夜,胡依一夜访胡妍。 “七妹妹不也一样?”胡妍挑了挑眉。 两人会心一笑,都知道彼此还有别的算计在,她们都清楚彼此对宋氏和胡婳的恨意,于是倒也没有你试探我我试探你,胡依一简单的说明了她之所以没有见相国寺的事情透露出去是因为她觉得胡婳嫁给赵昆是便宜了胡婳。 即然胡依一都开诚布公了,胡妍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她笑了笑,露出一丝算计:“我听说,五姐姐很快就会有一门好亲事……” 胡依一没想到胡妍这么快就得到了胡婳和霍舟沂有可能会议亲的消息,要知道这事儿如今还只是在一个最初期的阶段呢,连胡婳本人都还不知道。 看来胡妍回来的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 “六姐姐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胡依一垂眸,微微笑了笑。 “七妹妹谬赞了,我一介庶女,还是一介被嫡母算计过的庶女,若是再没有一点手段,这辈子怕是也就这样了,”说起被宋氏算计的事情,胡妍还是恨得有些牙痒痒,“不过我看七妹妹的消息来得也挺快的。” 她方才说起胡婳会有一门好亲事的时候,胡依一并没有什么讶异的神色,胡妍便知道胡依一心里对此事早就有数了。 她这个七妹妹,向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好她跟她不算敌人。 “六姐姐打算破坏这门亲事?”胡依一虽然是在问胡妍,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胡妍哧哧的笑了一声,眼中有几分狠意:“嫡母害得我名声毁尽,日后也不可能嫁什么好人家,既然如此,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能得这样一门好亲事?” 胡依一没有说话,对于之前胡妍被宋氏陷害的事情,胡依一其实也觉得有些莫名,毕竟对于宋氏来说,胡妍不过只是一个庶女,随便养着,日后再拿一份嫁妆打发出去也就是了,偏偏宋氏却因为胡妍趁胡婳被禁足的时候,稍微在胡老夫人面前冒出了一点头,就给了胡妍这样一个教训。 委实太过了一些。 大燕嫡庶分明,胡妍身为庶女,原本就只能嫁到一些门户,或者嫁给门第相当的人家的庶子,胡妍本身又不算出众,那些稍微出息一点的庶子都还轮不到她。 可被宋氏这样诬陷一通,纵然只有一张手帕,一首诗,但这对于胡妍来说,也是极其不妙的,日后的婚事必然更艰难,也勿怪胡妍这般恨宋氏。 “所以六姐姐打算怎么做?”胡依一大抵能猜到一些,只不过她还是想问问胡妍想怎么做。 胡妍笑了笑,眼中却还满是冷意:“其实不用我做什么,五姐姐心高气傲,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青楼妓子生的儿子?” 看来胡妍是打算将霍舟沂的身世告诉胡婳,以胡婳的性格,自然会对这门亲事有所排斥。 胡依一暗叹了一声,看来胡妍对胡婳的脾性也是很清楚的。 “纵然霍公子的出身为人诟病,可比起赵昆来可要好多了,五姐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胡依一想要引导胡妍将事情去做得更完善。 第9章 冥冥之中 如今胡依一算是彻彻底底的和胡婳撕破了脸,自然不可能由她到胡婳身边去行那挑拨之事,而如今胡婳对胡妍倒是跟从前差不多,那有些事情由胡妍去做自然更合适。 但胡妍却根本不需要胡依一的提醒,她早就想得很清楚了:“明白又如何?她那种人,就算在赵昆和霍公子之间选了霍公子,但她心里必然还是会对霍公子有所不满……” 说着,胡妍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你说,若是五姐姐那些对霍公子不满的话,若是传到了霍家人的耳朵里,或者干脆被霍公子亲耳听到了,霍公子还会娶五姐姐吗?” 胡依一默了一默。 很好,胡妍还是选择了和上辈子一样的办法。 冥冥之中,胡婳和霍舟沂注定了没有这种缘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就是不知大这辈子胡妍还能不能嫁给霍舟沂了,不过就目前来看,胡妍似乎没有对霍舟沂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破坏这门婚事而已。 “六姐姐好算计,那我可就等着听六姐姐的好消息了。”胡依一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不想多留了。 “七妹妹如今还这般坐得住,难道就不怕嫡母和五姐姐报复呢?”相国寺的事情,胡妍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所以也知道胡依一算计了胡婳的事情,才有此一问。 “六姐姐大可不必这般挑拨我,因为我跟你一样,跟她们都有仇怨在,总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的,六姐姐请我看戏,到时候我也请六姐姐看戏便是了。”胡依一莞尔。 “那我可等着七妹妹的好戏了。”胡依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胡妍倒也没有再多说了。 胡依一起身离开,胡妍也没有要送的意思。 自从胡子琛提了霍舟沂这么个人之后,胡修尧和宋氏就忙着去接触霍家那边去了,宋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对霍舟沂十分满意,而胡修尧对霍舟沂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独子的这个身份也颇为喜欢。 于是三房就偷偷地去打探霍家的态度去了。 霍家最近几年基本上都待在武昌府,虽说离京城也不算太远,但毕竟不在京城,所以对胡婳从前闹出来的那些事情,以及对宋氏和宋家的事情都不太了解,不过倒是对胡婳曾经去过南阳,得到过宋氏嫡支教导的事情知道得挺清楚的,然后对胡婳回京城之后,在京城的名声也有所了解。 所以霍家倒是对这门亲事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胡家门第不算低,和胡家结亲不算辱没了霍舟沂,胡婳虽然不是长房的嫡女,但胡婳本身在京城还算有几分名声,也算弥补了。 因而霍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至于胡家怎么回愿意将嫡女外嫁的事情,霍家倒没有想太多,毕竟胡子琅是霍舟沂的同窗,霍家还觉得是因为胡子琅平日里和霍舟沂往来比较密切,觉得霍舟沂为人不错,才起了将自己妹子嫁给霍舟沂的心思。 胡婳是整个胡家倒数第二个知道自己被定下了婚事的,最后一个自然是一心想把胡婳嫁给赵昆的胡老夫人。 胡修尧之前也赞同将胡婳嫁给赵昆,那是因为没办法,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但是如今有了更好的人选,胡修尧也就不会再想着把胡婳嫁给赵昆了。 但是胡修尧是知道胡老夫人的脾性的,若是让胡老夫人知道他们背着她给胡婳另外定了一门婚事,那胡老夫人能善罢甘休才怪,所以胡修尧和宋氏一起将这事儿给瞒了下来。 直到婚事都订下来了,胡婳和胡老夫人才知道。 胡婳的反应倒还一些,毕竟霍舟沂比起赵昆来说,好了百倍不止,虽说不是嫡子,但霍总督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是嫡子胜似嫡子,霍总督也是手握实权,自然不是逐渐渐没落的赵家可以相比的。 但是胡老夫人可就不一样了。 从赵昆来的时候,胡老夫人就让赵昆去接近胡婳,只是后来见胡婳对赵昆丝毫没有什么好脸色,胡修尧也不同意,胡老夫人也就作罢了,将目光转移到了胡依一的身上。 可如今胡婳和赵昆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胡老夫人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一心认为胡婳肯定会嫁给赵昆了。 谁知道这突然砸来一个消息,将胡老夫人都给砸懵了。 “你说谁定亲了?和谁?”胡老夫人皱着眉头问瑞嬷嬷,隐隐有些失态。 瑞嬷嬷瞧胡老夫人这样子,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应付,只能硬着头皮道:“是五姑娘和湖广承宣布政使司霍总督的儿子定下了亲事……” “此事我怎么不知道?”胡老夫人显然已经发怒了,只是还没有发泄出来。 “奴婢也是刚刚才听说,还是听湘竹院一个丫鬟说漏了嘴才知晓此事的……”胡老夫人问话,瑞嬷嬷只能一五一十的答。 “简直岂有此理!”胡老夫人大怒,重重的一巴掌拍在那几上,上面的茶碗都颤了颤,“都订下了亲事才将这事儿告诉我!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胡老夫人越想越生气,吩咐瑞嬷嬷道:“去将那个逆子给我叫过来!” 瑞嬷嬷原本想劝几句,但想着胡老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还是不要去承受胡老夫人怒火的好。 瑞嬷嬷出了屋子之后,连忙招来了一个叫涟绮的丫鬟,让她进去伺候胡老夫人。 “平日里就你这丫头嘴最甜,老夫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进去了记得说些好听的,哄得老夫人高兴了,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瑞嬷嬷叮嘱道。 “嬷嬷放心,我省得!”涟绮脆生生的应下了,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瑞嬷嬷这才放心的找胡修尧去了。 瑞嬷嬷走了之后,涟绮并没有立马就进去,而是去院子里摘了几支晚菊,又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着里面没什么动静了之后,才轻轻地推开了门。 “老夫人,奴婢瞧着那院子里的菊花开得好,便给您采了几支来插瓶,你瞧瞧可好看?”涟绮捧着花走到胡老夫人面前,眉眼带笑,一双梨涡挂在嘴边,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舒畅。 胡老夫人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一些,倒也顺着涟绮的话,看了看她手里的话,有气无力的道:“放着吧。” 于是涟绮就开始将手里的花插瓶。 “老夫人是不是心绪不佳啊?奴婢怎么瞧着老夫人精神有些不好?”涟绮一边插瓶一边问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却冷哼了一声,面色又冷了几分:“都是那些不孝子孙给气得!五丫头定亲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瞒着我!” 涟绮适当地表露了自己的讶异,连手上插花的动作都停住了:“这……这怎么可能……老夫人不是说五姑娘要和表少爷定亲的吗?” 听涟绮这样说,胡老夫人刚刚消下去的气,又冒了出来,眉头紧皱着:“定然是宋氏那个贱妇擅作主张将五丫头许给了旁的人家!” 宋氏瞧不上赵家的事情,胡老夫人早就知道了。 前些年的时候,胡修尧还要多靠宋家提携,所以胡老夫人一直忍着宋氏,也不敢在宋氏面前摆婆婆的谱,宋氏见胡老夫人识趣,看在胡修尧的面子上,宋氏在胡老夫人面前倒也守着儿媳妇的规矩。 但是随着胡修尧逐渐高升,不再需要宋家之后,胡老夫人再也忍不了宋氏一个儿媳妇骑在自己头上,开始对宋氏有了诸多挑剔,宋氏又不是泥人捏的,脾性也不下,且她从嫁进来开始,就没有在胡老夫人面前示弱过。 所以胡老夫人和宋氏的矛盾也渐渐冒出了头。 之前出了赵霜和胡子琅的事情之后,宋氏和胡老夫人就隐隐的有些不对付起来,如今再有赵昆和胡婳的事情,这两人的婆媳矛盾算是达到了顶峰。 如今宋氏的娘家又全部回了南阳,宋氏的名声又不比从前,胡老夫人面对宋氏的时候,腰都挺得直了些。 涟绮心里对这些事情门清,也知道胡老夫人向来喜欢旁人跟她一个态度,所以涟绮便道:“若真是这样,那三夫人也太……老夫人好歹也是五姑娘的亲祖母呢。” 这话便是说宋氏太不将胡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不管是涟漪,还是胡老夫人,她们都清楚,若是没有胡修尧点头,胡婳根本就不可能能和霍舟沂定亲,只不过胡修尧是胡老夫人的儿子,胡老夫人自然是偏向自己儿子的,那涟绮更不可能去说胡修尧的不是了。 于是这火气便只能冲着宋氏去了。 “宋云燕一向看不上我赵家!又哪里会在意我是不是五丫头的亲祖母,横竖她也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婆婆对待过!”胡老夫人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这些话都当着涟绮一个丫鬟说了出来。 “老夫人息怒,”涟绮连花也顾不上插了,赶忙跑去胡老夫人身边,抚了抚胡老夫人的胸口,宽解道:“老夫人何必跟三夫人一般见识,你若是气出个好歹来,兴许她才高兴呢!” 说完了之后,涟绮脸色一变,惶恐的跪下:“老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谈论主子是非的……奴婢只是心疼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恕罪……” 胡老夫人近来很是喜欢涟绮这个丫鬟,况且涟绮说的话本就也是她心里想的,所以胡老夫人哪里会怪罪涟绮,赶忙让涟绮起来了。 “奴婢觉得老夫人是再宽厚不过的人了,也不知道三夫人怎么想的……纵然她不喜欢表少爷,不太看得上赵家,也不该一声不吭的就给五姑娘定了亲事吧?”涟绮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平日里那般疼五姑娘,五姑娘竟也没来告诉一声……” 胡老夫人听了涟绮的话,对宋氏生气的同时还有些对胡婳不满起来。 涟绮继续道:“即然五姑娘已经和旁人定了亲事,那老夫人是不是要送表少爷回杭州去了啊?可怜表少爷,如今都还起不得身呢,要叫他知道五姑娘跟别人定亲了,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胡老夫人又顺着胡老夫人的话想起了赵昆来。 第10章 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其实对娘家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毕竟她嫁到胡家来锦衣玉食也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记得起从前在赵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对于赵柔赵昆以及赵霜这几个会说话会奉承的辈,胡老夫人还是有几分喜欢的。 尤其是赵昆。 赵昆之前被胡修尧打得半死,胡老夫人不是不心疼,但动手的是自己的儿子,胡老夫人出了在事后让人好好照顾赵昆之外,也就只是说了胡修尧几句而已。 胡老夫人那会儿想着只要赵昆能娶了胡婳,挨顿毒打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胡婳却要嫁给旁人了,那赵昆岂不是白挨打了? 胡老夫人想着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跟赵昆说,只要他好好养伤,她肯定能让赵昆如愿以偿的娶了胡婳,但是现在…… 都是宋氏那个贱妇! 胡老夫人正恨着,胡修尧就过来了,涟绮和瑞嬷嬷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她们刚把门关上,就听见了里面有瓷器碎了的声音,接着即使胡老夫人的怒骂声:“逆子!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让你成家,现在你连我孙女定亲这样的事情都瞒着我!” 涟绮和瑞嬷嬷面面相觑,刚忙离得远了一点,对于里面的疾风暴雨,全当没有听见。 但是胡修尧顶着伤从荣安堂出去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整个胡家。 接着,宋氏和胡婳也被叫去了荣安堂。 最后,胡老夫人请了大夫。 傍晚,涟绮跟青黛偷偷碰了个面。 胡依一看戏不嫌事大,还到胡子珏的院子里,拉着胡子珏一起看戏。 “三房和荣安堂这几日,倒是好生热闹。”胡依一和胡子珏一边下棋,一边说些闲话。 “三婶一向自喻是清贵门第出身,最懂规矩不过,可瞧她如今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哪有半点南阳宋氏的风范?”胡子珏也嗤笑了一声。 虽然胡依一一直都不太清楚胡子珏对三房的敌意从哪里来,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跟胡子珏一起看三房的好戏。 “从前三婶身上还是有几分南阳宋氏的风范,只不过也不知道三婶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般模样了。”胡依一一边说,还一边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样子。 胡子珏戏谑道:“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你最清楚不过了呢?” 玳瑁在一旁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不打自招。 胡依一瞪了玳瑁一眼,才厚脸皮的对胡子珏否认道:“二哥说什么呢,三婶的变化,我怎么会清楚,我又不是三房的人。” 胡子珏一副“不管你怎么胡扯,我都不会相信跟你没关系”的样子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撇了撇嘴。 好吧,宋氏之所以会从从前那副凡事从容不迫,一举一动都颇具贵妇风范的宋氏变成如今这副吃相难看,动不动就跟个疯婆子一样的宋氏,确实跟胡依一有很大的关系。 从前的宋氏万事不愁,所以能端着贵妇的架子,可后来被胡依一坑害了两次,手头便开始紧了起来,整日里想的不再是去这个哪个宴会上展示自己,而是想着怎么去填补自己的亏空,这一来二去的,难免就精打细算了几分,失了大家风范。 后面胡依一又接二连三的给宋氏找麻烦,让宋氏和娘家离心,最后分道扬镳等等,都和胡依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这些事情慢慢的影响了宋氏,让宋氏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大多数人提起来都会夸赞的胡三夫人了。 “三婶的事情告诉咱们,银子是个好东西。”胡依一感叹了一番宋氏的变化之后,最后得出了这么一句结论。 如今胡子珏已经知道当初赵柔和宋望的时候跟胡依一有关系了,也就能明白胡依一话里的感慨,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看向胡依一的目光和煦:“放心,谁没银子,咱们阿七也不会没有银子的。” “那可不,毕竟我还有两个哥哥没娶上媳妇呢,我要是不多攒点银子,日后你们可怎么办哟!”胡依一摊了摊手,满脸无奈。 胡子珏失笑,抬手揉了揉胡依一的头,昏黄的烛火下,胡依一的笑容有些俏皮,一双眼睛如幼兽般清澈,眼中还能倒影出他的身影来,像一汪清亮的泉水,让人觉得温暖。 这样的七妹妹,跟算计人的那个七妹妹一点也不一样,他有时候都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者这都是她,只是从前他从未了解清楚过,所以如今才会疑惑。 不过这样的七妹妹,倒是跟他梦里的那个更像一些。 但他还是觉得这样的七妹妹更好一些,起码不会像梦里那般,毫无心计,天真到近乎愚蠢,被人算计到不得善终,明明善良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没能得到一个好下场。 想起自己梦里的事情,胡子珏再瞧正低着头看桌上那些棋子,想着下一步怎么走的胡依一,他只觉得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热。 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胡依一落下一颗黑子,良久还不见胡子珏落子,便抬头瞧了瞧胡子珏。 却见胡子珏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胡依一便歪头问了一句:“二哥,你怎么还不落子?” “无事,我只是觉得今日这等光景,甚好。”胡子珏眉眼含笑,灯下公子如玉。 胡依一这日心情甚好,和胡子珏下了几盘棋之后,发现胡子珏老是让着她,顿时觉得没意思了,走出门一瞧,发现外边儿月色正好。 于是胡依一便拉着胡子珏对月酌,直到亥初时分才回了栖梧院。 “姑娘怎地还喝酒了?”鸾音见胡依一微微有些醉意,赶忙来扶胡依一。 “我没事。”胡依一只是微微有些晕罢了,头脑还是清楚的,让鸾音扶着自己进屋去了。 “姑娘明明就不会喝酒,偏偏还挺喜欢喝。”玳瑁叹气,和鸾音一道扶着胡依一进屋去,又忙着伺候胡依一梳洗一番,等胡依一睡下了之后,两人才出去。 经过梳洗这一番折腾之后,胡依一原本的那点醉意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她又不是酒鬼,自然不会让自己喝得太醉。 躺在床上,胡依一却有些睡不着了。 她在想胡子珏,今日胡子珏瞧她的目光让她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她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不过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仿佛只要她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就能知道胡子珏为何会突然跟她亲近了起来。 也就可以完完全全的信任胡子珏了。 想到此,胡依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酒还没喝够?”熟悉的声音再次在熟悉的地方响起。 胡依一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不耐的做起身来,粗暴的掀开床幔,没好气的看着又不请自来的某人,黑着一张脸道:“不知临安郡王不请自来,有失远迎,还望郡王恕罪!” 瞧着胡依一火气冲冲的模样,夜稹却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他背着月光,胡依一不太能看清他的脸,只微微能看到他眼下那粒殷红的痣,月色下,分外妖娆。 “无妨,本王知你方才在沐浴,怕是不方便远迎,恕你无罪。”夜稹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 胡依一瞧着夜稹的笑,再想想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夜稹无耻,面上却毫无异色:“我知道郡王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好歹是全京城生得最好看的人,定然是瞧不上我这样的豆芽菜的,如此,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胡依一这是在嘲讽夜稹曾说她是豆芽菜的事情。 夜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丫头还挺记仇的。” “不知郡王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情吩咐?”胡依一打了一个呵欠,突然觉得有些睡意了。 “霍家想要和你们胡家三房结亲?”相互调侃了几句之后,夜稹便提起正事了来。 胡依一闻言,也起了身,找了件外衫胡乱的披上,坐到了夜稹对面。 长月当空,月色透过窗子照进胡依一的屋子,即便屋子里不点灯,胡依一也能看清夜稹的面容。 因着谈论正事,所以此时的夜稹已经收起了自己那颠倒众生的笑,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便有几分冷峻,只那双桃花眼和眼角的红痣,让他看上去又有几分魅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却不一点也不违和。 不愧是名动京城的临安郡王啊,胡依一无声的在心中感叹。 胡依一看夜稹的同时,夜稹也在看胡依一。 夜稹觉得,他想要收回从前他说的那句胡依一是豆芽菜的话了…… 十三四岁的姑娘,已经出落得很水灵了,一张素净的脸上未着粉黛,从前还微微有些圆润的脸,如今已经瘦了不少,一看就知道是长大了。 柳叶眉弯弯,杏眼灵动,虽未笑却自带三分笑意,因着饮了酒的缘故,故而脸上桃腮泛红、檀口粉嫩,因着胡乱披了件外衫,所以并没有穿得很规矩,隐隐的看能看见里面的亵衣,手托腮,露出一截手臂来,肤光胜雪,不免引人遐思。 “准确的说,是胡家三房想要和霍家结亲,我五姐姐前段日子出了些事情,郡王你是知道的,”收到此,胡依一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所以三叔和三婶着急将她嫁出去,霍家是个不错的人选,怎么了?可有什么问题?” 夜稹听胡依一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低声笑来,也是动听之极,便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有几分娇憨、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月色下又多了几分朦胧,半明半暗中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你三叔似乎和夜无殇有所往来。”夜稹虽然在看胡依一,但是却并没有耽误他回答胡依一。 晋王是先帝最的皇叔,所以夜稹算起来还要比夜无殇大一辈,他向来不羁惯了,对于这些个皇子们,向来都是直呼其名。 第11章 传国玉玺 胡依一虽然喝了些酒,但是并不影响她思考,夜稹问起霍家和三房结亲的事情,又说三房和夜无殇有所往来…… “郡王不想霍家和我三叔他们结亲?”胡依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丫头挺聪明的。”夜稹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霍总督在虽然并不是京官,但是手中却是有实权的,总揽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军务,比不少京官的权利都大。 三房摆明已经上了夜无殇这条船,若是霍家和三房结亲,那霍家是不是也会靠向夜无殇那边去? 胡依一眼中有了一抹沉思。 上辈子的霍舟沂最后娶的是胡妍,胡妍对三房可没什么情分,所以自然不会帮着三房拉拢霍家,所以上辈子的霍家跟夜无殇并没有太多的往来。 但仔细想一想,若是霍舟沂真的跟胡婳成婚了,凭夜无殇的野心,他能不拉拢霍家吗?至于霍家同不同意,胡依一压根就没有想过,毕竟只要夜无殇有心,霍家想不上他的贼船都难。 等到夜无殇拉拢了霍家之后,必然会想办法将霍总督调到京城来,霍家也是武将世家了,夜无殇手底下正缺武将,等到霍总督来了京城,他们胡家怕也是岌岌可危了。 看来她设计破坏霍舟沂和胡婳的婚事,倒是误打误撞破坏了夜无殇的好事。 “郡王不想给六皇子增添助力?”胡依一挑了挑眉,狡黠的道,“难道郡王更看好太子?” 胡依一的话说得隐晦,说明白点,就是问夜稹是不是站在太子那边去了。 如今永和帝的身子还算康健,所以这些皇子们的争斗倒还不算太激烈,但胡依一知道,不出两年,永和帝的身子就会每况愈下,到时候太子和六皇子的争斗就会摆到明面上来,如今大家都还处在各自招兵买马的阶段。 “慧极必伤的道理,胡姑娘应该很懂,否则也不必藏拙这么多年了。”夜稹倒也没有否认自己是站在太子那边的,只略微警告了胡依一一句。 面对夜稹的威胁,胡依一却像是没听明白一般,冲夜稹眨了眨眼,俏皮的道:“郡王这是夸我聪慧?我可真是愧不敢当啊。” 夜稹:“……” 不等夜稹说什么,胡依一就又变回了那正襟危坐的样子,一脸正经的道:“郡王深夜来此,总不会只是单纯的向我透露这个秘密吧?不知郡王究竟想让我做什么?破坏霍家和三房这门亲事?” “知我者,胡七也!”夜稹含笑点头。 被夜稹的笑容晃花了眼的胡依一:“……” 她一点也不想“知”夜稹好吗?! “不知道郡王的条件是什么,我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胡依一一转眼,就想到了要好处那边去了。 不管夜稹到底想干什么,横竖她也是要破坏霍舟沂和胡婳的婚事的,便是答应夜稹又如何,还能得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难道你想让胡五嫁给霍舟沂,转而来对付你?”夜稹反问,一双桃花眼微眯,满是算计的意味。 “难道这就是郡王托我办事的诚意?”胡依一早就料到没那么容易能从夜稹手中拿到好处,所以倒也不气馁,“即然郡王早就知道我也不好看这门婚事,那您静观其变就可以了,又何必专门跑来跟我说,还暴露您跟六皇子不和的事情?” 被胡依一这样反问一句,不知怎地,夜稹的面色有些微恼,因为诚如胡依一所说,胡依一会阻止这件事情他早就料到了,根本就不需要跑这一趟,那他来做什么? 夜稹倒想到此,眉头紧蹙,不过他是不会让胡依一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又对胡依一展颜一道:“因为我想拉你上我这条贼船。” 胡依一默了一默,而后道:“那倒是要辜负郡王一番美意了。” 夜稹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胡依一,他瞧着胡依一有些郁闷的样子,有了些恶趣味,继续道:”我要你找的东西,虽然跟玉有关系,但你绝对想不到究竟是什么……” 瞧着夜稹露出一丝恶趣味的笑容,胡依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赶忙拒绝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夜稹轻笑了一声,赶在胡依一捂住耳朵前,对胡依一道:“是传国玉玺!” 胡依一:“……” 天杀的夜稹! 当胡修尧和宋氏将胡老夫人气病了的事情闹得满天飞的时候,胡依一正在长房的库房里面亲自翻找东西。 “姑娘,二爷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今日已经督察院那边已经有人在参三老爷了。”玳瑁得了准确的消息,便跑来通知胡依一,却听说胡依一进了库房。 玳瑁瞧见胡依一的时候,胡依一正灰头土脸的在找东西,脸上都沾了些灰,发髻都有些微微散乱了,玳瑁忍住了笑,在胡依一耳边低语了一声。 胡依一微微点了点头,因着找不到东西而沮丧的心情终于好了些,脸上也有些笑意:“事情这般顺利,看来二哥那边的关系也建立得差不多了。” “二爷自然是厉害的,”玳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不过还是姑娘更厉害。” 若不是胡依一,胡子珏身边的关系哪里能建立得那么快,这两三年里,胡依一和胡子珏的关系之所以越来越好,也是因为两人互帮互助,再加上两人本就有血缘关系,胡子珏对胡依一也极好,所以胡子珏出人出力,胡依一出钱出谋,两人配合起来倒也相得益彰,暗地里已经拉拢了一批底层的年轻官员。 这一次霍舟沂和胡婳的婚事,胡依一在破坏之前,还想要再多做些文章,所以就让涟绮在胡老夫人身边去挑拨。 最后,胡老夫人不负众望的病了,于是胡依一就立马安排胡子珏去找人弹劾胡修尧。 在夜无殇的安排下,胡修尧这两年爬得有些快,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通政司左通政,虽然品阶不算高,但却是天子近臣,受理内外章疏和臣民密封中诉之件,也算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夜无殇倒也挺会选的。 等到胡修尧再进一步,爬到通政司通政使的位置,这对于胡依一来说,日后是非常不利的,所以胡依一要想办法将胡修尧拉下来。 之前为了宋氏图谋娘家家产,而下毒谋害自己侄孙以及逼走自己娘家的事情已经让胡修尧为人所诟病了,只不过有夜无殇在背后保着,那毕竟又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胡修尧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但不孝这个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大燕以孝治国,不孝这个事情在大燕来说,尤其是对于大燕的官员来说,可以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品级。 所以这一次胡依一才会找了胡子珏,整合他们手中的势力,势必要狠狠地打压一番胡修尧,不能再给胡修尧往上爬的机会。 胡依一听了玳瑁的夸赞,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刚想说话,但又想起自己忙活了大半天依旧没有丝毫成果的事情,脸色又垮了下去。 “姑娘到底在找什么?”玳瑁有些好奇。 胡依一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悦的话一般,抿了抿唇,有些很很地道:“此事你不用管,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虽然胡依一的语气还算温和,但是玳瑁却从中听出来一股子凝重,也便没有再多问了。 胡依一摆摆手,让玳瑁先出去了,她自己一个人再闷头继续找。 没有办法,不是她不想让人帮忙,而是因为这事儿她谁也不敢说!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知道她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承认她以前却是很好奇夜稹到底要找什么,但是随着她对夜稹的了解越来越多,知道夜稹这个人并不是一个闲散郡王了之后,她对他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是这个天杀的夜稹却告诉了她,他要找的东西是传国玉玺! 玉玺! 胡依一无法形容自己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她根本就还没有去想那些有的没得,听到“传国玉玺”这四个字之后,再看着夜稹那毫不掩饰的恶趣味的笑容,胡依一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天杀的夜稹果真是要拉她上贼船! 后来胡依一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背后的种种,但是她却忍不住不去想。 传国玉玺为什么会不见了?若是传国玉玺不见了,那现在宫里的玉玺难不成是假的?可传国玉玺的线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胡家?又为什么会是夜稹在秘密寻找? 这些问题,胡依一一个都想不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一个惊天秘密。 以夜稹的性子,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这种秘密告诉她,肯定会有所图谋,所以不管如何,胡依一只想早点找到线索,赶紧交差,然后和夜稹这种危险人物划清关系! 胡依一连着在胡家长房里里外外找了三四天,仍旧一无所获,只得悻悻地将找东西的事情暂告一段落。 而胡修尧被都察院盯上了之后,连续被参了好几本,最后被永和帝斥责了一番,暂时被罢官,修养在家。 胡老夫人依旧还病着,只不过脾气日渐增长,常常将宋氏叫到荣安堂去,让宋氏给她侍疾,变着法儿的折磨宋氏。 若是从前,宋氏兴许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但是如今她们三房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因着不孝的事情,胡修尧都已经闲赋在家了,若她还不老老实实的去伺候胡老夫人,指不定胡修尧的暂时被罢官就要变成永远被罢官了。 “老夫人,您瞧,自从三老爷被圣上斥责了一番之后,三夫人在您面前可是恭恭敬敬的,所以三老爷暂时被罢官的事情,也不全是坏事。”涟绮不动声色的继续挑拨着。 胡老夫人面上有些得意之色,一想到宋氏再不情愿也得她说什么就做什么的样子,胡老夫人心里十分痛快,只是想到胡修尧,面上还是有些担忧:“老三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我拖了他后腿呢!” 涟漪宽慰道:“这怎么能怪老夫人呢,这事情又不是老夫人传出去的,再说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三老爷和三夫人自作主张给五姑娘许了婚事,今儿表少爷旧伤未愈来看您,提起五姑娘都还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呢,唉……” 第12章被杀 提起赵昆,胡老夫人满是不忍:“可怜那孩子了,可惜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霍家也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回头我会好好补偿他的。” 胡老夫人说是补偿,其实也是为了封赵昆的口,让赵昆不要出去乱说。 涟漪见胡老夫人没有再将胡婳嫁给赵昆的心思了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以免胡老夫人生疑,只暗暗记下此事,有空再传回栖梧院去。赵昆要回杭州了的事情,胡依一知道得也很快,准确的说,是因为胡老夫人太高调,胡依一想不知道都不行。 毕竟万年铁公鸡胡老夫人这一次大出血,将自己攒了这么些年的私房钱,一半都给了赵昆,又逼着宋氏掏了几千两银子出来,彻彻底底的堵了赵昆的嘴。 宋氏倒是十分肉痛自己的银子,可胡老夫人一句“你若是舍不得银子,那胡婳的清誉可不保”,就让宋氏咬牙掏了三千两。 赵昆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去送她,包括赵霜,赵霜巴不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赵昆,更不要说去送他了。 不过在赵昆走的前一天,胡依一去找了夜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夜稹答应了胡依一的要求。 三日之后,胡依一在千金阁见到了狼狈不堪,仿佛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的赵昆。 “赵表哥,许久不见了。“胡依一的神色淡漠,语气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在外面偶然遇见了赵昆一般。 赵昆浑身都疼,全靠一口气撑着才没有昏死过去,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可以放心的睡过去了,但一瞧见胡依一,赵昆一个激灵,又清醒了过来,冷汗直流。 “是你?!”赵昆强忍着自己伤口的疼,皱着眉头看着胡依一。 “是我救了你。”胡依一看着赵昆眼里的防备,轻笑了一声,“至于杀你的人是谁,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宋云燕!”赵昆从喉咙里冒出了一句低吼,眼中一片赤红,双手捏拳,青筋毕露。 “宋云燕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如何能找到这么些杀手去杀你?”胡依一面色微讽,她知道胡婳对于赵昆来说就跟九天仙女一般,所以根本就不会往胡婳头上怀疑,而宋氏还有差点杀了赵霜的前科在,所以赵昆自然先怀疑宋氏。 “你什么意思?”赵昆的语气满是对胡依一的怀疑。 “要杀你的人是英勇伯府的二公子郑弘,而郑弘对五姐姐情有独钟的这件事情,想必你也很清楚。”胡依一面露怜悯。 赵昆沉默了,捏作拳状的双手松开了来,声音依旧有些哑:“此事当真?” “我有必要骗你?若不是我,你早就去见阎王爷了,”胡依一垂眸,看着一脸死寂的赵昆叹了一口气。 “你为何要救我?”赵昆抬头,眼中满是戾气,阴鸷的看着胡依一 “我是给你一个机会。”胡依一却倏地笑了,那话轻轻飘进赵昆的耳中。 “这样的人,你也敢用?”胡依一走出屋子,就瞧见夜稹半倚在门边,显然方才胡依一和赵昆说的话,都被他听了去。 夜稹是知道之前赵昆和胡老夫人一起算计过胡依一的,所以才会这般意外。 “成大事者,不拘节。”胡依一微微一笑,“今日多谢郡王了。” 胡依一在赵昆走之前就猜到胡婳会对赵昆下手,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胡婳也怕赵昆因为没有娶到她而对她怀恨在心,散布对她不利的言论,所以干脆对赵昆下狠手,一劳永逸。 胡依一手中如今虽然有不少的人,但武艺高的人其实并不多,她腾不出人手去跟着赵昆,毕竟谁知道胡婳选择在哪里下手,万一选择在赵昆快到杭州的时候下手,那胡依一派去的岂不是得去一个多月? 于是胡依一就想到了夜稹。 即然夜稹都拉她上贼船了,那她不利用白不利用!总该为她的担惊受怕收回点利息才是。 “好说好说,答应我的事情记得就行了。”夜稹笑眼眯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放心放心,我回头就把家里的库房打开,一定给您挑一个满意的东西!”胡依一摆摆手,表示自己答应夜稹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夜稹的祖母晋王妃七十大寿快到了,夜稹不知道送什么才好,便让胡依一帮着参谋一下,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胡依一直接帮夜稹选好礼物了。 胡家当年处于鼎盛时期之时,可有不少的好东西,其中大半又都在长房,所以胡依一才会应下这事儿。 “那就辛苦胡姑娘了。”夜稹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 “里面那人,可就要麻烦郡王了,不用费心救治,别让他死了就行了。”胡依一也不是什么圣人,赵昆曾经肖想她的事情,胡依一自然没有忘记,所以也没想让赵昆好过。 赵昆身上的伤并不算轻,若是好好调养,起码都得一两个月才好,而有胡依一这一番话在,赵昆的伤没有半年,根本就好不了,兴许还会留下不少的后遗症。 不过越是如此,赵昆才能越恨胡婳。 “啧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夜稹自然也知道胡依一的盘算,便调侃了一句。 其实赵昆原本是不用受这么重的伤的,凭夜稹手下人的身手,又岂会是郑弘那边找来的人能够抵挡的,只要他们想,就可以将赵昆毫发无伤的救出来。 可关键是,他们不想。 准确的说,是夜稹不想。 “大家彼此彼此。”胡依一自然也知道夜稹是故意让赵昆受这么重的伤的,至于原因,胡依一没去想,横竖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夜稹没有否认,只笑着叮嘱胡依一赶紧把事情办好。 等胡依一走了之后,立马就有几个人围上了夜稹。 “老实说,你跟这丫头到底有什么猫腻?一看到人家就笑得春风荡漾的!”能这般跟夜稹说话的,定然是公孙彦。 夜稹听了这话,立马收了笑,冷淡的撇了公孙彦一眼,口是心非的道:“能有什么猫腻,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五哥,胡姑娘利用你,这个我能看出来,可是你利用胡姑娘??”陆景湛满脸都写着“我才不信”,好看戏似的看着夜稹。 夜稹默了一默,决定不理会他的这些师兄弟,瞧见一旁的傅定阳没有说话,便搭过了傅定阳的肩,开口道:“还是老四最有男儿气概,不会像个姑娘家一样问东问西的。” 谁知道傅定阳一转身,就躲开了夜稹的魔爪,睨了一眼夜稹,颇为冷漠的道:“你跟那胡姑娘之间不清不楚,还不让人问了?” 夜稹:“……”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被几个师兄弟围着好好盘问了一番的夜稹,一脸无奈,只得告诉他们,他和胡依一之所以有这次的“合作”,完全就是因为…… 胡依一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传国玉玺了! “那丫头是个鬼机灵,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了,”夜稹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为了稳住她,不让她坏咱们的事,只能答应帮她办些事情。” 夜稹说得合情合理,也自认为自己从神态到语气都毫无破绽。 但是公孙彦却一个字都不相信,没好气的道:“即然她知道了此事,为了以防万一,你怎么不杀人灭口?!” 原本已经信了夜稹的陆景湛和傅定阳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傅定阳冷笑一声道:“可不要跟我们胡扯什么杀人偿命,你不忍心之类的话忽悠我们。” “五哥!你居然骗我们!我差点都信了!”陆景湛一张娃娃脸上有些愤愤的,“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总之都不能留活口!五哥,我去帮你把这事儿办了吧!” 夜稹瞧着已经学坏了的陆景湛,颇为痛心疾首的道:“大师兄,你将景湛带坏了!我要去告诉师父,你在京城!” 公孙彦闻言,丢了一个眼神给陆景湛和傅定阳,自己则一溜烟的跑了,只丢下一句:“老五,咱们后会无期!” 公孙彦虽然走了,但是傅定阳和陆景湛依旧还在,闹着要夜无殇给个理由,否则就威胁夜稹要去杀人灭口。 “去去去,那丫头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要真是去杀人灭口,成了,我敬你们是条汉子,输了,我给你们收尸!”夜稹最后冷眼道。 陆景稹和傅定阳想起之前银羽说的,胡依一在她杀宋望时,目不转睛的看着的事情,齐齐打了一个冷颤,而后都乖乖选择闭了嘴。 夜稹嗤笑了一声,微微还带了点得意,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 而因为夜稹一句恐吓而遁走了的公孙彦,最后却乔装一番,出现在了胡依一的面前。 “公孙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胡依一瞧着面前这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头,一语道破了公孙彦的伪装。 公孙彦有些悻悻的,倒也没有问胡依一怎么看出来的,而是客气而疏离的道:“可否耽误胡姑娘一点时间,在下有些事情想要问问胡姑娘。” 看在公孙彦救治赵霜的份上,胡依一点了点头。 “胡姑娘和临安郡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公孙彦的语气有些迟疑,不过一双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胡依一,仿佛能将胡依一看穿一般。 胡依一微微皱了皱眉,没太明白公孙彦话里的意思,不过想想之前她被迫知道夜稹的秘密这件事情,就没好气的对公孙彦道:“那你得去问临安郡王才是!” 公孙彦瞧胡依一这样子,却以为胡依一是不好意思说,所以让他去问夜稹,于是公孙彦越发的忧心了,眉头紧蹙,一脸可惜:“临安郡王此人,心胸狭隘,为人诡计多端,还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就喜欢拿那一张皮囊到处骗人,胡姑娘还是趁早和他划清关系才好!” 为了让胡依一主动离开夜稹,公孙彦不惜抹黑夜稹。 胡依一忍俊不禁,刚想要说话,却见夜稹黑着一张脸出现在公孙彦的背后,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第13章告辞 公孙彦瞧着胡依一笑得这般开心,还暗自纳闷胡依一是不是傻了,怎么听到自己的情郎不是个好人还能笑得这般开心? “大师兄,我已经修书给师父了,想必师父不日就会到京城来。”夜稹阴测测的出现在公孙彦的身旁,甚是不善的看着公孙彦。 公孙彦瞬间就有些石化,这个夜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说他坏话的时候就出现了!真是会挑时候! “胡姑娘,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后会无期!”公孙彦脚底抹油的溜走了。 胡依一虽然不知道公孙彦为什么这么怕他们的师父,不过瞧着公孙彦一身老态龙钟的扮相,却还能走得那么快,忍不住笑出了声。 夜稹见公孙彦走了,这才转身看了一眼胡依一,瞧着对方眉眼弯弯,夜稹略微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方才他说的话都是胡诌,你可不要相信。” “我觉得公孙先生说的很在理啊,”胡依一无辜的眨眨眼,“你因为公孙先生说你坏话,就暴露公孙先生的行踪,可不就是心胸狭隘,之前故意告诉我那个秘密,就为了拉我上贼船,可不就是诡计多端?至于沾花惹草么,全京城的姑娘都想要嫁给你,难道还不足以证明?” 夜稹:“……” 瞧着夜稹吃瘪的样子,胡依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丫头嘴皮子倒是挺厉害的,”夜稹嘴上也噙了笑,“既然我这个人心胸狭隘,那我手里这个原本想要告诉你的秘密,如今也不用告诉你了。” 说吧,夜稹转身就要走,背影看起来很是潇洒。 胡依一知道夜稹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说是原本要打算告诉她的秘密,那这件事情肯定跟她又关系。 天杀的夜稹! 胡依一暗骂一句,快步跟了上去。 最后胡依一还是从夜稹的口中知道了他原本要说的事情,不过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夜稹现在不告诉胡依一,胡依一过几天还是会知道。 永和帝要召胡皇后的亲子,七皇子夜绍回京。 知道这个消息的胡依一微微有些愣神。 在她的计划里,起码要等到太子和夜无殇斗出一个结果了之后再让夜绍回京城来的,免得夜绍像上辈子一样早早的就被人暗算,退出了这场夺嫡之争。 “永和帝为何突然要召表哥回京?”胡依一有些不解,因着胡家的缘故,所以永和帝对夜绍这个儿子一直不太喜欢,若是没什么原因,永和帝都很难想起夜绍,更别说特地召夜绍回京这样的事情了。 胡依一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问得不妥,毕竟夜稹是太子那边的,对夜绍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感官。 对于太子来说,夜绍这个胡皇后亲子的威胁,并不亚于夜无殇。 谁知道夜稹却回答了:“具体原因还不知道,只知道是最开始是夜无殇在永和帝面前提起过的,说夜绍一个人远在护国寺,他甚是想念这个弟弟。” 夜稹的语气有些微讽。 胡依一也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扯了扯嘴角道:“他此举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太子在前,夜无殇这会儿应该想着对付太子才是,怎么想起夜绍来了? “皇上前些日子点了太子去工部任主事,主要负责修建皇陵一事。”夜稹又告诉了胡依一一件事。 在大燕这种以孝治天下的情况下,修建皇陵这件事情无疑可以给太子堵渡上一层孝顺的金,让太子的名声更显。 胡依一脑子转得很快,只一瞬就反应了过来:“所以夜无殇是想让我表哥回来,好拉拢他,他们共同去对抗太子?” 夜稹点了点头,对于胡依一直呼夜无殇其名的事情,倒没有在意。 胡依一脸上的嘲弄意味更加明显了:“他想得倒是不错,表哥背后有胡家,虽说我胡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但他如今手中没什么武将势力,胡家刚好可以填补一二,如此,也好和羽翼已丰的太子去斗。” 见胡依一这般通透,夜稹倒是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胡依一不过是有些聪明,又善于伪装,所以才能在胡家内宅过得如鱼得水,谁知道对这些事情,胡依一的反应也这般快,他只要提一句,胡依一就能想明白整个事情。 这样聪明的人,他拉她入伙,有什么不对的?公孙彦和傅定阳他们可真是迂腐! 胡依一说完了之后,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夜稹是太子的人,立马又防备地看着夜稹:“郡王难道是替太子来当说客,要赶在夜无殇之前,拉拢我表哥?” 夜稹闻言,没有先说话,倒是轻笑了一声,看着胡依一,语气颇为狂妄的道:“你觉得若是太子有我相助,还用拉拢夜绍这么个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的毛孩子?” 胡依一默了一默。 好吧,她承认,夜稹说得没错,夜绍的心思太过于单纯,若是谁想要算计他,他只会傻傻的跳进去,更别提什么还手能力了,可夜稹这话也太直白了点!再说了,夜稹也不过就比夜绍大了四五岁而已,凭什么就说夜绍是毛孩子! 不过夜稹话里还包括了另外的意思,她需要消化一下。 “郡王的意思是说,您不是太子的人?”胡依一抓住了夜稹话里的重点,直接忽略了夜稹的狂傲,反正夜稹确实有这个能力说这样的话。 夜稹嘴唇勾起,没有否认。 胡依一突然想起,之前她因为夜稹不希望看到霍家倒向夜无殇的事情而认为夜稹是太子的人,那个时候夜稹也是这种态度,没有否认,态度看起来像是默认,所以她才会一直以为夜稹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结果夜稹现在告诉他不是?! 永和帝膝下成年的皇子就只有那么几个,明显夜稹不是六皇子那边的,如果说他也没有站在太子那边的话,难道是三皇子的人? 对此,胡依一倒也没有直白的问夜稹,反正她问了夜稹也不一定会回答…… 夜稹瞧着胡依一微微纠结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因为他很少会看到胡依一有想不明阿碧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对方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因此,夜稹决定,让胡依一慢慢去猜,不过他保证,任胡依一想破头,也想不到他到底站在谁那一边。 胡依一倒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她知道夜稹并不是站在夜无殇这一边的就可以了! “郡王特地来找我说,夜无殇唆使皇上将表哥召回京城的事情,总不会就只是单纯的来告诉我一声而已吧?”胡依一俏皮的眨了眨眼。 “瞧,我就说,知我者,胡姑娘也!”夜稹老神在在的笑了笑,看得胡依一一阵恶寒。 “既然如此,郡王就别藏着掖着了,咱们彼此都坦诚一点如何?”胡依一满脸无辜的看着夜稹。 夜稹哪里会不知道胡依一的本性,压根儿就不为所动:“那胡姑娘先告诉本王,大理寺的卫瑾是不是你的人?” 胡依一:“……” 最后,胡依一还是和夜稹商量了一番关于如何一起对抗夜无殇的事情,胡依一还颇为满意,只不过夜稹临走问了她一句话,让她的好心情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查过了,你跟夜无殇似乎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但我总觉得你对他有很深的敌意。”夜稹难得严肃,一双桃花眼中满是试探。 胡依一愣了一愣,没想到夜稹会问这个,不过她很快回答道:“我姑姑是皇后,夜无殇的母妃是宠妃,天生就不和,我身为胡家女,对夜无殇有敌意难道不正常吗?” 夜稹闻言,却又笑了,仿佛方才的试探完全不存在一般,他好整以暇的道:“既然你说是因为这个,那就是这个吧。” 显然,夜稹没有相信。 胡依一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面对夜稹这样的聪明人,她解释再多他也不会相信,何必多费口舌,横竖他们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胡依一从夜稹那里得了消息的第三天,胡皇后就派人来请她进宫去了。 “阿七,皇上要召你表哥回京来……”胡皇后满脸焦急,一瞧见胡依一就忍住说起话来,语气颇为担忧。 之前胡依一为了说服胡皇后将夜绍送去护国寺,自然将夜绍的处境都一一跟胡皇后说了,所以胡皇后才会担忧。 “姑姑别急,”胡依一提前已经从夜稹那儿知道了,所以倒显得十分镇定,“皇上下令,表哥也不能违抗,只能让表哥先回京再说。” “此事跟六皇子有关系,不过就目前来说,六皇子最大的敌人是太子,在能拉拢咱们的情况下,他暂时不会冒险对表哥做什么的,姑姑暂且安心。”胡依一的面容冷静,声音沉着,渐渐地安抚住了胡皇后,胡皇后也镇定了下来。 “那就好,”胡皇后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心,“你表哥那性子……唉……” “表哥去了护国寺两三年了,总不至于没有丝毫长进的,等表哥回来,姑姑指不定得大吃一惊呢!到时候您就偷着乐吧!”往宫中传消息并不方便,所以夜绍这两年时常会写信给胡依一。 胡依一安排夜绍去护国寺,自然不是让夜绍去游山玩水享乐的,夜绍该学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落下,不至于一点长进都没有。 胡皇后点了点头,夜绍不在的这两年,她越发的依赖胡依一了,但凡胡依一说的话,她没有不信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关于夜绍的事情之后,胡皇后才想起来她今日叫胡依一进宫,还有别的事情。 她从寝殿的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张纸,纸上面画着一枚花纹繁复的龙纹玉佩。 正是之前胡依一从夜稹那里见到过的那枚玉佩。 “有消息了?”胡依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没办法,她这个人有个毛病,越是秘密的东西,就越忍不住的想要知道,否则当初也不会借故拿了夜稹的玉佩,画下来之后又送进宫来了。 夜稹身上有不少的秘密,从寻找传国玉玺,到这枚她觉得有些眼熟的龙纹玉佩,还有他身边像公孙彦这种医术高超的人等等,都表明了他不只是一个闲散郡王那么简单。 第14章隐瞒 横竖她现在已经上了夜稹这条贼船,了解多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从哪里见到过这枚玉佩的?”胡皇后先问胡依一。 胡依一下意识的隐瞒道:“就偶然看见的,觉得有些眼熟,所以记下来画给了姑姑。” 胡皇后闻言,却睨了胡依一一眼,明显不相信胡依一的话。 胡依一见糊弄不过去,便对胡皇后撒娇道:“姑姑,您就告诉我嘛!我都惦记这般久了……” 最后,胡皇后经不住胡依一的软磨硬泡,还是告诉了胡依一:“那玉佩是惠昶太子的旧物。” 胡依一愣在当场。 惠昶太子是谁,胡依一原本并不知道,还是上辈子听夜无殇提起过一二,她才知道,也正是因为上辈子她见到过一次那个龙纹玉佩,所以才会觉得有些眼熟,只不过她忘了在哪里见到过了。 惠昶太子是先帝唯一的儿子,只可惜英年早逝,膝下也没有子嗣,所以先帝才会将秦王的儿子,即如今的永和帝过继到膝下立为太子,后先帝崩,永和帝继位。 若是惠昶太子没有死,或者膝下有子嗣,那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永和帝登基为帝的。 自从永和帝登基之后,对于先帝和惠昶太子,永和帝的态度一向都有些不喜,下面的人见微知著,也就很少会再提起先帝和惠昶太子,那些忠于先帝的老臣也都慢慢地被永和帝给打压下去了,于是渐渐的,年轻一代的人也就很少会知道这些历史了。 可夜稹身上为什么会有惠昶太子的旧物?而且那玉佩被磨得发亮,一看就知道主人经常拿出来把玩。 胡依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宫的,反正一路上都在想那个玉佩的事情。 结果刚走出宫门不久,马车就突然停住了,胡依一没设防,差点摔倒,她还没来得及问,外边儿就传来了胡季的声音:“姑娘,六皇子来了。” 夜无殇,他来干什么?胡依一皱了皱眉,掀开了车帘,映入眼帘的就是夜无殇那张俊秀的脸。 被人打断了思路,胡依一表示很不爽,于是态度也就不大好:“六皇子有何贵干?” 夜无殇却并不在意胡依一的冷淡,脸上是温和无害的笑容:“许久不见你了,听说今日母后召你入宫,原本想要去母后宫里找你,但想着宫中人多口杂,多有不便,于是就在这儿来等你了。” 胡依一闻言,嘴角却溢出一丝冷笑。 宫中人多口杂,难道这离宫门口不到一百步的地方就不人多口杂了?且夜无殇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别人都会以为他们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夜无殇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却又把想表达的都表达了。 胡依一放下了车帘,直接对外边儿的胡季道:“胡季,六皇子找错人了,咱们走吧。” 胡季只认胡依一一个主子,所以管他夜无殇是不是什么贵人,立马就要赶着马车走。 夜无殇也没有想到胡依一翻脸会这么快,等他反应过来,只能看见胡依一的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路尘埃。 夜无殇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双拳不自觉的握拢,目光阴鸷的看着胡依一已经走远了的马车。 “胡依一,有意思。”夜无殇呢喃了一句,阴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而那辆绝尘而去的马车上,玳瑁还有些担忧地在问:“姑娘,这六皇子……” “不必管他。”胡依一闭上眼睛在马车上假寐。 “可奴婢瞧着六皇子不像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玳瑁这些年跟着胡依一身后,也算是沉稳了许多,但是遇上像夜无殇这样的天潢贵胄,还是有些本能的胆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六皇子是明珠,不会跟咱们这些瓦砾硬碰硬的。”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并不担忧。 夜无殇不就是看着胡子琛如今手里已经有了兵权,看在胡家军的份上,所以夜无殇就想要娶她吗?那如果她是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呢?夜稹是有野心的人,就算不娶一个对他夺嫡有帮助的人,也不会娶一个对他有拖累的吧? 当然了,除非无路可走,否则胡依一是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的。 玳瑁被胡依一的比喻给逗笑了,捂着嘴笑道:“哪里有姑娘这样的瓦砾?若姑娘都是瓦砾了,那咱们岂不是成了那路边的灰尘了?” 胡依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面露笑意:“对于六皇子来说,兴许咱们就是瓦砾呢。” 夜无殇那样的人,向来是把自己看得矜贵无比的,旁人在他眼中,就只有两种区别,一种是对他有用的,一种是对他没用的。 对他有用的,他会对你殷勤无比,会在你面前树立绝对良好的形象,忽悠得你为他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而那些对他没用的,在他眼中约莫就跟路边的灰尘差不多了。 而不管是上辈子的胡依一还是这辈子的胡依一,对于夜无殇来说,都是有用的。 所以不管胡依一现在怎么对待夜无殇,夜无殇都会贴上一张笑脸,但等到胡依一没了利用价值,夜无殇就不会再多看胡依一一眼。 就像上辈子,胡依一被夜无殇利用完了之后,就被扔了出去,知道胡依一最后被裴文玥和胡婳给害死了,夜无殇也没有再看胡依一一眼。 如果可以,胡依一倒是愿意自己只是那路边的灰尘,夜无殇压根就不会多看一眼。 回到胡家之后,胡依一又一头砸进了长房的库房里面,一个人东翻西找,只偶尔会让人进来帮忙抬一下那些笨重的东西。 但忙活了一整天,还是一无所获。 其实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找到了一个特别适合拿去做晋王妃寿辰礼的物件,好歹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情。 只是没找到她最想要找的东西,所以胡依一还是有些气馁。 传国玉玺为什么会丢?有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又为什么会藏在胡家?永和帝和先帝以及惠昶太子之前是不是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夜稹又为什么会有惠昶太子的旧物? 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胡依一光想想就觉得有些头疼。 倒不是她非要钻这个牛角尖,主要是胡家已经涉及在内了,而且夜稹还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有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就在胡家长房。 她不能不忧心。 虽然她暂时还不清楚这些事情背后的关联,但是很明显,这都不是事,指不定背后隐藏着什么大秘密,胡家长房如今已经卷了进去,她可能脱不了身了。 想到次,胡依一不由想到了夜稹。 若是她早知道夜稹可能会跟惠昶太子有关系,定然会离夜稹远远的,从一开始就不会去管夜稹在胡家找什么东西,杜绝一切和夜稹有关系的往来。 可惜,现在她已经知道得太多,以夜稹的性格,除非她死了,否则定然是不会放她下这条船了。 想到此,胡依一不由有些气闷,在将自己选好的东西交给夜稹的时候,看着夜稹的眼神颇为不善。 “哟,今儿这是怎么了?见了我跟见了仇人一般?”夜稹调侃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稹在胡依一面前的自称已经从“本王”变成了“我”。 “没什么,我只是感叹某些人心思诡谲,为了拉我下水,不遗余力。”胡依一有些自暴自弃的道。 “我拉你下水?”夜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胡依一说的是自己,“我什么时候拉你下水了?你难道不是一直在水中吗?我明明是拉你上船,是救你才对。” 胡依一一愣,发现夜稹说得也有道理。 就算没有夜稹,难道她就不会卷入皇室这场夺嫡之争了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 不过胡依一却不会轻易认同夜稹的话:“那我可就多谢郡王了,不过谁知道郡王这条船牢不牢固,别回头您这条船将我带到了大海中之后,船就翻了,那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夜稹脸上的笑意有些深了,他微微靠近了一些胡依一,在胡依一耳边低语道:“放心,本王这条船坚固得紧,任他什么风吹雨打,都能保你过得如鱼得水。” 低沉又带了几分狂傲的声音在胡依一耳边响起,还混合了夜稹特有的气息,胡依一微微一抬眼,就能看见夜稹精致的眉眼,以及嘴角的笑意,还有那颗因着夜稹笑起来而显得生动无比的红痣。 一切都尽在眼前。 胡依一的耳朵突然有些发红,她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脸有些微红:“那就借郡王吉言了,东西我送到了,告辞!” 说罢,胡依一拉着玳瑁一溜烟的走了。 玳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想方才胡依一和夜稹说的那些话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结果她就被胡依一给拖着走了。 什么情况??? 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赤羽也没有反应过来,忙问自家那笑得一脸春风荡漾的主子:“王爷,胡姑娘怎么突然走了?” 夜稹挑了挑眉,看着胡依一走远,也没有阻拦,又低了看了一眼胡依一给自家祖母挑的东西,笑道:“没什么,丫头长大了。” 赤羽听罢,只觉得自己更疑惑了,望着夜稹的目光满是不解。 夜稹心情甚好,难得的给赤羽多说了一句,不过目光却带着怜悯,还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得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说了你也不懂。” 说罢,夜某人就揣着东西施施然的走了,留下赤羽在原地满脸纠结。 自家郡王那话,说了还不如不说!那哪里是跟他解释,分明就是炫耀! 不对,自家郡王有什么可炫耀的? 胡依一最近一边忙着和夜无殇周旋,一边又在安排夜绍回京的相关事宜,最后还得抽空去找所谓的传国玉玺的线索,忙得昏天暗地。 所以胡家内部的事情,胡依一最近都还没有顾得上,只能让青黛多盯着一些。 还好最近宋氏一直忙着和霍家谈论婚事,胡老夫人又还病着,胡修尧忙着找关系官复原职,都没法折腾别的事情,胡依一才能安心做别的事情,否则光胡家这一烂摊子事情都够胡依一忙活了。 第15章谁干的 不过对于胡家内部的事情,胡依一每天也会抽空问问:“胡婳最近在做什么,这么安分?” 胡依一之前算计了胡婳,虽然把事情往胡老夫人头上推了过去,但三房的人也不傻,自然会知道这事儿究竟是谁干的。 像胡婳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如果不想办法报复回来,胡依一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五姑娘最近并不安分呢!”青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隐隐的还有些兴奋,“姑娘猜猜,五姑娘最近都在倒腾什么事情?” 瞧着青黛“贼眉鼠眼”的样子,胡依一不由失笑道:“即然她最近没有忙着算计我,那肯定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跟她的婚事有关系?” 青黛双眼冒光,崇拜的看着胡依一,不住地点头:“没错没错,姑娘可真厉害!” “行了,少拍马屁,赶紧说吧!”胡依一没好气的轻轻弹了弹青黛的额头。 “五姑娘约莫是对霍公子不太满意,所以最近正忙着对六皇子献殷勤呢!都已经出门‘巧遇’六皇子好几回了,”青黛嘻嘻笑道,“六皇子平日都住在宫中,难得出宫几次,结果此次都遇上了五姑娘,也很是难为五姑娘对六皇子的行踪掌握得这么清楚了。” 大燕的皇子们都是成婚之后出宫开府,夜无殇还没有成婚,所以如今还住在宫中。 “三叔是六皇子身边的近臣,对六皇子的行踪自然有所了解。”对此,胡依一倒并不意外,毕竟上辈子的胡婳和夜无殇就是借着胡修尧的便利勾搭成奸的。 “六皇子难道就不会不悦吗?”谁都会忌讳自己的行踪被别人了如指掌吧,何况还是皇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胡依一笑了笑,如果要她猜的话,夜无殇定然会不悦的,只是如今站在她这边的朝臣并不多,能拉拢一个是一个,在没有登上皇位之前,夜无殇什么都能忍,何况只是区区的行踪被泄露而已。 但夜无殇回头定然会采取措施,杜绝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不过日后胡婳要想再出门‘巧遇’六皇子,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胡依一眼珠子一转,决定给胡婳行个方便。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胡依一需要再好好想想,毕竟她之前答应了胡子琛,凡事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不能贸然行动。 “六姐姐最近如何?”胡依一又想起之前自己和胡妍商议的事情,于是便问起胡妍的动向来。 “六姑娘最近出了五姑娘出门之外,最近基本上天天都跟五姑娘在一处,瞧着倒是跟从前差不多呢。”青黛道。 胡依一闻言,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胡妍在慢慢地接近胡婳,虽说胡婳定然会对她有防备,但是没关系,只要胡妍能引导着胡婳在霍舟沂面前说出那些话来就可以了。 上辈子的霍舟沂能因为那些话而和胡婳退婚,想来这辈子也不可能会变才是。 “六姐姐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因为有胡妍在,所以胡依一都没有去管胡婳和霍舟沂的这门婚事,胡妍会办好的。 若是胡妍没有成功,她再出手不迟,若是她也失手了,这不还有夜稹嘛,若是最后都没能成,那就说明胡婳和霍舟沂有命中注定的缘分。 不过这个可能性太,可以直接忽略。 等七皇子夜绍在回京的路上遭人刺杀的事情传到京城的时候,霍家那边也悄无声息的和胡家三房接触了霍舟沂和胡婳的婚事。 对此,胡修尧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夜绍遇袭重伤,若是一命呜呼,夜无殇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肯定是高兴的,可霍家这门亲事,他是很看好的,结果被胡婳亲手给毁了,他差点被气死! 不过他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夜无殇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胡修尧有些莫名:“七皇子遭遇暗杀,听说危在旦夕,这对您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若是七皇子重伤不治……” 说着说着,胡修尧隐隐的就露出了几分兴奋来。 “蠢货!老七在回京的路上出事,你觉得本殿难道就不会被怀疑吗?!”夜无殇阴沉着一脸,夜绍回京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如今夜绍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 可关键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撺掇永和帝召夜绍回京,是为了拉拢夜绍和夜绍背后的胡家长房,一起抗衡太子,他怎么可能现在就对夜绍下手! 但是这话他不可能对外说出去,所以只能暗恨那背后下手的人。 胡修尧还是第一次被夜无殇这样直白的骂,心里自然有些不满,不过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加怨恨夜绍,觉得要不是夜绍,他又怎么会被夜无殇这般指着鼻子骂。 “六殿下放心,这不还有一个太子在吗?只要咱们先发制人,让大家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太子身上,您这边的压力就会很多。”为了安抚夜无殇,胡修尧只能先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做。”夜无殇冷哼了一声,看着胡修尧的目光仍旧有些不善,问起了别的事情,“霍家为何突然退婚?” 胡修尧一听夜无殇这样问,就知道自己少不了还要再挨一顿骂,毕竟当初夜无殇是很可以看到他和霍家结亲的,想到此,胡修尧不由在心里将胡婳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他不敢隐瞒夜无殇,一五一十的将胡婳如何不满霍舟沂的出身,又如何被霍舟沂给亲耳听到的事情说了。 “谢卿养了个好女儿啊……”夜无殇嗤笑一声。 胡修尧冷汗直冒,赶忙又将话题转到了夜绍遇袭的事情上面。 而夜无殇在和胡修尧商议如何将这件事情扣在太子头上之时,太子容彰也在和门客商议如何利用这件事情抹黑夜无殇。 而引得各方势力争相出动的夜绍,此时却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千金阁之中。 “表哥平安归来,姑姑也该放心了。”胡依一见到夜绍无恙归来,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表妹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地方?我方才走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带我走错了地方了呢!”夜绍见到胡依一,也颇为高兴,他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便嚷嚷开了。 胡依一嘴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扯了扯嘴角,朝门口那边努了努嘴,然后略微放大了声音没好气的道:“郡王还不进来?莫非真有听壁脚的癖好?” 门应声而开,露出的是夜稹那张略微有些玩世不恭的笑脸,他无奈的道:“我这难道不是跟胡姑娘学的?相国寺那回,胡姑娘难道忘了?” 夜稹说的是之前在相国寺的时候,胡依一带着他去听赵昆和胡婳壁脚的事情。 在夜绍面前,胡依一还是想留点脸面,便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被夜绍抢了先:“郡王叔?您怎么在这儿?” “这个就得问你的表妹了。”夜稹满脸无辜的看向胡依一。 于是夜绍就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胡依一,胡依一:不要脸的夜稹! 纵然心里腹诽不已,但胡依一还是给夜绍解释道:“此次让你佯装被刺杀重伤的主意就是临安郡王出的,这千金阁也是他的地盘,所以他才出现在这里,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得问他才知道。” 夜稹:“……” 没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七皇子回京途中遇袭重伤在身的事情,一切都是胡依一和夜稹在背后谋划。 夜绍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孩子一样,又看向了夜稹。 夜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皇上突然召你回京,乃夜无殇的手笔,为的是拉拢你一起对付太子,然后再卸磨杀驴除掉你,我让你佯装遇袭,是为了大家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容彰和夜无殇的身上去,这样你回京之后就安全许多。” 夜绍点了点头,换作以前,他肯定似懂非懂,不过他这两三年也不是毫无长进,起码能明白夜稹话里的意思了。 “可我浑身上下每一点伤,回宫之后肯定回被人识破的。”夜绍有些担忧。 “无妨,我们会放出你失踪的消息,等过几个月,你再出现,身上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胡依一早就想好了这之后的事情,目光又转向了夜稹:“不知公孙先生还在京城吗?” 夜稹一瞧胡依一的神态,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欣然点头,笑得像只狐狸一样:“自然是在的。” 胡依一也微微一笑。 已经躲到京郊去了的公孙彦突然打了几个喷嚏。 等大家将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之后,众人才各自散了,夜绍暂时还不能在京城露面,所以就藏在千金阁中。 现在大燕很少有人知道千金阁是夜稹的产业,而千金阁原本就是夜稹拿来收集各种消息的地方,本身也比较隐秘,所以夜绍待在千金阁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 夜稹目送胡依一走了之后,才刚刚往回走了一步,就被陆景湛和傅定阳给堵住了。 陆景湛看着夜稹,幽幽地道:“五哥难道真的开窍了,要给我找个师嫂?” 傅定阳点头附和道:“不仅如此,还隐隐的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气息。” 夜稹莫名的看着两人:“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景湛见夜稹的神情不似作伪,更加纳闷了:“那你最近这些异于寻常的行事是为哪般?单纯就为了帮胡姑娘?” 夜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说胡依一,于是没好气的道:“你觉得我是哪种意气用事的人?若是这样,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傅定阳皱了皱眉:“那你总得告诉我们,你这莫名其妙的怎么会选择和一个才十来岁的姑娘合作?” 知道自己这两个师兄弟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夜稹无奈,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十来岁的丫头,你见过哪个十来岁的丫头动不动就要人命的?银羽之前不还说,那胡家丫头吩咐她杀人的时候,果决得很,看着她杀人,眼都不眨一下,这样的狠角色,却是个十余岁的姑娘,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第16章算计 说着,夜稹还笑了一声,然后就遭受了陆景湛和傅定阳的白眼,夜稹这才收了笑,正色道:“我之所以选择和她合作,是因为我发现她对夜无殇有很强的敌意,另外,她的父亲谢将军的死,跟龙椅上那位以及容彰都脱不了干系,你说,以她的性子,若是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会不会想办法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答案是显然的。 “我瞧她这几年的行事,觉得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试图染指朝政,在朝中已经安插了一些自己的人手,一个跟皇室有仇的胡家,可不就是咱们天生的盟友?”夜稹嘴角微微勾起,桃花眼中有几分算计。 “可她的亲姑姑是皇后,还有个皇子表哥,日后她定然是支持她那皇子表哥的。”傅定阳问出自己最后一个问题。 夜稹闻言,轻笑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到时候,大家再各凭本事就是了,你对我难道这点信心都没有?” 傅定阳不说话了,横竖好的坏的都被夜稹一个人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听他的也就是了! 只不过对于胡依一,傅定阳还是持一种怀疑态度,不过看夜稹这样子,傅定阳也不好多说什么。 日后他多盯着一些也就是了! 安排好夜绍,胡依一才有空过问了一番霍舟沂和胡婳退婚的事情,又往胡皇后宫中传了夜绍平安到京的消息,然后就听说,胡妍和霍舟沂定亲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会和上辈子不一样了的胡依一:“……” “六姐姐倒是挺会抓住机会。”胡依一不痛不痒的评价了一句,霍舟沂怕是胡妍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奴婢听说这事儿是霍公子死活闹着要娶六姑娘,霍家拧不过霍公子,这才答应的,也不知道霍公子怎么就非六姑娘不娶了,明明他们都没见过几次。”青黛嘟囔了几句,觉得甚是震惊。 “横竖跟咱们也没关系,平日里你稍微注意一点三房那边的动静也就是了。”胡依一神色淡淡的,大概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胡妍是要嫁给霍舟沂的,所以倒也没有青黛那么惊讶。 “不过奴婢更惊讶的是,三夫人居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使绊子,痛痛快快就应了。”青黛嘟里嘟嘴。 “确实,且不提之前的种种,就说自己亲闺女的婚事突然被换成了庶女的,任谁也不会这么痛快就应下了,”胡依一轻笑了一声,“不过谁让霍家特殊呢?” 青黛歪头看着胡依一,更迷惑了。 “之前三房和霍家结亲,六皇子是很乐意见到的,可如今因为胡婳的三言两语,坏了这门亲事,说不得霍家还因此事而记恨三房,从而会影响夜无殇拉拢霍家,如今霍家还愿意再跟三房结亲,三房求之不得,哪怕三婶心里不痛快,怕是也不能不应下。” 宋氏不愿意看到胡妍嫁给霍舟沂,那肯定是必然的,但对于这些男人们来说,哪里会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 “那三夫人不仅不能给六姑娘的婚事使绊子,还得盼着这门亲事顺顺利利,最后还要风风光光的将六姑娘嫁出去?”青黛笑眼眯眯。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 “那三夫人可不得憋屈死了?”青黛狭促地眨了眨眼。 胡依一失笑。 宋氏因为得了胡修尧的警告,不敢对这门亲事作什么手脚,再不痛快也只能咬牙应了,但胡修尧却并没有跟胡婳说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横竖他觉得这门婚事是胡婳不要的,那给了胡妍也没有关系,胡婳应该也不会反对。 但他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心思很奇怪,就好比胡婳,虽然她看不上霍舟沂的出身,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起码在她看来,胡妍是配不上这样的亲事的,所以她心里也十分不痛快。 再想想之前她说的那些瞧不上霍舟沂出身的话,怎么就会那么巧的被霍舟沂给听到了? 胡妍! 胡婳怒气冲冲地去了胡妍的院子,对着胡妍好一番喊打喊杀,却恰好被胡修尧给看到了。 “胡婳!‘胡修尧板着一张脸,脸上明显带着怒意,”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对着自己的妹妹不仅没有半点仁爱之心,还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 “爹!”被胡修尧一顿训斥,胡婳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所以立马就冲胡修尧撒娇:“霍家之所以会和我退亲,都是被她算计的!您看,这门亲事果不其然就被她算计了去!” “五姐姐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是得了一门你不要的亲事罢了,若是五姐姐真的意难平,觉得我连你不要的东西都不配得到,那就请父亲出面,将这门亲事退了吧,”胡妍泫然欲泣,拿一双已经蓄满了泪水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胡修尧,满是酸楚,“我……我名声不好,如今若是再被退婚……我便出家做姑子去吧,定然不会留在家中跟父亲丢脸。” 胡妍此话一出,高低立下。 最后胡婳被勒令在自己的院子中反省,宋氏也被胡修尧斥责了一番。 胡妍则趁机让胡修尧接了自己的生母王姨娘回府来,宋氏被气了个仰倒,之后,胡妍又有事没事往胡老夫人身边跑,俨然取代了胡婳在胡老夫人身边的位置。 “看来六姐姐也知道自己跟霍舟沂结亲对三叔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和三婶以及胡婳做对。”胡依一从来不敢看时不时蹦出来闹几下的胡妍。 “六姑娘还没有及笈呢,成婚估计也还早,难道她就不怕这门婚事还有什么变故,到时候三夫人能饶得了她?”鸾音有些咂舌胡妍动作之快,这还没几天,就接了王姨娘又巴上了老夫人。 “那就得去问她了。”胡依一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胡妍估计是压抑太久了,从当年她被算计开始,她对宋氏的仇恨就一直积压在心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释放的机会,自然就无所顾忌了点。 很快,胡依一就有了亲口问胡妍的机会。 胡妍主动来找胡依一了。 “还没有恭喜六姐姐,觅得如意郎君。”胡依一这声恭喜,倒是挺真心实意的,毕竟就上辈子的情况看来,胡妍嫁给霍舟沂之后过得还算不错。 提起婚事,胡妍那常年阴沉的脸上总算有了几丝这个年纪该有的略带羞赫的神情,看样子,她似乎也挺中意霍舟沂的。 “多胡七妹妹了。”胡妍大大方方的应下了胡依一的道贺。 “六姐姐今日来是……?”胡依一第一次有些摸不清胡妍的来意。 “七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为伯母报仇?”胡妍抬眼直视这胡依一,眼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胡依一任何一个神情。 胡妍口中的伯母,就是胡依一的母亲顾文敏。 胡依一的心一紧,随即不解地笑道:“六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妹妹难道不知道,伯母的死跟宋云燕有关系?”到如今,胡妍在胡依一面前都直呼宋氏的名讳了。 胡依一收了笑,目光锐利地看着胡妍:“六姐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胡妍却笑了,睨了胡依一一眼,轻哼一声:“我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我有证据。” 等大家将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之后,众人才各自散了,夜绍暂时还不能在京城露面,所以就藏在千金阁中。 现在大燕很少有人知道千金阁是夜稹的产业,而千金阁原本就是夜稹拿来收集各种消息的地方,本身也比较隐秘,所以夜绍待在千金阁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 夜稹目送胡依一走了之后,才刚刚往回走了一步,就被陆景湛和傅定阳给堵住了。 陆景湛看着夜稹,幽幽地道:“五哥难道真的开窍了,要给我找个师嫂?” 傅定阳点头附和道:“不仅如此,还隐隐的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气息。” 夜稹莫名的看着两人:“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景湛见夜稹的神情不似作伪,更加纳闷了:“那你最近这些异于寻常的行事是为哪般?单纯就为了帮胡姑娘?” 夜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说胡依一,于是没好气的道:“你觉得我是哪种意气用事的人?若是这样,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傅定阳皱了皱眉:“那你总得告诉我们,你这莫名其妙的怎么会选择和一个才十来岁的姑娘合作?” 知道自己这两个师兄弟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夜稹无奈,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十来岁的丫头,你见过哪个十来岁的丫头动不动就要人命的?银羽之前不还说,那胡家丫头吩咐她杀人的时候,果决得很,看着她杀人,眼都不眨一下,这样的狠角色,却是个十余岁的姑娘,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说着,夜稹还笑了一声,然后就遭受了陆景湛和傅定阳的白眼,夜稹这才收了笑,正色道:“我之所以选择和她合作,是因为我发现她对夜无殇有很强的敌意,另外,她的父亲谢将军的死,跟龙椅上那位以及容彰都脱不了干系,你说,以她的性子,若是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会不会想办法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答案是显然的。 “我瞧她这几年的行事,觉得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试图染指朝政,在朝中已经安插了一些自己的人手,一个跟皇室有仇的胡家,可不就是咱们天生的盟友?”夜稹嘴角微微勾起,桃花眼中有几分算计。 “可她的亲姑姑是皇后,还有个皇子表哥,日后她定然是支持她那皇子表哥的。”傅定阳问出自己最后一个问题。 夜稹闻言,轻笑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到时候,大家再各凭本事就是了,你对我难道这点信心都没有?” 第17章怀疑态度 傅定阳不说话了,横竖好的坏的都被夜稹一个人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听他的也就是了! 只不过对于胡依一,傅定阳还是持一种怀疑态度,不过看夜稹这样子,傅定阳也不好多说什么。 日后他多盯着一些也就是了! 安排好夜绍,胡依一才有空过问了一番霍舟沂和胡婳退婚的事情,又往胡皇后宫中传了夜绍平安到京的消息,然后就听说,胡妍和霍舟沂定亲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会和上辈子不一样了的胡依一:“……” “六姐姐倒是挺会抓住机会。”胡依一不痛不痒的评价了一句,霍舟沂怕是胡妍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奴婢听说这事儿是霍公子死活闹着要娶六姑娘,霍家拧不过霍公子,这才答应的,也不知道霍公子怎么就非六姑娘不娶了,明明他们都没见过几次。”青黛嘟囔了几句,觉得甚是震惊。 “横竖跟咱们也没关系,平日里你稍微注意一点三房那边的动静也就是了。”胡依一神色淡淡的,大概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胡妍是要嫁给霍舟沂的,所以倒也没有青黛那么惊讶。 “不过奴婢更惊讶的是,三夫人居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使绊子,痛痛快快就应了。”青黛嘟里嘟嘴。 “确实,且不提之前的种种,就说自己亲闺女的婚事突然被换成了庶女的,任谁也不会这么痛快就应下了,”胡依一轻笑了一声,“不过谁让霍家特殊呢?” 青黛歪头看着胡依一,更迷惑了。 “之前三房和霍家结亲,六皇子是很乐意见到的,可如今因为胡婳的三言两语,坏了这门亲事,说不得霍家还因此事而记恨三房,从而会影响夜无殇拉拢霍家,如今霍家还愿意再跟三房结亲,三房求之不得,哪怕三婶心里不痛快,怕是也不能不应下。” 宋氏不愿意看到胡妍嫁给霍舟沂,那肯定是必然的,但对于这些男人们来说,哪里会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 “那三夫人不仅不能给六姑娘的婚事使绊子,还得盼着这门亲事顺顺利利,最后还要风风光光的将六姑娘嫁出去?”青黛笑眼眯眯。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 “那三夫人可不得憋屈死了?”青黛狭促地眨了眨眼。 胡依一失笑。 宋氏因为得了胡修尧的警告,不敢对这门亲事作什么手脚,再不痛快也只能咬牙应了,但胡修尧却并没有跟胡婳说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横竖他觉得这门婚事是胡婳不要的,那给了胡妍也没有关系,胡婳应该也不会反对。 但他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心思很奇怪,就好比胡婳,虽然她看不上霍舟沂的出身,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起码在她看来,胡妍是配不上这样的亲事的,所以她心里也十分不痛快。 再想想之前她说的那些瞧不上霍舟沂出身的话,怎么就会那么巧的被霍舟沂给听到了? 胡妍! 胡婳怒气冲冲地去了胡妍的院子,对着胡妍好一番喊打喊杀,却恰好被胡修尧给看到了。 “胡婳!‘胡修尧板着一张脸,脸上明显带着怒意,”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对着自己的妹妹不仅没有半点仁爱之心,还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 “爹!”被胡修尧一顿训斥,胡婳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所以立马就冲胡修尧撒娇:“霍家之所以会和我退亲,都是被她算计的!您看,这门亲事果不其然就被她算计了去!” “五姐姐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是得了一门你不要的亲事罢了,若是五姐姐真的意难平,觉得我连你不要的东西都不配得到,那就请父亲出面,将这门亲事退了吧,”胡妍泫然欲泣,拿一双已经蓄满了泪水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胡修尧,满是酸楚,“我……我名声不好,如今若是再被退婚……我便出家做姑子去吧,定然不会留在家中跟父亲丢脸。” 胡妍此话一出,高低立下。 最后胡婳被勒令在自己的院子中反省,宋氏也被胡修尧斥责了一番。 胡妍则趁机让胡修尧接了自己的生母王姨娘回府来,宋氏被气了个仰倒,之后,胡妍又有事没事往胡老夫人身边跑,俨然取代了胡婳在胡老夫人身边的位置。 “看来六姐姐也知道自己跟霍舟沂结亲对三叔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和三婶以及胡婳做对。”胡依一从来不敢看时不时蹦出来闹几下的胡妍。 “六姑娘还没有及笈呢,成婚估计也还早,难道她就不怕这门婚事还有什么变故,到时候三夫人能饶得了她?”鸾音有些咂舌胡妍动作之快,这还没几天,就接了王姨娘又巴上了老夫人。 “那就得去问她了。”胡依一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胡妍估计是压抑太久了,从当年她被算计开始,她对宋氏的仇恨就一直积压在心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释放的机会,自然就无所顾忌了点。 很快,胡依一就有了亲口问胡妍的机会。 胡妍主动来找胡依一了。 “还没有恭喜六姐姐,觅得如意郎君。”胡依一这声恭喜,倒是挺真心实意的,毕竟就上辈子的情况看来,胡妍嫁给霍舟沂之后过得还算不错。 提起婚事,胡妍那常年阴沉的脸上总算有了几丝这个年纪该有的略带羞赫的神情,看样子,她似乎也挺中意霍舟沂的。 “多胡七妹妹了。”胡妍大大方方的应下了胡依一的道贺。 “六姐姐今日来是……?”胡依一第一次有些摸不清胡妍的来意。 “七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为伯母报仇?”胡妍抬眼直视这胡依一,眼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胡依一任何一个神情。 胡妍口中的伯母,就是胡依一的母亲顾文敏。 胡依一的心一紧,随即不解地笑道:“六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妹妹难道不知道,伯母的死跟宋云燕有关系?”到如今,胡妍在胡依一面前都直呼宋氏的名讳了。 胡依一收了笑,目光锐利地看着胡妍:“六姐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胡妍却笑了,睨了胡依一一眼,轻哼一声:“我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我有证据。” 关于夜绍遇袭失踪一事,仍旧还在发酵,太子和夜绍相互猜忌,手下的人马也相互挤兑,活脱脱就是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好戏。 而身为主角的夜绍,却每日待在千金阁无所事事,闲到忍不住想要出去了,但想想如今的状况,万一他出去被人给认出来了,估计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最终还是忍住了。 只隔三差五就让人带消息给胡依一,让胡依一过去陪他说说话。 所以最近胡依一还得忙里偷闲的去千金阁,安抚夜绍,不然她还真怕夜绍憋不住往外面跑,到时候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这天,胡依一照常陪着夜绍说了会儿话,又拉着夜绍讨论了一下他最近正在看的兵书,最后还下了一局棋才从千金阁回胡家去。 还没有走出千金阁二楼,胡依一远远地就看见了倚在二楼楼梯口的夜稹,而夜稹听见脚步声,也抬头看向了胡依一。 “哟,舍得出来了?”夜稹抬眼,一双桃花眼中有些许调侃的意味。 胡依一无奈的道:“郡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还不是为了跟郡王的合作能顺利进行,所以不得不抽时间安抚表哥吗?” “这么说来,倒是辛苦你了。”夜稹神色幽幽地道。 “不辛苦不辛苦,”胡依一笑眼眯眯,“不过若是郡王真的觉得我辛苦的话,不如就帮我一个忙吧?” 夜稹双手抱环,睨了胡依一一眼,轻声道:“说说看,不过我今日心情不大好,不一定会答应你。” “这对郡王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郡王这般良善的人,又怎么会拒绝呢?”说罢,胡依一递上去一张纸,纸上面是胡依一誊抄的胡妍给她的那个药方。 她后来有去查过,那药方确实就是当初顾文敏用的那个药方,只不过这药方的猫腻,寻常大夫根本就看不出来,胡依一估计当初胡妍也是偶然得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她找大夫确认的事情。 所以胡依一才想到了公孙彦,继而有了今日找夜稹帮忙的事情。 夜稹倒是接过了胡依一递来的药方,只粗略地看了一眼,便皱了眉头,随即又对胡依一露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这药方似乎有点意思……” 胡依一直接忽略了夜稹的笑,反而对夜稹的话有几分惊讶:“郡王也懂医理?” “谈不上懂,只不过是略知一二。”夜稹倒谦虚起来。 胡依一刚想说话调侃一句,却听见夜稹继续道:“不过即便我致死略知一二,也比这京城里大半的大夫强。” 胡依一:“……” “那郡王可能看出什么来?”胡依一选择性的忽视了夜稹的狂傲,懒得跟夜稹闲扯,直奔主题。 “你先告诉我,这药方你从哪里得来的,又是给谁用的?”夜稹又看了一眼药方,又问了胡依一一句。 “此处说话不方便,还请郡王找个僻静的地儿吧。”虽然这千金阁是夜稹的地盘,但胡依一做事一向心,如今他们两又在这楼梯口,说的话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听去。 “想不到胡姑娘竟然想跟我单独相处,那我自然是要满足胡姑娘的,谁让胡姑娘是我船上的人呢~”夜稹说罢,也不管胡依一是个什么脸色,施施然的往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去了。 胡依一撇了撇嘴,努力忍住自己想要转头就走的冲动,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夜稹后边儿。 等进了屋,夜稹又将那药方拿了出来,放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响桌面,问胡依一道:“这儿没旁人了,胡姑娘有什么话想对我一诉衷肠的,可以说了。” 第18章忍无可忍 胡依一忍无可忍,终于出口道:“如今这不还没到春日吗?怎么……” 夜稹被胡依一说思春,倒也没有恼,只轻咳了一声,变得正经了些:“得了,说说吧,你这药方哪儿来的?” 胡依一也收了笑意,神情有些暗淡:“是我母亲生前用的药方。” 夜稹既然会选择跟胡依一合作,那既然也去调查过一番胡依一,知道胡依一的母亲在父亲死后不久也病逝了,所以胡依一只说这一句,夜稹就知道这是顾文敏病逝前用的药方,胡依一如今是怀疑顾文敏用的这个药方有问题了。 夜稹彻底收了调笑的心思,拿起药方认真地看了起来。良久之后才道:“这药方上面用的都是药性温和的药,属于那种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的药,对于你母亲的病,估计没什么效果。” “那你方才说这药方有点意思是指……?”胡依一有些急切,站起身来问夜稹。 “别急,”夜稹见状,安抚了胡依一一句,让胡依一坐下,“这里面有四味药有些问题,若是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到达一定剂量之后,会两两相克。” “不过我并不精通此道,回头我让大师兄再瞧瞧,他定然可以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夜稹又补了一句。 胡依一点了点头,若是夜稹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胡妍那话说得倒也没错,确实是加大了剂量之后就有问题,只不过夜稹说得更为详尽一些。 “那就麻烦郡王和公孙先生了。”胡依一微微有些失落,语气低沉,倒是难道这样跟夜稹说话。 夜稹见胡依一的情绪不高,倒也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跟胡依一相互挤兑,他将药方收好之后,声音低沉地问:“这药方,你从哪里拿到的,胡家三房?” 若是胡依一早就拿到药方,必然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找人查证,所以夜稹猜胡依一是最近才得到的。 胡依一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现在郡王还觉得我对他们心狠手辣,下手太狠吗?瞧,分明是他们先不给我留活路!” 夜稹默了一默,解释道:“我是说过你心狠手辣没错,但我从未说过你心狠手辣有什么不对。” 胡依一抬眼,冷漠地看着夜稹,目光中还微微有一丝不解。 毕竟当年夜稹第一次在胡家见到她的时候,就撞破了她想要杀赵柔的事情,后来又零零总总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换了谁,恐怕都会觉得她年纪就这般心狠手辣,对她的评价定然都是冷血无情之类的。 但夜稹却说他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没有人生来就是这样的。”面对胡依一的眼神,夜稹的语气坚定,目光是少有的温润柔和,既不是之前面对胡依一的那种调侃,也不是面对下属的那种严肃,更不是面对外人的那种玩世不恭。 一句话就让胡依一觉得鼻子有些酸。 是啊,没有人生来就是这样的,上辈子的她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个绝对的好人,但也绝对没有像这辈子一样,精于算计,必要的时候绝对不手软,要她手起刀落杀人,她可能都不会眨一下眼。 而她这辈子之所以会殚精竭虑的算计这算计那,都是为什么? 想想上辈子,那些人,害死了她的父母兄长,姑姑表兄,到头来却还要她感谢他们!那些人,灭她胡家长房满门,剜她双目,灌她毒酒,最后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 不!凭什么!凭什么就只能他们算计她?她胡依一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就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她要所有害过他们一家的人血债血偿! 夜稹看胡依一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失落到后面的酸涩,最后又变成了浓浓的恨意,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年似乎也是这般,所以不自觉的就上前一步轻轻地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安抚道:“有些人,生来就喜欢争权夺利,并为此不择手段,尔虞我诈,但有些人,却是被逼着一步步的走上了这条路,胡七,我觉得你跟本王都是后者。” 胡依一闻言,这才从过去的回忆中走了出来,她没有动,任由夜稹摸着自己的头,只喃喃的道:“郡王,也是如此么?” 胡依一的眼中有些水雾,称得她的一双眼睛像一汪清泉一般,那是和她平日子的行事作风完全不一样的清澈纯净,看得夜稹又叹了一口气,拿手将胡依一的眼睛捂上:“胡七,别这样看着本王。” 胡依一冷不防被夜稹遮住了光亮,微微有些不适应,便眨了眨眼,夜稹感受到胡依一长长的睫毛扫在自己手心,不禁觉得有些发痒,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情不自禁,夜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道:“胡七,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有些人,可不值得你手软,所以你的心狠手辣没错,但你要做的是让所有人都畏惧你的心狠手辣。让他们轻易不敢朝你伸手才对。” “承蒙郡王教导,”胡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又有些微红,“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罢,急急忙忙的提了裙摆就要往外走。 夜稹见状,轻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也染上了笑意。 听见夜稹的笑声,胡依一的耳朵更红了一些,离去的背影都有些慌乱。 “姑娘,您脸怎么这么红?”今日跟着胡依一出来的是鸾音,她跟赤羽方才都被留在了屋子外边儿,所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见胡依一脸和耳朵都有些微红,便忍不住奇怪地问了一句。 胡依一瞪了鸾音一眼,含糊道:“没什么。” ‘没什么您脸怎么红了,连耳朵都红了?”鸾音一脸的无辜。 “没什么,没什么,赶紧走了!”胡依一没好气地拉着还想要再问的鸾音走了。 赤羽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苟言笑,连多的眼神都没有给这住主仆二人,但是等胡依一她们走了之后,赤羽却走进了屋子里去,瞧着里面那个笑得一脸温柔的主子,赤羽就跟见了鬼一样,闷声道:“王爷,您做了什么,为何那胡姑娘脸红成那般?” “她的脸红了,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本王打红的。”夜稹收了笑,摆摆手让赤羽别多问。 赤羽:??? 赤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只得去问公孙彦。 被夜稹从京郊给抓回来的公孙彦:好你个夜稹!这般不顾我的死活将我从外面找回来,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就是为了讨好人家姑娘!简直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我就知道你家郡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居然还冠冕堂皇的扯那么多鬼理由,哼,凭老夫的远见,这子八成要栽!”说着,公孙彦还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胡须。 然后赤羽就发现,他不该来找公孙彦的,这些人说的话,单独一个字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 之前胡依一还笑话过夜无殇出个门都要被胡婳“巧遇”,然后最近她就发现,她每次出门,似乎也都会被夜无殇“巧遇”。 就好比今日,她不过是出门买点适合秋冬佩戴的首饰,结果就又遇见了夜无殇。 夜无殇大概也知道胡依一对他的态度有些避之不及,所以这一次,夜无殇倒也没有巴巴地凑上前来和胡依一说一些事实而非的话。 而是难得容色肃穆地道:“胡姑娘,我近来得了些消息,是有关于令尊的,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 胡依一心想:终于来了。 上辈子的胡依一最开始对夜无殇的感官平平,毕竟夜无殇的生母裴贤妃是永和帝的宠妃,跟胡皇后是天生的敌对关系,所以胡依一对夜无殇自然也就不会太热络。 直到夜无殇告诉胡依一,胡修远的死跟太子有关系,他们才走得近了些。 所以胡依一就在猜,夜无殇什么时候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然后借这件事情靠近她。 到如今,夜无殇终于是忍不住了。 算算日子,这辈子倒是比上辈子早了点。 那是因为这辈子的胡依一对夜无殇的态度比上辈子还要差,夜无殇想要接近胡依一,却无从下手,只能使出杀手锏,再则,这辈子因为夜绍遇刺的事情,太子和夜无殇的争斗提前摆到了明面上,现在夜无殇羽翼未丰,和太子对上还有些吃力,所以很需要胡家的支持。 因此,夜无殇才会提前将胡修尧之死拿到胡依一面前来。 但是这辈子的胡依一已经知道胡修尧的死因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因为这个而和夜无殇有什么瓜葛,于是胡依一只微微一笑:“我父亲的事情,我都知道,就不劳六皇子再跟我说了。” 对于胡依一的不按常理出牌,夜无殇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日常的和煦,冲胡依一笑了笑,微微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令尊的事情,我一个外人自然是比不上胡姑娘,但这件事情关系到令尊之死,胡姑娘难道也无动于衷?” “我父亲的死?我父亲难道不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吗?”胡依一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对于胡依一的话,夜无殇也不能说不对,不然若是被传了出去,肯定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他恐怕有嘴也说不清,所以夜无殇道:“令尊确实是在征战沙场之时不幸遇难,但这其中……” 夜无殇卖了个关子:“此处说话不方便,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那就不必了,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胡依一果断干脆的拒绝了夜无殇,也不给夜无殇继续说话的机会就走了。 夜无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瞧着胡依一离去的背影,严重闪过一丝阴鸷,跟他那公子如玉的模样极其不相符。 胡依一都已经走了,夜无殇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自然也是抬脚就要走,却被人给叫住了:“六殿下,许久不见了。” 夜无殇抬眼一瞧,正是仙姿迤逦的胡婳,正含笑看着他。 第19章被关 夜无殇方才才被胡依一给落了面子,这会儿瞧见胡婳也没什么好脸色,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胡婳却不气馁,拉着夜无殇闲聊了起来,见夜无殇满脸不耐,胡婳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六殿下对我七妹妹有意?” 夜无殇这才拿正眼看了一眼胡婳,点了点头。 胡婳闻言,心里已经恨不得将胡依一撕碎,但面上却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七妹妹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了,六殿下若是有空,我倒是可以和六殿下说一些七妹妹的事情,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夜无殇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胡依一自然不知道这一茬,所以等她听说胡婳最近又经常往外面跑,还是照样去“巧遇”夜无殇并且还跟夜无殇相谈甚欢的时候,不是不惊讶的。 “看来我要提前恭喜她得偿所愿了?”胡依一失笑。 “姑娘,这五姑娘若是攀上了六皇子,那肯定会转过头来对付您的,您就这么看着五姑娘达成所愿?”青黛不清楚胡依一跟夜无殇的恩怨,所以才有此一说。 “放心,我巴不得她赶紧嫁给六皇子呢!”胡依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从胡依一想明白不将赵昆和胡婳捆在一起之后,就决定要让胡婳嫁给夜无殇了,对了,还有裴文玥,这三个人,就该长长久久的在一块儿才对。 “姑娘心里有数就好。”青黛点了点头。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知道六皇子和胡婳的进展如何了,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成全他们了。”胡依一笑吟吟的道。 胡婳很快就要及笈了,这个时候嫁人倒也合适。 胡依一这边打着夜无殇和胡婳的主意,而夜无殇和胡婳那边也在打着胡依一的主意,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胡依一和胡婳的主意倒是不谋而合。 不过在这之前,倒是胡妍算计宋氏的事情来得更快。 宋氏在胡妍的吃食中动手脚,用了些寒凉之物,想要害得胡妍不孕的事情被胡妍抓个正着,然后闹到了荣安堂去。 最后,胡妍以一句“我若是坏了身子,日后嫁到霍家去,也没个孩子傍身,如何能立足?又如何能在霍家有话语权,如何帮衬到父亲?”完胜宋氏的解释。 正在气头上的胡修尧被胡老夫人和胡妍你一眼我一句的挑拨着,而宋氏又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做了这事儿,于是胡修尧一怒之下就打了宋氏一巴掌。 最后宋氏被罚跪祠堂三日。 恰好今日胡婳出门去了,等到胡婳回来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胡婳去给宋氏送晚饭,却被看门的婆子给拦下了,死活不让她进去,胡婳的愤怒就达到了顶峰,直接冲去了胡妍的院子,二话不说就给了胡妍两巴掌。 等胡妍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是火辣辣的疼了。 胡妍捂着脸,冷笑了一声:“五姐姐这是心疼母亲了?可当初我被关在祠堂的时候,怎么不见五姐姐心疼心疼我?” 此话一出,胡婳哪里还会不知道此时就是胡妍设计宋氏的,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宋氏诬陷她和姜思有染! “果然是你!”胡婳气得反手还要再给胡妍一巴掌,但是胡妍已经有了防备,又怎么会轻易让胡婳得逞。 胡妍一把抓住了胡婳的手,往后一推,胡婳就险些摔倒在地。 “五姐姐,今时不同往日,你这脾气,真应该改改了,我曾经还以为你去了南阳两年,会长进不少,结果……”胡妍语气中的轻蔑很是明显。 最后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胡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传到了胡依一这儿,暗示胡依一这边可以开始行动了。 趁你病要你命的这种事情,胡依一做起来得心应手,立马就给晴欢安排了一个“于待嫁之龄遭遇父母双亡,因守孝而错过婚嫁年龄的秀才之女,如今孝期已满上京寻亲”的身份。 胡修尧最近烦心事很多。 从他因为被参不孝而被暂罢官职开始,到最近的宋氏要害胡妍,可谓是诸事不顺,前宅后院都不得安生。 这种时候,胡依一再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顺利让胡修尧结识晴欢。 而苦闷的胡修尧一遇上晴欢这朵有备而来的解语花,想不沉迷都难。 宋氏被胡妍陷害最后被关进了祠堂,胡婳和胡子琅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最后看在两个儿女的份上,宋氏才被放出了祠堂。 之后胡依一就听说宋氏的性情越来越暴戾,跟从前那个温婉大方的胡三夫人几乎判若两人。 宋氏那边,胡依一倒暂时没能顾得上,反正宋氏现在的目光都集中到胡妍那边去了,暂时不会理会胡依一。 胡依一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推胡婳一把了。 而胡婳因为宋氏在胡修尧面前的地位降低,胡子琅又立不起来,于是也有了一种紧迫感,再加上之前被胡依一算计的事情,胡婳恨不得立马能嫁给夜无殇,然后利用高高在上的身份报复回去。 所以胡婳也加快了安排。 等胡依一将局布好了之后,她才发现,胡婳居然跟她布了一个差不多的局。 横竖结果也都差不多,胡依一便撤了自己这边的人手,等着一观夜无殇和胡婳的好戏。 这天,病了许久的胡老夫人终于病愈了,她觉得最近胡家不太顺利,所以就请了一个据说能通天眼的“天师”来胡家瞧瞧,看看胡家是不是有什么邪祟,若是没有邪祟,那去去晦气也是好的。 有了之前胡老夫人算计胡依一和赵昆的事情在,近来胡依一都不曾去过荣安堂给胡老夫人请安,胡老夫人心里有鬼,所以倒也没有说什么。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还算风平浪静。 而这一次胡老夫人请了天师来除晦气,为了避免有什么遗漏,胡老夫人要求众人都到荣安堂去,去听听看天师是怎么说的。 “祖母不是一向都信佛吗?什么时候又改信道了?”胡依一不阴不阳的讽刺了胡老夫人一句。 胡老夫人睨了胡依一一眼,眼中有明显的厌恶,但是却没有理会胡依一,这让胡依一心里立马有了一丝警惕。 她之所以这段时间没有理会胡老夫人,一则是因为她有些忙不过来,二则是她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直接送胡老夫人一程,怕万一自己忍不住,就对胡老夫人下了狠手。 如今看来,她不想理会胡老夫人,可不代表胡老夫人不想理会她。 那她倒是很期待,胡老夫人今日整这么一出究竟想做什么。 胡家众人已经很久没有聚得这么齐过了。 平日里大家不聚在一起倒不觉得,一聚在一起就陡然发现,他们虽然同住在一个大宅子里面,但有的人却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面了,他们除了都姓胡,都住在一个大宅门中之外,似乎就跟陌路人一般。 胡家内部早已经分崩离析了。 胡依一瞧着来得很齐全的胡家人,却想起了当年胡老将军还在的时候,他们每个月都会坐在一处吃饭,那个时候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姐妹和睦,大家聚在一处,说说笑笑,即便有些摩擦,但也都无伤大雅。 不过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前后两辈子,胡依一几乎都已经快想不起来那个画面了…… 或许,曾经的美好其实都是假象,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一旦把那些假象撕开,内里的腐朽只会让人作呕。 在胡依一晃神间,天师已经在胡家大概的转了一圈了。 “贵府果然有妖邪在作祟!所以贵府近日才会这般不得安宁!只要本道将这邪祟拿下,贵府就可以恢复往日的平和。”天师说得信誓旦旦的。 胡老夫人忙急道:“我就说最近家里这般不太平,定然是被妖孽给顶上了!天师,你赶紧除妖吧!” “不急不急,这妖孽道法颇深,也十分擅长隐匿,待本道做法之后才知道这邪祟到底藏在哪里!”天师面色严肃,一张国字脸看上去颇让人信服。 胡家众人都没有开口。 只有胡老夫人搭话:“那就请天师赶紧开始吧!这邪祟一日不除,我一日难安啊!” “老夫人放心,本道今日既然来了,就不会让那邪祟逃了!”天师说罢,便开始一番折腾,他还带了一个童子辅助他做法。 胡依一全程冷眼旁观。 良久之后,那天师手中的罗盘突然一直转个不停,发出巨大的声响,天师慌忙按住那罗盘,高声道:“那妖孽要现身了!” 虽然胡家大多数人是不相信什么妖邪之类的,但也有人相信,还有原本半信半疑的人看见这种状况,也多信了几分。 于是就有人被吓了一跳,有些害怕起来。 “天师,你可赶紧作法,将这邪祟给收了啊!”说话的是二房夫人沈氏。 “是啊,天师,这妖孽现在在何处,你一己之力可能对付?可千万别让她逃了!”胡老夫人的双手微颤。 天师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害怕,这事儿根本就不在他的预计之内啊!他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谁知道这府上还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啊! 这个所谓的天师其实就是个江湖术士,姓胡,说是完完全全的骗子,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是早些年的时候跟着旁人学了两招,就开始出来招摇撞骗,光凭他学的那几招,出来骗骗一些不懂行的人倒也够了。 但谁曾想,他这一次还真就误打误撞的撞上了! 胡天师瞧着自己手里的罗盘一直转个不停,像疯了一般,他双手都险些要抓不住,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面容狰狞。 胡老夫人瞧着这胡天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人的戏倒是演得不错,很容易让人信服。 胡依一和胡子珏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不过现在人多,他们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第20章 家有邪祟 最后,那罗盘直接在胡天师的手中炸开了来,胡天师和那童都被掀翻在地,童离得远一点,倒还好,那胡天师则直接口吐鲜血,险些晕了过去。 这番变故吓得胡家众人都噤了声。 胡老夫人也发现事情和她想得有些不一样,瞧那胡天师口吐血沫,险些丧命的模样,胡老夫人心中惊疑未定:难道真的有邪祟?! 待得胡天师缓过气来,他赶忙让童将自己给扶起来,然后对胡老夫人道:“老夫人,贵府的邪祟道行太深,本道不是对手,先行告辞了!” 说罢,胡天师连那些作法的器皿都没有要,便拉着童快步跑了,就像是有鬼在他身后追一样。 胡家众人面色凝重。 “这……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赶紧再去请高人来看看吧……”胡修文惊骇地问。 “父亲,这世上哪有什么邪祟,那都是些江湖骗子耍的把戏罢了!”胡子珏虽然也觉得方才的事情很蹊跷,但却还是坚信自己找世上没有邪祟这一说。 “怎么可能是骗人把戏!你没看见方才那天师都差点死了?!若是骗人的,那他为何跑得那么快,连钱都不要了!明显就是碰上道行高深的妖孽了,他打不过,所以溜之大吉了!”胡修文的话音都有些颤抖。 “二哥不必太担忧,我有友人认识道行高深的天师,等我去将人请来,把这邪祟拿下便是了。”胡修尧站出来回应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你赶紧去,赶紧去!”胡修文不住地点头,又赶忙催促胡修尧去请人。 “也不知道那天师在不在京城,我还得先去问问才知道。”胡修尧说罢,倒也不多耽误,立马就安排出门去了。 胡依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胡修尧口中的“友人”应该就是夜无殇了,因为夜无殇确实认识一个颇有名望的文姓天师,上辈子的时候,夜无殇还将这个文天师送进了宫中,帮着夜无殇得了不少的利。 而这辈子,胡依一自然早早的就将文天师收入了囊中,然后又将文天师送到了夜无殇的面前,夜无殇如今正在为这文天师造势,力求能送文天师进宫去。 所以胡修尧去找的人一定就是文天师。 那可真是巧了。 胡修尧这是将机会往她面前送啊,她不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胡天师发现邪祟在前,胡老夫人等人都对胡家有邪祟的事情深信不疑,而等到胡修尧将文天师请回来,胡老夫人等人自然也会相信文天师说的话。 到时候,她说谁是妖孽比较好呢? 胡依一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这种巧合,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还真是得多谢胡老夫人了。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胡老夫人请那胡天师来胡家,原本是想做什么? 胡依一当即就派人去追那个胡天师跟他身边的童,想要一问究竟,至于之前出现的变故,胡依一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胡依一不在意,不代表旁人就不在意,胡老夫人原本就有心算计,所以自然是希望人越多越好,因而当时也没有清场,于是看到那番变故以及胡天师落荒而逃的人除了胡家人之外,还有许多下人。 所以胡家有邪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夜稹听到消息之后,沉思片刻,就让人将银羽叫了过去。 夜稹找到胡依一的时候,胡依一已经偷偷出了城,正准备突袭那胡天师的落脚处。 见到夜稹,胡依一忍不住挤兑了一句:“郡王这么闲?” “这不是听说胡家闹鬼,担心你的安危吗?哎,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夜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嗔怪地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好气的道:“劳烦郡王说话还是正常点吧,我又不是你那些老相好,不吃你这一套。” 夜稹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有几分幽深了起来,靠近胡依一,无辜地道:“我哪有什么老相好,非要说有,那也只有你一个。” 胡依一被夜稹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推了夜稹一把,让夜稹离自己远一点:“郡王这话可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相好了!” “难道胡姑娘忘了那些你我夜会于你香闺的事情?”夜稹不怕死的凑近了谢走完的耳边,低声问。 胡依一深吸了一口气,恨恨地瞪了一眼夜稹,决定不跟夜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转身就走向了胡天师住的屋子。 然后抬脚一踹,门就应声而开。 夜稹在后面看着胡依一粗鲁的动作,满脸无奈地跟赤羽道:“这么粗鲁,日后肯定嫁不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赤羽又觉得自家郡王隐隐的有炫耀的意味在里面,可关键是他家郡王有什么可炫耀的! 夜稹可不管自家的护卫长在心里腹诽什么,他抬脚就跟上了胡依一。 胡依一的突然到访,自然是将胡天师吓得不轻,胡天师急性不错,知道胡依一是胡家的姑娘,瞧见胡依一来势汹汹,顿觉不妙,抬脚就想跑。 可门口早就被胡季给堵上了,胡天师逃无可逃,除非跳窗,但胡天师住的是二楼,他自认为自己没那么好运气,可以从二楼跳下去而毫发无伤,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对上老者不善的胡依一。 “不知姑娘深夜到此,所谓何事?”胡天师讪笑道。 诶依一微微一笑,对胡天师道:“胡天师何必明知故问?我没有恶意,不过是有一些问题不太明白,所以特来求天师解惑。” 胡天师看着门口守着的胡季以及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夜稹和赤羽,有些欲哭无泪,有这么求人的吗?!这分明就是逼迫! “姑娘说笑了,贫道学艺不精,怕是不能为姑娘解惑了,还请姑娘另寻高明。”胡天师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跟他啰嗦什么,这事儿你心里难道还没数?这种角色也值当你跑一趟。”夜稹插话进来,不轻不重地睨了胡天师一眼。 只一眼,胡天师额头上的冷汗就冒得更多了。 胡依一又瞪了夜稹一眼,夜稹笑眯眯的回看胡依一,胡依一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拆夜稹的台,夜稹心里又愉悦了三分,不过对着胡天师却又换回了那副气势凌人的样子:“还不说?” 胡天师结结巴巴地道:“贫道今日是受了胡老夫人的邀请……去胡家作法的……” “嗯?”夜稹又轻轻地扫了一眼胡天师,周身的气势释放开来,压得胡天师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胡天师急忙改口道:“是胡老夫人收买了我,让我去胡家说胡家有邪祟在作妖,所以扰得胡家不得安宁,要想恢复平静,就必须得将这邪祟关起来,送进寺庙里边儿……” “胡老夫人让你说谁是邪祟?”胡依一觉得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她或者宋氏了。 “她只说让我走到一个叫栖梧院的院子时,指认那里是邪祟所在,到时候她会给我一个生辰八字,让我再说那人就是邪祟。”有夜稹在一旁威胁,胡天师的语速极快,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你们原本是打算将那人指为邪祟,然后关进寺庙里边儿?”夜稹的眸色渐冷。 胡天师不住地点头,咽了咽口水:“这事儿不关我的事情啊,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而且到最后我什么也没干啊,那胡家真的有邪祟啊!我……”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胡依一皱眉问。 “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那胡家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在!我差点连命都交代在那儿了!连夜出了京城,谁知道还是被你们给找到了!”胡天师说起来都还是一脸晦气。 夜稹冷笑:“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邪祟!都是你们这些江湖术士在骗人罢了!” 听夜稹这样说,胡天师就不依了:“你爱信不信!呐,这位姑娘今日可是亲眼见到的,我那罗盘可是我师傅传给我的,若不是遇上什么邪祟了,怎么可能突然就炸了,还害我差点都命丧黄泉!” “我该说的都说了,最后我既没有拿到银子,也没有害到人,还差点命都交代在你们胡家了,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你们就放过我吧!”胡天师颇有几分垂头丧气。 他的罗盘没了,日后还拿什么招摇撞骗?早知道就不去什么劳什子的胡家了! 胡依一见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就没有多为难胡天师,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在送胡依一回去的路上,夜稹见胡依一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便问道:“在想什么?在想方才那个江湖骗子说的有关于邪祟的话?” 胡依一点了点头,对夜稹道:“原本我也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是……” 可又怎么解释她重生的事情? 总不能说那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吧?谁会一梦十几年?那种双目被剜,毒酒穿肠的痛楚,即便已经过去三年了,她却依旧还记得清清楚楚。 若说这是一场梦,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 “有些事情,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了,这个世上有的事我们想不明白的事情。”夜稹通过银羽已经将之前胡家发生的事情知道得差不多了,倒也没有再问胡依一。 胡依一轻轻地“嗯”了一声,依旧有些闷闷不乐。 夜稹向来不擅长安慰人,只能转移胡依一的注意力,说起了别的事情:“胡老夫人那边,那打算怎么办?” 以夜稹对胡依一的了解,自然知道胡依一不是个任由别人算计自己的人,故而有此一问。 听夜稹提起这个,胡依一倒也没有再去想关于她重生的种种,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她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那我还能拦住她不成?!” 感受到胡依一的杀意,夜稹默了一默,觉得这胡老夫人也太没有眼力见儿了,上次她算计胡依一,胡依一都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倒好,又把鬼主意打到胡依一头上了,难不成还真当胡依一是个好的性子的了? 第21章 找来天师 “我之前不过是想着若是她死了,我大哥和二哥还得为她丁忧在家守孝,大哥手里的兵权也要交出去,所以我才没有管她。”胡依一冷哼了一声。 “这倒是个问题,”对于胡依一考虑问题这般周全,夜稹还有几分惊讶,“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再这般操劳了,理应好好在家修养,方能显得你们这些子孙孝顺。” 胡依一听明白夜稹的暗示之后,倒是露了个笑容,她微微侧目,看了夜稹一眼:“既然郡王都这般说了,女子岂敢不从?” 瞧见胡依一脸上露出了自己熟悉的笑容,夜稹嘴角也有了几丝笑意,他主动提过了赤羽手中的灯笼,眉眼含笑,对胡依一道:“今晚月色真不错。” 瞧着在灯笼的照耀下面目柔和俊秀无双的夜稹,胡依一眉眼弯弯,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赤羽和胡季抬头瞧了瞧头顶上惨淡的一轮弯月,只剩下面面相觑。 胡修尧那边的办事效率也挺高,只隔了一日,就将夜无殇手底下的文天师给请了来。 胡家众人照旧聚在荣安堂,与上次看好戏的心思不一样,这一次大多数人都有些害怕,人心惶惶的让文天师一定要将那邪祟揪出来。 而文天师则一眼就看到了跟胡子琛站在一起的胡依一,瞬间就有想要掩面逃走的冲动,不过想到自己的命子还捏在人家手中,文天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专心地按照胡依一的吩咐做起事来。 胡家众人在文天师的带领下,从荣安堂开始,将胡家所有的院子都走了一遍,走到栖梧院的时候,文天师突然感觉到有些不适应,双手忍不住在颤抖,不过想到胡依一说的并不是栖梧院,文天师便尽力地掩饰了自己的异常,只赶忙快步离开了栖梧院。 胡依一一直注意着文天师,所以文天师的异样也全都被胡依一收入了眼中,心里微微有些发紧。 最后停在了湘竹院。 也不知道文天师使了什么手段,原本他手背上抹的已经干了的三道朱砂突然就变成了几条血痕,还有血滴答滴答的流在了地上,隐隐地还带了几分血腥味。 文天师慌忙退后一步,嘴中大喊道:“邪祟就在此处!” 宋氏被送去家庙的事情,在胡家还是引起了不的波澜。 文天师在湘竹院发现了邪祟,又指明说邪祟如今已经附身在了湘竹院某个人身上,于是便将湘竹院所有人的生辰八字都拿了出来,最后锁定到了宋氏的头上。 胡依一原本想让文天师暗示胡老夫人和胡修尧只有宋氏死了邪祟才会死,但是考虑到若是宋氏死了,胡婳就要守孝三年,那她后面的计划也就不成了,于是就改成了将宋氏送去家庙清修。 首先反对的自然是胡子琅和胡婳兄妹。 但是胡子琅被赵霜给拦住了:“琅哥,你想想,夫人从前是何等温柔贤淑,可你看她最近行事,哪里还有从前的模样?不说别的,就说她狠心杀了咱们孩子,之后还要害死妾身的事情,定然就是那邪祟在作怪,文天师也说了,只要将夫人送去家庙,让那邪祟日日沐浴佛光,等那邪祟受不住了,就会主动离开夫人的身子,夫人也就没事了,到时候咱们再将夫人给接回来就是了。“ 胡子琅想了想,觉得也在理,所以倒也没有太反对。 而胡婳在胡修尧跟胡老夫人的得宠程度,早就不如从前了,所以胡婳即便是反对,也没人理会。 于是宋氏还是被送去了家庙清修。 事后,胡依一想办法去见了一面文天师,询问方才文天师的异样是怎么回事。 文天师倒也没有隐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胡依一道:“那座院子有古怪!” 胡依一心里一紧,忙问道:“此话怎讲?” 文天师叹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栖梧院就是胡依一的院子,所以对胡依一道:“贵府之前请的那个天师在作法的时候不是差点被反噬吗?我猜贵府的确有问题,以我的道行,肯定也对付不了,所以我今日什么都没敢做,就怕跟之前那个天师一样,结果等我走到那院子,我立马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说着,文天师还有些害怕的抖了一抖,接着道:“总之,姑娘日后还是离那院子里的人远一点比较好,邪门得很!” “到底是什么东西,天师可能知道个大概?”胡依一笑了笑,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 文天师却摇了摇头:“我今日都没敢查探一二,哪里会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反正我感觉不是普通的邪祟那么简单……” 胡依一垂眸,沉思片刻之后,掏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递给文天师:“天师看看这个。” 文天师接过去瞧了瞧:“这是那个院子里的人的八字?” 胡依一点了点头。 文天师的眉头皱得狠了:“这人克父克母,但凡身边亲近的人,没有一个不遭殃的……分明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八字!” 天、煞、孤、星! 胡子愣在当场。 “姑娘可要跟这人保持距离才是,”文天师丝毫没有注意到胡依一的异样,“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八字显示这人分明应该是个短命之相,还是不得好死的那种,但……” 文天师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解:“可就那院子里的气息来说,又不像……这八字如今也呈现出一些转机……罢了,我道行太浅,着实看不出更多了。” 说罢,文天师才将目光转向了胡依一:“若是姑娘能让我观一观那人的面相,或许能知道得更多一点。” 胡依一勉强笑了笑:“我跟她也不熟,恐怕没办法了。” 文天师闻言,倒也没多说什么了,只提醒胡依一离那院子以及这八字所属者远一点,胡依一勉强点头应下了。 回到胡家之后,胡依一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文天师说的那句“:“克父克母,亲近之人,没有一个不遭殃,是个天煞孤星”的话。 她父母早亡,外家绝后,姑姑兄长被污蔑,自己也不得好死,可不就是个天煞孤星? 那这辈子呢?会不会还落得这样的结局? 胡依一突然想到这辈子仍旧是胡婳和霍舟沂定亲在前,胡妍和霍舟沂成婚在后,冥冥之中,依旧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那会不会她的结局还是一样?周边亲近的人死绝,然后她再死? 胡依一半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很冷,双手抱环将自己蜷曲起来,眼泪不自觉的就往下一直掉。 掉得悄无声息。 夜静如水,残月如钩。 夜稹瞧这屋子里面黑漆漆的,还以为胡依一又去胡子珏的院子里了,正准备要走,但耳力极好的夜稹却听见了一声十分细微的声音,但他又不能确定是什么声音。 最终他还是决定进屋看看。 进了屋之后,夜稹听得更仔细了一些,直径走过去就掀开了胡依一的床幔,也没在意是不是吓到胡依一。 所以夜稹一掀开床幔,看到的就是胡依一泪流满面,脸色惨白的抬头看着他的模样,透过屋子里仅有的一盏灯露出来的昏黄的灯光,夜稹将胡依一那绝望的神情看得很清楚。 夜稹高大的身躯微微弯着,伸手一览就将胡依一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再弯腰将胡依一直接拦腰抱起,一转身就推开窗,将胡依一带了出去。 临走还不忘替胡依一拿了一件披风披着。 “我们去哪儿?”等胡依一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要走出胡家了,于是她只能闷声问夜稹,倒没有顾得上再哭了。 要不是她对夜稹时不时夜访自己闺房的事情见怪不怪,指不定要被夜稹吓死。 夜稹没有说话,只抱着胡依一走得很快,偶尔还会施展一下轻功,所以倒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胡依一全程都缩在夜稹的怀里,直到夜稹把她放下来,她才在泪眼朦胧中看清这地方。 胡依一擦了擦眼睛,打量了一番周围,胡依一确定她没有来过这里,但着地方地势极高,胡依一远远地望过去,几乎能将全京城收入眼中,只可惜这会儿是晚上,胡依一只能看到那些亮灯的地方。 “这里是宫里的古楼阁。”夜稹神色淡然,递了自己的手帕给胡依一。 胡依一默不作声的结果了手帕,在手里揉成一团,也不理会夜稹,只一个人随意坐着,把夜稹晾在一处。 “生气了?”夜稹倒也没有靠近胡依一,只就在一边儿看着姑娘闹脾气。 “郡王深夜带我入宫,也不怕被人发现被当作贼人处置了?”胡依一闷声道。 “放心,我即然能带你来,就自然能安然无恙的带你出去,”夜稹脸上的笑容有些狂妄,“带你来看看,这燕京城的夜色,只可惜,今晚天公不作美,没有月色相伴。” “又不是十五,哪有什么月色。”胡依一撇了撇嘴。 “上元节的时候这里才最好看,目之所及,满城灯火,不如我上月节再带你来罢?”夜稹走进了一些。 胡依一没有作声,她可不想再跟着夜稹疯这么一回,万一被人发现,她可就惨了。 “还在想那道士说的话?”夜稹原本不想提这个,但看胡依一情绪依旧不高,只能从源头下手了。 对于夜稹也知道文天师说的话的事情,胡依一一点都不惊讶,横竖只要夜稹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这天煞孤星之命,郡王难道就不害怕?”胡依一侧头问夜稹。 夜稹轻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不羁的神色:“害怕什么?这天下还有我害怕的事情?只要我想,颠覆这乾昆又如何?什么天煞孤星,只有凡人才会信命。” 胡依一愣住了。 “胡七,可不要告诉我,你是个信命的。”夜稹目光直视胡依一,哪怕是在夜色中,胡依一都能感觉到夜稹的目光以及夜稹那睥睨天下的气势。 第22章不一样的结局 胡依一摇了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在夜色里的京城,神色有些复杂,不过嘴上的话还是脱口而出:“我不信命。” “既然如此,你还想那些作甚?”夜稹终于走到了胡依一的身边,轻轻拍了拍胡依一的肩膀,“你若是信命,那你之前做的种种,岂不是就成了笑话一场?” 胡依一神色微怔。 是啊,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为了摆脱上辈子的命运?如今已经是有成效,她根本不可能再落得跟上辈子一样的结局。 就算她这辈子依旧还是摆脱不了天煞孤星的命,那她也一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死得那么窝囊,届时,纵然下十八层地狱,她也要拉着所有的仇人一起!谁也别想逃! 夜稹见胡依一的目光又变得清明起来,嘴角也隐隐有了几丝笑意,望着胡依一的目光温和,他将那被胡依一揉得不成样子了的手帕从胡依一手中抽出来,然后拿着手帕替胡依一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温柔得不像话。 胡依一静静地坐在那里,微微出神地看着夜稹绝美无二的容颜,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夜稹被胡依一那双幼兽般的眼睛出神地望着,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翌日醒来,胡依一已经将昨天的情绪都收了起来,就像夜稹说的,她原本就不是什么信命的人,之所以被文天师的三言两语给扰乱心神,那也是因为前世的事情。 而这辈子,纵然她真的还是天煞孤星的命,那她也要逆天改命!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把当下该做的事情做好,至于其他的都是虚幻。 之前胡家闹鬼的事情早就被已经传出去了,而如今宋氏被送走,虽然胡家并没有声张,也没有说宋氏是因为什么事情被送走的,但是这落在旁的的眼中,难免会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于是就有了胡家三夫人被鬼魅上身了的消息传了出去。 联想最近胡家三房发生的事情,诸如什么宋氏给娘家侄孙下毒、逼迫娘家回祖籍等等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于是有关于宋氏被鬼魅上身的说法,大家都深信不疑,传到最后,就变成了宋氏是鬼魅所变,出来祸害人间。 对此,胡家倒没有回应。 只胡修尧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赶忙将从前他因为不孝而被弹劾的事情一股脑儿的推到了宋氏的头上,说那些事情都是被鬼魅附身的宋氏做的,跟他和真正的宋氏都没有关系,他不孝的罪名着实是冤枉。 眼看胡修尧就要有起复的迹象了,不过胡依一又怎么会给胡修尧这个机会。 “二哥,我觉得祖母如今年纪大了,应该好好在家中安享天年,儿孙绕膝才是,三叔作为一个孝子,自然应该日日侍奉祖母身旁才对,二哥以为呢?”胡依一请了胡子珏下衙后到栖梧院,说起了胡修尧的事情。 对于胡依一话里的意思,胡子珏自然也是明白的,他瞧着胡依一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就忍不住去睨了一把胡依一的脸,没好气地道:“行了,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二哥最厉害了!”胡依一笑意盈盈。 “少给我戴高帽子!你这丫头,”胡子珏本想说一句胡依一鬼主意多,但想想胡依一其实也不容易,于是这话刚到嘴边就被胡子珏给收了回去,“真拿你没办法!” 胡依一挑了挑眉,笑得很得意。 胡子珏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宠溺。 很快,就有人说宋氏被鬼魅附身的事情其实就是胡修尧为了摆脱自己不孝的罪名而故意闹出来的事情,只要说宋氏被鬼魅附身了,那胡修尧就可以将事情往宋氏身上推,自己立马变得清清白白,又可以走马上任。 而众人都没有见到过宋氏被鬼魅附身的样子,所以这个猜测一出,立马就有不少人相信了。 没几天,胡老夫人就“病”了。 胡修尧即然说自己并没有不孝,那如今胡老夫人病了,为了以表孝心,是不是应该好好侍奉胡老夫人于床前? 对此,哪怕胡修尧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笑着表示,母亲病了,他自然要好好在家侍奉,至于做不做官,那都无所谓的 于是胡修尧的起复之日再次变得遥遥无期了起来。 “这下三房的人应该会安生不少了。”胡子珏感慨了一句,他原本以为胡依一只是让他去放出风声,让人质疑宋氏被鬼附身的事情是胡修尧在背后一手策划,谁知道胡依一还留了后招,让胡老夫人“病”了。 这下子,倒真像胡依一之前说的那般,要胡修尧日日侍奉胡老夫人了。 不过想想之前胡老夫人算计胡依一的事情,胡子珏倒也不觉得胡依一做得过分。 “若不是我想着大哥和二哥能走到今日不容易,恐怕咱们胡家,这会儿已经挂上白幡了。”胡依一微微抬眼,眼中有几分肃杀。 胡子珏早就已经知道自家这个七妹妹,表面看上去软软糯糯,一副可爱模样,实则却是个能狠得下心来的人,所以听了胡依一这话,也不意外。 “这样就行了,可别脏了你的手,如今他们应该会消停一会儿了。”胡子珏并不想胡依一的手里沾血。 如今宋氏被送去家庙了,身上又背了个被鬼魅附身的说法,恐怕很难翻身了,而胡老夫人又病了,没精力再去折腾什么事情了,至于胡子琅,原本就不是个善于心计的,想要算计胡依一,基本不可能,况且还有个赵霜在一旁盯着呢。 剩下的也就只有胡修尧和胡婳了。 而胡修尧这一直半会儿的,估计都还不能把事情往胡依一身上想,没办法,毕竟文天师是他去请来的人,且又是夜无殇手下的,所以不管是胡修尧还是胡老夫人,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胡家众人都对文天师的话深信不疑。 唯一不信的就是胡婳了,但文天师是胡修尧从夜无殇那儿请来的,胡婳一时半会儿都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的人消不消停我倒是不清楚,横竖五姐姐是不会消停的。”胡依一对胡婳的计划已经有所了解了,若不是胡老夫人收买胡天师来这么一出,胡婳早就动手了。 “这么说,你心里已经有数了?”胡子珏挑了挑眉,他这七妹妹,怎么什么都知道? “如今三房这种情况,五姐姐自然是着急的。”胡依一微微一笑。 宋氏被送走了,还是因为被邪祟附身才被送走的,胡婳有这样一个母亲,婚事定然不会太顺利,而如今胡修尧又闲赋在家,胡家三房没有一个有官职在身的,而胡婳本身又被从前那不好的名声所累,如今胡婳的亲事越发的不顺利。 胡婳对此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她更要抱紧夜无殇这棵大树,错过了可就再难找到了。 因着这种紧迫感,所以胡婳现在什么事情都顾不上,只想赶紧把事情办成。 “你可不要以身涉险,不然到时候大哥又得训你了!”胡子珏叮嘱道。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担心的!”胡依一嘻嘻笑道。 胡子珏瞧着胡婳这笑,却觉得甚是不安心。 而胡婳还真就如胡依一想的那般,现在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只想着等她成为六皇子妃,到时候想要接宋氏回来也好,还是收拾胡依一也罢,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胡婳心里倒是很明白,知道清轻重缓急,她现在自己这边势弱,纵然算计胡依一,也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说不定还会引起胡依一的反噬,得不偿失,倒不如先增添自己这边的势力,然后再图谋其他。 “你哥哥那边的事情可都办好了?”胡婳最近有些急躁,对如秋问话的态度自然也不好。 如秋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哥哥是看着袁妈妈将信递给了六皇子的护卫之后才走的,应 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要是有问题,我将你们兄妹两都发卖了!”胡婳露出一丝狠戾。 如秋不敢求饶,只咬牙肯定地道:“姑娘放心,绝对没问题!” 胡婳这才稍微满意了一些,摆了摆手,让如秋出去了。 如秋如蒙大赦,赶忙一溜烟的走了。 想到方才胡婳说的话,如秋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去找了袁妈妈,问一问情况,好歹心里能有个数。 袁妈妈偷偷跑出去见如秋的事情,自然没能瞒过胡依一,事实上,从一开始胡婳找上袁妈妈的时候,胡依一就已经盯上袁妈妈了。 袁妈妈一开始是偷偷进胡依一的屋子里拿了胡依一平日拿来写写画画的废纸,之后又偷拿了胡依一批注过的几本书,最后又偷偷摸摸地出了门,给夜无殇身边的护卫递了一封信。 结合这种种,又加上在这之前胡依一就知道胡婳要做什么,所以胡依一半点都不慌张,只等着胡婳自己往坑里跳。 “若是五姑娘知道她算计这么久,结果完全成全了姑娘,铁定会被气死。”鸾音笑得花枝招展的。 “谁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她应该感谢我成全她才是。”胡依一开始默默地想,这出好戏她到底要不要去看呢? “姑娘,回头等这件事情了了,这袁妈妈可不能再留了。”玳瑁的注意力倒是在袁妈妈身上,有这么个背主的人在,玳瑁觉得都睡不太踏实。 胡依一点了点头:“放心,等她发挥完这最后一点作用,我也该找她算算账了。” 前世今生,她跟袁妈妈可是有一大笔账要算的。 这两年袁妈妈还算安分,知道胡依一不太亲近她了之后,倒也谨慎微,所以胡依一一直也没有动她,谁知道袁妈妈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拿了胡婳的好处,选择再一次背叛胡依一。 即然如此,胡依一也就不必顾忌什么了。 三天后,袁妈妈急急忙忙地跑进栖梧院,慌乱而急切地对胡依一道:“姑娘,姑娘!大爷出事了!姑娘……”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胡依一忙问道。 袁妈妈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忧心忡忡地道:“姑娘,不好了,大爷出事了!在城北那边带兵剿匪,谁知道遇了埋伏,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您快去看看吧!” 第23章 设有埋伏 “你快带我去!”胡依一二话没说就要出门。 袁妈妈见状,心里一喜,不过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但见胡依一满脸着急的要出门,袁妈妈也顾不上去想心里那点异样了,急急忙忙就拉着胡依一出了门。 胡依一和玳瑁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胡依一眼中还闪过了一丝暗芒。 这一次跟着胡依一出门的是银羽和胡季,等上了马车之后,袁妈妈看着银羽还有些纳闷:这丫头平日里不是不得姑娘的看重吗?怎么这一次还跟着出门了? 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袁妈妈即便心里纳闷,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胡依一却开了口:“袁妈妈,你是怎么知道大哥出事了的?” 袁妈妈早就准备好一番说辞:“姑娘也知道,你的奶兄如今在做些生意,每天都要往返城里城外,这不,今日到城外去的时候就得了消息,便赶忙来告诉奴婢了,我一听大爷出事了,一刻都不敢多耽搁,就来告诉姑娘了。” “燕京城外,居然还有匪寇,顺天府的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妈妈觉得呢?”胡依一似笑非笑地看着袁妈妈。 袁妈妈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胡依一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还能笑得出来?她难道不担心胡子琛吗?! “天子脚下居然都有匪寇了,银羽,你说这些匪寇是不是不长眼睛,落草为寇都落到燕京来了,这跟等死有什么区别?”胡依一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有微微的嘲讽。 银羽也笑了笑,配合道:“可不是,这可是天子脚下,灭一窝土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袁妈妈的额头上隐隐地就有汗流下来。 “所以这倒是件新鲜事儿,咱们去看看也无妨。”胡依一轻轻看了袁妈妈一眼。 袁妈妈终于有些回过味来,咂着嘴道:“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您瞧,她还好意思问您?奴婢要是袁妈妈,铁定就闭嘴到底来,免得把一张老脸都丢尽了!”银羽直白的嘲讽了一句。 袁妈妈的脸色彻底的黑了,她再蠢也知道自己的谎话被胡依一给看穿了,不过她纳闷的是:“姑娘即然知道奴婢在骗您,为何还要跟奴婢一起出来?” “自然是来瞧一瞧五姐姐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几个给我布了一个什么样的局了。”胡依一幽幽地道。 袁妈妈见胡依一准确地说出了胡婳,也就不再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了,心如死水。 “袁妈妈,”胡依一目光平静地看着袁妈妈,“你是我的奶嬷嬷,咱们有这么多年的情份在,凭我胡家长房的财力,难道你还怕我不能给你养老送终吗?可你却勾结了三房要害我!事到如今,我倒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袁妈妈张了张口,想要向胡依一求饶,但见胡依一的目光平静而温和,甚至都不曾动怒,袁妈妈就知道自己求饶也没有用了。 她奶大的姑娘是个什么性情,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于是袁妈妈摸了一把脸,神情木讷的道:“将军和夫人都去了,长房里就只有你和大爷两个辈,又如何敌得过老夫人以及三老爷三夫人他们?奴婢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 “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胡依一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怒色,“若你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只是觉得我们长房敌不过三房的话,你大可直接向我求去,看上从前的情份,我根本就不会拦着你,还会送一大笔钱财给你,绝对不会比三房给你的少!可是你呢?你还是选择了叛主!说来,不过是为了你心里的那点私欲罢了,即然如此,何必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袁妈妈面如死灰,再次动了动嘴,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马车很快就出了城,胡依一也不想和袁妈妈多说什么,便对银羽道:“动手吧,她即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姑娘!”袁妈妈闻言,肝胆俱裂,立马就哆嗦了起来,“姑娘饶命啊,奴婢是鬼迷心窍,姑娘……” 袁妈妈之前之所以那般淡然,是她觉得以胡依一的性格,顶多将她赶出去就是了,谁知道胡依一居然想要她的命!瞧着一旁的银羽杀气腾腾的模样,袁妈妈吓得冷汗直流,不住地向胡依一告饶。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银羽嗤笑了一声,手起手落,不过倒没有像袁妈妈想的那样杀了她,只是将她打晕了而已。 “姑娘,前面有埋伏。”胡季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进来。 “那本王倒是赶了巧了。”同样传进来的还有某位郡王独特的玩世不恭的声音。 胡依一没好气地掀开车帘,看着外面骑着马,着一身玄衣的夜稹:“你怎么来了?” 说完,胡依一又瞪了一眼车里的银羽,银羽无辜的摇了摇头:“不是奴婢说的。” “走吧,晚了可就赶不上那边的好戏了。”夜稹好脾气地笑了笑,秋日暖阳下,他的笑容看起来和煦而美好。 胡依一想了想,觉得比起在这里跟夜稹斗嘴,她还是想去看看另外一边正在上演的好戏,于是就干脆地闭了嘴,等着前面那些人落。 胡依一原本就已经布好了局,就等那边的人自投罗,如今又多了夜稹在旁,所以胡依一只坐在马车里面等了一会儿,外面就已经消停下来了。 然后胡依一才下了马车。 瞧着外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各自都抱着腿或者手在呻吟,或多或少的都带了伤,而胡依一这边带来的人和夜稹那边,则毫发无伤。 “要审问一番吗?”夜稹问。 “审问做什么?无非就是那些龌龊事情罢了。”胡依一神色冷漠,她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胡婳想干什么。 无非就是让这些贼人将她掳走,毁了她的清白,再传得满城风雨。 届时,哪怕胡子琛再位高权重,夜无殇也不会再惦记着胡依一了,那胡婳那边的事情也能更加顺利。 胡婳倒是算计得挺不错的,只可惜,胡婳的计划有一半是和胡依一的计划重合了,所以胡依一早早就察觉了胡婳的计划,因而胡婳此次注定要功亏一篑。 不,对于胡婳来说,这一次她还是有赚的。 “胡季留下,将这些人送去顺天府,就说这些人不长眼睛,即然敢当众打劫临安郡王,于是被临安郡王教训了一顿,其他的让顺天府看着办就是了。”胡依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借用夜稹的名声。 “胡姑娘……”赤羽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胡依一狐假虎威,毕竟夜稹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打着他的名义将这些人送去顺天府,顺天府肯定会狠狠的惩治这些人。 “不必这么麻烦了,”夜稹开口制止了赤羽,“这些人向来喜欢作奸犯科,留着也是祸害别人,处理了便是。” 胡依一想想,觉得夜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就点了点头。 而胡依一和夜稹刚刚往回走没走多远,就见到了玳瑁,玳瑁是来告诉胡依一,胡婳的去向的。 胡依一之前说的要去看好戏,就是去看胡婳和夜无殇的好戏。 胡依一和银羽坐的马车,遇上玳瑁之后,三个人便一起去胡婳所在的地方,因为马车上还有一个袁妈妈,所以这马车里面倒是有些挤。 “胡七,不如出来骑马吧?这样咱们也能快一点过去,免得错过好戏,怪可惜的。”夜稹建议道。 “我不会骑马。”胡依一有些心动,这会儿天气秋高气爽的,他们又在城外,骑马正好,只可惜,她不会骑马。 “没事,你跟我一起,我带着你骑,放心,我不会摔着你的。”夜稹朝胡依一伸出了手。 胡依一抬眼,看着马背上的夜稹朝自己伸出了手,眉眼含笑,仿佛像一朵绝美的雪莲,单单朝自己绽放。 几句话,就将这些人的生死给定了,然后两人就施施然走往回走,准备去看下一场好戏。 胡季和赤羽:难道不应该夜稹要大开杀戒,而胡依一在一旁劝阻才对吗?! 罢了,主子们的想法又哪里是他们能猜得透的。 胡季和赤羽看着地上这些黑衣人,面露怜悯,这些倒霉催的,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两个人!希望他们下辈子眼睛擦亮一点,投个好胎,别惹不该惹的人。 虽然暗自在腹诽着,但是赤羽和胡季也没有心慈手软,手里刀落间,那些人转眼就没了声息。 胡依一默默地伸出了手,夜稹一用力,就将胡依一拉上了马,绝尘而去。 被抛下的玳瑁和银羽只能听见胡依一微微有些害怕的声音:“你慢点啊……慢点……” 然后再就只能看见马蹄扬起的灰尘,两人只能面面相觑。 不管如何,最后胡依一这一行人还是顺利的到了地方,是在一个胡家相对僻静的庄子上,因着胡婳有所准备,所以胡依一他们到的时候,庄子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夜稹和胡依一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有了一分笑意。 为了怕惊扰到里面的人,所以玳瑁和银羽两人就留在了那庄子所在的山脚下,只有夜稹带着胡依一偷摸进去了。 再一次被抛下的玳瑁和银羽:“……” “我怎么觉得郡王有点嫌咱们两碍事?”玳瑁幽幽地道。 “安心等着呗,横竖有王爷在,姑娘肯定是安全的。”银羽耸了耸肩。 夜稹和胡依一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丫鬟们在想什么,他们已经悄悄地潜入了庄子,这庄子不大,而且夜无殇和胡婳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带来,所以夜稹和胡依一老远就发现了守在门口的夜无殇的护卫。 不必说,那两个护卫身后的屋子,就是他们要看好戏的地方。 胡依一对这夜稹无声的指了指屋顶,又在手心画了一个圈,示意夜稹他们要绕后到那屋顶上去。 夜稹居然也看明白了,对着胡依一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胡依一就往那屋后边儿绕了过去,之后又抱着胡依一飞上了屋顶。 第24章 婳之计 胡依一悄悄掀开了两片瓦,居高临下的就能将屋子里面的情形看个清清楚楚。 屋子里面只有胡婳和夜无殇两个人在,夜无殇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殿下怎么也在这里?”胡婳也面露惊讶,“难懂你也是七妹妹叫过来的?” 夜无殇眉头微皱,倒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对胡婳有些不耐烦地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胡依一呢?” 胡婳见夜无殇这个态度,双手微微捏紧,但是面上却一丝一毫也看不出来,反倒笑了笑,邀请夜无殇坐下:“殿下先坐下喝杯茶吧,我也不知道七妹妹约咱们来这儿做何,不过她即然约了咱们,想必一会儿也就到了。” 夜无殇倒也没有拒绝,一杯茶一饮而尽:“既然是她邀请你来,你们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胡婳依旧摇了摇头:“七妹妹说要先去城北一趟,具体去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殿下再耐心等一会儿,想必很快就会到了。” 说罢,胡婳又给夜无殇倒了一杯茶水。 夜无殇依旧是一饮而尽。 “或许七妹妹这一次约殿下来,是想跟殿下表明心意呢?毕竟你们都通信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见一面了,我估计七妹妹是怕自己一个人跟你见面,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对你们都不好,所以才将我也叫来了。”胡婳笑着再给夜无殇倒了一杯茶。 胡婳这个解释倒让夜无殇挺满意的,脸上的神情也没那么冷漠了。 而屋顶上的夜稹听了胡婳这话,对胡依一挑了挑眉,无声地询问胡依一。 胡依一无辜地摊了摊手,皱着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于胡婳说的什么“通信这么长时间”的事情完全不清楚。 夜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示意胡依一继续看下去。 “本殿怎么觉得有些热?”夜无殇突然站起身来,要去开窗。 胡婳也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夜无殇身前,伸手拦住了夜无殇:“殿下,还是别开窗了,不然若是被人瞧见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指不定怎么说呢!” 胡依一挑了挑眉,无声地笑了。 她怎么觉得胡婳巴不得别人觉得她跟夜无殇有什么呢? 而夜无殇只感觉胡婳的手指微凉,肤如凝脂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阵熨帖,他直接反手抓住了胡婳的手,好似这样就能降低自己心头的躁意。 胡婳轻轻动了动手,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夜无殇的手中抽出来,但却发现夜无殇抓得很紧,她根本抽不出来,只能面色娇羞的看着夜无殇:“殿下……” 而此刻的夜无殇已经面色发烫,觉得心头有一股火气一直在往外面冒,越发觉得胡婳的手冰肌玉骨,能给他想象不到的凉爽,于是抓了一只手还不够,干脆直接将胡婳搂入了怀中,一靠近胡婳,夜无殇就觉得浑身舒爽。 但两人都穿着不算轻薄的秋衫,夜无殇觉得根本不够,于是就伸手去解胡婳的衣衫,胡婳一双眼睛微微挑起,魅惑的看着夜无殇,只把夜无殇看得一双眼睛都变得有些赤红了。 直到身上只剩一件肚兜了,胡婳便抬起一双柔荑攀上了夜无殇的肩膀,在夜无殇耳边哑着声音吹起如兰的道:“殿下……” 看到此,胡依一已经将屋顶掀开的瓦片给还原了,脸微红地示意夜稹可以走了。 夜稹嘴角噙着笑,看着胡依一微红的脸,很轻微地笑了一声,然后就看见胡依一的脸都红到耳朵后面去了。 胡依一拿手使劲地戳了一下夜稹,夜稹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最后两人离开屋顶的时候,还听到了胡婳的声音:“不要啊,殿下……殿下你别这样……” 胡依一都不敢再去看夜稹的神情,落地之后赶忙跑了。 等出了庄子,胡依一的脸都还有些微红,怕夜稹再提起方才的事情,赶紧说起了正事:“我根本就没有跟夜无殇通过信,为何胡婳会那样说?“ 其实胡依一大概猜到了原因,不过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才好,所以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了。 “谁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跟夜无殇通信?”夜稹含笑调侃了一句。 “我跟谁有往来都不可能跟他有往来的。”胡依一撇了撇嘴。 “哦?”夜稹挑了挑眉,觉得他的直觉没错,胡依一对夜无殇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感,“这么肯定?他好歹也是个皇子呢,瞧你那五姐姐,可不就上赶着送上门?” “皇子又如何?”胡依一反问,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夜稹那不羁的气势,“旁人想要的,可不代表我也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夜稹侧头问。 “我想要什么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得到什么。”胡依一突然有些惆怅起来。 “先不管重不重要,先说说看你想要什么,万一哪一天就得到了呢?”夜稹驻足不前,颇有几分胡依一要是不说,他就不走了的样子。 胡依一站在半山腰上,一边极目远眺,一边仔细想了想,而后才转身,对夜稹笑了笑道:“我说我想要这天下,难道就能得到吗?” 胡依一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夜稹却认真地道:“或许哪一天还真的就得到了呢?” “郡王也不怕您这话被你们容家的老祖宗听见,怕是恨不得活过来再教训一番你这个不肖子孙呢!”胡依一并没有将夜稹的话放在心上。 夜稹不可置否的一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 “你那五姐姐此次算计了夜无殇,可夜无殇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认栽的,她想要嫁给夜无殇,怕是还要好一番波折。”夜稹说起了后续的事情。 “胡婳计划了这么久,这些问题自然早就考虑进去了,你没听见咱们走的时候她还无辜的叫了几声吗?那是叫给那些守在门口的护卫听的,等到事后夜无殇清醒了,胡婳大可说是夜无殇强迫她的,毕竟她都反抗了不是?”胡依一轻笑一声,“胡婳一开始就说是我邀请他们两人去的,到时候胡婳也可以将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说这一切都是我算计的,也未尝不可。” 胡婳这一次的计划其实已经算是十分周密了。 她先是接打着帮夜无殇拿下胡依一的名义接近夜无殇,然后再盗取了胡依一平日里写的一些字画,模仿胡依一的字迹和夜无殇通信,而胡婳借口胡依一托她帮忙送信,因而这些来来往往的信件自然都过了胡婳的手,夜无殇跟胡依一不算特别熟,所以一直以来都不知道那些信其实都是出自胡婳的手。 三天前,胡婳又假借了胡依一的名义,给夜无殇送了信,约夜无殇今日到这庄子上来,为了就是给夜无殇下药,等她和夜无殇又了夫妻之实,看在胡修尧的份上,夜无殇娶她的可能性并不低,至于这被算计的事情,胡婳大可全部推给胡依一。 而另一边,胡婳让袁妈妈用胡子琛出事的理由诓骗胡依一出城去,又花高价买通了一些江湖人士,让他们在路上设了埋伏,为了就是将胡依一劫走,玷污胡依一的清白,到时候再将事情推到流寇之类的人身上。 胡依一清白被毁,胡婳也算报仇了,而夜无殇也不可能再惦记着胡依一了,那夜无殇娶胡婳的可能性又高了不少,一举两得。 只可惜,因为胡依一原本也是想要用这样的手段将胡婳塞给夜无殇,所以胡婳这计划早就被胡依一洞悉得差不多了,又因为胡依一一直防着袁妈妈,所以胡婳的另一个计划也被胡依一洞悉了。 因而胡依一这一次毫发无伤。 “胡婳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也想让她寄给夜无殇的话,她这一次可就要鸡飞蛋打,什么都捞不着了。”胡依一语气微讽。 “她这一次这么算计你,你难道就不生气?不打算给她点颜色瞧瞧?”夜稹虽然不太清楚胡依一为什么要成全胡婳,他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胡依一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胡依一看了夜稹一眼,幽幽地道:“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难道不是等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再让她统统都失去吗?”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夜稹嬉笑着点评了一句。 胡依一没好气的白了夜稹一眼,不理会夜稹,一个人快步走了。 夜稹见状,嘴角的笑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而诚如胡依一想的那般,事后胡婳将事情全都推倒了胡依一头上。 夜无殇是被冷醒的,他和胡婳都未着寸缕,这庄子上的气温本就比较低,所以等到药效退去,夜无殇的感知恢复正常之后,感觉到了冷,便幽幽转醒了。 虽然夜无殇中了药,中间有一段记忆有些模糊,但大概还是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瞧着自己身边睡得香甜的胡婳,眼中满是阴霾。 夜无殇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胡婳给弄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婳幽幽转醒,睁开眼看到夜无殇的第一眼就做出了害怕的神色,往后一缩,恳求道;“殿下不要啊……” 夜无殇的脸色更黑了,瞧胡婳这反应,他就知道自己之前多么禽兽了,于是先捡起了地上的衣衫,胡乱地套在自己身上,而后又将胡婳的衣衫扔给了胡婳,遮住了胡婳身上的暧昧痕迹,有些不耐的道:“赶紧穿上!” 胡婳的双手默默地又捏紧了几分,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含泪道:“是……” 趁着胡婳穿衣服的档口,夜无殇出去质问自己的护卫为何听到动静却没有阻止的事情去了。 “殿下,您跟胡姑娘在里面……属下怎么能进去拦着您?您……”护卫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夜无殇。 夜无殇瞬间就明白护卫以为里面的人是胡依一,所以听见动静也没想过要看一眼,毕竟夜无殇对胡依一的心思他们都是知道的。 对此,夜无殇也只能暗恨,进屋之后冷漠地看着胡婳:“你居然敢算计本殿!” 胡婳猛地摇头,含泪道:“我没有……” 第25章怎么回事 夜无殇走到那茶桌边,将方才他喝茶的杯子拿起来瞧了瞧,又放到鼻尖闻了闻,斜眼看了一眼胡婳,然后将那茶杯用力地朝胡婳身边一掷,茶杯应声而碎:“还敢说没有算计本殿!那你告诉我这茶杯里面的药是怎么回事!” 胡婳跪在地上,一副可怜模样:“殿下,今日是七妹妹邀我来此,我根本就不知道您也会来这儿,况且我也就比您早来一刻钟而已,这茶杯里面怎么会有猫腻我真的不知道啊……殿下……” 这话便是影射这一切都是胡依一在算计。 胡婳声泪俱下:“我算计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如今这般……殿下放心,此处地偏,不会有人知道今日之事……我……我回去之后,自会择一处庵堂,日后常伴青灯古佛,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 说罢,胡婳朝夜无殇叩首,双手贴地,额贴双手,声地哭了起来。 胡婳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打消了些许夜无殇的怀疑,想着胡婳毕竟是胡修尧的女儿,胡修尧如今在他手下还颇为得用,因此,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让胡婳去出家。 不过夜无殇此人向来多疑,不会因为胡婳的三言两语就相信了胡婳是无辜的。 “此事是本殿对你不住,你放心,若是有机会,本殿会为你指一门好亲事的。”说罢,夜无殇便拂袖而去。 胡婳见夜无殇这般无情,丝毫没有说要对她负责任的事情,心里有些失望,还有些对夜无殇的不满,不过想着夜无殇一心惦记着的胡依一这会儿已经出事,比她还要惨,胡婳的心里也痛快了几分。 胡婳即然敢算计夜无殇,又早就找好了胡依一这个替罪羔羊,自然是做主了安排的,而胡依一也无所谓背不背这个黑锅,于是也就任由胡婳去了。 因此夜无殇查到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胡依一的算计。 从一开始胡依一和他通信,就是为了在今日算计他和胡婳。 得到这么个结果的夜无殇,恨不得撕了胡依一,同时他也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胡依一对他的冷淡并不是出于什么姑娘家的矜持,胡依一对他,确确实实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甚至对他还有怨恨在。 “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夜无殇得不到的东西!胡依一,咱们走着瞧!”夜无殇咬着牙发誓道。 而胡婳这边等夜无殇走了之后,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姑娘,万一六皇子死活不肯点头娶您,您该怎么办啊……”如秋瞧着胡婳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想到夜无殇毫不留恋的离开,颇有些忧心忡忡。 “我即然敢这样做,就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胡婳的眼中透过一丝狠戾,这一次她孤注一掷,可不是真的为了出家去做姑子的,六皇子妃这个位置,她胡婳要定了! “方才奴婢看着六皇子离去的模样,还真是有些害怕呢,姑娘胆子可真大……”想到方才六皇子脸色阴狠的模样,如秋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胡婳却笑了:“六皇子纵然心里有恨,那也是冲着胡依一去的,与我无关,况且我本来就是受害者,他纵然对我也有不满,但更恨的,应该是我那七妹妹才是。” “可万一六皇子去找七姑娘对峙,七姑娘不承认怎么办?”如秋还是觉得这事儿有些不稳妥。 “她不承认难道六皇子就不会怀疑她了吗?”胡婳嗤笑了一声,“如秋啊,你不懂这些热衷权势的男人的心,他们啊,最是多疑不过了。” 如秋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自家姑娘的想法了。 说罢,胡婳又咯咯地笑出了声:“京城里关于胡依一被山贼毁了清白的事情这会儿怕是已经传遍了,六皇子会不会找这样一个脏女人对峙都不一定呢。” 如秋默默地低下了头,突然觉得有些冷。 但是等胡婳回去之后,却发现京城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关于胡依一被毁了清白的流言,有的只是临安郡王英雄救美,于危难关头在一伙盗匪手中救下胡七姑娘的事情。 “岂有此理!”胡婳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然怒不可遏,“她居然那般好运气!居然躲了过去!还是被临安郡王救了!” 胡婳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堵了一大块石头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虽然如今胡婳一心一意扑在夜无殇的身上,但是对于名满燕京的夜稹,也曾肖想过的,想当初她和赵柔为了抢一个去晋王府的机会,争得头破血流,却根本没能入夜稹的眼,而如今胡依一却能被夜稹英雄救美! 那可是临安郡王夜稹啊!她胡依一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能被夜稹所救! “姑娘……”如秋看着状若癫狂的胡婳,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声。 胡婳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激了,忙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自己的不甘和嫉妒,和如秋以及义成说起了今日善后的事情以及如何让夜无殇不得不娶她的事情。 而胡依一这边听说了有关于夜稹英雄救美的事情之后,不由有些无语的问夜稹:“这是你派人散布出去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夜稹一脸不解地问胡依一,“就算你现在人好好的,但是难保你那五姐姐还是会散步流言,到时候你有嘴也说不清,倒不如将事情摆出来,我觉得只要说是我救了你,这京城怕是无人会怀疑你清白与否。” 胡依一沉默了。 确实,临安郡王在这京城里的风头可是不,有夜稹救下她的事情在,没人会觉得胡依一的清白与否,因为那简直是对夜稹的一种侮辱。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可胡依一总觉得有些不对。 “那就多谢郡王了。”胡依一漫不经心的道谢道。 “我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亲自携重礼上门感谢一番?”夜稹挑了挑眉,“你若是不这样做,旁人怕是会觉得你有失礼仪。” 说罢,还不等胡依一说话,夜稹又继续道:“你也不用带太贵重的东西,随便在你们胡家的库房里找些笨重的你们不要的东西就好啦!” 胡依一无语地望了望天。 胡家库房里那些“笨重”的东西全都是精贵的大物件好不好!她之所以没有摆出来用,也不过是觉得太惹人注目了而已,到了夜稹这里怎么就成了他们不要的了! 夜稹逗了几句胡依一,心情颇好。 而夜无殇和胡婳的事情则以一种胡依一都没有料到的方式被人公之于众。 太子容彰于今日早朝当众替六皇子夜无殇和胡家五姑娘向永和帝请求赐婚!理由是这两人情投意合已久,因着裴贤妃一直不同意,所以两人只能私下往来。 而太子认为自己作为大哥,理应帮弟弟解决这种终生大事,故而求永和帝为两人赐婚。 “姑娘,您是说,这事儿是五姑娘透露给太子的?!”玳瑁听说了此事之后,也很是震惊,不过更震惊的是胡依一说这事儿是胡婳透露给太子的。 胡依一点了点头:“之前我不是说过,胡婳肯定有办法可以确保能让夜无殇娶她,不过我原本以为她是将有关于他们两人的流言散布出去,然后再让三叔到夜无殇面前去恳求一番,指不定能成,所以我之前就在想,这个办法并不保险,毕竟如今三叔没了官职,对于夜无殇来说,三叔并不足以重要到能让他娶胡婳。”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倒露出了几分欣赏:“没想到她想出的居然是这样的主意。” “五姑娘怎么就知道这个主意一定有用?”鸾音还不太明白。 “因为绍表哥失踪的事情,太子和夜无殇相互陷害推诿,两人不和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是众所周知了,胡婳将事情透露给太子,太子肯定是希望夜无殇能娶胡婳的,毕竟三叔原本就是夜无殇的人,他娶了胡婳,也不会给夜无殇带去任何好处,相反,若是夜无殇不娶胡婳,另外娶一个朝中权贵之女,那就等于是给夜无殇增添了一大助力,比起这个,太子自然还是觉得夜无殇娶胡婳最好。”胡依一解释得很详尽。 “所以五姑娘知道太子一定会很乐意成全她,才这样做的?”胡依一说得这般清楚,鸾音自然明白了过来。 胡依一点了点头:“所以说,对于有的人而言,敌人也会成为助力,端看你怎么利用了。” 胡修尧以及胡婳自然是站在夜无殇这边的,太子对于胡婳来说就是敌人,但是胡婳却 能利用太子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胡依一倒有几分佩服。 “可今日也没听说皇上下旨赐婚了呀?”青黛仔细想了想,她确实没有听说,毕竟这样的大事,若是有风声传出来,她肯定会知道的。 “毕竟是皇子的婚事,你以为就靠着太子的三言两语就能成?”胡依一无奈的笑了笑,“这几年因着宫中有了个蒋妃和皇子,所以裴贤妃和夜无殇母子不如以前受宠了,但蒋妃母子跟夜无殇的关系也匪浅,所以只要蒋妃在皇上耳边吹吹耳边风,说夜无殇跟胡婳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那这事儿估计就有得磨了。” 蒋妃便是从前的蒋婕妤,怀孕之后升做了充媛,等生下皇子之后,独得帝宠,如今已经升到妃位了。 “那五姑娘的算盘岂不是要落空了?”鸾音眉头轻皱。 “那可不一定,”胡依一摇头摇头,浅笑道,“咱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是了,五姐姐这一次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将自己送到了夜无殇的手上孤注一掷,想来只要咱们不拦着,她应该不会失手的。” 若是连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胡婳都办不成,那她还是胡婳吗? 而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自然还带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裴贤妃,裴贤妃是知道胡婳这么个人的,毕竟之前胡婳在京城还算颇有名气,在“南阳宋氏”的名气加持之下,裴贤妃觉得胡婳也勉强可以当个夜无殇的侧妃,但是如今她心目中只配当侧妃的人却勾引了她的儿子,还被太子给抓住了把柄,要做正妃,这可让裴贤妃发了好一通脾气,当即就将夜无殇叫了过去。 第26章态度 夜无殇也没有细说那天的事情,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侮辱,毕竟那种伎俩都能算计到他,说出去都有些丢脸,所以夜无殇只说事情不是裴贤妃想的那样,这其中有误会在。 “我不管是误会也好,还是你跟她真的有什么也好,总之,她并不适合做你的正妃,我是不会同意的。”裴贤妃冷着脸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母妃放心,儿子从未想过要娶她,这一切都是误会。”夜无殇已经很久没有被裴贤妃这样训斥了,脸色有些晦暗。 “可如今太子已经拿了你们的把柄,你打算怎么办?”裴贤妃见夜无殇还算冷静,不像是被胡婳给勾了魂的模样,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这个问题。 永和帝如今年纪大了,疑心越发重了,对于太子和夜无殇的争斗心知肚明,但是却不阻止,既不帮着太子立声威打压夜无殇,也不会过高的抬高夜无殇,只是将两人放在一个平衡的位置上,然后坐山观虎斗。 而最近明显夜无殇的气势更盛一些,为了平衡两个儿子的实力,裴贤妃觉得永和帝这一次既有可能会顺了太子的意,赐婚夜无殇和胡婳。 因此,裴贤妃才暗示夜无殇要提前解决这个事儿,免得等到圣旨下来了再后悔。 “父皇近来可还经常去蒋妃那儿?”夜无殇提起蒋妃来。 裴贤妃却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你还是别让蒋妃插手进来的好,不然指不定你父皇就要怀疑咱们跟蒋妃沆瀣一气了,到时候必然会着重打压你,蒋妃也会失宠,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母妃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夜无殇的眼神晦涩不明,“蒋妃如今似乎有些脱离控制了,总该让她知道有些心思不是她能动的。” 蒋妃原本就是裴贤妃为了固宠,才让平南伯府送进宫来的,跟裴贤妃他们原本就是一条船上的,在裴贤妃的帮助下,蒋妃倒也还算得宠,后来还怀了身孕,生下了永和帝最的皇子,这几年都独宠后宫。 于是这心也就大了起来。 裴贤妃冷笑了一声:“她现在恐怕巴不得皇上再活上二十年,等你们都被皇上猜忌,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她的儿子刚好长成,也可以掺一脚进来,她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做太后命!” “刚好可以接这次机会试探一二,母妃不必忧心,儿子会将事情处理好的。”夜无殇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儿大不由娘,裴贤妃知道夜无殇也是个有主意的,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除了宫中裴贤妃之外,对于胡婳和夜无殇这事儿反应很大的还有裴文玥。 裴文玥是裴贤妃的亲侄女,夜无殇的亲表妹,因为裴贤妃没有女儿,所以对裴文玥甚是喜欢,也常常会接了裴文玥进宫去,因而裴文玥和夜无殇也算是青梅竹马,一直以来,裴文玥都是以六皇子妃自居的。 可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胡婳?!太子还说什么夜无殇跟胡婳情投意合?! 裴文玥怒不可遏的同时,想起了之前胡依一跟她说过夜无殇曾经给胡婳送过药膏的事情,只不过她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之后她看夜无殇也没有跟胡婳怎么接触,所以除了有些生气之外,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如今这两个人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 于是裴文玥的心里不由越发的恨了。 不过恨归恨,裴文玥还是明白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定下她的名分,不能让胡婳抢了先才是,于是裴文玥便去找了自己的父亲,两人商议一番之后,又赶忙进了宫。 胡婳一直都盯着宫里的消息,所以裴文玥进宫的事情,胡婳也得了消息。 “千算万算,我居然忘了还有一个裴文玥!”胡婳暗恨,心里有些后悔。 她之所以会忽略裴文玥,也是因为夜无殇对胡依一的态度太热络,所以胡婳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对付胡依一的事情上,而夜无殇对裴文玥又变现得淡淡的,于是胡婳就将裴文玥给忽略了。 如今想起来,胡婳只觉得头痛不已。 裴文玥是裴贤妃的亲侄女,裴贤妃向来也是看好裴文玥和夜无殇这门婚事的,所以在裴贤妃面前,胡婳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裴文玥的。 对此,胡婳也有很清醒的认知。 于是胡婳就想起了宫里的胡皇后来,算起来,夜无殇是永和帝的庶子,在婚事上,胡皇后这个嫡母也是有权力过问的…… 胡婳再一次走到了栖梧院,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停住了脚步,踌躇不前。 但她已经被正要出门的鸾音给看见了,于是鸾音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喊了一句:“五姑娘??!” 胡婳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难堪,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胡婳又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最后扯出了一个不阴不阳的笑容:“我来看看七妹妹。” 鸾音只能进去通报,胡依一也露出了和鸾音一样的惊讶,毕竟她跟胡婳早就已经撕破脸了,如今又添了一笔胡婳算计她的事情,胡婳居然还有脸来栖梧院?她就不怕自己气得狠了,直接对她动手?! 不过胡依一还是将胡婳请了进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了许久,胡依一才明白胡婳此次过来的用意,是想让她去找胡皇后,帮她在永和帝面前说话,让永和帝给她和夜无殇赐婚! 胡依一都不知道该说胡婳天真还是愚蠢了,且不说胡婳居然有脸来求到她和胡皇后的头上,就说胡婳难道不知道若是由胡皇后在永和帝面前去说这件事情,那才是真的成不了! 胡婳难道不知道永和帝对胡家的忌惮已久?将胡皇后的侄女嫁给自己宠爱的儿子的这种事情,永和帝除非是疯了,否则他会 胡依一似笑非笑的看着胡婳:“五姐姐也知道,皇后姑姑早就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了,再说了,若是让皇后姑姑去说这事儿,你觉得难道不会适得其反吗?” 面对胡依一那微微嘲讽的神情,胡婳有些觉得难堪,但面上却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来,就仿佛没有察觉到胡依一的讥讽一般,反而笑吟吟的道:“七妹妹的顾虑,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我倒也不是说让皇后姑姑去皇上面前直说,皇后姑姑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又是皇后,总该有门道可以对皇上旁敲侧击才是。” 不等胡依一说话拒绝,胡婳又赶忙道:“咱们都姓胡,纵然内里有些矛盾,但对外,咱们也得一条心不是?若是我能嫁给六皇子,日后对咱们胡家也有一番助力不是?皇后姑姑如今在宫中的日子过得不太好,可若是我嫁给了六皇子,那咱们胡家跟裴贤妃还不就是一家人了?对皇后姑姑也只有好处的。” 胡婳这番话倒是说得真诚,但胡依一一个字都不相信。 “原来五姐姐觉得买通贼人毁我清白,只是‘有些’矛盾而已啊?”胡依一毫不客气的点破胡婳之前设计她的事情。 胡婳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和胡依一说了这么久的话,她既没有听胡依一提起这事儿,也没有见胡依一有怒意,还以为胡依一不知道这件事情跟她有关系,谁知道胡依一突然就说起这事儿,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胡婳自然是不会承认这件事情跟她有关系的:“七妹妹在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五姐姐即然不肯承认,也就罢了,反正有些事情,咱们心知肚明,”胡依一一脸“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情,不过就在胡婳以为这件事情彻底没戏了的时候,胡依一的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但你总得拿出点什么东西来跟我谈条件吧?空手套白狼也不是五姐姐这么个套法。” “你想要我做什么?”胡婳见胡依一这种态度,倒也没有死咬着不承认。 “你觉得除了你们三房之外,这府上还有谁算计过我?”胡依一倒没有直说,反问了胡婳一句。 胡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胡依一说的是胡老夫人,毕竟除了他们三房之外,二房跟胡依一的关系因着胡子珏的缘故,也还算不错,那剩下的人便只有胡老夫人了。 胡依一想对老夫人做什么? 胡婳警惕地看着胡依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夫人最近不是病了么,我这里有一张药方,是治老夫人这病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跟老夫人素来就有嫌隙,我若是把这药方呈上去,她肯定不会用,倒是辜负我这一番美意了,”胡依一睁眼说瞎话,“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老夫人病了,你费心费力给老夫人找了药方,老夫人应该十分感动。” “你要我把这药方给祖母服用?”胡婳结果了药方,看着上面的药都还挺常见的,看上去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胡婳觉得胡依一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做。”胡依一一脸“我可没有强迫你”的模样看着胡婳。 胡婳默了一默,随后道:“那你总得告诉我,这药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否则我怎么敢放心给祖母用?” “我说了,你岂不是更不放心?”胡依一轻笑了一句,见胡婳变了脸色,才幽幽地道:“放心,也不是什么毒药,我不过觉得祖母年纪大了,不易再折腾这,折腾那的了,所以只是让祖母再床上多躺些日子罢了。” 胡婳顿时就明白这药是让胡老夫人一直“病着”的药了,她没有开口答应,低头看着那药方,沉默了。 “这对于你来说,其实是笔划算买卖,横竖老夫人现在也病着,你只不过是让她多病些日子罢了,咱们府上又不是买不起药材养着她,相反的,若是你不做,那你可就要功亏一篑了,和六皇子有过传闻的姑娘,这整个燕京城,有谁敢娶?再说了,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让我动手,指不定老夫人哪天就驾鹤西去了,所以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能成功嫁给六皇子,也是要守孝一年的,到时候谁知道这桩亲事会出什么变故?”胡依一毫不客气的威胁胡婳。 第27章 交换条件 胡婳气得脸色铁青,她就不该来找胡依一!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祖母下手!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吗?!”胡婳愤恨地看着胡依一,至于这其中有几分是替胡老夫人气愤,又有几分是因为自己被胡依一威胁而感到气愤,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天打雷劈?”胡依一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她算我哪门子祖母?我的祖母早就身故了!再说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若是要被天打雷劈,首当其冲的应该是你们三房和老夫人才对。” “我若是今日不答应你,你难道就真的要对祖母下手?”胡婳双眼微眯,露出一丝算计,“你胆子倒是不,居然敢将这些事儿都告诉我,祖母若是出了事,我都不用想,肯定是你干的,你就不怕我去报官?到时候杀人偿命,我倒是乐见其成。” “瞧瞧瞧瞧,”胡依一跟自己身后的玳瑁对视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胡婳,捂嘴笑道:“五姐姐知道这事儿以后,第一反应不是去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防范于我,反而是等着事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五姐姐,那蝉,可是你这黄雀的亲祖母啊!你倒也狠心。” “玳瑁啊,五姐姐方才还说对自己的祖母下手,会遭天打雷劈,那五姐姐这对自己的亲祖母袖手旁观,致自己的亲祖母于危难中而不相救,又该如何呢?”胡依一轻笑了一声,问玳瑁。 “自然是应该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玳瑁微微一笑。 “闭嘴!”胡婳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生生地把自己的指甲掐进手里,感觉到疼了之后她才能忍住自己对胡依一的恨意。 方才那一瞬间,她确实没有想过要将这事儿告诉胡老夫人,所以胡依一说得也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无可辩驳,可胡依一居然当着这些贱婢的面把她的心思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让她被一群贱婢嘲笑,她恨不得掐死胡依一! “这都说远了,五姐姐就说这买卖,你做不做就是了。”胡依一欣赏了一会儿胡婳那难看至极的脸色,也就不想再跟胡婳废话了。 “你让我考虑考虑。”胡婳一把抓过那张药方,胡乱塞进袖口里,而后夺门而出,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五姑娘今日回去,怕是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玳瑁觉得胡依一也真够狭促的,将胡婳这样的人都能挤兑得在这儿待不下去了。 “好叫她知道,日后若是逼不得已,千万不能找我谈条件。”胡依一颇为自得,眼里眉间都染上了笑意。 “奴婢觉得,五姑娘日后怕是永远不会再来咱们栖梧院了。”鸾音捂着嘴笑。 “不来才好呢!”胡依一哼哼了两声,而后又想起了袁妈妈,忙问玳瑁:“袁妈妈这两天如何了?” “姑娘放心,都按您说着关着呢,每天就喂些水,刚开始还能叫唤两声,说姑娘的不是,后来只剩下求饶了。” 胡依一皱了皱眉,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袁妈妈,毕竟那是她的奶娘,若是没有个由头,随便就处置了,旁人只会说她冷血无情,她不能落下这样的把柄给三房,于是只能先将袁妈妈关起来,让她吃些苦头。 “姑娘想好怎么处置袁妈妈了?”鸾音插了一句话进来。 “我还没有想好。”胡依一颇为烦躁的叹了一口气。 “可咱们也不能将袁妈妈关太久,毕竟万一哪天袁妈妈的儿子来找袁妈妈,这事儿可就兜不住了,到时候被他们抢了先机,对咱们可不利。”玳瑁提醒道,她是怕胡依一心软。 事实上,胡依一还真就不是心软的人,她想了想,最后决定借着袁妈妈这事儿,先给三房那边烧一把火。 于是很快,顺天府那边就收到了一纸诉讼,是胡家七姑娘状告自己的奶娘勾结贼人欲害她性命,以图谋胡家长房家财! 这种豪门贵族的内宅恩怨,老百姓最感兴趣了,况且之前又还有临安郡王英雄救美之事的加持,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胡依一自然也派人出去散布了不少消息,诸如一个奶娘怎么敢谋害自己的主子、奶娘怎么能买通贼人、主子出事了,家财也落不到奶娘身上之类的,引导大家去猜测这背后的事情。 人都是健忘的,但同样的,人又是最不健忘的,只要提起一点之前的事情,大家都能联想过去。 于是就有人想起了之前胡家三夫人图谋娘家家产的事情。 一个奶娘,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胆量去谋害自己的主子,就说从计划这件事情,到后面找贼人,诓骗自己的主子出城,再到后面如何去图谋自己主家家产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都不像是一个奶娘能做出来的。 即然一个奶娘不能做出来,那如果这个奶娘背后有人呢? 宋氏有图谋旁人家财的前科在,所以这事儿一被捅出来,就有不少人怀疑宋氏指使了奶娘要害胡依一。 不过鉴于宋氏被邪祟附身已经被送去家庙清修了的传闻,所以不少人虽然有这个猜测,但终究没有宣之于口。 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猜测,并且将之前胡修尧故意传出消息说宋氏被邪祟附身,然后将所有事情都往这上面推的事情给翻了出来。 于是有不少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其实是胡修尧做的,为的自然就是胡家长房那一笔价值不菲的钱财。 甚是还有人觉得之前宋家的事情也都是胡修尧做的,只不过是把这一切都推给了宋氏,让宋氏来做这个坏人而已,最后再说宋氏之所以会做下这些事情,是因为被邪祟附身了,这样一来,胡修尧就可以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害成了一个受害者。 总之,有关于这件事,说这的也有,说那的也有,但归根结底,没有人相信这事儿是袁妈妈一个奶娘能做出来的。 顺天府尹也是这样觉得的,可胡修尧已经来给他打过招呼了,让他直接以袁氏为财所迷,不惜害主而结案,将那袁氏斩首便是了。 胡修尧如今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是六皇子身边的人,日后若是六皇子…… 总之,这个胡修尧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可是他没想到,还有他更得罪不起的人在后面。 这天他下衙之后,觉得有些心烦气躁,想要走回家中去,结果才出了衙门不久,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他心里就更烦躁了,走到大街转角,他就遇上了一男一女。 容姿卓越的男子着玄衣,娇貌美的女子着红衣,男子撑了一把油纸伞,伞往女子那边倾倒,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脸上都带了笑。 正是临安郡王夜稹和胡七姑娘胡依一。 顺天府尹认识夜稹,在这儿撞见了,自然要上前见礼:“下官见过郡王。” “免礼,”夜稹薄唇轻启,脸上依旧带了笑,但和方才那笑又有些不一样了,“许久不见周府尹了,别来无恙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府尹只觉得夜稹身上有一股压迫的气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讪笑道:“下官位人卑,有劳郡王惦记了。” “周府尹怎么会位人卑,”胡依一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娇俏,“郡王今日可是专门来找周府尹的,可见周府尹的份量不轻呢。” 周府尹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厉害了,夜稹是谁,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找上他能有什么好事?!如果可以,他巴不得这辈子夜稹都别专门来找他! 因此,周府尹压根顾不上问胡依一是谁,忙拱手道:“下官愚笨,不知郡王此次来是……还请郡王明示。” 夜稹却没有直接回答周府尹的话,反而向周府尹介绍胡依一:“这位是胡家七姑娘。” 周府尹还没有明白过来夜稹怎么突然给他介绍那位姑娘,便又听得夜稹道:“就是那位递了讼书到你们顺天府衙门,状告她的奶娘勾结贼人害主的胡七姑娘。” 周府尹赶忙点头“哦哦”了几声,表示自己明白了,不过头点到一半又愣住了,惊讶地到都有些结巴了:“胡……胡……胡七姑娘?!” 夜稹含笑点了点头,胡依一也笑道:“正是女子。” 周府尹好歹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又能坐稳整个大燕最难坐的顺天府府尹的位置,自然也不是个蠢的,所以当下就明白了过来。 夜稹带着胡依一来找他,为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周府尹不由觉得有些头大,早知道他就不走着回去了,也就不用遇见这两人来!胡修尧他得罪不起,这攀上了临安郡王的胡七姑娘,他也得罪不起啊! 明明是你们胡家内部的事情,你们自己一边儿去解决不行嘛?!为何要来为难他! 瞧着周府尹反应过来之后的一脸菜色,胡依一倒是有些同情起这个中年男子来了,不由看了夜稹一眼,眉眼含笑。 夜稹倒也没有故意吓周府尹,只是对周府尹道:“周府尹向来爱民如子,本王相信周府尹是不会放过那些奸佞的,不过本王还是忍不住多一句嘴,希望周府尹好自为之才是啊。” 纵然夜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但是周府尹还是被吓得不清,没办法,夜稹可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如今又是锦衣卫指挥使,手上沾过的人命不知凡几,周府尹站在夜稹面前就不自觉的感到害怕,更别说夜稹还不轻不重的威胁了周府尹一句。 瞧着周府尹那汗淋淋的模样,胡依一不由更同情周府尹了,笑道:“周府尹在燕京城的名声颇好,这件事情旁人是如何议论的,想必周府尹也知道一二,若是周府尹……怕是多年清誉毁于一旦了。” 周府尹不但没有被胡依一安慰道,反而更害怕了几分,大汗淋漓地向夜稹和胡依一道:“下官多谢郡王和胡姑娘的提点,下官府中还有事情,请恕下官无礼,先行告退。” 第28章一如既往 说罢,周府尹也不管得罪不得罪夜稹了,赶忙一溜烟的快步走了。 瞧着周府尹那仓皇而逃的样子,胡依一不由得笑出了声,拿一双笑眼歪头看着身侧的夜稹道:“郡王吓人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啊……” “胡说,周府尹明明就是被你最后那句话给吓到了,才惊慌失措的跑了。”夜稹睨了胡依一一眼,眼中也有些笑意。 “我只是提醒周府尹不要瞧民众的看法而已,郡王那句‘好自为之’可是明晃晃的威胁啊~”胡依一解决了周府尹的事情,心情倒也颇好,和夜稹说起了笑。 “你狐假虎威,借了本王的势,不感激本王也就算了,还说本王的坏话?”夜稹嘴角噙着笑,垂眸看了胡依一一眼。 “明明是郡王乐于助人,非要帮助于我,我推辞不了,这才不得不接受。”胡依一厚着脸皮道。 “即然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也不好勉强于你,这就去跟周府尹说,让他当我今日没来过。”说着,夜稹就要去追周府尹。 “诶诶诶……”胡依一连忙拉住了夜稹,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道:“行了行了,是我死皮赖脸的求郡王来帮的忙,不过就是不知道我今日借的这个郡王的势到底有没有用?” “放心,若是没用,本王就把周府尹请到卫所去喝茶。”夜稹挑了挑眉。 大燕所有官员,估计都不想到锦衣卫卫所去喝茶,毕竟锦衣卫的卫所进去了之后,大部分人可都是出不来的。 面对夜稹这般狂傲的语气,胡依一不由失笑,睨了夜无殇一眼道:“郡王这是打算公报私仇啊?” “这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嘛!”夜稹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 “我可不敢当,红颜祸水,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胡依一嘟了嘟嘴,赶忙摆了摆手。 夜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这两个人说得有说有笑的,而被他们威胁的周府尹一直到了深夜还无心睡眠,躺在床上,一会儿想着夜稹一会儿想着夜无殇。 觉得自己哪边都得罪不起,可这事儿总得解决,到时候无论如何都会得罪一方,他目前只能权衡一下,到底得罪哪边? 夜无殇是皇子,并且如今势头正盛,宫里也有裴贤妃,宫外有裴学士,日后不是没有可能……那到时候他还不得被清算一番? 不,以夜无殇目前的能力,估计根本就不用等到日后再清算他。 可临安郡王夜稹,背后靠着的是晋王府,且他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手握重权,传闻锦衣卫手里握有百官的把柄,而他当官多年,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若是他不听夜稹的,到时候随便一件事情,就能葬送他的一切。 周府尹觉得自己头都快要炸了。 不曾想这事儿居然还没有完,翌日一早大理寺寺丞卫瑾就溜达到了他的顺天府衙门。 原本他还以为卫瑾有什么公事,谁知道人家一来就问起胡七姑娘状告奶娘一事,直说上面对这案子很关注,就差没有直接告诉他,要他秉公处理,否则大理寺就要过问了! 当着卫瑾的面,他自然是公正不阿的表示,一定会好好审理此案,但回头就苦了脸。 谁知道这还没完,没多久他这的顺天府衙门又迎来了六科的刑部给事中胡子珏,也是表示要他好好审理,否则就会提醒刑部来过问这个案子。 锦衣卫、大理寺、刑部三座大山压着,周府尹还能怎么办!只能苦着脸应下。 于是袁妈妈这案子很快就开始审理了。 胡依一作为姑娘家,自然不可能去公堂跟袁妈妈对峙,于是就派了银羽和胡季去,袁妈妈自从那一天被银羽一掌拍晕之后,对银羽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身怀武功的丫鬟有些害怕,生怕银羽一个不慎,就送她下黄泉了。 而在胡依一将袁妈妈送上公堂之前,给了袁妈妈一个银锁,袁妈妈一看,几乎肝胆俱裂。 那是她在她孙儿百日的时候亲自给她孙儿去打的长命锁! 胡依一什么都不用说,但就这一个银锁,袁妈妈就明白了,她想到胡依一可以安然无恙的逃过胡婳的算计,身边又有银羽这样的会武功的丫鬟……如果她……那她的孙子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袁妈妈认命地闭上了眼。 周府尹和袁妈妈这两个人都搞定了之后,这个案子审理起来就变得异常容易。 “哎,你听说了嘛,之前胡七姑娘遇到贼人的事情,是胡家三老爷指使了胡七姑娘的奶娘做的事情!” “听说了听说了,那奶娘还说她以前得了胡三夫人的指使,趁着胡七姑娘年纪不懂事,要故意教坏胡七姑娘呢!” “听说就是为了谋夺胡家长房的家产呢!想当初谢将军征战沙场,立了无数功劳,得了那么多赏赐,谢夫人娘家又是巨富,光嫁妆都是好大一笔银子了,也难怪胡家三房的人起了坏心思呢!” “哎,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被自己的亲叔叔亲婶婶这般算计!” “什么亲叔叔亲婶婶,谢将军和胡三老爷不是一个娘生的!胡三老爷是继室所生,呐,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 “胡三老爷这般算计自家晚辈,也不怕遭报应!” ”只可惜胡三老爷做事没有留下证据,光凭着那奶娘说的话也不能给他定罪,否则的话,胡三老爷肯定也会被惩处的!“ “哎,这些富贵人家啊,就喜欢勾心斗角的……” 虽然袁妈妈在公堂之上指认是胡修尧指使的她,但是胡修尧拒不承认有这回事情,而周府尹又不想将胡修尧得罪死了,于是最后在胡依一的示意喜爱,判了袁妈妈流放三千里。 “我以为你会趁着这次的机会,将你三叔赶尽杀绝。”夜稹倒是有些意外胡依一会同意将这件事情轻拿轻放,他还以为这一次胡依一会干脆地将胡家三房连根拔起。 “就这么一次,就赶尽杀绝了,那多没意思,”胡依一垂眸浅笑,“我三叔觉得他这辈子一直都活在我爹的阴影之下,所以对我们胡家长房,一直都很恨,他又热衷权势,否则也不会攀附上夜无殇,去求一个夺嫡之功,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好好成全他才是,也不枉我们亲戚一场。” “你不会又想说‘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是等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再让他统统都失去’吧?”夜稹说的是胡依一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知我者,临安郡王也!”胡依一忍俊不禁的道。 “哟,现在胆大了,都敢学本王说话了?”夜稹轻轻睨了胡依一一眼,一双桃花眼中盛满了笑意。 “我这不是跟郡王混熟了,知道郡王平日里十分平易近人,还喜欢与民同乐,所以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嘛!”胡依一嘻嘻笑道。 “得了,说说吧,你没有利用这件事情,把你三叔彻底扳倒,到底还有什么原因?”夜稹知道胡依一做事不会只有这一个原因。 “若是我继续深究下去,那胡婳还怎么嫁给夜无殇?若是胡婳真的有一个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父亲,且不说夜无殇宁死也不会娶,就说皇上,会将这样的姑娘嫁给夜无殇吗?”胡依一摊了摊手。 “那倒也是。”夜稹点了点头,觉得女儿家的心思就是细腻很多,想得比较全面。 “不过虽然没有继续将这件事情查下去,没有给三叔定罪,但这事儿闹得也不算,京中还有谁不知道胡三老爷买通自家侄女身边的奶娘意图谋害自家侄女的事情?等到了合适的机会,我再随便找点证据出来,做足了三房要谋害我们兄妹的样子,不就行了?” 说着,胡依一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我原本也没有打算要将三叔怎么样的,只不过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袁妈妈,处置得狠了,旁人不了解,会说我冷血无情,可若是轻拿轻放,我又不甘心,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让官府去判,至于她咬出了三叔,那着实是意外之喜啊……” 瞧着胡依一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微微有些替胡依一感到有些羞耻,至于胡依一说的,袁妈妈咬出胡修尧是个意外的事情,夜稹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胡依一看夜稹那明显不信的样子,微微哼了一声。 夜稹被胡依一那可爱模样给逗笑了。 而胡依一刚回到胡家,都还没有走到栖梧院,就被来势汹汹的胡婳给拦住了:“胡依一,袁妈妈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瞧着胡婳理直气壮的样子,胡依一冷笑了一声:“五姐姐算计我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你是三叔的女儿,那我自然找三叔算账了,不过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毕竟我怕事情闹大了,你就再也不可能嫁给夜无殇了,所以把事情压了下来,不然你以为这事儿能这么就算了?” 胡婳听着胡依一的话,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气死了,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胡婳想也不想,抬起手就想给胡依一一巴掌。 但是银羽怎么可能会给胡婳这个机会,银羽抓住了胡婳的手腕,然后将胡婳往后面重重地一推,胡婳差点就摔倒在地,还好有如秋在旁扶住了。 胡依一却毫不含糊,直接一个脚步上前,趁着胡婳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打了胡婳一巴掌。 胡婳尖叫了一声,怒骂道:“胡依一,你居然敢打我!我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 说着,胡婳就朝胡依一扑了过来,胡依一朝旁边一闪,胡婳身形不稳,直接就滚进了胡依一身后的湖里。 胡婳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如秋见状就要去拉胡婳,但是却被银羽给拦住了。 胡依一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水里扑腾的胡婳,冷声道:“胡婳,你觉得如今的你,还能跟我斗吗?如果你觉得能,那我随时欢迎你不自量力的来找我!” 说罢,胡依一扬长而去。 最后,胡婳在湖里被冻得瑟瑟发抖来才被拉上来。 第29章咒骂 “胡依一!此仇不报,我胡婳誓不为人!”胡婳坐在浴桶中,感受到了温暖之后,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有力气和经历咒骂胡依一了。 如秋在一旁没敢接话。 胡婳原本就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怒火,所以也不在意有没有人搭话,继续道:“她居然还说我不自量力!简直岂有此理,一个无父无母的人,也敢跟我叫板!” 胡婳往日里仙气十足的模样,如今已经变得扭曲不堪了。 “你让你哥哥想办法去找一下郑弘,就说我近日因着外面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心情不好,日日以泪洗面,时常念起他,让他主动过来找我。”胡婳知道如今她想要对付胡依一,必须要借用外力了,所以也就想起了曾经帮他处理过赵昆的郑弘来了。 “姑娘,郑公子想必也听说了您跟六皇子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究竟还会不会过来见您……”如秋有些犹豫。 胡婳却十分有自信:“放心,让你哥哥跟他说,我跟六皇子的事情涉及到太子和六皇子的党派之争,实则都是子虚乌有,他会来找我的。” 胡婳即然都这么说了,如秋也只能点头应下了,不过说起郑弘,她难得多了一句嘴:“姑娘,奴婢觉得郑公子也挺不错的,您如今跟七姑娘闹成这样,那您跟六皇子的事情兴许……姑娘不若考虑考虑郑公子?” 胡婳闻言,却嗤笑了一声,眼神不善地瞟了一眼如秋,吓得如秋干嘛跪下:“是奴婢错了,呸呸呸,姑娘肯定能和六皇子喜结连理,恩爱白头的!” 胡婳这才满意了一些,让如秋起来之后,继续道:“你回头去跟胡依一说,就说她提的条件我答应了!” 如秋瞬间惊讶得都忘了说话,胡婳今日都和胡依一闹成这样了,胡婳这又计划着要算计胡依一了,转头却又要跟胡依一合作?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胡依一提的条件是让胡婳去害自己的亲祖母啊! 胡婳睨了如秋一眼,轻笑一声,恶意满满的道:“她现在是觉得已经吃定我了,所以大言不惭的说要帮我,即然如此,我能利用为什么不利用?待我有朝一日将她踩在了脚下之后,我要让她后悔,后悔今日这般看不起我,给了我翻身的机会!” “这事儿毕竟是一个把柄,万一日后七姑娘拿这事儿来找您的麻烦怎么办?”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胡婳眸光一寒。 对于胡婳会答应这个条件的事情,胡依一表示毫不意外。 毕竟就胡婳目前的处境来说,她必须要想法设法,不惜一切代价的嫁给夜无殇,否则就只能低嫁并且还要外嫁嫁出去,对方的条件绝对比当初她看不上的霍舟沂还要差。 胡婳怎么能忍? 不过胡依一不意外,不代表旁人就不意外,毕竟连胡婳身边的如秋都觉得惊讶,更不要说玳瑁和鸾音等人了。 “从前老夫人对五姑娘还是很不错的,最近老夫人病了,五姑娘没有侍奉床前也就罢了,居然还……”鸾音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 胡婳和胡依一不一样,胡依一毕竟不是胡老夫人的亲孙女,并且胡老夫人还百般算计胡依一,所以胡依一会对胡老夫人下手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胡婳就不一样了,她是胡老夫人嫡亲的孙女,从前哪怕胡老夫人不喜欢宋氏,但是对胡婳也算不错,但是如今胡婳却要为了自己能顺利嫁给夜无殇而对胡老夫人下手。 这般凉薄,任谁都会觉得胡婳薄情寡义。 “奴婢还以为姑娘提出那个条件是让五姑娘知难而退,谁知道五姑娘真的就同意了。”玳瑁边说边摇了摇头。 “奴婢怎么觉得姑娘一点也不意外?”鸾音见胡依一容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的模样,便问了一句。 “大抵是因为我早就将胡婳这人给看透了吧,无论她做多么过分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意外。”胡依一垂眸,露出了一个浅笑。 “那姑娘真的要帮五姑娘吗?若是五姑娘嫁给了六皇子,日后肯定会对您不利的。”鸾音略有些担忧。 “这是肯定的,”胡依一冲鸾音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她之所以会答应这种条件,就是因为她想要借着六皇子这个跳板来翻身,想要有朝一日能报复回来,所以她才这般不惜代价,想尽办法要嫁给六皇子,因为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那您还要帮她?!”鸾音觉得自己有些弄不明白胡依一的想法了。 “鸾音啊,”胡依一冲鸾音招了招手,鸾音不明所以的上前一步,胡依一替鸾音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看着鸾音的眼睛,温和的道:“你要知道,这个世上让人最痛苦的,不是让她翻不了身,而是让她翻身了之后再发现,她依旧无法去改变任何事情。胡婳若是没办法嫁给夜无殇,那她日后也会想办法再嫁一个对她有利的人,这对于胡婳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若是我让她顺利的嫁给了夜无殇,但是却让她过得比现在还不如,却又毫无办法,你觉得她会不会发疯?” 鸾音怔怔地瞧着胡依一,有些出神了。 明明她家姑娘说的是非常恶毒的话,可是为什么她却丝毫没有觉得她家姑娘恶毒?反而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胡依一瞧着鸾音还有些发懵,轻笑了一声,拍了拍鸾音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以身涉险的。” “如此,那奴婢等人可就放心了。”鸾音也笑了笑。 等到胡婳开始日日进出荣安堂了之后,胡依一就知道胡婳开始对胡老夫人下药了,于是胡依一也找夜稹开始商议,如何让永和帝下旨赐婚给夜无殇和胡婳的事情了。 “我这里有个消息,兴许会有用——胡婳怀孕了。”胡依一轻声道。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会知道?难不成你还有那文天师的本事,能掐会算?”夜稹一瞧就觉得胡依一在打什么歪主意,胡婳若是真的怀孕了,估计早就将这事儿嚷嚷开了,哪里还用憋着气来找胡依一? 胡依一见夜稹压根儿就不信,便嘟了嘟嘴,不满地道:“我夜观星相看出来的,郡王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 “赌什么?”夜稹饶有兴致地问。 “就赌……”胡依一想了想,“若是胡婳怀孕了,那让胡婳嫁给夜无殇的事情,就由郡王搞定,若是胡婳没有怀孕,那这事儿就不劳烦郡王了,您看如何?” 瞧着胡依一一脸坏笑的样子,夜稹嘴角不自觉露出了几丝笑意,点了点头道:“可。” 胡依一努力忍住自己不要露出得意的笑,只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王爷,胡姑娘即然敢主动提出赌约,说明她定然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您怎么还答应她了呢!”赤羽对此表示十分不理解,这明摆着要输的事情,自家郡王怎么就答应了呢! “本王就算不答应她,难道就不用帮忙搞定这事儿了吗?”夜稹幽幽地道,“横竖事情都是要做的,打个赌逗姑娘玩玩也无妨。” 说罢,夜稹也抬脚走了。 只有赤羽一个人在原地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神情,想不明白自家向来精明的郡王,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于是赤羽将这事儿换了个说法,打了个比方说给了陆景湛和傅定阳听。 “哟,咱们五哥不仅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就连谈情说爱也这么强啊?!听听这说的话啊,‘逗姑娘玩玩也无妨’,啧啧,我听得牙都酸了。”陆景湛一听就明白赤羽说的是夜稹和胡依一,立马做了个牙酸的表情。 赤羽瞪圆了一双眼睛,惊讶地道:“您怎么知道属下说的是王爷和胡姑娘?!” 陆景湛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一个白眼,叹气道:“赤羽啊,你这问题我没法回答你,自个儿琢磨去吧!” “那王爷为何会答应和胡姑娘打赌?”赤羽倒也不纠结陆景湛他们为何会知道的这事儿,横竖他更在意的是夜无殇为何会答应和胡依一打赌。 陆景湛想了想,最后发现自己无法和赤羽解释,所以只拍了拍赤羽的肩膀,照旧叹气道:“赤羽啊,这个问题我照样没法回答你,你问四哥吧!” 傅定阳:“自个儿琢磨去吧,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管他呢!” 问了一圈都没有得到答案的赤羽:“……” 而胡依一回了胡家之后,就将鸾音叫到了跟前,吩咐道:“胡婳那边,可以动手了,把那药引子安排下去吧,希望她会喜欢我带给她的这个惊喜。” “姑娘是想让五姑娘借着怀孕的东风嫁给六皇子?”鸾音问道。 胡依一点了点头,鸾音也没有多问,只下去办事去了。 之前胡依一从顾家拿来的那个秘药,掺进了夜无殇送来的药膏中,又打着夜无殇的名义送给了胡婳,胡婳一直以来但凡有点什么磕碰都有在用那药膏。 而那药膏毕竟只是外敷的,若是想让那秘药生效,让胡婳怀孕,必须还要有一个药引子,让胡婳吃下去才行,最开始胡依一是想让胡婳怀孕,然后嫁给赵昆的,但后来她改变了主意,于是这药膏倒还没有爱上用场。 如今时机到了,胡依一便安排鸾音找机会让胡婳吃下那味药引。 接着,就可以等着胡婳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了。 顾家当初发家的秘药并没有让胡依一失望,很快,胡依一就听说胡婳食欲不振,变得嗜睡起来,请了大夫之后,又匆匆让大夫离去了。 胡依一都不用特意打听,就知道事情成了。 胡婳那边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毕竟有了身孕,那她嫁给夜无殇的希望又大了些,她原本想要将这件事情散布出去,但是义成却拦住了她。 “姑娘难道忘了赵姨娘的事儿?”义成提醒了一句。 胡婳也不是什么蠢人,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赵霜当初也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觉得可以嫁给胡子琅,结果却被宋氏强行打了胎,差点丧命。 第30章 两人打赌 同样的,若是裴贤妃不想夜无殇娶她,或者永和帝不同意,那他们的手段只会比宋氏的更狠。 横竖如今她已经和胡依一做了笔交易,且看胡依一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若是胡依一那边没有,她再将怀孕的消息散布出去也不迟。 不过若真的胡依一那边没有任何进展,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多亏了你的提醒,这事儿日后再说吧,咱们先静观其变。”胡婳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将自己怀孕的事情瞒着。 不过她能瞒得了所有人,也瞒不了某位王爷和某个始作俑者。 “郡王愿赌服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胡婳和夜无殇的好消息?”胡依一笑得有些的得意。 “本王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夜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的某人,“不过就如今宫里的情况来看,那裴家的姐应该也会一并嫁给夜无殇,你看这份位之事……?” “裴文玥和夜无殇青梅竹马,理应成为夫妻才是,我觉得五姐姐……做个侧妃就不错了。”胡依一露出一个浅笑。 胡婳上辈子一心想要成为皇后,成为夜无殇的正室,也不知道胡婳最后到底成功了没,不过她觉得还是不要成全胡婳这个愿望了。 就让她永永远远的做一个侧室吧。 “好。”夜稹点头,笑意缱绻。 永和十三年冬,裴文玥被赐婚给夜无殇为正妃,胡婳被赐给夜无殇做侧妃,婚期待钦天监择了好日子之后再定。 宣旨的太监到胡家了之后,还特地让胡婳接旨,胡婳在听了消息的一瞬间,一阵狂喜,不过却还是保持了端庄大方的仪态,风姿翩翩地去了前院。 一听那太监念圣旨,胡婳的心就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特意赐婚于皇六子夜无殇为侧妃,择日完婚,钦此!胡姑娘,接旨吧!” 胡婳原本正笑吟吟的要接旨,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变得勉强了起来,扯了扯嘴角问:“公公,您方才说的是……侧……侧妃?” 那公公不悦地睨了胡婳一眼:“是啊,怎么,胡姑娘不想接旨?” 胡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笑着接了旨,只那双握着圣旨的手捏得紧紧的,仿佛要将自己手里的圣旨捏碎一般。 等到送走了那个传旨的太监,胡婳也不管还有这么多人在,就直接将圣旨扔在了胡依一的脚边,含恨质问胡依一:“胡依一,这到底是怎回事?!为什么我变成了侧妃!” 胡依一不明所以的看着胡婳:“五姐姐这话说的,我都有些听不明白了,你是侧妃还是正妃,难道不是由皇上定的吗?” “明明你答应了我,只要我……”胡婳及时的住了口,“你明明答应了我,要帮我促成这门婚事!” “没错啊,我是答应了你,皇上这不是下旨了吗?怎么,五姐姐还想抗旨?”胡依一挑了挑眉,“能成为侧妃,已经是我努力过的结果了,五姐姐也知道,近来咱们胡家事情多,皇上原本是不想让你嫁给六皇子的。” “胡七!你骗我!”胡婳见胡依一毫无愧色,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意,拔下自己头上的金钗,就要朝胡依一刺过去。 就胡子琛刚好在家,他原本就站在胡依一的身旁,又是习武之人,反应灵敏,看着胡婳扑过来,就赶忙一把拉开了胡依一,然后单手抓住了胡婳的手腕。 一想到胡婳恼羞成怒的要伤胡依一,胡子琛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光芒,用力的将胡婳往后面一推,胡婳直接重重地摔倒在地,胡依一隔了好几步都能听见胡婳身子与地接触发出的声响。 胡婳疼得脸色都白了,可见胡子琛丝毫没有留情面。 “五姐姐这是想要杀我?”胡依一直接把事情往害人性命上面说,“三叔也不阻拦?” 胡修尧自从胡依一将袁妈妈告上公堂的事情之后,就对胡依一恨之入骨,胡依一跟他说话,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三叔纵女行凶,行凶的对象还是那个之前被你害过的侄女,这事儿要是穿了出去……”胡依一微微抬眸,扫了胡修远一眼。 “胡说八道!”胡修尧的耐性显然比胡婳的好,起码脸上没有明显的怒意,只冷眼看着胡依一这个给自己找了无数麻烦的侄女,“阿七,三叔劝你没事还是好好在家多学习学习女工之类的,将来好找个好婆家,不要玩那些容易伤到自己的东西。” “我母亲临终前交代三叔要好好照看我们兄妹,结果三叔现在才想起来要教导我吗?”胡依一嘲讽了一句,“不对,三叔虽然没有亲自教导我,但却买通了我的奶嬷嬷来教导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胡依一,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是你构陷我们的!”胡婳在如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脸色依旧惨败着,可见伤得不算轻。 “是不是构陷,五姐姐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胡依一见胡婳插话进来,便毫不客气的朝着胡婳嘲讽道,“难道要我再将袁妈妈找回来问个究竟?!” 胡婳略微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 而胡修尧也明白了过来。 他一直以为袁妈妈的事情是胡依一诬陷他的,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指使过什么袁妈妈将胡依一诓骗出京城,然后还害胡依一的事情,所以他还以为是胡依一跟自己的奶嬷嬷串通好了,一起陷害他的。 结果听胡依一这话里的意思以及胡婳的反应,这事儿居然跟胡婳有关系!也就是说,他是替胡婳背了这个黑锅? “三叔,事发之后,五姐姐觉得她不能背负要害自己堂妹的恶毒名声,这样的话她就不能嫁给六皇子了,所以才来让袁妈妈说出是你在背后指使的这件事情,三叔,您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胡依一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胡婳,又看了一眼胡修尧。 胡修尧立马朝胡婳看过去,胡婳刚刚才经历了从正妃变成侧妃的失落和愤怒,又摔倒在地受了伤,所以这会儿被胡修尧那略带阴鸷的眼神一扫,顿时就有些心虚,不过嘴上还是强硬地道:“爹,你不要听他乱说!我没有让袁妈妈指认你!这是胡依一在挑拨咱们父女!” 倒是没有否认是她串通袁妈妈要害胡依一的事情。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儿!”胡子琛上前一步,凶狠地瞪着胡婳,“我倒是很好奇,五妹妹害了人,怎么还可以这般理直气壮?” 胡婳方才才被胡子琛给弄得摔了一跤,她能感受到胡子琛的力气又多大,起码如果现在胡子琛想要对她动手,她觉得在场没有人能拦得住。 所以面对胡子琛的质问,胡婳立马就怂了,哭道:“大哥,这都是没有的事情,我跟七妹妹关系向来要好,就算近日七妹妹对我有所不满,但是我也不会以为一点口角,就对七妹妹下如此狠手啊!大哥,你和七妹妹都误会了……” “啪啪啪”胡依一给胡婳鼓起了掌,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胡依一笑了笑,解释道:“五姐姐这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死不认账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不过你觉得,大哥是会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 面对胡依一的嘲讽,胡婳只能在心中恨了又恨,但是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来。 胡子琛倒也没兴趣去威慑一个姑娘,转而对胡修尧道:“三叔,五妹妹勾结袁妈妈谋害七妹妹的事情,您看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胡修尧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胡婳,对胡子琛的态度自然也有些不善:“此事尚未有定论,子琛还是不要妄下定论才是。” “三叔说的有道理,”胡依一接过了话,“既然如此,那咱们再辛苦一下顺天府,让他们去将袁妈妈再带回来,咱们再当堂对峙,如何?” 只要胡修尧丢得起这个人,胡依一觉得她也不是不能去公堂上走一遭。 “不行!”最先反对的是胡婳,毕竟她已经被赐婚了,虽然只是侧妃,但是她如今肚子里已经怀上夜无殇的孩子了,母凭子贵,她就不信她不能称为正妃!因此,她绝对不能去公堂上跟袁妈妈对峙,万一到时候袁妈妈指认她,她可就完了!别说嫁给夜无殇了,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 胡婳这种态度,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察觉到大家或明或暗的目光,胡修尧只觉得一张老脸都要丢进了,只能咬牙问胡子琛和胡依一:“你们想要怎么样?” “分家!”胡依一顺势提出这个要求来。 “不可能!”胡修尧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且不说现在分家会对他和胡子琅的前程不利,就说之前才发生了袁妈妈害主的事情,又有谣言说是他指使的袁妈妈,这后脚胡家就分家了,那旁人会怎么想? 只会觉得那些流言都是真的,他这个做叔叔的狼子野心要谋害自己的侄子侄女,以此谋夺胡家长房的家产! 那他可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且如果分家了,那夜无殇对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器重了,所以胡修尧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子琛,依一啊,你祖母还在呢,现在分家是不是不太妥当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兄妹两不孝呢!”二房的胡修文一直都没有插话,就在旁边看好戏,如今分家的事情也跟他又关系了,他终于开口了。 不分家,他们二房出去,依旧还能自称是将军府的人,旁人都会高看他们一眼,但是一旦分家,他们以后就只能是胡家旁支了,况且分家之后他们二房就要搬出去住,到时候一切开支就得由自己来付,跟不分家,一切由公中出,那可大不一样。 因着今天胡子珏不在,所以胡修文的态度就能代表整个二房的态度。 第31章分家 见二房也不同意分家,胡修尧又有底气了一些,态度倒也软和了几分,对胡依一道:“你看,我跟你二叔都不同意分家,老夫人也还在,若是你们硬要分家,这说出去,对你们的名声十分不利……” “如果三叔只是担心这个,那倒不必了,我和大哥跟三叔不一样,将名声看得没那么重。”胡依一打断了胡修尧的话。 被胡依一嘲讽了一句,胡修尧心头已经十分不快了,但是他如今为了稳住胡依一,只得好言好语的道:“袁妈妈的事情,是婳儿做错了,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她,可她如今已经被皇上赐婚了,我也不能将她打死不是?那可就是对皇家的不尊了,不过三叔也不会亏待你,你另外再开个条件,只要三叔能做到的,三叔都答应你!只是分家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胡依一却笑吟吟地道:“那就不必了,我如今什么都不缺,倒也不是我非要分家,只是我差点被五姐姐算计死了,若是再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这心里自然是害怕的,所以我唯一的要求的分家。” 胡修尧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对胡子琛道:“子琛,你身为大哥,就应该拿出大哥的责任来,依一年纪,你不要任由着她胡闹!” 胡子琛却板着脸道:“依一这几年受了不少委屈,我如今不愿意再委屈她了。” 胡修尧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胡子琛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说这几年,他们委屈了胡依一?!简直岂有此理! 胡依一听了这话却有些忍俊不禁,胡子琛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种话了,瞧胡修尧的脸色,胡依一只觉得一阵痛快。 “如是三叔没什么异议,那分家这件事情咱们就尽快提上日程吧?我明日就让哥哥去请族中的长辈来做主,”胡依一说罢,又安抚了一句胡修文:“二叔放心,这件事情我回头会跟二哥商议的,凭着我和二哥的情份,定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不会亏待二房,是因为胡依一跟胡子珏关系好,那三房呢?胡婳都要害胡依一了,胡依一还能给三房分多少东西? 这话就是明摆摆的说要拿三房那份东西补贴给二房。 胡修文听了这话,倒也没有反驳什么了,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点笑意,二夫人沈氏瞧胡修远那仿佛要吃人的模样,赶忙扯了一把胡修文,让他收敛一点,免得被胡修尧记恨。 说完,胡依一也不管胡修远是个什么反应,就拉着胡子琛走了。 胡修文和沈氏自然也不敢多待,赶忙走了,所以这整个前厅里面就只有胡修尧和胡婳在了。 “爹……”胡婳瞧着胡修尧的神情又些不对,便赶忙上前,叫了一声胡修尧。 回答她的却是胡修尧重重的一巴掌,胡婳差点都被掀翻在地,嘴角也隐隐有了一丝血迹,可以看出胡修尧用了全力。 胡婳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胡修尧,又喊了一声:“爹?” “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你还有脸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胡修尧寒着一张脸,眼神不善地看着胡婳。 胡婳被胡修尧那吃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也顾不上自己脸上和身上的疼,赶忙拉着胡修尧的衣袖,跪下来向胡修尧求情:“爹,我错了,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我以为能算计得了胡依一的,爹,你都不知道,胡依一做了好多害我的事情,我只是想报复一下而已,爹,我再也不敢了,您别不认我这个女儿啊……” 胡修尧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对胡婳道:“你闯出来的祸,你自己去解决,若是你不能让胡依一打消分家的这个念头,那你就去和她对簿公堂吧!” 说罢,胡修尧拉开胡婳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大步离去了。 胡婳放声痛哭了一番。 等到胡婳哭够了,眼泪浸得脸上的伤口生疼了之后,胡婳才胡乱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望着空无一人的前厅,含恨的道:“好,既然你们全都如此无情无义,那日后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让你们后悔今日这般对我!!”胡婳的声音略微有几分沙哑,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的森冷。 而胡子琛送胡依一回到了栖梧院之后,也问道:“你真的要逼着三叔分家吗?” “难道大哥不想分家?”胡依一略带迟疑地问,若是胡子琛真的不想分家,那这事儿倒是个麻烦事儿。 胡子琛却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怎么突然就提起分家的事情来了?” 胡依一见胡子琛并不是不想分家,瞬间一颗心就落了下来,给胡依一解释道:“倒不是突然提起来的,其实我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三房对咱们长房的恶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哥哥也知道,如今五姐姐嫁给了六皇子,而六皇子野心不,日后三房难免会牵扯进夺嫡之争,我只是不想一起被卷进去而已。”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因为胡依一日后定然是会支持夜绍的,所以不想跟和夜无殇牵扯不清的三房再混在一起,与其到时候再纠缠不清,不如现在趁此机会就将家给分了。 不管如何,分家都是必然的选择。 “即然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那我自然是支持你的。”胡子琛知道胡依一早熟得很,自来是个有主意的,所以也没有多问,只宠溺的摸了摸胡依一的头。 “谢谢大哥,有你可真是太好了。”胡依一冲胡子车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胡子琛无奈的笑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胡依一不服气地嘟着嘴:“我本来就是个孩子,我才十三岁,还呢……” “行行行,阿七还是个孩子,阿七还……”胡子琛哄道。 胡依一露出了一个少有的符合这个年纪的笑容。 胡婳翌日顶着一张红肿的脸来栖梧院的时候,胡依一还挺惊讶的,毕竟昨天她走的时候,胡婳还好好的,只是被胡子琛推了一把,可伤也该伤在身上吧。 察觉到胡依一看向自己左脸的目光,胡婳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难堪,对胡修尧的不满又多了些,于是胡婳直接说明了来意:“说说吧,你要怎样才肯不分家?” “这就要看五姐姐的诚意了。”胡依一大概猜到是胡修尧逼着胡婳过来解决这个事情,所以纵然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分家的念头,但还是问了胡婳一句,权当逗胡婳玩儿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谁知道你会不会恶毒到要我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胡婳冷笑了一声,只不过她一笑,就牵扯到了还肿着的脸,疼得她变了脸色。 “放心,我再怎么恶毒,也比不过五姐姐的,五姐姐如果能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我定然是满意的。”胡依一嗤笑了一声。 胡婳默了一默,倒是没有再和胡依一斗嘴,而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道:“我确实想不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满意了。” “你想不出,我自然也不想不出,所以,还是分家吧!”胡依一语气轻快,像是在说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般。 胡婳拍案而起:“你耍我!” 胡依一冷了脸色:“我可没有耍你,若是五姐姐真的能找到合适的法子,我也可以同意不分家,否则要么分家,要么咱们顺天府衙门见!” 说罢,胡依一又露出了一个笑脸:“不对,涉及到你这个皇子侧妃了,那咱们估计得在大理寺衙门见了。” 胡婳又一次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她没能解决,她还要想着怎么面对胡修尧的怒火。 不过这还没完,接着,胡婳就听说了,夜无殇的正妃是裴文玥的事情。 “你、说、什、么?!”胡婳一双眼睛仿佛要蹬出眼眶了一般。 “昨日不仅您接了赐婚的圣旨,还有那裴姐也接了圣旨,只是昨日府上事情繁多,的没来得及出去打听。”义成恭敬地回话。 “好!好!好一个胡依一,好一个裴文玥!这两个人,生来就是克我的!”胡婳气得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就拂到了地上,仿佛听着那些瓷器碎裂的声音,她就会好受点一般。 “姑娘,您可别生气了,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啊!”如秋声地劝到。 “是啊姑娘,咱们来日方长,只要您先生下六皇子的长子,日后咱们再徐徐图之便是了。”义成也劝道。 胡婳闻言,才突然想起来,她肚子里还揣了一块肉,一块可以让她解决目前的困境的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胡婳眼前一亮,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没错,她怀了夜无殇的孩子!只要她将这个事情告诉她爹,那她纵然没有解决胡依一要分家的事情,她爹也不会让她去跟胡依一对簿公堂的,毕竟她怀孕了,这就意味着她可以生下夜无殇的长子,日后不管如何,她都能在夜无殇身边有一席之地。 就她爹那种唯利是图的人,还不得赶紧把她供起来! 她还可以去找夜无殇,告诉他他怀孕的事情,让他想办法提前让她嫁过去,否则等日后她肚子大了,不管是夜无殇还是她,面上都难免不好看。 这样一来,她就能比裴文玥先一步嫁进去,到时候裴文玥这个后来的,拿什么和她比! 胡婳和夜无殇的“婚期”定在二十天之后的事情,胡依一并不觉得惊讶,毕竟胡婳如今“怀孕”了,若是不早点入门,日后肚子大起来了,终归是不太好看的。 胡婳有怀孕作为筹码,胡修尧再怎么怨恨这个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女儿,如今也不得不帮着胡婳擦屁股,厚着脸皮来找胡依一。 “三叔,我说了,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否则咱们就公堂上见,”胡依一的神情平淡,仿佛在说什么云淡风轻的事情,“对了,从前三婶跟前得用的杨妈妈,不是被三婶下令仗毙了嘛,她的家人也被发卖了,巧的是,被我一个朋友给买了去,从前三婶做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 第32章 用心良苦 胡依一这便是明晃晃的威胁胡修尧她手里还掌握了其他的他们三房要害她的证据,若是对簿公堂,三房肯定会被抖出更多的事情来。 胡依一这是赢逼着胡修尧答应分家。 胡修尧一双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睛,瞬间就阴鸷来起来,十分不善的道:“阿七,你年纪还,不明白分家的坏处,三叔不与你计较,只是这分家的事情,你可是要非做不可了?” 胡依一点了点,完全没有被胡修尧吓到,甚至还笑了笑:“三叔,这分家的事情,我一个姑娘自然承担不起,您看咱们干脆就对外说是祖母一直卧病不起,如今想要回祖籍养病,但是又不想耽误膝下这些孙子的前程,让大家都跟着回祖籍去,所以干脆分家,再由您这个儿子和她一起回绍兴去照顾她,您觉得如何?” 胡修尧闻言,脸色铁青,从牙缝里钻出了一句话:“胡依一,你不要太过分!” 不管现在有没有官职,胡家有没有分家,只要他在京城,在夜无殇身边,能为夜无殇做事,夜无殇就会器重他,而他的女儿也嫁给了夜无殇,日后等夜无殇登上大位,他可就是国丈了! 可如果他离了京城,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夜无殇这个人他了解,一旦他没了价值,夜无殇就会将他抛之脑后! 若是他不能离开京城! “三叔不想去?那也行,我觉得三哥也是个不错的人选。”胡依一倒也没有非要逼着胡修尧去绍兴,毕竟狗急了还跳墙呢,胡依一也不想将胡修尧逼急了。 “你做梦!”胡修尧阴狠地看着胡依一。 他原本计划是要安排胡子琅入仕,然后开始跟他一样替夜无殇做事,这样一来,他们一家子在夜无殇身边就能有举重若轻的分量,等到他们成了夜无殇的左膀右臂,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父子绝对能占头份! 日后便能苦尽甘来了。 但是胡依一如今却说要胡子琅离京去?!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胡子琅走了,他从哪里再去找一个可以完全放心的人跟他一起为夜无殇效力?! “三叔若是不同意,那咱们就只能请官府裁决了,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五姐姐如今和六皇子有了婚约,咱们若是对簿公堂的话,六皇子也会被牵连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六皇子会不怪罪于三叔了……”胡依一浅浅一笑。 胡修尧瞧着面前巧笑倩兮的胡依一,只觉得胡依一跟她的父亲一样面目可憎,心里恨得牙痒痒,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三叔若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胡依一才不想被胡修尧一直拿一双阴鸷的眼神盯着,虽然她不害怕,但能不瞧见还是不要瞧见的好。 “轻狂儿!”胡修尧拂袖而去。 “姑娘,奴婢瞧三老爷似是被气得不轻,您可得仔细他回头报复您!”鸾音看着胡修尧最后拿离去的眼神,都觉得有些害怕。 “我等着那一天呢!”胡依一远远地看了一眼胡修尧离去的背影。 胡修尧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她还不知道怎么拿他开刀呢,就像胡婳一样,若是胡婳不串通袁妈妈算计她,她这会儿还抓不住胡婳的把柄,也就没办法顺理成章地提出分家的事情了。 “您说三老爷会答应将三爷和老夫人一起送去绍兴的事情吗?三爷可还不曾婚配呢,万一老夫人病个十年八年的,难道三爷要在绍兴结亲不成?”鸾音觉得胡修尧应该不会同意。 “他会同意的,”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笑容有几分凉薄,“因为如果三哥不去,他就要去,一三叔的脾性,他自己肯定不会去的。” 胡修尧早些年一直被头上的大哥胡修远压着,胡老夫人从都教他凡事去和胡修远比肩,因而胡修尧太过渴望出人头地了,如今他觉得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肯定不会轻易放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胡子琅跟着胡老夫人回绍兴去了。 “可是您为什么要让三爷去绍兴?”鸾音有些不解。 胡依一笑了笑道:“我自有我的缘由。” 但却没有打算给鸾音解释,鸾音也是个有分寸的,见胡依一没有打算要解释,也就没有非要问个清楚了。 不过鸾音不明白,有人却明白。 “狠心的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想放你那三哥一马?”夜稹眉眼轻抬,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倒也不是好心,只不过是想削弱三房这边的势力而已,毕竟若是三哥入仕,对他们也是一种助力。”胡依一撇了撇嘴,不肯承认是自己好心。 “难道你这样做,不是让你三哥远离京城里的争斗,免得将来卷入夺嫡之争?难道不是让你三哥离得远远的,这样的话,他就没有机会因为他父母的事情跟你作对,这样也算是保住了他的命。”夜稹挑了挑眉。 若是胡子琅因为父母的事情跟胡依一作对,算计胡依一的话,胡依一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胡子琅的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所以夜稹才说胡依一让胡子琅回绍兴去,是想要放胡子琅一马。 见夜稹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思,胡依一倒也没有再否认,只是动了动嘴道:“只要他安安分分的,我可以饶他一命。” 夜稹却不太赞同:“你应该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才是,你跟三房的仇,根本就绕不开他,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一天,他的父母死在你的手上,你说他知道之后,会不会想办法替父母报仇?” 胡依一之前给过夜稹一个药方,夜稹之后着了公孙彦来仔细研究过,发现那药方确实有问题,一个不好就能杀人于无形。 而胡依一说那个药方是她母亲生前用的,又是从三房那儿得来的,于是夜稹便知道胡依一母亲的死跟三房有关系,以胡依一的脾性,他觉得三房那对夫妇会死在胡依一的手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故而有此一说。 胡依一沉默了。 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但她只是觉得……面对什么都没有做的胡子琅,她并不是那么能狠得下心来…… “无妨,我无愧于心就好,至于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胡依一倒也没有怎么纠结,“若是他真的要跟我作对,那我不会心软的,我会直接除之而后快。” 见胡依一主意已定,夜稹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这一次胡依一让他很是意外,毕竟以前的胡依一都是杀伐果断的,对胡婳、宋氏以及赵柔、宋望等人,从来都是下手果决,但是这一次,胡依一却想放胡子琅一马,为此,还煞费苦心的将胡子琅送走,让他远离京城的纷争。 要知道,胡依一母亲的死可是跟三房有莫大的关系,但她却愿意放三房唯一的儿子一马,她这样做,为的,仅仅只是无愧于心…… 夜稹低头瞧着胡依一,眼中有暖意在流淌,然后将那张药方拿出来,跟胡依一说起了药方里面的猫腻。 胡依一倒是并不意外,因为她之前就已经猜测到了,如今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被得到证实罢了。 “我父母的死,跟三房脱不了干系,母亲的死,胡老夫人也还有一份,这些人可真可笑,他们算计我父亲也就罢了,居然连我母亲也不放过。”胡依一嗤笑了一声,握着那药房的一双手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上辈子临死前,她才知道自己父母之死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因着胡婳的话,她一直以为顾文敏的死只是跟胡老夫人有关系,结果这辈子她才知道,顾文敏的死跟三房也是有关系的。 顾文敏死的时候,胡子琅和胡婳的年纪都不大,所以做这件事情的人会是谁?只有胡修尧和宋氏了。 胡依一猜,这药方应该是胡修尧提供的,而胡修尧一个男人,基本不管内宅的事情,所以应该是胡修尧交由宋氏下的手。 顾文敏是死在胡老夫人和宋氏的双重算计之下的。 “放心,这仇咱们一定可以报的,他们根本没资格跟咱们斗,只会后悔当初对你父母做下的事情!”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轻声安慰。 胡修尧和胡婳不愧是父女,一脉相承的自私。 前有胡婳为了自己能顺利嫁给夜无殇而答应胡依一给胡老夫人下药,后有胡修尧为了自己能留在京城而让胡子琅回绍兴去。 这件事情定下之后,分家的事情也就开始顺利的进行了。 长房既占了嫡又占了长,是要承宗的,要分家自然是要占去大概一半的家产,三房占了嫡,所以剩下的部分里面,三房要占去大部分,因此二房分到的家产自然是最少的。 总体看下来,长房大概占了五成,三房占了三成,而二房自然就只有两成左右了。 胡依一分得其实还算公平,大部分的祖产自然是分到了长房,毕竟长房是要承宗的,而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就要搬出去,因此,胡依一一人给他们分了一座宅子。 所以分下来,长房大多是不动产,二房和三房更多的是分了一些可以装饰宅子的物件儿以及现银之类的,因着分得比较公平,胡家的族老以及二房三房都没什么异议。 二房就不用说了,因着胡依一之前答应过二房,会私下贴补给二房一部分,况且还有一个胡子珏在,所以二房一点意见都没有。 至于三房,他们如今还有把柄捏在胡依一的手里,因此也不敢吭声,任由胡依一做主了。 胡家这家分得悄无声息,既没有为了一点钱财争论不休,也没有谁死活赖着不分家的,表面上看起来甚是和平,来胡家做公证的这些族老们都还觉得挺稀罕的。 又见整个过程都是胡依一在做主,胡依一年纪,却头脑清晰,分家分得不偏不倚,于是大家不由对胡依一又高看了一眼,回去之后也都各自夸起来胡依一来。 胡依一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分个家,还能给自己博得一点美名。 第33章 顺利分家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且说胡家好歹还是将军府,分家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没有对外宣扬,也还是会被人给知道。 于是外界就开始联想到之前袁妈妈于公堂之上说胡修尧指使她谋害胡依一的事情,因此有不少人猜测是因为这个,胡家才分了家,毕竟谁愿意跟一个随时都要算计自己的叔叔住在一个屋檐下?那样的话,估计日日都要提心吊胆的。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会传进胡家,他现在出个门都觉得旁人看他的眼光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于是胡修尧仔细想想,胡依一说的理由其实还是不错的,分家这件事情,他可不想承担主要责任,否则不孝这个名声怕是要背一辈子了。 于是胡修尧就让人放出话去,说是胡老夫人的病一直没见好,于是想要回祖籍养病,又不想子孙们都跟着自己回去,因此将家给分了,然后她再带着自己的亲孙子一起回去,由孙子照看她。 去绍兴的日子就定在胡婳和夜无殇成婚的第二天。 胡老夫人是胡家最后一个知道胡家已经分家了,并且自己还要回绍兴去的人,这还是涟绮得了胡依一的命令,悄悄告诉胡老夫人的。 “三老爷下了禁令,谁要是将这事儿告诉您,就把谁发卖出去,所以大家都瞒着您……”涟绮满脸忧愁,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可是奴婢想着您平日里对奴婢这般好,奴婢觉得不应该瞒着您,就斗胆来告诉您了,您可千万不要跟三爷说是奴婢告诉您的,否则奴婢就要被卖出去了!” 因着胡婳的“伺候”,胡老夫人的病越来越重,到如今,基本上已经起不来床了,说一句话就要大喘三口气,所以听见涟绮说胡家分家了,她被胡修尧嫌弃,要将她送回绍兴去的事情,胡老夫人被气得脸色铁青,但是气急攻心,所以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涟绮仔细去听,也只能听到胡老夫人在说:“不孝子……我不……不……岂有此理……来……来……见我……!” “老夫人是想让三老爷来给您一个说法吗?”涟绮问到。 胡老夫人眨了眨眼。 涟绮劝道:“老夫人别急,这事儿外边儿都已经传遍了,奴婢觉得应该是真的,您如今将三老爷叫来,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您还是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吧!不然可就真的要去绍兴了!” “他敢!我……我要去告……他!”胡老夫人瞪圆了一双眼镜,口齿不清,看上去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了一般。 “老夫人,您去告恐怕是没有用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进屋子里,和胡老夫人那老态龙钟的声音比起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是胡依一。 胡老夫人瞧见胡依一,神情越发激动了几分,挣扎着要起来,胡依一示意涟绮将胡老夫人扶起来,她也微微弯了弯腰,看了看胡老夫人的脸色,发现胡老夫人比之前请天师来算计她的时候,差了不少。 胡依一对胡老夫人笑了笑,不过这笑容看在胡老夫人的眼里,却觉得毛骨悚然。 胡老夫人虽然最近一直病着,但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前段时间胡依一将袁妈妈告上衙门,然后又牵扯出胡修尧的事情,胡老夫人就知道得很清楚。 内宅妇人在某些事情上有着很准的直觉,起码胡老夫人的直觉就告诉她,胡依一是来者不善。 “老夫人,许久不见了,您这一病,病的日子可真不短,”胡依一语气很轻柔,但是在这夜色里,烛火下,却显得有几分诡异,“这不,三叔觉得您拖累了他,所以便想将您给丢到绍兴去,你来京城有三十多年了吧?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回到那些地方去?” 说着,胡依一还轻笑了一声,胡老夫人之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大概是因为害怕,所以说话倒是利索了不少:“你……你胡说八道!不可能……你不要在这里挑拨!” “挑拨?”胡依一嗤笑了一声,“你自己生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清楚?自从他因为不孝而丢了官之后,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 胡老夫人默了一默。 她当然感觉出来了,从前的胡修尧不说对她百依百顺,但是起码对她这个母亲还算尊敬,哪怕是她和宋氏起冲突的时候,胡修尧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见天儿的都会来她的荣安堂请安,陪她用个饭,闲聊几句。 但是自从他因为被质疑不孝而丢了官位之后,就再也不如从前了,虽然也会隔三差五就来看她,但是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怕旁人再攻讦他不孝的事情,背地里,他对她的态度是越来越不耐,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厌恶…… 所以胡依一方才说的,胡修尧觉得她是个拖累,想要将她丢到绍兴去的事情,胡老夫人其实是相信的,只是不想在胡依一面前表露出来,让胡依一得意罢了。 “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这大概是胡老夫人近日说出来的最顺畅的一句话了。 胡依一终于也冷了脸色,对胡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想看见你这个傻母仇人吗?!我只不过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罢了,毕竟日后等你去了绍兴,咱们怕是不会再见了。” 胡老夫人哪里还听得到胡依一后面那一句说了什么,整个人都震惊于胡依一说的“杀母仇人”四个字上面。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眼中有害怕,有心虚,还有震惊,她动了动嘴,终究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胡依一勾了勾嘴角,“是你的好儿子告诉我的!” “不可能!”胡老夫人从牙缝里面钻出一句话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胡依一,仿佛能将胡依一吃下去一般。 “袁妈妈的事情,想必你都已经知道了,其实那事儿跟三叔没关系,是你的好孙女胡婳干的,只可惜,胡婳如今已经成了六皇子的侧妃,三叔日后还想要借着胡婳往上爬,所以不想我将事情闹大,于是就跟我谈了一个条件……”胡依一一边说,一边欣赏胡老夫人逐渐灰白的脸色,“他说只要我放过胡婳一马,他就告诉我一个关于我母亲死的真相,你知道的,我是个孝顺孩子,自然也就同意了……” 胡老夫人微微抬起了手臂,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胡依一道:“你……胡说……” 胡依一也不管胡老夫人的反应,继续道:“于是三叔就跟我说,我母亲是被你害死的,为了平息我的怒火,三叔主动提出,他会将你送到绍兴去,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瞧,你养出来的好儿子,还真就跟你一样,自私凉薄呢,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胡依一语气轻微,神色微冷。 “不可能……”胡老夫人双手胡乱的比划着,嘴里也在嘟囔着什么,让人听的不是很清楚:“我不信……我要去问……” “徒劳!”胡依一冷笑着吐出两个字。 瞧着胡老夫人挣扎的样子,胡依一心里闪过一丝快意,顾文敏死前也是这般,病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说一句话要大喘好几口气才行,她原本以为顾文敏是病得太厉害了,如今总算真相大白了。 “老夫人应该知道,我母亲病逝之前就跟你如今的状态差不多吧?”胡依一一双眸子里面满是冷意,“所以,等你去了绍兴,怕是也很快就会‘病’逝了。” “不!不……”胡老夫人激动得摆了摆手。 “你如今的年纪并不算大,且你以前都是养尊处优的,身子康健得很,为什么会一病不起?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胡依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是你!”胡老夫人瞪圆了一双眼睛,微微抬起一只手,颤抖的指向胡依一。 “不,你错了,”胡依一笑了笑,“是你的好孙女胡婳干的,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你,是你……”胡老夫人半靠在腰枕上,嘴里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两个字,双手还一直在比划着什么。 “因为她想让我帮她,帮她顺利的嫁给六皇子,所以在得知是你害死了我母亲之后,就主动说会给你下药,让你尝一尝我母亲临死前的痛苦,只要我能帮她嫁给六皇子,我想着五姐姐对我母亲这般情深意重,就出手帮了她一把,这不,她前些天还被赐婚了呢。”胡依一半真半假的道。 “不可能……骗……不……假的……”胡老夫人死命地摇头,不肯相信胡依一的话。 “你如今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有必要骗你?”胡依一挑了挑眉,“你自己的亲孙女,骨子里自然也有你那自私凉薄的血脉,所以她为了自己而选择下药害你,你不应该这么惊讶和难以接受才是啊!” “想一想之前,胡婳对你也不怎么热络,可是前段时间,天天到你这荣安堂来,日日侍奉汤药与床前,你就不觉得有问题吗?”胡依一毫不客气的指出胡婳的异常来,将真相撕给胡老夫人看,“你这‘病’,可是她一勺一勺的汤药喂出来的!你之前是不是还感叹自己没有白疼胡婳?还挺感动的?可结果呢?” 胡依一说罢,咯咯的笑了两声。 “不过若你是胡婳,你应该也会这样做吧?所以啊,”胡依一拖长了尾音,“归根结底,你会落得这种众叛亲离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胡说!不……是他们……不肖子孙!”胡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显然已经将胡依一的话都相信了大半,就像胡依一说的,她觉得胡依一没必要骗她,而且这些事情也不是无迹可寻,比如胡修尧让所有人都瞒着她要送她去绍兴的事情,再比如之前胡婳殷勤的到她这儿侍奉汤药…… 第34章老夫人 “不,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胡依一冷漠地看着胡老夫人,“三叔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你从前是如何教他跟我父亲抢东西,教他那些自私自利的道理,教他走一些歪门邪道,让他变成了一个自私凉薄,为了私欲不惜一切代价,如今也报应到你的身上了,怎么样,这种滋味,可好受?” 胡老夫人默然不语。 她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她身为一个家世不显的继室,从嫁进来开始,就低了原配一等,她的儿子在胡老将军的眼中也比不上胡修远,她怎么能甘心? 她一个妇道人家她能怎么做?她嫁进来的时候胡修远都已经大了,且常常被胡老将军带在身边,护得十分严实,她根本无从下手,所以她只能教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去争去抢,这有什么错! 错的是胡老将军的偏心!同样都是妻子,同样都是儿子,凭什么胡老将军就一心栽培胡修远?!她不平,她就要去争,她就要去抢!把胡修远的一切都抢走,让胡老将军看一看,当初是他瞎了眼!她的儿子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可惜胡老夫人没办法将这一切表达出来,只能含恨地看着胡依一,不过纵然她什么都不说,胡依一也能从胡老夫人的神情中看出来,胡老夫人时至今日,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不觉得你错了对吧?”胡子去略带怜悯的看着胡老夫人,“其实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祖父为什么会娶你这么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做继室,为的就是不愿意看见后院起纷争,他老人家向来讲究规矩,嫡庶长幼,讲规矩才不会乱套,他以为你出身不好,所以入府之后应该谨慎微,不敢有旁的心思,结果谁知道,祖父看走了眼。” “凭什么!明明我的儿子文武双全,他却根本不看一眼!明明就是他偏心,我没有错!”胡老夫人怒目而视,这大概是她最近这段时日,说得最全乎的一句话了。 “我父亲比三叔年长近十岁!所以祖父培养我父亲的时候,三叔还是个奶娃娃,你难道让祖父放弃我父亲去培养三叔?即便三叔再文武双全,他也比我父亲晚了十年!况且祖父死的时候,三叔都还在书院读书,你让祖父怎么培养他?!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觉得打打杀杀的不好,让三叔走文官路子的,祖父是武将,难道你让三叔这个文人去继承祖父的衣钵,去继承胡家军吗?!”胡依一语气微微有几分激动,“你们觉得祖父偏心,可是想一想,这么多年来,祖父可有亏待过你们母子?包括后来祖父死了,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可有亏待过你们一分一毫?!没有!你们的吃穿用度,完全跟我们长房一模一样!若是祖父不是走得早,等到三叔中了进士,祖父难道真的会对三叔不管不问,不会替三叔找门路吗?!” 一番话说下来,胡依一的脸都有些被气红了。 “我父亲最后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临行前,还跟我母亲说,要她好好照顾家里,尤其是三房,说不管三房要什么,都尽量让我母亲满足,说祖父临走前说了,要他照顾好幼弟,”胡依一提起胡修尧,眼眶微红,声音也抬高了些,“可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他的!你们算计他,让他死在战场上!万箭穿心!万箭穿心呐!你们好狠的心!你们还害死了他的妻子,还要准备养废他的儿女!抢走他的一切!你们都是一群畜生!活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胡老夫人颤抖着双手,嘴唇也一直在动个不停,但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胡依一发泄完了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拿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胡老夫人:“如今你的报应来了,你的亲孙女给你下药,亲儿子要将你丢开,算算日子,等你回了绍兴,差不多也该油尽灯枯了。” 说罢,胡依一往后面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胡老夫人:“对了,等你回了绍兴,赵家人应该会去找你,因为赵昆死在了从京城回杭州的路上。” 胡老夫人惊讶地望着胡依一。 “不是我干的,是胡婳,她怕赵昆回杭州之后乱说,于是就请了杀手杀了赵昆。”胡依一轻轻笑了一声,“就是不知道赵家人知道之后,会怎么对你,毕竟赵柔、赵霜以及赵昆,来了你这儿,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啊~” 说罢,胡依一带着笑意离去,也不管胡老夫人的震惊和害怕。 走到门口,胡依一又回头看了一眼半靠在床上,透露出一股腐朽气息的胡老夫人,轻启红唇:“我会尽快送你的孝子贤孙们下去陪你的,毕竟我不能让我父母等太久。” 说完,胡依一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胡老夫人一个人半坐在床上,涟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在昏黄烛火的照映下,她的脸色显得越发的灰败。 她开始回想起她的一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说清贫也清贫,说富贵也富贵,如今她就要死了,就算胡依一不说,她也能感受到,她就要死了。 死在她孙女和儿子的手中。 她觉得她应该报复他们,让他们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她应该现在就自杀,这样的话,不管是她的儿子,还是她的孙女都要替她守孝,纵然他们百般不情愿,也不得不做,如此一来,在孝期内,她的儿子就不能入朝为官,她的孙女就没有办法嫁给六皇子。 他们当初为了这些而舍弃她,她如今让他们得不到这些原本就要触手可得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气得半死。 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去死了,纵然她真的活不久了,可是她还是想要活一天算一天,她没有勇气去死…… 或许真的是她错了,她不该因为自己的贪念,去教胡修尧去争去抢,否则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了…… 不,她没有错,不是她的错!这都是胡老将军的错,是胡修尧和胡婳这两个不孝子孙的错!是胡依一算计她的错!不是她的错!不是! 因着胡老夫人还没有走,所以胡依一倒也没有让二房和三房都搬出去,只说是在胡老夫人去绍兴了之后,再让他们搬出去。 不过既然迟早都是要搬出去的,二房最近倒也没有闲着,开始去整理布置自己的宅子了,因着胡子珏的关系,那宅子离将军府倒不愿,只隔了一条街,走路的话一刻钟就能到。 相比之下,三房分到的宅子可就要远得多了,走路的话起码得半个时辰才能到,而三房的宋氏不在,胡修尧整日里忙着在夜无殇身边献殷勤,就怕夜无殇因为胡家分家了而不看重他了,努力凑在夜无殇身边想要帮夜无殇办事情,至于胡婳,自然是帮着准备出嫁事宜,宋氏不在,嫁妆之类的只能由她自己来布置,而胡子琅因着自己要回绍兴,最近十分不痛快,也根本顾不上打理新宅子的事情。 等到沈氏都已经将自己的宅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连仆从都买好了,该搬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只等着住进去了之后,三房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胡依一也懒得去提醒,横竖到时候她直接将三房扫地出门也就是了。 不过胡婳却顺理成章地提出了要接宋氏回来的事情,毕竟她要出嫁了,母亲却不在,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况且他们要搬家,每个女主人打理,也不像样子。 胡修尧倒也没有直接同意,只说要去问问文天师,看看宋氏身上的鬼魅清理干净了没有,若是清理干净了,他自然会将宋氏接回来。 胡依一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接宋氏回来了,毕竟宋氏不回来,三房的这出戏倒是唱不好了,所以她便让文天师说宋氏身上的邪祟已经被驱除了,可以接宋氏回来了,同时,胡依一还让晴欢去暗示胡修尧,如今是纳她进门的最好时机。 于是胡修尧就提出要接宋氏回来可以,但他要纳一个贵妾,大有谁不答应,就不接宋氏回家的意思。 胡婳和宋氏再不满意,也只能咬牙应下了。 于是宋氏被接回来,捏着鼻子喝了晴欢敬的茶,让晴欢进门,晴欢姓苏,于是大家便称为苏姨娘。 至此,胡修尧就有了三个姨娘,生了胡妍的王姨娘以及住王姨娘对面的吕姨娘,再有便是苏姨娘苏晴欢了。 不过苏晴欢一来就跟王姨娘和吕姨娘不一样,苏晴欢是贵妾,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各种待遇也比王姨娘和吕姨娘好了不少。 最明显的就是,从前胡修尧大多数时候会待在宋氏的院子里,等宋氏被送去了家庙之后,胡修尧大部分时间在吕姨娘那儿,偶尔也会去王姨娘那边,但自从苏晴欢进门之后,胡修尧几乎日日都歇在晴欢的院子里面,不仅夜里歇在晴欢那儿,甚至每天回家之后,也是一头扎进晴欢的院子,等闲不会去别的地方。 这让吕姨娘和王姨娘都有些嫉恨。 毕竟她们从前比不过宋氏也就罢了,宋氏毕竟是正房夫人,可苏晴欢算什么东西,不过跟她们一样,都是妾罢了!凭什么就能霸占着胡修尧? 王姨娘还好,虽然心里有些酸,但她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自己酸酸也就罢了,但是吕姨娘却不甘心,跑到宋氏面前去挑拨。 宋氏去了一趟家庙之后,整个人清瘦了许多,瘦得颧骨都高高凸起,便她上妆的时候,还喜欢上浓妆,胭脂也上得厚厚的,让她看起来比从前多了几分刻薄,再也不复当年那 不过在家庙带了那么久之后,宋氏的性情倒是恢复了一些,没有之前那般易怒了,听了吕姨娘的挑拨之后,宋氏只是不咸不淡的睨了吕姨娘一眼:“吕姨娘若是有本事,将老爷再抢回来就是了,何必在我跟前说这些?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算盘?” 吕姨娘的神情有几分尴尬。 “我如今已经看淡了,你若是相争那就去争吧,只要别犯到我的头上,我都由着你去。”宋氏自从被胡修尧强行送去了家庙之后,就对这个男人死了心,毕竟别人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鬼魅附身了,难道胡修尧这个枕边人还能不知道吗?! 第35章进门 个人人称赞的胡三夫人了。 但是他还是将她送走了,为的就是好顺理成章将那些不孝之类的坏名声往她身上推! 所以当胡修尧提出要纳妾才能接她回来之后,她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横竖她也只是想回来守着她的儿女罢了,将正室的位置占着,免得让她的儿女从嫡变成了庶。 但是等她回来之后她才知道,胡修尧居然要将她的儿子送回绍兴去,就为了让她的儿子回去照顾那个老不死的! 她怎么能同意?她的儿子还没有成婚,若是回了绍兴去,那她的儿子还能结到什么好婚事?况且她的儿子马上就要学有所成,要考秋闱准备入仕了,若是回了绍兴,那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于是她去找胡修尧闹了一场,但是她并没能改变胡修尧的想法,两人不欢而散,所以现在她和胡修尧的关系几乎已经跌至冰点了,胡修尧的后院她也懒得去管了。 如果她的儿子最后真的要被送去绍兴,那她也不想去整理那个新宅子了,只打扫个院子自己住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谁要住,谁去整理,与她无关。 “可苏姨娘这么得宠,妾身怕斗不过她……”吕姨娘见宋氏似乎在鼓励她跟苏姨娘斗,心里也微微有了些底气。 “那跟我有关系吗?”宋氏挑了挑眉,眉目冷淡。 吕姨娘顿时就明白宋氏是真的不想过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一心想要嫁女了…… 当三房因为胡子琅回绍兴的事情而挣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胡依一却在胡子琅下学的路上堵住了胡子琅。 “七妹妹?”胡子琅很是意外,他看胡依一的神色,便知道胡依一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胡子琅对胡依一的感觉很复杂,胡依一同胡婳的争斗,同胡修尧之间的恩怨,包括之前胡老夫人算计胡依一不成反到被胡依一把胡婳给算计了的事情,他都很清楚。 但是因着赵霜,胡子琅也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胡依一单方面的算计,而是他们之间相互算计的结果,所以他对胡依一倒也恨不起来,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胡依一,所以下意识的就避着她。 如今避无可避了。 “三哥,咱们借一步说话。”胡依一微微一笑。 胡子琅的面色有些为难起来,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被抓住的孩子一般。 “三哥想去绍兴吗?”胡依一开门见山地问。 胡子琅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我不想去,我从来没去过,那些族人也都一个都不认识,我想留在京城,自在些。” “那三哥觉得,你留在京城,能自保吗?”胡依一见胡子琅不想去绍兴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不认识些,觉得不自在,便有些头疼。 谁能想到,胡子琅不愿意去,并不会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诸如去了就远离了权力中心,没有出头之日了,不能结一门好亲事之类了的原因…… “自保?”胡子琅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胡依一扶额,他觉得她很难跟胡子琅沟通了,说再多,胡子琅不一定能明白,于是只能道:“祖母病了,想要回绍兴,可绍兴也没有祖母熟悉的人,若是三哥不愿意陪着回去,怕是祖母跟前就没人了,从祖母对三哥就很好,三哥难道不愿意陪祖母回去吗?” 胡子琅叹了一口气,确实,如果他不陪胡老夫人回去,就没人会陪胡老夫人回去了…… 之后胡依一有拐弯抹角的跟胡子琅说了不少,总之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劝胡子琅离开京城,见胡子琅有所意动之后,胡依一就没有再多说了,剩下的,让赵霜去劝胡子琅会更好。 “你这般煞费苦心,人家到时候未必会领情。”夜稹慢悠悠的从巷子里走出来,也不知道在旁边偷听了多久。 “郡王还是这般喜欢偷听!”胡依一揶揄了一句。 “一个人偷听没什么意思,我还是觉得跟胡姑娘一起偷听比较有意思,十次里面有八次都能听到我平时听不到的东西。”夜稹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意有所指。 不知怎么地,胡依一听了夜无殇这话,瞬间就想起了她之前和夜稹一起听胡婳和赵昆以及听胡婳和夜无殇的壁角的事情,尤其是胡婳和夜无殇那一出戏……于是胡依一的脸立马就有些红了。 她没好气地看了夜稹一眼,掩饰道:“郡王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可没有偷听的这个癖好!” “是么?”夜稹的声音低沉,微微有些勾人。 胡依一的脸更红了一些,往四周一看,银羽和玳瑁赤羽,全都已经退到十步开外了,这才微微放心了一些,嗔怪的看了一眼夜稹,然后将离自己很近的某人,推开了一些。 夜稹轻笑一声,胡依一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烧了起来。 夜无殇被赐婚之后,因着很快就要大婚,所以自然要出宫开府,于是永和帝下旨,封六皇子夜无殇为周王,赐下周王府,着工部修葺完善。 此后,夜无殇便被人称周王了。 封王一事之后,倒是有好些个朝臣倒向夜无殇。 毕竟这是永和帝五个儿子中,第一个封王的儿子,而且还是一字王,而比夜无殇年长,又常年征战沙场,立功无数的三皇子,都没能封王。 由此,夜无殇的恩宠可见一斑。 于是这次封王的事情,倒是帮夜无殇拉了不少的助力,胡修尧越发忙了起来,连胡婳的婚事也没能过问一二,有空就去了苏晴欢的院子。 为此,胡婳和宋氏对胡修尧都越来越不满。 很快,就到了给胡婳添妆的日子。 原本因着胡家三房接二连三的出事,又分了家,胡婳本身又没有几个闺中好友,宋氏之前也出了事儿,好多从前交好的夫人都对宋氏避之不及,所以原本来添妆的人并不多。 但是胡婳比裴文玥这个正妃,先嫁进周王府的事情,本就令人疑惑,而胡婳怀孕的事情,也没有封得十分严实,所以倒有不少人知道。 于是看在夜无殇的面子上以及胡婳肚子里的极有可能成为夜无殇长子的孩子的份上,倒也有不少人来给胡婳添妆,胡依一作为妹妹,自然也会去给胡婳添妆,不仅如此,胡依一还带了林沅蓁一起去。 “恭喜五姐姐了,”胡依一知道,胡婳如今肯定不想瞧见自己,不过她觉得能给胡婳添添堵,也是挺不错的,“姐姐嫁给周王做侧妃,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妹妹也不知道送什么给姐姐好,便挑了些从前姐姐喜欢的东西。” 说罢,胡依一示意玳瑁将那些东西呈上来。 锦缎、绸缎、宝石头面、精致摆件应有尽有,可以说这份添妆礼十分厚实了。 但是胡婳只看了一眼就寒了脸色,不为其他,只为那些东西全都是正红色。 可胡婳嫁过去是做侧妃,这些正红色的东西,她全都用不上!胡依一这是拿这些东西故意来气她来了。 偏生当着众人的面,胡婳还不能发火,只能笑着谢过胡依一的添妆,然后让人赶紧收了起来,想着回头直接卖掉换成银子,横竖她如今正缺钱!不过这些东西她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了!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胡依一招了招手,玳瑁又拿出一个锦盒来,胡依一接过,将其打开给胡婳看,“这是前年五姐姐去南阳之前送给我的,我一直都贴身戴着,近来想着你就要大婚了,所以便将这串珠子拿到相国寺去供奉了一段时日,如今将它再送回给你,愿五姐姐一生顺逸,福寿安康。” 正是之前胡婳送给胡依一的那串佛珠,当然,这一串自然是胡婳送的那一串,而不是胡依一调换过的那一串。 胡依一说着,就将拿佛珠拿了出来,要给胡婳带上。 胡婳只看了一眼,心就止不住的跳得快了些,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抗拒。 旁人不知道这串佛珠的猫腻,她还能不知道吗?! 她如今有了身孕,根本就碰不得这东西,胡依一真是可恨!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依一的话又说得漂亮,胡婳也不能直白的拒绝,于是赶忙拉住了胡依一的手,笑道:“这东西本就是我送给你的,哪有我再拿回来的道理,妹妹的心意我自然是清楚的,这珠子,妹妹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瞧瞧这姐妹俩,感情可真好!”人群中,有人打趣了一句。 胡依一和胡婳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冷意。 胡婳心头一跳,直觉告诉她,胡依一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串珠子里面的猫腻,今日就是故意拿这串珠子过来砸场子的! “五姐姐跟我不一样,我毕竟还在家中,五姐姐却要嫁出去了,所以比起我,还是你更让人担心,这珠子,我替你戴上吧。” 胡依一一把抓过了胡婳的手,要强行给胡婳戴上,胡婳见胡依一已经将那串珠子套在自己手上了,想着自己日后还要靠着这个身孕去跟裴文玥斗,所以这一胎绝对不能出事,所以想也不想,就赶忙甩开了自己的手。 胡依一借机,直接用力扯开了那串珠子,于是珠子散落了一地,碰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众人赶忙帮着去捡。 胡依一一脸受伤的对胡婳道:“五姐姐,你若是不想戴,你跟我说就是了,何必非要将它弄断,这散落成一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全呢!” “我没有……”胡婳有些懵,看着地上的珠子,心一直在突突地跳个不停,她心头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沅蓁就站在胡依一身边,也帮忙捡了几颗,正要递给胡依一,却突然又收回了自己的手,将那珠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皱眉道:“这珠子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林沅蓁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 胡依一也将珠子拿来闻了闻,不解地道:“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一股檀香啊……” 第36章 送添妆礼 手里捡了珠子的人,也都闻了闻,都说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儿。 林沅蓁却笑了笑道:“我平日里喜欢药理,所以没事儿的时候也会卖谢药材来研究研究,所以我可能能问出一些大家不太注意的味道。” “那林姐姐说说,这里面有什么味道?”胡依一开口问了林沅蓁一句,然后还不经意的看了胡婳一眼。 胡婳愣在当场,脸色有些发白。 “这都是事儿,如秋,还不赶紧将那些珠子收集起来,等会儿你拿去串上,七妹妹送给我的东西,可不能损坏了。”胡婳赶忙让如秋去将那些珠子收了起来。 林沅蓁却又将那珠子闻了闻,迟疑道:“这里面似乎有麝香的味道……” 众人皆惊,毕竟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冲着胡婳怀孕了,极有可能会剩下夜无殇的长子才来的,如今听说这珠子里面带有麝香,再联想到方才胡依一一定要给胡婳戴上珠子的模样,众人看着胡依一的目光不由深邃起来。 对于这种情况,胡依一早就料到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胡婳的脑子倒也转得快,立马就露出了受伤的神情,将如秋手中收来的珠子扔向了胡依一,不可置信地道:“七妹妹,你竟要害我!” 这也是胡婳变相地承认自己的身孕,无形中提高自己的地位,毕竟她的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孙! 胡依一根本就不憷胡婳,面对胡婳的质问和旁人的目光,胡依一冷笑了一声:“五姐姐莫不是忘记了,这串佛珠可是你送给我的,我戴了快三年了!如今,我倒是不知道谁害谁了。” “当然是你害我了!谁知道你打着添妆的名义给我送来这个东西是什么居心!”胡婳的眼中露出一丝狠劲儿,“你这是谋害皇孙!”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胡婳一般:“我怎么觉得五姐姐方才抗拒的模样,好像是早就知道这珠子里面有猫腻,知道你不能戴一般?” 胡依一这样一说,众人也想起方才胡婳死活不愿意戴着珠子的模样。 于是大家都来了兴趣,胡家最近的事情特别多,一出又一出的,足以让众人看个够,回去还能对旁人津津乐道一番。 “我毕竟不是大夫,只是觉得这珠子的味道有些古怪,阿七不若找大夫来瞧瞧吧,万一是我弄错了呢,那可就是个大乌龙了。”林沅蓁照计划行事。 于是胡依一就吩咐人去请胡家“常用”的大夫过来。 不用说,肯定就是那个常年被胡依一威胁办事的吴大夫了。 “这佛珠曾浸泡过大量的阴寒之物,长期佩戴可能会让有孕的女子产,让模样身孕的女子不孕,实乃害人之物!”吴大夫来了之后,将那些珠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个便,最后还砸开了几颗,细细分辨,最后得出了结论。 胡婳先发制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胡依一!咱们姐妹多年,你居然想要害我!” “五姐姐还是听大夫把话说完吧,这么着急,不知道还以为你心虚呢!”胡依一轻蔑地扫了胡婳一眼。 比起胡婳来,胡依一确实要淡然很多,于是怀疑胡婳的目光就多了起来。 “大夫,那您可能分辨得出那些药物大概是在什么时候浸入这佛珠里面的?”林沅蓁帮胡依一问了一句。 吴大夫又观察了片刻,甚至还将那佛珠砸碎,沾了一点粉末进嘴,最后才道:“起码超过两年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胡婳。 “七妹妹,你害我不成,居然还串通了大夫来污蔑我!”胡婳反应也极快。 胡依一还没说话,吴大夫却冷哼一声道:“老夫在京城行医多年,行得端坐得正!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再找别的大夫!” 胡婳忙道:“吴大夫息怒,您在京城可是有口皆碑的,大家都知道您的为人,除了某些心虚的人,旁人不会这么说的。” 在场有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吴大夫在京城行医多年,在场的夫人姐们有不少都认识,所以对于胡婳说的胡依一串通吴大夫来污蔑她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只会觉得是胡婳为了隐藏自己害人的事实,而故意这样说。 “大夫帮她瞧瞧,她戴这珠子有两三年了,这可会影响她的身子啊……”林沅蓁忙拉了胡依一,让吴大夫帮忙诊脉。 吴大夫当即便给胡依一把脉,一搭上胡依一的脉搏,吴大夫就眉头紧促,良久之后才斟酌道:“胡姑娘的身子……” 旁人闻言都露出怜悯的眼神来。 “大夫有话直说便是。”胡依一却一脸平静。 “胡姑娘打身子就不太好,前些年又因为将军和夫人的离世而伤了心神,落下了病根,好在这些年调养得当,问题不大,可老夫今日把脉,发现你似乎寒气入体,又佩戴了那佛珠两三年,日后恐怕于子嗣上……” 吴大夫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吴大夫经常来胡家看病诊脉,所以吴大夫说那一番话,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看向胡依一的目光越发的怜悯了。 多好一姑娘,可惜少时孤露,无枝可依,遭遇自己的叔叔、姊妹迫害,如今身子又……日后怕是不好许婆家了。 “多谢吴大夫了!”胡依一却神情平平,这其实是她故意的,故意让吴大夫这样说,其实她的身子康健得很,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考虑到她如今年纪渐长,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有媒人上门,可她如今根本没有嫁人的打算,所以干脆放出风声去,说她在子嗣上颇为艰难,这样的话,到时候也有借口推脱婚事。 吴大夫先说那串珠子有问题,又说胡依一的身子有问题,那那串珠子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人浸了那些阴毒之物的就显而易见了。 于是胡婳赶忙辩解道:“七妹妹平日里喜欢吃哪些寒凉之物,我劝了你多少回,你也不听,如今……” “不不不,胡姑娘的身子并非吃什么寒凉之物造成的,是药物造成的!”吴大夫立马接了一句话,他今天来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咬死了这串珠子是两三年前就有问题,而胡依一的身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出了问题。 胡婳一双美目毅力瞪向了吴大夫:“庸医闭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她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诬陷我!” 吴大夫一副被人污蔑了的气愤神情:“老夫不管你们什么恩恩怨怨,反正老夫说的都是事实,老夫行医多年,靠的就是信誉!你们若是不信,再找别人去吧!” 说罢,吴大夫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胡依一忙吩咐人去送。 然后转头对脸色有些苍白的胡依一道:“五姐姐,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对我,这么多年,你跟我的姐妹情深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胡依一蹲在地上,捡起了因着吴大夫的话而没人敢再碰的珠子,满脸都是不解和受伤的神情,无声地控诉着胡婳。 “阿七,别再碰这个玩意儿了!分明就是某些人不安好心,却居然还敢不要脸的反过来说是你害她!真是好心没好报,就你还准备了那么重的添妆礼过来给她添妆!”林沅蓁一把将胡依一手里的珠子打掉在地。 刚好有一颗珠子掉在地上之后,反弹了起来,直接就砸到了胡婳的脸上,胡婳冷不防被吓一大跳,险些摔倒。 “这件事根本就是你故意拿来陷害我的!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胡婳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这件事情,否则很快就会被传出去,虽说她现在已经不用愁婚事了,可是她日后还要和裴文玥斗,若是名声坏了,她在夜无殇面前就低裴文玥一头了。 “罢了,今日是五姐姐大喜的日子,这件事情也不必多提了,妹妹祝贺五姐姐跟周王和和美美,早生贵子。”说罢,胡依一就木着一张脸走了。 “三年前就这般恶毒,当心遭报应!”林沅蓁冷哼了一声,也不多留,出去找胡依一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不好多待,便赶忙找借口匆匆离去了。 胡婳气得恨不得去撕了胡依一。 “姑娘,咱们如今是要保证婚事顺顺利利地进行,至于其他的,咱们可以容后再议,等您嫁给了周王,生下周王长子,要对付七姑娘,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义成劝道。 胡婳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总算平静了一些,满目冷意地对义成道:“你去通知郑弘,让他在我大婚那天动手!” “姑娘!”义成有些不赞同,“您何必急于一时?若是成功了,那倒还好可若是不成功,那岂不是给您的婚礼添乱?” “等我出了门子再动手便是了,那天宾客多,而且那天之后,二房和我们三房就要搬家了,日后咱们再难找到这样的机会动手了。”胡婳已经下定了决定,胡依一一再挑战她的底线,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姑娘……”义成还想再劝几句,但见胡婳狠厉的神色,最后还是闭了嘴。 有关于胡家那个即将嫁给周王为侧妃的五姑娘谋害自家堂妹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胡家三房再一次被拿到了风口浪尖上说是,而胡婳怀孕了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夜无殇也受了不少牵连。 甚至还被太子嘲笑了一番,夜无殇受了气,便将胡修尧叫过去说了一顿,让胡修尧在管理好自己家事之前就不必来他身边做事了。 胡修尧被吓得不轻,回来一打听才知道又是胡婳闯的祸。 想着胡婳怀有夜无殇的骨肉,且立马就要嫁给夜无殇了,胡修尧也不好冲胡婳发脾气,他怕自己一不心就动手打这个不孝女。 于是胡修尧就去了宋氏的湘竹院。 “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做事情从来不动脑子,算计人还要被人反算计,还要连累我!”胡修尧一进院子就对宋氏发了一通脾气。 宋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从她回来之后,胡修尧第一次踏进她的院子,居然是来指责她的,她微微愣了愣神,随机便嘲讽道:“我女儿确实没有教好,可也比你这个为了自己而宁愿毁了儿子前程的爹好!” 第37章怒意 宋氏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足以打听清楚胡修尧非要胡子琅回绍兴去照顾胡老夫人的理由,无非就是胡修尧自己舍不得这个名利场,所以被胡依一逼得不得不让胡子琅回去罢了! 胡修尧被宋氏踩了痛脚,面上的怒意更甚,冲着宋氏就招呼了一巴掌,把宋氏都打懵了。 宋氏捂着脸,尖声叫着冲胡修尧扑了过去,将胡修尧的脸都挠花了,最后两人各有负伤,不欢而散。 胡修尧出了湘竹院,就朝苏晴欢的院子去了,而宋氏一个人瘫坐在凌乱的屋里默默垂泪。 苏晴欢看到胡修尧脸上都是抓伤,也吓了一跳,赶忙找出药物来给胡修尧上药,也没有多问胡修尧这是怎么了,只默默地替胡修尧处理着伤口,时不时地温声问胡修尧疼不疼。 疲累一天的胡修尧感受到了这片刻的宁静和温馨,于是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苏晴欢静静地注视着胡修尧。 这个男人对她很好,从认识以来,他一直都是十分温和的谦谦君子,从来不会借故对她动手动脚,他也是她喜欢的类型,温文尔雅,谈吐不凡,既能说些风花雪月,又能高谈时局。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看看宋氏如今的下场就知道了。 所以苏晴欢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沦陷在胡修尧一时半会儿的柔情里,否则她的下场肯定比宋氏还不如。 她应该做完这笔买卖之后,就拿钱远走高飞。 苏晴欢瞧着胡修尧睡梦中还紧皱着的眉头,越发的清醒了几分。 胡依一这边让胡婳害她的事情闹得满天飞,那边就和夜稹商议,也是时候让夜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将京城里的这趟浑水趁机搅得再浑一些。 当然了,胡依一自然不会让夜绍就这么轻易地现身。 她和夜稹一合计,又安排了一场刺杀,就在京城城郊,目的依旧是想太子和夜无殇相互怀疑,狗咬狗,给夜绍多一点喘息的空间。 七皇子一出现在京城就又遭到刺杀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胡皇后为此直接晕过过去,卧病在床,永和帝立马下令封锁京城,捉拿刺客和搜救夜绍,锦衣卫出动。 最后找了一天一夜,不仅刺客没有捉拿到,连夜绍也没能找到。 朝堂上一片静默,各方都在等待消息,观望着事情的发展,不过有关于这件事情的各种猜测早已经满天飞了。 而这时,夜绍却浑身是血的进了宫。 次日,就有锦衣卫带着身受重伤昏迷了的七皇子回到宫中的消息传出来,一时间人心浮动。 “你觉得这一次咱们应该算计容彰还是算计夜无殇?”夜稹散漫地坐在千金阁里,问对面的胡依一。 “表哥不受皇上重视,所以咱们啊,谁也算计不了。”胡依一嗤笑了一声,太子容彰是永和帝原配所生,外家在永和帝登基之前并不显赫,而夜无殇的外加裴家这些年也算低调,总之,都没有夜绍的外家胡家这般手握重兵,为永和帝所警惕。 所以这些个皇子中,最不得永和帝喜欢的,就是夜绍了。 之前夜绍在回京的路上遇袭,永和帝虽然大怒,但是当这背后牵扯出太子回夜无殇之后,永和帝的态度就变成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句“没有确切证据”就将这事儿给含糊了过去。 胡皇后为此,纵然知道夜绍遇袭的事情是假的,但还是地病了一场。 所以这一次夜绍在城郊遇袭,永和帝的态度怕是也极其暧昧。 “倒也不一定,”夜稹好整以暇的道,“在半路劫杀夜绍,龙椅上那位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在他跟前,可这一次夜绍可是在京城城郊遇袭,以龙椅上那位的多疑,你猜他会不会觉得这次安排刺杀的人胆子太大了一些,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他会不会想,这一次敢在京城城郊阻杀夜绍,下一次就敢在宫里刺杀他篡位。” 夜稹对永和帝的了解,倒是比胡依一更多一些。 胡依一发现,夜稹从来称呼永和帝,都称呼的是“龙椅上那位”,不带任何敬意…… 胡依一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又一闪而过,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暂且将这个放下,先谈正事。 “这么说的话,那倒是可以试一试,郡王觉得咱们从太子下手比较好,还是从夜无殇下手?”胡依一点了点头,觉得夜无殇说得挺有道理的,永和帝最严重的毛病就是多疑,否则也不会在背后捅了她父亲一刀,害死了她父亲,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多疑。 “这个问题明明是我问的你,现在怎么变成你反过来问我了?”夜稹将问题又抛了回去,“来,你选一个,咱们这一次肯定要借此机会将他好好教训一番。” 夜稹其实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胡依一到底是更恨夜稹还是容彰。 不过虽然夜稹不知道胡依一到底更恨哪个,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胡依一对这两个人都有恨意,他只是试探一下,胡依一对哪个的恨意更深而已。 “郡王这么有信心?”胡依一挑了挑眉。 “本王办事你难道还不放心?”夜稹不悦地睨了胡依一一眼。 “我哪里敢不放心,”胡依一无奈的笑了笑,随机又略带试探性的道:“郡王在宫中有人手?还是那种能影响到皇上的人对吧?”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还说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夜稹嘴角噙着笑,眸中有些微冷。 他想起了曾经一些往事,令他觉得不太愉快的往事。 胡依一收了笑容,脸色也微微有些冷了,静默了片刻,才又露出了个客套的笑容,对夜稹道:“多谢郡王告诫,我定铭记在心。” 胡依一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但是双手却微微的攥紧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没有那么自然。 她原本以为她和夜稹如今也算熟悉了,不必像最开始那般相互试探,相互威胁,结果…… 到底是她逾越了。 夜稹见胡依一这模样,就知道胡依一误会了。 他微微有些懊恼,直接拉过来胡依一的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夜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嘴笨,脸色比胡依一的还要难看几分。 胡依一倒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夜稹,也不顾上生气了,故意板着一张脸,准备逗一逗夜稹:“郡王好心提醒,我该感谢郡王才是,郡王不必如此。” 夜稹见胡依一这般模样,就知道胡依一肯定还在生气,于是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胡依一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是晋王府最的孩子,颇得祖父喜欢,祖父跟先帝关系很好,时常带我进宫,所以我也很讨先帝的喜欢,临安郡王这个爵位就是这么来的,可是,整个晋王府,除了祖父和祖母之外,没人喜欢我,我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因为我从就聪慧,又喜欢表露出来,所以对我向来是嫉恨的,至于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不提也罢。” 胡依一愣住了,她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夜稹,倒是没有想到夜稹居然会跟她说这些…… 从夜稹的称呼就能听出来,他称晋王和晋王妃为祖父祖母,可是对于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他却叫得跟陌生人一样,看来他跟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的关系,不太好。 胡依一突然有些心疼夜稹,毕竟她的父母虽然走得早,但是父母从就很疼她,哥哥对她也很好,不会像夜稹一样跟父母关系这般僵硬,僵硬到连称呼都不愿意称呼,跟外人一般。 胡依一倒不想再逗夜稹了,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夜稹,毕竟这其中的事情,她也不了解,于是只能动了动嘴道:“那便不提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提醒我。” 夜稹倒是不知道胡依一在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会说:可不是,就跟外人一样。 不过夜稹不知道,他还在解释:“我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我从或许就会藏拙,兴许就不会这么惹人厌了。” “这怎么就叫惹人厌了?明明就是你那些兄弟姐妹嫉妒你,那是他们心胸不够开阔,是他们的问题,瞧瞧如今,整个晋王府,也只有你临安郡王名扬天下,其他人不过就是些吃老本的宗室子弟罢了。”胡依一冷哼了一声,颇有些替夜稹打抱不平的意味。 夜稹闻言,倒是露出了个笑容,直直的看着胡依一:“别生气了,我方才只是想跟你说,你在我面前这样无所谓,但是到了别人面前,可千万记得不要表现得太聪明了。” 胡依一被夜稹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红,她掩饰道:“谁生气了?我才没那么无聊!再说了,你难道觉得我是那种没有分寸,会乱说话的人吗?!” “是是是,阿七最聪明了,哪里还用我教。”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脸。 胡依一毫不客气的一把打掉了夜稹的手,没好气的瞪了夜稹一眼,赶忙说起了正式,掩饰自己有些不同寻常的神情:“你还没说这一次到底先算计谁呢?” 夜稹知道胡依一的性子,倒也没有多逗她,正色道:“我方才不是说了?看你想先针对谁。” “夜无殇吧,胡婳马上就要嫁过去了,如果这段时间他刚好被这事儿缠着,估计胡婳去了周王府,夜无殇也没心思理会胡婳,一箭双雕。”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眸光微冷。 夜稹便知道相比之下,胡依一还是更恨夜无殇一些。 确实,比起太子容彰,胡依一自然是更恨夜无殇的。 胡依一的父亲胡修远是死在太子的算计下没错,但是太子之所以会去算计胡修远,是因为夜无殇故意告诉太子,永和帝想要除掉胡修远,只要太子除掉了胡修远,永和帝一定会对太子刮目相看。 于是,太子就设下陷阱,害死了胡修远。 第38章揶揄 胡依一恨不恨太子?那自然是恨的,但是始作俑者是夜无殇,况且夜无殇上辈子还那般算计她,所以胡依一自然是更恨夜无殇的。 “那便按你说的去做,让他尝一尝被冤枉的滋味。”夜稹也勾了勾嘴角,看起来和胡依一的笑容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夜稹肯定第一个会怀疑太子,到时候肯定跟太子厮杀得更激烈,咱们可有好戏看了。”胡依一笑吟吟地道。 “放心,瞧好便是。”夜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等胡依一走后,陆景湛和傅定阳就走了进来。 “啧啧啧,谁能想到我五哥有一天居然会再别人面前卖惨?”陆景湛嘴欠的揶揄夜稹。 夜稹不为松动,只轻飘飘地看了陆景湛一眼,陆景湛却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夜稹警告的眼神一般,学夜稹的话道:“阿七最聪明了……” 说着,陆景湛还故意打了一个寒颤,嫌弃地看了夜稹一眼:“五哥,你怎么跟个媳妇一样的,又是卖惨,又是不要脸的夸赞的?” “老七,你是不是皮又痒了?”夜稹被陆景湛嘲笑一番,倒也没有生气,但是说出的话,却带了一股子威胁的意味,“我听说最近四川承宣布政使司那边有好几帮匪寇在作乱,要不你去剿匪?” 陆景渣立马跳了起来,讨好地对夜稹道:“五哥,我错了!我才是媳妇!五哥……” 夜稹冷哼了一声,最后陆景湛还是被派去了四川承宣布政使司。 而傅定阳却有些担忧的看着夜稹。 一晃,便到了胡婳嫁入周王府的日子。 虽然胡婳只是侧妃,搁在寻常人家也就是个妾,但是皇家的妾室毕竟不太一样,侧妃也是要上皇家玉牒的,所以倒也不像其他人家纳妾一样,随便一顶轿就抬进了门,也是有一场婚礼的,只是比之正妃的场面要许多,来胡家迎亲的也不是夜无殇本人,而是周王府的长吏代为迎亲。 听说来迎亲的不是夜无殇本人,胡婳脸上的笑就再也挂不住了。 “姑娘,来日方长,”如秋见胡婳的脸色不是太好,立马在一旁声的劝了一句,“你可不能动怒,不然肚子里的主子受不住。” “我要他有什么用?!都不能让他爹来看一眼!”胡婳咬牙道。 “姑娘,周王殿下这样做,也是合乎规矩的,毕竟裴家是周王殿下的外家,他总要留两份薄面给裴家才是,咱们何必争这一时之气,日后待您生下王爷的长子,自然会不一样的。”如秋苦口婆心的劝,就怕胡婳脑子一热,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因着之前胡婳居心叵测要害胡依一的事情传了出去之后,原本那些还打算看在夜无殇的面子上来参加婚宴的人,大多都没来了,毕竟大家都是要脸皮的人,没有必要舔着脸去巴结胡婳这样坏名声在外的人。 所以今日的胡家,纵然在办婚宴,却有几分冷清。 而来的人中,大多都是一些想要靠着巴结胡婳和胡修尧而和夜无殇搭上关系的一些官,很多都只有五品左右,且还是手中实权,也没什么迁升希望的那种。 这让胡修尧和胡婳心里都有些不爽快,暗自将那些说好了要来,最后却没有来的人家记在了心里,想着有朝一日报复回去。 而对于造成这种局面的胡依一,胡婳自然是更恨的。 “胡依一今日没出来过吗?”胡婳趁着没人注意自己,问如秋。 “没有出来过,哥哥那边都派人盯着呢,姑娘放心。”如秋打消了胡婳的疑虑。 胡婳闻言,冷笑了一声:“她以为她今日不露面,就是给我没脸,殊不知我早早就算好了,她今日不会出门,所以……” “姑娘,吉时就要到了,迎亲队伍很快就要到了,您先把衣服换上吧!”如秋催促道。 胡婳点了点头,想着一会儿胡依一的下场,心里痛快了些,倒也配合着开始换吉服去了。 而胡依一虽然没有去胡婳那边观礼,也没有去招呼客人,但是这正座宅子里面的一举一动,她都关注着,为的就是怕有人借机生事。 等胡婳嫁出去之后,明日她就会送胡老夫人和胡子琅以及赵霜回绍兴去,有赵霜在,胡依一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等胡老夫人他们走了之后,胡依一就会将三房扫地出门,在这之前,她不希望发生任何事情再影响到胡家长房的声誉。 如今胡家已经分了家,胡依一将那些跟三房牵扯不休,包括跟二房也有关系的奴仆全都分给了二房和三房,胡家剩下的仆人大多数都是从前胡修远和顾文敏用着的老人,或者是胡依一确认过跟那两房都没有什么瓜葛的。 至于不够的人手,胡依一都直接从外面去买的,所以如今胡家的仆从,几乎都是长房这边的,有什么风吹草动,胡依一都能第一个知道。 所以有人盯着栖梧院的事情,胡依一也很快就知道了。 “难不成五姑娘觉得您今日会去破坏她的婚事,所以派人看着您不成?”鸾音觉得颇为好笑。 胡依一却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之前即然答应帮她嫁给夜无殇,她就应该知道我不会破坏这件事情,否则也就不会帮她了。” “那她派人盯着咱们院子是想做什么?”鸾音不解。 “做什么?”胡依一冷笑了一声,“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玳瑁闻言,便叫上了银羽,一起去逮那个在栖梧院门口盯梢的人去了,只可惜,那人只负责盯着胡依一,至于旁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姑娘,我总觉得有些不太踏实,五姑娘到底想干什么?”鸾音见什么都问不出来,不由有些担忧。 胡依一的面容有些微冷,露出一股狠劲儿:“之前她被我算计了好几次,如果她不找机会报复回来,那她可就不是胡婳了,既然她非要不识好歹,送上门来让我踩,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晌午刚过,栖梧院又抓住了一个偷摸进来的厮,目的是为了来确认胡依一到底在不在栖梧院。 如此,胡依一倒是有些摸不清胡婳到底想干什么了。 “姑娘,五姑娘会不会找了什么贼人,假扮成宾客混进咱们胡家,然后直接跑到咱们栖梧院来杀了咱们啊?”鸾音微微有些害怕。 “那些老爷少爷们都前院呢,根本进不了咱们后院的,若是他们强闯后院,那咱们早早的也能收到消息,放心不会的。”胡依一笑着安慰了一声鸾音。 “姑娘,五姑娘既然这么在意您到底在不在院子里,那您赶紧走吧,不管她要做什么,只要您不在院子里,那无论她想干什么,都不能得逞的。”玳瑁也接了一句话。 胡依一也觉得玳瑁说得有道理,便也点了点头:“那咱们一起走吧,去外边儿逛逛去。” “姑娘,您走便是了,奴婢就留在这儿,否则他们看见这院子里咱们都不在,肯定会起疑心的,起码也要留一个,我好歹年纪大些,反应也比她们快,我在这院子里就成了。”玳瑁笑着道。 “不行,”胡依一下意识地拒绝了玳瑁的提议,“万一要真像鸾音说的那般,他们直接杀过来怎么办?!胡婳之前派人追杀过赵昆,有勾结了江湖人士伏击过咱们,所以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都走吧!” “可是……”玳瑁还想劝说几句,被胡依一强行打断了。 “行了,别可是了!走吧,再啰嗦,指不定人家都杀上门来了!”胡依一粗暴地道。 然后栖梧院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胡依一也作一身丫鬟的打扮,溜了出去。 后来胡依一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听玳瑁的话,让玳瑁留在栖梧院,因为最后的事情还真就被鸾音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等胡依一在外面溜了一圈,回到栖梧院的时候,栖梧院已经一片狼籍了,就像是被盗匪给洗劫了一番一般。 “大哥,二哥……”胡依一在外面就已经看见了里面乱七八糟的样子,于是微微提起了自己的裙摆,走进了院子里,喊了一声胡子琛和胡子珏。 胡子琛一听到胡依一的声音,就三步并作两步朝胡依一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惊喜:“阿七!你没事!” 说着,还将胡依一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胡依一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胡依一看向同样朝自己走来的胡子珏。 “有一伙盗匪,扮成宾客混了进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冲进了后院,洗劫了你这栖梧院,我们来的时候,这院子就这般模样了,一个人也没有,我跟大哥还以为你……还好你没事!”胡子珏想起方才胡子琛那吃人般的模样就有些后怕。 一是怕胡依一真的出事,被贼人带走了,二是怕胡子琛因此而不顾一切,大开杀戒。 万幸,胡依一当时不在场。 “放心,我没事儿,我只是昨夜夜观星象,发觉今日我若是待在家中,似是有血光之灾,于是就出去了,谁曾想,还真有这么一出啊。”胡依一的语气微微有些嘲讽。 胡子珏忽略胡依一说的那一通神棍才会说的话,直接问:“七妹妹早就知道今日会有事情发生?” “那倒也不是,只是今日在我院子外边儿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说是得了五姐姐的命令,盯着我,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不,就赶忙出去了。”胡依一倒也没有瞒着胡子琛和胡子珏。 “又是她!”胡子琛脸上的怒意很明显,若是胡婳现在在他面前的话,胡依一毫不怀疑胡子琛会一刀朝胡婳劈过去,只可惜,现在胡婳早已经进了周王府的大门了。 “若不是七妹妹警醒……”胡子珏的眉头也紧促着,“看来这事儿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利用胡家今日大宴宾客的便利,贼人扮成宾客溜了进来,之后又直接去的栖梧院,目的十分明确,之后事发,贼人瞬间没了踪迹,要么混在了宾客堆里,要么就是被人藏了起来,可惜他们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第39章 临别之际 总之,今日这事儿若说没有内应那根本就不可能。 “对了,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胡子珏的面容也有些阴冷,“五妹妹的院子,也遭了贼。” “她倒是会算计,”胡依一冷笑,“她以为这样就能混淆视听,胡婳确实会算计,她的院子跟胡依一的一样,也被洗劫一空,这样就能消除她的嫌疑 就算胡依一到时候怀疑上她,她也可以拿这个做借口喊冤,再则,明日之后,这整个胡家都成了长房的,所以损失的东西也是长房的,胡婳也不用心疼那些东西。 “七妹妹打算怎么做?”胡子珏知道胡依一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便先问胡依一。 “报官吧!”胡依一嘴角溢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周王侧妃出嫁当天利用自己出嫁的便利算计自己堂妹的事情,想必会有挺多人感兴趣的。” 胡子琛和胡子珏自然没什么异议。 “周王殿下若是知道这一出,想必会被气得不轻。”胡子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胡依一别有深意的道:“今日的事情可还没完呢,周王府,注定会很热闹。” 瞧着胡依一那意味深长的神情,胡子珏就知道还会有事情要发生,不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而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后背发凉的应该是夜无殇和胡婳才对。 翌日注定是特别热闹的一天。 先是有昭勇将军之妹胡家七姑娘一大清早就去了大理寺状告曾经的胡家五姑娘如今的周王侧妃,谋财害命,勾结贼人要杀妹,后有七皇子夜绍于昨天夜里清醒,指认周王杀弟。 比起胡依一和胡婳两姐妹的事情,众人自然还是更关注皇家的事情。 据说七皇子夜绍在昨天晚上清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六哥,不要杀我!” 当时在场的有永和帝、胡皇后、还有协管宫务的裴贤妃以及两个太医和若干宫人,所以夜绍说的这话很快就被人传了出去。 永和帝大怒,也不管夜无殇是不是今日迎娶侧妃,直接连夜宣召夜无殇进宫,将夜无殇狠狠地叱责了一番。 夜无殇自然不肯承认,一个劲儿的喊冤,裴贤妃也在一旁帮忙说话,但永和帝还是下令让夜无殇跪在乾清宫门口思过,待得查明此事之后再行定夺。 后半夜下起了雨,夜无殇淋了雨发起了高热,永和帝这才免了夜无殇的罚跪思过,让裴贤妃将夜无殇带走了。 “听说昨天晚上周王府请了太医,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姑娘被气得胎像不稳了。”青黛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等她听说今早大理寺的事情,恐怕周王府又得请太医了。”玳瑁揶揄道。 胡依一怡然自得的窝在贵妃榻上,抱着个汤婆子,悠悠地道:“真是苦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鸾音是唯一一个知道胡婳肚子里什么都没有的人,所以听胡依一这样说,便有些忍不住想要笑,但又见道这儿还有其他人在,便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荣安堂那边可收拾好了?老夫人要走,二房三房又忙着搬家,大哥又不在,合该我去送送才是。”胡依一懒洋洋地坐了起来,这屋子里烧了炉子,暖和得紧,而外边儿则是冰天雪地的,若不是为了不落人口舌,胡依一倒还真不想出去。 “奴婢已经吩咐过了,若是那边收拾好了,会有人来这边通报的。”琥珀接话道。 等今日二房和三房搬走,这偌大一个胡家就只有胡依一和胡子琛两兄妹了,胡子琛整日里都在军营里边儿忙活,既没空,也不会管这宅子里面的事情,所以如今胡家内宅,基本上都是胡依一做主,因此琥珀她们也能使唤得动人了。 正说着,就有丫鬟来说,荣安堂那边收拾好了,准备出发去码头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便带着玳瑁和银羽往荣安堂那边去了,让鸾音去吩咐胡季,让胡季在门口候着,一会儿跟她一起出门去。 自从胡婳跟夜无殇的婚期定下来之后,胡婳就不肯再给胡老夫人下药了,胡依一倒也没有逼胡婳,那药当初顾文敏三十来岁的时候都扛不住,更不要说如今五十多岁的胡老夫人的,横竖胡老夫人的身子已经拖垮了,不继续喂药也无所谓。 所以停了一段时间药的胡老夫人,看起来倒是比之前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这也是胡依一给胡老夫人停药的另一个原因,毕竟要送胡老夫人走这么远,那如果胡老夫人病得太过于厉害,连床都起不了的话,那恐怕就没办法送她走来,不然很快就有人参胡子琛不孝了。 如今胡老夫人这样子,顶多就是看起来有几分病色罢了,并不碍事。 这还得感谢胡依一拿了些上好的药材给胡老夫人补了补,否则即便停了药,恐怕胡老夫人也到不了绍兴。 胡依一到的时候,荣安堂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全都装到马车上面去了。 胡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一去,不可能再回来了,于是便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日后直接留给愿意陪她回去的胡子琅,至于那些带不走的大件,便让三房来搬走了,总之,是一丝一毫都没有给长房留下。 横竖胡依一也没想过要胡老夫人那点东西,所以也没有拦着胡老夫人。 胡子琛和赵霜一左一右的扶着胡老夫人,正要往正门那边去,胡老夫人一瞧见胡依一,脸色就垮来下来,冷哼一声,话都不想和胡依一说一句。 胡子琅对胡依一的感官一向十分复杂,也选择了闭嘴,而赵霜为了避免引起胡子琅和胡老夫人的怀疑,也没有跟胡依一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胡依一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还对胡老夫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来送送老夫人。” “我可受不起!”胡老夫人冷哼了一声。 “老夫人不想回绍兴?那不回便是了,我们长房承宗,理应奉养老夫人,若是老夫人不想回去,依旧还是可以住在荣安堂的。”胡依一面容平和,笑容甜静。 胡老夫人拿不准胡依一这会儿来打底是干什么,不过她倒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道:“你有什么条件?” 赵霜在一旁微微低下了头,遮掩住了自己的神色。 前几天胡依一去找过她,让她去了绍兴之后,要盯着胡老夫人和胡子琛,还给了她三千两的银票,让她应急用。 由此可见,胡依一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胡老夫人留下来,估计是耍老夫人玩呢! 赵霜对胡老夫人原本是有几分面子情在的,但是自从她被宋氏害得都要死了,胡老夫人也不曾过问一二的时候,赵霜就对胡老夫人冷了心,如今也不会提醒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误会了,不是我不让你留下来,二是三叔不让你留下来啊!”胡依一无辜的道,“若是老夫人真的不想走,您这会儿就出门去,往那街上一站,就说三叔要逼您回绍兴去,我保证,三叔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让你去绍兴了。” 他只会让你很快死在京城。 若是胡老夫人真的这么做,那胡修尧这辈子估计就只能留在暗地里帮夜无殇做事了,一辈子再难登到高位,这对于胡修尧来说,估计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那胡修尧还能饶得了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又阴鸷地看着胡依一,面容十分不善:“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做梦!” 胡依一却低声笑了笑:“老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可真是让人感动啊,三叔都要强行送您回绍兴去了,您还顾着他,既然如此,那您又何必作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您这一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被迫的呢。” 胡老夫人一噎。 她倒不是真的有一片慈母之心,胡修尧都打算对她不管不问了,那她还顾着她做什么? 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她真的按胡依一说的那样做了,她确实不用再去绍兴了,但同时,她估计也难以再见天日了。 她生的儿子,她很清楚,从前大家日子都好过的时候,自然是母慈子孝,但是当有了利益冲突之后,自然都是利益为主。 她也没法怪罪胡修尧,毕竟她从就是这样教他的。 胡老夫人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三十多年的荣安堂,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感慨来,她很羡慕荣安堂的前任主人,胡老将军的原配。 出生名门望族,丈夫门当户对,也很争气,她不用争也不用抢,唯一可惜的就是命不长。 她倒是活了五十多年,可她这五十多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人家那三十年。 她争抢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变成了孤家寡人,儿子抛弃她,孙女要害她,在利益面前,她什么也不是。 如今一把年纪,带着病都还要远赴他乡,虽说绍兴是胡家祖籍,可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地方了,去了绍兴,最后估计也是一个客死他乡的命,若不是还有一个胡子琅跟着她一起,怕是她的身后事都无人料理。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病得不成样子了,身边的人都被收买了,无论想做什么都没有办法。 但她,真的不甘心啊。 送走了胡老夫人等人之后,胡依一刚回到胡家,就迎来了大理寺的人。 巧了,正是她的老熟人卫瑾。 卫瑾最近有些头疼,因为她发现胡依一实在是一个挺能闹腾的人,而且仗着他在大理寺任职,所以每一次都要把事情闹到大理寺去。 幸好每一次的事情,胡依一都有理有据,不用让他为难是站在公正的一方还是站在胡依一那一方,否则他干脆申请外调算了。 因着胡依一这一次告的是周王侧妃,也算是宗室,所以除了大理寺的人,宗室那边也派人过来了。 “胡姑娘这里好生热闹,昨日摆宴席,今日这又是送老夫人回祖籍,又是分家搬宅子的……“说话的是齐王世子容斐。 如今的齐王是永和帝的堂弟,当初先帝过继宗室子弟的时候,也考虑过过继那时候还是齐王世子的齐王,所以自从永和帝继位之后,对齐王一脉打压得颇为厉害,齐王府上的人都闲赋在家,靠着爵位吃饭,只有齐王世子容斐在宗人府得了份闲职,免得齐王府面子上太难看。 第40章 齐世子 胡依一倒也没有想到,宗人府居然会派容斐过来。 胡依一没跟容斐打过交道,只上辈子在宫宴上见过几次,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知道,容斐是太子那边的人。 这就够了,由太子那边的人过来查夜无殇侧妃的事情,再加上一旁又一个卫瑾在,这可不就是天助她也么? 所以纵然容斐说话不是很中听,胡依一也好言相陪:“让世子见笑了,一点家事,世子和卫大人可要移步去瞧瞧我那院子?还有我昨日抓到的两个鬼鬼祟祟的仆人?” “去瞧瞧吧!”卫瑾见容斐还想要扯些有的没的,便抢在容斐之前开了口。 卫瑾都这样说了,容斐倒也不好再拖着,只不过一路上容斐都在刻意的和胡依一搭话,还会问一些胡依一平日里的喜好之类的。 卫瑾当下就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来,趁着容斐不注意,意味深长的看了胡依一一眼,胡依一只能回以胡依一一个无奈的笑容。 她确实很无奈,谁知道这个容斐,这一次过来,出了想要查出点什么东西让夜无殇难堪之外,居然还有一个目的! 想要跟她套近乎?! 胡依一突然想起来,容斐今年二十有三了,而容斐的正妃恰好去年因为难产过世了,难不成容斐是想娶她当继室?! 不用想,胡依一就知道这是太子的主意。 毕竟如今胡家分了家,所以虽然胡婳嫁给了夜无殇做侧妃,但这并不妨碍他拉拢胡家长房,而拉拢人最常见的方式就是结为姻亲。 太子如今已经有了一名正妃,良娣、良媛、承徽各一人,所以知道若是他提出要娶胡依一的话,定多只能给胡依一一个良娣的份位,依照胡子琛疼爱妹妹的程度,这门婚事肯定不能成,到时候万一结不成亲还结仇那就不妙了,于是太子便想让容斐娶胡依一。 横竖容斐也是她这条船上的人,谁娶了胡依一都一样。 而容斐如今正室过世了,膝下又只有一个嫡女,胡依一嫁过去之后是正室,前头那位又没有留下嫡子,太子和容斐都觉得应该能成。 胡依一不知道是太子和容斐脑子有毛病还是太子和容斐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凭着她胡家如今的地位,这满朝文武,不说任由她选,起码她至少可以选一个身家清白,家世对等,无不良嗜好,有上进心的不曾娶过妻纳过妾的儿郎做夫君吧? 太子和容斐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可以看上一个成过婚,有妾室,膝下还有女儿的人?然后赶上门去给人做继室做后娘? 不过这一切只是胡依一的猜测,毕竟人家还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她也不可能去问,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容斐说着话,直到进了栖梧院,容斐才没有缠着胡依一再问东问西了。 自从昨日栖梧院被毁了之后,胡依一就没有住在栖梧院了,横竖胡家的院子也不少,胡依一随便换一个院子暂时住着便是了,等二房三房都搬走了,她再挑个院子,好好布置一番,再住进去。 因此这栖梧院,从昨日起就没有动过。 等看了栖梧院之后,胡依一又带容斐和卫瑾去了胡婳的院子,也和栖梧院差不多,一片狼藉。 “这倒是近年来的奇闻,盗匪趁着人家办喜宴混进去,然后洗劫了人家的院子之后还能悄无声息的走,猖狂至极!”容斐觉得这事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胡家的内鬼干的,至于这个内鬼是周王侧妃还是胡依一自己贼喊捉贼,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没关系,这事儿一定会落在周王侧妃头上的。 容斐脸上露出一个算计的笑容。 “可不是,”卫瑾也符合了一句,“胡姑娘放心,我等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定然不能助长此等风气!” “那就有劳卫大人和世子了。”胡依一含笑谢过,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之后卫瑾和容斐又询问了府中不少奴仆之后,方才离去。 大理寺和宗人府都去了胡家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于是大家都知道胡依一状告周王侧妃的事情是真的,否则宗人府不会出面。 对此,大家也是议论纷纷。 而宫里面也热闹了一整天,夜无殇昨天跪了大半夜,又淋了雨,之后就发起了高热,一直半昏迷着,永和帝也不能不顾夜无殇的身子硬要审问夜无殇,于是这事儿就被耽搁了下来。 但是太子却不依不饶,只说夜无殇是在装病,就为了逃避夜绍的指控。 而夜绍昨晚醒来了一会儿之后,又昏睡了过去,两个皇子出事,宫里的太医全部都候着听令,也没人顾得上胡婳的事情。 如此乱哄哄的闹了一天,胡家这边二房和三房终于都搬了出去,入夜了之后,胡家就显得格外安宁。 胡依一和胡子珏齐聚在胡子琛的院子里,胡依一将今日容斐来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也说了容斐和太子走得近,关系匪浅的事情。 “所以胡婳这一次,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胡依一嘻嘻一笑。 胡子珏无奈的提醒:“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孙呢,就凭这个,哪怕你证据确凿,也能脱罪的,何况咱们手里面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胡依一却并不灰心,毕竟她也没有想过要一次性就将胡婳给弄死了,那多没劲:“好歹她也是我的五姐姐,我怎么忍心让她身陷囹圄,所以这一次,我没想把她怎么着。” 胡子琛和胡子珏都拿“你说的我一点也不相信”的目光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 “我这一次,只是想铲出胡婳的帮手而已,”胡依一摊了摊手,“你们一定想不到她的帮手是谁。” “你说的帮手,应该就是这一次和上一次在城北那次帮胡婳的那个人吧?”胡子珏反应极快。 “没错,”胡婳点了点头,“胡婳常年养在深闺,怎么会认识那些江湖人士?就算她认有渠道认识那些人,又哪里来的钱去收买他们?三房早就是个空壳子了。” “是谁?”胡子琛满是寒意地问。 “英勇伯府的二公子郑弘。”胡依一突出一个人名来。 “是他?!”胡子琛皱了皱眉。 “大哥也认识?”胡依一颇有些惊讶。 胡子琛的脸色阴沉了两分:“我跟他结识有一段时间了,觉得这个人很合我的脾性,我还推荐他去了军营里面任职,被他推辞了,如今想来,这个人接触我,怕是别有用心!” 胡依一闻言,也被吓了一跳,赶忙问:“大哥,你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隐秘的事情?或者你们在一起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胡子珏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胡子琛。 胡子琛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他和郑弘结交之后的事情,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至今还将郑弘一直引以为知己。 “大哥也不用太担心了,兴许郑弘现在还只想取得你的信任,所以还没有做什么旁的事情。”胡依一宽慰道。 胡子珏也赞同:“咱们如今已经知道郑弘心思叵测,那倒可以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想要作什么。” “我原本还觉得他为人仗义,武将世家出身,再加上他头脑也不错,假以时日,去军中历练一番,必定能成为一员猛将,谁知道这人竟心术不正,跟胡婳这种人搅合在一起!”胡子琛叹了一口气,提起胡婳,胡子琛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大哥不必觉得可惜,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胡依一宽慰了一句。 郑弘若是不和胡婳搅合在一起,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和江月定亲了,祸害的就是江月了,胡依一和江月相识一场,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江月跳火坑。 而如今江月对郑弘居然还有念想,胡依一就想着,要不干脆这一次把郑弘给收拾了,那江月永远不可能嫁给郑弘了。 等到胡依一和胡子琛以及胡子珏将事情商议完了之后,夜已经深了,胡依一冒着风雪回到自己临时住的院子,便赶忙让人烧了热水,她要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等到胡依一搅干了头发,准备睡了之后,却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叩窗的声音,胡依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因为刚沐浴了,总之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窗户,果然就瞧见某人站在雪地里,一双桃花眼带笑,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胡依一轻声道:“郡王站在这里多久了?” “从你回来到现在,”夜稹一边回答胡依一的话,一边跃身翻了进来,还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花,“你那些丫鬟要是再不走,我就要被冻死了在这里了!”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揶揄道:“郡王应该庆幸,我没有让丫鬟守着的习惯,否则的话,您今日怕是真的要冻死在这儿了。” 说着,胡依一拿了手帕,替夜稹掸了掸背后上的雪。 “那感情好,明日这京城怕是大街巷都传遍了有关于你我私会结果天公不作美,把我冻死在你窗外的事情,到时候我这个死了的倒无所谓,你怕是要被送进家庙清修了。”夜稹悠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胡依一瞪了夜稹一眼:“呸呸呸!哪有人咒自己出事儿的!再说了,你临安郡王若是能被这区区一点雪给冻死了,那你就不是那个能上阵杀敌,于百米外取人首级的临安郡王了。” 夜稹上阵杀敌,于百米外取人首级的事情,是外边儿那些个说书人夸大其词在说之前夜稹去打仗的事情。 夜稹失笑:“你倒是清闲,还有空去听人说书。” “郡王这意思,分明你也是去听过的,你这个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都有空去,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就没空去了?”胡依一轻哼了一声。 两人贫了一会儿嘴,方才说起了正事。 “夜无殇倒是个会来事儿的,知道如今他身上的嫌疑重,府里侧妃又官司缠身,于是他干脆就让自己一病不起,拖一日算一日,”提起夜无殇,夜稹嗤笑了一声,“正好缓冲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脱身呢。” 第41章意外 “郡王办事,哪有他脱身了的道理去!”胡依一笑嘻嘻的捧了夜稹一句。 夜稹颇为受用的应下了:“没错,想借病脱身,也得看本王同不同意。” 胡依一被夜无殇的厚脸皮给惊了一惊,但随机又想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夜稹,若是夜稹不应下,她才应该觉得意外。 “我这会儿倒是觉得有些同情夜无殇了,被郡王这般惦记,纵有百般算计也无济于事,苦苦挣扎到头来却发现什么都改变不了。”胡依一的嘴角溢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她上辈子在夜无殇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下,就是这般,苦苦挣扎一番,到头来却依旧无济于事,这辈子夜无殇终于也能体会到了。 夜稹瞧着胡依一的神情,越发觉得胡依一对夜无殇怀有很深的恨意,这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了,胡依一和夜稹其实没怎么接触过,以胡依一的性子,就算大家政见不合,各为其主,也不会是这种恨意森森,还带了些许厌恶的感觉。 “放心,对于他来说,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夜稹面露一丝不屑的笑容。 “郡王就不怕他知道这事儿是您在背后捅他一刀,然后报复您?”对于夜稹的狂傲,胡依一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人家有这个能力。 “报复我?”夜稹又是一声冷笑,“他的对手多着呢,等他什么时候把其他的对手料理了,才有资格跟我对上。” 说吧,夜稹又看了胡依一一眼,示意胡依一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胡依一不明所以的坐了过去。 夜稹一手搭在胡依一背后的椅子上,身子微微朝胡依一那边倾斜了一些,嘴角噙着笑,看着胡依一道:“再说了,这事儿明明也有你的份,怎么就变成了我一个人遭报复?” 胡依一:“……” 夜稹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胡依一散披在脑后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如今你们家老夫人走了,二房三房也搬了出去,你有什么打算?” 胡依一不明所以地看着夜稹:“什么打算?什么什么打算?我要做什么打算?” 夜稹见胡依一一脸莫名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就笑了起来,这让胡依一更加莫名其妙了,她将自己的手法从夜稹的手中解救出来,没好气的瞪了夜稹一眼:“这深更半夜的,郡王还不回去?您是个铁人,可以不休息,我可不行!” “行了行了,怎么说得好好的还恼了起来。”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像哄孩子一般,感觉到胡依一发丝的柔顺,夜稹突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是他有个胡依一这样的妹妹就好了,没事逗一逗姑娘也挺好的。 唔……突然有些羡慕胡子琛呢…… 不过后来夜稹就觉得,他这个想法大错特错了,胡子琛有什么好羡慕的,妹妹迟早都是要出嫁的,又不能一直留在身边…… 胡依一倒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的想法已经跑远了,因为她还在想怎样做才可以将夜绍遇袭的事情利益最大化。 “夜无殇这一次肯定会怀疑是太子在背后算计他吧?”胡依一抬眼问夜无殇,而夜无殇正低头看着胡依一,于是胡依一就冷不防掉进了夜稹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中。 她很少瞧见夜稹露出这样的目光,温柔缱绻,像漫天的星光揉碎了落在他的眼眸里,在夜里都能让人瞧见他的黑眸,一不心就能被他吸入眼中。 胡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赶忙错开了自己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把头转向了别处:“咱们需不需要做什么让夜无殇去咬太子?” 夜稹瞧见了胡依一的反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嘴中却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他自然会去和太子狗咬狗的。” “如今几个已经长成的皇子里,容旭远在边疆,夜绍羽翼未丰,且不像是能狠下心算计出这件事情的人,所以夜无殇只会怀疑上容彰,若是咱们再动些手脚,栽赃容彰,一则做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马脚,二则夜无殇越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才越是会怀疑上太子。” 胡依一点了点头。 “你跟夜无殇侧妃的事情,打算怎么解决?她如今已经嫁给了夜无殇,还是赐婚,龙椅上那位纵然有想让容彰和夜无殇斗的意思,但是肯定不会由着你打夜无殇和他的脸的,”夜稹又问起了胡婳的事情,“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胡依一摇了摇头:“放心,暂时还不用,我去报官,也不是为了非要查个水落石出,让胡婳伏罪,我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夜稹倒也没有多说。 有关于宫里的事情,胡依一消息得来还比较滞后,所以她只知道夜无殇一直都还病着,不知道准备弄什么猫腻出来。 不过宫外的事情,胡依一知道得就比较快了。 大理寺办事迅速,很快就查到了英勇伯府的二公子郑弘头上去了,郑弘自然是抵死不认,但是最后证据确凿,郑弘百口莫辩,为了不连累胡婳,他最后还是一力承担下所有的事情,说这一切都跟胡婳没有关系。 郑弘承认了这事儿是他做的,于是这件案子审理起来就快了。 当问到郑弘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胡家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何必要废这么大的周章搞这么一出。 对此,郑弘选择了避而不答。 于是胡依一就派人放出流言,就说是郑弘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因为胡婳。 至于这其中的细节,胡依一就没有说了,毕竟这种事是而非的东西,就要说得含糊,才能让旁人自己去想里面的种种缘由。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去害另外的人,那这个男子和这个女人如果没有血亲关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一时间,众人看夜无殇的目光都有些怜悯起来,不过夜无殇还在“病重”,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因为没有伤人性命,而英勇伯府又愿意赔偿胡依一两倍的损失,胡依一倒也乐意给英勇伯府一个面子,所以也没有非要让大理寺给郑弘定罪。 不过国有国法,郑弘勾结贼人洗劫官员府邸,已经犯了大燕条令,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哪怕胡依一没有刻意让人给大理寺施压,英勇伯府又运作了一番,但郑弘最终还是被判了流放一年,只不过流放的地方离燕京很近,也就是走个过程而已。 临走前,郑弘还托了人给胡婳送信,想见一见胡婳,毕竟他是为胡婳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想要见胡婳一面,诉一诉相思之苦。 只不过这信,最后落在了胡依一的手里。 胡依一倒是挺能理解郑弘想要见胡婳的事情的。 先不说流放一年的事情,就说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日后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入仕了,流放回来之后,他也不可能再待在京城了。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胡婳,在走之前,郑弘自然无论如何都想要见胡婳一面的,否则意难平。 对于郑弘这样的人,胡依一是同情不起来的,她想起刚查到郑弘头上的时候,江月那着急替郑弘解释的样子,就对郑弘有些厌恶。 于是她收了郑弘的信,瞧着这上面郑弘写的那些腻腻歪歪的话,胡依一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不心”将这信给流落了出去,再让人宣扬了一番。 于是,人人都知道六皇子头上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甚至有人怀疑胡婳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夜无殇的。 如此,别说胡婳没有收到郑弘的信了,就算收到了,她也不可能去见郑弘,只会暗恨郑弘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而一直重病在床,高热不退的夜无殇,在胡婳和郑弘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终于退了高热,病情稳定了下来,回了周王府。 周王府如今只有胡婳一个侧妃和两个侍妾,所以做主的自然是胡婳,于是胡婳便挺着自己微微有些显怀了的肚子去门口接夜无殇,以希望证明自己和夜无殇夫妻恩爱,借此打破外面那些谣言。 但是夜无殇明显不是很配合,他瞧见胡婳,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厌恶,容色冷淡:“怀着孩子还出来做什么?别冻着了。” 明明是碍于门口这么多人,夜无殇才不得不关切了一句,但是胡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甜言蜜语一般,眉眼含羞,微微低着头,一副女人的模样:“多谢王爷关怀,妾身无碍,主要是担心王爷,想早些见到王爷罢了……” 夜无殇不耐烦的打断了胡婳的做戏,挥了挥手,不耐的道:“先进去吧!” 虽说夜无殇这些日子大多都是在装病,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是病了,后来为了装病,也一直都没有吃药,所以他这会儿确实觉得不太舒服,脸色有几分难看。 胡婳却觉得夜无殇是听了外边儿的流言所以对她脸色难看,便赶忙上前要来扶夜无殇,却被夜无殇给躲开了,胡婳的手就僵在半空,好不尴尬。 好在胡婳向来会做戏,也不管是不是得了夜无殇的冷脸,还是凑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夜无殇,声对夜无殇道:“王爷,这外边儿这么多人看着呢!” 夜无殇想起外边儿关于自己戴了绿帽子的流言,额上青筋毕露,但却又不能发作,只能配合着胡婳走了进去。 待得关上了门之后,夜无殇立马就甩开了胡婳的手,胡婳身形都晃了晃。 胡婳赶紧给夜无殇跪下,手扶上自己的肚子,面露慌张:“妾身不知道哪里惹恼了王爷,还请王爷明示。” “去你院子里说!”夜无殇想着这事儿迟早要解决,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胡婳是被人冤枉的,那他也就罢了,若是胡婳确确实实背着他……那就不要怪他不给情面! 夜无殇扫了一眼跪着的胡婳,冷哼一声走了。 第42章羞愤 胡婳低着头都能感受得到夜无殇吃人般的目光,只能赶紧将自己的头低得得更低了,直到夜无殇走了,胡婳才松了一口气。 等回到胡婳院子里之后,胡婳立马对夜无殇解释道:“王爷,妾身跟那英勇伯府的二公子确实没有任何瓜葛,这一切都是我那个七妹妹算计我的!” “哦?怎么说?”夜无殇的脸色阴沉,挑了挑眉,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胡婳的话。 “王爷难道忘记了当初咱们被她算计的事情吗?!”胡婳一脸羞愤。 提起之前的事情,夜无殇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胡婳见状,就知道夜无殇对那件事情,还耿耿于怀,便接着道:“妾身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又从父亲那里知道,王爷心有沟壑,所以一直帮着撮合王爷和七妹妹,谁知道七妹妹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还借此算计我和王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七妹妹这般讨厌妾身和王爷,总之,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七妹妹算计的,想必王爷也知道,在皇上将妾身赐婚给您之前,妾身跟那郑二确实见过几次,郑二对妾室确实有过几分念想,可那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从妾室被皇上赐婚之后,郑二也来找过妾身几次,言语之中都是对妾身的不满和求而不得的愤恨,所以这一次,妾身怀疑是七妹妹和那郑二一起设局,目的就是为了抹黑妾身,给王爷蒙羞!” 胡婳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还能将她跟郑弘的那些往来给盖过去,不会引起夜无殇的怀疑,所以胡婳的这番解释,倒是成功的降低了夜无殇的疑心。 有胡依一算计他在前,所以这一次夜无殇对胡依一的疑心也很大,毕竟在他看来,胡依一没那个胆子给他带绿帽子,胡修尧也不敢将跟旁人有染的女儿嫁过来,所以胡婳说完之后,夜无殇就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自然会去查证。 随着夜无殇的“病愈”,等夜绍身上的伤也渐渐养好之后,夜绍遇袭一案就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夜绍一口咬定要杀他的人就是夜无殇,而太子也在一旁辅以各种证据,但是夜无殇死活不承认,只说自己是被太子冤枉的,那些证据都是太子贼喊捉贼而准备的。 “父皇,儿臣没有做过的事情,无论如何儿臣都不会承认,若是父皇最后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儿臣所为,七弟也不相信儿臣的话,儿臣愿意以死明志!” 说罢,夜无殇就趁着若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离他身边最近的一个带刀侍卫那里,将刀从刀鞘里面抽了出来,然后对着自己的脖子就下手了。 “殇儿!”永和帝被吓得肝胆俱裂,众人也都才反应过来,场面顿时乱成了一片,太子和夜绍都没有料到夜无殇居然会来这么一出,都愣在了当场,而后才围去了夜无殇的身边,对夜无殇关切了几句。 唯有夜无殇,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甚至望着已经从龙椅上走下来走到自己身边满脸震惊的永和帝还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声音微弱的道:“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 说着,夜无殇就口吐血沫,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一般。 当然了,夜无殇这样的祸害,自然不会真的咽气了。 “他来这么一出,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听说他这一次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他对自己倒还真能下得去手!”胡依一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气死了! 夜无殇为了消除自己的嫌疑居然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他真的死了,那胡依一只会欢欣鼓舞,可偏偏夜稹并没有死,但确实借此打消了永和帝的怀疑,不过为了堵住满朝文武的嘴,永和帝还是不痒不痛的卸了夜无殇身上的差事,罚夜无殇在府中思过三月。 “我亦是没有料到。”夜稹也有些意外夜无殇能对自己下得去这样的狠手,要知道,夜稹脖子上那一刀可是货真价实的,否则永和帝不会轻易就相信了夜无殇,毕竟夜稹之前让人在永和帝面前吹的枕边风不是白吹的。 “不过他这主意倒是不错,不枉他装病那么久才想出来。”胡依一冷笑了一声。 “是啊,人家都以死明志了,若是谁再怀疑他,那就是要逼死皇子,谁愿意去承担这样的责任?再说了儿子都要被逼死了,龙椅上那位能善罢甘休?另一方面,他拿了刀,不朝着其他地方来一刀,偏偏朝着脖子去,听说刀口挺深的,日后肯定会留疤,龙椅上那位日后再怀疑夜无殇,待看见夜无殇脖子上那条明显的疤之后,就会愧疚,这心里的怀疑估计也会消下去几分。”夜稹很赞同胡依一的看法,夜无殇这一招,着实厉害。 “况且皇上还罚他了,这样一来,不算是太子还是表哥,都不可能再揪着他不放了。”胡依一还是有些遗憾。 这一次其实是个不错的机会,借由夜绍在城郊遇刺的事情引起永和帝对夜无殇的忌惮,日后永和帝必然会多番打压夜无殇,结果却被夜无殇一招以死明志给破了局。 “那与其说是罚,倒不如说是给了三个月给夜无殇养伤,”夜稹嗤笑了一声,然后又安慰胡依一道:“不过没事儿,总有人比咱们还要觉得可惜,估计这会儿都要气死了。” 这说的便是太子容彰了。 胡依一闻言,倒也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夜无殇应该会尽快迎娶那裴家姑娘过门,裴贤妃那边已经在让钦天监挑日子了。”夜无殇突然又想起个事情来,虽然他对这事儿不感兴趣,但他觉得胡依一应该挺感兴趣的。 果不其然,胡依一闻言,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笑容。 如今夜无殇被罚在家中思过三月,便只能走让家眷多出去走动走动,但是如今胡婳对外的名声不好,况且胡婳还怀着孩子,所以夜无殇只能尽快娶裴文玥过门,不然总不能让两个侍妾出去交际吧? 有了夜稹的提醒之后,胡依一得到夜无殇和裴文玥的婚期定下来的事情并不惊讶。 夜无殇和裴文玥的婚期定在永和十四年正月十六,上元节的第二天。 为此,胡婳气得摔碎了她最喜欢的那套茶具,之后还跑去折腾了一番夜无殇的两个侍妾之后,心情才平和了一点。 胡婳原本以为裴文玥起码要晚她半年嫁进来,半年的时间,她靠着身孕完全可以在周王府站稳脚跟,到时候就算裴文玥是正妃,也奈何不了她。 可是如今她才嫁过来没几天,那边就已经定下婚期了,就在一个多月之后!最重要的是,这还是夜无殇主动要求的! 胡婳能不气才怪。 “去,将灵月给我叫过来!”胡婳对如秋道。 如秋微微愣了一下,不明白胡婳怎么突然就要叫灵月过来了,灵月从前是胡婳跟前的二等丫鬟,这一次自然也跟着陪嫁过来了,只不过灵月生得好,所以自从胡婳嫁来了周王府之后,胡婳就打发灵月到绣房去管四季衣衫去了,等闲不会让灵月过来伺候。 如秋虽然奇怪,但还是依言将灵月给叫了过来。 灵月来的时候颇为局促不安,半道上还像如秋打听胡婳突然叫她过去是为什么,是不是她哪里没做好,胡婳把她叫过去是要问责。 如秋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等灵月到了之后,胡婳直接就挥退了如秋,只留下了她和灵月两个人。 “不知姑娘……不知娘娘叫奴婢来……”见如秋出去了,灵月就越发害怕了,缩成了一个鹌鹑一般。 感受到灵月的害怕,胡婳又满意了几分,不过想到她即将做的那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胡婳的心里仍旧十分不痛快。 “灵月,你今年多大了?跟着我多少年了?”胡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 但是在灵月听来,胡婳的声音好似鬼魅一般,掐住她的喉咙,让她不能气息都变得不匀了,所以灵月颤抖着声音回:“回娘娘,奴婢十五了,跟着姑娘差不过快五年了。” “这日子倒是过得挺快的,这些年伺候我,辛苦你了。”胡婳的神色不明。 灵月普通一声跪在了胡婳的脚步,颤声道:“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都是奴婢的本分。” 瞧着灵月害怕的样子,胡婳勾了勾嘴角,弯了弯腰,将灵月给拉了起来,拍了拍灵月的手:“你不用这样慌张,这么多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的忠心我也看在眼里,所以,我这里有一份天大的好事在等着你。” “娘娘?……”灵月迷惑地看着胡婳。 “你也知道,我现在有了身孕,不能伺候王爷,那两个侍妾又不得王爷喜欢,所以我想把你调到我跟前来,提起去伺候王爷,你可愿意?”胡婳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灵月。 灵月面露惊骇,一个劲儿的摇头:“娘娘,奴婢这等蒲柳之姿,如何能伺候王爷?还请娘娘收回这等想法,奴婢只愿意伺候娘娘,还请娘娘不要让奴婢去伺候王爷。” 胡婳面露满意的神色,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忧愁的模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如今不能伺候王爷,你也看到了,我不得王爷的喜欢,而王爷很快又要迎正妃过门,若是我身边没个人固宠,将来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呢,到时候恐怕连你们这些丫鬟都要跟着我受苦……” 灵月连忙安慰到:“娘娘,您且宽心,王爷近来杂事烦多,所以才忽略了您,等您剩下王爷的长子,即便正妃进门又能如何,娘娘大可不必找什么固宠的,凭您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的。” 灵月将胡婳一阵捧,胡婳看灵月越来越顺眼。 不过不管灵月怎么推辞,怎么劝说胡婳,胡婳都坚定的要让灵月成为夜无殇的侍妾,最后灵月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还表示她是个愚笨的,不会争宠,希望胡婳不要失望。 第42章 侍妾 胡婳很满意灵月的表现,若是换一个一口就答应下来的,她多半也是要换人的。 最后胡婳宽慰道:“你放心,等到日后有合适的机会了,我会向王爷提,给你一个名分的,日后等你生下孩子,也就苦尽甘来了。” “这个日后再说吧,万一王爷不喜欢奴婢这等愚笨的,娘娘还是要另做打算才好。”灵月却是满脸忧愁。 胡婳越发满意了,又许了灵月不少好处,安抚了灵月一番,才让灵月离去。 灵月面色沉重的退了下去,退到门口,灵月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胡婳,之间胡婳眉目如画,眉眼含笑,看上去就跟九天仙女一般,身孕还让她平添了几分母性的柔和。 灵月妥帖的将门掩上,等胡婳看不见她了之后,她那微微低着的下巴隐隐地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 自从夜绍的事情以夜无殇拔刀自戕力证清白而结束之后,胡依一虽然有些遗憾这件事情没能算计到夜无殇,但她毕竟不是个一味沉浸在失败里面的人,所以等到天气微微放晴了一些之后,胡依一就开始打算将整个胡家休憩一番,然后再给自己挑个好点的院子,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装扮一番。 横竖之前英勇伯府赔了栖梧院两倍的损失给她,她拿来修葺一个院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胡依一就叫上了她的一干姐们到胡家来,给些意见。 “你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翻新府邸,是为了给哥娶亲呢!”向知婉捂着嘴笑。 胡依一闻言,笑道:“你这样说,倒也没有错,我只不过是觉得如今我们家没了那些魑魅魍魉,我哥又还没有娶亲,我们家就我跟我哥两个人,我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没人管我,可以完全按照我的喜好来。” 向知婉她们都是知道胡依一和二房三房之间有些恩怨的,何况之前外边儿还有那么多流言,她们自然也听说过一二,因而听胡依一这样说,她们也不意外。 “你呀!”林沅蓁戳了戳胡依一的额头。 “他们住过的宅子,我若是不翻修一下,我住的都觉得不舒服。”胡依一撅了撅嘴。 “你们家之前不是有个什么水仙阁吗?我记得那地儿不错,你好好修整修整,日后夏日的时候咱们还能去那上边儿吹吹风,乘乘凉,多好。”林沅蓁来胡家的次数多一些,所以知道得也清楚一点。 林沅蓁说的是水仙阁,就是当年胡婳想要算计赵柔和胡子琛,最后胡依一将宋望给算计了进去的那个水仙阁。 自从出了赵柔和宋望的事情,胡依一基本上就不去水仙阁了,如今听林沅蓁这样一说,觉得若是修葺一番倒也不错,于是便带着众人往水仙阁去了。 江月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自从郑弘闹出事情来,被流放走了之后,江月就地病了一场,也不大爱出门了,这一次若不是向知婉去江家见江月拉出来,江月也未必会来。 不过江月虽然来了,但是对于胡依一她们的谈话,一直都没有搭腔,和从前活泼的样子判若两人。 胡依一知道江月对她估计有所怨怪,毕竟郑弘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被流放,日后仕途必然艰难,江家也不可能再让江月嫁给郑弘,这等于是断了江月的念想。 对此,胡依一问心无愧,毕竟是郑弘先和胡婳合谋害的她,没道理人家都打上门了,她还不还手,所以对于江月对自己的怨怪,胡依一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若是江月能想通,那大家日后还是朋友,若是江月想不通,那大家日后不来王爷就是了。 向知婉走着走着,就走到后面去了,她一把拉过了江月,低声道:“我都跟你说了,在郑弘这件事情上,阿七没错,况且你郑弘跟胡婳的事情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你还惦记着他干什么!” “我知道,我只是……”江月低着头,嘟囔了一句。 “回头我再和你说!”这会儿毕竟是在胡家,向知婉不好多说。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水仙阁,胡依一先带着她们转了一圈,问了一些整改的意见,然后才拉着她们在那边的亭子里坐着。 “这地儿地势开阔,一眼望去,都能望见皇宫了,夏天的时候肯定很凉快,阿七,你赶紧好好修葺一番,明年夏天的时候咱们再来玩儿,也能多个好去处。”林沅蓁舒服的感叹了一句。 “林姐姐说的是。”江月勉强插了一句话。 “就是这名儿太土了,什么水仙阁,阿七你换一个吧!”向知婉见江月那勉强的样子,赶忙将注意力往别处引。 “你别说,之前我还没觉得,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土。”林沅蓁也接了一句。 “向姐姐素有才女之名,不若你替我换一个名儿吧!”胡依一才懒得用脑子,不过换个名儿这个事儿她倒是很同意,不然以后提起水仙阁就能想起赵柔和宋望,没得恶心自己。 “就叫云漠阁吧,‘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我还挺喜欢的,阿七觉得如何?”向知婉倒也没有跟胡依一客气。 胡依一还没有说话,就插进来一个男音:“这个不错!‘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阿七,咱们就用这个……” 却是胡子琛路过听见了向知婉的话,插了句嘴。 待她走进几步,发现里面坐了好几个姑娘,便赶忙错开了眼睛,告饶道:“不知众位姑娘在此,打扰了!” 说吧,胡依一都还来得及跟胡子琛说上一句话,胡子琛就落荒而逃了。 林沅蓁很不给面子“噗嗤”一声的给笑出了声,胡依一无奈的替自家哥哥道歉:“对不住你们了,我哥哥是个五幅,平日里就喜欢这些描写边疆塞外的诗,所以方才听见,就没有想太多就冲了进来,冲撞你们了,还请各位姐姐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则个。” “没事没事,你说得也太严重了。”向知婉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林沅蓁自是不必说,她都见过胡子琛好多回了,胡子琛也一向拿她当妹妹看。 向知婉拿手肘捅了捅江月,江月这才回过神来,支吾着说了一句:“啊……没事……没事……” 胡依一见江月确实没什么兴致,也就没有再多带着她们四处转,不过水仙阁更名为云漠阁的事情倒是定了下来。 向知婉和江月同乘一辆马车回去。 “月儿,你说,你是不是还对谢妹妹有怨?”向知婉面容严肃。 江月看了向知婉一眼,动了动嘴,好半响才道:“没有的事。” 向知婉和江月相交多年,哪里会不知道江月在想什么,见状便冷了声:“那你是不是也在怨我?毕竟我爹是大理寺卿,郑弘的案子就是大理寺在负责。” 江月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证据确凿的事情,我怎么会怪你……” 向知婉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也知道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怎么就拗不过这个弯来!胡家妹妹明明是受害者,你怎么还怪起她来了!” 面对向知婉的不解,江月觉得很是委屈,哭到:“若不是她跟那胡婳有恩怨在,弘哥哥也不会为了胡婳去做出这样的事情,落得这样的下场,明明就是她跟胡婳的恩怨,为什么就牵扯到弘哥哥身上去了,而她们一个个的却都相安无事……” 向知婉听了江月的话,不由有些头疼,江月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才会这么想这件事情?!不过是她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你也只能怪胡婳不安于室,怪郑弘不长脑子,怎么怪也怪不到谢妹妹头上去啊!” 江月继续哭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她也根本没将我当姐妹看待,否则她明知道我喜欢弘哥哥,为何还是不肯放弘哥哥一马……” 向知婉觉得她已经没办法和江月再说什么了。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且由得她们去吧! 等向知婉和江月分开了之后,江月的马车却被人给拦了下来:“请问是威武侯府的江姑娘吗?” 江月掀开帘子,只见一个她根本不想见到的人站在马车边上,扶着肚子,正含笑看着她…… 等到胡依一将自己的新院子修葺得差不多了,也命名为月白院,搬了进去之后,就收到银羽的消息,说夜稹请她去千金阁一趟。 胡依一一个闺阁姐,自然不能没事就老往千金阁一个当铺跑,等胡依一跟夜稹提出了这个事儿了之后,夜稹就告诉她,她可以从旁边那个胭脂水粉铺的后院去到千金阁。 不用说,那个胭脂铺,也是夜稹的产业。 “郡王这产业还真是丰富,连胭脂铺都有,郡王之所以开一个胭脂铺开在着千金阁的旁边,不会就是为了给郡王你提供方便吧?”胡依一暧昧的冲夜稹眨了眨眼睛。 夜稹一瞬间就明白了胡依一的意思,觉得有些好笑,这姑娘的脑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夜稹面上却调笑道:“是啊,这不就是为了方便我跟你私会吗?” “呸!登徒子!”胡依一轻哼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啊,这都到年关了,分家之后过的第一个年,大哥天天不着家,我一天天的忙死了。” “放心,若是你不感兴趣的事情,我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劳烦你过来一趟?”夜稹挑了挑眉。 胡依一闻言,倒是来了兴趣,示意夜稹赶紧说。 夜稹知道胡依一近来忙,倒也没有卖关子,对胡依一道:“郑弘失踪了。” “哦?”胡依一来了兴致,眼波流转,别有深意地问:“是他不堪流行的苦楚,当了逃犯,还是说……” “跟咱们之前猜的差不多。”夜稹勾了勾嘴角。 夜稹是指他之前和胡依一讨论过,依照胡婳斩草除根,杀人灭口的行事作风,这一次她极有可能会像对赵昆一样对待郑弘,在半路上对郑弘痛下杀手。 “可胡婳认识的人也就那么些,之前能买通那些江湖人,都还是因为郑弘,可如今郑弘总不能自己买通杀手去杀自己吧?难道说,胡婳又通过别的途径认识了什么人?”胡依一倒是有些纳闷了。 第43章猜测 “倒没有什么别的人,”夜稹露出一丝嘲讽,“你再好好想想。” 胡依一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道:“是夜无殇!” 夜稹含笑点了点头,肯定了胡依一的猜测。 胡依一的语气有些兴奋:“我之前倒还真的没有想到,胡婳会利用夜无殇帮她铲除了郑弘,毕竟……” 说着,胡依一又笑了笑,她还是低估胡婳了。 “郑弘的存在,只会让旁人嘲笑夜无殇,夜无殇怎么能忍?倒不如果断的杀了郑弘,再伪造出郑弘畏罪潜逃的假象,更甚者干脆留下一封郑弘的亲笔信,说他之前做的这一切都是你的授意,目的就是为了抹黑夜无殇和胡婳,而如今他被流放,你却不救他,于是他逃了,留下书信揭穿你,这样一来,风向可就变了。”夜稹面露肃杀之气。 “这么说来,夜无殇相信胡婳跟郑弘之间是清白的?”胡依一立马就问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夜稹点了点头:“夜无殇大概是觉得胡婳没这个胆子背着他跟别的男人来往,否则胡修尧也不敢将女儿嫁给他,再加上胡婳会做戏,所以夜无殇这会儿多半觉得是郑弘和旁人勾结了要抹黑他,那胡婳再挑拨一二,还怕夜无殇不对郑弘下手?” 胡依一喟叹了一句,再幽幽的道:“她倒是挺会利用人的,而且还都利用完了之后就杀人灭口,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夜稹睨了胡依一一眼,揶揄的心思很明显。 胡依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妇人”,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郑弘现在人在哪里?” “放心,我的人跟着他,跑不了,不过他的运气倒是不错,夜无殇估计没有太将他放在眼里,所以派出去的人并不是多么厉害的人,再加上他会些拳脚功夫,因此我的人都没有现身帮他,他也脱离了困境,不过就算郑弘没有死,过几天京城仍旧就会有郑弘畏罪潜逃,留下书信的消息传回来。”夜稹幽幽地看了一眼胡依一。 胡依一露出一丝讥诮:“胡婳和夜无殇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早就猜到了他们的打算,留了郑弘一命,我倒是要看看,等到郑弘现身,说是夜无殇派人刺杀他伪造书信冤枉我的时候,夜无殇和胡婳的脸色。” “夜无殇估计还想借此机会拉拢英勇伯府,虽说如今英勇伯府远不如从前,还在军中还有几分薄面,夜无殇帐下如今不缺文臣,缺的是武将,所以……”夜稹看向胡依一。 胡依一点了点头道:“将郑弘早些弄回来吧,起码带他先去见一下自己的父母,哪怕英勇伯府实力不算雄厚,我也不愿意便宜了夜无殇。” 胡依一面露冷意。 郑弘基本上是和他畏罪潜逃,留下书信指认胡依一的消息同时到的京城。 郑弘自然是乔装被带回京城的,带回千金阁之前,还带他去看了一下他的通缉令,以及围在周围的人说的那些关于他和胡依一如何做局陷害周王侧妃的事情。 郑弘直接就愣在了当场。 他不是听从胡婳的安排带了杀手进了胡家,然后杀去了胡依一的院子,结果没发现人,就毁了那院子出气,最后却被官府给查了出来,给判了流放吗?怎么又变成胡依一勾结他贼喊做贼陷害胡婳,他畏罪潜逃,结果良心未泯留下书信指证胡依一了?! 还没等郑弘惊讶完,他就到了千金阁,在见到胡依一之后,他就更震惊了。 “见到我很惊讶?”胡依一抬眼看了一眼郑弘,“你惊讶的事情应该挺多的,比如,你为什么会遭到刺杀,又为什么会被人救了,为什么京城里到处都在说你我勾结,陷害胡婳,而我又为什么会救你。” 郑弘动了动嘴,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如果你不想说话,没关系,我替你说,”胡依一眼中有几分冷意,“你爱慕胡婳,胡婳却被皇上指给了周王做侧妃,她告诉你,这一切都非她所愿,是被我算计的,于是你们就开始算计我,只可惜,反被我逃脱了,然后我告官,查到了你的头上,你被判流放,但是胡婳却害怕你会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于是就干脆利落,杀人灭口!” “不!你胡说!不可能是五姑娘杀人灭口!”郑弘冷哼了一声,虽然前面的都被胡依一说中了,但是他还是不信。 “她杀人灭口的事情做得还少?你难道忘了你替她除掉赵昆的事情了?”胡依一嗤笑一声,“你难不成还真的以为胡婳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不会做坏事?哦,对了,她应该没有明着跟你说让你去找了赵昆,应该只是跟你诉苦,你自愿替她铲除隐患,对吧?” 郑弘无力反驳。 好半响,郑弘才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问完了之后,郑弘才发觉不对劲,又赶忙理直壮的加了一句:“不对,你为什么能及时救下我?!是不是从我离开京城开始,你就一直派人跟着我?!” 胡依一笑了笑,倒也没有否认:“因为我知道胡婳肯定会对你下手。” “那你为什么不让人早点救下我!害我吃了那么多苦头!”郑弘是在第三次遭到追杀,命悬一线的时候,才被救下来的,之前都是他一个人狼狈的在逃生,吃尽了苦头。 胡依一闻言,嗤笑了一声,觉得郑弘还真有脸说这话,她讥讽道:“你都想要害死我了,我还不能让你吃点苦头?难不成因为我救了你,你就觉得我成了圣人?” 郑弘被胡依一一阵挤兑,颇有些拉不下脸来,冷哼了一声,沉着脸问:“那你救我是为什么?” “京城里的流言你都听见了,你说我为什么救你?”胡依一挑了挑眉。 “你想让我出面去平息这个流言?”郑弘说着,就露出了一丝算计的意味,“虽然我不想,但若是你给的条件能打动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出面。” 胡依一听了郑弘的话,笑出了声,并且一直在笑,弄得郑弘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隔壁屋子里,陆景湛也在和夜稹谈论:“这个什么郑二公子莫不是疯了?自己的命都还捏在那个诡计多端的姑娘手里,居然还敢跟人家谈条件?!这等勇气,可真是让人佩服。” 夜稹面色冷淡的睨了陆景湛一眼。 陆景湛立马捂住了嘴,而后改口道:“呸呸呸,什么诡计多端,分明就是聪明绝顶!胡七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慧最机敏最能干的姑娘,郑弘那点子心思,在胡七姑娘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夜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陆景湛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看了傅定阳一眼,傅定阳一副“你要作死我也救不了你”的神情看了回去。 陆景湛认命地闭了嘴。 而那边胡依一笑够了之后,才用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郑弘:“你现在对外是畏罪潜逃,这是个什么罪名,你应该很清楚,且不说这个,就说没有我,只要你在京城一露头,就会被周王的人发现,然后命丧黄泉,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郑弘恼羞成怒地道:“要是我宁死也不愿意帮你出面证明,你又能奈我何?” “我无所谓啊,你觉得我即然早就能预料到胡婳要杀你,我还能不知道胡婳的招数,不早早就备好了应对的策略?就算没有你,这个局我依然能破,但是你没有我……”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笑容里有几分寒意,突出了几个字:“必死无疑。“ 郑弘沉默了。 ”对了,你恐怕还是不知道吧,周王正在借此机会,说服你的父亲,拉拢你们英勇伯府,你也知道,过早的站位,对于你们英勇伯府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胡依一又抛下一句话来。 虽然郑弘不是家里的嫡长子,所以家里对他的培养不如他的大哥,但是身为勋贵,郑弘从耳濡目染,也知道几分关于朝廷的事情,明白胡依一的话绝对不是吓唬他。 若是夜无殇争赢不过太子,那他们英勇伯府可能就要从此消失,若是夜无殇争赢了太子,那倒海好些,可是因着他的事情,夜无殇也不可能百分之百信任英勇伯府,毕竟万一他们家里知道了他是被夜无殇所杀呢?夜无殇总得防着。 况且郑弘也知道,他父亲还没有要站队的意思,若是因为他导致英勇伯府过早的去站了队,那到时候万一有个好歹,他难辞其咎。 “你想怎么做?”郑弘的声音有几分低落。 胡依一见状,微微一笑,将需要郑弘做的事情告诉了郑弘,郑弘没有办法,能答应的不能答应的,都答应了,横竖他觉得如今他为鱼肉,人为刀俎,他只要不想死,就得听人家的。 不过郑弘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玄乎。 前不久他还因为胡婳的缘故,差点杀了胡依一,结果如今他却被胡依一给救下,还要听从胡依一的命令行事…… “五哥,这……这就完事儿了?那个郑弘也太没骨气了,被人家威胁一两句就从了?”陆景湛一直在默默的听着胡依一的郑弘的谈话,听完了之后只觉得胡依一拿下郑弘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要知道,胡依一拿下郑弘只是第一步,郑弘背后还有一个英勇伯府呢,好歹也是开国勋贵啊! 夜稹没好气的看了陆景湛一眼:“怎么,你想要那郑弘寻死觅活就是不同意,然后咱们还要再下狠功夫啊?” 陆景湛赶忙摇了摇头,狗腿的道:“五哥拉拢来的人,当然是无比厉害的,郑弘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臭子,哪里会是胡姑娘的对手!” 夜稹轻哼了一声,没有搭话,不过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显然心情极好,陆景湛的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 傅定阳却在一边道:“这胡姑娘确实挺厉害的,不过初玄啊,越是厉害的人越难掌控,我瞧那胡姑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得多注意一些,若是你贵人事忙,我可以帮你看着她。” 第44章 郑弘答应 夜稹收了笑容,脸色有些阴郁地看了傅定阳一眼:“不必了,本王心里有数。” 傅定阳还要再说什么,但是却被陆景湛拉了一把,把话岔开了:“五哥,快到我们去见见胡姑娘呗,大家好歹也要认识认识啊!” 夜稹略带警告的扫了一眼傅定阳,倒也没有多说,打开房门,朝隔壁屋子去了。 “四哥,你明知道不能说这些,干嘛还非要去惹五哥不高兴?!”陆景湛低着声音说了傅定阳一句。 傅定眼抿着唇,明显也有些不悦,仍旧固执的道:“你们都不说,那就只有我去说了,哪怕惹他不悦,我也是要说的,那胡姑娘是什么身份,她的亲姑姑是宫里的皇后,她……” 夜稹耳目极好,这离得又不远,哪怕他们声音再,夜稹也能听见他们在嘀咕着什么,旁的听不太清,但是“胡姑娘”三个字夜稹听得很真切,大概也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所以回过头,冷淡地看了一眼傅定阳和陆景湛。 两人不自觉的将背脊给打直了,陆景湛还讪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去。 夜稹却道:“有些事情,我很清楚,你们就不必多管了。” “是是是!”陆景湛立马嬉皮笑脸的应和,傅定阳木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到了隔壁,郑弘已经被带走了,里面就只有胡依一一个人在,夜稹走进去了之后,对胡依一挑了挑眉,调侃道:“胡姑娘出马,可真是马到成功啊,郑弘在你手下都过不了几招,就乖乖认了。” 胡依一脸上也有了几丝笑意,学了夜稹的厚脸皮,干脆应下了:“多谢郡王赞赏,我就收下了。” “呀,这就是胡七姑娘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陆景湛拉着傅定阳应声而至,走进来之后,冲胡依一抱拳,然后自报家门:“胡七姑娘,在下忠义侯府陆景湛,我旁边这位是傅定阳,幸会幸会!” “陆公子,傅公子。”胡依一点头示意。 能在这个时候出入千金阁的,必然都是夜稹的心腹,所以对于陆景湛和傅定阳两个人的到来,胡依一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只有一瞬。 这点惊讶还是冲着陆景湛去的,毕竟陆景湛背后有一个忠义侯府,那也是一个老牌勋贵了,既然陆景然都已经成为了夜稹的心腹,那忠义侯府…… 看来夜稹的势力,比她想的还要大。 陆景湛和傅定阳并没有待多久,因着他们跟胡依一不熟,所以不过是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走了,屋子里就又只剩下夜稹和胡依一了。 突然之间,两人还有些相顾无言。 夜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对英勇伯府有想法?” 胡依一也没有瞒着,点了点头:“好歹也是大燕开国十大勋贵之一,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英勇伯府再怎么样,也比那些个朝中的新贵实力来得雄厚,否则夜无殇也不会费这般心思去拉拢了。” “你难道不介意郑弘曾经算计你的事情?”夜稹倒是有些意外,毕竟姑娘家,总是会气一点的。 “介意啊,”胡依一轻哼了一声,“但是这妨碍我吃下英勇伯府吗?” 跟某人相处久了之后,语气也跟某人一样,变得有几分狂傲起来。 面对胡依一的话,夜稹失笑,他怎么忘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姑娘跟寻常的姑娘不同,她可是十岁就杀人的姑娘,跟寻常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这样? “丫头还挺有信心的,现任英勇伯虽然不如他的先祖那般英勇,但也不是个傻子,他有可能会被夜无殇拉拢那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封王的皇子,可以和太子一争,但是你一个丫头,他凭什么靠向你这边?”夜稹饶有兴致的问。 “英勇伯为人还算忠厚,郑弘是次子,他跟英勇伯夫人都十分疼爱,否则也不会将郑弘养成这般,我是郑弘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个,他也会给我几分薄面,再则,我背后还有七皇子、皇后娘娘以及昭勇将军,若是这些还不够,呐,这不还有一个临安郡王、锦衣卫指挥使等着我拿出去唬人嘛?”胡依一俏皮地冲夜稹眨了眨眼。 夜稹忍俊不禁,他突然有些手痒,想要捏一捏胡依一早已经不再圆润的脸,但他怕吓着胡依一,倒是忍住了,只笑道:“你倒是挺大言不惭的,居然敢打着我的名号出去拉拢人了?你别忘了,我支持的人可不是夜绍。” “那又如何?”胡依一眉头一挑,反问道。 夜稹默了一默,竟不知道该说胡依一无法无天,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还是该说胡依一精打细算,算计起来人谁也不放过。 “丫头,咱们各为其主,如果我要和你抢英勇伯府呢?”夜稹难得露出一丝严肃的神情。 胡依一也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夜稹道:“一个英勇伯府,应当不值得咱们撕破脸皮,再说了,郡王家大业大,哪里瞧得上一个英勇伯府?而最重要的是,只要郡王的背后不是太子或者夜无殇,那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我也没有非要表哥去参与夺嫡的意思,毕竟表哥也不合适走哪条路,咱们只是想要求个生存罢了,郡王若是愿意高抬贵手,就跟您背后的主子说一说,随便封我表哥做个闲散王爷,远远的将他打发了便是。” 胡依一知道夜稹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态度,所以她也就大大方方地说了:“至于胡家,郡王大可放心,兵权我们可以不要,只求做个富贵闲散人,一辈子性命无忧,不会被人欺凌,也就是了。” “你看得开,可不代表夜绍和皇后看得开。”夜稹和胡子琛一起打过仗,对胡子琛有几分了解,知道胡子琛不是那种贪恋权势之人,所以他只问了胡皇后和夜绍。 “表哥在这里也待过一段时间,你觉得他有帝王之相?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并不希望他走那条路。”胡依一语气很湿是诚恳。 原本她觉得若是夜稹不相信她,那他们打不了就一拍两散,日后大家各凭实力,但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若是夜稹不相信她,要和她分道扬镳的话,她会觉得很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少了一个实力雄厚的盟友吧。 “丫头,说得这么好听,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凭你和夜绍,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这么干脆的放弃了?”夜稹轻笑了一声,看见胡依一眼中的认真,心情没有来的好了几分。 “瞧郡王这话说的,我若是不放弃,非要和郡王争个长短,郡王这边未必毫无损伤吧?不说别的,就说我将郡王野心非凡的事情说出去,恐怕郡王也会有不的麻烦吧?何况我还知道郡王不少的秘密。”胡依一也跟着笑了笑,但是说出口的话却不那么中听了。 “丫头,你这样说,难道就不怕我现在就对你动手?”夜稹将自己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眼前瞧了瞧,“只要我现在掐住你的脖子,不过片刻,你就会没了声息,我再将你的死推到夜无殇的头上去,一了百了。” 夜稹的声音有几分冷酷无情,胡依一却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郡王还记不记得我曾经从郡王这里拿过一枚刻有龙纹的玉佩?郡王身为宗室,拥有龙纹玉佩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那玉佩居然会是惠昶太子的遗物……” 胡依一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字字插在了夜稹的心头,夜稹一拂袖,右手就已经掐在了胡依一的脖子上,他微微用力,胡依一的脸就被憋红了,他双眼微眯,眼中有几分赤红:“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只要我现在微微用力,你就要下去见你的父母了!” 胡依一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夜稹并没有太用力,所以胡依一还能说得出话来:“那我倒是要多谢郡王了,毕竟我好久不曾见过父母了,都快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 算上上辈子,胡修远和顾文敏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她都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夜稹看着即便到了此刻都不曾喊叫,不曾害怕也不曾挣扎的胡依一,心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伤了一般,扎得他的心密密麻麻的疼,他松开了胡依一,微微佝偻着身子,仿佛一瞬间就从一个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风华尽失。 夜稹往后面退了两步,他垂着眼眸没有看胡依一,但是胡依一却仿佛看到了夜稹赤红着双眼,眼角红痣化身成血泪的模样,她朝前走了两步。 夜稹却像是被胡依一惊到了一般,又慌忙的往后面退了两步,直到碰到了椅子,他瞬间就瘫坐在椅子上,像被人抽干了灵魂。 “郡王?”胡依一突然觉得有些冷,她不明白怎么夜稹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她方才说什么了?只是说她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样子了…… 夜稹听见胡依一的声音,抬眼看了一眼胡依一,果不其然,他的眼中一片赤红,那双桃花眼仿佛就变成了一片片桃花花瓣,引得胡依一不自觉的走向他。 夜稹一把拉过胡依一,将胡依一往自己的怀里一带,然后抱住了胡依一,胡依一想要挣扎,夜稹却道:“别动。” 胡依一瞬间就僵在了夜稹的怀里。 等到胡依一觉得浑身都要僵硬了的时候,夜稹终于松开了她,面容冷淡的道:“英勇伯府你若是有本事,你就吃下,若是你没这个本事,那就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 胡依一有一瞬间的错愕,方才还抱着她不撒手的人突然就跟她说起了这些争斗? 胡依一的心兀地一疼,然后她面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借着宽大的衣袖,将自己的手指狠狠地掐进了掌心,感觉到了疼痛之后,她才无懈可击的冲夜稹行了一礼:“那就多谢郡王了。” 说罢,胡依一抬脚就朝门口走去。 第45章 相互试探 “等等!”夜稹侧身,叫住了胡依一。 胡依一却没有打算回头。 有些人,生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就算曾经在一条道上走过,可终究还是要分道扬镳。 这个道理,她早该明白的,只不过被一双桃花眼、一颗红痣、一声轻笑迷了眼。 但是没关系,她胡七,从不会一错再错。 夜稹见胡依一丝毫没有要停留的意思,夜稹有些慌乱,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上上辈的恩怨,永和帝恶心的嘴脸,他从就背负的希望,日日夜夜的勤学苦练…… 最终,这些念头都在他的脑海中炸开,就像上元节燃放的烟花一般,“嘭”的一声之后,归于寂静。 他来不及想更多,他只知道,他要留下面前的姑娘。 所以虽然就几步路的距离,但是夜稹却连轻功都用上了,赶在胡依一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拉住了胡依一的柔荑,然后将胡依一往自己身边猛地一带,胡依一就撞进了夜稹的怀中。 但是这一次胡依一却不像之前那样动也不敢动,反而是立马就要挣扎出夜稹的怀抱。 夜稹一手禁锢住胡依一,一手摸着胡依一的头,企图安抚她,嘴中不住地喊:“阿七,阿七……” 是胡依一从未听过的温柔如水的呢喃。 胡依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还哭得特别凄惨,哭得特别难看,等到时候回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些难堪和羞赫,然后就记得夜稹温柔低沉的安慰她,给她擦眼泪。 好像……好像还亲了她……的眼睛…… 总之,关于自己在那一刻为什么想哭,胡依一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姑娘?姑娘?”鸾音一走近屋子,就瞧见自家姑娘做在窗边手托腮,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脸有几分红晕,微微的有些出神。 鸾音叫了胡依一好几声,胡依一都没有反应,于是鸾音走过去,在胡依一的眼前那手指晃了晃,胡依一这才回过神来,欲盖弥彰的道:“没什么,没什么……” “您在这窗边都坐了一上午了,还开着窗,也不嫌冷。”鸾音赶忙去将窗户关上,又有塞给了胡依一一个手炉。 胡依一默默地将手炉抱在手里,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恍惚着,这种感觉让她很陌生,是她两辈子都不曾有过的。 有时候胡依一是一个很执拗的人,想不清楚的问题,她就一定要想清楚,所以她才在窗边坐了那么久。 遗憾的是,她还是没能想清楚。 不过她也没有那么空闲继续去像昨天的事情了,毕竟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府中上上下下的时候都需要她料理,好在她有黄嬷嬷这个好帮手,又有几个丫鬟在一旁帮衬,所以倒也不难。 处理完了府中的事情,胡依一还有外面的事情要处理。 毕竟她可不想让自己顶着骂名过完这个年,所以胡婳那边的事情必须要处理了,所以胡婳便换了身轻便的装扮,带着胡季和银羽,悄悄从后门出去了。 胡依一要去英勇伯府。 英勇伯夫人听说胡依一求见,当即就气得摔了茶盏,表示不见,比起上次她来求胡依一高抬贵手时的低声下气,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胡依一睨了一眼在一旁又些尴尬的郑弘,讥讽道:“瞧瞧,这都是你的仙女才干出来的好事。” 郑弘无法反驳,只将脸别了过去。 胡依一将郑弘的贴身戴的玉佩送了进去之后,英勇伯夫人才同意见胡依一,于是胡依一便带着银羽以及做丫鬟打扮的郑弘进了英勇伯府的内宅。 “哪阵风将胡姑娘吹来咱们府上了?”英勇伯夫人不阴不阳的道,她原本以为是她的儿子受不住胡婳那个狐媚子的蛊惑,胡依一是苦主,对胡依一多有歉意,谁知道最后却是胡依一勾了她的日子来了一出贼喊做贼,就为了陷害胡婳!这样的蛇蝎心肠,要不是她手里有她儿子从就戴着的玉佩,她连话都懒得和她说! 胡依一含笑不语。 郑弘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英勇伯夫人面前,哭着道:“娘!” 英勇伯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给吓了一大跳,毕竟眼前的郑弘穿的是一身丫鬟的衣服,又擦脂抹粉的,英勇伯夫人一眼根本就没有认出来,不过郑弘的声音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她立马将郑弘扶起来,然后就瞧见了郑弘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瞬间就冲淡了英勇伯夫人所有的情绪。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英勇伯夫人又些摸不清情况。 “还是让您儿子跟您说吧。”胡依一看了一眼郑弘。 郑弘便絮絮叨叨的说开了,从他第一次帮胡婳办事除掉赵昆开始,到后面又帮胡婳对付胡依一,再到胡婳和夜无殇派人追杀他,胡依一让人救下她等等。 在郑弘说到他帮胡婳除掉赵昆的时候,英勇伯夫人恨不得立马拿针将郑弘的嘴缝上,毕竟旁边还坐着一个胡依一,郑弘这不是将自己杀人灭口的把柄往胡依一手中递嘛! 胡依一见英勇伯夫人那一言难尽的神情,她微微笑了笑,解释道:“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否则令公子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 英勇伯夫人觉得胡依一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因为现在她真的想打死她这个蠢儿子一了百了! 瞧瞧他为了个女人都做了什么事儿! 虽然英勇伯夫人没有真的将郑弘打死,但是也狠狠的唾骂了郑弘一番,然后拉着郑弘给胡依一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的,和刚才冷漠的神情判若两人。 “夫人,您儿子如今我算是完璧归赵了,可外边儿那些难听的流言,您看……”胡依一盈盈一笑,这便是要让郑家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了,“您放心,事成之后,郑二公子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英勇伯夫人额笑容僵在了脸上,理论上来说,胡依一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这件事情是郑弘惹出来的,但关键是,郑弘刚才也说了,这背后涉及到周王,这让英勇伯夫人不敢随口就答应下来。 瞧见英勇伯夫人的犹豫,胡依一也不意外,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一下,只继续道:“这件事情,夫人可以和伯爷商量一下,我是我猜得没错,您跟伯爷说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伯爷应该会主动来找我,那就下次再会了。” 英勇伯夫人一个内宅女子不太能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英勇伯肯定能明白,毕竟最近英勇伯跟夜无殇走得挺近的,夜无殇拉拢英勇伯的事情,他自己应该很清楚。 不过等英勇伯知道了夜无殇差点杀了自己儿子之后,胡依一就不信英勇伯还能毫无芥蒂的跟着夜无殇。 故而胡依一才有此一说。 英勇伯夫人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胡依一的思维了,不过还是赶忙去送胡依一。 “对了,郑二公子,我还是带走比较好,毕竟您这府上,可不安全。”胡依一看了一眼郑弘。 面对一脸不舍的母亲,郑弘只能硬着头皮道:“娘,您听胡姑娘的没错,周王若是知道我回来了,肯定会对我再痛下杀手的!” 英勇伯夫人见自己儿子也这么说,她只能叹了一口气,让郑弘跟着胡依一走了。 “若是伯爷回来了,让他立马来我那院子一趟。”英勇伯夫人略微有些忧心忡忡的吩咐门房。 就像胡依一想的那样,英勇伯果然是个明白人,下午的时候,门房就收到了英勇伯府的拜帖,说是明日会过来拜访。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嘴角,将拜帖收了起来。 郑弘有杀赵昆的把柄捏在胡依一手中,英勇伯府若是想要抱住这个儿子,就必须要跟胡依一合作,所以英勇伯满口答应一定会完美的解决这一次由郑弘闹出来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英勇伯暂时没有松口。 胡依一也不意外,毕竟凡事总得讲究循序渐进,若是英勇伯犹都不犹豫一下,就答应倒向她这边,她才觉得奇怪呢。 即然流言的事情由英勇伯府出面解决,胡依一自然也就不用劳心劳力的跑前跑后,她只需要盯着一二就可以了。 翌日,英勇伯就亲自绑了自己的儿子去了大理寺衙门,然后痛斥自己的儿子猪油蒙了心,犯下错事,然后话锋一转,就说郑弘之所以回到了京城不是因为畏罪潜逃,而是遭到了刺杀,那封传言中郑弘写的信也都是假的,只为了中伤胡依一云云。 最后,英勇伯还拿出证据证明郑弘曾经遭到过刺杀,好巧不巧的,跟当初刺杀夜绍的箭矢是同一批。 于是,周王府再一次卷了进去。 英勇伯只是将这些证据呈上去,至于更具体的事情,还是要大理寺去查才行。 当然了,郑弘作为还没有查清嫌疑的“逃犯”,自然要被关押起来,英勇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态度坦坦荡荡,让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他说的郑弘不是畏罪潜逃的话。 这边大理寺还在派人去查郑弘遇刺的事情,那边郑弘却在牢里差点被人毒死。 英勇伯立马就要求将郑弘接回家中,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我一个好端端的儿子,因为信任你们大理寺会给他一个公道,所以才亲自将人送进了牢里,结果他却差点死在了你们大理寺!谁还敢对你们大理寺放心?!我要是再将儿子放在你们这里,指不定下一次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当然了,英勇伯也就是闹一闹,让人知道他的担忧,但不会真的无视大燕的律法将郑弘带回家中去。 “郑二公子倒是命大,居然没被毒死。”鸾音听青黛说郑弘的事儿,感慨了一句。 “哪里是他命大,分明就是郑家做的一场戏,”胡依一低声道,“若是我猜得没错,最后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毒,会查到胡婳头上去。” 第46章被人毒杀 “所以这件事,从英勇伯送郑二公子去大理寺开始,到后面郑二公子在牢里中毒,再到英勇伯大闹大理寺,其实都是一场戏?!”青黛轻呼了一声。 胡依一点了点头:“郑弘之前遭到灭口的事情,大理寺那边去查,估计根本查不到什么,但若是郑弘在大理寺被人毒杀,那就不一样了。” 若是郑弘在大理寺的眼皮子底下遭人毒杀,那就可以证明,是真的有人要杀郑弘,可以辅证之前郑弘说的话,最关键的是,英勇伯去大理寺这般一闹,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那大家对于大理寺的办事能力就会产生怀疑,犯人关进去之后差点被人杀了,估计日后重大案子的嫌犯都不敢往大理寺放了,大理寺以后还怎么接手案子? 就冲着这个,大理寺的人也会尽心尽力去查郑弘中毒的事情,一定会全力将这件事情查清楚,表明不是他们大理寺防范太浅,而是对方手段太高。 胡婳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周王侧妃,既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机对郑弘杀人灭口。 若是大理寺查到了胡婳头上,定然不会将这件事情轻易揭过去,必然会将事情捅出来,只有这样,才可以转移大家的视线,不让人放在大理寺的失职上面,就算有人提起,大理寺也可以辨别,毕竟胡婳是周王侧妃,他们大理寺斗不过也算正常。 这样一来,还可以连带出夜无殇。 一个夜无殇的侧妃而已,就能在大理寺的牢里杀人,可见夜无殇的势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步,着不但会引起太子的敌视,甚至还能引起永和帝的忌惮。 这也算是英勇伯对夜无殇的报复。 “看来这个英勇伯,也是只老狐狸。”胡依一笑着评价了一句。 “奴婢瞧着英勇伯看起来斯文得紧,谁知道这一出手,也是十分厉害呢!”鸾音感叹了一句,原来斯文的人算计起人来,也挺狠的。 “毕竟都是在朝中混了这么久的老狐狸了,哪能没有半点手段,”胡依一倒是不算太意外,毕竟英勇伯即然将这件事情应承下来,就自然有手段去解决,“他被周王一个半大子给愚弄了,这心里自然是不太舒服的,权当是出口气了。” “可这样一来,英勇伯不就将周王彻底的得罪了吗?”鸾音微微有些不解。 胡依一翘了翘嘴角:“因着郑弘的事情,周王对英勇伯不会完全信任,注定了英勇伯根周王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再加上我这边的意思也很明显,你说乳沟是你,你是会选择一个要杀自己儿子的人,还是选择一个救了自己儿子的人?” “英勇伯是个聪明人,哪怕我什么都没有说,他也知道我跟周王那边不可能和睦相处,所以现在得罪周王和日后得罪周王也没什么差别。”胡依一说罢,又补了一句,“不对,现在得罪他,英勇伯还能借此出一口气,而周王不敢立马报复回去,大快人心!” 几个丫鬟听罢,也都笑出了声。 郑弘中毒的事情,即然是郑家一手算计的,那自然不会设计得特别复杂,所以大理寺那边很快就查到了周王府头上,立马就派人上了周王府的门。 夜无殇这段时间被罚在家思过,所以大理寺到的时候,夜无殇就在府上。 等到听完了大理寺的来意,夜无殇脸上的笑就有些变了味道,不过他还是温和的表示一定会配合大理寺查案,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大理寺的官员。 等大理寺的人一走,夜无殇脸上的笑意就变成阴森森的寒意,一言不发就朝着胡婳的院子去了。 而胡婳最近这段时间也有些惴惴不安,她没有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说服了夜无殇派人去灭郑弘的口,结果郑弘居然活着回来了,还指认是周王府的人要杀他!这让胡婳有些惶恐,她怕郑弘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结果没想到夜无殇就来了,她先是微微一愣,毕竟夜无殇很少到她这院子来,偶尔来,也是晚上来,她还得大度的将灵月送去伺候夜无殇,所以胡婳宁可夜无殇不来。 不过夜无殇既然来了,胡婳也不会将人往外面赶,赶忙笑着去迎夜无殇。 但是胡婳接到的却是夜无殇重重的一巴掌,若不是灵月眼疾手快的扶着,胡婳肯定是要被夜无殇掀翻在地的,胡婳靠着灵月,捂着脸,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的问:“王爷这是怎么了?妾身……” “今日大理寺来人了,你干的好事!”夜无殇阴鸷的盯着胡婳,仿佛恨不得将胡婳给吃下去。 “大理寺?大理寺来人干什么?”胡婳下意识就有些心虚,她以为是郑弘在牢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大理寺的人才上门来了。 而胡婳心虚的反应看在夜无殇的眼中,就是佐证胡婳在牢里下毒要害郑弘的事情,他心头的怒火越发的重了,他一把抓过还捂着脸的胡婳,往自己身边一带,然后就一手掐住了胡婳的脖子,手狠狠地发力。 胡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窒息的滋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本能的挣扎着。 灵月在一旁急道:“王爷,您息怒啊,侧妃娘娘做错什么事,您慢慢说就是了,娘娘还怀着身孕呢,王爷……王爷您快松手啊!” 如秋也在一旁求饶:“王爷,您快掐死娘娘了,王爷……” 夜无殇不为所动,像疯魔了一般看着胡婳,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如秋没有办法,只能去掰夜无殇的手,但是又哪里是她能掰开的,最后如秋见胡婳几乎快要被夜无殇掐死了,便直接一狠心,就狠狠地去咬了夜无殇的手。 夜无殇感到疼痛,直接松开了胡婳,然后大力一挥,如秋就感觉自己的嘴和脸全都麻了,失去了知觉,然后她就听到夜无殇冷漠的声音:“这贱婢以下犯上,拖出去杖毙!” “王……也……”如秋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夜无殇,嘴里连求饶的话都说不清楚:“不要……瑶命啊王也……” 夜无殇却看都没有看如秋一眼,仿佛如秋的一条命就跟蝼蚁一般,不值得他再说第二遍,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被如秋咬了的地方,然后狠狠的将手帕往地上一掷,就准备走了。 “谢侧妃嚣张跋扈,杖毙了府中一个丫鬟,罚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思过,直到生下孩子为止!”临走,夜稹留下一句话,定了如秋的生死,也定了未来半年胡婳的日子。 “王爷……不要……王爷……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方才夜无殇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掐死胡婳的,所以胡婳的喉咙受损,这会儿发出的声音很是沙哑,几乎都听不见。 夜无殇自然是头也不回。 然后就有人进来将如秋拖走,如秋挣扎道:“娘娘救救奴婢,娘娘!救命啊!奴婢不想死,娘娘,奴婢都是为了救您啊……您救救我……” 胡婳和如秋主仆多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况且如秋方才又是为了救她才遭此横祸,她便让灵月将自己扶了起来,冷着脸对那几个婆子道:“将她放下!” 若胡婳得宠,那婆子指不定还就将这事儿拖一拖,可胡婳明显是个不得宠的,于是婆子便冲胡婳行了一个敷衍的礼:“侧妃娘娘恕罪,这是王爷发话的,奴婢不敢不从!” 说着就要拖如秋出去,如秋急的大声尖叫,嘴里不住地喊:“不要啊,不要,奴婢不是故意的,不要啊,姑娘,救救奴婢,姑娘……” 胡婳走过去,想要拉住如秋,但是那几个婆子又怎么会给胡婳这个机会,直接来了两个婆子,将胡婳和灵月都钳制住,无人能再阻止。 “不,不,不,我不要死,不要!”如秋见没人能救自己了,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声,“不……” 那婆子嫌如秋太聒噪,直接拿了块已经看不出颜色了的帕子堵上了如秋的嘴。 直到死,如秋也没能再喊出一个字来。 死不瞑目。 如秋就在胡婳的院子里被杖毙,所以胡婳是亲自看着如秋咽气的,等到如秋没了气息,胡婳才发现,眼泪已经占满了她的脸。 “找个地方扔了吧,晦气!”为首的婆子道。 “不信!”胡婳出声阻止。 但是那个婆子理也不理胡婳,权当没有听见,吩咐人拖着如秋的尸体就往外边儿走了。 胡婳想要冲出去,但她身边的婆子拉着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如秋被带走。 当夜,胡婳就发起了高热,周王府又请了太医。 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有些不愿意去,毕竟周王侧妃狠心杖毙从就跟着自己的丫鬟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大家都有所耳闻,都觉得周王侧妃心狠手辣。 同样在当夜,城外的乱葬岗,有人在臭气熏天的尸坑里面翻找什么,等他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之后,却发现有野狗在啃食。 他赶走了野狗,看着自己面前这具入目之处皆触目惊心的尸身,发出了一声嘶吼,他半跪在那尸身面前,泪落了一地。 良久之后,他才将那尸身给抱起来,既不嫌脏也不嫌臭,反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步伐沉重而缓慢,最终一步一步的走离了乱葬岗。 “妹妹,我们回家。”黑夜里,男子的声音显得格外的阴郁却又格外让人泪目。 “诶,你听说了嘛,周王侧妃有个丫鬟,跟那英勇伯府的二公子不清不楚的,结果被胡家七姑娘给撞见了,于是那郑二公子就趁着周王侧妃和周王大婚的时候想要杀了胡家七姑娘灭口,结果被胡家七姑娘躲了过去,最后被官府查到了,郑二公子被流放了,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刺杀,郑二公子跑回了家里,结果被英勇伯大义灭亲主动交到了大理寺去,结果居然差点在牢里又被毒死了!” 第47章投靠 “听说了听说了,这都是那个丫鬟怕郑二公子将她暴露出来,所以想要对郑二公子下手!之前流传的那些什么胡七姑娘贼喊捉贼陷害周王侧妃的事情,都是那个丫鬟搞出来的!” “呀,这心可真够狠的,好歹她还跟郑二公子好过一段时间呢!胡七姑娘可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可不是,仗着自己是周王侧妃的丫鬟,狗仗人势,居然将这么多人都算计了进去!” “恶有恶报!这不,周王侧妃发现了之后,直接将她给杖毙了!听说都没人愿意给她收尸!” “我呸!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给她收尸!活该暴尸荒野!” “……” 男子木然的听着街上人的议论声,他明明走在平地上,却觉得自己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每一步,都刺穿了他的脚掌,血无声的流了一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胡婳勾了郑弘算计胡依一,最后却被胡依一闹大了,查到了郑弘头上,郑弘被流放,胡婳还是不放心,串掇了夜无殇对郑弘杀人灭口,然后反将胡依一一军,却没想到郑弘回来了,还进了大理寺大牢,借着就传来了郑弘差点在大牢里面被毒死的事情…… 之后,夜无殇就将他相依为命十几载的妹妹给活活打死了,然后让她暴尸荒野,甚至还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妹妹的头上,让他妹妹死了也要被人唾骂至此! 他不恨那几个杖毙他妹妹的婆子,也不恨那条啃食他妹妹的野狗,更不恨这些议论纷纷无知的愚民。 但是他恨夜无殇!恨胡婳! 他为胡婳做了那么多事情,出谋划策,事事为胡婳着想,为的就是他那个有几分天真的妹妹能在胡婳身边过得好一点,希望胡婳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至于嫌弃她,打骂她。 而事实证明,自从他替胡婳办事之后,他妹妹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 但是最终,她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被人杖毙!暴尸荒野!被人唾骂! 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这些所谓的上位者,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的命当成人命,随意的喊打喊杀,如蝼蚁一般卑贱! 他要让他们知道,蝼蚁狠起来也能致命! 而这件事情,除了他,应该还有一个人也很清楚,他要去找她,他要为妹妹报仇!他要那两个人生不如死,给他妹妹偿命! 胡依一见到义成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惊讶的不是他对胡婳和夜无殇的恨,而是他居然来找她了,要知道义成之前可是帮着胡婳算计过她的。 “你之前帮着胡婳算计过我的事情,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居然还敢来找我?”胡依一抬眼看了一眼义成。 如秋之死,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尤其是最后夜无殇和胡婳将一切都推到如秋身上去了之后,她哪里还会不知道如秋是枉死的。 那两个人还真厉害啊,把一切都推到一个丫鬟上面,而这个丫鬟又是胡婳的贴身丫鬟,可以狐假虎威去办很多事情,似乎也说得通,若是大理寺不想太过于得罪夜无殇,也只能就此结案。 至于旁人信不信,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过好歹也算是将这件事情给糊弄了过去。 “难道七姑娘还会介意这些过往?”义成阴沉着一张脸,脸上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但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神,带着浓浓恨意。 胡依一闻言,冷哼了一声,倒也点了点头:“不错,以你如今的情况我确实可以不介意过往,但是我怎么就能知道,你玩的不是计中计,谍中谍呢?” “我唯一的妹妹死在了他们手里,被活生生的杖毙!还被暴尸荒野!”义成满脸麻木,只死死咬合的下颚暴露了他心里的痛楚和恨意。 “可她是被周王下令杖毙的,不是胡婳,我听说胡婳还曾为她求情,你要想清楚,你这一背叛,首当其冲的是背叛胡婳。”胡依一横扫了义成一眼。 她其实是同情如秋的,但也仅仅只是同情而已,对于义成,她并不信任,但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胡依一自然还是欢迎义成往她这边靠的。 “她既然做了周王的侧妃,难道还能为了如秋一个丫鬟而跟周王翻脸?她的荣辱都系在了周王身上,她不可能为了如秋而对周王如何,既然如此,那我跟她,道不合不相为谋!”义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跟胡婳,注定在胡婳没有保住如秋的时候,就要分道扬镳了。 胡依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个义成的脑子倒是转得挺快的,也很果断,知道从此以后他跟胡婳和夜无殇势不两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直接选择来找她合作。 “所以,你来找我,究竟想做什么?”胡依一问。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让周王给妹妹偿命!”义成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胡依一笑出了声。 义成立马便用那阴鸷的眼神盯着胡依一了:“你觉得很可笑吗?也对,周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妹妹不过是个奴婢,要一个皇子给一个奴婢偿命,你当然觉得可笑!” “不,”胡依一收了笑,“我笑的不是你,而是周王。” 义成满脸都写着不信。 “我笑周王是人命如蝼蚁,喜欢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不利用彻底不罢休,他却不知道,到最后,说不定就是这些棋子,颠覆了他的一切。”胡依一的眼中也满是冷意,语气中也带了一些恨意。 虽然义成不知道胡依一跟周王有什么过节,但是这不妨碍他通过这话,相信胡依一确实不是在笑他痴心妄想。 “只要你能让周王付出代价,我任你驱使!”义成如今只要想到惨死的如秋,就觉得心如刀割,恨不得立马去杀了夜无殇。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现在冲到夜无殇面前去,不仅杀不了夜无殇,还会将自己这条命搭进去,至于报仇,恐怕要等下辈子了。 “任我驱使?”胡依一轻笑了一声,这一次是冲着义成去的,“你有什么本事,让我驱使你?你是能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还是家财万贯,能使鬼推磨?” 义成捏紧了拳头,虽然他很生气,但是他并不怪胡依一。 没错,他一无所有,胡依一凭什么要帮他,他有什么本事能让胡依一驱使?!能让胡依一帮他报仇? “你如今是自由身对吧?”胡依一问,她了解过胡婳身边的人,知道如秋在外面还有个哥哥,这么多年来两人相依为命,当初义成病重,家里没钱看病,于是如秋就卖身进了胡家,因此义成对如秋一直十分愧疚,如今如秋死了,义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替如秋报仇。 义成点了点头,他虽然一直帮胡婳办事,但并不是胡家的奴仆,所以他才能想走就走,不受约束。 否则以夜无殇的狠辣,他恐怕也难逃一死。 “那你跟我签卖身契,我安排你去做事情,”虽然对于某些厉害的人来说,纵然有卖身契也困不住她,但是就目前来说,有张卖身契,胡依一还能掌控义成,“放心,我让你去做的事情,肯定都是针对周王的。” 义成沉默了。 胡依一会提出这个条件,他并不意外,毕竟他之前是帮胡婳做事情的,胡依一不信任他也正常,可他若是签了卖身契,日后就没有再脱身的可能了…… 胡依一倒也没有出言逼义成,只静静地等着义成的回答。 良久之后,她才听见义成沉重而缓慢的道:“好,我签。”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无声地笑了。 胡依一让义成签了卖身契之后,就连夜安排人送走了义成。 将义成送走了之后,胡依一心情颇好,但很快,就有一个令她不太愉悦的消息传了来。 大燕东南边一直有倭寇在作乱,但以前都是打闹的骚扰一些百姓,抢一些粮食之类的,但是最近他们趁着大燕年关将至,防范不如之前,所以大规模的入侵,最开始是占领了一些的村镇,然后慢慢的甚至将整个兴化府都占领了,这才上报到了朝廷。 奏报上面说那些倭寇每到一个地方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都一把火烧了,至于那些民众,男的全部杀了,女的则全都被凌辱致死。 总之,倭寇所到之处,民不聊生,惨绝人寰。 倭寇在东南沿海一带作乱,永和帝点了胡子琛为副帅带兵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平息倭寇之乱,要胡子琛务必收回兴化府。 若不是马上就是除夕了,大军可能立马就要出发,不过就算恰逢年关,胡子琛过了除夕还是要立马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 上辈子也发生了倭寇作乱的事情,不过比这辈子稍微要晚一点,是等到明年开春才发生的,上辈子的胡子琛第一次立军功,收复胡家军就是在这一次和倭寇的战事中。 上辈子胡子琛还没有得到胡家军旧部的认可就平息了这场战事,而这一次,因着和鞑靼打仗,胡子琛在军中已经有了一定威望,胡家军亲信也回来了不少,所以胡依一倒不太担心胡子琛这一次上战场。 不过在除夕夜里,兄妹俩一起守岁的时候,胡依一还是忍不住提醒胡子琛:“大哥,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心,如今朝中势力繁杂,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那边也参杂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势力,你要多留心一些。” 胡子琛点了点头,宠溺的摸了摸胡依一的头:“放心,你哥哥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心里有分寸的,况且我又不是主帅,只要我不为了立功而冲在前面,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不管如何,你都一定要记得,阿七还在家中等你呢,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胡依一递给了胡子琛一杯热茶。 胡子琛一饮而尽,对胡依一道:“夜已经更深了,快去睡吧,明早我走得早,你就不要送我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她已经将行李都给胡子琛打理好了,该嘱咐的话也都嘱咐了,兄妹两都不是什么喜欢离愁别绪的人,说罢,也就散了。 第48章 许久不见 胡依一回到自己的月白院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胡依一有些困了,便也没有让人伺候,就像自己脱了衣衫便睡下,因为明早她要起来送胡子琛。 谁知道刚走到屋子里,胡依一就觉得有些不对,屋里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的味道,胡依一撇了撇嘴,吩咐鸾音:“快去睡吧,明早记得早点叫醒,我这儿就不用你伺候了。” 鸾音依言走了。 胡依一走进屋里,将门关上之后,双手抱环,没好气的道:“出来吧,登徒子!” “胡姑娘对我的意见很大啊?”某人从房梁上翻身下来。 听见夜稹对自己的称呼,胡依一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微微发酸,方才那点喜悦,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将脸微微的侧开,生硬的道:“不知郡王到此,究竟有何贵干?” 夜稹一听就知道胡依一不悦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胡依一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只得走进了胡依一身边,抬手刮了刮胡依一的鼻梁,低头冲胡依一笑道:“我为了你忙了这么些天,你见了我,居然还对我这般冷淡,简直没有天理了。” 瞧着某人嬉皮笑脸的样子,胡依一险些没有绷住,好在胡依一最终还是忍住了,只疑惑的道:“什么叫为我忙了这么些天?郡王可不要乱说。” 瞧着胡依一一张臭脸,夜稹却觉得格外有趣,他没有回答胡依一的问题,反而捏了捏胡依一的脸,笑道:“行了,别板着一张脸了,多难看。” “难看就别看,谁让你看了!”胡依一发现只要夜稹靠她太近,她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天她哭的时候,夜稹温柔的吻她的眼睛的事情,这般想着,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像是着火了一般,有些发烫,于是她便将夜稹微微推了一把,然后兀自走到了窗边坐着,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夜稹见状轻笑了一声,胡依一的耳朵都有些烧了起来。 胡依一暗叹自己没出息,人家不过是稍微靠近你一点,脸红耳热个什么劲儿啊!!! 胡依一坐去了窗边,夜稹也拉了一张椅子,做到了胡依一的身旁:“你不问问我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自从上次两人在千金阁见过之后,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了。 胡依一看也不看夜稹,只望着黑漆漆的窗外:“郡王贵人事忙,哪里是我能过问的,横竖……”横竖我们两也没有关系…… 胡依一及时把最后一句话给吞了下去。 夜稹嘴角噙着笑:“横竖什么?” “没什么。”胡依一轻哼了一声。 “行了,行了,阿七大人不记人过,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夜稹将自己的一张俊脸凑到了胡依一跟前去。 胡子去只冷淡的看来一眼夜稹,然后一脸淡漠的问:“郡王先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夜稹瞧着姑娘闹别扭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不够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道:“我在第二天就得到了东南沿海那边的消息,知道了倭寇作乱的事情,也猜到你哥哥可能会上战场,这不,忙了这么些天,就为了让你哥哥去了那边能顺利点,所以才没有来找你,谁知道你居然还不领情,对我这般无情!” 夜稹眼巴巴的看着胡依一,控诉着胡依一的态度。 胡依一最终还是没有绷住自己冷漠的神色,瞪了夜稹一眼:“把话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夜稹叹了一口气,颇为可怜的道:“东南沿海那边局势比较复杂,当地有许多氏族跟倭寇都有勾结,所以这一次倭寇才会这般猖狂,进了兴化府犹如进了自家一般,所以这一次就算朝廷派兵去平息倭寇之乱,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当地的氏族不会太配合,所以我才马不停蹄的安排人先去了那边,等到咱们的人在那边将水搅浑了,也就没人顾得上倭寇的事情了,你大哥打起仗来不就轻松多了?” 夜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不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这都是事儿,没必要拿来让你烦忧,再说了,我这不也是想有个邀功的机会嘛!” “邀什么功?”胡依一撇了撇嘴,神情彻底缓和了下来。 “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去做这些事儿?又没人给我好处,呐,我可自然只能找你要好处了。”夜稹又靠得近了些。 暧昧的气息满满在靠近,胡依一又没出息的红了脸,她想要将夜稹推得远一些,但是刚伸出手,就被夜稹给抓住了,她想要往后缩,夜稹也不松手。 感受到夜稹手心的温度,胡依一的耳朵很快就烧了起来,她瞪了一眼夜稹,语气软糯:“干嘛!松手!登徒子!” “你方才生气,是不是因为我这么久都没有来找你?”夜稹拉着胡依一的手死活就是不松,反而直勾勾的看着胡依一。 “才没有!”胡依一别开了脸,“谁想要你这个登徒子来找我了?!最近又没什么事情,你不来找我也很正常啊……” “口是心非的丫头!”夜稹轻笑了一声,一只手拉着胡依一,另一只手则放到了胡依一的后脑勺上,然后微微的用力,将胡依一的头转向自己这边,强迫胡依一和自己对视,然后在胡依一耳边轻语:“最近当然有事情了,我亲了你,你忘了吗……” “没有!那不算……”胡依一话一出口,就被夜稹将她的头往前一带,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有温度的东西,那种触感就像她儿时被谢妙养的那只猫舔了一口一般。 !!夜稹亲了她!! 胡依一一把推开夜稹,瞪大了一双杏眼,像是还在迷惑,又像是在无声的控诉,夜稹却笑了,语气轻快:“如今,总该算了吧?” 说罢,夜稹还轻舔了一下下唇,仿佛在回味方才的味道。 胡依一感觉自己心头有一把火,从头烧到了脚,她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容……” “嘘!”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别把旁人引来了,否则咱们可要说不清了。” 胡依一气愤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没有旁人,咱们就能说得清了?!夜稹!你混账!” 胡依一说罢,便站起了身,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夜稹见状,就知道姑娘是真的生气了,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做得欠考虑了,他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抱住了胡依一,嘴上不住地道:“阿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夜稹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拙,感受到怀中的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他赶忙道:“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我只是觉得我马上就要离京了,若是不跟你说清楚,我怕等我回来你就成了别人的了,我……” “离京?你要去哪儿?”胡依一大概猜到了夜稹的意思,虽然有些恼羞,但还是先问了她更关心的事情。 “我要去兴化府,这一次倭寇作乱的背后还有很多沿海那边氏族的原因在,不将他们打压下去,日后倭寇之乱还会再有,所以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没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夜稹见胡依一情绪稳定了不少,便放开了胡依一。 胡依一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她见到了夜稹,夜稹还亲了她,夜稹走了之后,她似乎又迷迷糊糊的去送了胡子琛…… 等到她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而那些昨晚发生过的事情,仿佛就真的只是一场梦一样,若不是她床头放着的玉佩提醒她昨夜夜稹真的来过,她会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毕竟这么夜稹就看上她了?夜稹是谁?他可是名满天下的临安郡王,多少姑娘的意中人…… 胡依一瞧着那枚龙纹玉佩,脑子再一次有些不清醒了。 她跟夜稹…… 胡依一觉得自己这会儿像还没有睡醒一般,脑子里一片混沌,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跟夜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他们不是相互利用吗?不是说好了先将太子和夜无殇扳倒,日后的事情再各凭本事吗? 如今倒好,她跟夜稹不清不楚的就搅合在一块儿了,日后还怎么各凭本事? 想一想,胡依一还是觉得自己昨晚太冲动了一些,她根本就不应该搭理夜稹,直接将夜稹当成登徒子撵出去才是正经! 美色误人! 如今夜稹不在她身边,她就能想到这些事情,可昨晚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就稀里糊涂的让夜稹占了便宜,弄得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都怪夜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胡依一有些气闷的想。 不过现在夜稹也不在京城,她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用,只能等夜稹回来了再问个清楚,如今她要做的事情去还有很多,儿女情长暂且放一放。 儿女情长…… 胡依一看着那枚龙纹玉佩,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来,脸又有些微微的红了。 没出息! 胡依一暗骂自己。 如今正值年节,所以整个京城都很热闹,只胡依一一个人待在家里有些烦闷,她又不爱去走亲戚,所以除了去了一趟顾家,再去了一趟胡家二房那边之外,整日里就窝在月白院里。 直到江月送来了拜帖,说要来胡家找她玩。 江月? 胡依一拿到拜帖还有些惊讶,毕竟上一次江月来胡家是个什么样子,胡依一可还没有忘记,明显是因为郑弘的事情在迁怒她。 如今她又要上门来,难道是因为郑弘的事情解决了,所以又想跟她重修旧好? 之前郑弘中毒的事情查到了周王府,最后周王府推出了一个如秋来做替死鬼,虽然郑弘不承认自己跟如秋有私情,但是为了不将夜无殇彻彻底底的得罪死了,郑弘也不敢在公堂上说她是跟胡婳有私,才会去对付胡依一。 而胡依一这个苦主也对大理寺表示,郑弘接连遭了两次刺杀,也算是遭了报应,所以她这个苦主就不追究了。 第49章过问 只要没有涉及到人命,官府向来是民不告官不究的,所以郑弘这一次倒是直接被放了出来。 但是郑家怕郑弘再遭到灭口,所以连夜将郑弘给送走了,至于送去了哪儿,胡依一并不关心,便没有过问。 或许江月就是因为胡依一这一次不再追究郑弘,所以才递了帖子上门来了? 对于江月这种拎不清的姑娘,胡依一的态度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不过人家既然都送上拜帖里了,她也不会不见,所以便让人去回了江家的人,说她会在胡家恭候江月的到来。 江月来的时候还给胡依一备了厚礼,拉着胡依一不停的道歉,胡依一倒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自然是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让江月不要放在心上。 “你不知道,来之前,我忐忑死了,就怕你生我的气,但是向姐姐说,阿七妹妹你性子极好,只要我向你赔罪,你肯定不会怪我的,”江月面上一派天真,拉着胡依一撒娇,“结果还真的像向姐姐说的那般,阿七,你真好。” “向姐姐可真是谬赞了,不过这等事,我哪里会生气。”胡依一脸上也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并未达到眼底。 但是江月却并没有注意到。 说起来,这还是江月和胡依一第一次单独在一块儿,没了向知婉和林沅蓁,江月都不知道该和胡依一说什么好,可若是现在就走了吧,又觉得有些不太好,于是江月道:“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说要将那云漠阁重新改建一下吗?如今改建得如何了,带我去瞧瞧吧?” “年前的时候改建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等过了上元节再动工了,你要是想看,我带你去瞧瞧。” 胡依一带着江月在云漠阁去走了一趟,然后江月就告辞回去了。 “姑娘,这江姑娘奴婢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送走了江月之后,玳瑁忍不住跟胡依一嘀咕了一句。 “确实有点奇怪,依照她的性子,若是想来给我道歉,肯定会拉上向姐姐在中间说和才是,但是她今天居然一个人来了……”胡依一正在看江月给她送来的那些东西。 “也不知道那郑公子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般惦记,为此还埋怨上您了。”鸾音也声嘀咕了一句。 “许是上辈子注定的缘分吧!”胡依一神色淡淡的。 她和江月相交一场,觉得江月这个姑娘也挺不错的,性子纯真又有几分可爱,和她上辈子有几分像,所以不愿意看着江月再跳到郑弘这个火坑里面去,谁知道江月对郑弘用情至深,即便郑弘跟胡婳不清不楚,江月都还能为了郑弘来怨怪胡依一。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管那么多作甚。 “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胡依一随意翻了翻江月送来的东西,这礼倒是送得挺厚的,想来江月也颇费不少。 “姑娘,这簪子好漂亮……”鸾音惊呼出声。 胡依一回头,只见鸾音手里拿着一支白玉簪子,那玉簪通身雪亮剔透,质地细腻,玉色中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巧,细细的簪头上雕的是一朵白玉兰,那白玉兰中间的花蕊处却又透着几分如鲜血般的红润,显得那朵白玉兰仿佛成了真的花朵一般,活灵活现的,可谓是这簪子的点睛之处。 胡依一将那簪子拿过来瞧了瞧,倒有几分喜欢:“这簪子果真不错,她倒是有心了。” 说罢,胡依一便将那簪子随手插在了头上,笑靥如花的问鸾音她们:“好看吗?” 鸾音几个赶忙点了点头,夸赞了起来。 “行了行了,就知道拍马屁,快将剩下的东西都收起来吧!”胡依一摆了摆手,让大家都各自忙去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周王迎娶正妃的那天。 胡家跟裴家没有矫情,跟夜无殇也没有来往,她跟胡婳关系也不好,胡婳也不会请她去,所以自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不过她还是派人出去瞧了瞧。 当初迎娶胡婳过门的时候,因着胡婳是侧妃,所以夜无殇都没有亲自上门迎娶,这一次是迎娶正妃,裴家又是夜无殇的外家,所以无论如何夜无殇都不会像对胡婳一样对待裴文玥。 胡婳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胡婳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夜无殇和裴文玥拜堂成亲的画面,自从如秋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被禁足在了院子里,平日里有婆子把手着,她和院子里的丫鬟都出不去,连饭菜都是从外面送进来的。 而胡婳也联系不上义成,除了暗自着急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不过虽然她不能出去,但是迎娶正妃时,整个周王府都洋溢着一股子喜庆,哪怕胡婳在后院,也能听见外面传进来的热闹。 这让胡婳很是嫉恨。 “也不知道母亲今日来了没,她若是没看到我,会不会向王爷提出要来看看我?王爷会不会同意?”胡婳迫切的想要出这个院子的门,毕竟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让她无比难受。 她才来周王府不久,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出了事儿,如今连个消息都递不出去,这让她无计可施,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宋氏今日能聪明一点,提出要来看她。 而事实上,宋氏倒还真的提出要来看看胡婳,不过不是因为她聪明的猜到了胡婳的难处,而只是单纯的想要见一见胡婳,毕竟自从胡婳嫁进周王府,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胡婳了。 胡家如今分了家,三房搬了出去,宋氏倒也重新当家作主了,只是胡修尧对她早就不如从前了,自从分家,胡修尧也就再也没有拿过银子回去,宋氏只能靠着分家的时候分到的东西维持开支。 但胡子琅还没有娶亲,宋氏还想要为胡子琅攒些聘礼将来成婚用,所以就将府中的开支用度直接砍掉一半,为此,几个姨娘都十分不满意,对胡修尧吹耳边风,于是宋氏和胡修尧又大吵了一架,如今已经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了。 宋氏如今儿子不在身边,女儿又嫁了出去,她又不再像以前一样,都到哪里都有人奉承两句,反而大家都离她远远的,所以她也很少出门,日子长了,总觉得有些孤寂,就想来看看胡婳。 夜无殇倒也没有拦着宋氏去见胡婳,所以宋氏如愿见到了胡婳,却发现才一个多月没见,胡婳就瘦得很厉害了。 “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了?!”宋氏惊呼一声,拉着胡婳的手,都觉得有些硌手,便又几分惊讶。 “娘,我这天天被关着,一步都出不去,能不瘦嘛!”胡婳颇有几分不耐烦的甩开了宋氏的手,一个人气愤的坐在了一边儿。 “你也是,怎么就杖毙了如秋,她犯了事儿,你将她交给官府……”宋氏絮絮叨叨的说开了。 胡婳被禁足的事情,对外说的是因为胡婳得知了如秋做的事情,一怒之下让人将如秋杖毙了,所以夜无殇罚胡婳在家中思过,因此宋氏才有此一说。 胡婳闻言,脸色更加不耐了:“根本就不是我杖毙的如秋!” 想起那天的事情,胡婳仍旧还有些心悸,她解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声音又几分颤抖:“是周王杖毙的如秋,那天他差点将我掐死!” 宋氏瞧着胡婳脖子上的伤,无比震惊:“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 胡婳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她咬着牙道:“他以为那郑弘在牢里中毒的事情是我干的,所以要杀了我,若不是如秋拦了一下,你恐怕早就收到我的死讯了!现再如秋死了,他将一切都推到了如秋身上,又让我背了杖毙如秋的恶毒名声,还将我关了起来,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宋氏还有几分回不过神来,“那如今该怎么办啊……” “你回去之后想办法让父亲来见我一趟,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要被弄死在这周王府的!那姓裴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胡婳见宋氏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见胡修尧一面。 虽然她对胡修尧早就没有从前那份亲近了,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也只有胡修尧能帮她,所以她不得不再和胡修尧演一出父母情深的戏码。 “可是你父亲如今……”宋氏面露难色,“我说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听。” “你就说我找他有要紧的事情善良,是关于周王的,他自会想办法来见我的。”胡婳明白胡修尧骨子里和她一样,所以她笃定胡修尧会来见她。 宋氏点头应下了。 而宋氏为了胡婳,倒是难得的跟胡修尧低了一次头,和胡修尧好好的用了一顿饭,说了胡婳的事情。 就像胡婳想的一眼,胡修尧答应了会想办法见上胡婳一面。 然后胡修尧就离开了宋氏的院子,去了苏晴欢那边,宋氏刚刚缓解了几分的神情瞬间又变得扭曲了起来。 而胡修尧这边转头就和苏晴欢将胡婳的情况说了,又说他会想办法去见一见胡婳,看看能不能和胡婳商量出什么对策来。 “五姑娘是个聪慧的,既然请老爷去,想必心里已经有办法了,老爷不必太过于忧心。”苏晴欢一边替胡修尧捏着肩膀,一边轻声宽慰道。 胡修尧拉住了苏晴欢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欣慰的道:“还好有你这朵解语花,不然这日子,过得可太没劲了。” 上到他的老娘,下到他的儿女,没有一个不给他拖后腿的,他是说怎么最近周王对他的态度又冷了下来,却原来还有胡婳做的这档子蠢事在里面! 没错,胡修尧根本就不相信胡婳说的什么在大牢给郑弘下毒的人不是她的话,他觉得依照胡婳的性子完全做得出来,而胡婳做的这件事情,会给夜无殇带去很多麻烦,所以夜无殇才会那般生气,气得差点杀了胡婳。 胡修尧想到此,又觉得还好夜无殇反应快,将这件事情迅速的解决了,否则指不定还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说来胡婳也实在是冤枉,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她的父亲,她的夫君都以为郑弘在大牢重中毒的事情是她干的。 第50章 赏红昏迷 “老爷这话说的,您可是周王殿下身边得力干将,您若是都说日子没劲儿了,那旁人可还怎么活!”苏晴欢娇笑了一声,心里却将胡婳的事情给记了下来,准备找机会往胡依一那边送个信儿。 知道胡婳在周王府过得不好,胡依一倒还挺开心的。 不过她知道,胡婳跟赵柔一样,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只要她还活着,就会折腾事情出来,而如今裴文玥也嫁了过去,往后的日子,且有得好戏看了。 上辈子的时候,和裴文玥斗的人是胡依一,那会儿胡依一和胡婳感情极好,胡依一算计不过裴文玥,就经常找胡婳拿主意,当时胡婳倒也帮着出了不少有用的主意,所以胡依一便越发的信任胡婳,把胡婳当亲姐姐对待。 后来胡依一才知道,胡婳哪里是帮她,分明就是胡婳对夜无殇也有心思,裴文玥对于胡婳来说,同样是情敌,所以与其说胡婳是在帮她,不如说她是在帮自己。 那这辈子,她干脆就成全胡婳,让胡婳提前和裴文玥对上,且看她们谁更技高一筹。 转眼就到了永和十四年二月十五的花朝节,胡依一约了林沅蓁和向知婉以及江月,四人一起去城郊赏红。 “这簪子阿七妹妹带着可真好看,我可是送对人了。”江月见胡依一头上戴着自己送给胡依一的簪子,显然十分高兴。 “好啊你!居然只给阿七送了东西,我的呢?”向知婉大概猜到了江月是为了给胡依一赔礼道歉才送的东西,她自然是乐意见到两人和好的,所以打趣了一句。 “都有都有,我这不是今日出门太匆忙了,所以忘了嘛!一会儿我就让人给你们送过去!”江月赶忙讨饶。 “这还差不多!”向知婉放过了江月,几人笑闹着说开了。 许是胡依一许久没有出门玩闹了,方才跟林沅蓁她们打闹了一会儿,微微出了一层薄汗,这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让玳瑁找了块儿还算平整的草地,拿了块布铺上,她想要歇会儿,但是刚一坐下,胡依一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隐隐的仿佛听见了玳瑁的惊叫声,以及林沅蓁她们关切的声音。 胡依一感觉自己好像一直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周围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有种不能着地的踏实感。 她有些害怕,想要出声求救,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任何声音来,她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别说走了,就连站都站不起来,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一般,挣脱不开来。 她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和林沅蓁她们出门赏红吗?怎么就突然到了这里? 混沌中,胡依一仿佛听见了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那个声音在一声声的喊她。 她想要回答,却根本说不出话来,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出了她自己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之外,旁人估计都觉得她死了。 死?不,她不能死,大仇未报,她不能死! 她死了,哥哥肯定还会被夜无殇算计的,那跟上辈子有什么区别,她重活一世的意义在哪里?不,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等到夜稹回来,向她问清楚日后他们若是起了冲突该怎么办,她还没有弄明白夜稹那厮到底是在跟她逢场作戏,还是确有真心,她不想死! 她急切的想要冲破身上的束缚,她的耳边又传来了声音:“阿七……阿七……” “我在!我在!”胡依一努力的呐喊,但是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在混沌中待了多久,直到有一个声音对她说:“去吧,答应你的十年……”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能活动了,倏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入目是无比强烈刺眼的光,她赶忙又闭上了眼睛,改为缓缓的睁开。 迎接她的是鸾音喜极而泣的声音:“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然后她看到的就是夜稹憔悴的目光,正拉了她的手,关切的问她:“你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胡依一看着不复往日风采的夜稹,有几分惊讶,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是在自己的闺房,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夜稹见状,连忙给胡依一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胡依一。 喝了水缓解了一下的胡依一,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去了兴化府吗?” 夜稹笑得温和,他又喂胡依一喝了一杯水,却并没有回答胡依一的话。 “郡王特地回来的,姑娘,您都不知道您昏迷了多久……”鸾音在一旁给胡依一解惑,说着说着,却哭了,“您这昏迷了都半个多月了,郡王快马加班回来,都在这儿守了你四五天了。” 胡依一看着夜稹憔悴而疲惫的样子,露出了一丝笑意,她伸手摸了摸夜稹的嘴角冒出来的胡须:“没以前好看了。” 夜稹也轻笑了一声:“丫头可真是个没良心的,我一收到消息,就往京城赶,路上都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风餐露宿,夜以继日,回来了发现你又一直昏迷不醒,公孙彦都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便一直守着你,茶饭不思,这般折腾,哪里还能保持往日风姿?” 说罢,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也有几分凝重:“瘦了。” 胡依一却笑了笑道:“那倒是正好,我都嫌自己有些胖了呢。” 夜稹却不赞同:“若是几年前,你说这话倒合适,如今你都抽条了,哪里胖了?” 胡依一决定不和夜稹闲扯这些事情,但是她微微翘起的嘴唇却表明了她心情极好,她脸色还有些苍白,毕竟这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就靠鸾音她们强行喂一些流食,所以这一醒来,肚子就忍不住叫了几声。 胡依一闹了个大红脸,鸾音赶忙出去让人准备些易克化的吃食,也顺道将胡依一醒了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等到鸾音跑出了屋子,才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想了一会儿,她又没想到到底哪里不对劲,干脆也就不想了,反正胡依一醒了就是好事。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胡依一和夜稹两个人。 夜稹替胡依一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又轻轻摸了摸胡依一的脸,看着胡依一苍白的脸色,颇有些心疼:“这几天好好补补,瞧你这面黄肌瘦的,都变丑了。” 胡依一没好气的瞪了夜稹一眼:“你还说我呢,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那咱们两还真是同病相怜,也算同甘共苦了。”夜稹揉了揉胡依一的头发,嘴角带着浅笑,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宠溺,看得胡依一的心都要化了。 不行不行,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胡依一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一边又忍不住去看夜稹,她觉得自己如果是皇帝,而夜稹是后妃的话,她可能就会成为一个被美色所迷的昏君…… 咳咳,想远了想远了。 “你怎么大老远的还从兴化府回来了?你才去没多久,又回来,也太耽误时间了。”胡依一嘟着嘴道。 “我是收到了陆景湛的信,说你出了事儿,昏迷不醒,连公孙彦都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怎么能不回来……”夜稹也坐在了床头,将胡依一揽入怀中,轻叹了一口气。 他无法形容他在兴华府看到陆景湛那封八百里加急信时的心情,那会儿他正面对着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当地的那些大姓氏族,颇有几分焦头烂额,好在对于那边,他早几年就有几分部署,如今处理起来也不算束手无策,等那边的情况稍微好转一点,他就收到了胡依一中毒昏迷不醒,性命堪忧的消息。 若是以往的他,除非是晋王或者晋王妃出事了,否则不会有第三个人能让他撇下正事,跑这么一趟,但是如今,第三个人出现了…… 他其实并没有细想过自己对胡依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只是觉得,胡依一很适合他,他无可否认的被胡依一所吸引,但是这种吸引,仅仅只是他觉得,一个人太孤寂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或许可以理解他的人,并且这个人他还有几分喜欢,这已经很难得了,所以他不愿意放手罢了。 但是如今,他才发觉,他对胡依一的感情,似乎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 因为他得知胡依一出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想,第一反应就是他要回来,所以他立马安排好那边的事情,就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 待看到躺在床上,看起来毫无生气的胡依一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疼从胸腔里面穿出来,直击他的脑海,甚至痛到让他觉得有些窒息,那种窒息,在他感受到胡依一还跳着的脉搏了之后,才缓解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或许他对胡依一的感情,或许并不算浅。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公孙彦他们的担忧也有几分正确…… 但是夜稹那几天一心都扑在胡依一身上,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况且以他的性子,就算他真的爱上了胡依一,那又如何? 他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放手这一说,他自有办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天我跟林姐姐她们出去赏红,玩闹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刚坐下想歇息,就晕过去了……”胡依一甚是疑惑。 说到这件事情,夜稹眸光一寒:“你中毒了。” “中毒?”胡依一皱了皱眉,自从二房和三房搬走之后,整个胡家都被她清扫了一遍,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都经的是特别信任的人的手,她怎么会中毒? 而且瞧着样子,还是慢性毒药。 夜稹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胡依一的脸道:“没错,这毒是慢性毒,公孙彦说,你中毒起码有一个月了,所以你中毒已深,公孙彦只能给你解一部分毒,剩下的得看天意……” 第51章默 “万幸,你最终还是醒过来了。”夜稹的语气很轻,还有些许的后怕在里面。 感受到夜稹语气里的庆幸,胡依一默了一默。 她没有料到自己会出事,因为上辈子被毒死的缘故,所以她对吃食这些东西都很心,所以她更没有料到她会中毒。 但是更让她意外的是,夜稹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她有认真想过,她跟夜稹之间,从最开始的相互防备相互利用,到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生出了些许暧昧,她是欣赏夜稹的,长得丰神俊秀,美貌无双,却又不显娘气,做事从容不迫,既能上阵杀敌,也能笑谈风月。 她被他吸引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任何别的东西,欣赏是真,被吸引是真,但是更多的,她觉得她不能再有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夜稹居然会看上她。 至于夜稹为什么会看上她,胡依一想了许久,才得出来一个她觉得有几分可能性的答案出来:因为她跟夜稹一样心狠手辣,善于算计,知道夜稹在那张凤表龙姿的外表下,谈笑风生间就可以杀人无形。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能放得下心来,在对方面前也不必藏着掖着,也不存在日后被揭穿的事情。 所以胡依一觉得,她跟夜稹之间,有太多其他的牵扯,感情并不纯粹,所以若是日后有什么冲突,他们极有可能一拍两散,但是这一次夜稹却为她回来了。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她在外面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夜稹在京城中了毒,昏迷不醒,她或许不会回来。 倒不是她冷血,而是因为她回来又能做什么,若出的是别的事情,或许她回来还能帮得上忙,但这事儿,她又不是大夫,回来除了干着急之外,别无它用。 后来胡依一才知道,她这会儿之所以这想,是因为她并没有真正的经历,等她真正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她也只会快马加鞭,风雨无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这会儿胡依一感受到夜稹语气里的后怕之后,心里也颇有感触,她难得主动的搂住了夜稹的腰,抱住了夜稹。 夜稹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胡依一,无声的笑了。 等到鸾音端来了吃食之后,她看着靠在夜稹怀里的胡依一,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她家姑娘跟临安郡王??!!! 天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怎么…… “姑娘……这……你们……”鸾音惊讶得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鸾音来了,胡依一自然立马坐直了身子,然后用手推了推夜稹,让夜稹别再坐在自己的床头。 夜稹瞧着胡依一欲盖弥彰的样子,倒也没有继续坐着,而是接过了鸾音手中的粥,端去喂胡依一喝,倒也还回了鸾音一句:“你们家姑娘看上了本王,日后你要是愿意,叫本王一声姑爷,也可。” 胡依一立马瞪了夜稹一眼,夜稹却正色道:“快喝粥,都饿了这么多天了。” 说着,就往胡依一嘴里一勺一勺的喂起了粥,堵住了胡依一的嘴,留下鸾音一个人在原地石化。 而这会儿,玳瑁也带着公孙彦来了,看着床边那两个人在那边旁若无人你喂我吃,公孙彦表示十分淡定,玳瑁虽然惊讶了一下,但从夜稹赶回京城,又守在胡依一床边的事情,玳瑁早就猜到一二了,故而也只要一瞬间的惊讶。 可怜鸾音,看着大家都一脸平淡,还以为是她太过于大惊怪了。 “可算是醒了,要是再不醒,我都要被这子烦死了!”公孙彦提着药箱,坐在了一边儿,等着胡依一喝完粥,给胡依一诊脉,看一看胡依一的情况。 面对两个丫鬟的惊讶以及公孙彦的打趣,胡依一丝毫没有脸红,只快速的喝完了那碗粥,然后淡然的对公孙彦道:“辛苦公孙先生了。” 公孙彦噎了一下,得,这两人脸皮都是一样的厚,否则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腹诽归腹诽,公孙彦还是老老实实给胡依一诊了脉。 “如何?”夜稹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急什么!”公孙彦白了夜稹一眼,然后才慢悠悠的道:“能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儿了,不过她体内还有余毒,后面还需要好好服些药,清除一下余毒才是,等余毒清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夜稹点了点头,胡依一也忙道:“有劳公孙先生了。” “事事,”公孙彦摆了摆手,下一刻却话锋一转,对胡依一道:“不够麻烦你好歹教教他,什么叫尊老爱幼!前几天你没醒的时候,这人给我摆了好几天的臭脸,还吓唬我要告诉师父我在京城的事情!” 面对公孙彦的指控,夜稹只微微的哼了一声,并没有否认。 胡依一忍不住笑了,替夜稹解释道:“我记得很早的时候,他就说要告诉您的师父你在京城的事情了,可现在您不还在京城待得好好的嘛!何况您也说了,他只是吓唬你罢了。” “得,你们两一个鼻孔出气,老头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公孙彦说罢,就要提着药箱走了。 但是夜稹却将公孙彦拦下来:“她中毒的来源还没有查清楚,师兄还是再等一等吧!” 之前大家都围着胡依一在转,所以也没有心思去查胡依一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如今胡依一已经没有大碍了,那这中毒的事情自然得好好查一查。 公孙彦闻言,愤愤不平的道:“我是个大夫,只会救人,对毒这种东西不熟!” 夜稹不为所动,只轻轻地睨了公孙彦一样,开出了条件:“把这事儿办了,那本医书我便送与你了。” 公孙彦闻言,一双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微眯着道:“果真?” 夜稹轻轻地“嗯”了一声。 公孙立马就笑了起来:“好你个老五,那医书我向你要了那么久,你只肯给我看几眼,如今为了胡姑娘,倒大方起来了,哼,见色忘义!” “明天天黑前,我要见到结果,否则那医书你只能得到一半。”如今胡依一已经没有大碍了,所以夜稹还要赶回兴华府那边去,所以他想尽快得到结果,也好安心一些。 公孙彦恨的牙痒痒,但还是答应了下来,马不停蹄的让鸾音带着他去查那些胡依一日常用到的东西去了。 “你先安心睡会了,我也跟着去瞧瞧,一会儿叫你起来用饭。”夜稹在胡依一的额头落下一吻。 胡依一乖巧的点头躺下了。 公孙彦和夜稹一起出马,中毒的来源很快就有了——一根白玉簪子。 胡依一经过了一天的休息,已经基本恢复了力气,只夜稹还不让她出去走动,所以她还是在自己的闺房见夜稹拿出了那根白玉簪子。 胡依一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看了一眼夜稹,随机又垂下了自己的眼眸,然后才道:“这是威武侯府的江姑娘送给我的。” “什么时候?”夜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杀意。 “正月初的时候,她之前因为郑弘的事情,跟我闹了些不愉快,所以来跟我赔礼道歉,我见这簪子雕得栩栩如生,颇为喜欢,所以就拿来戴上了。”胡依一的神情和语气都还算平静,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对江月失望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倒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简直不可理喻!”夜稹冷哼了一声,“那这次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我会好好查的,你放心,若真是她,我不会心慈手软的。”胡依一虽然容色平静,但是眼中的冷意并不比夜稹的少。 “你心里有数就好,既然这事儿跟她有关系,那我也不便插手,你需要我的时候,就说一声,知道了吗?”夜稹之所以想要留下来听个结果,是因为他怕胡依一这一次中毒跟他有关系,那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就太复杂了,他要处理好再走。 但如今听说是跟江月有关系,那以胡依一的能力,夜稹觉得胡依一完全能处理好,也就没有想过要帮胡依一出头了。 谢走完点了点头,对夜稹的态度表示很满意。 她觉得她之所以会跟夜稹成为今天这种关系,或许就是因为夜稹不会过多的干涉她的事情,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一样,夜稹相信她的能力,也肯定她的能力,她并不会因为跟夜稹的关系有了变化而改变自己从前的行事。 这一点让她感觉很舒服。 “你放心,我都知道的,你去那边也心点,不必多担忧我,”虽然夜稹没有说,但是胡依一也知道,夜稹应该是很快就要赶着回去的,所以便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跟那边的人硬碰硬。”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夜稹要走的事情,但是心中都明白,胡依一没有要求夜稹多陪陪她,夜稹也没有说舍不得之类的要再多待一天话。 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也相信彼此之间来日方长,不必拘泥于这一时的儿女情长。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去千金阁找陆景湛,我都交代他了,公孙彦也在京城,记得让他给你清理余毒。”夜稹最后嘱咐了一句。 “嗯,我都记下了,你……”胡依一抿了抿嘴,最后才有些难为情的吐出一句:“早些回来。” 夜稹脸上又了几分笑意,他胡乱地揉了揉胡依一柔顺的长发,然后拉过了胡依一的手,将胡依一往自己身边蒙地一带,抱住了胡依一。 胡依一的耳根又微微有些红了,她感受到夜稹强有力的心跳声,然后也抬起了自己的手,环住了夜稹的腰。 夜稹走了之后,胡依一才开始吩咐人去查江月的事情,重点是查那支白玉簪子,江月是怎么得来的,得来多久了之类的,再查江月近期有没有跟一些以前没有来往的人接触过,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之类的。 然后胡依一又向向知婉打探了一番,比如江月对郑弘是不是还念念不忘之类的事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胡依一就邀请了林沅蓁、向知婉以及江月来胡家做客。 第52章生病 理由倒是有个现成的,那就是她之前病了,如今病好了,理应请这些姐妹来家中坐坐,而且现在胡家的园子基本上都修葺好了,那云漠阁也建好了,请她们来瞧瞧也是正常的。 几个姐妹聊着聊着,不免就提到了胡依一之前“生病”的事情,胡依一之前中毒,对外都说的是病了。 “阿七,你那天可是把咱们吓了一大跳,好端端的就晕了过去,”林沅蓁还一脸后怕的样子,然后便开始说教起了胡依一,“让你平日里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现在知道好歹了吧,大病一场,瞧着都瘦了不少。” “瘦了那是因祸得福,胖胖的才不好看呢。”胡依一笑嘻嘻的回,却在不经意的观察江月的态度。 “看你,面黄肌瘦的,哪有往日的水灵!丑死了。”林沅蓁嗤笑一声。 “向姐姐,你快瞧瞧,我跟林姐姐比,到底谁白一些!”胡依一不服,拉过了林沅蓁,让向知婉给比比。 向知婉乐不可支,捂着嘴笑道:“可真是个活宝,蓁蓁最讨厌别人跟她说谁更白的事情了,你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仔细她以后不理你了!” 林沅蓁肤色比胡依一她们都要稍微偏黄一些,所以即便胡依一病了一场,脸色有些蜡黄,看上去也比林沅蓁白一点。 林沅蓁赶忙配合向知婉的话,将头撇向了一边儿,不理胡依一。 胡依一也不去哄林沅蓁,只对江月道:“江姐姐快扶一下我,哎哟,我这大病初愈,还没有好完呢,林姐姐还不理我,可真是让我伤心……” 江月面色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倒也朝胡依一伸了伸手,胡依一靠在江月的身上,喟叹了一声:“还是江姐姐好。” “你个没良心的!”林沅蓁失笑。 江月之前一直没有搭话,这会儿胡依一靠在她身上,离得近了,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胡依一的消瘦,便开了口:“阿七妹妹这病,大夫怎么说?这突然就晕倒了,也太吓人了。” “怎么说?”胡依一一脸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就说可能是我之前太忙了,所以没太注意身子,这病来如山倒,所以就厉害了些。” 瞧着胡依一没心没肺的样子,江月的心又放回去了几成,但她还是问道:“那妹妹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吗?若是没有好彻底,那还得多修养修养才是。” “差不多了,”胡依一微微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有些散乱的发髻,坐直了身子,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对江月笑道:“江姐姐放心。” 江月顺着胡依一的动作一瞧,才发现上次胡依一头上戴的那支簪子不见了便问道:“阿七今日怎么没有戴我送给你的那白玉簪啊?上次你戴着,我还觉得挺不错的,很衬你。” “你说那簪子啊!”胡依一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一般,朝在一遍候着的玳瑁招了招手,玳瑁便呈上来一个锦盒。 胡依一将锦盒打开,里面躺着的就是那根白玉簪子。 江月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却见胡依一见那盒子递给了向知婉,对向知婉道:“我瞧上次向姐姐很喜欢这簪子,所以就借花献佛送与向姐姐了,向姐姐可不要嫌弃这是我戴过,江姐姐不会介意吧?” 江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但随机又反应过来那簪子是……于是江月便有些慌乱的找补道:“送给你的东西,你留着便是了,向姐姐喜欢,我再去寻来送给她就是了,哪里就需要你割爱了。” “是呀,我只是觉得这簪子挺好看的,也没说要,你这丫头,倒是个实心眼的。”向知婉自然也不可能收下那簪子。 胡依一倒也不勉强:“那好吧,那我改天再寻些别的玩意儿送给向姐姐吧。” 说罢,胡依一便又将那簪子给戴在了头上,江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愉悦,但又有几分心虚,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几分怪异。 接着,胡依一就带着几人在胡家的园子里转了转,然后又跟上次一样,毫无预兆的晕倒了,把林沅蓁和向知婉差点吓死,而江月也被吓了一大跳,只不过她是心虚的被吓到了。 接着就是请大夫,看诊,然后顺理成章的发现了那根簪子的猫腻。 江月的心开始慌乱了起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了状态,仿佛随时都要冲锋陷阵一般。 向知婉原本还觉得这事儿恐怕江月也不知情,是被人给利用了,但是她跟江月相交多年,大就认识,瞧见江月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向知婉的父亲是大理寺卿,从跟着父亲耳濡目染,虽然不至于嫉恶如仇,但向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何况她跟胡依一也认识好几年了,也很喜欢胡依一。 所以向知婉眼神颇为不善的看着江月,她希望江月主动站出来认错,这样的话,她还能帮着江月说说话,好歹别让胡依一将事情闹大,否则的话,江月一辈子就毁了。 感受到向知婉如针一般的目光,江月有些坐立不安,但是她还是咬牙坐住了,死活不开口。 林沅蓁冷眼瞧着江月故作淡然的模样,心里越发的不满,不过并没有随意的开口,就像向知婉了解江月一样,林沅蓁也十分了解胡依一,她知道胡依一不可能回吃俩次同样的亏,这次的事情,估计根本就是胡依一做的一场戏! 等胡依一“醒”了,她自然会收拾江月。 不过下过到胡依一居然做戏让自己担心,林沅蓁趁人不注意,就忍不住用力的捏了捏胡依一的手,暗骂胡依一没良心,害自己白担心。 等胡依一悠悠转醒,听大夫说她并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毒的根源就在那簪子上之后,胡依一一言不发,只拿一双美目看着江月。 江月越发的心慌了,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告诉自己她是完全可以推脱的,她要镇定,不能慌乱,否则就完了。 但是越这样,她就越心慌,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阿七,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样啊……” 看上去,倒有几分真诚。 可惜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断定了这件事情跟她有关系,所以无论她怎么辩驳,也没人露出相信她的神色。 她看了看冷漠的胡依一和林沅蓁,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向知婉:“向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日里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况且我跟阿七妹妹近日无仇往日无冤的,为何要害她!” 向知婉很想说她相信江月,但是她看着面色还有几分苍白,又有几分消瘦的胡依一,那句相信江月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将头撇向一边儿,不看泪流满面的江月。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之前你不还为郑弘的事情怪罪阿七吗?”林沅蓁善恶分明,现在对江月的态度很是不耐。 “那是因为弘哥哥被流放了,我才有些不满的,如今弘哥哥都没事了,我感激阿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她?!这簪子就是我为了之前对阿七的不满而道歉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这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一旦开了头,江月的谎话就越说越顺了。 林沅蓁冷哼了一声,不再和江月辩驳。 胡依一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依照你往日的性子,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江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所以,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挑拨你,这毒又是谁给你的,我可以既往不咎,日后咱们不再来往便是了。”胡依一冷漠地扫了江月一眼。 江月愣在当场,刚刚升起的那点高兴,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胡依一不含一丝一毫感情的眼神,江月的心里越发慌乱了,她赶忙将那股慌乱给压了下去,哭道:“阿七,你说这话就表明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说不知道,那咱们就报官吧!”胡依一在解决某些事情上向来简单粗暴。 “不行!”江月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郑弘之所以名声尽失,还被流放,就是因为胡依一毫不遮丑的报了官,若是官府来查,肯定会查到她的,到时候她的下场肯定比郑弘的要惨! “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挑唆了你。”胡依一目光灼灼,看得江月无处可逃。 “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真的不知道。”江月一直不停的摇头,眼泪也掉个不停,看起来倒有几分可怜。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你不说,我未必查不出来,但若是等到我查出来,你可就没有任何机会了。”胡依一冷眼道。 “月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向知婉厉声道。 江月从都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威武侯府后院又比较干净,所以江月根本就不是胡依一的对手,被胡依一逼得退无可退,最后只得哭着道:“是胡婳,是她!这簪子什么都是她给的,只让我送给你,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瞧着完全将自己摘出来的江月,胡依一的眼中满是冷漠:“纵然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你知道这簪子有问题,对吧?” 虽然在问江月,胡依一用的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江月的哭声顿时就止住了。 就江月这样,在场的谁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向知婉恨铁不成钢的道:“上次胡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冤枉你的事情,你都忘了吗?!当初还是阿七给你解的围,如今你却帮着胡婳来害阿七?!江月,我看你是真的猪油蒙了心了!郑弘这件事情,怪来怪去,最该怪的人是他自己和胡婳,结果你倒好,还帮着胡婳这个始作俑者!简直不可理喻!” 江月哭得更厉害了。 胡依一却没兴趣看江月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冷眼道:“要哭就回去哭!咱们就此别过。” 江月只知道哭,还是向知婉问了一句:“阿七,那江月这事儿,你打算……” 第53章忽悠 “放心,我向来说到做到,不会去报官的,看在从前的情份上,也不会对江月如何,但若是再有下次,还望向姐姐不要再替她向我求情了,毕竟这一次,我差点就死了。”胡依一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向知婉却有几分羞愧,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帮着江月说话,但她的态度还是很明显,就是希望胡依一能高抬贵手,放江月一马。 但这件事情,胡依一没有一丝一毫的错,江月这样做,差点害死了胡依一,胡依一不管要对江月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她替江月求情,根本站不住脚,可她又不能看着胡依一对江月下狠手而无动于衷。 “如此,就多谢阿七了。”向知婉觉得自己没脸再见胡依一了,道了谢就赶忙拉着只知道哭的江月走了。 “阿七,你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林沅蓁有几分不满,毕竟江月太过分了,她可不是什么打闹,她是想要胡依一的命! 胡依一瞧着林沅蓁愤愤不平的神情,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她也是被人蛊惑,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若是她还敢有下次呢?”林沅蓁撇了撇嘴。 “下次?哼,只要她还敢有这个心思,我就连本带利,把这一次的事情,好好跟她算算!”胡依一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等众人都散了之后,玳瑁才问胡依一道:“姑娘,这事儿您看……” 在今天之前,胡依一就知道这件事情跟江月脱不了干系,但至于江月背后是谁,胡依一暂时还没有查到,但总归也不过那么几个人:三房那一家子、夜无殇罢了。 如今在江月那里得到了证实,这事儿就是胡婳搞的鬼。 “既然胡婳嫌她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那我不放给她找点事情做,她那肚子也有四五个月了吧……”胡依一嘴角溢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姑娘是想?”玳瑁抬了抬眼眸,以为胡依一在打胡婳肚子的注意了。 “放心,我没想过要将她的孩子如何,”玳瑁并不知道胡婳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我只是觉得她近来太闲了,还有精力放在我身上,既然如此……赵昆藏得也够久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姑娘是想让赵表少爷做什么?”玳瑁觉得自己的思维还是有些跟不上胡依一。 “胡婳肯定以为赵昆已经死了,你说,我若是让赵昆半夜去找她,会不会将她吓死?”胡依一突然有些恶趣味的想。 玳瑁虽然很不忍,但还是出言打破了胡依一的幻想:“姑娘,周王府防备森严,赵表少爷根本就进不去。” 胡依一:“……” 夜无殇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起源于他前几天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了一件去年在相国寺发生的事情,有关于他的侧妃和其表哥的事情。 夜无殇看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恼怒,恼怒这个人会写这样的信给他,仿佛他的头上又戴了一顶绿帽子。 等一下,又? 夜无殇的第二反应就是派人去查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毕竟胡婳这个女人不是没有过前科,好在夜无殇后来查清楚了,胡婳跟郑弘之间,完全就是郑弘一厢情愿,否则的话,夜无殇可不会轻易的放过胡婳和郑弘。 而这一次,夜无殇隐隐的有预感,预感胡婳和这个赵昆之间肯定比和郑弘之间要不清不楚。 之前在相国寺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又被胡家封了口,但是夜无殇毕竟是皇子,他手下又有专门去查这些隐私事情的人,自有一套手段。 所以很快,夜无殇的直觉就得到了验证。 关于胡老夫人算计胡依一和赵昆结果反被胡依一算计了赵昆和胡婳的事情,夜无殇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当即就怒气冲冲的去了胡婳的院子。 这还是自如秋死了之后,夜无殇第一次去胡婳的院子,胡婳看来夜无殇来,原本是高兴的,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夜无殇的脸色十分难看,就跟上次差不多,她脸上的喜悦立马就变成了害怕。 上次夜无殇差点掐死她的事情,她可没有忘记。 “王爷,您来了……”胡婳站起来迎接夜无殇,只是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勉强。 夜无殇径直走向来胡婳,然后才注意到胡婳的肚子已经微微拢起了,他十分不善地扫了一眼胡婳的肚子,胡婳被夜无殇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不明白夜无殇又抽什么风。 夜无殇倒还能维持一点风度,他让胡婳坐在自己对面,看着胡婳不安的眼神,夜无殇轻笑了一声:“你很怕本王?” “妾身许久不见王爷了,有些拘束罢了。”胡婳讪笑了一声。 “你祖母回祖籍去了?你们胡家祖籍在绍兴?”夜无殇不经意地问。 胡婳虽然不知道夜无殇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绍兴……”夜无殇的眼神微微转冷,“绍兴府离杭州府应该不远对吧?你祖母娘家似乎就在杭州?” 听夜无殇提起杭州,胡婳更加心惊肉跳了,虽然她暂时还不知道夜无殇究竟想说什么,但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只能点了点头。 “你似乎有个赵家表哥?”夜无殇似笑非笑的看着胡婳。 面对着夜无殇的目光,听着夜无殇提起赵昆,胡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瞬间就炸了,但是她不能慌,若是慌了,那才是全完了…… 上次胡婳就吃了一次亏,所以现在越到紧要关头,胡婳就越发的冷静了,她笑得越发的温婉,嘴上问:“王爷也知道赵家表哥?莫不是听说了赵家表哥跟七妹妹的事情,所以特意来问妾身?” “赵昆跟胡七?”夜无殇微微侧目,有些不明白胡婳这话里的意思。 胡婳捂嘴笑:“瞧妾身这嘴,这事儿在咱们胡家可是个秘密,王爷可不要往外说,当初赵家表哥来京城看望妾身的祖母,不知怎么的,就和七妹妹……只不过后来七妹妹嫌赵家家世不显,赵表哥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所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不就,赵家表哥就回杭州去了。” 胡婳从神情到言语,都无懈可击,连夜无殇都看不出她话里的真假来。 “这样说来,胡七跟赵昆关系匪浅?可我怎么听说赵昆在回杭州的路上失踪了?赵家人还报了官,可惜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夜无殇一边说着,一遍死盯着胡婳,不错过胡婳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胡婳好歹也是在南阳宋氏去待了两年的人,她首先学会的就是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她听夜无殇这样说,非但没有心虚,还轻轻地笑了两声,眼波在夜无殇身上流转了一番才道:“妾身的七妹妹有多狠,王爷是知道的,”胡婳指的是,当初胡依一算计胡婳和夜无殇的事情,当然了,这事儿是胡婳栽赃给胡依一的,“妾身估摸着,赵家表哥失踪的事情,恐怕跟七妹妹脱不了干系……” “此话怎讲?”夜无殇挑了挑眉。 “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七妹妹向来心狠,哪怕是情郎,也能下得去手的。”胡婳轻轻笑了一声,带了几分嘲笑的意味。 这下子,夜无殇是真的摸不清楚到底是自己这边的人查错了,是胡依一跟赵昆不清不楚,还是说,其实这都是胡婳在骗他。 “王爷从前对七妹妹有意,如今为这事儿来问妾身,莫不是还对七妹妹念念不忘……”面对夜无殇的迟疑,胡婳颇有几分幽怨,完美地掩饰了她的心慌。 “没有的事儿,”夜无殇这会儿对胡婳的怀疑和怒气已经降到了最低,既然也问不出什么了,夜无殇也就没有必要多待,便对胡婳道:“你且安心养胎吧,本王过几天再来看你。” “恭送王爷。”胡婳的神情依旧无懈可击。 若是胡依一在此,必然会将江月和胡婳放在一起比较一番,然后感叹胡婳城府之深。 送走了夜无殇之后,胡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就让灵月去打探夜无殇为何突然会提起赵昆的事情来,最后才知道是以为夜无殇收到了一封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信。 “肯定是胡依一干的!”胡婳气极。 “娘娘莫气,既然咱们知道这事儿是七姑娘在背后捅了咱们一刀,那咱们再想办法对付回去也就是了。”灵月出声宽慰胡婳。 自从如秋死了之后,义成也不见了,灵月俨然已经成了胡婳最信任的下人,而灵月虽然伺候过夜无殇,但是并不倨傲,在胡婳面前还如以前一般恭敬,所以胡婳对灵月越发的满意。 “谈何容易!”胡婳叹了一口气,虽然通过胡修尧,她已经没有被禁足在这的院子里面了,但是她仍旧不能出这王府,毕竟对外来说,她因为杖毙了如秋,而被夜无殇罚了禁足思过,那自然是不能出门去的。 “她运气倒是好,江月都没能毒死她!”听说胡依一昏迷不醒的事情,胡婳那几天高兴得连饭都用了几碗,胃口都好了不少,谁知道胡依一居然挺了过去!胡婳每每想起这事儿来,都觉得有些呕气。 “那江姑娘倒是可以利用利用,只不过她如今被七姑娘给发现了,七姑娘对她也有了防备,怕是日后再难找到机会下手了。”灵月颇有些遗憾。 胡婳却浮现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有了防备又如何?她对我不也防备至深,可我还不是差点让她命丧黄泉,事在人为,只要能继续挑拨江月,迟早会有用的,好歹江月也是出身威武侯府。” “娘娘说得是,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奴婢就是了,奴婢一定帮娘娘办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灵月不再像以前那般畏畏缩缩了。 “我身边可多亏有你了,放心,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等我生下皇孙,便想办法帮你讨一个名份。”胡婳从自己头上拔下了一根金钗,顺势就插到了灵月的头上。 第54章满意 灵月受宠若惊的道:“名份的事情,奴婢并不在意,只要能帮到娘娘就好。” 胡婳拍了拍灵月的手,对识趣的灵月又满意了几分。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胡婳发现她那些有关于过去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被胡依一翻出来,所以她除了要想办法除掉胡依一之外,还要增加自己这边的筹码,免得哪天就被夜无殇给舍弃了。 夜无殇作为永和帝的儿子,有着和永和帝一脉相承的疑心病,虽然他对胡婳的怀疑已经比之前了许多,但是仍旧心存疑虑,又派人去查了一番,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比之前模凌两可多了,一会儿说是胡依一跟赵昆有牵扯,一会儿又说是胡婳。 而最近,有人禀报在京城发现了赵昆的踪迹,并且跟胡婳有来往。 胡婳收到赵昆的来信时,完全就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赵昆不应该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写信给她! 不过慌乱之后,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然后发现赵昆的信里面并没有说什么怀疑她的话,只哭诉了一番衷肠,说他如何九死一生从匪寇手里逃生,又如何身无分文,艰难的来到了京城,来了之后却听说胡婳已经嫁人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又得知胡婳被夜无殇禁足了,日子过得不好,他十分痛心云云。 总之,这一封信让胡婳十分感慨,尤其是如今夜无殇对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的情况下,赵昆的深情就让胡婳格外叹息。 “若是赵表少爷的身世再高些就好了,与娘娘倒是般配,娘娘若是嫁给赵表少爷,定然会被捧在手心,又何至于此,王爷对娘娘……”灵月在一旁颇为可惜。 “行了!我如今已经是周王侧妃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胡婳的语气颇有几分不耐和焦躁,灵月见状便不敢多说什么了。 而胡婳看了这信,也只有一瞬间有些感慨,下一刻,她就写了一封回信给赵昆,说她如今被禁足,出不得府,只能让她的丫鬟去见他,然后跟赵昆约了地方和时辰,然后她又吩咐灵月给胡修尧送信,要胡修尧找人直接去除掉赵昆。 “姑娘……赵表少爷对您一番情谊,苍天可鉴……”灵月颇有些不忍。 “让你去你就去!你要知道,死的如果不是他,就是我!”胡婳面露一丝狠色。 灵月只得点头应下了,神情颇为不忍,看得胡婳的心中越发的焦躁了,但等灵月出了屋子,走到胡婳看不见了的地方之后,灵月微微勾了勾嘴角,趁人不注意,回屋将胡婳写给胡修尧的信给烧了个精光。 然后亲自出府去了一趟胡家三房那边的宅子,见了宋氏,跟宋氏说了赵昆回京城的事情,但是更多的,就没有再说了。 而胡婳回给赵昆的那封信最后却落到了夜无殇的手中。 虽然胡婳的信上并没有些什么暧昧的话,但是对于原本就还对胡婳有几分怀疑的夜无殇来说,单就胡婳跟赵昆有联系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推翻所有之前胡婳说的话。 夜无殇又想起那份信上嘲笑他替别人养女人和儿子的话语,就恨得牙痒痒。 他没有想到胡婳真的就跟别人不清不楚,最关键的是,这件事情还有旁人知道!他还被人写了信来嘲笑! 夜无殇倒也能忍,想起上次他去找胡婳,然后被胡婳忽悠了的事情,夜无殇这一次干脆想来一个“捉奸在床”,这样的话,胡婳就无话可说了,到时候无论他对胡婳做什么,胡修尧都不能有任何异议。 而对于赵昆这个“奸夫”,夜无殇自然也是恨的,只是如今他都不知道赵昆到底隐匿在什么地方,所以他只能将计就计,将这拦下来的信又放回了原处,静等着胡婳和赵昆约好的那一天,然后他再带着人去拿个正着,之后再将赵昆这个“奸夫”给处置了。 结果谁知道到了那一天,夜无殇带着人偷摸出了王府,准备去约定好的地方捉贼捉赃,但却扑了一个空,不仅胡婳那边没有派人来,连赵昆的身影也没有看见。 “难道是他们换了地方?”夜无殇心里有些纳闷,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从这之后,他一直重点在监视胡婳的院子,保证不可能会有信件之类的东西进出。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任凭夜无殇怎么想,他也不可能想到,胡婳之所以约赵昆是想要杀了赵昆,结果却在灵月那里出了岔子,而赵昆在胡依一的提醒下,也根本没有想过要来赴约。 所以夜无殇注定要是扑一个空了。 不过夜无殇也不算彻底扑空,因为他还遇见了一个“老熟人”——都察院右都御史纪全。 之所以说是老熟人,倒不是因为纪全跟夜无殇有多熟,也不是因为纪全弹劾过夜无殇,而是因为纪全是太子妃的父亲,天然的太子党,和夜无殇属于敌对关系。 而如今夜无殇还在禁足期间,原本应该在周王府思过的夜无殇却出现在了周王府之外,还来了这有几分偏远的地方…… 所以夜无殇发现纪全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躲,但最终还是被纪全给发现了。 于是纪全毫不留情的逮住了夜无殇,抓着夜无殇就是好一顿弹劾,都察院的折子一阵风似的吹到了永和帝的奏案上面,痛斥夜无殇不尊圣谕,不忠不孝。 对此,胡依一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 “姑娘怎么知道周王一定会去?万一周王没去,那咱们岂不是就一场空了?”鸾音倒是好奇胡依一怎么那么神机妙算,知道夜无殇一定会去“捉奸”,所以放了消息给纪全,让纪宗去那附近逮人,抓夜无殇的辫子。 “之前咱们给周王放了消息,说胡婳跟赵昆之间不清不楚,以周王的性子,定然是要查证一番的,不管查到的结果如何,短时间之内,周王都不可能放下对胡婳和赵昆的怀疑,我又故意让赵昆在京城露了面,夜无殇肯定会派人盯着胡婳,看看胡婳跟赵昆有没有来往,然后我让赵昆写了信给胡婳,胡婳知道赵昆没死,又见赵昆似乎并不知道他之前被追杀的真相,胡婳估计会再次痛下杀手,为了方便行事,胡婳多半会给赵昆回信,约赵昆去偏僻一点的地方,而这信必然会落到夜无殇的手中,赵昆收到信的时候,发现信有被拆过的痕迹,不就证明了这一点?而夜无殇为了抓住确切的证据,必然是要去蹲守一番,捉贼捉赃,好叫三叔和胡婳无话可说。”胡依一说来简单,但其实这事儿之所以能成,完全基于胡依一对夜无殇和胡婳的了解,知道胡婳会对赵昆再下杀手,知道夜无殇多疑,会劫走胡婳的信,还会去“捉奸”。 听胡依一说罢,鸾音就只剩下满脸的崇拜了。 “姑娘似乎很了解周王?”玳瑁有些疑惑,胡依一了解胡婳她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胡婳还会这么了解夜无殇? 胡依一却轻轻笑了笑,没有打算要解释。 玳瑁也就识趣的没有多问这个,只问起了另外的事情:“不知道这一次周王殿下能想出什么理由来脱身。” 上一次夜无殇来了一出以死证清白,成功打消了永和帝的怀疑,也从夜绍被刺杀一事中脱身了,但是这一次,夜无殇在禁足期间被御史抓住外出,于公来说是抗旨不尊,于私来说就是不尊父令,往严重了说就是不忠不孝。 这种直接被当场抓住的事情,看夜无殇如何脱身。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这事儿说大不大,说不,端看皇上怎么想了。” 若是永和帝觉得这事儿是个事,那就算整个都察院都弹劾夜无殇,也可以被永和帝一句“家事”给带过去,可若是永和帝觉得这事儿是个大事,夜无殇这一次不听他的话乖乖禁足,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能无视他的命令,肆意妄为?帝王,最讨厌的就是旁人挑战他的帝王权威,所以一旦永和帝往这个方向想了,那夜无殇这一次就不能被轻轻放下了。 不过胡依一是不会让永和帝不多想的。 早在计划这件事情的时候,胡依一就去千金阁找了陆景湛,将她的计划说了,夜稹在宫里也有势力,所以胡依一想让陆景湛配合她,在宫里让人给永和帝吹吹枕边风,让永和帝对这次的事情有些别的看法。 所以这一次夜无殇被永和帝狠狠地斥责了一番,罚夜无殇去保定府修皇陵去了,连裴贤妃求情都没有用,永和帝已经下定了决心。 而夜无殇这一次自然不可能再来一出什么以死证清白的事情,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从他被纪宗发现开始,他就暗地里让自己的人上奏,说这是家事,让那些御史不要题大作,之后夜无殇也没有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 谁知道永和帝就像疯了一样的,居然罚他去修皇陵! 鬼知道那个皇陵要修多久,永和帝的陵墓才开始修建,若是慢一点,修个十年八年,修到永和帝寿终正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夜无殇在听到永和帝略带冷意的说出让他去修皇陵,好好修身养性的时候,他是有一瞬间慌张的,尤其是永和帝还反问了一句“你不想去?”,夜无殇就知道,若是他再反驳,或许就真的要修一辈子的皇陵了。 于是夜无殇只能乖乖领旨。 夜无殇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最恨的自然是纪全和太子这对翁婿,其次就是赵昆和胡婳了,毕竟若不是胡婳和赵昆弄出这些事情来,他又怎么会为了“捉奸”而出王府,又怎么会被纪全给抓住! 所以夜无殇领了去修皇陵的旨意之后,怒气冲冲的回了自个儿的周王府,然后就直接冲到了胡婳的院子。 夜无殇被弹劾的事情胡婳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胡婳现在根本就顾不上这个事情,她更关切的是,赵昆那边的事情到底如何了,为什么她没收收到任何消息?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赵昆那边的事情肯定没成,所以胡婳还有些着急,赵昆一天不死,她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第55章 临走之前 结果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赵昆的事情,夜无殇那边的事情结果就出来了,夜无殇居然被罚去修皇陵了! 胡婳还在震惊中,夜无殇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王爷,您来了。”胡婳的脑子都不用想,见到夜无殇就立马换上了一副贤惠的面孔,替夜无殇打了帘儿,让夜无殇进来。 “王爷,您带妾身一起去保定府吧!”胡婳含情脉脉的看着夜无殇。 虽然夜无殇今日依旧阴沉着一张脸,但胡婳并没有多想,以为夜无殇是因为去修皇陵的事情而不悦,就赶忙轻声抚慰夜无殇。 这倒是让夜无殇很意外。 其实夜无殇一点也不了解胡婳,他跟胡婳之间,他至今都觉得是因为被胡依一算计了才会变成如此,若不是因为胡婳是胡修尧的女儿,肚子里又怀了他的孩子,他未必会娶胡婳。 所以如今他正心烦意乱,听了胡婳这话,心中倒有几分妥帖。 他身边的女人,裴文玥就不用说了,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只会哭闹,纵然也是关心他,但他只会觉得聒噪,而裴贤妃,也会觉得是因为他行事不够妥帖,所以才会被纪全抓住了辫子,总之,不会有人像胡婳这样,不吵也不闹,甚至什么都不问,只说要跟他一起去保定府。 夜无殇的神色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胡婳见微知著,赶忙怯怯地对夜无殇道:“妾身也帮不上王爷什么忙,只想去陪着王爷,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便是有天大的事儿,也无妨的,还望王爷不要嫌弃妾身。” “你还怀着孩子,去那儿做什么,留在府中好好养胎便是。”夜无殇难得跟胡婳说这样的话。 胡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婉了,她甚至还握住了夜无殇的手,柔声道:“王爷就带妾身去吧,以前妾身自知地位卑微,从不敢对王爷有任何奢望,但如今既然阴差阳错成了王爷的人,妾身斗胆,只想好好陪着王爷。” 说罢,胡婳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夜无殇的手上,目光温柔如水,情意深深。 这一瞬间,夜无殇感觉胡婳的眼中只有他,这让他的心不可抑制的有几分雀跃。 但夜无殇是个何其冷静的人,方才的雀跃也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带了几分审视,问胡婳道:“赵昆联系过你了对吧?!” 胡婳一听到赵昆这个名字,心中的警惕立马就上升到了最高,心也高高的提了起来,但依旧不动声色地问:“王爷说什么?赵昆?赵家表哥?” 瞧着胡婳这幅故作不懂的样子,夜无殇突然有几分腻歪,方才缓和下去的神色,立马又变了回去:“你给赵昆写的信,本王瞧见了。” 这下子胡婳是彻底的慌了,她突然想到,赵昆那边的事情之所以没成,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信被夜无殇扣下了,所以赵昆根本就没有收到! 不过胡婳毕竟是胡婳,又不是江月那等白兔一样的性子,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又恢复了冷静,对夜无殇解释道:“是呀,我收到赵表哥信的时候也挺惊讶的,他跟妾身说,他已经知道了七妹妹买凶杀他的事情,但是七妹妹是堂堂将军府的姑娘,他奈何不得,所以就想到了妾身,想和妾身合作,对付七妹妹……” 说罢,胡婳自顾自的惨笑了一声:“王爷也知道,妾身对七妹妹是有怨恨的,所以才想着利用赵表哥,毁了七妹妹的名声,所以才约了赵表哥,想跟他商议一番,至于为何瞒着王爷,还不是因为王爷从前对七妹妹有意,我怕王爷知道妾身有这个心思,会拦着妾身……” 胡婳说完,还默默地在一旁垂泪。 这一番解释完全合情合理,毕竟夜无殇没有看到赵昆给胡婳写的那封信,而胡婳写给赵昆的那封信上一句暧昧的话都没有,夜无殇闻言也觉得甚为合理,起码表面上他找不出任何破绽来,于是这次的质问又只得作罢。 但是这天,夜无殇却难得的歇在了胡婳的院子里,这还是自从郑弘的事情之后,夜无殇第一次留宿在胡婳的院里。 虽然夜无殇留下,夜里也是灵月伺候夜无殇,但是对于裴文玥来说,灵月伺候夜无殇就等于是胡婳伺候夜无殇。 裴文玥嫁进来之后,发现胡婳根本不得夜无殇的宠,哪怕是怀着身孕,夜无殇都不会去看上一眼,如此,裴文玥的心气总算平和了几分,而另一边裴贤妃又在耳提面命,让裴文玥不要对胡婳的肚子起任何心思,所以这一来二去的,裴文玥倒也没有想过要对胡婳如何。 但自从夜无殇被罚去修皇陵到夜无殇出发前的这四五天里面,夜无殇夜夜都歇在胡婳的院子里,就连白日里也都陪着胡婳吟诗作对,听说甚至夜无殇甚至还为胡婳做了诗,赞扬胡婳蕙质兰心,容貌旖旎。 裴文玥气得打碎了两三套瓷器才勉强压住了自己的嫉妒,听了自己奶娘的劝,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请夜无殇来用饭,但夜无殇却说他跟胡婳早就说好了一起用饭,就不去了。 裴文玥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冲到了胡婳的院子里,而夜无殇和胡婳正在用饭,夜无殇甚至在喂胡婳喝汤。 那一瞬间,裴文玥的怒气直冲脑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掀翻了桌子,纵然夜无殇和胡婳躲得快,但桌子上的那些汤水,还是溅了不少在两人的身上。 夜无殇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裴文玥这么一通大闹,最后得来的是被禁足三月,然后管家权还被交了出去,落到了胡婳的头上。 胡婳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对于这些天夜无殇对她的态度,胡依一其实是有些疑惑的,毕竟她都嫁进来好几个月了,夜无殇对她一直都很冷淡,怎么最近突然就…… “娘娘且宽心,王爷对您好,这不是好事儿嘛!”灵月宽慰着胡婳,“您如今还怀着主子呢,可别想太多了。” 胡婳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多想了。 而裴文玥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任由夜无殇处置了,一直在哭闹,最后夜无殇在临走之前还是去看了一下裴文玥。 “你也知道,如今我膝下还没有子嗣,但太子都已经有三个儿子了,所以我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得不对她好些,起码也要等到她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再说,放心,这周王妃的位置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夜无殇宠溺的揉了揉裴文玥的头,像多年以前一样。 最后,夜无殇还是解了裴文玥的禁足,只是这王府的中馈却还是让胡婳在管着。 然后夜无殇就去了保定府。 “王妃,那谢侧妃不就仗着有个孩子,所以才敢在王爷走之前霸占着王爷不放手嘛,若不是她那几日日日霸占着王爷,说不定您也能怀上孩子呢,到时候哪里还需要看她的脸色……”裴文玥的侍女莺草有些替裴文玥打抱不平。 “且忍她一忍,等她生下孩子,只有她的苦头吃。”裴文玥还记着夜无殇临走前跟他说的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莺草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哟”了一声,见裴文玥不解的看着自己,莺草才继续道:“王妃呀!奴婢知道您心善,可是您也不想想,王爷既然这么看重这个孩子,那等到这个孩子生下来,这府中哪里还会有您的位置?母凭子贵的道理您不是不知道,难道您忘了夫人这么多年来收的苦楚吗?!” 莺草说的是裴文玥的母亲裴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生下儿子,反倒是有个姨娘生下了儿子,这么多年来,那个姨娘就凭着儿子,在裴家后院作威作福,裴夫人为此一直郁郁寡欢。 一想到裴夫人这么多年来过的日子,裴文玥打了一个激灵。 不,她不能和母亲一样,憋屈的过这么多年,夜无殇越是看重胡婳肚子里的孩子,她就越不能让这个孩子生出来,日后骑在她孩子的头上! 莺草瞧着裴文玥已经明白了过来,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需要在后面的日子里,时不时拿胡婳的孩子出来刺激一下裴文玥就可以了。 不过莺草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那就是夜无殇为何要让她这么做。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既然夜无殇吩咐了,莺草自然是要将这件事情给办妥的,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莺草一直都在裴文玥身边有意无意的挑拨着裴文玥和胡婳的关系。 其实都不用莺草如何挑拨,如今裴文玥身为正妃,却没能得到掌管中馈的权利,而胡婳野心也不,接过了周王府的中馈之后,到处收买人心,安插自己的人手,裴文玥去领些吃穿用度都要看胡婳的脸色,裴文玥能忍才怪。 周王府发生的事情,胡依一虽然知道得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所以当胡依一听说胡婳“流产”了的时候,也不算太过于惊讶。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印证了她的一个猜测,尤其是她让人仔细打听了一下莺草这个人之后。 “胡侧妃流产的事情居然跟周王有关系?!”鸾音听了胡依一的猜测之后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惊讶。 “表面上看,这件事情是裴文玥干的,可是裴文玥嫁给夜无殇都这么久了,既然她都没有趁着前三个月胎还没有坐稳的时候害胡婳,那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对胡婳下手?”胡依一挑了挑眉,对于这件事她了然于心。 “那不是因为胡侧妃抢了周王妃的管家权,周王妃一气之下就……”鸾音不了解夜无殇,所以想得更简单一些。 “表面上看来是这样没错,但是……”胡依一嗤笑了一声,“你看,咱们都认为是裴文玥不忿胡婳得了掌管中馈的权利,所以才对胡婳出了手,估计所有的人都会这样认为,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裴文玥干的,所以也不算冤枉了她。” “姑娘您这样一说,奴婢越发弄不明白了。”鸾音越听越迷糊。 第56章矛盾 “姑娘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确实是周王妃下的手,但若是没有周王殿下在其中运作,周王妃不一定会对胡侧妃下手。”玳瑁替胡依一解释了一句。 胡依一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你们不觉得周王临走前解了裴文玥的禁足,但却依然让胡婳掌管这中馈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吗?就像是故意在挑起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一般。” 鸾音听胡依一点拨了一句之后,倒也明白了过来:“周王明明之前都不怎么喜欢胡侧妃来,听说去胡侧妃院子里都去得很少,但他临走的那几天却几乎时时都在胡侧妃那边,连周王妃请他过去他都不去,倒像是刻意表现出他很宠爱胡侧妃一般,难道真的像姑娘说的那样,这一切其实都是周王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周王妃和胡侧妃之前的矛盾?可周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后院起火对周王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这都是因为胡婳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啊……”胡依一勾了勾嘴角。 玳瑁了然了几分,也轻笑了一声:“周王是因为觉得胡侧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想要利用周王妃将这个孩子除掉,不让胡侧妃生下来?” “准确的说,周王自己也不确定胡婳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不然你以为胡婳还能安然无恙的留在周王府?毕竟三叔还在他身边做事,他又没有抓到确切的证据,若是强行让胡婳流产,站不住脚,他怕日后三叔心里会有芥蒂,想来想去,也只有利用裴文玥了。”胡依一嘴角嘲讽的意味越发的明显。 夜无殇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你好,可不一定是真的好,也许还有可能是为了麻痹你,然后好在背后捅你一刀,让你叫不出来疼的那种。 上辈子的时候,胡依一觉得夜无殇对裴文玥很好,好到让她嫉妒,但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说到底,在夜无殇心中只有他自己和他的雄图霸业最重要,至于其他的,尤其是女人,在他眼中,毫无份量,只有能利用和不能利用这点区别。 “这……”鸾音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事儿才好。 “可怜周王妃和胡侧妃,经此一事之后,必然成了死敌,到时候整日里斗得死去活来,乌烟瘴气的,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她们的枕边人一手导致的。”玳瑁叹息了一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胡依一对裴文玥和胡婳是完全同情不起来的,她只想接下来好好看着裴文玥和胡婳去斗,把上辈子她没能看到的戏看足了再说。 “胡侧妃也是自作自受,要不是她妄想害姑娘,也不会有今天!”青黛插了一句话。 裴文玥害得胡婳“产”的这件事情,起因还是因为胡依一告诉了夜无殇,有关于胡婳和赵昆的事情,否则的话,夜无殇也不会怀疑胡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从而想出这么一个招数来,而胡依一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胡婳之前利用江月要害胡依一。 所以青黛才会说胡婳这是自作自受。 “如今胡侧妃的精力应该都在周王妃身上去了,一时半会儿的,怕也是顾不上咱们这边了,咱们倒是能省心些了。”鸾音捂笑。 胡依一也跟着笑了。 事实上,胡婳最近还真的顾不上胡依一了,毕竟胡依一那边都是一些陈年烂账了,一时半会儿得也算不清,但是裴文玥这边不一样。 裴文玥拿住胡婳产的理由,进宫去找了裴贤妃,将周王府的中馈从胡婳手中夺了回去,所以现在胡婳正全力在找裴文玥害她的证据,若是她能找到确切的证据,还能扳倒裴文玥,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皇孙,谋害皇孙的罪名,倒是够让裴文玥喝一壶了。 但是等胡婳稍微查到了一点线索之后,却又有另外得事情绊住了胡婳的脚——灵月怀孕了。 夜无殇临走前的那几天都歇在胡婳的院子,但是胡婳怀着身孕,不能和夜无殇同房,所以那几天都是灵月伺候的夜无殇,所以灵月怀上了也算正常。 但是灵月却有些不安,毕竟胡婳是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她若是没有怀孕,胡婳为了固宠,只要她恭敬一些,胡婳不至于对她太不满,但她怀有身孕可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在胡婳如今产了的情况下。 灵月甚至觉得胡婳最近看她肚子的眼神都有些不对,看得她心惊胆战。 “你运气倒是不错,这就怀上了。”胡婳的神色淡淡的,但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在看灵月的肚子,好像要将灵月的肚子看出一个窟窿来一般。 灵月虽然心里有些怕,但面上却带了笑:“娘娘,奴婢觉得这孩子应该是娘娘得才对,您想想,您失了主子,奴婢这就怀上了,这肯定是主子知道自己有危险,所以另外给自己找了个地方,等他生下来,你抱过去就是了。” 胡婳闻言,心神一动。 她自然不会相信灵月说的什么这个孩子就是她失去得那个孩子的鬼话,横竖她要的只是一个孩子,至于这个孩子是她生的还是灵月生的并不重要,到时候等灵月生下孩子,她再杀母留子也就是了。 她还不用受怀孕的苦楚,何乐而不为。 这般想着,胡婳心里的那股杀气很快就消散了。 灵月对胡婳何其了解,见状就知道她自己暂时安全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至于生下孩子之后的事情,那就等之后再说吧。 灵月怀孕的事情,影响的自然不止胡婳,还有裴文玥。 不过胡婳产时候,裴文玥就被裴贤妃叫进宫去骂了一顿,只不过裴文玥死活不承认是她对胡婳下的手,裴贤妃也无可奈何,只是警告了一番裴文玥。 如今灵月怀孕,裴文玥暂时还不敢有任何动作。 莺草都有些替裴文玥着急:“王妃,若是那灵月生下了孩子,王爷肯定会给她一个份位的,她又和胡侧妃一个鼻孔出气,到时候这王府哪里还有您的一席之地?” “不急,有人比咱们更急的。”裴文玥倒是难得的冷静了一次,没有听莺草的挑拨,因为她觉得胡婳会比她更着急才是。 但是裴文玥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胡婳对灵月下手,反而两个人还跟从前一样,看上去似乎毫无芥蒂。 裴文玥早就就猜到了胡婳打的主意,但她依旧不着急。 但是莺草却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她不希望灵月生下孩子来:“王妃,等到那灵月生下孩子,胡侧妃将孩子抱过去养,那这孩子跟胡侧妃生出来的有什么两样?您怎么就不着急呢?等到王爷回来,您再生下孩子,也比胡侧妃那边的年岁,况且王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裴文玥嗤笑了一声,颇有几分不屑的道:“灵月生下的孩子,胡侧妃可以抱过去养,难道我就不行了嘛?按规矩,本就该我抱来养,胡侧妃还能争得过我?” 莺草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周王府这边就陷入了一股子诡异的和谐中,好似大家都在等什么,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大家彼此之间一直都很和睦。 四月的时候,胡依一收到了夜稹从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那边送来的信,说那边的事情一切都还算顺利,即便有一些刺头也都被他给解决了,如果不出意外的,顶多半年,他就能回来了。 “这些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最开始居然打算对我用美人计,那些美人长得都还没有我好看,更别说和你比了,我一个都看不上,若是他们把你请去用美人计的话,那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胡依一看着信,笑着哼了一声,她隔着信,仿佛都能看到夜稹写这段话时的神情,定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看得你面红耳赤…… “这边的形势确实有几分复杂,若不是早些年的时候我部署了一番的话,估计如今也会束手无策,这里除了倭寇之外,还有水匪,他们和当地豪族勾结,扰得百姓不得安宁,但是这边的官府又压不住这些当地氏族,所以这些年越发的乱了,我我如今只能暂时压着这些人,杀鸡儆猴,等日后有机会了,再来好好整治一番……” 胡依一看到这儿,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燕如今看着是繁花似锦,国泰民安,但实际上也有不少的内忧外患,可皇室只想着勾心斗角,皇子们整日里忙着争权夺利,而永和帝则高坐钓鱼台,看这些皇子们斗个头破血流。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永和帝还任人唯亲,亲人远贤臣,不断地打压武将势力,抬高文官的地位,甚至还十分多疑,对手握重兵的这些武将全都十分猜忌。 看完了夜稹的信之后,胡依一略微有些忧愁,想要回信,但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最后就回了一个“祝安,望早归”便没了下文。 当夜稹在千里之外收到这封八百里加急的信时,还有几分高兴,但当他看见信里居然只有五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微有几分发青。 好在跟着信屁股后边儿来的还有许多胡依一给夜稹准备的东西,诸如衣裳、药物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胡依一亲自给夜稹绣的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一些晒干了的合欢花。 如此,夜稹才算高兴了两分,将荷包赶忙就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傅定阳一进门就看见了夜稹腰间那个荷包,再看看夜稹那高兴的样子以及前段时间夜稹吩咐人送回去的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如今傅定阳也不敢多嘴了,毕竟在他说了要对胡依一不利的话之后,夜稹不放心他,便将他一起带走了,留了对胡依一意见最的陆景湛在京城,但是来了这边之后,夜稹却将他晾了许久,还是最近才开始让他做事,所以他现在只能当看不见。 但就夜稹那高兴和故意显摆给他看的样子,他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至于嘛,不就是一个荷包……”傅定阳还是没忍住酸了一句。 第57章失踪 “她如今身边没什么得用的人,你又对她一片痴心,她巴不得你这会儿凑上去为她所用。”胡依一还能不知道胡婳,若是如今夜无殇还在京城,胡婳肯定是选择杀人灭口,免得夜长梦多,但是如今夜无殇去了皇陵,胡婳又在周王府被裴文玥给压得死死的,赵昆现在送上门去,胡婳哪有不利用的道理。 “万一呢?万一她二话不说就想对我动手呢?!”自从上一次死里逃生之后,赵昆就格外的胆,等闲不愿意冒险。 “难道你就不想报仇?”胡依一挑了挑眉。 赵昆冷笑了一声,微微有些狡猾的道:“你跟她是宿敌,有你在,我还怕报不了仇?可不要告诉我你会放过那个女人!” “我确实不会放过她,这不,我如今不是来找你合作来了吗?既然有共同的敌人,那咱们就是盟友,更何况,我还救了你的性命,又白白养了你这么久……”胡依一微微抬眸,扫视了赵昆一眼,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找我合作?说的得好听,分明就是利用我!”赵昆颇有些愤愤不平。 “你应该感谢你还有利用价值,否则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下你?我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胡依一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微微含了些讽刺的意味。 赵昆有几分难堪,但还是破罐子破摔的问胡依一:“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呢?!” “一个荷包确实不至于,但总比你连个荷包都没有的好。”夜稹咧嘴一笑。 傅定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个还没熟的酸果子,心里微微有几分发酸。 夜稹那边是个什么反应,胡依一暂时还不知道,如今夜无殇去了保定府修皇陵,胡依一便开始安排赵昆和胡婳接触。 “这能行吗?你别忘了,她可是想杀我!”赵昆死活不肯按照胡依一说的去做。 “那我就告诉周王,你的行踪。”胡依一嘴角的笑意看得赵昆心中发凉。 “你难道就不怕我被周王抓了之后,告诉周王,我想跟胡婳其实是清白的,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算计他?!”赵昆也露出了几丝狠意。 胡依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好几声:“我跟周王之间,原本就有宿怨在,他就算知道这事儿又如何?我对上他,有自保的能力,可是你有吗?” 赵昆沉默了,最后只能不甘心的点了头,照胡依一说的去做。 安排好赵昆这边的事情之后,胡依一就听说江月出了事儿,这事儿还是向知婉特意来胡家问胡依一最近有没有看见江月,胡依一才知道的。 郑弘出了事情之后,江家就打消了跟郑家结亲的念头,而江月今年也要及笄了,所以江家打算给江月定一门亲事。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江月给知道了,江月就在家中大闹了一场,说除了郑弘,她谁也不嫁,于是威武侯夫妇只得一边将江月关了起来,然后一边抓紧时间给江月将婚事定下来。 谁知道江月居然打晕了去送饭的丫鬟,然后扮作了丫鬟逃出了府去,等下人发现的时候,阖府上下都已经找不到江月的踪迹了。 威武侯府也不敢声张这件事,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得出去找人,只能派人范围的先找了江月平日里爱去的地方,但是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最后不得已,找上了和江月交好的向知婉,让向知婉帮忙找一找。 所以向知婉才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她也没能找到人,她想到谢依子向来聪慧,指不定能知道江月跑到哪里去了,所以才有了向知婉来胡家找胡依一帮忙的事情。 “阿七,我知道之前江月对你不住,你能大度的放过她已经是极好的肚量了,我本不应该拿她的事情来烦你,但我确实想不到她究竟能去哪里了,你就当是帮帮我,行吗?”向知婉面对胡依一的时候,总有几分羞愧,尤其是她这一次还是为了江月的事情来劳烦胡依一,这让她觉得更加难为情了。 “我自当尽力而为。”胡依一点了点头。 她倒是没有想到江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抗婚然后离家出走。 既然应承了向知婉,胡依一当即就猜测了几个地方:“既然江月是因为郑弘而离家出走的,那就先去郑家找找……” 向知婉叹了一口气道:“早就去找过了,郑家那边也没有见过她。” “问问郑家将郑弘送去了哪里吧,她既然是为了郑弘才做出这样的事情,那肯定是去找郑弘去了。”胡依一又继续道。 “已经派人往郑弘那边去了,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向知婉叹了一口气,微微有些着急。 “那我再让信得过的人秘密的找一下吧,兴许她没那么大胆,根本就没有出京城呢。”胡依一对江月的了解自然不如向知婉,只不过向知婉既然都求上门来了,胡依一自然也不可能没有表示。 不过胡依一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家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的江月,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 “去威武侯府,就说江姑娘来了胡家,让他们来人将江姑娘接走。”胡依一看到江月的第一眼,就是吩咐人去江家,她可不想和江月有过多的牵扯,谁知道江月会不会突然发疯。 “你不许让人去江家!”江月见胡依一跟身边的丫鬟耳语,就知道胡依一是要去通知江家,便立马呵斥了一声。 胡依一冷漠地看了江月一样,让青黛不用管江月。 江月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直接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梗着脖子威胁道:“你若失敢去江家报信,我就死在你面前。” 青黛不敢动了,看着胡依一无声地询问。 胡依一却笑出了声:“江姑娘真是可笑,居然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你别忘了咱们之间还有恩怨在,你若是死在了这里,我只会拍手称快。” 江月面露愤恨,但随即又想起胡依一向来吃软不吃硬,便丢掉了刀,扑通一声跪在了胡依一面前。 “阿七,是我错了,我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被胡婳挑拨了,所以才对你做出那般猪狗不如的事情,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所以求求你,再帮我一次吧!”江月哭道。 胡依一却完全不为所动,鸾音却有些忍不了了,她忍不住出声道:“江姑娘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姑娘之前不跟你计较还有错了?是不是我们姑娘跟你计较了,你今日就不会来求她了?再说了,江姑娘有父有母,什么事情还用求到我们姑娘这里来?” 面对鸾音的讽刺,江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很想拔腿就走,但想到近来她说的苦楚,还是忍了下来,继续对胡依一哭道:“阿七,求你帮帮我我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胡依一倒是开了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江月闻言,面露喜色,赶忙仰着头对胡依一道:“求你送我去凤阳府,我要去找弘哥哥……” 胡依一了然于心了,原来郑弘去了凤阳府,而凤阳府离京城并不算近,江月又是偷偷跑出来的我,身无分文,根本去不了,所以才求到她面前来了。 胡依一先将江月给拉了起来,毕竟一会儿江家若是来人了,瞧见江月还给她跪着,定然是不悦的。 江月也不想给胡依一跪着,所以也就顺势站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胡依一:“你答应帮我了?” 胡依一只能先稳住江月,所以点了点头:“你先跟我回胡家吧,我总得安排一下子。” 江月觉得胡依一说得有理,也就没有抗拒,跟着胡依一回了胡家去。 但是江月并没有等到胡依一安排的派人送她去应天府,而是等来了江家的人。 看到江父的第一眼,江月的反应就是跑,但这是在胡家,胡依一又早有准备,所以江月怎么可能逃脱出去,所以江月最终还是被江家给带回去了。 临走,江月恨意深深的对胡依一道:“胡七!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要害我!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胡七!我恨你!” 面对江月的指责,胡依一一脸淡漠,理也没有理江月,反而对江夫人道:“江姑娘之前听了周王侧妃的挑拨谋害于我,这件事情,我没有跟她计较,但希望江夫人日后多注意一些,别再让江姑娘别人利用了,至于具体情况,您可以去问向姑娘。” 虽然江夫人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但就胡依一这几句话,就足够吓到江夫人了,还有胡依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江夫人有一种想要跪在她面前谢罪的感觉,于是江夫人颇为羞愧的道:“多谢胡姑娘海涵了,此事江家一定会给胡姑娘一个交代的。” “给我一个交代倒是不必了,我只是提醒夫人,江姑娘性子单纯,她如今对我又十分不满,所以不要被人利用了才好。”胡依一从头到尾神色都十分平淡,连眼角都没有抬一下。 江夫人几乎掩面而逃。 没多久,胡依一就收到了江家送过来的厚礼。 “这江夫人倒还算拎得清。”鸾音点了点礼单,发现江家送过来的礼颇为丰厚,称赞了江夫人一句。 “咱们姑娘先是放了江姑娘一马,前两天又帮江家找回了江姑娘,江家肯定要好好感谢咱们姑娘一番的。”玳瑁笑着补了一句。 “都收起来吧。”胡依一看也没看那些东西,就让人收了起来,江家送来的东西,她可不敢用,毕竟上次那白玉簪子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了。 谁知道江月的事情居然还没完,胡依一这边才收下了江家的谢礼,还有江夫人说过两日来拜访的拜帖,那边江月居然又逃跑了出去! “这江家也太不心了吧,江姑娘都跑过一次了,她们居然还没有看住了……”鸾音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有什么,只要江月回去之后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一定会改过自新,再扮上几日乖巧,江夫人就一定会放下戒心。”若是真要算计,做父母的哪里能算计得过子女。 第58章怎么想的 “不过这也不关咱们的事情,毕竟这一次江姑娘肯定不会来找咱们了。”玳瑁捂嘴笑。 “也不知道这江姑娘是怎么想的,那郑二公子之前分明都一心惦记着五姑娘,她还这边念念不忘,为此还闹出了这么多事情来,可真是……”鸾音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了,只叹息了一声。 “大概他们上辈子有解不开的缘份吧!”胡依一轻轻笑了一声,便将这件事给丢开了。 但是江家这一次找江月找了许久,就差将整个京城翻过来找一遍了,就连凤阳府都派人去了,依旧没有找到江月的踪迹。 直到一道圣旨到了江家,江家才弄明白江月到底去了哪里。 江月在跑出江家之后,居然遇到了微服私访的皇帝,然后被皇帝给看中带走了,圣旨下到江家的时候,江月已经成了宫里的婕妤娘娘。 这一次,连胡依一都惊讶了。 “皇上再大几岁都可以当江月的祖父了,她居然……”林沅蓁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 “这事儿估计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毕竟她一心念着郑弘,又怎么会对皇上自荐枕席,也只能说她运气不好,偏偏就遇上了皇上,还被看上了。”胡依一倒不觉得是江月是想要攀龙附凤,毕竟就算要攀龙附凤,也该选那几个皇子才是。 胡依一这话倒是说到向知婉心坎里边去了,她也赞同胡依一的看法,忧愁的道:“这宫里的日子可不比在外面,听说她又颇得宠爱……指不定多招人嫉恨呢……也不知道她如今可后悔……” “皇上既然这般不管不顾的要册封她为婕妤,想必是喜欢她的,所以她入宫受宠也是意料之中,至于后不后悔,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胡依一倒没有这个空闲去同情江月。 不过她觉得江月应该是后悔的,毕竟这宫里哪里会是那么好待的,若是宫里好,胡皇后也不至于从来都不留胡依一在宫中留宿,也不至于若非必要,否则决不宣胡依一入宫了,不就是因为宫里人心复杂,怕胡依一遇见麻烦吗? 如今江月倒好,直接一头栽了进去。 诚如胡依一所想,江月确实是后悔的,可惜她后悔又有什么用,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她都已经是婕妤了,郑弘只能成为她可望而不可得的存在了。 不,她连望都望不到。 被强迫进宫的江月,对于强迫她的老皇帝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只是因为对方是皇帝,她无可奈何罢了,所以每一次永和帝去江月的宫里,江月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对永和帝也爱答不理。 刚开始永和帝还愿意哄着江月,时间长了永和帝也没有耐心了,决定晾一晾江月,让她知道在宫里若是没有他得宠爱,会是什么样! 所以之后接着半个月,永和帝都没有再出现在江月的宫里,也没有提起过江月,江月的日子就难过了起来,宫里的吃穿用度都被人克扣,甚至连她身边的宫人都被人给教训一番,把江月的面子狠狠的踩了下去。 江月去找胡皇后做主,但是被胡皇后一句“如今是裴贤妃在管这些”给打发了,而裴贤妃也只是表示一定会查到底是谁克扣了江月的用度,然后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那个教训她宫人的宫妃也就罢了。 江月气得浑身发抖,却毫无办法。 终于,江月向永和帝低了头,不再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知道永和帝喜欢的就是她身上这股天真可爱的劲儿,所以一直在永和帝面前表露自己的不谙世事的一面,偶尔也会跟永和帝闹闹脾气,但都控制在永和帝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如此,永和帝倒是越发的宠爱江月了,没多久,江月就从四品的婕妤变成了三品的芳仪,将当初那些趁她失宠就踩她的宫妃统统都教训了一番,而那些人根本就不敢吭声之后,江月第一次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随着江月在宫里步步高升,原本已经慢慢没落了的威武侯府也渐渐复苏起来,所以胡依一也没想到江夫人居然还会上门来找她,而目的居然是想通过她去拜托宫里的胡皇后照顾一下在宫里的江月。 胡依一闻言,险些没笑出声来,她终于知道江月的天真是继承的谁了,可不就是眼前这位江夫人。 “江夫人,且不提江姑娘,不,且不提之前江芳仪加害我的事情,就说江芳仪近来在宫中,没少跟皇后娘娘做对的事情,我觉得与其您来跟我说让皇后娘娘多照拂江芳仪,倒不如您多劝劝江芳仪,让江芳仪高抬贵手,放皇后娘娘一马。”胡依一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大抵是江月因着之前的事情记恨她,所以进了宫之后,仗着得宠,屡次冒犯和挑衅胡皇后,完全不将胡皇后放在眼中。 江夫人被胡依一的话臊红了脸,她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这一点倒是比江月识趣。 “江芳仪因为上次我给您通风报信,阻了她去凤阳府的事情而怨恨于我,毕竟若不是我阻拦了她,她可能就不会有第二次逃跑然后遇见皇上的事情,所以她心里定然是怨恨我的,否则不会恨屋及乌,对皇后娘娘也这般不尊敬,”胡依一冷哼了一声,“江夫人觉得这件事应该怨我吗?” 江夫人活了这么多年,倒是比江月要明事理一些,听胡依一这么问,江夫人赶忙摇了摇头,羞愧的道:“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的头上的,是我们没有将江月教好……” 说着,江夫人的眼中还有了泪花。 “所以,夫人还是多劝劝江芳仪吧,宫里人心复杂,光靠着皇上的宠爱,很难长久,若是她识趣,我会托皇后娘娘照拂一二的,若是她继续找皇后娘娘的麻烦,那我不会对她客气的。”胡依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江夫人被胡依一身上释放出来的和杀意给吓到了,她也不知道明明胡依一就是一个姑娘而已,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危险气息…… 送走了江夫人之后,胡依一就去了一趟千金阁,让陆景湛多留意江月那边,尤其是密切注意江月对胡皇后的动作,胡皇后在宫中原本就被裴贤妃分了权,如今再去一个跟她做对又得宠的江月,胡皇后在宫中的日子怕是比之前更难。 想到此,胡依一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放过了江月,若是她那一次跟江月死磕到底,或许就不会有这后面的事情了。 “放心,一个芳仪而已,何况年纪又,成不了气候。”陆景湛倒是让江月宽心。 “我这不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江月那个人,不能以常理论之。”胡依一抿了抿唇,谁知道江月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从江月因为郑弘的事情而怨怪她开始,胡依一对江月这个人就敬而远之了,谁知道后来还会出这么多的事情。 江月冲着她来,她并不怕,可若是江月冲着胡婳去,胡依一就有些担忧了,她怕胡皇后因为她的缘故,而遭到江月的报复,若是胡皇后真的因为江月而出了什么事情,胡依一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宁,所以才防范于未然,找上了陆景湛。 “行,我都记下了,一定会将江芳仪盯紧一点的,五嫂放心。”陆景湛说罢,还朝胡依一眨了眨眼。 胡依一被陆景湛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五嫂”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就麻烦陆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五哥临走前交代了,只要是五嫂的事情,一定优先给办了!”陆景湛拍拍胸脯,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戏谑的神色。 胡依一几乎落荒而逃。 “看来我这位五嫂,也挺有趣的。”胡依一走了之后,陆景湛笑着对公孙彦道。 公孙彦却板了一张脸,训斥陆景湛道:“什么五嫂,别胡说八道!” 陆景湛说了笑容,撇了撇嘴道:“就五哥那样子,这事情难道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们难道还能将他劝住不成?既然都这样了,你们何必害不承认,我瞧这胡姑娘也不错,不是一味的心狠手辣,这不,人家还担心在宫里的姑姑受自己的牵连,想办法帮忙呢!” 公孙彦冷笑一声道:“你五哥那是少年心性,我们不让他做的事情,他非要做,我现在也不拦他,等过段时间,他自己腻了,也就放下了。” “我觉得五哥不是那样的人……”陆景湛嘀咕了一句。 “哼,反正你不能将那个狡猾的丫头当成五嫂对待!别到时候给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公孙彦睨了陆景湛一眼。 陆景湛不说话了,只撇了撇嘴,明显没有将公孙彦的话当回事。 而胡依一这边自然是不知道因为自己陆景湛和公孙彦之间还引发了一场争论,她收到了 江月请她和向知婉以及林沅蓁进宫一叙的消息。 “公公,我明日里定好了好去祭拜父母,怕是不能进宫了。”胡依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江月请她进宫准没有好事,所以她能不去则不去。 出宫来胡家的是江月宫里的管事公公,姓刘,他从前只是个太监,在宫里混了十几年也没能出头,这一次侥幸被分到了江月的宫里,还因为在宫里待的时间久,所以得到了江月的重用,而随着江月的得宠,他在宫中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从“刘子”变成了“刘公公”,这让他有几分飘飘然。 他这会儿见胡依一不想进宫去,觉得胡依一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便有几分不悦,将下巴微微的抬起,倨傲的道:“胡姑娘,咱家也是有任务在身的,还望胡姑娘行个方便,不要为难咱家。” 胡依一闻言,笑了笑,反问道:“所以公公是觉得,我应该放下祭拜父母这样的大事,而进宫去拜见芳仪娘娘了?” 第59章 宣她进宫 直觉告诉刘公公,胡依一的这话有些不对,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当然了,芳仪娘娘特地交代过了,她跟您这么多年的姐妹,如今她进了宫,觉得有几分不适应,所以皇上才特意开恩,让您和向姑娘她们进宫去陪陪芳仪娘娘的,胡姑娘可不要辜负芳仪娘娘对您的一片情谊才是……” 刘公公说着,话里就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声音突然大了些:“既然江芳仪觉得我明日应该放下祭拜父母的事情,而进宫去拜见她的话,那我也只能听从了,否则这一顶不知尊卑的帽子扣下来,我一个姑娘可承担不起。” 刘公公觉得胡依一嘴角的笑意有几分诡异,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反正只要胡依一同意了就好,他也算完成任务了,所以他轻哼一声道:“胡姑娘知道就好,那咱们就先回宫复命去了。” 说完,那刘公公就甚是不恭敬的转身走了。 刘公公走后,鸾音很替胡依一不平,厌恶的道:“这江芳仪欺人太甚了!我呸!伺候一个跟自己祖父差不多年纪的人,居然还生出优越感来了,也不知道她……” 说着,鸾音突然想一个事儿来,反问胡依一道:“姑娘,您什么时候说过明日要去祭拜将军和夫人?” 玳瑁忍不住笑出了声,见鸾音还有些迷糊,便解惑道:“姑娘是说给别人听的,江芳仪想仗着自己得宠,强行宣姑娘进宫去,那姑娘就反过来将江芳仪一军,想必明日江芳仪会后悔宣姑娘进宫才是。” 鸾音还是有些不明白,只见胡依一和玳瑁都笑得一脸狡黠,鸾音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问,只等着明日的到来。 翌日一早,胡依一就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而这一次,她出门甚是招摇,马车上挂着胡家的族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胡家的马车,而为了让人知道自己是被江芳仪宣进宫的,胡依一让人将马车赶得飞快,马车疾驰时,还一边让人疏散人群,避免马车撞到人,所以沿街的百姓都能听到胡家的车夫在喊:“让开,快让开!江芳仪娘娘急召我家七姑娘进宫,快让开,迟了芳仪娘娘会降罪!” 等到马车绝尘而去,大家才慢慢议论了起来,然后才知道原来是宫里最近十分得宠的江芳仪宣召胡家七姑娘入宫,并且还是强行宣召,原本胡家七姑娘今日是打算去祭拜谢将军和谢夫人的,但是江芳仪一个“不知尊卑”压下来,胡七姑娘只得含泪先进了宫。 “那个江芳仪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觉得自己比谢将军还重要?” “就是,谢将军保家卫国,征战沙场,为大燕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结果连后人祭拜自己这种事情,都会被打扰……” “人走茶凉啊,谢将军死了这么多年了,英雄早就没人记得了……” “谢将军不还去了兴化府抵御倭寇吗?他在前线打仗,九死一生,自己的家人却被宠妃如此对待,真让人唏嘘。” “那江芳仪进宫前和胡七姑娘不是闺中密友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呀,你没听说么,江芳仪从前心悦那英勇伯府的二公子,但那郑二公子却为了个丫鬟要害胡七姑娘,所以被胡七姑娘送进了大牢,虽然最后胡七姑娘看在江芳仪的面子上饶了那郑二公子,但江芳仪还是恨上了胡七姑娘,都有人听见过江芳仪以前骂胡七姑娘呢!” “哎,可怜胡七姑娘,如今江芳仪得宠,此次进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胡七姑娘不是还有个姑姑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吗?应该会护着她的吧!” “哎,皇后娘娘如今连宫权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和宠妃比,可怜谢将军,为国捐躯之后,家人却被个宠妃磨蹉至此!” 宫外的议论还没有这么快传进宫中,所以江月还不知道胡依一在背后做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她看着胡依一给她请安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好似胡依一这会儿已经匍匐在了她的脚边,对她无比服从。 如今的江月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什么心思都写在面上的江月了,纵然她心里恨胡依一恨得要死,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拉着她和向知婉,还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恍然间,胡依一觉得好像她们就只是约好了一起来皇宫里边儿玩一圈而已,而没有什么江芳仪。 但胡依一瞧着江月脸上那虚伪的笑容之后,这一点恍惚立马就没了。 江月带着她们三人在宫里随处转了转,胡依一进宫的次数比林沅蓁和向知婉都多,所以没那么拘束,但林沅蓁和向知婉就显得有些过于紧张了。 江月见状,笑道:“向姐姐和沅蓁不必这么紧张,你们是皇上见本宫最近有些不开心,所以宣进宫来的,谁敢不长眼的找你们麻烦。” 向知婉听了这话,才真切的发觉江月跟从前果真不一样了,心里微微有几分失落和酸涩,毕竟相交多年,如今就要越走越远了,她心里不是没有难过的。 从这一刻开始,向知婉就预料到她们日后会越走越远,但是她没有想到,最后会走到那个地步,让她们丝毫没有回头的余地。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这会儿大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和气气的,只胡依一心里一直提防着江月,她总觉得江月宣她们进宫来,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向她们炫耀她如今多么得宠,过得多么好这么简单。 但是直到江月让人送她们出宫,也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本宫早就向皇上请示过了,允许你们坐马车直接出宫,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就不多送你们了。”江月指了指她宫门口并派列着的三两马车。 江月此举,无疑是再一次向她们炫耀,她有多得宠,永和帝不仅帮她宣了闺中好友进宫陪她,甚至还准备了马车,让她们可以在宫里直接坐马车出去,要知道,很少会有宫外的女眷能在宫中坐马车,大多都是在宫门口下车走进来,身份高的,才能坐个轿撵,而江月大手一挥。就让她们坐了马车。 这等殊荣,让向知婉和林沅蓁越发的不自在了,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客套了起来。 但江月却仿佛没有察觉,笑意盈盈的送胡依一她们上了马车。 胡依一上了马车之后,掀开了帘子,对还站在门口的江月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江芳仪,再会了。” 江月被胡依一的笑意弄得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回了胡依一一句道:“阿七妹妹,一路好走。” 胡依一脸上的笑意不变,放下了帘子,马车徐徐启动,驶出了江月的宫殿。 胡依一坐在马车上冥想,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为了防着江月,她连口水都没敢喝,也没让任何人接触到自己,上了马车之后,她又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确定没有被人趁机塞什么东西。 那江月今日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胡依一正想着,马车就晃了一下,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了一般。 胡依一下意识的掀开帘子瞧了瞧,却立马就发现周遭的情况有些不对,她进宫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对于出宫的路记得还是很熟悉的。 这不是出宫的方向! 胡依一眼冒精光,原来江月在这里等着她,那她倒要看看江月到底想做什么,想耍什么鬼把戏! 因着实在宫里,所以马车行驶的速度不算太快,胡依一大概估计了一下,若是她现在跳下马车,会不会受重伤,她能不能在不引起赶车那人注意的情况下跳下车去…… 最后,胡依一还是放弃了跳车的这个想法,受伤的事情她倒是无所谓,但她没有功夫在身,跳下马车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不可能不被前面那人发现,而且她还不知道马车周围还有没有人跟着她,跳车只会打草惊蛇。 所以胡依一打算按兵不动。 她微微掀开了车帘,想要弄清楚江月究竟是想把她往哪里带。 但走了一路,胡依一都没有瞧见任何自己熟悉的东西,所以肯定是往偏僻的地方去,这宫里哪里最偏僻? 只有冷宫或者是没人住的偏远宫殿。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胡依一屏气凝神,没有轻举妄动,她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但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前面赶车的人说话,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打开了一点车门,却发现前边赶车的太监熬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胡依一顺势跳下了马车,她瞧了瞧这周围荒芜的样子,猜测多半是冷宫,她赶忙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然后再仔细观察着这周围,看能不能瞧出什么猫腻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胡依一就听到了动静。 这个动静,她还算有几分熟悉,因为她曾经跟夜稹一起偷听过好几次…… 胡依一越发的不敢动了,能在冷宫这种地方跟人偷情的,有可能是宫女,也有可能是宫妃,而这个地方是江月送她来的,那这个偷情的主角是宫妃的可能性更高…… 她若是被发现了,首先有可能是会被人杀人灭口,毕竟她这里只有一个人,而对方有两个人,还有个男子,第二就是有可能江月带着永和帝来“捉奸”,让永和帝发现这对狗男女,而她说不定会被江月污蔑成望风的人,又或者成为证人,但这件事情属于宫闱秘事,况且还是这么丢脸的事情,难保永和帝不会一气之下杀她灭口。 依照江月的脑子,胡依一觉得江月的打算应该是第一种。 胡依一一直静静地在那边听着,脸红得厉害,但是又不敢动,这地方静得连个鸟叫声都没有,胡依一怕自己一动就会被里面的人发现,所以只能等他们完事了之后,再离开。 谁知道里面那两人完事儿了之后居然还不走,在那边互诉衷肠。 通过两人的对话,胡依一差不多确定了两人的身份,一个是永和帝宫里的妃子,份位应该和江芳仪差不多,一个则应该是某个王爷,手中握有一定权柄的那种。 第60章坐以待毙 只不过胡依一对大燕的这些王爷都不太熟悉,所以光凭声音,她听不出到底是谁,只能默默的排除了那些不太可能的王爷,剩下了一些比较有权势,得永和帝看重的王爷。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了两三块石头,正打在窗边,惊动了里面的两人,胡依一心里一紧,知道多半是江月那边的人干的好事,但她现在暂时顾不上什么江月不江月的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就担心被里面的人发现。 胡依一也想过到底要不要直接跑,与其坐以待毙,指不定还能跑出一条生路来,可等她拔腿就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被人准确的抓住了脖子,丝毫动弹不得。 “都听了这么久了,还想跑?”男子阴鸷的盯着胡依一,不过下一瞬间就变成了调笑,“姑娘倒是生得标致……” 胡依一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看来这个男子也有武功在身,想杀她轻而易举,可惜她被死死的捏住了咽喉,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会儿,里面的那个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她瞧见胡依一,被吓了一大跳,接着就惶恐的对男子道:“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不能让她走!” 男子阴柔的笑了一声:“原来是胡修远的女儿,倒有几分姿色……” 胡依一被那人恶心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一种比死更恐惧的心理笼罩了她,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女子厉声道:“你在磨叽什么?还不赶紧杀了她!横竖这是冷宫,把她杀了再藏起来,十年八年都不一定会有人发现,你可不要随便横生枝节,到时候你我都得倒霉!” 胡依一察觉到那人的手松了一点,她能说话了,便立马艰难的道:“我是别人骗过来的她早就知道你们的事情了,骗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撞破你们的事情,然后好借你们的手杀我灭口!等我被你们杀了,她就会找过来,到时候你们的事情一样会被人知道!横竖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谁,倒不如你们现在放了我,赶紧离去,我告诉你们是谁骗我来这儿的,你们把她处理了,一了百了!” 男女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胡依一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胡依一见二人还有疑虑,便立马道:“你们若是不相信,大可先躲起来,等着看一会儿是不是有人过来黄雀在后,若是有,你们就知道还有人知道你们的事情,你们杀了我也不能保密,若是没有,那你们一会儿再杀了我也不迟!” 其实胡依一也不确定一会儿江月是不是会过来,但她觉得应该会,起码江月要过来确认她是不是死了,所以她要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 就算江月不过来,那等林沅蓁和向知婉到了宫门口,也会发觉她不见了,她跟江月素来有仇怨,她们肯定会知道她可能出事来,到时候也会想办法,等到事情闹了起来,她相对也就安全多了。 “我是皇后的侄女,我进宫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若是我在宫中失踪了,皇后一定会让人彻查的,而且我哥哥还在东南沿海那边打仗,就算为了安抚我哥哥,皇上也会让人彻查这件事情,你们的事情既然都已经被人知道了,想必你们的行事也不周全,到时候难保不会查到你们的头上,到时候你们可就完了!”胡依一语速极快,就为了求得一线生机。 那个男子松开了胡依一,那女子急道:“你怎么就相信她了?万一她是诓咱们的呢?” 男子依旧是那副阴柔的笑:“无妨,她若是敢诓咱们,我会让她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的。” 说罢,男子还笑了几声,无端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之后,那个女子先行离去了,胡依一躲在原处,而那个男子则在另一边盯紧了胡依一,确保只要胡依一有任何异动,他都能在三步之内抓住胡依一。 胡依一感觉时间在一丝一丝的流逝,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毕竟现在的每一刻都让她觉得煎熬无比,万一江月真的没来,那她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在进宫前做了一番安排,只要她在宫里出任何的事情,江月都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所以若是她真的被杀人灭口了,江月也不讨不到任何好处,有皇后在,江月必然会给她偿命,但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夜无殇和胡婳以及裴文玥都还活着,皇帝和太子也还活着,胡家三房也都还在,夜稹都还没有回来……她不想死! 终于,在胡依一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是一个太监的声音,正是昨天去胡家的那个刘公公。 “赶紧进去瞧瞧,都这么久了,里面应该没人了。” “刘公公……万一,万一那两人还没有走呢,咱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嘛……”另外一个太监有几分犹豫。 胡依一冲那个男子挑了挑眉,示意自己没有骗他,真的有人黄雀在后,等着他们这两只螳螂和蝉。 那个犹犹豫豫的太监最先走了进来,等他快要靠近胡依一这边的时候,那男子瞬间出动,那个太监甚至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瞬间就殒了命。 胡依一不是没有见过杀人,但她没有见过这样快速迅捷的杀人,甚至都不给对方丝毫的反应时间…… 她方才应该庆幸,这个男人见她有几分姿色,没有立马杀了她,否则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她纵然有再多的计谋也无济于事。 “我没有骗你,这是江芳仪宫里的人,她早就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所以特意将我骗了过来,你杀了我,对你百害而无一利。”胡依一也走了出来,瞧着地上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太监没有太多情绪。 瞧着胡依一面对自己杀人的淡然,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阴鸷的笑了一声:“我可以现在就去杀了外面那个太监,然后再杀了你,之后想办法杀了那个什么江芳仪,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江芳仪是如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嫔,您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胡依一面露不信。 “姑娘,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子,你这招对我没用。”男子轻哼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接着胡依一就听到了一声脖子被折断的声音,然后重重地到底的声音。 不用说,胡依一也知道那刘公公已经命丧黄泉了。 那人很快就回来了,他看着胡依一,嘴角的笑意有几分淫邪:“给我一个我能放过你的理由,或者,你伺候我一回,我就饶你一命……胡家女的滋味……” 胡依一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自己的厌恶:“江芳仪见这两个太监没有回去复命,很快就会让人再过来的,您杀的人多了,总会留下破绽的,还是先走吧!” 那个男人动也不动,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朝胡依一伸出了自己那只方才才杀了两个人的手,要去解胡依一的衣裳。 胡依一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你动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胡依一现在发现她出来能说一句毫无用处的威胁的话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她面前的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胡依一的心已经突突得跳得仿佛要跳起来了,她忍不住把双手交握在了一起,然后她就摸到了胡子珏送给她的银镯子…… 终于,胡依一想起她的手腕上那个可以保命的银镯子! 摸到了银镯子之后,胡依一的心稍微终于安定了一些,但是她怕那个男人看穿,依旧做出了一副紧张和害怕的样子。 然后她静静地等待着那个男人靠近她,两步、一步…… 等对方靠近了自己,伸手就想要解她衣衫的时候,胡依一抬起了自己的手,冲着对方最脆弱的颈脖,连发了三根毒针,其中一根被对方躲掉了,一根只堪堪擦伤了对方,只有一根,插在了对方左边锁骨上方一点的位置。 胡依一放了毒针就跑,也不管对方到底死没死,她根本不敢去看,只知道她要赶紧跑,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她就能得救了! 胡依一也不知道她跑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脚都要别磨破了,也没能遇见什么人。 她的心一直都在怦怦直跳,她觉得那个人武功那么高,她那毒针不一定能伤得了他,万一那个人追了上来,她就真的完了! 而在胡依一逃命的时候,皇后的宫里,也乱成了一片。 林沅蓁和向知婉坐马车到了宫门口之后,发现胡依一的马车并没有跟着他她们一起出去,对此,江月宫里人的解释是说胡依一去了皇后娘娘那边,今晚就留在宫里住了,让林沅蓁和向知婉她们先回去。 向知婉倒没有多想,但是林沅蓁却本能的觉得不对,因为胡依一跟她说过,除非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否则她不会在宫里留宿。 而且胡依一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们说过要去皇后娘娘那边,所以林沅蓁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不动声色的套了那个宫人几句话,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出于对江月的不信任,林沅蓁当即就要求要回去找胡依一。 但是她都已经出宫了,又没有宫里的人出来接,是不能再进宫去的,林沅蓁心里着急,便在宫门口嚷嚷开了,说江芳仪宣胡七姑娘进宫,如今却没有没有将人安全的送出来云云。 恰好佐证了今日胡依一让人散布出去的消息,于是宫门口就渐渐地有百姓围观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事情闹大了,自然有人禀报到宫中去,皇后很连忙派人来接了林沅蓁和向知婉到她宫里去,两厢一碰面就知道胡依一根本不在皇后这儿,江月那边的人在说谎。 胡皇后都还没有想要去找江月算账,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让人去找胡依一,她立马就打发了自己宫里的人出去找,但这宫里这么大,光靠她宫里那点人,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但是如今她没办法调动宫里的侍卫,只得去找了裴贤妃,但是裴贤妃要求胡皇后给出胡依一可能遭遇不测的证据,否则就不调动侍卫去找人。 第61章 镯子救命 裴贤妃的原话是:“谁知道是不是胡七姑娘年纪,爱玩儿,所以跑出去玩儿去了?总不能为了一个贪玩的孩子,就调动侍卫禁军吧?皇后娘娘当这宫里是你们胡家后院吗?” 于是皇后只能去让人叫来了江月。 江月自然是不肯承认的,林沅蓁恨得牙痒痒,质问江月:“是你给我们安排的马车,结果阿七却不见了,你的人还说是皇后娘娘将阿七叫去了,但皇后娘娘却根本没有让人去叫过阿七!你到底将阿七弄去哪里了!” 江月一副自己被冤枉的样子:“本宫说的都是实话,谁知道胡七姑娘是不是在宫里有什么仇人,所以对方扮作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宫人,将她引走了,不过就像贤妃娘娘说的,或许是胡七姑娘贪玩儿,自己跑去玩儿了,忘了给你们说了呢?” 如此,一直争论不休。 胡皇后最后才颇为疲惫的道:“本宫为后十几载,自问做得问心无愧,但今日却连侄女在宫里失踪,都不能派人出去找找,那本宫这个皇后也委实台无用了一些……本宫这就去找皇上,自请废后!” 说罢,胡皇后就让人拿了上凤印,要去找永和帝,自请废后。 而胡依一在这个时候,终于跑到了有人的地方。 胡依一也不知道她跑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脚都要别磨破了,终于碰上了了一对巡逻的侍卫,胡依一大喜过望,遇见侍卫比遇见其他的人更好,毕竟若是那人追上来,而她遇上的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他们都活不了。 “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胡家七姑娘!”胡依一连忙亮了身份,然后请侍卫送她去皇后的宫中。 胡依一到皇后宫中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裴贤妃等人跪在胡皇后面前阻拦胡皇后的场面。 对于皇后要自请废后的事情,江月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若是胡皇后不是皇后了,那胡依一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她这么得宠,也不是没有机会成为皇后的,到时候,她要将所有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踩在脚底! 但是裴贤妃就没有江月这么天真了,胡皇后如果说自己德不配位,所以自请废后,那她肯定拍手叫好,但胡皇后说的这个理由是说自己侄女在宫里失踪,她却不能使用皇后权柄,派人去找,所以不想再当这个皇后。 此话一出,别说永和帝会不会答应胡皇后的求情,就说那些个朝臣恐怕都不会同意,况且如今胡子琛还在东南沿海那边抗击倭寇,若是永和帝敢答应胡皇后废后,恐怕会寒了所有将士的心。 所以裴贤妃才拦住了胡皇后,然后马上安排人去找胡依一。 而这个时候胡依一就出现在胡皇后的宫里了。 “姑姑……”胡依一还没弄清楚情况,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胡皇后那边,她便出声叫了一声胡皇后。 胡皇后瞧见安然无恙的胡依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她赶忙走上前去,拉着胡依一仔细瞧了瞧,发现胡依一除了看上去有几分狼狈,以及脖子上有一道淤痕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损伤,稍微安心了些。 “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派人找你!”胡皇后一把搂过胡依一,替胡依一拢了拢因为一路狂奔而有些散乱了的头发。 胡依一听胡皇后问起今日的事情来,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寒意。 她微微睁开了胡皇后拉着自己的手,冲胡皇后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就转身走向了在一旁早在胡依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石化了的江月。 胡依一身上发出了骇人的杀意,胡依一每走进江月一步,江月就忍不住往后面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江月才有些结结巴巴的问:“你想干什么!放肆!” “芳仪娘娘好大的谱!”胡依一冷哼了一声,“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都在这儿,轮得到你一个的芳仪摆谱吗?!” 江月被胡依一这句话给激怒了,她扬手就要给胡依一一巴掌,嘴上还道:“就算本宫只是个芳仪,也不是你能冒犯的!” 胡依一刚刚才从江月的手中死里逃生,这会儿哪里还老老实实的被江月打,她直接就抓住了江月的手臂,然后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淤痕,对江月道:“托芳仪娘娘的福,我差点死在冷宫里,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没死的事情,你的那两个宫人怎么没来告诉你?” 江月的眼睛一缩,心虚的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没关系,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既然没死,那死的肯定就是他们了!”胡依一的眼睛死盯着江月,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杀了江月一般。 江月被胡依一身上骇人的杀意给吓住了,她一动也不敢动,哆嗦着嘴,想说什么,但是面对胡依一那双了然的眼睛,她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胡姑娘这是要当着本宫的面做什么?!”裴贤妃忍不住出声了。 虽然胡依一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裴贤妃也在这儿,她猜也能猜到大概是裴贤妃不愿意派侍卫出去找她,所以才僵持了这么久,所以这会儿听裴贤妃插话进来,胡依一便放下了江月,转而看向了裴贤妃。 裴贤妃这才看到胡依一的神色,也被胡依一身上的气势给惊了一下,不过她毕竟在宫中淫浸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会表露在脸上。 “贤妃娘娘方才不愿意派人出去寻我,差点让我死在了冷宫,而引我去冷宫那边,想要杀我的又是芳仪娘娘,这会儿又帮芳仪娘娘说话,这么说来,贤妃娘娘和芳仪娘娘关系匪钱浅啊……”胡依一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裴贤妃立马反驳道:“你别胡说!本宫承蒙皇上看重,如今掌管宫中大事务,你方才当着本宫的面威胁江芳仪,本宫难道还不能管了?!” 她不能任由胡依一说她和江月有关系,毕竟永和帝最多疑不过了,若是方才胡依一的话传到永和帝耳边去了,那她和江月都会被永和帝猜忌。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胡依一嗤笑了一声,冷眼道:“既然贤妃娘娘掌管宫中大事务,那就烦请贤妃娘娘查一查这一次芳仪娘娘将我带去冷宫,意图杀我灭口的事情吧!” 胡皇后如今手中权柄不够,况且她是胡皇后的侄女,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由皇后接手去查,既然裴贤妃撞上来了,那就让裴贤妃去做吧。 裴贤妃并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毕竟她用脚想,都能想得到这次胡依一的事情肯定和江月这个蠢货脱不了干系,那到时候她该这么办? 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而主持公道,那岂不是帮了胡依一这个皇后的侄女?她哪里能甘心? 裴贤妃不想接受,胡依一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所以最后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了裴贤妃去查,而林沅蓁和向知婉作为“证人”,都和胡依一一起住在了皇后的宫中,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了之后,再出宫去。 等胡依一和胡皇后一行人再去到冷宫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个男子的声音了,就只剩下刘公公和另外一个太监的尸体。 “江芳仪让人将我乘的那辆马车赶到了这里,然后就意图在这里让这两个太监杀了我,我慌乱之下跑了进去,于是那个太监就跟这我进去了,我脖子上的淤痕即使他掐的,在我意味我要死了的时候,却有人杀了那个太监,那人我不认识,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宫里的侍卫,三十余岁左右,贤妃娘娘一会儿可以派人查查,那人杀了那个太监之后就走了,等我出去才发现外面也死了一个太监,我估摸那人是先杀了外面那个太监,才进来杀了要杀我的这个太监的,之后我就逃离了这儿,去了姑姑的宫里。”胡依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着谎。 江月忍不住看向了胡依一,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胡依一脖子上的那道掐痕肯定是被那人掐的!为什么她没有将事情都说出来?!还说那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胡依一感觉到江月看过来的目光,她冲着江月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看得江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胡依一轻哼了一声,她才不会蠢到将事情和盘托出。 她差点被江月害死的事情已经闹大了,宫里知道的人不少,若是她在这个时候说江月引了她来发现了有个宫妃和某个王爷偷情,给永和帝待了绿帽子,想必不过半日,这事儿就会穿遍整个宫里,再有半日,估计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那永和帝不恨死她才怪。 况且,如果她这样说,江月也会有辩驳的借口,她大可退缩是那个赶车的太监不熟悉路,所以走错了地方,撞上那等事情,是她运气不好。 所以她不如直接说那两个太监要杀她,横竖他们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但那两个太监是江月宫里的人却是不争的事实,其中一个还很得江月的重用,江月无可辩驳。 之后的事情,就是裴贤妃的事情了,所以胡依一安安心心的回了皇后宫里歇着了。 临走,胡依一还冲裴贤妃咧嘴笑了笑:“贤妃娘娘可要好好查,不要包庇江芳仪,否则,我只能去大理寺求个公道了。” 裴贤妃被胡依一一通威胁,十分不悦,黑着脸道:“放心,本宫定然会秉公处理的!” 胡依一又是一笑,然后离去了。 裴贤妃恨得牙痒痒,胡依一在宫里出事的事情原本就是件丢人的事情,若是她没有如胡依一的意,估计胡依一还真能去大理寺,到时候事情就闹的更大了,永和帝肯定会怪她,可江月如今又正得永和帝欢心,她若是查办了江月,永和帝说不定也会不悦。 早知道她就之前的时候就应该果断的让人去寻胡依一,而不是被胡依一拿住了话柄,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裴贤妃气得险些撕碎了手中的手帕。 第62章 逃出生天 就在裴贤妃还在纠结到底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的舆论声渐起,毕竟胡依一被跟她有恩怨的江芳仪强行请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宫来的事情足够让人往阴谋的方向上想了。 胡依一进宫的那天,是玳瑁送胡依一进宫的,下午的时候她在宫门口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胡依一出来,就知道胡依一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她虽然有些着急,但还不至于慌乱,她直接去了千金阁,托陆景湛去打听一下宫里的情况。 然后玳瑁就回了胡家,以便让人去找胡子珏商议,一边安排人在京城里散布今日胡依一没能出得宫来的消息。 经过陆景湛和胡子珏的打听,玳瑁她们才知道胡依一却是在宫里出了事,但如今人是安全的,如此,众人也就放下了心来,剩下的就是怎么在宫外也能办得上胡依一了。 无非就是将胡依一差点被江月所害的事情传得越广越好。 胡依一是胡修远的女儿,胡子琛的妹妹,胡修远和胡子琛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京城里鲜少有人不知道他们的,而如今胡依一出了事儿,还差点被一个宠妃害死,百姓对宠妃向来都是没有好感的,所以一个是宠妃,一个是忠良之后,百姓会站到哪边,不言而喻。 而胡子珏也那边也安排了人弹劾江月恃宠而骄残害忠良,以及痛斥威武侯府没有教好女儿,让她进宫之后做出这种事情来。 威武侯夫妇听说了江月宣胡依一进宫,却差点害死胡依一的事情也很是震惊,他们丝毫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因为自从上次胡依一阻拦了江月去凤阳府找郑弘之后,江月就恨透了胡依一,所以面对御史的弹劾,威武侯无可辩驳,只能请罪。 而威武侯府的这个态度,却从侧面证明了这件事情却是是江月干的,否则威武侯府又怎么会这么痛快的认下? 这其实是胡子珏算计的一部分,如今宫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若是永和帝有心要保江月,那胡依一很难讨到公道,所以胡子珏才先让人弹劾了威武侯,利用威武侯府对宫里情况不甚了解的弊端,先让威武侯认下这件事情。 而威武侯本人心眼并不多,也就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最主要的是他觉得江月完全能干出这件事情来,所以连辩驳的话都没有说一句,直接请罪,让永和帝宽恕自己的教女无方。 外面民众的议论,威武侯痛快的请罪,让永和帝想保江月都不行。 永和帝这边的态度一明确,裴贤妃那边办事也麻利了起来,她查到那日在冷宫救下胡依一的人是永和帝的亲弟弟——秦王容宗。 “皇上和容宗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老秦王的儿子,皇上是嫡长子,容宗是嫡幼子,所以两人差了十多岁,当初先帝无子,所以将皇上过继到了膝下,于是秦王的爵位就由容宗继承了,他也是大燕这么多王爷中,仅有的两个有封地的王爷之一,这么多年,容宗一直都在封地,所以你不曾见过他,这一次是皇上召他回京。”胡皇后给胡依一讲了讲关于秦王容宗的事情。 “原来如此。”胡依一点了点头。 原来是永和帝的亲弟弟,而且还是有封地的王爷,怪不得那般嚣张。 不过既然秦王多年没有回京了,怎么会一回京就跟永和帝宫里的妃子搅合在一起了?看那样子,两人都还是老相识了…… 有关于秦王和妃嫔偷情的事情,胡依一原本就打算谁都不说,包括胡皇后在内,如今知道了秦王的身份,胡依一更加不会透露分毫了。 毕竟谁知道了这件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横竖这件事情也不管她和胡皇后的事情。 以秦王那日嚣张的样子,估计就算这件事情被人知道了,他也不怕,顶多就是那个宫妃倒霉一点罢了,所以若是她告诉了胡皇后,指不定秦王什么事都没有,但她和胡皇后肯定都会被秦王报复。 如此,还不如谁都不说,就让永和帝的头上绿着吧! 既然胡依一说是秦王救下了她,那裴贤妃自然要派人去问一问秦王的。 当容宗听裴贤妃派去的人跟他说了胡依一的那一番说辞之后,轻笑了几声,觉得胡依一倒有几分聪明,还知道帮他保留秘密。 既然姑娘都这么心翼翼不敢惹自己了,那他也别吓着人家姑娘了才是。 容宗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然后肯定了胡依一的说辞,表示他却是看见了那两个太监要杀胡依一,所以他出手救了胡依一,只是下手没个轻重,所以一不心弄死了那两个太监。 自然没有人跟秦王计较两个太监生死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江月自然不肯承认自己要杀胡依一,这是个什么罪名,她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她将事情一股脑儿的都推到了刘公公的身上,说是因为头一天刘公公去胡家请胡依一的时候,被胡依一拿言语羞辱了一番,所以怀恨在心,才想要加害胡依一,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皇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这件事情臣妾真的不知情啊,臣妾跟胡姑娘相交多年,是闺中密友,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的,臣妾没有理由要害她啊!”江月哭着喊冤,又对向知婉道:“向姐姐,你帮我证明一下,我们四个认识好几年了,一直都是好姐妹,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向知婉动了动嘴,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得好不凄惨的江月,又看了看一脸平静,只略微有几分冷意的胡依一,狠了狠心道:“你从前跟谢妹妹却是关系还不错,但今非昔比了,你早就不拿她当好姐妹了。” 向知婉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否认了江月方才的话。 “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这都是刘公公擅作主张的……”江月的辩驳有几分无力。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她走进了江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芳仪娘娘莫不是忘了,你有害过我的前科,就凭这个,就可以证明你对我确实有杀心。” 接着,胡依一就将江月曾经送给她一支带毒的白玉簪子,害得她差点命丧黄泉的事情给说了,胡皇后看江月的目光几乎能喷出火来了。 “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证据!”江月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再没有从前那副巧笑倩兮的模样了。 “林姐姐、向姐姐都能作证,我府上曾经请过的大夫也能作证,你那次给我的礼单上面确有那只簪子,而那只簪子,如今还在府中,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贤妃娘娘大可派人查证一番,上一次,我念着往日情义,不与娘娘您计较,但是您杀我之心,却不曾放下过,真是不知道我跟娘娘您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胡依一说罢,凑近了江月耳边,快速低声道:“若是我说你是因为郑弘才如此对我,郑弘和你命都会不报,郑、江两家都会被连累。” 江月这一次难得聪明了一次,瞬间就明白了胡依一话里的意思。 她一直咬着自己没有理由害胡依一,但只要胡依一说她是因为郑弘才如此,那一切都能说得通,可关键是她如今已经是后妃了,跟其他男子有牵扯,还为此而杀人,这对于皇帝来说,就是一种侮辱,永和帝的猜忌心强,哪怕她和郑弘并没有什么,但难保永和帝不会记恨,到时候不仅她和郑弘要遭殃,江家和郑家也都会受牵连…… 于是江月只能含恨承认道:“没错,都是我干的,贤妃不必派人去查证了!我因为嫉恨她生活优渥,家世好,样貌好,所以才对她痛下杀手,请皇上治罪!” 说罢,江月朝永和帝磕头,哭得泣不成声。 向知婉撇过了头,不忍看江月,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行了,此事月儿有错,但依一也没什么损伤,就不必再多折腾了,朕会好好罚她的,也会好好弥补依一的,就都散了吧!”永和帝摆摆手,显得有几分疲累。 “皇上!”胡皇后自然忍不下这口气,但她敢叫了一声永和帝,就被胡依一给制止了。 永和帝见状,轻哼了一声,冷声对胡皇后道:“皇后可还有什么异议?” 胡依一连忙扯了一下胡皇后的衣袖,胡皇后才看了看冲自己微微摇头的胡依一,深吸了一口气才对永和帝道:“皇上圣明,臣妾并没有异议。” 永和帝这才满意的笑了一声,对胡皇后道:“皇后还是向依一多学习学习!” 说罢,就带着还有几分后怕,又有几分庆幸的江月离开了,等到裴贤妃等人也走了之后,胡皇后的脸色瞬间就毁败了下来。 胡依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胡皇后,只能无声的陪着胡皇后。 江月想要杀胡依一的事情证据确凿,她自己也供认不讳,但是因为胡依一并没有出事,而且最重要的是,永和帝对江月还在新鲜期,所以倒有几分舍不得江月,于是永和帝只是将江月贬为了最低等的选侍,罚江月禁足半年,又大手笔的赏赐了胡依一许多东西,弥补了胡依一。 如此,这事儿便也算了了,胡依一等人这才得以出宫。 胡依一刚走到宫门口,就瞧见了一个她不太想瞧见的人——秦王容宗。 胡依一想要避开,但显然容宗就是冲着她来的:“胡姑娘见了救命个人就这副态度?” 于是胡依一只能上前行礼:“秦王殿下赎罪,臣女最近为人所害,差点命丧黄泉,所以精神不济,所以才没有看见王爷。” 面对胡依一暗地里的嘲讽,容宗却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笑得满面和煦:“那也该怪本王,没有早些出现相救,让那个胡姑娘受惊了。” 胡依一皮笑肉不笑的道:“王爷客气了,若是可以,臣女倒不想遇见王爷,毕竟王爷这般尊贵,若是为了‘救’臣女而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就是臣女的罪过了。” 第63章秦王 胡依一说的‘救’其实就是‘杀’,暗示的是容宗要杀她,结果却被她用毒针伤了的事情。 胡依一之前还在担心她那毒针会不会将容宗给杀了,毕竟那是她留着保命的东西,毒性可不低,如今瞧着容宗着活蹦乱跳的样子,胡依一就知道她那毒针根本没有给对方带去任何损伤。 容宗自然也明白胡依一话里的意思,笑道:“有劳胡姑娘惦记了,不过你放心,本王那日不过是被只蚊子咬了一口罢了,那蚊子还带了毒,只可惜,对本王而言,依旧只是一只蚊子罢了,再毒也不过如此,可惜,因为本王中了毒,反应慢了些,让那只蚊子给跑了。” 对于容宗把她形容成一只蚊子的事情,胡依一撇了撇嘴:“王爷没事就好,臣女家里还有人担心着臣女,所以臣女就不多打扰王爷了,先行一步。” 胡依一才懒得跟容宗多说,因为她一看着容宗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被一条阴毒的毒蛇给盯住了一般。 “胡姑娘好走,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请胡姑娘到秦王府做客。”容宗倒也没有拦着胡依一,而是含笑目送胡依一离去。 胡依一讪笑了两声,连忙上了马车,吩咐人将马车赶得飞快。 胡依一回到胡家的时候,胡子珏已经在等她了。 胡子珏看到胡依一精神尚可,浑身除了脖子之外也没有什么明显伤,胡子珏这才放心了一些,不过还是皱着眉头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胡依一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胡子珏,胡子珏跟胡皇后不同,他毕竟是外臣,又不认识那个妃嫔,也接触不到,她连胡皇后都没有告诉的事情,容宗也不会怀疑她告诉了胡子珏,进而对胡子珏下手,所以胡依一便没有瞒着胡子珏,将她这次入宫之后的事情都告诉了胡子珏。 “这个秦王……”胡子珏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胡依一倒还算平静:“他在宫里没能将我灭口,估计之后也不会对我痛下杀手,毕竟他应该知道,我不可能不防着他,若是他杀了我,那这件事情才真的要被我捅出去。” 胡子珏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若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秦王回了封地,你再回来?” 胡依一却摇了摇头:“我若是走了,那才显得心虚,秦王这个人,深不可测,我还是先不要惹恼了他比较好。” 胡依一迟疑了一下,又有几分迷惑的道:“他还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他和宫里妃嫔的这件事情,而且事实证明,皇上对秦王真的不一般。” “此话怎讲?” “我之所以说是秦王救了我,一则是因为想要直接表明是江月想要杀我,二则是想将我看见的事情糊弄过去,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想将秦王也牵扯进来,”胡依一眼中有一丝精光,“秦王好端端的,怎么会走到冷宫去?冷宫可是在后宫最偏远的地方,秦王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没有惊动旁人,可见他对后宫很熟悉,并且来去自如,皇上就不会怀疑什么吗?就不会想想,秦王到冷宫去是去做什么的?总不可能真的是路过吧?” “皇上的疑心病很重,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不怀疑秦王,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皇上还真的没有怀疑秦王?”胡子珏猜测的问。 胡依一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皇上的性情,咱们都了解一二,没有的事情他都要怀疑,更别说这种明显就有问题的事儿了,可我这几日试探过他几次,他都毫无异样,似乎十分放心秦王,并且给我一种,就算秦王给他带了绿帽子,他也无所谓……” 胡依一有些疑惑。 胡子珏跟胡依一一样,他们在这之前都没有见过秦王,所以对秦王也不了解,因而都不知道这个秦王容宗的事情,也就完全不知道永和帝为何会对秦王这般信任。 不过胡依一和胡子珏不知道,不代表他们不可以去问别人,于是胡依一就偷偷去了千金阁,想看看陆景湛是否知道一二。 结果没想到陆景湛还真的知道不少,但他却没有全部告诉胡依一。 “当初先帝膝下唯一的儿子——惠昶太子死了之后并没有留下子嗣,所以便要从几个弟弟的家中选一个孩子过继到膝下立为太子,这件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陆景湛的那张娃娃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些许冷意。 陆景湛的冷意自然不是冲着胡依一去的,那便是因为他如今说的这件事情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这段往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大燕年长一点的人都知道,只是现在基本没什么人再提起了。 “最后先帝选中如今的皇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老秦王的突然暴毙,”陆景湛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先帝和老秦王、老齐王这两个弟弟当初为了皇位,争得可是头破血流,所以先帝怎么甘心将皇位传给这两个弟弟的后代?” 胡依一的眼睛微微亮了亮,语气中夹杂了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兴奋:“所以先帝对老秦王和老齐王都有怨恨在,迟迟不肯过继,直到老秦王突然暴毙,所以先帝才选了如今的皇上过继立为太子?” 陆景湛点了点头,看着胡依一的目光有几分赞赏,他这个五嫂,反应可真快啊…… “五嫂不如再猜猜,当今陛下为何会对秦王这个弟弟这般宽容?”陆景湛想知道胡依一到底能猜中多少。 面对陆景湛对自己的称呼,胡依一刚开始还会有几分不自在,如今已经完全免疫了。 “老秦王的暴毙……”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笑容里微微带了几丝恶意,压低了声音道:“跟皇上和秦王有关系吧?” 陆景湛再次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道:“五嫂可真聪明,一猜就中。” 胡依一轻笑一声:“你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我若是猜不到,那才奇怪呢!” “咱们这位皇上啊,堪称大燕历史上最……”陆景湛的话说到一半,想到永和帝好歹也是胡依一的姑父,所以倒也不好说得太难听,所以后面的话就隐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副讥笑的神情。 “你不用顾忌我,毕竟我可从来没有将皇上当成姑父,”且不说其他的,就说以永和帝对待胡皇后的态度,胡依一也很难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他为了登上皇位,杀了自己的父亲,可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胡依一又想起了上辈子的永和帝就死在夜无殇的手里,可见冥冥之中,还是天道好轮回,永和帝为了皇位杀了自己的父亲,最后他也被自己的儿子因为皇位而杀死。 “老秦王想了一辈子的皇位最后他的儿子倒是替他坐上了,可惜是踩着他的命坐上去的,也不知道老秦王九泉之下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陆景湛嗤笑了一声。 “老秦王死的时候,秦王才十余岁……”胡依一将话头拉回到了秦王头上。 听胡依一又说起秦王,陆景湛脸上的讥讽更甚了:“秦王其心狠手辣的程度比起皇上来,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先帝此次不过继的原因,老秦王心里清楚得很,对于皇上的心思,他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一直都防着皇上,所以皇上根本没机会对老秦王下手……” “老秦王防着皇上,但并没有防着自己的儿子,所以老秦王是死在秦王手中的?!”胡依一还以为是永和帝和秦王合谋杀死了老秦王,所以现在永和帝才对秦王这么宽容,就是怕秦王将这件事捅出来,结果却没想到…… “原因倒也简单,老秦王若是不死,皇上就不会被先帝过继,那秦王这个爵位,只能由皇上继承,秦王作为嫡幼子又能得到什么?”陆景湛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比胡依一还要惊讶,毕竟那个时候的秦王年岁比如今的胡依一还要! “所以秦王答应替皇上弑父,只要永和帝登基之后让他继承秦王的王位,并且给他一块封地,让他在封地做土皇帝。”胡依一突然觉得有些齿冷。 “老秦王的死,换来了一个皇位,一个有封地的王位,怎么瞧都是划算的。”陆景湛一直都在若有若无的观察着胡依一的神情,看她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若不是陆景湛想要试探一下胡依一的想法,他也不会将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胡依一。 胡依一却冷笑了一声:“这个秦王,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还有个问题我很奇怪,既然秦王在十余岁的时候都能为了利益而杀了老秦王,那皇上就不怕他觊觎皇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封地起兵谋反了?” 陆景湛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缘故。 “皇室中人,辛密的事情还真不少,”胡依一一心都在想着要怎么对付秦王,所以倒也没有注意到陆景湛在观察她,“我得好好查查,皇上跟秦王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只有知道了这个,才不至于这般被动。” 就冲秦王的态度,以及她目前了解到的秦王的性子,胡依一觉得自己的命很不安全,所以胡依一想要早做打算。 “我也去查查看,以前没有太注意过这个秦王,不过他近日突然来京城,倒是有几分不同寻常。”陆景湛也表示会派人去查一查。 胡依一道了谢之后,方才离开。 她离开之后,公孙彦就从隔壁的屋子走了进来,陆景湛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放心,她对龙椅上那个,也是厌恶的。” “那又如何?”公孙彦皱了皱眉头,“就算她对龙椅上那位颇有意见,但这又能代表着什么?你不要忘了,夜绍是她嫡亲的表哥!” 陆景镇撇了撇嘴:“表哥和夫君,她会帮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公孙彦恨铁不成钢的道:“不管如何,必须防着她!这一次她招惹上了秦王,你不许帮她!秦王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不能因为她而暴露了咱们!” 第64章 被人试探 陆景湛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了起来,他虽然平日里喜欢插科打诨,看起来不务正业,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个蠢人,他警惕的看着公孙彦:“你别是想借秦王之手除掉她吧?!你之前不还说先由着五哥去,迟早五哥会淡下对她的心思来吗?你这样做,若是五哥知道了……” 公孙彦不耐的打断了陆景湛:“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又没有设计让她得罪秦王,若是她命丧秦王之手,那只能说她命有此劫,若是她能斗过秦王,那我就任由他们去了,总之,若是他容初玄为了这个事情跟我翻脸,哼,那我看也不必再谈什么大业了!” 陆景湛颇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他也不知道公孙彦和傅定阳怎么就这么固执,人家胡七姑娘有什么不好的,长得好看又聪明,他们怎么就…… 罢了,他还是赶紧去查查那秦王的事情吧,好歹能帮上一点算一点。 公孙彦前脚才和陆景湛说了一通关于胡依一的事情,后脚他刚出千金阁,就被胡依一给堵住了。 在那一瞬间,公孙彦有几分心虚,但随即,就变成了警惕。 直觉告诉他,这丫头找她肯定没有好事。 果然,公孙彦在知道了胡依一堵他是为了找他要剧毒之后,他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没好气的对胡依一道:“老夫是个大夫,哪有毒药这种东西!没有!你找错人了!” 但是胡依一只是含笑的看着他,朝他伸出的手也没有收回来。 “没有!我是个大夫!大夫!不是用毒的!”公孙彦连忙摆了摆手,退后三步。 “医毒是一家,别的大夫说自己没有,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公孙先生说没有,我定是不信的。”胡依一笑眼眯眯的看着公孙彦,右手依旧保持着像公孙彦要东西的姿势。 公孙彦有些恼,没好气的道:“你要来干嘛?我是个大夫,可不会帮助你助纣为虐!” 胡依一又是浅浅的一笑:“先生放心,我找您要毒药,可不是为了害别人,您瞧我这也不像是会害人的,是吧?” 公孙彦轻哼了一声,权当没有听见胡依一这么不要脸的话。 胡依一也不介意,继续道:“您也知道,我跟秦王有些许恩怨,上次我跟他狭路相逢,靠的就是我手上这个藏了毒针的镯子才得以保命,但我得来的毒,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毒,所以对秦王没什么用处,这才找上了您,想在您这儿,要点保命的宝贝。” “哪家的姑娘会在镯子里面藏毒针!还说你不会害人!”公孙彦将脸撇向了一边儿,他这话说得心虚,因为他知道胡依一这镯子是拿来保命的,这只是他拒绝胡依一的理由罢了,他不想帮胡依一。 毕竟胡依一找他要毒药,是为了对付秦王,但是他却想借秦王的手除掉胡依一,又这么会愿意帮胡依一。 胡依一去权当没有听见公孙彦的话,微微一笑,继续道:“我若是有了可以保命的毒针,就不用你们再抽人手保护我,并且在危难关头还能保命,这样一来,若是郡王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情而责怪你们,你们也可以辩驳一二,说你们不是故意不救我的,毕竟您都给了我保命的东西了是吧?” 公孙彦听罢,第一反应是觉得胡依一说得有道理,他若是真的按照自己想的,借秦王的手除掉胡依一的话,夜稹又不是傻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可若是他给了胡依一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毒药,那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表示他没有那等想法…… 公孙彦刚想要松口,下一刻却有来几分惊骇。 胡依一居然知道他的想法! 胡依一知道他对她颇有意见,并且不想在秦王这件事情上出手相助,所以才抬出来夜稹,让他为了不被夜稹问责而心甘情愿的掏出她想要的东西来!让他不帮也得帮!除非他真的不在意夜稹。 这等心思,未免太可怕了一些,胡依一不过才十四岁! “虽然不知道公孙先生为何对我敌意,但还是感谢公孙先生不曾为难我,所以先生的心思,我也不会告诉郡王的。”胡依一也不是傻的,公孙彦对她的敌意虽然不明显,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只不过公孙彦不曾为难过她,甚至还帮过她好几次,所以胡依一也就当作不知道罢了。 最后,公孙彦还是败下阵来,将自己压箱底的剧毒,不情不愿的掏给了胡依一。 “那就多谢公孙先生了。”胡依一一点算计人的样子都没有,笑眯眯道谢的模样看得公孙彦牙痒痒。 之后胡依一就让胡子珏再去给她寻了一些像那个银镯子一眼精巧却隐藏着机关的首饰,毕竟她的银镯子已经暴露了,下次再遇见秦王,就不管用了。 不仅如此,胡依一还让银羽教了她一些强身健体的拳法,她这身子早年的时候没有养好,且她年岁又这般大了,所以练武是不大可能了,但是跟着学两招,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起码到时候逃跑的时候能跑快点儿,不至于跑两步就喘不过气来。 胡依一一边做这些事儿,一边让人去了秦王的封地——交趾承宣布政使司的清化、演州、义安、清平、顺化、升华六府调查秦王的相关事情。 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是大燕成祖趁安南国皇朝内乱之际,出兵占领了安南,将安南划入大燕版图,后设立了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对安南进行统治,距今不过五十余年,而永和帝登基之后,便划了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最边上的六府给了秦王做封地,虽说地域不算,但却不太好统治,毕竟是那边大多都是外族人。 也正是因为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原本是不属于大燕的,且时常有乱,所以当年永和帝将那六府划给秦王的时候,反对的声音才比较少,事情才得以顺利进行,毕竟有封地的王爷就是藩王,可以自行管理封地上所有军政事务,包括军队,容易引起大燕内乱。 派人去了秦王封地之后,胡依一就收到了苏晴欢送过来的消息。 自从三房分出去之后,胡依一只收到过苏晴欢的口信,这正儿八经用纸笔写来的信,胡依一还是第一次收到,所以当即便打开来看了。 是关于夜无殇的。 夜无殇之前被胡依一算计了一把,被永和帝打发去保定府修皇陵去了,依照夜无殇的性子,怎么甘心一直待在那边修皇陵?这段时间之所以没什么动静,不过是在想办法回来罢了。 对此,胡依一并不意外,毕竟她也没想过夜无殇就在保定府修个十年八年的皇陵,否则上辈子也不会是夜无殇笑到了最后。 而苏晴欢这信,就是告诉胡依一,胡修尧在无意之间透露出了夜无殇已经想到办法了的事情,只不过胡修尧最严,苏晴欢稍微试探了一下,发现套不出话来了之后,就没敢多问。 烧了信,胡依一面露深思,而后微微一笑。 夜无殇要回来了啊…… 虽然胡依一并不太意外夜无殇要回来的事情,但是她绝对不会在知道夜无殇想到了回京城的办法之后还什么都不做,任由夜无殇顺顺利利的回来。 所以胡依一直接将夜无殇正在筹谋要回京城来的事情透露给了太子那边,毕竟在明面上,太子和夜无殇才是相互之间最大的敌人,所以太子若是知道夜无殇的动作,不可能无动于衷,必然会想办法阻拦。 而胡依一当然也没有闲着,太子斗不过夜无殇的这件事情她上辈子就知道了,所以光靠太子,成不了事。 在太子破坏了夜无殇的第一次计划之后,胡依一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给夜无殇送去了一个“谋士”——许平川,送去给夜无殇一解燃眉之急,让他借此机会得到夜无殇的信任。 原本胡依一是想要给夜无殇送个妾室去的,但是想想夜无殇原本就不是什么就被美色所迷的人,况且他如今也没心情猎艳,她这一招不一定能成,况且想要报仇,还是要从朝堂上对夜无殇下手,彻底击倒夜无殇才是。 所以胡依一就将许平川送去了保定府,给许平川谋了个“隐士”的名头,在夜无殇的第一次回京计划被太子打断之后,胡依一再安排许平川和夜无殇“巧遇”,让夜无殇主动去找许平川,“三顾茅庐”之后,许平川成为了夜无殇的谋士。 许平川证明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夜无殇脱困。 “姑娘,您为何要帮周王?您好不容易才让他去了保定府,怎么如今还派人去帮他?”鸾音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胡依一的做法了。 胡依一并没有跟鸾音她们说她确切的想法,所以鸾音有些不明白也正常,不过她也没打算解释:“等着瞧,你就知道了,我的相助,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鸾音失望的“噢”了一声。 “姑娘怎么知道许公子能办好姑娘的事情?万一许公子办砸了呢?”青黛撅着嘴问。 胡依一能认识许平川,还多亏了青黛。 去岁冬,又饥又饿,还病着的许平川晕倒在了胡家附近,半日都没人发现,最后还是被青黛发现了,好心带回了胡家,给许平川喂了食,又找了大夫,才让许平川缓了过来,之后许平川自然感激不尽,对青黛千恩万谢。 而胡依一在偶然听青黛说起了此事之后,随意就打趣了青黛几句,然后在知道了许平川的名字之后,胡依一的神情完全可以用“万分惊喜”来形容。 许平川!上辈子夜无殇身边最得用的谋士!如今居然出现在她身边了!她若是能放过这个机会,她就不叫胡依一了。 所以胡依一当即就派人去查了一番许平川,毕竟上辈子的胡依一,只知道夜无殇身边有这样一个头脑十分厉害的谋士,十分得夜无殇看重,但更多的东西她就不知道了。 第65章 谋士出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胡依一想要将许平川这个人收入囊中,必然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胡依一原本以为,上辈子能被夜无殇看重的谋士,必然是个心机深沉,善于谋略之辈,谁知道这许平川却十分光明磊落,为了报答谢青黛的救命之恩,二话不说,就表示愿意跟随胡依一,但前提是,胡依一要帮他一个忙。 许平川很的时候,就被拍花子给拐卖了,也不知怎么的从拍花子手中逃了出去,然后饿到在路边,被他的养母给捡了去。 养母是个寡妇,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膝下有一儿一女,生活本就艰难,收养了许平川之后,更是捉襟见肘,但她还是将三个孩子拉扯大了,还让两个儿子都跟着村里的先生念了书,许平川的大哥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没念多久就不念了,帮着母亲做农事,上山打猎等等,供许平川读书。 而原本应该还在勤学苦读,准备考试的他之所以会出现在京城,是因为他的姐姐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员外看中,要纳回家做妾,他们一家子都不肯,而他的哥哥心情冲动,一不心将员外家中的一个仆人给打死了,于是员外就提出,要么将许家姐姐给他做妾,要么就让许家哥哥去蹲大牢。 许平川知道这事儿之后,出面答应会将许家姐姐许给那个员外做妾,纳妾事宜都在准备着,那个员外高兴,还给了许家很大一笔聘礼,最后在纳妾当天,许平川就带着带着养母和兄姊跑了。 然后就一路东躲西藏往京城的方向来了,只可惜,路上遇见了流民,所以许平川和家里人走散了,他身上又没有钱,一路走来京城吃了不少苦头,只希望能在京城和家人重逢,结果却被青黛捡了回去。 所以许平川的要求就是让胡依一帮他找到家人,并且还要摆平那个员外,毕竟他的养母兴许故土难离。 这些许事,胡依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当即就让许平川描述了一番他家人的长相,又问了他们老家详细的地址,让人去办去了,之后就将许平川送去了保定府。 “你家姑娘看人的眼光还有错?”依一挑了挑眉。 青黛突然压低了声音,颇有些难为情的对胡依一道:“姑娘,奴婢……奴婢知道那许公子长得好看……可是您也不能……他跟您门不当户不对的,您可不能有旁的心思啊,否则大爷回来了,咱们肯定要挨骂的……” 胡依一这才反应过来青黛想的是什么,便戳了戳青黛的脑袋,颇为无语的道:“你呀你,想道哪里去了!我这叫物尽其用!放心吧,他肯定能将事情办好的。” 青黛仍旧有些不相信,嘟着嘴继续劝道:“姑娘可不要骗奴婢,您看看那些低嫁出去的姑娘,能有几个过得好的,您可别真的一头栽进去了……” 说罢,青黛还略带忧愁的道:“早知道奴婢就不该救他!” 胡依一被青黛给逗笑了,再三表示她对许平川没有别的心思,青黛这才作罢。 等收到了夜稹的来信时,胡依一才知道原来不止青黛怀疑她对许平川是不是有什么,还有一位夜某人也在怀疑。 胡依一:“……” “还好你将他送走了,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立马就回来,瞧一瞧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这京城里还能出现能和我媲美的男人?谢七,你既然说过我才是这京城里最好看的,那你看我就够了,不许看别人……” 胡依一看着信,笑出声来,夜稹这人就这样,尽说些没用的。 胡依一知道夜稹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等事任性妄为的人,所以也知道夜稹说这话只是逗逗她,不会真的回来。 “我应该三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就到秋天了,回来这一路上的景色肯定不错,可惜你看不到,我到时候替你多看看,你可不要太羡慕啊……” “你上次给我回信居然就这么几个字,亏我还让人八百里加急送来,你这一次若是还敢就回几个字,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如此,这封信上说的大多都是一些有的没的,胡依一却将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四五遍,最后才将信给烧了,然后提笔给夜稹写回信。 她想起上次她写给夜稹的回信,确实太少了,夜稹就算拿着看一百遍,也没有她看夜稹的信看一遍来的时间长,这般想着,胡依一倒还觉得微微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这一次大手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了两三张纸,直到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才停笔。 这下他收到应该满意了吧? 胡依一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将信装了起来,又打包了不少东西给夜稹带过去。 而收到信的夜稹一摸那个信封,就感觉比上次的厚实不少,嘴角已经有了几分笑意,傅定阳在一旁瞧了只觉得牙酸。 “有些人可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上次你巴巴给人送了信去,结果人家就回了你几个字,也不嫌丢脸……”傅定阳轻哼了一声。 夜稹没有反驳傅定阳的话,看了傅定阳之后,就微微低了低头,然后看向了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甚是还用手去拍了拍那荷包,仿佛怕荷包上面沾了灰一半。 傅定阳闭了嘴,他感觉自己的牙更酸了。 夜稹这才满意了些,悠悠然的半躺在椅子上,拆开了胡依一的信。 一看到入目是三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夜稹就轻哼了一声,觉得胡依一这一次还算识趣,没敢再就写几个字忽悠他。 傅定阳在一旁瞧着,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他只是觉得公孙彦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夜稹此刻才没有心思去管傅定阳在想什么,他认认真真的将胡依一的信看了一遍,犹显不满足,又看了一遍,然后才将信叠好,收入了自己怀中,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看了也就罢了,还留着做甚?不怕被人发现?”傅定阳皱了皱眉。 “我放在我身上的东西,谁能拿走?”夜稹挑了挑眉。 傅定阳:行行行,您了不起! 许平川去了保定府不久,保定府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夜无殇在修皇陵的时候,发现了神迹,于是连忙上书回京城,主动请缨护送神迹回京来献给永和帝。 外人只知道这么多,具体夜无殇发现的神迹是什么,只有永和帝才知道。 总之,永和帝龙心大悦,大手一挥,就派了一队禁卫军前往保定府,务必要协助夜无殇将“神迹”护送回京。 “周王要回来了,还是顶着‘护送神迹’的名头回来的,想必太子那边应该有些慌乱才是。”胡依一和胡子珏闲聊。 “你想做什么?”胡子珏一听,就知道胡依一又开始要算计人了,也来了些兴致,笑看着胡依一。 “周王之所以出京,去修了半年的皇陵,可不就是因为被纪全给弹劾去了,纪全是太子党,所以这笔帐最终周王还是会算到太子头上去,太子自然也知道,等到周王回京,第一个就是要对付他,他必然会想办法阻拦周王回京。”胡依一勾了勾嘴角,“既然周王是打着回京献神迹的名头,那你说太子会不会想办法将神迹给破坏了,如此,周王还得担一个护送不力的罪名。” “你能想到的,周王也能想到,他就不会有所防范吗?”胡子珏觉得夜无殇必然也知道太子有心破坏,既然如此,夜无殇又怎么会不做防备。 胡依一微微一笑:“他有防备又如何?太子拦不住他的事情,我早有预料,况且,我就等着他回京城来呢,我这边可还有好事在等着他……” 胡依一要的从来都不是太子将夜无殇拦住,毕竟太子也拦不住夜无殇,她只是想让太子给夜无殇添添堵罢了,另外就是让太子挡在她的面前,替她承受夜无殇的报复。 毕竟如今她在背后的这些动作,夜无殇应该都还没有察觉到是她,就算之前有,夜无殇也只会觉得她在针对胡婳,而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 所以只要太子时不时的去找一找夜无殇的麻烦,那她就可以将她做的事情都推到太子的头上,夜无殇也不会怀疑上她。 这种敌人在明,她在暗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他这人都还没有回来,你就惦记上要算计他了?我突然倒是有些同情周王了。”胡子珏打趣道。 “二哥放心,咱们是一边儿的,只要你心里念着我这个妹妹,我不会算计你的。”胡依一轻哼了一声,模样俏皮。 “难道我还不够念着你吗?你在宫里出事的时候,你二哥我都要急死了!”胡子珏没好气的道。 “知道了,二哥对我最好了!”胡依一拉着胡子珏的袖子撒娇,还从胡子珏讨好的笑了笑。 胡子珏宠溺的揉了揉胡依一的头,看着胡依一这一年越发明艳了的容颜,突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还好,她没有长成他梦里的模样。 没多久,胡依一就收到了保定府那边的消息,太子的确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让人扮做土匪,去袭击了夜无殇一行人,但是夜无殇早有预料,早就偷偷的将“神迹”通过别的路线运往京城了,所以太子的人去了也只是扑了空,还折了不少的人手在夜无殇手中。 “太子果然派人来了,可惜,他派来的人都有去无回了,”夜无殇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多亏了许先生高谋!” 许平川和夜无殇差不多年岁,但夜无殇却尊称许平川一声“先生”,可见夜无殇对许平川的看重。 许平川笑得颇有几分高人的模样,淡然道:“都是王爷在排兵布阵,让他们没能讨得了好,否则咱们今日也不会这般顺利的歼灭了他们。” “先生不必谦虚,若没有先生,神迹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被毁了,倒时候肯定是要被父皇怪罪的,”夜无殇也没有丝毫王爷的架子,“许先生的功劳,本王记住了!” 许平川却连连道:“不敢不敢!” 第66章 神迹出现 夜无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朗了,但是许平川却看得心里发凉。 最开始胡依一要他来这边做卧底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想来的,但被胡依一拿话给激了,他就不信凭他的能力还得不到一个跟他年岁差不多的王爷的信任。 但等他见到了夜无殇之后,他才知道,夜无殇的智谋跟他估计不相上下,就好比这一次,夜无殇明明也能猜到太子会帮办法伏击他们,但是夜无殇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为了看他能不能想到这一点,会不会主动提出意见来。 一则,夜无殇是为了考验他,看他考虑事情是否周全,能不能想到太子会让人来损坏神迹的事情,二则,夜无殇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忠诚,看他是不是别人派过来的。 怪不得胡依一告诉他一定要多心夜无殇,此人异常多疑,让他在这个阶段,什么都不用想,全心全意的去帮夜无殇办事,以获取夜无殇的信任。 保定府离燕京城并不算太远,所以六月中旬的时候,夜无殇就带着“神迹”回到京城了,也不知道夜无殇到底跟永和帝说了什么,永和帝居然要携百官去城外迎接神迹。 夜无殇自然巴不得永和帝这般重视,所以极力促成此事,而永和帝本人又一定要去,所以太子这边的人即便不同意,也奈何不得。 于是夜无殇带着“神迹”回来的那天,京城异常热闹,哪怕是前些时候的端午节都没有这般热闹,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姑娘,宁可是没瞧见,周王带回来的神迹,那是一块五光十色的石头,那布一打开的时候,那石头发出来的光险些没晃瞎了大家的眼睛,等大家适应了那光之后,才看到石头上面还写着‘天佑大燕,国泰民安’八个大字!皇上激动得当即就让禁卫军带着那石头在京城大大的街都走一圈,说是要让所有百姓都瞻仰神迹,然后皇上还嘉奖了一番周王呢,可热闹了。”青黛去看了热闹之后,回来给胡依一描述。 “可有瞧见许公子?”胡依一问了一句。 青黛立马警惕的道:“姑娘问他做什么?!” 胡依一知道青黛又误会了,无奈的解释道:“若是周王将他带在了身边,可见他基本已经取得了周王的信任,若是这样重要的场合,周王都没有带着他,可见对他还心存疑虑。” 青黛将信未信地“噢”了一声,而后才道:“奴婢今天没有看见许公子。” “看来周王对他还心存疑虑。”胡依一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才像夜无殇的一贯作风,若是他这么快就信任了许平川,那她倒要担心是不是许平川哪里露了马脚,被夜无殇给怀疑上了。 “奴婢瞧着许公子怎么不像是那等厉害的人物,他真的能帮到姑娘嘛?可别到时候不仅没帮到姑娘,反而把自己命给送进去了,末了还连累姑娘。”青黛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的道。 胡依一倒是奇怪的看了青黛一眼:“你这是怎么了?对许公子意见这么大?” 青黛愣了一下,跺跺脚道:“奴婢才没有对他意见大,只不过是为姑娘考虑罢了!” “行了行了,放心,我有分寸的,”胡依一拍了拍青黛的肩,“对了,许公子的家人可帮他找到了?” 青黛才想起这事儿来,赶忙点了点头:“已经找到了,奴婢没敢让他们来咱们府上,便安排他们在客栈住下了,这不,就赶着回来问姑娘您了,结果被您给岔开了,差点就忘了。” 胡依一有点无语:“这也能怪我?” 青黛无辜的看着胡依一,胡依一扶额,叹道:“想办法让许公子跟他们见一面,然后再让人送他们回老家去,正好将那个员外的事情也一起解决了。” “周王殿下如今不还对许公子有怀疑吗?必然会让人盯紧了他,那咱们让他和家里人见面,会不会被发现啊?”青黛还有几分担忧。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许平川这么有用的人物,胡依一怎么会让他在这种事上被夜无殇发现。 青黛点了点头。 夜无殇带着神迹回京,永和帝龙心大悦,连连称赞夜无殇,也就没有人不长眼的去问永和帝,夜无殇是不是还要回去修皇陵。 总之,夜无殇这下子是基本上不用再去保定府了,所以最近夜无殇都是满面春风的,相比之下,太子那边可就显得有几分阴云密布了。 心情很不错的夜无殇,回到王府之后大手一挥,将怀孕了的灵月提为了妾妃,虽说比不上胡婳的侧妃,可以上皇家玉牒,但是比起另外两个夜无殇的侍妾来说,可就好太多了。 一时间,周王府原本相对稳定的后院,又有几分浮躁了起来。 “你现在不能对灵月下手,等她生下了孩子再说吧!”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她如今都已经是妾妃了,生下的孩子不是我能抱过来就能抱过来了的!”胡婳微微有几分不耐。 “只要到时候灵月难产而亡,那这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胡婳眼中一亮。 夜无殇回到京城之后重获永和帝的欢心,走到哪里都有人称一声“周王”,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只可惜,他也没能得意几天。 因为很快就从保定那边掀起了一种说法,那就是那个神迹是周王夜无殇发现的,所以周王是天命之选,应该成为下一任皇帝。 虽说夜无殇有意太子之位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如今太子即然已经立了,君臣名份已定,如果夜无殇这个周王明目张胆的肖想太子之位,那就是有谋反之心。 所以一得了这个消息的夜无殇,连谋臣都没有召见,直接就到东宫请罪去了,向太子表示自己对太子之位毫无觊觎之心,那些话都是外面那些无知的百姓谣传的,那之所以能发现神迹,完全就是因为大燕有民心所向的皇帝和太子,他只是个跑腿的,不值一提。 夜无殇来请罪,太子的心里就别提多痛快了,他最开始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心里极其愤怒,如果夜无殇是天命之选,那他这个太子算什么?!那他是不是要给夜无殇让位?! 最后还是他的一个东宫属臣帮他出的主意,说干脆将有关于夜无殇是“天命之选”的这把火给烧起来,烧得越大越好,烧到永和帝都忌惮为止。 不过夜无殇还是聪明的,一感觉到这件事情传得越来越离谱了之后,就赶忙来东宫负荆请罪了。 对此,太子险些笑出声来。 “殿下,如今周王还在东宫门口跪着,您可得赶紧出去,表示您十分信任周王,让周王大可不必如此。”那个出主意的东宫属臣名杨道元,年三十左右。 “不,孤就要让他多跪一段时间,让他还敢觊觎本宫的太子之位!”太子容彰面露一丝狠戾,“这会儿外面儿太阳正烈着呢!最好能晒死他!” 面对这样幼稚的太子,杨道元颇为无奈,不过还是劝道:“太子殿下不可!周王已经将姿态做足了,若是您不赶紧出去,未免落人一个肚鸡肠的口舌,您不若大大方方的出去,将周王扶起来,兄友弟恭,既显得您大度,又不会落人口实,最关键的是,若是日后周王跟您争,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个伪君子,又有多少人愿意辅佐他?” 太子听罢,虽然觉得杨道元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有些不大愿意就这么让夜无殇轻易就过了这一关。 杨道平忍住了自己想要抚额的冲动,好说歹说,才将太子劝了过去,好歹不能让太子落人口舌。 得了夜无殇于东宫门前请罪,太子毫无芥蒂痛斥流言不实的事情之后,胡子珏和胡依一聚在已经完全布置好了的云漠阁,酌几杯。 “太子倒也不算太笨,还知道顺着你的路子,将这把火往周王身上烧。”胡子珏入朝堂也有好几年了,对太子虽然不算太了解,但平日观太子行事,就知道太子不是什么聪明人,所以对于这一次,胡依一抛下诱饵,太子还知道顺着烧过去的事情,还有几分惊讶。 “太子身边有个属臣,叫做杨道元的,倒有几分智谋,这一次太子能顺着我的计划往下面走,肯定跟他有关系。”上辈子的太子,就是靠着这个杨道元,才有了和夜无殇一较高下的资本,否则太子根本就没办法和夜无殇过招,所以胡依一才知道了杨道元这个人。 这一次胡依一让许平川带着发现“神迹”的计谋去了保定府,帮夜无殇回京,自然不会是单纯的帮夜无殇。 夜无殇前脚刚刚护送着“神迹”回京,胡依一后脚就派人在保定府宣扬“周王能发现神迹,必然是天选之子”,夜无殇在回京的路上一直防着太子,对于胡依一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而太子那边拦截夜无殇,破坏“神迹”没能成功,自然想着再找夜无殇麻烦,于是就发现了保定府那边宣言的有关于夜无殇是天命之子的事情,于是杨道元就赶紧给太子出主意,让太子将这件事情宣言开来。 而那个时候,夜无殇还沉浸在回京的喜悦之中,等他察觉到这件事儿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是天选之子的事情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 夜无殇若是派人去查,也只会查到太子的头上,胡依一也算是让太子和夜无殇鹬蚌相争,然后她这个渔翁得利了。 “你倒是了解得挺清楚的。”胡子珏笑,有时候他也很清楚,为什么胡依一什么都知道,平日里她看胡依一也不怎么出门去,长房那边的人基本也都安安分分的,不安分也没办法,毕竟永和帝对胡家可不放心,时常盯着胡家呢。 “兵书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自然要多了解一些了。”胡依一俏皮的冲胡子珏眨了眨眼。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有几分好奇,还望阿七给二哥解解惑。”胡子珏突然想起件事情来。 第67章 二哥的梦 “二哥直接说便是了。”胡依一酒量不好,随意喝了几杯,就有些微熏了。 “你恨胡婳以及三叔三婶他们,是因为他们算计过你,并且对长房不安好心,可你对付太子和周王他们,又是为何?”胡子珏的语气微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问出来的一般。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随口就道:“还能是为什么,我只是为了帮表哥……” 胡依一后面的话,全都消失在了口中,她原本是想说,她对付太子和夜无殇,只是为了帮夜绍夺嫡而已,但她在醉眼朦胧中,看着胡子珏那无比认真的神情,她后面的那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一时间,胡依一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七,”胡子珏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三年前突然之间就对你关切了起来?并且在这之后还一直不问缘由的帮着你?” 胡依一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否则她怎么感觉胡子珏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呢? “三年多前,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七皇子死了,然后你嫁给了周王,你和皇后娘娘不遗余力的帮着周王,最后周王登基成为了皇帝,但你却没能成为皇后,因为大哥通敌卖国,皇后娘娘毒杀了皇上,他们都被处死了,然后你成了废妃,最后命丧火场……”胡子珏的说着,双手微微有些抖,他想要再喝一杯酒,但他的双手好似有千金重,根本端不起那酒杯来了。 胡依一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因为胡子珏说的梦,根本就不是什么梦,而是她上辈子悲惨的一生! “然后呢?”胡依一记得很清楚,她死的时候,二房所有人都还好好的,所以胡子珏应该知道她死之后的事情。 “你死了,成为皇后的是从前周王的侧妃裴氏,胡婳也成为了谢妃,三叔原本就有从龙之功,而胡婳入宫之后,也颇为得宠,所以一时间胡家三房风头无两,直接可以与皇后娘家——裴家一较高下……”胡子珏的眼神渐渐有些空洞起来,那个梦已经过了好几年了,他要努力的回想一下,这么久了,若不是那个梦太过于真实,他肯定记不了这么久的。 胡子珏说的这些,胡依一基本都能猜到,所以毫不意外,她等着胡子珏继续往下说,说他为什么会在梦醒之后,对她亲近了起来,毕竟她记得她上辈子跟胡子珏并不算特别亲近,兄妹之间感情并不深。 “周王那么个性子,谁都不相信,所以等到登基之后,见裴家和胡家坐大,心中十分不痛快,所以就在宫中故意捧着胡婳,让胡婳和皇后裴氏去斗,进而引起胡家和裴家的争斗,胡婳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的,她被捧得高了,就不愿意再下来了,为了保住周王的宠爱,她……”胡子珏顿了顿,“周王登基之后,三叔为了增加胡家的势力,也扶持了我们二房,周王不好直接对三房动手,所以就想拿我们二房开刀,于是胡婳就算计了我们,将整个二房都当作了筹码,送给了周王,我们对胡婳从都不曾设防,最后二房除了我,没能留下任何活口……” 胡子珏说着,还握着酒杯的那只手就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随着他的诉说,他做的那个梦又渐渐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当初长房血流成河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后来听人说起,他虽然心有余悸,但也只是有几分唏嘘,等轮到他们二房的时候,他亲眼看见了之后,那漫天都充斥着血腥味的景象,哪怕是做梦,他也永生永世难忘。 “二哥逃过一劫是因为?” 听胡依一问起这个,胡子珏微微有几分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你曾在我生辰的时候送给我一个生辰礼,是一根碧玉雕竹节的簪子,我极是喜欢,所以一直都用来簪发,二房被满门斩首的前一天,我却被人用死囚给替换了出来,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只说是因为这根簪子出自故人之手,所以看在故人的份上,救我一命……” 这大概是胡子珏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感谢胡依一救了他一命,虽然他在梦里最后还是死了:“这便是我为何突然对你亲近起来了的原因了。” 胡依一默了一默,她上辈子确实送过胡子珏一根簪子,至于这根簪子的来历,她却有些想不起来了,若是有什么重要的来历,胡依一也不会将它送给了胡子珏。 这辈子她没有送过簪子给胡子珏,所以她回头是不是可以找找看? “在那个梦里,你们长房的事情,虽然都是三房一手导致的,但我们二房为了三房给的那一点好处,而一直袖手旁观,也并不无辜,所以后来也遭到了报应。”胡子珏说完,终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二哥不必太过自责。”胡依一也能理解二房,毕竟上辈子她和胡子琛从一开始就掉入了三房的陷阱中还不自知,根本就不是三房的对手,所以二房选了三房那一边也是人之常情。 人跟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好比现在,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胡子珏都绝对不可能再对她袖手旁观。 而上辈子她跟二房等人都没怎么相处过,凭什么要人家为了她而跟如日中天的三房做对? “可若当初我们在知道三房的图谋时,提醒你们一二,你们也不至于……”胡子珏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所以每每想起,他都难以释怀。 “可二哥早先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不是吗?你早年中了进士,之后就一直放外任,又如何知道三房的谋算?又如何能提醒我们?等你知道的时候,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吧?”胡依一从一开始对胡子珏亲近就只有警惕而没有反感,就是因为上辈子的胡子珏基本没有掺合进这些阴谋里面,算是整个胡家里面最干净的人了。 “可是……”胡子珏刚想要反驳胡依一,说自己难辞其咎,突然就察觉到了胡依一话里的不对,他微微抬眸,惊讶的看着胡依一:“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梦里一直在放外任……” 胡依一微微一笑,一双眼睛亮得好比天上星:“因为我,也做了跟二哥一样的梦啊……” 即然胡子珏做了一个这样的梦,那她也不妨说她也做了一个梦吧,前世种种,于她来说,可不就像是梦一场? 胡子珏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胡依一居然也做了跟他一样的梦!怪不得!怪不得胡依一跟他梦里都不一样了!怪不得胡依一对夜无殇会有那么深的恨意,怪不得她能知道那么多隐秘的事情! 胡子珏的神情有几分兴奋,毕竟有人跟他一样,做了个好似上辈子一般的梦,他动了动嘴,想要说几句高兴的话,但望着胡依一亮晶晶的眼睛,他的兴奋瞬间就消失了,他犹豫了很久,才露出了一个像哭一般的笑容,轻声问胡依一道:“阿七,被火烧的时候,你有感觉到疼吗?” 上辈子的胡依一,对外说是因为皇宫走水而被烧死的。 胡依一觉得她可能真的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因为胡子珏这么一句话,就想要哭呢? 胡依一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有几分勉强的笑容,然后对胡子珏摇了摇头道:“不疼,因为早在火烧过来的时候,我就死了,我被胡婳剜了双目,又被灌了毒酒,所以……所以……” 胡依一眼中起了水雾,她微微一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胡子珏这才知道胡依一到底是怎么死的,毒酒、剜目……胡子珏光听着就觉得疼,他连忙拿了手帕,手足无措的替胡依一擦着眼泪,嘴中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阿七不疼……不疼……” 胡依一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最终含糊不清的道:“我看着那火从那边烧过来,可是我已经动不了了……我知道我要死了,我还没有感觉到被火烧的疼,我就死了……“1 “没事了没事了……那只是个梦……没事了……”胡子珏温和的哄着胡依一,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胡修远和顾文敏都还在的时候,他其实经常往长房的院子跑,就为了来看这个最的妹妹,那会儿的胡依一娇气得紧,一言不合就喜欢哭,他经常这样哄她。 如今不知不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幸好,幸好这一切都跟梦里的不一样。 胡依一翌日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得紧,不仅头疼,她感觉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哑,浑身都有些酸痛。 她赶忙让鸾音准备了热水,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想起昨日的事情,胡依一还有几分唏嘘,她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有想到,胡子珏之所以变得跟上辈子不一样,居然是因为他梦见了上辈子! 她通过胡子珏倒是知道了一些她死了之后的事情,夜无殇即然忌惮起了裴家和胡家,那裴文玥和胡婳最后的结局想必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如此想着,胡依一倒又觉得痛快了几分。 接着,她就去找胡子珏提起过的那根碧玉竹节簪去了,上辈子救了胡子珏一命的东西,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倒想要翻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之前胡依一为了帮夜稹找传国玉玺,将胡家库房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她的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个簪子的存在,所以她找了好几天,也还是没有发现。 “姑娘找那簪子是想做什么?”对于胡依一动不动就翻找东西的事情,鸾音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仍旧忍不住问了一句。 “想知道我从哪里得来的。”胡依一一边找一边心不在焉的回了鸾音一句。 只可惜,最后胡依一还是没能找到。 于是胡依一就让胡子珏将那簪子给画了下来,她想看看如果看到画的话,能不能想起来。 胡子珏的画工还是不错的,将簪子画得惟妙惟肖的,胡依一拿着看了许久,她好像记得她有过这么一支簪子,又好像记不得了。 第68章 竹节簪子 最后还是琥珀看到了画之后,惊讶的道:“姑娘这几日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 胡依一点了点头,略带惊喜的看着琥珀:“你知道在哪儿?!” 琥珀点了点头:“之前替姑娘收拾屋子的时候,有看到过,奴婢见这簪子普普通通,也不知道姑娘从哪里得来的,就将它放在了姑娘首饰盒子最下边儿那一层,之前姑娘说要找个碧玉的竹节簪,奴婢都没有想起来,如今看到图才记起来了。” 琥珀赶忙将簪子给找了出来。 胡依一将簪子拿在手里,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居然还是凉玉做的…… 胡依一反反复复将簪子看了许多遍,确定这簪子周身没有任何图案标志之类的,那那个救了胡子珏的人为什么会一眼就看出这簪子出自故人之手? 如今簪子到手,胡依一却依旧想不起来这根簪子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于是她只能将这根簪子拿来绾发,兴许那一天就被那个救了胡子珏的人给瞧见了,那她就可以知道这簪子怎么来的了。 这般,胡依一就暂且将簪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她还要忙着算计夜无殇,没那么多空闲去想上辈子的事情。 跟胡子珏将话说开了之后,胡依一倒是更信任胡子珏了一些,在算计夜无殇的这件事情上,两人都不遗余力。 “黄河中游那一段发生了水患,但沿路的官员都瞒着,所以这事儿暂且还没有传到京城来,但黄河沿岸的百姓因着这水患死伤无数,活下来的百姓也都流离失所成了流民,所以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多久。”胡依一谈起正事来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冷静。 “你怎么知道?我都不曾听说。”黄河水患的事情,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过,所以胡子珏很好奇胡依一是怎么知道的,毕竟黄河中游离京城不算太近。 胡依一笑了笑道:“因为我最近收留了一个谋士,他因为遇到了流民,和家人走散了,我就很好奇,哪里会有流民,于是派人出京去,这才知道此事。” 胡依一说着,脸色微微沉了沉。 水患这种事情,若是早些上报,朝廷就可以早点派人去赈灾,也就能救下更多的百姓,但是沿路的官员居然都瞒着,可见这事儿肯定还有不少猫腻在里面,八成这个水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所以这些官员才这么害怕上报。 “阿七敏锐!”胡子珏感叹了一句,“迟早会有流民道京城来,到时候这事儿也就瞒不住了,阿七是打算?” 胡依一听胡子珏问起自己的打算,她勾了勾嘴角:“我打算让周王去治理这次的水患。” “这水患虽然不好治理,但若是治理得当,可是大功一件,你……”胡子珏挑了挑眉,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周王当然是立的功越多越好啊,我说的是‘功高盖主’的‘功’。”胡依一冲胡子珏眨了眨眼。 流民果然很快就涌到了京城来,毕竟京城是大燕的国都,达官贵人、富豪乡绅数不胜数,流民们觉得来了京城,应该能讨到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但是胡依一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些流民在离京城三四十里的地方就遭到了驱赶,不让他们来京城,要将他们驱赶回原籍去,若是有不愿意回去的,格杀勿论。 “那些流民本就是憋着一口气,想着来京城就能好些,所以才跋山涉水的一路风餐露宿的过来了,谁知道一口热饭都还没有吃到,就先下了黄泉……”青黛险些要哭出来了。 “那些流民听说不让他们进城,自然是群情激愤,但是他们还没闹出事情来,就先被杀鸡儆猴了,所以剩下的那些流民们,就不敢再闹着要进城了,但也不肯离开,场面有些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裴家人出面,给了那些流民一人一袋干粮,让他们回原籍去。”自从知道了黄河水患,流民不断的事情之后,胡依一就让胡季去京城城外候着,看那些流民什么时候会到达京城,所以胡季才瞧见了此事。 “裴家倒是会做人,”胡依一嗤笑了一声,声音有几分冷意,“只可惜,这么一袋干粮,根本就支撑不到那些流民回原籍去,他们顶多能饱餐两顿,然后饿死在回去的路上。” “这些人为了掩饰黄河水患的事情,也太过分了!”鸾音气得脸都红了。 “前些年的时候,朝廷派人下去对黄河沿路那些容易发生水患的地方,都进行过治理,所以黄河这一次发生水患的事情,估计不是跟太子有关系,就是跟周王有关系,否则这事儿不会都发生这么久都没人知道。”胡依一翻阅过之前朝廷治理黄河水患的典籍,又让胡子珏去打听了一番,了解到朝廷大概在四五年前的时候就大力治理过一番黄河水患,之后黄河基本上就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的水患,谁知道这才几年过去,黄河就决堤了。 问题出在哪里,显而易见,肯定是之前治理黄河水患的时候出了问题,比如贪污治理公款,以次充好等等。 至于那些贪污的公款最后到底进了谁的口袋,这就要问太子和夜无殇了。 毕竟如今朝中势力能一手遮半天,阻拦这个消息进京的,除了太子和夜无殇,估计也没有别人了。 “如今流民进不了京,那咱们准备的那些东西不就派不上用场了?”鸾音说的是胡依一自从知道黄河水患开始,就让人准备了许多粮食,打算等流民涌入京城之后,救济灾民。 “放心吧,肯定能派上用场的,等我弄清楚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谁,就能进行下一步动作了。”往京城来的流民可不是几十个几百个那么点,她就不信这件事情还真的能一直瞒下去。 很快,胡依一就从陆景湛那边知道了这一次黄河水患的背后是太子在搞鬼。 这跟胡依一预想的也差不多。 一则是因为夜无殇没有这么蠢,去吃治理黄河水患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的饼,二则是因为四五年前的时候,夜无殇年纪不过才十五六岁,哪有这么大的势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吞下那么多银子,而当时的太子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他是太子,身边又有母族和妻族的扶持,完全可以做下这样的事情,三则是因为出事之后,这件事被压了下来,连流民都被暴力镇压在了京城外,这不像是夜无殇的行事风格,毕竟有些事情,压是压不住的,反倒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如果这事儿是因为太子贪污而导致的,那咱们可就有好戏看了。”胡依一得了幕后人是太子的消息之后,眼中有了几丝笑意。 “此话怎讲?”公孙彦挑了挑眉,自从上次被胡依一挑破心思之后,公孙彦也就不藏着掩着,暗戳戳的在隔壁偷听胡依一和陆景湛说话了。 胡依一忙将裴家人出面送粮食做好人的事情说了,然后笑道:“看来周王那边也知道这件事情了,那咱们可不就有好戏看了?” “我就说嘛,这么大的事情,周王怎么不可能不知道,原来早就有动作了。”陆景湛了悟的点了点头。 “那他隐忍这么久,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是为什么?”公孙彦皱了皱眉,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黄河发生水患是什么模样,也没有看到那些流民如何孤苦,但光想想,他都觉得那些百姓可怜,若是夜无殇早些将这件事情捅出去,那也能早些解决。 “一则是他需要时间去查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是不是太子,这样才好对症下药,最好能借此机会将太子彻底的打压下去,二则,他是在等这件事情闹大,只有闹大了,到时候他对付起太子来,才能更狠。”胡依一对夜无殇的行事再了解不过了。 公孙彦冷哼了一声:“所以他们一个往死里压这个消息,一个袖手旁观,甚至说不定还帮着太子压了一下这个消息,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久了,朝廷还一无所知。” 胡依一点了点头,她很赞同公孙彦的说法:“若是太子一个人就能将这件事情瞒得这么严实,那他也不必忌惮周王了,所以事发之后,太子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有百姓为了活命,跑了出去,成了流民,于是这事儿很快就被周王给知道了,周王合计之后,决定一边帮着太子将这件事情瞒住,一边又暗地里护送那些流民到京城来,免得那些流民都死在了路上,根本到不了京城,那他可就不好顺理成章的将这件事掀开了。” 陆景湛听完胡依一说的,惊讶得下巴都快搁到桌子上面去了:“我这什么都还没有说,只说这事儿的背后是太子,你就知道所有事情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让人去查了这么久的事情,胡依一居然一猜就猜出来了?! 因着陆景湛的神情太夸张,所以胡依一忍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摇头道:“我不过是站在周王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罢了,按照他的性情,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五嫂好像很了解周王?”陆景湛歪着头,露出了个疑惑的神情。 早在夜稹和胡依一越走越近的时候,陆景湛就去查过胡依一了,并没有发现胡依一和夜无殇有什么过密的交集,所以陆景湛才有此一问。 面对陆景湛这般自然的称胡依一为五嫂,而胡依一又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公孙彦不悦的瞪了陆景湛几眼,陆景湛权当自己没有看到。 而胡依一自然不会说自己之所以了解夜无殇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情,所以她故意卖关子的道:“那是因为我早就在周王身边安插了人手,你们大可猜猜是谁。” “不猜不猜,”公孙彦连忙摆摆手,“你这姑娘鬼心思多着呢,老夫可猜不中。” 陆景湛赶忙扯了扯公孙彦的袖子,示意公孙彦别这样说话,胡依一却并不介意,只笑了笑道:“那就请公孙先生看着吧,太子和周王鹬蚌相争,可不就该我这个心思多着的姑娘渔翁得利?” 说罢,胡依一笑得还有几分自得。 第69章 鹬蚌相争 公孙彦有些心塞,他为什么每次遇见胡依一都会这样,让他有几分说不出话来! 陆景湛却没管公孙彦是个什么心思,他现在很崇拜胡依一,而上一个让他这样崇拜的人,还是夜稹。 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来到京城,太子那边渐渐的也压不住了,他又不敢派太多的人过去镇压,怕引起永和帝和夜无殇的注意,再加上夜无殇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可以将事情闹起来了,于是也暗中帮流民突破了太子的封锁。 于是黄河水患的事情终于瞒不住了。 胡依一早就准备了不少的粮食,每日都在城门那边设了粥棚,给那些流民施粥,还请了几个大夫,给有些病了的流民看病施药。 胡依一自然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在粥棚上插上了胡家的旗帜,让人告诉所有人,是昭勇将军府胡家在施粥。 胡依一此举,倒是给胡家攒了不少好名声,有些记恩的流民还仔细的打听了,知道胡家如今就只有一个胡七姑娘,所以这施粥送药的事情,就是胡依一一手操办的。 于是胡七姑娘的名号在这群流民之中,也颇为响亮。 胡依一施粥得了名声,自然也有其他人跟风效仿,横竖施些粥而已,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城门口那边的粥棚很快就从一家变成了两家、五家、十家,也算是达到了胡依一最开始设立粥棚的目的。 光靠她一人之力,自然没办法很好的救济到每一个流民,但京城最不差的就是有钱人,若说有人见她得了名声之后,也跟着一起施粥,人多力量大,起码可以暂时解决流民的温饱问题。 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 黄河水患的事情,有夜无殇在背后谋划,又有胡依一想要推太子一把,所以最后查到太子的头上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永和帝自然震怒不已,当即就要治太子的罪,太子自然喊冤,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要求永和帝再彻查此事。 而这一次,查到了太子的亲舅舅承恩公头上去了。 “此举必然是杨道元的手笔,太子顶多只能喊喊冤,再像皇上求求情罢了,这种果然挥刀自断一臂的事情,太子想不到也做不出来。”胡依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她也不气馁,毕竟太子若是倒得太快,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在你眼里,倒跟个废人差不多了。”胡子珏摇头轻笑。 胡依一也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我可不敢将太子当成废人看,若他要真是个废人倒好了,那黄河也不会发生水患,让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了。” 听胡依一说起这个,胡子珏也微微有几分叹息:“身为一国太子,居然去贪污治理黄河水患的银子,而周王又为了一己私欲,也将此事压着,迟迟不解决,他们拖这一天两天的无所谓,可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一两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胡依一默了一默。 大燕如今看着国力还算强盛,但其实那都是先帝早年的事情了,先帝晚期的时候,朝廷因着立储的事情明争暗斗,等永和帝继位之后,就更不用说了,打压武将,抬高文臣,先帝时期的老臣几乎都被永和帝清算得差不多了,之后等到几个皇子大一点,又开始了夺嫡之争。 这些朝廷的争斗,对于这些上位者来说,就算斗得头破血流,他们的性命也是无忧的,可对于那些被他们当成棋子的人来说,轻则困苦潦倒,重则家破人亡。 就像这一次黄河水患的事情来说,若不是太子对那笔治理银子起了心思,黄河未必会发生水患,若不是出事之后,太子害怕被责罚,那也能早些上报朝廷,朝廷早些派人去赈灾,那这些百姓也不必衣衫褴褛跋山涉水的到京城来讨一口饭吃了。 而这件事情,她也有责任。 她从许平川那里知道了有流民的事情,之后又派人去查证了一番,证实了黄河水患的事情之后,她也没有选择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因为她更夜无殇一样,也有私心,想要借此事推太子一把。 她准备了那么多粮食、药材之类的东西,未必不是因为有愧疚在。 胡依一很久都没有说话,神情有几分落寞。 胡子珏还算了解胡依一,如此一瞧就知道胡依一在想什么,于是他安慰道:“有些事情光凭咱们,也无力改变,就算在你知道此事后,立马就捅出来,那等到朝廷去调查,然后再派人去赈灾,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了,还如让他们来京城,好歹能喝上一碗热粥。” 胡依一微微“嗯”了一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就不去想这些事情为难自己了。” “等太子和周王两败俱伤,咱们扶持七皇子登基,总会好起来的,若是让太子或者周王这样的人上位,那才是国之悲哀,民之不幸。”胡子珏摸了摸胡依一的头,以示安慰。 胡依一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等她去了胡家搭的粥棚,看着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之后,心情就更沉重了。 天气有些炎热,那些灾民们因为一路从灾区顶着炎日到京城来,所以肤色黝黑,他们井然有序的排着队,等着领粥喝,神情都十分麻木,眼神空洞。 “姑娘,这……”鸾音一边扶着胡依一,避免胡依一被人冲撞到,一边看着那些灾民,面露怜悯,声音微颤。 “若不是知道咱们现在在京城,是在和平的大燕,我还以为咱们如今身处乱世,身如浮萍。”胡依一看着面前的这些灾民,心里颇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胡七姑娘来了”,那些神情麻木的灾民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争相涌入了胡依一这边,胡依一和鸾音都被吓了一大跳,鸾音连忙让胡季过来护着胡依一。 谁知道胡季还没有开口呵斥那些灾民,他们就直觉的在离胡依一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全都跪在了胡依一面前,给胡依一磕头,嘴中还不住的地在说“多谢胡七姑娘的救命之恩”、“胡七姑娘真是活菩萨啊”、“胡七姑娘是个大好人”…… 胡依一愣在了原地,她不过只是想来看看这边的情况,怎么突然就…… “你们都快起来吧!”胡依一微微弯着腰,让他们都赶紧起来,“我不过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不值当你们如此,都快起来吧!” 那些灾民们就像是没有听到胡依一的话一般,仍旧还跪在地上,有的甚至哭了出来:“你救了俺们的命,是俺们的救命恩人……” 胡依一没有办法,只得亲自去拉离她最近的那个少年,好让他们起来。 胡依一还没有碰到那个少年,他就赶紧退后的一步,惶恐的道:“人卑贱之驱,怎能让姑娘相扶。” “那你先起来吧,让他们都先起来,你们这样一跪,我如何当得起,岂不是要给我折寿?”胡依一语气温和,说着就要再去拉他。 那人没有办法,只能站了起来,鸾音和胡季忙让其他人也都起来。 “都快起来吧!天气这么热,你们跪在这儿,一会儿中了暑气可就不好了。”胡依一耐心的劝着,语气是从未有过温和。 等到众人都起来了,胡依一才对大家道:“我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而已,也只能给你们一些粥喝,保证你们不要生病,至于更多的,我也无能为力,实在担不起你们如此感谢,你们都快去领粥去吧,快去吧,都好好活着,我改日再来看你们。” 胡依一虽然早就做了准备,屯了不少的粮食,但是夜无殇为了让群情激愤,引来京城的流民比她想象中还要多,而现在京城粮价疯长,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才会安置这些流民,所以胡依一也不敢大肆放粮,只能让人将粥煮得稠一点,再在里面放些肉沫,好歹先将大家的命留着,不让人饿死。 灾民们又将胡依一好一顿感谢,最后才离去了。 只除了方才离胡依一最近的那个少年,他十一二岁左右,满脸脏污,站在一旁,直愣愣的看着胡依一。 “你怎么还不走?”胡依一笑了笑,“不怕一会儿领不上粥,要饿肚子吗?” 少年摇了摇头,他看着胡依一和煦的笑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良久,才“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胡依一面前,抬头望着胡依一道:“人苏珉,求姑娘收留。” “苏……珉?”胡依一微微愣了一下。 “是!”少年虽然有几分消瘦,但这一声却十分铿锵有力。 胡依一无声的笑了,她看着苏珉,眼中隐隐有了几分泪花:“给我一个收留你的理由。” “人苏珉,年十三,是怀庆府孟水县芹山镇水磨村人,因家中发生水灾,不得已北上逃难,父母于途中亡故,承蒙姑娘一碗热粥,一副草药,人大难不死,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人身无长物,愿卖身于姑娘,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少年虽然身躯瘦,但背却挺得笔直,自有一股坚毅。 胡依一看着少年眼中坚毅的神色,微微笑出了声,只眼底的湿意越发的明显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苏珉道:“你跟我回去吧!” “姑娘……”鸾音和胡季同时出声,想要制止胡依一,毕竟这个自称“苏珉”的少年来历不明,胡依一就这么带回去,太危险了。 “多胡姑娘!”苏珉却已经高声道了谢,朝胡依一磕了头。 “我有分寸的,放心吧!”胡依一安抚了一下胡季和鸾音,然后才对苏珉道:“走吧,跟我回去。” 苏珉冲胡依一笑了笑。 看得胡依一心里一酸。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提前遇见苏珉,更没想到,哪怕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苏珉还是和上辈子一眼,说出了那句“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 第70章 再遇 谁能料到,上辈子的苏珉,还真就为了她去赴汤蹈火了,最后…… 所以当她再一次听见那句话,就忍不住有些想哭。 上辈子她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苏珉,那个时候的苏珉生得比现在壮实多了,所以她就让苏珉进了胡家军,他年纪,胆子大,跟着胡子琛立了不少功劳,甚至还当上了将军。 后来胡子琛被污蔑通敌卖国,苏珉也被连累得下了大狱,而她成了废妃,被夜无殇关了起来,然后苏珉就越狱了,最终出现在皇宫里,要带她走,但却被夜无殇当场射杀,一箭穿心。 临死,他都还道:“只能下辈子再为姑娘赴汤蹈火了……” 捧场 1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目录 书页 加书架 评论 手机 设置 首页古代言情帝后归来:盛宠黑莲花 第一百七十五章是私生子 类别:古代言情作者:而安字数:11更新时间:019/6/16:7:59 苏珉跟着胡依一回到胡家,走到门口的时候,见胡家丹楹刻桷、雕梁画栋,再瞧自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便有些踌躇,不敢进去了。 “走吧,然后这就是你的家了。”胡依一含笑看着苏珉,甚至想要伸手去拉,但是被苏珉给躲了过去。 “跟我进来吧,我让人带你下去梳洗一番,然后咱们一道用饭。”胡依一冲苏珉招了招手,让人将苏珉先带下去修整一番去了。 等到苏珉将自己收拾好,再被带到胡依一面前,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苏珉原本就生得不错,斯斯文文的,若不是这些天一路风餐露宿,被晒黑了些,那也是白白净净的少年,所以这会儿他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绾了发之后,跟方才那个乞丐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银羽不由感叹了一句。 方才鸾音怕苏珉有问题,担心胡依一的安全,所以就叫来了会武功的银羽,随侍胡依一左右,以防万一。 苏珉被银羽打趣一句,颇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胡依一面前。 “坐下吧,咱们一道用个饭,”胡依一招呼苏珉坐下,又让鸾音吩咐厨房上菜。 苏珉却连连摆手:“人卑贱之驱,怎可与姑娘同食……” “方才还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会儿我让你坐下用饭,你都不听了?”胡依一故意板了一张脸。 苏珉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局促的和胡依一把饭用完了。 “去找个一点的院子,安排他住下,再让针线房给他赶两套夏日的衣裳出来,后面再慢慢把四季衣裳补齐,你再跟着去看看,若是有什么缺的,再给他补上。”用完饭,胡依一就吩咐琥珀安排苏珉住下。 琥珀等人都有些惊讶,但当着苏珉的面,也没有人表露出来,只先按照胡依一说的去做。 但是苏珉却开口了:“姑娘,人……不必如此厚待人,府中下人是什么待遇就给人什么待遇就可以了……” 他原本只是觉得胡依一心善,抱着想要试一试的态度,看能不能跟着胡依一讨一口饭吃,谁知道胡依一居然同意了,不仅如此,她还对他十分客气,让他坐下吃饭,还给他单独安排一个院子…… 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胡依一看出了苏珉的心思,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只是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我拿你当弟弟对待,你且安心就是了。” 有个理由,虽然苏珉也不知道这个理由是真是假,但还是让他安心了不少,他道了谢之后便跟着琥珀走了。 “姑娘,他像您哪个故人啊?奴婢怎么不知道?”苏珉走了,鸾音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了。 胡依一微微低头笑了笑,语气里还有几分惆怅:“一个已经不在了的故人。” 鸾音见状,赶忙岔开了话题:“他年岁跟您差不多,咱们府上又只有您一个主子,您还安排他住在家里,还单独住一个院子,这万一要是传了出去,是不是有碍您的名声啊?” “他年岁比我,还是个孩子呢,我也拿他当弟弟看,能传出什么去?对外就说是我的远方表弟好了。”无论如何,就目前来说,胡依一肯定还是要将苏珉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若是日后苏珉在京城站稳脚跟了,那苏珉再搬出去也不迟。 “哪里就年岁了,他只比您一岁而已,现在不过是因为受灾了,吃不饱穿不暖,所以看起来瘦了些,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谁还敢说他是个孩子……”鸾音撇撇嘴,絮絮叨叨的说开了。 “行了行了,如今他身无分文,我总不可能将他赶出去吧?日后再说吧!横竖他现在瘦瘦的,看上去不过十余岁,没人会说什么的。”胡依一赶忙堵住了鸾音的嘴,让鸾音忙别的事情去了。 就算有人说闲话,就算苏珉住在胡家不合适,那她也不可能将苏珉丢下。 此后,苏珉便在胡家住了下来,胡依一还给他找了两个师傅,一文一武,一边让他学兵书,一边让他学武。 苏珉从前也是习过字的,他天生力气就比旁人大,所以不管是文还是武,学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胡家突然多了一个少年的事情,纵然没有人故意对外宣扬,但是对于有心人来说,想知道还是能知道。 比如胡婳。 胡婳嫁去了周王府之后,就一直忙着和裴文玥明争暗斗,之前夜无殇离开了一段日子,胡婳和裴文玥的争斗总算消停了一些,但灵月又怀孕了,胡婳还巴望着灵月肚子里的孩子翻身,所以一直也在照看灵月,免得被裴文玥下手。 如今灵月的胎儿也稳健了不少,胡婳终于能腾得出手来找胡依一的麻烦了。 首先,胡婳瞄准的就是胡依一最近才带回府中的苏珉。 “胡依一哪里会有那么好心,这般相助一个半大孩子?”胡婳眼神微微有些轻蔑,“她必然是有所图谋,你帮我去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就是她用来对付我的,你可一定得帮我……”胡婳柔柔弱弱的看着坐在自己的对面的男子,目光带着乞求。 她也不想如此,可是她手中实在是没什么人手可以用,有一些新培养起来的,她又不敢信任,所以只能利用面前这个男子对她的喜欢来帮她办事了。 而对面这个男子赫然就是扮作吓下人被胡依一送到周王府,又被胡婳遇见给弄到了身边的赵昆。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查清楚的。”赵昆深情的看着胡婳,不由自主一般的握住了胡婳的手,胡婳有些厌恶赵昆的触碰,但是为了让让赵昆帮自己做事,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没将自己的手从赵昆的手中抽出来。 赵昆看着胡婳明明不情愿被自己握住双手,却为了利益,不得不忍耐的样子,早就在心里笑开了花。 当初他别说握胡婳的手了,就连和胡婳说几句话的机会都很少,胡婳对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可等他看清了胡婳这个人之后,再看胡婳,只觉得俗不可耐!亏他还觉得胡婳是不染尘埃的仙子! 可真是瞎了眼了! 赵昆占便宜占够了之后,才溜出了周王府,去找胡依一去了。 知道胡婳将主意打到了苏珉头上了之后,胡依一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让人去将苏珉给带来了,然后让赵昆将他的目的再说了一遍。 苏珉有些懵,局促不安的问:“姑娘,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在胡依一的再三要求之下,苏珉终于不在自称“人”了,但对胡依一的尊称,怎么都不愿意换,胡依一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跟你说你给我添麻烦了,毕竟这事儿主要是冲着我来的,我主要是想告诉你,你待在我身边的危险兴许比你一个人待在外面的风险要高,之前是我思虑不周,想着你在京城举目无亲,所以就让你留了下来,如今想来,我身边不安稳的因素太多了,倒不如将你安置在外面去。” 苏珉一听,有些着急了,他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直接给胡依一跪下,表明自己的决心:“姑娘又危险,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说好了要替姑娘赴汤蹈火的,我不能言而无信……求姑娘别将我送走。” 胡依一赶忙将苏珉拉起来,没好气的道:“我这不是在问你的意思嘛,又没有说要立马将你送走,行了行了,即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提。” 若是胡婳还没有盯上苏珉,那她还可以将苏珉送走,可既然胡婳都注意到苏珉了,那她还是将苏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好。 而她此举,只是为了告诉苏珉,她身边一点也不平静,让苏珉平日里不要掉以轻心。 “我要怎么回胡婳?”赵昆以为胡依一把苏珉叫过来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苏珉的忠心,于是就把苏珉当成了一个胡依一招揽的人而已,虽然他有些想不通苏珉一个毛孩子有什么值得招揽的,但想想胡依一行事一向难以捉摸,也就没有多想。 “怎么回?”胡依一脸上有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你去告诉胡婳,就说你打听到他叫苏珉,我之所以将他带回府山来,是因为他是……三叔的私生子。” 苏珉、赵昆、鸾音、玳瑁等人:“……” “这……这是真的假的……”赵昆有些瞠目结舌。 “当然是假的!我是谁的儿子,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胡依一还没有说话,苏珉就搭了腔,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得胡依一面上一乐。 “好了好了,当然是假的,”胡依一忍不住自己的笑意,笑出了声,“胡婳不是让你来打听么?那你就说苏珉是三叔的私生子,且看胡婳怎么办!” 且不说胡婳收到赵昆带去的消息之后,如何震惊与不可置信,就说黄河水患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第71章 东宫闹鬼 这件事情的背后是太子在搞鬼,贪污了之前朝廷拨下去的治理黄河的银子,但是最后他壮士断腕,将这一切都推到了他的舅舅——承恩公的头上,说是承恩公打着他的名头,贪污了这一笔款项,他是毫不知情。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此事,儿臣也没有想到承恩公居然会打着儿臣的名目以权谋私,此事儿臣也难辞其咎,儿臣会让承恩公将贪污的款项都拿出来,用来赈灾,儿臣也愿意前往那些发生水患的州府,去救助灾民,治理黄河水患,一日不治理好,儿臣愿一日不归京!”太子说完了这番话,心里也有些没底,这都是杨道元教他说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太子心里有些发苦,早知道他就不动那笔银子了,现在不仅要将银子都吐出去,还要将承恩公折损在里面,实在是得不偿失! 好在杨道元告诉他,只要他争得了这一次去赈灾的机会,那杨道元就会帮他把这件事情办好,那必然可以将功折罪,还可以得到黄河一带的民心。 如此这般,太子才敢在永和帝面前说出这番话,不然的话,打死他他也不敢开口说要去治理黄河水患的话。 太子此言一出,倒是让不少的朝臣惊讶了,毕竟太子是个什么性子,这些朝臣哪有不清楚的,说得好听一点叫中庸,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没有担当,遇到这种事情,太子除了能站在一边儿当个背景之外,基本上都没什么用。 若是太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那这样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他身为一国之储君,遇事往后缩,这让不少朝臣都十分担忧大燕的未来。 所以太子这一次倒是让不少朝臣刮目相看了,几乎瞬间都能原谅他纵容承恩公贪污,导致黄河发生水患的事情了。 而朝臣的这些反应也在杨道元的预料之内,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太子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起码让那些中立派的朝臣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太子失望,转而被夜无殇给拉拢了去。 一时间,倒有不少的朝臣赞同太子去黄河一带“戴罪立功”。 只可惜,夜无殇早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将去黄河一带赈灾的事情视为己物,又怎么会轻易的让太子给抢了去。 “皇上,臣觉得一心不可二用,太子殿下还是留在京城督促承恩公补齐赃款,以便早日将银子拿去赈灾的好,毕竟如今京城里还有这么多灾民等着安置呢!”某个夜无殇一派的官员出列反驳。 “此事承恩公已经知错了,不必孤督促,他也会将银子补上的,就不劳刘大人费心了。”太子的神情微冷。 “会补上是一回事,但什么时候补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万一承恩公拖个三五月的,那黄河一带恐怕就要伏尸遍野了!不!因着承恩公的贪污,现在黄河一带已经是伏尸遍野了!”刘姓官员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太子暗自咬牙,将那人记在了心中,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跟他作对的人知道,谁才是太子,谁才是储君! 因着夜无殇早有准备,而胡依一原本也是打算让夜无殇去赈灾,所以纵然太子有杨道元谋划,但太子还是没能抢过夜无殇。 所以去黄河受灾一带赈灾的人是夜无殇,而承恩公此次贪污,除了要补上所有贪污的款项之外,还要多补上黄金万两,拿去安置受灾的百姓,并且还被降了爵位,从一等承恩公变成了三等承恩伯,直降八级,成了勋贵里面最低等的,若是承恩伯日后再犯任何错误,直接削去其爵位,至于太子,除了要督促承恩伯将银子拿出来之外,还要被罚思过三月,在东宫抄往生经,为在此次水患中死去的百姓祈福。 “依照太子的性子,必然不会甘心就这样放过周王,指不定会在周王赈灾的事情上动手脚,”胡子珏有些担心,“若是这样,周王或许不会受什么影响,可那些灾民……”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他这个一国储君,也不必做了。”胡依一的眼神微冷,太子自己锦衣玉食,纵然害死了这么多人,却不过只是被罚禁足抄写经书而已,基本等于毫发无伤,可那些死去的百姓呢?却永远都不可能再醒过来了,“也不知道太子抄往生经的时候怕不怕那些死了的百姓来找他。” 说着,胡依一眼中一亮,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胡依一熟悉的弧度:“二哥,我不想就这么放过太子。” “说罢,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胡子珏早已见怪不怪了。 胡依一在胡子珏耳边嘀咕了一番。 胡依一无奈的看了胡依一一眼:“你这丫头,还真是狭促!不过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起码太子日后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会好好掂量掂量!” 胡依一咧嘴一笑。 朝廷的指令一下来,京城的灾民就得到了安置,也都陆陆续续的跟着夜无殇带领的赈灾队伍回原籍去了。 这一次夜无殇原本不打算带许平川一起去的,毕竟这次的事情很重要,而他对许平川还有防范,所以便打算让许平川待在京城,他先让人观察一段时日再说,但是胡依一这一次的计划里面少不了许平川,所以许平川没办法,只能在夜无殇面前展现了一番他对治理水患的能力,夜无殇这才将许平川也带去了。 许平川临走前,胡依一还想办法让他和家人见了一面,让许平川安心跟着夜无殇去,一心一意帮夜无殇办好这件差事,他的家人她会安置好。 如此,许平川便跟着夜无殇去了。 夜无殇前脚刚走,后脚东宫就开始闹鬼了,起因是因为太子写的那些往生经。 “听说太子写了往生经,准备要烧给那些死去的灾民的时候,那纸却怎么都点不着了!” “还有这等邪乎的事情?!东宫乃储君居所,有龙气压着,居然还会有鬼魅!这……” “听说黄河贪污案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承恩伯做的,背后的人其实是太子!所以那些死了的灾民,都是被太子害死的!所以那些人根本就不要太子抄的往生经,这才点不着!”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还真是如此!若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东宫突然闹起鬼来了?” “太子身为储君,居然为了钱财置黄河一带那么多百姓于不顾!活该被鬼缠身!” 东宫闹鬼的事情外面议论纷纷,而太子也在东宫瑟瑟发抖,整夜整夜不敢入眠,因为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有鬼魅出现,他们就跟那些他在京城里见到过的灾民一模一样,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叫喊,让他偿命。 从他烧往生经点不着开始,但后来夜里就时常可以看到鬼影,再然后他甚至能听见声音!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让他听到就头疼不已。 但东宫里除了他之外,大家都只看到过鬼影,却没人跟他一样,能听见声音,所以那些鬼针对的是他一个人! “不要,不要来找我!我不要,我不知道会这样……”时间长了,太子撑不住,还是想睡一下,但是一睡着,他就开始做噩梦,旁边的人只能看着太子的双手不停的在比划着什么,却怎么都叫不醒他。 如此,东宫闹鬼的事情就越传越远,有关于黄河贪污案的背后是太子的猜测,也越来越多。 于是就有夜无殇一派的官员提出要重新审理此案,但却被永和帝给否决了:“此案已了,太子因为承恩伯贪污的事情,痛心不已,气急攻心,都病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既然永和帝都出面和稀泥了,那无论这件事情大家私底下怎么议论纷纷,但表面上也就如此了,就是承恩伯贪污的,跟太子没有关系。 但太子还是病倒了。 “皇上不彻查此事,想必心里也是有数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子病了,所以想放太子一码,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卫瑾和胡依一感叹了一句。 “无非就是帝王的平衡术罢了,若是彻查此事,定然可以查到太子头上,可这样一来,太子必然民心尽失,周王那边肯定也会趁机让人提出废太子一事,到时候皇上可保不住太子,这样的话,岂不就是周王一家独大了?皇上又岂会放心,倒不如留着太子,去和周王抗衡,皇上也安心些。”胡依一的语气微微有些嘲讽。 “周王的势力原本都是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周王和太子相争,免得太子坐大,威胁他的皇位。”卫瑾入仕也有三四年了,官职也不算低,他会做人,在官场上吃得开,所以朝廷上的事情都了解得很清楚。 “这样一来,朝廷党派之争过于严重,人人都忙着站队,无人做事。”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多久。”卫瑾在入仕之前,也是满腔抱负,但等他真正接触到了朝政才知道,很多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复杂,还好他得大理寺卿的看重,在大理寺行事还算通畅。 “不会太久的,等太子和周王争出个胜负来,就差不多了。”胡依一露出一丝嘲讽。 “若不是皇上有心保太子,估计现在都有人要提出废太子了,”卫瑾说罢,又看了一眼胡依一,问道:“等太子和周王分出胜负,你这这边是不是就要开始扶持七皇子了?那党派之争,不是依然存在?”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眸子中有了几分冷意:“太子和周王两败俱伤,皇上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七皇子代为处理朝政,何来党派之争?” 卫瑾愣在原地,他倒是没有想到胡依一的野心这么大,不过想一想自从他认识胡依一之后,胡依一做的这些事情,倒也不算意料之外。 只是卫瑾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皇上会因为太子和周王两败俱伤的事情而气急攻心,一病不起?若是太子和周王两败俱伤,皇上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吧?” 面对卫瑾的试探,胡依一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她直勾勾的看着卫瑾,眼中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如今整个大燕朝廷之所以如此乌烟瘴气,皇上要占七成的责任,所以我觉得皇上……应该会一‘病’不起。” 第72章 有心谋反 胡依一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卫瑾不可能听不懂,原本他方才听胡依一那话就觉得胡依一有大逆不道的心思,所以才试探了一番,结果胡依一还真这么大胆! 让永和帝一‘病’不起,这跟弑君有什么两样? 卫瑾冷笑了一声:“胡姑娘未必太过于自信了,万一事情不成呢?” 胡依一脸上也浮现了几丝笑意,她睨了卫瑾一眼:“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就是不知道卫大人敢不敢跟我赌了。” “你倒是信任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打算说出去?毕竟如今看起来,周王的成算似乎更大一些,七皇子么……除了一个胡家,还有什么?而胡家,也早不如从前了,如今也还在刀口上求生,”卫瑾的目光变得深幽起来,“若是我告诉周王,你一直在背后放冷箭……” 胡依一这一次干脆笑出了声,笑到卫瑾都微微有些恼了,她才止住了笑,对卫瑾道:“卫大人是个聪明人,我既然敢这样跟你说,就有百分百的把握你不会说出去,毕竟咱们很早之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被胡依一这样一说,卫瑾的脸色颇有几分狼狈,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胡依一说得确实没错,他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会说,但实际上他根本就不可能去跟夜无殇告密,先不说其他的原因,就说如果他去找了夜无殇,胡依一顶多也就是由暗转明罢了,日后多防着一些夜无殇也就是了。 但卫瑾就不一样了,毫无疑问他如果真的那样做了,肯定会被胡依一报复,他跟胡依一打交道也有好几年了,对胡依一的手段也十分了解,若是胡依一真的要报复他,他不一定能招架得住,而他这样的,半路去夜无殇身边,夜无殇也不会信任他,倒时候他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知道他不会这样做,胡依一还要加一句“咱们很早之前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拉他上的船! 早知道胡依一背后打着这么多歪主意,他当时就应该果断的断绝跟胡依一的一切来往!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瞧着卫瑾略微狼狈的神色,胡依一微微一笑。 卫瑾觉得若是胡依一身后有尾巴的话,那这会儿她应该扬起了自己的尾巴,悠悠然的摇着,就跟只狡猾的狐狸一眼。 “怎么样,如今知道了我的打算,卫大人可害怕?”胡依一挑了挑眉,笑眼眯眯。 卫瑾没好气的道:“如果我说害怕,胡姑娘就会放过在下?” “不会。”胡依一摊了摊手。 卫瑾:“……” “卫大人也不是什么怕事儿的人,富贵险中求,若是卫大人觉得平平凡凡的过一生也无所谓,不求位极人臣,那我自然也是不好强求卫大人非要在我这条船上不可,卫大人想要下船,跟我说一声便是了,但有一点,就是卫大人下船之后,不能再上别人的船,否则……”胡依一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卫瑾。 从上辈子来看,卫瑾并不是说什么无欲无求的人,否则就算有夜无殇在背后帮扶,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爬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所以卫瑾的野心,其实也不。 因此,她并不怕卫瑾要下船。 卫瑾被胡依一看得头皮发麻,这个姑娘是越来越难缠了!好在他根本就没有起过旁的心思。 “胡姑娘放心,你都深谋远虑早早的收买了我母亲,我哪里还敢下你这条船?”卫瑾嗤笑一声,语气微嘲,说的是胡依一自从和卫瑾认识之后,就一直和卫瑾的母亲保持了往来,卫瑾的母亲十分喜欢胡依一,简直将胡依一当女儿看了,卫瑾若是敢站到胡依一的对立面去,卫瑾的母亲恐怕要被气死。 故而卫瑾才有此一说。 “我可没有收买伯母,这都是因为我天生讨人喜欢,所以伯母也喜欢我罢了。”胡依一厚脸皮的嘻嘻笑道。 卫瑾决定日后若是没有天大的事情,他再也不要和胡依一碰面了! 虽然永和帝没有要治太子罪的意思,但是因着闹鬼的事情,太子的身子日渐消瘦下去,很快就一病不起了。 永和帝大怒,斥责太子妃没有将太子照顾好,没有管理好东宫上下,才让太子一病不起,又斥责了太医院不尽心尽力医治太子,最后还将火气撒到了胡皇后的头上,说胡皇后没有慈母之心,一点都不关切太子的病情。 对此,胡皇后该请罪的请罪,请完罪了之后,该如何还是如何,丝毫不理会永和帝,为此永和帝又气又怒,但终究没能将胡皇后如何。 永和帝心绪不佳,江月瞅准了机会,赶上前去变着法儿的安慰皇帝,皇帝又重新宠爱起江月来了,江月又从最低等的选侍升为了七品宝林。 而江月之前被贬,是因为谋害胡依一,如今永和帝又将江月的份位提上去,无疑是在打胡皇后和胡家的脸。 “简直岂有此理!太子病了关皇后姑姑什么事!”胡依一听了此事之后,大怒不已。 “阿七,咱们得防着一些了。”胡子珏跟胡皇后并不亲近,所以冷静许多。 胡依一听罢,疑惑的看着胡子珏:“防着什么?” “我怕皇上有废后之心。”胡子珏容色肃穆,语气微沉。 “他敢!”胡依一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虽然我和姑姑都不稀罕一个后位,但绝不能让他说立就立,说废就废!想当初,可是他求着姑姑嫁过去的,如今……果真是负心汉,薄情郎!” 当初永和帝刚刚被过继到先帝膝下,还没有立他为太子,且先帝身子还算康健,那个时候永和帝根基并不稳固,所以才到胡家求娶胡皇后,以求拉拢胡家。 胡家自然事不愿意将胡皇后嫁给永和帝的,毕竟嫁过去只是继室,永和帝又已经有了嫡长子,但也不知道永和帝使了什么手段,让胡皇后亲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这件事的内情,胡依一并不清楚,就如今永和帝对胡皇后这样子,她也不敢去问胡皇后,怕提起胡皇后的伤心事。 “从前咱们胡家还强盛的时候,哪怕得宠如裴贤妃,在皇后娘娘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的,可自从伯父死后,皇后娘娘在宫里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大哥如今手里还握着一些兵权,又还在东南沿海那边打仗,皇上还用得着胡家,估计早已经废后了……”胡子珏叹了一口气,越深入这个局,就越感叹不已,这些陈年旧事,说来都十分令人唏嘘。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胡依一面露冷意,“胡家人,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觉得胡家功高盖主,威胁到了他的位置,所以对皇后姑姑不满,那我就让他明白,除了胡家,还有旁的人家,更加会威胁到他,他不是喜欢玩平衡术吗?那我就让他主动留着胡家,去平衡别的人家。” 胡依一有仔细想过,与其这般被动,倒不如让永和帝主动把胡家抬起来,后宫中,太子的生母早亡,承恩伯府又算是废了,所以除了胡皇后之外,份位高,家世也不错的就还有三皇子的生母姜淑妃、六皇子的生母裴贤、八皇子的生母蒋妃三人。 姜淑妃出自定远将军府,武将世家,三皇子又一直在边疆打仗,况且夜稹扶持的极有可能就是三皇子,所以胡依一不打算利用姜家,那剩下的就只有裴家和蒋家了。之前胡依一就怀疑过蒋妃是裴贤妃的人,毕竟八皇子还,根本没办法和前面几个皇子抗衡,蒋妃若是想保全自己和儿子,就只能找一个皇子结盟,而蒋妃,选的是夜无殇。 所以裴家和蒋家都是不错的选择。 永和帝之所以会放心裴家,一则是因为裴贤妃的哥哥只是一个大学士,官职不高,而永和帝这些年虽然宠着裴贤妃,也宠着夜无殇,但始终没有给裴学士挪过位置,二则是因为裴学士没有嫡子,只有裴文玥一个嫡女,以及还有个宠妾生的庶幼子,才几岁而已,子嗣不丰,难成气候。 那她就从这两个方面下手,让裴家也成为永和帝的心头之患,以永和帝的性子,多半会故意挑起裴家和胡家的矛盾,让裴家和胡家斗得乌烟瘴气的,达到平衡了,他就满意了。 瞧着胡依一笑得满脸算计的样子,胡子珏默默的替那个被胡依一算计的人叹息了一句。 “你万事心,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不要跟我客气,要跟我说,知道了吧?”胡子珏胡乱地揉了揉胡依一的头发,叮嘱胡依一要心。 “二哥放心吧,就算为了胡家,我也会心的。”胡依一甜甜一笑。 胡依一心里有了打算之后,就立马开始行动了。 让裴学士升官,这个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但是让裴学士有个嫡子那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她这边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吴大夫。 裴学士的那个宠妾生的庶子,根本就不是裴学士的儿子,而是吴大夫和裴学士的宠妾偷情生下的,想是裴学士命中无子。 她捏着吴大夫这个把柄,这些年让吴大夫配合着她演了不少的戏,如今她也该回报回报吴大夫才是。 “若是你的儿子,成了裴家的嫡子,那他日后身份不用受人诟病,入仕之后,也不会因为庶子的身份而让人看不起,这对于你来说,对于你儿子来说,都是绝好的事情。”吴大夫也是个聪明人,所以才能和那个妾偷情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所以他通过这几年的摸索,倒也猜出了胡依一的身份,所以胡依一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吴大夫面前。 “姑娘可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这件事情若是对你没有利益,你根本就不会做!可别拿着为我着想的名义骗我!”吴大夫双眼微眯,明显不相信胡依一。 胡依一倒也不介意,直白的道:“我的打算设计到朝政方面,吴大夫如果想听,我也不介意说给你听,但你真的想听吗?” 第73章 庶子变嫡 知道越多秘密的人,就越容易引来灾祸,吴大夫在京城这些富贵人家的府邸行走这么多年,早就把这个道理吃得透透的了,所以他赶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听这些隐秘的事情。 “那不就得了,我有我的打算,但这个打算对你,以及对你儿子来说,都没有损害,我看你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想必对裴家那个妾,也有几分真情在,若是我将裴家扳倒了,那你跟那妾以及你们的儿子,岂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胡依一又抛下一个诱饵。 这一次,吴大夫心动了,然后他跟胡依一说了一个故事。 大概也就是表哥表妹从青梅竹马,但因为表妹生得貌美,被强权人家看重,最后被强行纳做了妾的故事。 胡依一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怪不得吴大夫会裴家的妾厮混到一起,却原来这两人本就是一对有情人,结果却被裴学士强行拆散了。 想到上辈子吴大夫和那妾的结局,胡依一忍不住有些唏嘘。 “若只是一番露水情缘,我大可直接卷铺盖走人,离开京城,又何必还处处受你威胁!横竖我是大夫,到哪里都不会饿死,可……可我不能置表妹于儿子不顾。”吴大夫的脸色有些麻木。 “就冲你这般有情义,你放心,不管日后发生什么,我的都会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也会尽我所能,让你们一家团聚。”胡依一颇有些尴尬,她还以为吴大夫跟那妾就只是简单的偷情罢了,谁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番内情。 吴大夫面露惊喜,双手甚至止不住的在颤抖:“胡姑娘所言当真?我……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和表妹团聚的一天,还以为只能在私底下偷偷摸摸一辈子……” 吴大夫自然是恨裴学士的,所以他和表妹冒着极大的风险生下了儿子,打算日后让他们的儿子继承裴家的一切,让裴学士给他养儿子!等裴学士死的时候再告诉他真相,报复他! 但一家三口团聚的事情,必然是奢望了,他和儿子一辈子都不可能相认,为了防止孩子在裴学士面前露馅,表妹从来没有告诉过孩子真相,所以至今他都有听自己的儿子叫过自己一声爹! 而如今……却有人告诉他……可以!他可以和表妹和儿子团聚! “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想要和你的表妹以及儿子团聚,就要舍弃裴家的荣华富贵。”胡依一怕吴大夫舍不得裴家的钱财,最后插一脚,破坏她的计划。 “荣华富贵?”吴大夫嗤笑了一句,“我在京城这么多年了,因着是大夫,所以去过不少富贵人家的府中,这些富贵人家,没一家是干净的!我宁愿不要这等富贵,横竖以我的能力,是能养得起我们一家人的。” 胡依一暗自点了点头,她难得见到吴大夫这样明白的人。 裴夫人和裴文玥母女,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吴大夫的儿子想要继承家产,怕还有一番折腾,吴大夫如此看得开,倒也不妄她真心实意的承诺这件事情。 吴大夫和他那表妹从前没有考虑过将儿子记在裴夫人的名下,是怕儿子遭到裴夫人的暗算,如今儿子大些了,又有胡依一在一旁保证其安全,所以这件事情很快也就定了下来。 裴学士十分宠爱吴大夫的表妹,否则当年也不会强行纳了人家为妾,所以只要吴大夫的表妹开口,裴学士几乎没什么不应的,何况他膝下本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又快四十岁了,早就不抱再生儿子的希望了,所以将这个庶子记到裴夫人的名下,成为嫡子的事情,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裴家这边看似很的一件事,却牵一发而动全身。 首先是裴文玥,她对这个庶弟,想来是不喜的,对那个妾,更是怨恨,如今庶弟还记在了她母亲的名下,成为了嫡子,这让裴文玥这口气很难咽下去,所以她直接回了娘家,在娘家大闹一通。 可惜裴家当家的还是裴学士,况且裴文玥又是已经外嫁女,哪里还有插手自己娘家事情的道理?所以裴文玥再闹也无济于事。 但她这样一闹,一直盯着她的胡婳自然没放过这个机会。 当初宋氏之所以坏了名声,消失在京城贵妇圈子里,就是因为她掺和了娘家的事情,被胡依一算计,传出了图谋娘家家产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裴文玥不赞成裴学士将庶子记在裴夫人名下的事情,也被胡婳如法炮制的拿来利用了一番,说她此举就是为了让裴家没有嫡子,日后她好将手伸回娘家,图谋娘家家产。 为此,京城这些富贵人家又多了一番谈资。 而胡依一的反应也很快,立马就将这把火往夜无殇身上烧了,就跟当初她说宋氏图谋娘家家产是胡修尧在背后指使一样,这一次,她就让人传,裴文玥一介女子,哪有那等手段就可以谋夺娘家家产,这一切都是夜无殇在背后指使裴文玥。 夜无殇作为裴家的女婿,若是裴家没有嫡子,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去裴家掺和一脚? 于是关于“周王野心勃勃,想要将裴家捏在手里,然后去和太子相争”的流言很快就在京城传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安排人去抹黑裴文玥吗?!怎么最后还牵连到王爷身上了?!”胡婳的声音有些尖刻,还带了一些恐慌,她怕夜无殇回来发现这件事情背后有她的手笔,会找她算账。 赵昆颇有些不耐,他从前怎么没觉得胡婳这么蠢?裴文玥和夜无殇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活该被胡依一算计! 为了避免被胡婳看到他的神情,赵昆低下了头,做了一副谦卑的样子,唯唯诺诺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你快想想办法,这下可怎么办,连累到王爷,等王爷回来……” 胡婳心头也有几分害怕,神情有几分慌乱,不过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脑子一转,面露阴狠:“那就干脆将这件事情都往胡依一头上推!就说是胡依一见缝插针干的好事,跟我没关系!” 赵昆愣了一下。 谁知道胡婳这胡乱一推,还命中了正主!这事儿可不就是胡依一在背后谋算! 只可惜,胡婳的打算是好的,将事情都推到胡依一的头上,夜无殇要算账也只会找胡依一算账,但赵昆哪里敢按照胡婳的吩咐将事情往胡依一头上推,哪怕这件事情确实是胡依一做的。 胡依一在听赵昆说了胡婳的打算之后,嗤笑了一声:“我都不知道该说胡婳天真还是该说她愚蠢,她曾经差点将你灭口,如今却还敢放心用你,可真是……” “这个局面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她如今身边没什么人手可用,有我这么个对她‘痴心一片’的人送上门去给她利用,她不可能不用,否则的话,你也不会费心心思见我送到周王府去了,好在周王府的人都不认识我,否则你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了。”赵昆冷哼了一声,他自然是不可以被胡依一利用的,但是如今他看着胡婳一步步落入胡依一的陷阱,看着胡婳对他忍气吞声,他心里也有几分痛快。 胡依一无辜的道:“难道不是你想胡婳求你,你想报复胡婳吗?我不过是帮你,顺道也报一下我的仇罢了,你瞧瞧,我如今可什么都还没有对胡婳做呢!” 赵昆轻哼了一声,明显不信胡依一的鬼话。 “行了,这一次的事情,尽管往我头上推,这个事情我会安排好,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在胡婳身边好好陪着她,一诉你对她的绵绵情意就可以了。”为了增添胡婳对赵昆的信任,胡依一打算成全胡婳。 当然了,胡依一会将痕迹做得很粗糙,粗糙到夜无殇一看就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到时候夜无殇必然会再仔细查查,这一查,自然就会查到胡婳头上去。 到时候且看胡婳如何跟夜无殇过招。 “什么绵绵情意!我现在对她只有厌恶!每次看到她那张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实则恶毒至极的脸,我就想吐!”赵昆呸了一声,“我当初是瞎了眼!” 关于如今赵昆对胡婳的厌恶,胡依一不与置喙,胡婳想杀赵昆灭口,赵昆恨胡婳很正常,但如今赵昆开口闭口就说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喜欢胡婳,未免也太人行径了一些。 不过想一想,若赵昆不这样,她才会觉得奇怪。 “我怎么觉得你挺享受胡婳如今凡事都要靠你的模样呢?”胡依一笑了笑,“你越表现出对她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样,她就越信任你,如今还只是让你去做一些事,可日后必然会有更多的事情让你去做,等到了关键时刻,你一反水,胡婳就要满盘皆输,对她而言可就是致命的打击,这样的场面,你难道不想看到吗?” “你不用多说了,我等着那一天!”赵昆面露阴狠。 赵昆走了之后,玳瑁提醒道:“姑娘,这个赵表少爷心术不正,姑娘可要多防着他一些才是。” 胡依一点了点头,赞同的道:“放心吧,赵家人就没一个好的,他若是识趣,我就放他一马,若是不识趣,我就让他去见他的姐姐姐夫。” “姑娘心里有数就好。”玳瑁闻言,便放心了些。 而胡婳在得到赵昆说事情已经办妥了之后,便放下了心来,但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却又让她有些烦闷。 那就是之前她让赵昆去查探被胡依一带回胡家的那个少年,赵昆说那个少年是胡修尧的在外面的私生子,胡依一打算拿他来攻讦胡修尧。 知道这个消息的胡婳又气又怒,一方面是因为胡依一的无耻,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查探得到,从而拿来利用,而另一方面,胡婳是气愤胡修尧居然折腾出私生子,还被胡依一给发现了。 第74章 回娘家去 而胡婳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因为在她看来,既然胡依一打算利用苏珉来对付胡修尧,那这件事情必然是真的,况且她觉得胡修尧不是没有可能有私生子。 最近几年,胡家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以至于胡婳觉得胡修尧就是个伪君子,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对胡修尧早就没有了那份对父亲的敬孺之情,所以她都没有去查证一番,就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 所以她带了口信给宋氏,告诉宋氏,胡依一带回去了一个胡修尧的私生子,欲对胡修尧不利,让宋氏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将这个私生子处理一下。 而宋氏的回信却表示,这是胡修尧的事情,跟她无关。 如今宋氏跟胡修尧的夫妻关系越发的差了,若不是因为胡婳嫁进了周王府,还给胡修尧生了唯一的儿子,兴许胡修尧都想要休妻了,不过如今纵然还没有休妻,但宋氏正室的地位早就不保了,三房那边如今是苏晴欢在掌管中馈。 胡修尧宠妾灭妻,宋氏还会帮他处理这等事情那才是见了鬼了。 所以胡婳有些烦闷,因为她现在困在周王府后院,做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外面的事情又只有一个赵昆可以去办,但赵昆不甚聪明,很多事情,胡婳都觉得光靠赵昆,根本不行,所以才想要宋氏去解决。 结果宋氏却根本不理会! 于是胡婳趁着裴文玥还在跟娘家闹,回了一趟娘家。 等胡婳回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家早就跟她想的不一样了,下人口中都是一口一个“苏姨娘”,宋氏这个正室夫人,地位不保。 而胡婳回去,出来迎她的也是苏晴欢,然后宋氏才姗姗来迟。 宋氏和苏晴欢站在一起,就跟从前王姨娘和宋氏站在一起一般,一个面色麻木脸色蜡黄,一个面色红润贵气逼人,若是被旁人瞧见,只会觉得苏晴欢才是正室夫人。 胡婳见状大怒,先是发作了厅内几个谄媚的下人,然后又对苏晴欢发难,苏晴欢没跟胡婳争执,统统都忍了。 “一个妾室,穿得这般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是不会想趁着我爹不在的时候勾引旁人!”苏晴欢不接招,胡婳越看越气。 苏晴欢听了这话,赶忙扑通一声,直愣愣的跪在了胡婳的面前,一副不容胡婳污蔑的样子:“姑奶奶,您说旁的事情,妾身都无话可说,可这事你纯粹就是污蔑!妾身无论如何都不依!” 见苏晴欢还敢辩驳,胡婳那口憋着的气瞬间就上来了,直接重重的打了晴欢两巴掌,将晴欢扇倒在地。 瞧着苏晴欢的脸高高肿起的样子,胡婳的心里闪过一丝快意。 结果苏晴欢却大呼肚子疼,要让人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一个的姨娘也配请大夫!不过是被我打了两巴掌而已,那有那么娇弱!统统不许去,谁去我就将谁发卖了!我可是周王侧妃!”胡婳却拦住了去请大夫的丫鬟。 那个丫鬟见苏晴欢痛得狠了,正想咬牙,盯着胡婳的压力去请大夫,却用余光看见了苏晴欢对她摇了摇头,于是丫鬟就不打算去请了。 胡婳这才满意了一些,拉着宋氏回了宋氏的院子。 在胡婳劝说了好一番,宋氏却还是不愿意去管胡修尧私生子的事情之后,胡婳也没了耐心,不悦的对宋氏道:“我知道父亲对不起你,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和那苏姨娘站在一起,我要是父亲,我也得宠苏姨娘!” 宋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胡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番话居然会从她女儿的口中说出来! “你若是把这件事情办妥了,父亲知道了,只会觉得你才是她的贤内助,那个什么苏姨娘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父亲那种人,只会看谁对他有用!所以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了!”胡婳有些焦躁在屋里子不停的踱步。 “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怕私生子的这件事情被胡依一利用,你父亲会受影响,指不定会被周王舍弃,到时候会影响你在周王府的地位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这般自私!你就只知道为你考虑,我呢?!我呢?!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宋氏终于忍不住,跟胡婳吵了起来。 “我自私?!就算我自私,我也是遗传的你们!”胡婳被气笑了,“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去处理吗?那是因为若是此事被父亲知道了,他一定会将那个私生子接回来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宋氏依旧不为所动,横竖她的日子都已经这般了,她还有什么可盼的。 最后胡婳只扔下了一句:“那个私生子你若是不处理了,等他认祖归宗,可是会跟三哥分家产的!三哥如今都不在京城,等那个私生子将父亲的心笼络了去,这个家哪里还有三哥什么事!你自己想清楚吧!” 然后扬长而去,留下宋氏一个人在屋子里掩面痛哭。 胡婳这一趟回娘家,仍是没能说服宋氏,她的心情比出门的时候还要差了几分,又想到苏晴欢,便气势汹汹的跑去了苏晴欢的院子,想要找苏晴欢的麻烦出出气。 胡婳一到苏晴欢的屋子,就觉得屋子里的气味有些奇怪,又见苏晴欢躺在床上,便想出声讥讽几句。 结果胡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苏晴欢就看见了胡婳,对着胡婳大叫了一声,嘴中不住地道:“姑奶奶,妾身知道妾身出身卑微,但是妾身一直以来都谨言慎行,哪怕是老爷将中馈交给妾身惯着,妾身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对夫人也一向都是恭恭敬敬的……姑奶奶不喜欢妾身,妾身可以理解,可是您为何要对您的弟弟下手……” 胡婳听得莫名其妙的,不过虽然她没有听明白,但是不妨碍她嘴上的话:“你就是个狐狸精,将我爹迷得五迷三道的,若不是你,我娘会像如今这样?我如今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好好知道规矩!” 说着胡婳就冲上前去,还想要再打苏晴欢,但是刚冲到苏晴欢的床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苏晴欢就叫出了声,叫得胡婳头皮发麻。 “姑奶奶,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妾身……”苏晴欢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逆女,你在干什么!?”门口响起了一声怒喝,接着,胡婳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翻了一个面儿,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胡修尧两道重重的巴掌又落到了胡婳的脸上,胡婳惨叫出声,胡修尧的力道比方才胡婳打苏晴欢的力道大多了,胡婳的脸很快便肿了起来。 “爹?!”胡婳还半瘫在地上,莫名的看着胡修尧,怒道:“你居然为了这么个狐狸精打我?!我是你的女儿!这个女人不过才跟了你几个月!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胡修尧脸上的怒气还未消,闻言,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逆女!一天到晚就知道害我!我情愿没有你这个女儿!” 胡婳捂着脸震惊的看着胡修尧,虽然她早就对胡修尧这个父亲失望透顶了,但从前无论他们怎么闹,胡修尧也没有说过这样重的话,所以胡婳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苏晴欢适时出声哭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妾身……都怪妾身,没能抱住咱们的孩儿……” “孩子?”胡婳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忙爬起身来,质问苏晴欢:“你什么意思!什么孩子!” 胡修尧见他如今还在这里,胡婳对苏晴欢都这般不客气,那之前他不在的时候,胡婳是不是更嚣张? 他养出来的女儿他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性子,所以当他听说胡婳回娘家大闹,一把推了苏晴欢,害苏晴欢产,却还不让人请大夫的事情时,他丝毫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假,毕竟胡婳绝对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如今胡修尧见胡婳还这般理直气壮,再看苏晴欢满脸泪痕的委屈,一股怒火从胡修尧的脚底升起,直冲胡修尧的脑门而去,他怒不可遏的一把扯过来胡婳,差点将胡婳再次掀倒在地。 一场闹剧在胡家三房上演。 等到胡修尧将胡婳赶出了胡家,并扬言不认胡婳这个女儿之后,苏晴欢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以为她这些年早就坏了身子,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平日里也就没有太在意,谁知道她居然怀上了! 但是这个孩子她不能留着,若是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那她日后就永远不可能离开胡家了,而且她若是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必然会对胡修尧心软,那到时候等胡依一和胡修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时候,她是不是会为了孩子选择背叛胡依一? 她在青楼里,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胡依一那个姑娘,她觉得胡修尧不会是她的对手,所以她不能生下这个孩子,给自己制造麻烦。 她是个心狠的女人,为了自己,不惜杀了自己的孩子…… 就在她想是不是偷偷用药将孩子流掉的时候,胡婳就撞了上来,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当胡依一听说胡婳回娘家,最后却害得家中的姨娘产的事情时,她正在看夜稹写来的信,信上除了那些夜稹日常的唠叨之外,还说了一些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事情,当然,最终哟的是说他在那边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不需要他坐镇了,他不日将归。 原本心情就不错的胡依一,听了胡家三房那边的事情之后,心情就更好了两分。 “五姑奶奶莫不是失心疯了?之前周王妃回娘家闹事的结果她不是看到了嘛,居然还去步周王妃的后尘?难不成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鸾音狡黠的笑了笑。 “这件事情,应该和苏晴欢有莫大的关系,毕竟她如今在三房那边过得如鱼得水的,哪里会被已经嫁出去了的胡婳给害得产?我倒是瞧了苏晴欢了。”胡依一一听,就知道胡婳是被苏晴欢给算计了。 第75章 小产 鸾音眼中一亮,笑嘻嘻的道:“周王这一正一侧两个妃子都回自己的娘家闹事……” 胡依一瞧鸾音这一脸聪明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倒也赞赏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务必传得满城风雨才好。” “得嘞!”鸾音赶忙拉着青黛,一阵风似的跑了。 胡依一一阵失笑,末了又对玳瑁道:“想办法给苏晴欢送点补身子的药材去,她这次的牺牲不。” “姑娘的意思是说,苏姨娘真的怀孕了?!”玳瑁还以为苏晴欢是假孕,就是为了拿来陷害宋氏的,结果却被胡婳给撞上了,但是听胡依一这话里的意思,苏晴欢居然真的怀孕了?那她这么舍得…… 胡依一点了点头:“她倒是个冷静的,她知道若是她生下这个孩子,我对她肯定不会像之前那般信任,并且她觉得我跟三叔之间,三叔会是输家,所以这个孩子生下来,只会给她带去无尽的麻烦,她也怕到时候我会斩草除根,语气这样,倒不如不生下来。” 胡依一这般一点拨,玳瑁立马就明白了过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继周王王妃回娘家阻止娘家将庶子记名嫡子成为京城的新鲜事之后,周王府又给京城百姓添了一项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 而这一次,是周王侧妃。 “周王侧妃从前在闺中就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胡三老爷的妾室都被她治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结果没想到嫁人了,居然还回娘家掺和,把娘家怀了孕的姨娘给弄流产了。” “哎哟,这般伤天害理,不会有福报的!” “胡三老爷都气得要和周王侧妃断绝父女关系了!” “诶诶诶,你们说这么多年来,胡三老爷膝下庶出的只有一个姑娘,还是在周王侧妃很的时候有的,这后面这么多年都没有庶出子女,结果周王侧妃一出嫁,就有姨娘怀了身孕,这其中会不会……”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不对劲……” “这周王侧妃都出嫁了,还要把手伸回娘家,管到自己父亲的后院去了。” “大概是周王府风俗如此吧,前有周王妃,后有周王侧妃……” “裴家和胡家在京城都不算什么家族,你说周王妃和侧妃都将手伸回娘家,会不会跟……”那人用手比了个六,“跟这个有关系?” “这话你也敢说!都散了,散了吧!” 如此,京城关于周王府的种种猜测,一直就没有消停过。 虽说京城里有关于周王府的流言蜚语已经很多了,但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所以大家议论归议论,但其中究竟有多少人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永和帝却像是犹嫌周王府被人议论得不够一般,还将裴文玥和胡婳都叫进了宫去,就这两件事情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裴文玥和胡婳,而闹得更大的胡婳,还得了永和帝一句点评——“心思狠毒,不孝不悌”。 这种事情,永和帝并没有避人耳目,而宫里又向来没有秘密,所以很快,周王妃和侧妃被皇帝斥责狠毒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咱们这位皇上,行事可真有意思。”胡子珏的脸上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他来这么一出,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京城里的那些关于周王府的流言都是真?否则他何必斥责周王妃和侧妃?” “不过是为了打压周王罢了,”对于永和帝的心思,胡依一看得还算比较清楚,“想想之前,我让人传的那些有关于周王发现神迹,是因为他是天选之子的话,估计还是对皇上有影响的,如今京城里有抹黑周王的流言,他干脆就加一把火,彻底坐实,让周王辩无可辩。” “只可惜周王妃和周王侧妃,此后怕是再难在京城抬起头来做人了。”虽然说着可惜的话,但胡子珏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胡依一微微一笑:“对于皇家人来说,旁人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他们哪里会管你的日子过得如何。” “谁要嫁给你!”胡依一轻哼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谁现在脸红着,谁就要嫁给我。”夜稹一把将胡依一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故意凑近了胡依一耳边说话,他都不用看胡依一的脸,光看胡依一的耳朵已经红到耳根子去了,就能知道胡依一的脸已经红成什么样子了。 胡依一:“……” 胡依一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面跟夜稹较真,转移话题道:“之前我在宫里遇到秦王的事情,陆世子和你说了吗?” 陆世子便是陆景湛。 “我已经知道了,”夜稹轻轻的“嗯”了一声,“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动你。”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夜稹明明可以不暴露自己跟胡依一的关系,却还是在秦王面前暴露出来了的原因。 胡依一自然也明白过来了原因,不过她倒是有些疑惑,毕竟夜稹表面上就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罢了,寻常人可能会有所顾忌,但是秦王看起来并不像是会顾忌这点的人…… “这么自信?我怎么觉得秦王不会因为你而不动我,你手里难道有他什么把柄?”胡依一回过头看了一眼夜稹,眼中有几分戏谑。 “把柄当然了,身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手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旁人的把柄,”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下颚,让胡依一侧着头看向自己,“所以你可不要得罪我,否则要你好看。” “那我还真是害怕啊,”胡依一鼓了鼓脸,微微的哼了一声,“那秦王就交给你了,我每次看着他,都觉得毛骨悚然的,莫名的不舒服。” “秦王曾经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就是现在,他在交趾那边也有姑娘喜欢,你居然说看着他就觉得不舒服,这要死让喜欢他的那些姑娘听了,指不定气得要骂你。” “他是不是美男子,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在我身后的这个人是天下皆知的美男子,胜过秦王不知凡几。”胡依一主动将身子靠在了夜稹的怀里,头抵着夜稹的下巴,然后微微抬头看向夜稹,眼中仿佛装满了星辰,满眸明亮。 夜稹的心,忍不住为此骤停了一瞬,他低头看着胡依一,没有说话,只将胡依一搂得更紧了一些。 等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两人就下了马,若是他们两就这样共乘一骑,从城门打马而过的话,那不出一个时辰,临安郡王和胡七姑娘的风流韵事整个京城都会知道,绝对可以掩盖过之前周王府的种种。 没办法,谁让临安郡王这个名头太过于响亮,说是全京城闺阁少女的梦中郎君也不为过,而自从京城流民的事情之后,胡依一在京城也算有几分知名,起码提起胡七姑娘,很少会有人说他不知道这个人的。 所以两人下了马,在路边等胡季和银羽将马车赶过来,然后夜稹进宫复命,胡依一回家,等夜稹出宫之后,再让人通知胡依一,两人在千金阁会面。 谁知道夜稹这一进宫,到了傍晚都还没有出宫来,就胡依一担心不已的时候,夜稹却到了胡家。 “不容易啊,翻了这么多次的院墙,今日总算能从大门进来了。”夜稹一见到胡依一就开始嘴贫。 胡依一没好气的白了夜稹一下,然后吩咐厨房上菜,拉着夜稹一道用晚膳。 “你怎么知道我还饿着?”夜稹嘴角噙着笑,望着胡依一的目光温柔缱绻。 “赶紧用膳吧!问那么多,看来你还是不饿!”胡依一瞪了夜稹一眼。 夜稹却是饿了,他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加上胡依一原本也是个对吃食要求比较高的人,自从胡家分家之后,她府里的厨娘都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所以这些吃食也都精致可口,夜稹便狼吞虎咽的起来。 胡依一看着夜稹吃得那么香,倒也比往日里多用了一些饭,吃完了之后,就觉得有些撑。 于是夜稹就拉着胡依一出去转转,消消食,而这个时候,夜幕已经悄悄来临了,胡依一换了一身简单的装扮,和夜稹偷偷出了府去。 “京城里的天,倒是比兴化府那边凉一些,那边这会儿都还跟这边的夏日似的。”夜稹签了胡依一的手,和胡依一走在京城的大街巷里,感受着秋日的凉爽。 胡依一闻言,倒有几分兴趣:“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看看呢,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离京城才二三十里。” “日后等你嫁了我,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夜稹勾了勾胡依一的手心,低头看着胡依一,目光专注,哪怕是在黑夜里胡依一也能看清楚夜稹温润的目光。 “我都还没有及笄呢……”胡依一微微撇过了脸。 “没事,我等你。”夜稹替胡依一拨弄了一下耳边被风吹起来的碎发,然后弯腰,轻轻的在胡依一的耳鬓处落下一吻。 然后在胡依一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方才你和我一起用饭的时候,我就想亲你了,恨不得你现在就已经嫁给我了,我可以日日与你一道用晚膳。” 胡依一抬头,落入夜稹那一双布满了真挚和温柔的目光中,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夜稹。 “真是受不了,这大晚上的。”陆景湛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公孙彦却板着一张脸:“我看他这样子,真像是中了那姑娘的魔咒了!哪里还有从前那个老五的样子!” 陆景湛却沉默了一下,对公孙彦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胡姑娘没有排斥吗?” “嗯?”公孙彦冷不防看见陆景湛一脸正经的模样,还有几分惊讶。 “你觉得从前的五哥像个正常人吗?他从就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看起来一副好相处的模样,但实际上……性子比谁都冷,当你看他如今,跟胡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就跟普通的情窦初开的毛头子没什么两样,大哥,就冲这一点,我觉得胡姑娘就没什么不好的,”陆景湛又看了一眼牵着手已经渐行渐远的两人,继续对公孙彦道:“况且这些时日你看到了,胡姑娘脑子聪明,不是那等闺阁里面教养着长大的姑娘,日后若是她知道……相比也不是不能接受,况且她对龙椅上那位也颇有微词,五哥年纪也不了,你难道要让他再等个十年八年再成家吗?” 第73章 敬畏之心 公孙彦沉默良久,最后才道:“你忘了她还有个皇子表哥吗?斩草不除根,迟早是祸患!” 陆景湛也知道这个确实是个问题,就目前来说,他也无法反驳,只得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公孙彦见状,横了陆景湛一眼:“行了,这事儿只有那子烦去,咱们替他操这么多心干什么!走,咱们两个孤寡老人喝酒去!” 陆景湛闻言一喜,公孙彦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管夜稹和胡依一之间的事情了,但随即,陆景湛又不满的道:“你才是老人!我还着呢!” 公孙彦眼中露出了些许笑意,又回头看了一眼早就没人影了的街,眼中有了一分释然。 罢了,那子从就过得苦,这一回,便随了他的心意去吧! 临安郡王回京的事情,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街头巷尾都能听见议论夜稹的声音。 一则是因为夜稹此次是奉命去东南沿海一带暗查那些和倭寇勾结的官员,夜稹的归京代表着他将这件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所以很快朝廷就放出了消息,公布了不少被夜稹斩落马的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官员,以及被夜稹抄家的当地和倭寇勾结,坑害百姓的氏族。 二则是因为夜稹带回来了兴化府的好消息,胡子琛已经收复了兴化府,倭寇已经被逐出福建承宣布政使司了。 对此,百姓全都拍手叫好,临安郡王的名号越发的响亮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凭着容颜。 但是对于那些朝廷官员来说,夜稹的存在就有几分可怕了。 自从夜稹接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并没有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所以不少人都觉得永和帝并不打算重用夜稹,于是也就没有将夜稹太放在眼中,谁知道夜稹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瞧着那些被夜稹查办的官员以及氏族名册,不少官员再看夜稹,都觉得有几分害怕了。 毕竟夜稹只是一个外来户,没有死在那边就算不错了,居然可以在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那样的地方将当地的官员和氏族都整治了一番,可见夜稹的手段是多么的强硬! 这些当官的,谁手里没点不能见人的事情?锦衣卫是皇帝的耳目,专门调查一些隐私,手里握了不少秘密,他们也怕哪天得罪了夜稹,然后被夜稹一锅儿端了。 众人对自己的敬畏,夜稹自然能感受到,对此,他非常满意,不枉他跑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腥风血雨里走这一遭。 毕竟他要的就是这种敬畏之心。 “瞧瞧你这模样,倒真有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使的样子了,”胡依一瞧着夜稹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说来也奇怪,你明明在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那边大刀阔斧的杀了不少人,在朝臣的眼中,你就是个杀神,大家看了你都害怕,怎么外面那些姑娘,还对你这般追捧?她们一点都不害怕?” “她们害不害怕我不知道,反正你不害怕就行了。”夜稹挑了挑眉。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害怕了?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见了你这传闻杀人如麻,让福建那边血流成河的锦衣卫指挥使,双腿都打颤呢,如何不害怕?”胡依一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夜稹嘴角也噙着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带了几分魅惑之意,他一把揽过胡依一,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双腿打颤?我怎么没看出来?来,让我瞧瞧……” 胡依一一把拍开夜稹的手,瞪了夜稹一眼,嘴中道:“登徒子!”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夜稹好整以暇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说起了正事:“夜无殇在黄河那边赈灾赈得风生水起的,水患也在慢慢治理,如此下去,等他回京,必然声名大振,你就这么坐得住?” “他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给他送了一个谋士去,他此行可不会这么顺利。”胡依一勾了勾嘴角。 “许平川是你的人?”夜稹有几分意外。 对于夜无殇身边新出现的谋士,夜稹这边自然有关注到,也派人去查过,但查到的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至于更深的,则被人抹去了,他还以为是夜稹抹去的,结果没想到许平川居然是胡依一派去夜无殇身边的间谍,那抹去许平川过往的,肯定就是胡依一了。 “当然了,”胡依一微微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的冲夜稹炫耀道:“我是不是很厉害?夜无殇的一切,如今都在我在掌控中,他这个孙悟空,可逃不过我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 瞧着胡依一人得志一般的样子,夜稹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他一把拉过了胡依一,将胡依一圈进自己怀里,然后道:“是是是,我的胡七姑娘举世无双,聪慧无比,世间少有!” 面对夜稹敷衍的夸张,胡依一笑出了声,窝在夜稹的怀里,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做了不少的事情,嗯?”夜稹将下巴抵在胡依一的肩上,轻声问胡依一。 “也没什么啊,大多数都是算计周王府去了,没办法,谁让周王府的人都让人讨厌呢!”胡依一嘻嘻笑道,显得有几分没心没肺。 “那周王府可真是倒霉,被你盯上了,不对,是被咱们两盯上了,我这是妇唱夫随。”夜稹一直都知道胡依一对夜无殇有一种莫名的恨意,但胡依一不跟他说,他也就不打算多问。 因为他相信迟早有一天,胡依一会告诉他原因的。 而这一天,他相信他等得到。 九月十三,是个宜嫁娶宜出行的好日子,三房的胡妍,婚期就定在这一日。 自从胡依一和胡修尧撕破脸,胡家分家之后,胡依一偶尔还会去二房坐坐,但三房这边,她一次都没有踏足,只不过这一次胡妍出嫁,胡依一还是去了一趟,去给胡妍添妆。 添妆礼,自然不会比当初给胡婳的低。 而添妆的这天,原本被禁足在家的胡婳居然也来了,这还是胡依一自从胡婳出嫁之后,第一次见到胡婳。 胡婳这大半年里长开了些,但这面容倒不如从前容光焕发了,看上去肤色有几分暗沉,敷再多的粉也都遮不住,和从前嫡仙似的模样相去甚远。 虽说之前胡修尧因着苏晴欢产的事情要和胡婳断绝父女关系,但因着夜无殇的关系,所以胡婳这一次既然来了,胡修尧也不好还说什么,甚至还要对外表现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以表示之前的关于胡婳和娘家的种种都是谣传。 胡婳一走近胡妍的闺房,一眼就瞧见了在人群中的胡依一。 她也许久没有见到胡依一了,印象中,胡依一还是那个像个包子一样的,看上去顶多有几分可爱,但是大半年不见,胡依一早就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出落得亭亭玉立,肤如凝脂,让人一样就能从人群中看到她,想忽视都难。 胡婳瞧着胡依一,在人群中众星拱月,笑靥如花的模样,再想起自己今日早上铜镜里的模样,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 “七妹妹,许久不见了。”胡婳端着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姿态,走了进去。 但她的姿态,看在胡依一的眼中,却像是一只脱了毛的孔雀还高傲的抬着头颅,着实有几分可笑。 “侧妃娘娘。”胡依一给胡婳见了一个礼,有意无意的将“侧妃”二字咬得极重,这让胡婳想起了当初她出嫁的时候,胡依一给她添妆添的那些大红色的东西,心里更怒了几分。 在场的人都是和胡家和胡修尧关系走得比较近的,大多也去过当初胡婳的添妆礼,所以都知道当初在胡婳添妆礼上面闹出来的关于那串佛珠的事情,于是都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胡依一和胡婳。 当初胡婳送胡依一一串佛珠要害胡依一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后来胡依一对此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大家都觉得是因为那会儿胡婳都已经被赐婚给周王,不日就要完婚,肚子里还怀着皇孙,所以胡依一才不敢对胡婳如何。 如今狭路相逢,大家都还是有些好奇,看两人会不会撕破脸。 可惜的是,胡依一和胡婳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胡婳不阴不阳的讽刺的胡依一几句,胡依一权当没有听见,出了一开始给胡婳见了礼,让人挑不出错之外,后面就直接忽视了胡婳。 胡婳被气得脸都有些发青了。 胡依一对胡婳客气,但是胡妍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在胡婳酸了她几句之后,胡妍直接道:“侧妃娘娘,如果您是真心实意来祝福我的,我自然是欢迎致至,可若是您是来找不痛快的,那就早走不送!” “胡妍!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代表周王府来的!”胡婳直接一顶大帽子给胡妍扣下去,“来人,掌嘴!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原来周王府去参加别人府上的喜事,都是这般态度,那我今日可是开了眼了。”胡依一见状,插了一句。 “给我掌她的嘴!”胡婳立马就将怒火转到了胡依一的身上,“我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周王侧妃!岂容你在这里放肆!掌嘴!” 胡婳带来的丫鬟立马就凑到了胡依一的身边,抬手就要打胡依一,却被银羽捏着那个丫鬟的手臂给拦了下来,银羽稍微一用力,那个丫鬟的脸立马就皱到了一起,看起来极其痛苦。 “我看谁敢动!”胡依一冷了脸色,面上一股肃杀之气,她冷漠地看着胡婳,一步步走了过去。 胡婳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胡依一,她止不住的有些害怕,所以她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上有几分恼羞。 “胡依一,你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胡婳颇有几分色厉内荏,声音很大,但气势却不足。 胡依一嗤笑了一声,不屑的腻了胡婳一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倒是想知道,如果尊贵的侧妃娘娘你害了人,会不会获罪。” 第74章世子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人!”胡婳的脑海里瞬间就反应出了很多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有一瞬间的心虚。 “佛珠的事情,侧妃娘娘难道忘了?那您这记性可真不好,在座的各位可都还有不少人记得呢,那你们说是吧?”胡依一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却比胡婳的大声吼叫还有气势。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接胡依一这话。 “还有当初侧妃娘娘勾结平南伯世子,诬陷我与平南伯世子有私的事情,侧妃娘娘难不成也忘了?”胡妍见缝插针的接了一句。 当初这件事情是宋氏做的,但是如今宋氏已经倒下了,所以胡妍干脆将这件事情甩到了胡婳的身上,刚好也可以借此洗清一下自己的名声,免得嫁到霍家去了之后,还要被公婆嫌弃。 “胡妍!你少污蔑我!”这一次胡婳倒是反驳得理直气壮。 胡妍这院子里闹了这么久,外院不可能没有听说,所以很快,就有下人来,说是胡修尧请胡婳过去。 胡婳不情不愿的走了。 等到走出胡妍的院子,被外面的秋风一吹,胡婳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刚才都做了什么?!来之前不还说无论看见了什么都要冷静,只单纯的来添妆,表示自己跟娘家的关系还不错,以消除之前那件事情的影响吗? 结果…… 胡婳愣在原地,眼中有几分惊恐。 翌日,有关于周王侧妃回娘家给庶妹添妆,回去了之后却耀武扬威,还要打庶妹和堂妹,最后去被庶妹和堂妹曝出了周王侧妃曾经做过的不少害人的事情,庶妹和堂妹都被她害过。 有可以抹黑胡婳的机会,胡依一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她让人将当初在胡婳添妆礼上发生的事情宣言了出去,坐实了胡婳送佛珠去害她的事情。 “姑娘,吴大夫今日将属下叫过去,好一番诉苦,说今日他那医馆围了不少人,个个都是去问他周王侧妃送您的佛珠是不是有问题,还问您的身子究竟有没有因此有损伤,扰得吴大夫不厌其烦。”胡季想起方才吴大夫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就有些想笑。 “看来大家的日子还挺闲的,居然还有闲心去吴大夫那边打听这种事情。”胡依一也笑了笑。 “这还不是因为您见事情说得太细致了,细致到连大夫的名儿都说了出去,这些人自然要求找吴大夫求证的。”鸾音笑道。 “这不是为了让事情变得更真一点嘛,说起来有板有眼的,才容易让人相信,谁知道会因此扰到吴大夫,”胡依一满脸无辜,“那些人去问,吴大夫怎么说的?” “他还能怎么说?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当然只能帮姑娘了,”胡季笑了笑,“他告诉那些人,说那佛珠是阴寒之物,对姑娘家的身子损伤极大,不过好在您只是戴在手腕上,所以影响也不太深,调养三五年也就没事了。” “哟,看来这个吴大夫还挺上道的。”鸾音对胡依一挤了挤眼。 胡依一失笑。 自从京城流民的事情之后,倒是有不少人知道了胡子琛谢将军还有个妹妹待字闺中,所以就有不少人上门提亲来,好在胡家如今已经分了家,胡老夫人又早就被她送走了,所以她的头上没有长辈,但凡又来提亲的,她都让人回绝了。 但这日子长了,来说媒的人多了,她也有些应付不过来,再加上都有人跑到胡皇后的面前去提起她的婚事了,她越发觉得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这下子,吴大夫倒是直接给她解了围。 吴大夫说那佛珠是阴寒之物,言下之意就是说那佛珠极易造成女子不孕,但他又没有将话说死,只说胡依一调养三五年也就没事了,这就是说,即便胡依一现在定亲嫁人,起码也要三五年之后才能怀有子嗣。 单凭这一点,不少急着抱孙子的人家,就会打消娶胡依一做儿媳妇的念头。 另外还有人家也会考虑,万一胡依一的身子比吴大夫说的还要严重,根本调养不过来呢?那岂不就是这辈子都没办法怀孕?那这样的儿媳妇还娶她干什么? 如此,又打消了一部分人家的念头。 托吴大夫的福,后面胡依一总算消停了不少。 “这些天那些人围着吴大夫问东问西的,扰了吴大夫做生意了,从账上支五百两银子给吴大夫送过去,就说辛苦他了。”胡依一得了闲,就想起吴大夫的好处来了,忙让人给吴大夫送些银子去。 毕竟胡婳利用佛珠谋害她的事情越传越远,越传越真,吴大夫功不可没。 那天之后,胡依一才知道胡婳之所以能出府给胡妍添妆,还是因为灵月,灵月如今怀着夜无殇的第一个孩子,裴贤妃关切得不得了,时常会召灵月进宫去,所以灵月便替胡婳在裴贤妃面前说了好话。 当然,裴贤妃之所以会同意胡婳回娘家一趟,给胡妍添妆,主要还是因为灵月说的,让胡婳回去一趟,跟娘家人表现得和和美美的,就可以缓解一下外面对胡婳对夜无殇不利的流言,于是裴贤妃这才答应了。 结果却没想到,胡婳不仅没有跟娘家人和和美美,反而还喊打喊杀,最后惹了一身腥回来。 若是从前,胡婳还是胡家姑娘,旁人只说谁胡家教女无方,可如今胡婳嫁给了夜无殇,旁人提起胡婳只会说胡婳是周王侧妃,连带的也就牵连了夜无殇的名声。 裴贤妃大怒,将胡婳召进宫去痛斥了一番,连裴文玥和灵月都吃了挂落。 之后胡婳就被留在了宫里,裴贤妃打算亲自教导一番胡婳,在夜无殇回来之前,是不打算放胡婳出宫去了,免得胡婳再出去丢人现眼。 对此,灵月的贴身侍婢冬霜还有几分担忧:“胡侧妃入宫去了,咱们可就不能再……那可就不妙了……” 灵月习惯性的摸着自己越来越大了的肚子,倒十分冷静:“无妨,且让她清醒几天便是了。” “奴婢主要是怕她发现,毕竟一换了地方就变得冷静了,以胡侧妃的精明,说不定会猜出什么来,到时候咱们再下手可就不容易了。”冬霜还是又几分担忧。 灵月认同的点了点头:“只可惜,宫中咱们插不上手,你赶紧吩咐下去,将胡侧妃那边的东西都撤了,免得万一她心中生疑,出宫之后,大肆查找一番,那可就要暴露了,日后再下手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娘娘英明!”冬霜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悦,“这样一来,即便胡侧妃心中有怀疑,但只要她回来之后什么都发现不了,那她也只会觉得是她自己太多疑了。” 灵月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我跟在她身边多年,她的心情原本就是嚣张跋扈,还特别容易动怒的,只不过是因为去了南阳宋氏那边两年,才改了几分性情,但大多都浮于表面,真正的性情却难改,所以我随便给她用些容易引起她暴躁易怒的药,她就控制不住了。” “还是娘娘英明,能想出这种办法,估计胡侧妃根本就不会有所怀疑,还只当是她最近遇上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会如此易怒。”冬霜捂着嘴笑,看着灵月的目光里满是崇敬。 灵月的眼中有了一丝不屑,那是对胡婳的不屑:“她除了有个不错的出身,其他的,还有什么?不对,她还有心狠手辣,否则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听灵月说起胡婳的心狠手辣,冬霜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跟着躺了一口道:“若不是因为她心狠手辣的害死了娘娘的姐姐,定然是不会有今天的,她的名声如今可谓是臭气熏天了。” 灵月默了一默。 冬霜的说的她的姐姐,就是曾经胡婳身边的丫鬟,叫做如夏的。 灵月和如夏是亲姐妹,一起被卖入了胡家,又幸运的分到了同一个院子里,只不过两人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两人是姐妹的话,就怕被分开。 如夏年纪大些,所以成了胡婳身边的大丫鬟,这是她的幸运,又是她的不幸。 当初赵柔为了让自己肚子的里孩子变成宋家唯一的孩子,以便让自己成为宋望的正妻,于是设计了宋望和胡婳,同时殃及的还有如夏,之后胡婳和宋氏将如夏发卖去了勾栏院,比青楼还要不如的地方。 如夏和灵月卖身入府多年,倒也攒了些银子,如夏被发卖之后,灵月就想要去给如夏赎身,但老鸨却告诉灵月,如夏卖得是死契,这辈子除了死,不可能离开勾栏院,赎身的事情自是不必谈了。 三天后,如夏就死了。 之后,灵月就一直恨着胡婳和宋氏,可她只是胡婳身边的丫鬟,平日里都没办法近身伺候胡依一,更不要提什么报仇的事情了。 直到胡婳出嫁,她被选做了陪嫁丫鬟,她才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而这个时候,有人交给了她一味香料,告诉她,这个香料可以让胡婳的性情变得暴躁易怒,胡婳的得罪过的人不少,况且嫁入的又是皇家,只要有丝毫差错,胡婳的日子就会越来越难。 那人还让她去和胡婳争宠,胡婳不是不屑一切代价也要嫁给夜无殇吗?那她就抢了夜无殇的宠爱,抢了胡婳最在意的东西,再让胡婳一步步走向深渊,这比她直接杀了胡婳还要让胡婳痛苦。 如此,如夏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了。 她这才知道,她之所以会被选做陪嫁丫鬟,也是因为那人。 只是她很惊讶,那人居然会帮她去对付胡婳!虽然她十分惊讶,但也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她不应该问,所以她只应承下了此事。 “我在想,要不要趁着胡侧妃在宫里的时候,将王妃也支出去,然后我趁着这个空档,用催产药将孩子生下来……”灵月摸着肚子,有几分忧愁。 胡婳和裴文玥都打着去母留子的主意,她自然是知道的,横竖在她生下孩子之前她是安全的,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但她现在已经七个月左右的,还是得尽早想办法。 第75章 灵月如夏 “娘娘,早产的孩子一般都比较孱弱……您……”冬霜不太赞同,但想想灵月的处境,她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劝灵月。 灵月又何尝不知道,她低头瞧着自己的肚子,叹了一口气。 被裴贤妃留在宫中的胡婳,日子自然不可能太好过,她被罚在佛前抄写经书,以修身养性,每日都要抄三个时辰,抄得胡婳手都在发抖。 住进宫中,胡婳就不再受药物影响,所以整个人也变得冷静了许多,尽管她每日抄经书抄到想吐,但也不敢喊苦,在裴贤妃面前也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弄得裴贤妃都快以为外面的事情都是谣传了。 如此,胡婳在裴贤妃面前乖巧了许多日,等裴贤妃将每日抄三个时辰经书改成了一个时辰之后,胡婳就给了裴贤妃一封信,让裴贤妃代为送去给夜无殇。 “娘娘,我知道我此次犯下了大错,不该在庶妹添妆的那天在娘家闹腾,可这事情,分明就是我的庶妹和堂妹一起算计的我,她们嫉妒我嫁给了王爷,所以处处污蔑我,尤其是我那堂妹,之前就算计过我和王爷,所以我写了信给王爷,让王爷务必要提防胡七!还请娘娘将信送去给王爷。”胡婳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真的做过胡依一和胡妍口中说的那些事情。 裴贤妃点头应下了,等胡婳走了之后,裴贤妃将信拆开来看。 胡婳知道裴贤妃一定会看信,所以信上倒没写什么肉麻的话,只是解释了这一次的事情,说她是糟了胡依一的算计,然后让夜无殇去查一下胡依一,她觉得胡依一必然在背地里算计过很多,让夜无殇心。 “那就将这信送去吧,且看殇儿怎么说。”裴贤妃见胡婳的信写得有条有理的,倒也没有将信扣下。 “去,查一下将军府的胡七,差点忘了,她还是皇后的侄女呢,本宫倒要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算计到我儿的身上!”裴贤妃面露冷意。 裴贤妃的这个反应,自然也在胡婳的意料之中。 她如今手里没什么人手,人又被困在了宫中,奈何不得胡依一,但是不代表就没人奈何得了!裴贤妃可是在宫里浸染多年的高手了,她就不信裴贤妃还奈何不得胡依一! 胡依一这边倒是还不知道胡婳已经开始针对她了,不过她倒是收到了一点胡皇后送来的关于胡婳在宫中的消息——胡婳和江月在宫里面遇上了,然后一拍即合,一见如故。 “也不知道这个江宝林是真蠢还是假蠢,明明当初郑公子是因为胡侧妃才来针对姑娘,之后才有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是因为胡侧妃,郑公子才不愿意娶江宝林的,结果到头来,江宝林居然怨恨上了姑娘您,然后和胡侧妃搅合到一起去了!”玳瑁跟着胡依一的日子长了,说话也有几分胡依一的味道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个聪明的脑子的,我从前只知道江月不甚聪明,谁知道如今她不仅是不聪明,还万般愚蠢!”胡依一脸上的讥讽也十分明显,“她和胡婳搅合在一块儿,无非就是想对付我罢了,殊不知,比起我,胡婳才是那个更危险的存在,等着瞧吧,指不定她被胡婳卖了还要帮胡婳数钱呢!” “那咱们就不管吗?万一她们联合起来算计您……”玳瑁见胡依一似乎不太在意这件事,便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你当皇后姑姑在宫中这么多年,真的是吃素的吗?”胡依一将胡皇后送来的信烧了个精光,“瞧,皇后姑姑知道胡婳和江月两个人对我们都不怀好意,所以都盯着呢,她们一有异动,皇后姑姑就知道了,所以有皇后姑姑在,我倒是不担心。” 玳瑁对胡皇后不了解,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听胡依一的就是了。 九月十三,就是胡妍的出嫁的正日子了。 之前在胡妍添妆礼上闹出了事情,虽然这一次胡婳不可能再出现了,但胡依一也不打算去,毕竟她可不想看见三房那一家子的嘴脸,横竖因着上次的事情,她不去也无人能会说她什么。 不过打三房脸的机会,胡依一又怎么会放过。 霍舟沂的父母都在湖广,所以胡妍出了门子之后,就要一路乘船往湖广去,胡依一掐着时辰,赶在胡妍出门子的那一刻,到了胡家三房那边的门口。 然后拦下了霍舟沂和胡妍,也不顾旁边许多人看着,对胡妍和霍舟沂道:“六姐姐,六姐夫,因着三叔和三婶不欢迎我,所以今日没能参加你们的喜宴,万分遗憾,但我从前跟六姐姐感情要好,不来送送你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胡依一!你要干什么!”胡修尧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了,看着胡依一不像是看着自家侄女,反而像是看着什么仇人一般。 “瞧三叔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您的仇人呢。”胡依一脸上自然是带着笑的,对比起胡修尧来,胡依一的态度好得过分。 胡依一此话一出,不少围观的人就对胡修尧指指点点的,胡修尧只能压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对胡依一勉强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要拉胡依一进屋去:“你今日有事来晚了,三叔也不怪你,快进去吧,喜宴还没结束呢!” “我就不进去了,谁知道会不会再冒出一个周王侧妃来,对我喊打喊杀的,我来,不过是因着跟六姐姐的姐妹情谊,她如今要远嫁,我怎么着也得来送一送,”胡依一每说一句话,周围的议论声就更大了,她却依旧从容不迫,大气无比,“来人,将我给六姐姐准备的嫁妆抬上来!” 胡依一话一落音,就四个精壮的男子抬着两个大箱子往这边过来了。 “六姐姐,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就给你准备了两抬嫁妆,当初胡侧妃出嫁,三叔给准备了七十二抬,到了你这儿,却变成了三十六抬,罢了,我这虽然只有两台,但那是因为我给三叔三婶面子,送得多了怕他们面子上不好看,不过你放心,我这两抬嫁妆,比他们给你的六七抬都有多,只万望你去了湖广那边,一切都好,到了记得写信回来。”胡依一拉着胡妍的手,温声的嘱咐着。 “胡依一!”胡修尧的脸色最终还是黑了下来,看着胡依一的目光似刀子一般。 胡依一却无辜的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三叔这是怎么了?” 胡修尧顿时就跟哑巴了一般,说不出话来了,面对门口这么多探究的眼神,胡修尧知道自己不能上了胡依一的当,毕竟胡依一的话说得好听,桩桩件件都是为他们着想,他若是将胡依一送来的两抬嫁妆扔了,旁人只会觉得他见不得庶女好,到时候霍总督那边也会对他有意见。 于是胡修尧只能硬生生的压住自己的怒火,然后憋出两个字:“没事!只是时辰不早了,你长话短说,别耽误你六姐姐的吉时!” 胡依一冲胡修尧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那就多胡三叔了。” “六姐姐,我也不多耽误你时辰了,六姐夫,我六姐姐是远嫁,亲人皆远在京城,你可要好好对她才是。”胡依一又对霍舟沂嘱咐了一句。 “我会的。”霍舟沂点了点头。 “七妹妹,多谢了。”胡妍隔着盖头,对胡依一道了一声谢,一声从未有过的真心实意的谢。 胡修尧不喜欢她,宋氏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看在她是嫁去霍家的份上,她未必会有这么多嫁妆,而胡依一居然给她送了两抬堪比六七抬的嫁妆!虽然她没有看到,但这种事情,有目共睹,胡依一不会说谎,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样一来,她也算有四十多抬嫁妆了,倒也不算太寒酸。 虽然她知道胡依一此举,更多的是为了羞辱三房,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出了这个门,就不再是三房的人了,三房如何跟她无关,况且她跟胡依一从来都是相互利用,根本不存在什么姐妹情,但是胡依一今日能来送她,还送了这么厚实的嫁妆,她是真的感谢胡依一。 “六姐姐,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过得好的,此一去,就是新的生活了,祝你万事如意,继往开来。”胡依一拍了拍胡妍的手。 胡依一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胡妍自然能分得出来的,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 她今日出嫁,生母是个姨娘,所以没办法对她说什么,胡修尧和宋氏就不用说了,所以偌大一个胡家,竟无人亲口祝福她,此刻听得胡依一的话,胡妍的心里突然有些酸。 “七妹妹,我……”胡妍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多谢了。” 说来说去,就只能说出一句多谢了,胡依一突然也有几分感慨,只时辰确实不早了,她便没有再多说,赶忙让霍舟沂和胡妍启程出城去了。 胡妍走后,胡依一只对胡修尧敷衍了几句,就施施然的回去了,气得胡修尧嘴边蓄的胡须都要立起来了,但却奈何不得胡依一。 而这事儿也算是个新鲜事儿,翌日就传遍了京城。 离胡婳回娘家的事情才过了不久,胡家又有新鲜事儿,一时间,胡家三房在京城倒挺出名的。 “记得将胡家三房才给六姐姐三十六抬嫁妆的事情,传到霍家去,另外要记得提一句,胡婳嫁给夜无殇做侧妃,是七十二抬嫁妆,这还是因为不能越过正妃,所以才只有七十二抬,若是按照胡妍的嫁妆装箱,胡婳那七十二抬都可以装出一百零八抬来,是胡妍嫁妆的三倍。”京城如何谈论昨日的事情,胡依一不管,她只是一定要让霍家知道罢了。 “虽说胡侧妃是嫡,六姑娘是庶,可六姑娘毕竟也是嫁去总督府,三夫人给这点嫁妆,未免也太寒酸了。”玳瑁也符合了一句。 “说来倒也不怪三婶,毕竟三房那边如今早就不是三婶当家了,当然了,如果是三婶的话,指不定会给得更少,这一次,是苏晴欢去问了胡修尧的意见,然后按照胡修尧给的银子置办的嫁妆,挑挑拣拣,才勉强凑齐了这么点儿。”因着有苏晴欢在,所以胡依一才知道三房那边给胡妍准备的嫁妆十分寒酸,这才赶上去打胡修尧的脸。 第76章 准备动手 “也不知道三老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好歹六姑娘也是嫁去总督府呢……”鸾音也嘀咕了一句。“这说明……三房是真的缺钱了,”胡依一勾了勾嘴角,“三叔这么一个精明的人,若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么会这般得罪霍总督,原本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他可以推说六姐姐是庶女,一个庶女有三十六抬的嫁妆也不上少,毕竟又没人知道那箱子根本都没有装满,他估计也没有想到会被我闹上一场,这下子,三叔可要恨死我了。” 玳瑁笑道:“姑娘也真是,还硬生生的给胡侧妃和六姑娘的嫁妆做了个比较,三倍的差距,霍家还是知道的,肯定会对三老爷那边不满的。” “就是,若是差个十多二十抬,那也就不说了,毕竟嫡庶有别,但被姑娘这一算,足足差了七十二抬,都够三老爷再嫁两个庶女了,霍家定然会觉得三老爷故意是不给面子。”鸾音如今对这些事情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了。 “还有当初胡婳百般瞧不上霍舟沂的事情,也可以替她宣扬宣扬,这样一来,”胡依一脸上算计的意味越发的明显了,“周王想要拉拢霍家简直是做梦!” 胡依一做事,从来都不是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利益,大多数时候她都喜欢一箭双雕。 当初胡修尧让胡婳和霍舟沂定亲,就是为了替夜无殇拉拢霍家,然后增加自己的重要性,让夜无殇更看重他,可偏偏胡婳看不上霍舟沂,又被胡妍摆了一道,于是胡婳和霍舟沂退亲,若不是后来霍舟沂又和胡妍定了亲,估计霍家和胡家早就翻脸了。 只要胡妍嫁过去了之后表明自己对娘家的不眷顾,再聪明一点,时不时再表露一些自己在娘家收受的委屈,那霍家也不用看在胡妍的面子上再和三房保持那点微薄的亲家情面了。 这样一来,胡修尧想要替夜无殇拉拢霍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她在胡妍出嫁前,去结了一个善缘,日后借着胡妍的关系,不是没有可能将霍家拉到自己的这边来。 “去顾家的庄子,将杨妈妈的家人都带回来吧,”胡依一突然想起这一家子来,“既然这一次已经和三叔闹成这样了,估计他很快就要报复回来,那我干脆借着这一次机会,跟他们做个了结。”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玳瑁点了点头,跟着胡依一的时间长了,只要胡依一说一句,她们基本上都不会多问,去做就是了。 “还有那个连夏也一并带回来吧,横竖现在已经分了家,也不怕走漏消息,既然已经帮了六姐姐一次,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卖霍家一个面子。”胡依一冷静的眼眸中,略带了几分疯狂。 连夏曾经是胡妍的丫鬟,在当初宋氏算计胡妍的时候,就是买通了连夏,才得以成功,让胡妍百口莫辩,后来宋氏就对外说将连夏发卖了出去,实则给了连夏一笔钱,连夏出了胡家就给自己赎了身,然后远走高飞了。 但是胡依一却偷偷的将连夏给找了回来,跟杨妈妈的家人一样,放在了顾家的庄子上,就等着哪天时机到了,可以用得上。 如今夜无殇不在,胡婳又在宫中,她又已经点了一点火,时机可以说是刚刚好。 “姑娘打算怎么做?”鸾音问了一句。 “先将人偷偷弄回来吧,这件事情,我还要和二哥商量一下,争取能和三房那边断绝关系,日后不必来往。”胡依一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打算,但具体的细节还要和胡子珏商议一下。 但胡子珏听说胡依一打算动三房那边了之后,还有几分惊讶,毕竟都这么长时间了,胡依一一直都在暗地里更三房较劲,如今怎么突然就要将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我只是觉得时机到了,也该怎么他们划清界限了,毕竟等周王回来,夺嫡之争只会越发的激烈,咱们还是先做准备比较好。”胡依一给出了一个理由。 胡子珏点了点头,没有问胡依一打算如何做,只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要跟三房划清关系的,不止有我和大哥,还有二哥你,最好是整个二房,如今大姐姐和二姐姐都嫁了人,在婆家生活得也不错,可若是你们二房因为三房而牵扯进夺嫡之争,对大姐姐和二姐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胡依一之所以找胡子珏商议,就是希望胡子珏能够回去说服胡修文和沈氏,让整个二房也都跟三房断了关系,日后不必受三房影响。 胡子珏点了点头,他知道胡依一为什么要这样说。 只因为他的父母,其实私下跟三房那边都还有不少的来往,尤其是他的父亲,总觉得长房就剩一对兄妹,不是三房的对手,但实际上…… 幸好他做了一个梦,否则,他们二房如果跟着三房一起跟胡依一过不起,那相比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太好。 “你放心,我这边没问题的。”胡子珏点了点头。 随着他在官场上越走越高,二房的大多数事情他都能做主,但他总不能限制自己的父母的自由,所以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如今胡依一摆明了要拿三房开刀了,那他也不能给胡依一拖后腿,所以一会儿回去,他无论如何也要将事情的严重性好好跟他们说一说,免得到时候再生出什么别的波折来。 “我要对三房动手的事情,你就别跟二叔他们说了,我怕打草惊蛇。”胡依一的话说得委婉,但其实就是不相信胡修文和沈氏,因此要胡子珏对他们保密。 胡依一也明白胡依一的顾虑,她既然如此跟他说了,想必已经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若是因为他的父母而出了差错,那他可真是没有颜面再见胡依一了。 “我明白的,你放心。”胡子珏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之后,胡依一还见了卫瑾一面,卫瑾前不久升了官,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 当胡依一说她要对胡家三房动手了的时候,卫瑾并不惊讶,以他跟胡依一打交道这么久以来,早就知道胡依一跟胡家三房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胡依一迟早会和胡家三房走到这一步。 而前两天胡依一专程去给胡妍送嫁妆打胡修尧脸的事情,卫瑾就觉得是一个讯号了,今日胡依一来找他,果然是为了跟三房的事情。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上面可还有个大理寺卿在。”卫瑾虽然可以说是胡依一这边的人,但若是胡依一让他做的事情太过于离谱,他也会拒绝。 “这么久以来,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胡依一挑了挑眉,“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就暴露咱们的关系,你是我埋下的暗线,不到最后,我是不会亮出来的。” 胡依一不为难他,虽然是好事,但是卫瑾却忍不住抖了抖,抬眸问道:“这些事情在你眼中都是事,那什么才是会让你要我徇私舞弊的大事?” “卫大人怕什么?您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胡依一说着,就被卫瑾将话给打断了。 “胡姑娘不必跟我说那些虚的,”卫瑾用一种“你我都明白”的眼神看着胡依一,“夺嫡这种事情,我一个大理寺少卿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卫大人不必自谦,你如今虽然只是大理寺少卿,但你的决定绝对可以影响到大理寺卿,再说了,卫大人年少有为,再过两三年,又怎么还会是个大理寺少卿?”胡依一挑了挑眉。 “那就承蒙胡姑娘吉言了,”就冲着胡依一这句话,卫瑾就知道胡依一对他有安排了,“不过在下想问一句,胡姑娘想把在下往哪边搬?” “卫大人觉得吏部如何?”胡依一微微一笑。 从夜无殇发现神迹开始,京城里的新鲜事儿就没有停过,而大多数的新鲜事儿都还是跟周王府有关系,而这一次的事情,说起来也和周王府有点关系。 这一次是周王侧妃的娘家出事了。 “你们听说了吗,胡家长房的七姑娘,将胡家的三老爷和三夫人给告上顺天府了!” “嗨!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没有听说,顺天府不敢审理这案子,所以这案子都已经到了大理寺去了!” “说了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听说是胡七姑娘发现了从前胡三老爷和三夫人谋害胡家大夫人的证据!” “天呐,谢大夫人不是因为谢将军战死,所以一病不起才去了的吗?怎么,居然还是被胡三老爷和三夫人给谋害的?!” “我当初就说,纵然谢大夫人和谢将军夫妻情深,可膝下毕竟还有一儿一女,就算为了儿女,谢大夫人也不可能就这样撒手人寰才是,果不其然……” “胡三老爷这样做是为什么?” “啧,这还能是为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呗,胡家长房富贵非凡,谢将军死了之后,胡家长房本就只有孤儿寡母了,若是谢大夫人再一死,长房就剩两个孩子,还不是任由三房拿捏!” “瞧胡家三房之前嫁女,嫁去的还是总督府,胡家三房都才准备那么一点嫁妆,可见胡家三房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怪不得惦记着长房的东西!” “不过也不知道这件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还得看大理寺那边的结果。” “我觉得八成是真的,看之前胡七姑娘对三房的态度就知道了,还有之前胡三老爷指使胡七姑娘的奶娘害胡七姑娘的事情,就知道胡家长房和三房不和已经很久了。” “胡七姑娘身为一个晚辈,居然状告长辈,简直乱了纲常,朝廷居然还要审理,岂有此理!”无论什么事情,总会有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 “胡七姑娘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才告了胡三老爷的!你若是知道你的母亲被人害了,还一声不发,那才是有违孝道!”这种情况胡依一早就料到了,所以早就安排了言辞反驳。 第77章 推给宋氏 “再说了,咱们大燕虽然一直崇尚孝道,但讲究的都是上慈下孝,像胡三老爷这样的惦记着自家家产,又谋害了自己母亲的长辈,不要也罢!” 那个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被消灭了下去。 除了安排人到处宣扬这件事情之外,胡依一甚至还安排了戏班子去演她上辈子的一生,重点放在了三房对她们长房的迫害上面,顺带还提到了永和帝和太子,提到了她父亲死得有蹊跷,最后,胡依一还写了书,让说书人去那些酒楼里说书。 于是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权贵人家,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胡修尧收到大理寺传问的消息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去了大理寺,才知道自己居然被胡依一给告了! 上一次袁妈妈谋害胡依一的事情,他确实没有做过,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否认,可这一次,告的是他谋害顾文敏!这件事情就算他没有亲自经手,可他确实是知情的,甚至那药方都是他亲自给的宋氏…… 不,他并不能承认! 胡修尧这一次只是被传问一番,因为胡依一还没有提交证据,所以胡修尧并没有被收监,等他回到家中,想要先发制人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已经是满城风雨了,几乎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 他知道这件事情之所以传得这么快,胡依一在背后肯定动过手脚,他也想效仿胡依一,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纵然他派人出去散布这件事情是子虚乌有,是胡依一想要扶持七皇子所以才通过诋毁他来诋毁周王,也无人相信。 一瞬间,胡修尧有些绝望。 让他绝望的不是外面那些舆论,而是他觉得胡依一既然敢将他告上公堂,手里肯定会有证据,他这个侄女是个狠的,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他一次说不定要栽了。 谋杀是个什么罪名…… “老爷,您不必这么忧心,七姑娘告的不是您和夫人两个人吗?又不是您一个……”苏晴欢见胡修尧失魂落魄的,心里有几分讥讽,越发觉得她当初不要那个孩子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胡修尧眼中一亮。 对呀!胡依一告的又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宋氏!当初顾文敏的死,是宋氏导致的,他不过是给了一个药方而已!杀人的不是他! 胡修尧狂喜,赶忙亲了亲苏晴欢,激动的道:“你可真是老爷的福星!” 说罢,胡修尧连走带跑的出去了。 苏晴欢擦了擦自己的脸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最开始的时候,她其实也是对这个男人心动过的,毕竟他生得不错,哪怕人到中年,也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颇有种君子如菊的模样,对她也十分有耐心,跟从前她在青楼见到的那些猴急的男子根本不一样。 他会跟她谈情说爱,还会写诗作词,有情调会浪漫,她没办法不动心。 但她在欢场多年,见惯了男人的嘴脸,即便是心动,也是理智的。 等她成为了胡修尧的妾,进了胡家的门之后,她看到了宋氏,看到了王姨娘、吕姨娘,然后她对这个男人的心动,瞬间就化为了乌有。 她也打听过,当年胡修尧和宋氏如何恩爱,后院如何干净,连王姨娘都还是胡老夫人塞给胡修尧的,可如今呢? 如今大难临头各自飞,胡修尧全然忘记了这么多年,他跟宋氏的夫妻情分,她只说了一句,胡修尧就想到可以将事情全都推到宋氏头上去,让宋氏承担这一切。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这样的男人,她苏晴欢可要不起。 胡修尧会将事情都推到宋氏头上的事情,胡依一丝毫不意外,胡修尧身上留着胡老夫人的血,所以也有赵家人自私自利的血脉,他毕竟是为了自己连儿子、母亲都能舍弃的人,何况宋氏一个女人。 胡依一趁着夜色,去见了宋氏。 “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单独来见我。”宋氏消瘦的脸半阴在阴影里,她的颧骨高高突起,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你真的没有想到吗?若是你没有想到,你又这么会来见我?”胡依一微微一笑,宋氏也不是什么蠢人,怎么会猜不到她找她的目的。 宋氏阴笑了一声:“从前是我瞧了你,活该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我们三房发生的事情,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对吧?” 胡依一却摇了摇头,看着宋氏道:“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固然有我在推动,可归根结底,是因为你的枕边人不是吗?” 宋氏默了一默。 确实,如果不是胡修尧自私自利,凡事只考虑自己,其他的都是能利用则利用,不能利用则抛弃,若不是胡修尧,她未必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以前的事情,他好歹只是宠妾灭妻,但看在三哥的份上,不会动你正妻的位置,但如今,他却想要你的命!”胡依一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在这吹着凉风的夜里,却让宋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什么意思?!”宋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胡依一,还是因为方才吹来的一阵凉风。 “你难道不知道三叔欲将毒害我母亲的事情,都推到你的头上吗?”胡依一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我可不相信你不知道。” 宋氏冷哼了一声:“就算我知道又如何?” “好一个又如何!”胡依一拍手称赞,“原来三婶这般深爱着三叔,愿意替三叔去死啊,那看来今晚我是白跑一趟了。” “我是疯了才会愿意替他去死!”宋氏“呸”了一声,然后对胡依一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毒害了你的母亲?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的母亲是病死的,和我没有关系!” “不见棺材不落泪!”胡依一冷了脸色,她还以为宋氏有什么招数,所以根本不害怕,结果宋氏是觉得她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吗?既然能将你们告上公堂,我就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你们杀人偿命!” 宋氏又微微的沉默了一下,想一想这么久以来,胡依一确实没有失过手…… “你究竟想做什么?!”宋氏阴狠的看着胡依一。 “我想救你一命啊……”胡依一轻轻地笑了一声,“不过还得看你愿不愿意自救了。” “你不是怀疑我杀了你母亲吗?既然如何,你又怎么可能会救我!你只是想利用我将胡修尧一起拉下水罢了!我偏不如你的意!他活着,就还有机会找报仇!”宋氏微微眯着眼睛,脸上有几分得意。 不得不说,宋氏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必胡婳倒是强了不少,也聪明很多。 “对我母亲动手的,直接害死她的人确实是你,所以我也恨你。” “但是那药方,是三叔给你的吧?毒杀我母亲的事情也是三叔指示你去做的吧?” “你虽然嫉妒我的母亲一介商户之女也能嫁给我父亲,但若是没有三叔,你顶多也就是多给我母亲使点绊子罢了,杀人的事情,你怕是不敢的。” 胡依一抬眸,毫无感情的看了一眼宋氏。 胡依一每说一句,宋氏就忍不住的抖一下,原来胡依一真的什么都知道,她甚至都知道药方出自胡修尧的手,而下手的人是她。 “我只是说这一次救你一命,这一次之后,你可千万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还是会毫不客气的对你下手的,”胡依一当然不可能放过宋氏,纵然她这一次饶宋氏不死,但只要有机会,她都会朝宋氏下手的,“当然了,若是你不想活了,甘心替三叔做替罪羔羊,那我也不会劝你。” “我不会上你的当的!”宋氏咬紧了牙关,态度跟之前一样强硬,不肯松口。 “那也无妨,只可惜,三哥如今都还没有婚配,有你这样谋财害命的生母,三哥也别想娶到什么好姑娘了,你被三叔推出去送死了之后,他必然会休了你,三哥这下连嫡子都不是了,不过三叔不介意,毕竟他还年轻,另娶,或者干脆将苏姨娘扶正,总之,他还有机会生下嫡子,到时候,三哥怕是要在绍兴待一辈子了,我看三哥不如将赵霜扶正得了,横竖都这样来了……”胡依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闭嘴!”宋氏凶狠的看着胡依一,若是可以,估计她现在恨不得跑上去捅胡依一一刀。 “我说的都是事实,就算你不承认,当它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三叔是什么性子,你难道还不了解吗?”胡依一轻睨了宋氏一眼。 纵然宋氏不想承认,但她却无可否认,若是她真的被胡修尧推出去做了替罪羊,那方才胡依一说的一切都将变成现实,她在死之前,一定会被胡修尧休了,然后她的儿子就会从嫡子变成庶子,一辈子待在绍兴,没办法成婚,之后只能将赵霜扶正…… 不,不行!她的儿子那么好,怎么可以变成庶子,怎么能被苏晴欢那样的女人生的儿子踩在头上! “你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这样才能满足你心里变态的欲望!我们自相残杀得越厉害,你就越高兴!胡依一,你好狠的心!”宋氏颇有几分狼狈的道。 胡依一瞬间就阴沉了脸色,她一把掐住了宋氏的脖子,宋氏立马尖叫出声,但很快她就叫不出声了,她想挣扎,却被银羽被按住了,胡依一只要再用力一点,宋氏就要窒息而死。 “我心狠?这难道不是拜你们所赐?我胡家长房哪点对不起你们三房?!你们害死我父母,还想要养废我和大哥,若不是怕惹人怀疑,恐怕我和大哥也难逃毒手吧?”胡依一神色十分冷漠,“就你们这样,也好意思说我心狠?” 宋氏面色有几分苍白。 “我不想你们,专门用一些阴谋诡计,我用的可是阳谋,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就是想看你们自相残杀,但是要不要做,还是得看你们自己。”胡依一嗤笑了一声。 “你要我怎么做?”宋氏阴沉着一张脸,最终还是问出了声。 胡依一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 很快,胡依一就将证据以及证人都交了上去,有卫瑾在,这个案子很快就开堂审理了。 第78章 互相推诿 因着胡依一之前的宣言,所以京城里有不少人对此都十分关切,甚至专门有人等在大理寺的门口等结果。 这案子也没什么好审的,胡依一万事俱备,连宋氏这股东风也都不欠了,卫瑾又是自己人,所以审起来就异常顺利。 胡修尧自然是将事情都推到了宋氏的头上,在胡依一拿出药方之后,胡修尧也找了证人,证明那药方是从前宋家的东西,是宋氏所有,跟他没有关系。 “我跟大嫂之间无冤无仇的,我害她做什么?!但是宋氏就不一样了,宋氏一直嫉妒大嫂,觉得大嫂只是一个商户女,却能嫁给大哥一个将军,而她明明出生名门,却只能嫁给我,所以她便毒害了大嫂!”胡修尧主动给宋氏找了动机。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人还是你的枕边人呢?只是没想到这份了解最后却会变成利刃,直刺对方的命脉,夫妻情分就此一刀两断。 胡修尧狠,宋氏只会比他更狠。 “你确实跟大嫂没有恩怨,可是你跟大哥有啊!你从就嫉妒大哥原配嫡子的身份,又嫉恨大哥得老将军的看重,所以一直恨大哥,大哥的死也跟你有关系,若不是你在大哥身边安插了奸细,大哥又怎么会战死!”宋氏露出意思诡谲的笑容,看的胡修尧心惊胆战,“大哥死了,长房剩下的就只有孤儿寡母,你原本也没有想要对他们如何,可虽然大嫂就病了呢,于是你干脆顺水推舟,杀了大嫂,日后再除掉长房两个孩子,胡家的一切就是你的了!可惜苍天有眼,长房两个孩子都争气,没能如你的意!” 宋氏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顾文敏只是一介内宅妇人,她的生死对于大燕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可胡修远就不一样了,胡修远是可以领兵百万南征北战守护大燕和平的将军,他的死,对于大燕来说,非同可。 这才是胡依一找上宋氏的目的。 单单就一个胡修尧,哪怕不靠宋氏,胡依一也不会让他逃了,所以这还不值得她放宋氏一马,她找上宋氏,就是为了利用宋氏牵扯出胡修远的死。 胡修远的死跟胡修尧有关系,可胡修尧是为夜无殇办事的,那胡修尧会不会是受了夜无殇的指使才暗害了胡修远呢?再牵扯深一点,胡修远的死,是不是跟皇室的别有居心有关系呢? 之前她安排的那些戏班子,说书人,都还在继续唱,继续说,时间长了,这些事情会越传越远,也会寒了那些武将的心,夜无殇也好,太子也罢,再想拉拢武将,简直痴人说梦!0八 “你胡说八道!简直子虚乌有!”胡修尧听了宋氏的话,直接就跳了起来,快到十月的天气了,胡修尧的额上隐隐的都还有汗冒出来,“大哥的死因为受了敌军的埋伏,是死在敌人的手中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有哪个能耐能在大哥身边安插奸细吗?若是有,大哥早就死了,我还用等他们长大再动手?!” 胡修尧指了指站在一边儿的胡依一。 “你没有能耐,总有人有能耐!”宋氏心里一惊,因为胡修尧说的话全都在胡依一的意料之中,所以胡依一之间就告诉过她该怎么说了,“你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 宋氏的话再次让所有人都惊住了,毕竟胡修尧是为谁办事的,大家再清楚不过了,就在大理寺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该叫停,免得宋氏说出更骇人听闻的话时,外面就有人报:“贤妃娘娘派人过来了!”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好歹被打断了,他们不用听这种秘闻了,于是众人赶忙迎接了贤妃宫里派出来的太监。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贤妃娘娘听说,周王侧妃的父母被那些个不长眼的人给告了,所以就派咱家来看看,你们大理寺可不要胡乱审理才是!不然等周王回来,听说胡侧妃的家人被辱,想必会不太高兴。”那太监的神情有几分倨傲。 大理寺大的官员都皱了皱眉,裴贤妃这话分明就是威胁,替胡修尧和宋氏撑腰,可这案子…… “大理寺乃……”卫瑾皱了眉头,正想拒绝,外面又听人报,说是皇后派人来了。 “惊扰各位大人了,皇后娘娘让咱家代她向各位大人道个歉,是她没有看管好宫里,才让一些碍眼的东西溜出宫来惊扰到各位了,还请各位大人宽恕则个!咱家这就将他带回去,就不多妨碍各位大人审案子了。” 说着,就以绝对强势的态度和人手将裴贤妃宫中的太监带走了。 裴贤妃大概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会被胡皇后盯上,所以就派了一个太监来,结果被胡皇后派来的人强势带走了。 对比裴贤妃那边神情倨傲的太监,众人自然更偏向皇后,无形中倒是替胡皇后博了一波好感。 裴贤妃和胡皇后的人来去匆匆,但案子依旧还是要继续审理。 胡修尧死活不承认胡修远和顾文敏的死跟她有关系,一口咬定胡修远就是战死,顾文敏是宋氏因为嫉妒害死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最后,胡依一带上了那个当初胡修尧安插到胡修远身边,给胡修远传递了假的消息,最后导致胡修远战死的奸细。 而这个奸细之所以能找到,那就多亏夜稹手下的锦衣卫了。 胡修尧瞬间脸色煞白。 秉承着只有死人才能保留秘密的原则,胡修尧自然也是要对那个奸细杀人灭口的,可自从胡修远死了之后,那个奸细也消失不见了,胡修尧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认为那个奸细也跟胡修远一样,死在了敌军手中。 谁知道,这个奸细不仅没死,还被胡依一找到了! 胡修尧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混沌,有这个奸细在,又有宋氏在一旁言辞凿凿的说胡修远的死跟他有关系,他这一次是不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胡修尧又怎么会是轻易就认罪的人,面对奸细的指认,他脸上浮现出了一股被诬陷的不忿神情,怒道:“谁知道你从哪里找了这么个人来污蔑于我?简直是信口雌黄,若是随便找个人来就能做证指认我的罪行,那我现在就去找个证人来,证明是你杀了大哥,是不是也可以?!” 瞧着胡修尧那一脸义正严辞、毫不心虚的模样,胡依一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冷意吐出一句话来:“三叔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接着,胡依一又弄上来但是跟胡修远一起打仗的将军们,他们可以证明那个奸细当时确实是胡修远身边的亲信,也确实是他当时传了假的情报,才导致胡修远中了敌军的埋伏,还迟迟等不来援军,最后战死沙场。 “我们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敌军的阴谋,连他也是受了敌军的蒙骗,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居然都是因为他!”一位老将军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个奸细,痛心疾首的道。 那个奸细一脸麻木,面对老将军的指责,他痛快的认下了:“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可我也是被迫的,我的家人都在胡三老爷的手中,若是谢将军不死,死的就是我的家人,我别无选择。” “那你之后怎么会消失?”胡依一看着那个奸细的目光就跟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我知道就算谢将军死了,以胡三老爷阴狠的性子,他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干脆在那一仗之后就跑了,让胡三老爷以为我已经战死了,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心,才会大发慈悲放了我的家人。” 锦衣卫既然找到了那奸细,自然也能找到那奸细的家人,所以他们也可以作证,他们当年确实遭到了胡修尧的威胁,还被胡修尧关了起来,直到听闻奸细战死了之后才被放了出来,但是之后胡修尧也一直有派人盯着他们。 然后胡依一又将杨妈妈的家人给推了出来,他们可以证明,当初就是胡修尧让他们去绑了奸细的家人。 如此,胡修尧谋害胡修远的事情几乎就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了。 到这个时候,胡修尧谋害顾文敏的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横竖差别不过是胡修尧身上究竟是一条人命还是两条人命而已。 因为胡依一提供的证据很多,若是没有意外,胡修尧几乎不可能脱罪,所以胡修尧和宋氏都被关押了起来,当然了,一起被关押起来的还有那个奸细,无论胡修尧和宋氏如何,那个奸细都是要死的。 只等大理寺那边派人去查证胡依一提供的证据,以及那些证人的证词,此案就可以了断了。 等再一次开堂的时候,胡依一就让杨妈妈的家人以及连夏,将他们知道的有关于胡修尧和宋氏做过的恶事都在公堂上连带着说了一遍。 从胡修尧害死胡修远开始,到后来再害死顾文敏,买通胡依一身边的奶娘袁妈妈以及丫鬟金月,欲将胡依一养废,再有就是想将赵柔嫁给胡子琛,以便控制胡子琛,再到后来胡修尧利用朝廷的关系将胡子琛弄上战场,想如法炮制,像害死胡修远那般害死胡子琛,只可惜胡子琛早有防备,便躲了过去,之后更是有利用袁妈妈想要直接害死胡依一的事情,如此桩桩件件,都被胡依一安排人一一说了出来。 没有人怀疑这些事情的真假,毕竟胡依一提供的证据证人都十分充分,连二房都能做证一二,但是胡修尧抵死不认,不管是谋害胡修远和顾文敏,还是养废胡依一,欲害胡子琛的事情,他都不承认。 最后胡依一叫来了苏晴欢,让她成为压死胡修尧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爷有一次醉酒之后,跟民妇提起过,说他这些年一直睡不好,睡着了总是很容易梦见谢将军,民妇还以为是老爷跟谢将军兄弟情深,结果老爷却跟民妇透露,他之所以会梦见谢将军,是因为谢将军的死跟他有关系,他怕谢将军变成厉鬼来找他,所以……“苏晴欢瑟缩了一下,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 第79章 致命一击 胡修尧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晴欢,像是突然不认识苏晴欢了一般,嘴中嘶喊道:”晴欢,你为何帮她害我!?” 宋氏也有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她哧哧的笑了几声,指了指苏晴欢,然后用那张略微有些狼狈和疲倦的脸冲胡修尧道:“瞧,这就是你宠来宠去的女人,到头来……哈哈哈哈……胡修尧,这是你的报应!你瞧你做的事情,连你的宠妾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哈……报应!报应!” 宋氏隐约露出几分癫狂来。 “晴欢!苏晴欢!”胡修尧也很快就明白过来苏晴欢不是背叛他,而是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别有用心,她是胡依一的人! 苏晴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努力硬起心肠道:“老爷虽然平日里对民妇多有看护,可……可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民妇不敢包庇。” 说罢,苏晴欢又对胡修尧道:“老爷,下辈子,只愿咱们都生在平民百姓家,平和的做一对普通夫妻。” 说完,苏晴欢冲胡修尧拜了一拜,哭出声来。 而另一边宋氏癫狂的笑声还在继续,胡依一一直冷眼瞧着,没有说话。 胡修尧突然之间觉得有几分恍惚,他那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温文娴静的妻子,怎么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他那温柔意,解语花一般的妾,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叫喊着要吃了他,还有他那乖巧的侄女,时候他还抱过他,怎么突然她就用那种冷漠决绝的看着他?099 “三叔,事已至此,何必挣扎,”胡依一瞧着胡修尧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忍不住出了声,然后走进了胡修尧身边,低声对胡修尧道:“你若是不认,我会将周王也牵扯进来,到时候……” 胡修尧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阴鸷地看着胡依一,恨不得将目光变成刀剑,将胡依一刺穿。 若是胡依一将夜无殇也牵扯进来,那么想都不用想,他肯定会被夜无殇灭口,到时候指不定死得比现在还要难看,总归他是逃不了一死了…… 罢了,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我认罪。”胡修尧垂下了头,仿佛死过去了一般。 等到夜无殇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胡修尧都已经被判了死刑了,而宋氏,因着胡依一之前答应了她饶她一命,所以宋氏倒是被放了出来,可是她做的那些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走在大街上可以说是人人喊打,所以她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 胡修尧被判了死刑,宋氏也没脸待在京城,所以一回去,就遣散了家中仆人以及胡修尧的三个姨娘,王姨娘还好,可以去湖广投奔胡妍,而苏晴欢只有她的去处,就只有吕姨娘,既没有子女,也没有去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仅此一事之后,宋氏也看开了许多,她将三房的宅子铺子之类的都卖了,折成了现银,见吕姨娘没有去处,倒是留了一处京城里的铺子给吕姨娘,好歹给了吕姨娘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之后,宋氏就雇了船,一路往绍兴去找胡子琅去了,而她走的第二天,胡修尧就尧处斩了,宋氏却完全没有想过要去看胡修尧,好歹给胡修尧送一碗断头饭。 宋氏要走,胡依一倒也没有拦着,若是宋氏日后就安安心心的待在绍兴,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是非要赶尽杀绝。 “我要去牢里送一送他,你去不去?”宋氏遣散胡家三房之后,苏晴欢就被胡依一暂时安置在了胡家。 从那日在公堂上苏晴欢对胡修尧的表现来看,胡依一觉得苏晴欢对胡修尧估计也不是全然无情,所以才问苏晴欢要不要去送一送胡修尧。 苏晴欢没想到胡依一竟看穿了自己,不过想一想胡依一的手段,苏晴欢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她冲胡依一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去了又能如何,相顾无言,倒不如求姑娘去跟明日那行刑的刽子手说说,行刑的时候,手快一点,免得他太过痛苦。” 胡依一点了点头,苏晴欢一直都是一个十分清醒的女子,不必她说太多,所以她答应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你。” “那就多胡姑娘了。”苏晴欢冲胡依一一笑。 因着胡依一的关系,大理寺又有卫瑾在,而胡修尧害的又是保家卫国的胡修远,所以基本上都不用胡依一说什么,胡修尧被关的牢房自然是大理寺最差的。 胡依一刚走进去,一股霉味就直冲胡依一而来,胡依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跟在胡依一后边儿的银羽倒是面不改色。 “三叔。”胡修尧被关在这大牢里的最后一间,所以不用谁带路,胡依一也准确的找到了位置。 胡修尧听见有声音,他便抬起了头,然后就看见了胡依一,他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明日就要行刑了,我来送送三叔。”胡依一让银羽将食盒放下,她亲自从食盒里面见她给胡依一准备的吃食拿了出来,然后递了一双筷子给胡修尧,胡修尧只轻轻的扫了一眼,依旧没有动。 “若是我没有记错,这都是三叔爱吃的东西,尝尝吧。”胡依一又将筷子往里面递了递,继续道:“这么多年了,或许三叔早就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了,可惜我这几年都没能和三叔一块儿用过一次饭,所以倒不知道三叔最近爱吃什么了。” 胡修尧还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是看了一眼胡依一准备的饭菜。 确实,都是他从前爱吃的,那会儿胡修远不用上战场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去找胡修远,还时常会一起用饭,那时候胡依一还很,最喜欢黏着胡修远,所以他去胡修远那边的时候,十有八九胡依一都在,因而他们经常会在一起用饭,而他和胡依一的口味都还挺相似的,所以胡依一记得他爱吃的东西。 “三叔用些吧,还热乎着呢,如今天气凉了,明儿估计也挺冷的。”胡依一依旧保持着递筷子的动作。 胡修尧终于动了动,拿起了筷子,他尝了一口胡依一准备的菜,然后颇有些沉闷的道:“嗯,还是和十年前的味道一样。” 胡依一没有说话,只拿起了另一双筷子,陪着胡修尧吃了起来,偶尔胡依一还会给胡修尧夹菜,说一句“三叔尝尝这个,你铁定爱吃。” 一如从前。 然后胡修尧的手就忍不住的抖,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等吃完了,胡依一收拾好了碗筷,就准备要走了,她来这一趟,不是要看胡修尧多么惨,也不是要奚落胡修尧,只是单纯的来送一送胡修尧。 虽然,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来送。 “你恨我吗?阿七。”胡修尧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胡依一垂眸,看着短短几天就老了十岁不止的胡修尧,她点了点头:“自然是恨的,若你我不是亲人,或者从未亲近过,那么到此刻,我可能就不恨了,但是……罢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三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三叔了,盼望下辈子,咱们做个陌路人。” 说罢,胡依一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七!大哥的死虽然跟我有关系,可他真的不是死在我手里的!我是一步错步步错,阿七!你原谅我吧!阿七!”胡修尧突然大声喊了起来,“阿七,是皇室!是皇室!是他们害死了大哥,阿七!你要心啊……阿七……” 胡修尧的声音回荡在牢里,却没有人再回答他了。 这天夜里,胡依一回到家之后,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响起胡修尧在牢里一声声的喊她“阿七”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有几分凄厉,又有几分可怖。 等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开始做奇奇怪怪的梦,一会儿是从前他们一大家子一起生活,一会儿又是胡修远战死,一会儿又是顾文敏病逝,最后又还是变成了胡修尧一声声的喊她的画面。 她最后被吓醒了。 刚醒,玳瑁就进来了,然后惊讶地问:“姑娘您怎么醒了?还一身的汗?” “无事,做了个噩梦,”胡依一疲惫地摆了摆手,“怎么了?你怎么还没睡下?” “临安郡王来了。”玳瑁一遍替胡依一擦汗一遍道。 “他怎么来了?”胡依一急忙下了床,胡乱地穿好了衣衫,然后一边纳闷一边走了出去,还有谢奇怪怎么这一次夜稹居然不是偷偷翻窗,而是一本正经的让玳瑁来叫醒她。 “胡修尧在牢里自戕了。”这是夜稹见到胡依一,说的第一句话,面色有几分严肃。 胡依一愣住了一瞬,好半响才道:“自戕?三叔?” 夜稹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连夜来通知胡依一,也是因为胡依一今日去看过胡修尧,他觉得胡依一应该会想要早点知道这个消息。 胡依一最开始是有些惊讶,然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最后还有几分释然,她只问道:“你能确定他是自戕,而不是被夜无殇杀人灭口了?” “我很肯定。”夜稹再次点了点头。 胡依一默了一默,随后才勉强对夜稹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也好,他自戕,虽然也是被我逼死的,但是好歹没有被当众处斩,也算保留了一些颜面。” 夜稹将胡依一拥入怀中,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安慰道:“他是自作自受,跟你没关系的,他选择自戕,大概也是不想死无全尸。” 胡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她闷在夜稹的胸膛,闷声道:“他害死了我的父母,我应该恨他的,可是听说他死了,我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还有一点想哭,可是他那种人,哪里值得我为他哭!” 胡依一说完,就隐隐的带了一些哭腔,但她深吸了几口气,硬生生的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夜稹搂紧了胡依一,温声道:“没事,想哭就哭吧,我的阿七心肠最柔软了,他毕竟是你的三叔,虽然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但是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你为他哭一哭也没什么的,想哭就哭,没事,我不会笑话你的。” 第80章 牢中自戕 但是胡依一终究还死没有哭出来,胡修尧的下场,在锦衣卫找到那个奸细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早就知道,这事儿也是她一手导致的,她有什么好哭吗?现在哭,也未免太过于假惺惺。 罢了,人死如灯灭,希望下辈子,他能生在一个平凡的人家,家中和睦,兄弟友爱,不必再像这辈子一样。 如此意难平。 胡家三房除了胡婳之外,无人在京城,而胡婳自从胡依一将胡修尧和宋氏告上官府之后,胡婳就一直没有露面,听说是被裴贤妃给软禁在了宫中,估计也是怕胡婳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情来,所以胡修尧的尸首,都没人替他收敛。 最后还是胡依一替他收敛了,但是胡依一并没有将胡修尧的尸身运回胡家祖籍绍兴安葬,而是就在京城找了块风水宝地埋葬了,立了一块碑。 “父亲和母亲估计都不想再看见他了,而他,估计也不想再遇见父亲,倒不如就这样,日后将这个位置告诉三哥,每逢清明的时候,也好有个人上上香。”胡依一瞧着已经堆好了的坟,和胡子珏一起上了一炷香,然后给胡修尧烧了一些纸钱。 “咱们走吧!”胡依一不准备多待,只走到快转角的时候,忍不住回了一下头,看着胡修尧那孤零零的坟头,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秋风一吹,方才烧纸钱的灰瞬间就被扬了起来,再被风一卷,很快就被吹散了。 胡修尧死后,胡依一消沉了好几天,虽然身边的人,都在劝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胡修尧自作自受,但还是她的心里还是堵得慌。 不过她知道,她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胡修尧的死,毕竟胡修尧的下场,她已经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了,又怎么会为此而难受。 让她真正觉得不舒服的,是因为胡修尧的死,并不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愉悦,反而是无止尽的压抑。 一直以来,她心里想的都是报仇,虽然如今和夜稹有些不清不楚,但是她很清楚,她重生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报仇,为此,其他的事情统统都得往后面放,她以为只要她报仇了,她就会高兴。 之前赵柔和宋望死的时候,她并不开心,但也没有觉得压抑,毕竟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是外人,所以她也没有意思到什么,而如今胡修尧死了,她才意识到,报仇并不能给她想象中的满足感。 “瞧你最近这样子,要不是知道你说为了之前的事情而不开心,我都怀疑你是为了哪个臭男人而得了相思病了。”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脸。 胡依一没好气的道:“哪有什么臭男人,我身边只有一个貌若潘安,比女子还貌美的郡王!” “这么说来,你是为我害了相思病咯?”夜稹伸出手指,勾了勾胡依一的下巴,“那可真是我的罪过,这样吧,带你去个好地方,就当赔罪如何?” 胡依一刚想拒绝,就被夜稹强行带走了。 胡依一知道夜稹是想带自己出去走走,想让她开心一点,所以既然被夜稹给带出去了,胡依一倒也没再丧着一张脸,暂时抛却了那些自己想不太明白的事情。 夜稹带着胡依一一路到了城外,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两匹马,然后对胡依一说要跟她赛马。 “你是驰骋沙场的老将了,和我赛马,你也不亏心。”胡依一轻哼了一声。 “这样吧,让你先跑,等你跑到那边那棵树的时候,我再跑如何?终点就在那边的山坡上这眼总公平了吧?”夜稹用马鞭指了指前边的树和远处的山坡。 “这还差不多!”胡依一瞧了瞧,发现那树基本上在他们这里到终点的三分之一处,夜稹让了她三分之一的路程,她不一定会输。 说罢,胡依一就利落的翻身上马,在马上对夜稹道:“你不许耍赖!” 然后就挥鞭,鞭落马跑,扬起了一地的灰尘,夜稹见状,无奈的笑了笑,也翻身上马,极目远望,看胡依一跑到哪儿去了。 马一跑起来,胡依一就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秋风扬起了她未绾起的长发,奔马的速度,让她瞬间的忘记了一切,仿佛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在这里任意的遨游,无拘无束,随风飞扬。 胡依一骑马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好歹她也是夜稹亲传的马术,所以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很很快就到了和夜稹约定好的那棵树那儿,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夜稹,因为隔得比较远,胡依一不太能看清夜稹的脸,但可以看到夜稹还没有动。 胡依一继续打马前行,朝着目的地而去,感受到风的速度,胡依一的心渐渐就飞扬了起来,开始变得雀跃起来。 她大概明白了夜稹带她来骑马的目的。 快到终点的时候,胡依一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不必说自然是夜稹来了,胡依一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看夜稹离自己还有多远。 马在急驰,凉爽的秋风就变得有几分凛冽了起来,胡依一一回头,秋风就扬起了她如瀑的青丝,青丝从她的脸颊拂过,和她那如瓷般的脸一对比,更显得胡依一肤色如雪,分明是柔弱可爱的脸,因为骑在马上,又多了几分英姿飒爽,让胡依一看起来越发容色逼人。 夜稹瞧着,才突然发觉,他的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也有了几分惑人之姿。 夜稹一扬鞭,然后紧握缰绳,夹紧马腹,身姿微微拉低,就赶上了胡依一。 “你怎么那么快!”胡依一嗔了夜稹一眼,然后嗔怪了一句。 “因为我想要和你并驾齐驱。”夜稹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在秋日的暖阳里,熠熠生辉,看得胡依一险些晃花了眼,也不知道是因为夜稹的话,还是因为夜稹的笑,总之胡依一觉得自己好似有些醉了。 “那你可得跟上我的速度才行!”胡依一冲夜稹眨了眨眼,然后长吁一声,干脆让马停了下来,慢悠悠的走着。 谁料夜稹早就猜到了胡依一的反应,所以在胡依一停下马的同时,夜稹也很快停下了马,可以说是和胡依一一步不差。 胡依一见状,挑了挑眉,颇有些不甘心,然后她就做了一个假动作,假装自己要挥鞭打马,急驰起来,但实则她的马鞭根本就没有落下,马还是更之前一样慢慢悠悠的走着。 而夜稹那边却一点动作都没有,显然早就已经猜到了胡依一的假动作,所以丝毫不为所动。 胡依一泄下气来,问夜稹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干嘛?” “因为我都懂。”夜稹回答得似是而非的。 胡依一却瞬间就明白了,她骑在马背上,先是低头浅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对着夜稹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笑出了声。 “初玄,谢谢你。”这才是胡依一第一次叫夜稹的字,还带着丝丝的甜意,而胡依一的笑容比那天上的秋阳似乎还要灿烂几分。 夜稹很是欣喜,他忍不住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初玄,容初玄!”胡依一说罢,觉得有几分难为情,于是干脆挥鞭打马,急驰而去。 夜稹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就跟上了胡依一。 “他们两人不是要赛马吗?怎么到半路就停下来了?”赤羽表示自己有些不能理解。 “你问我,我问谁去?人家郎情妾意的,又不是非要争个输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也管不着。”玳瑁觉得这个赤羽简直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半点不开窍。 “既然不争个输赢,那又何必要赛马……”赤羽嘀咕了一句。 玳瑁纳闷的道:“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到你身上这话倒是不灵了。” 赤羽丝毫不觉得玳瑁的话有什么问题,还非常骄傲的道:“我家郡王是世上最厉害的人,我在他身边十多年,也未曾学到他的皮毛。” 玳瑁:“……” 得,她就不应该跟这个大块头说这些,反正他也听不明白。 出城溜了一圈马之后,胡依一整个人都明显轻松了许多,夜稹将胡依一送回胡家之后,便办公事去了,胡依一刚跟夜稹道了别,就瞧见了胡子珏。 “二哥。”胡依一打了招呼,忙将胡子珏迎了进去。 “方才那位,是那位临安郡王?”胡子珏几乎没有近距离的见过夜稹,所以问起来才有几分不确定。 胡依一点了点头,笑道:“二哥没见过他,竟也能认出来?” 胡子珏闻言,浅笑了一声,叹道:“名扬天下的临安郡王,就算没有见过,光看他那容貌,也能猜出一二了。” “你这样一说,倒还有几分道理。”胡依一浅笑了一声。 胡子珏迟疑道:“你……跟临安郡王……嗯?” 胡依一给胡子珏倒茶的动作一窒,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她也不是那种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所以胡子珏突然这样问她,她还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最后胡依一只能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今日是因为他见我最近情况有些不太好,所以特意带我出去走了走。” 胡子珏来找胡依一,也是听说胡依一因着胡修尧的死而颇有些耿耿于怀,所以想来看看胡依一,谁知道一到这边,就看见胡依一在跟夜稹道别,模样看起来有几分亲密。 “有些话,原本不应该我来说,但是……”胡子珏也是第一次跟胡依一说这种事情,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胡依一接过了话头,笑道:“我知道二哥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临安郡王他……也不是胡来的人……总之,我跟他也是说来话长。” “我知道你一向都是十分有分寸的,只是在这种事情上,我这个做哥哥的难免要啰嗦几句,我知道临安郡王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这样玩世不恭,否则大哥也不会多次夸他,再从他之前上战场打仗,以及去福建那边的事情也能看得出这个人不是池中物,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提醒你……” 第81章 两人赛马 “二哥,”胡依一打断了胡子珏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于临安郡王这个人,我应该比这个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了解……况且,二哥,你应该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种事情冲昏了头脑的,我比谁都要冷静。” 因为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有了上辈子一味的相信夜无殇而落得如此悲惨的经理,她对夜稹又怎么可能会毫无保留,纵然夜稹和夜无殇是全然不一样的人,但她依旧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的相信夜稹。 夜稹还有非常重要的秘密的瞒着她,而她也是一样。 她之所以没有问过夜稹,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就他们目前的关系还不足以知道彼此这样重要的秘密。 想必夜稹也是这么觉得的,比如夜稹一定怀疑过她为何对夜无殇会有这么大的敌意,毕竟以夜稹的聪明,肯定知道她说的那些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但是夜稹还是没有深问下去。 这也算他们一定程度上的默契。 “我清楚你的聪慧是一回事,可忍不住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胡子珏目光温和,“说起来,若是大哥知道他向来崇拜的临安郡王将咱们家最宠爱的妹妹给叼走了,估计都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发怒了。” “什么叼走了,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二哥可不要乱说。”胡依一嘟囔了一句,“对了,二哥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 “无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如今见你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走这一趟,胡子珏的心中还颇有些感慨,瞧,前些日子还颇有几分消沉的阿七,今日跟着心上人出去一遭,什么都烟消云散了,抵过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千言万语。 三天之后,胡依一又收到了一则消息,让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宋氏死了。 “死在了去绍兴的路上,是因为船只漏水沉了船,一船人只有几个会水的船夫活了下来,也是因为他,才确认了那条船是胡三夫人雇的船,便有消息报了上来,我今日早上收到的。”夜稹将锦衣卫传来的消息递给了胡依一看。 胡依一只略微的看了一眼,就还给了夜稹,垂眸道:“没想到她还是死了,大概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胡依一没有拦着宋氏去变卖家产去绍兴,就是想要放宋氏一马,谁知道宋氏还是死了。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想法?”夜稹看了胡依一一眼。 胡依一抬头,看着夜稹,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别的想法?你是想提醒我说这件事情太过于巧合了吗?” 夜稹双手抱环,也不提醒胡依一,只嘴角噙着笑,一动不动的看着胡依一。 “京城去绍兴,并不算近,船家要出远门,又怎么可能不好好检查一下船?”胡依一冷笑了一声,“虽然三房并不算太富裕,但是三婶变卖完所有的家产之后,想必也该有一大笔钱财,雇船也不会雇那些破破烂烂的船,起码也是中等以上的,这样的船,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漏水呢?若说是因为三婶带了钱财被水匪盯上才遭此横祸,似乎也说不过去,你那边的消息不是说了么,从水里捞出了不少的金银首饰,可见这根本就不是劫财……” 胡依一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一不是意外,二不是劫财,那就只剩下寻仇了。” “不错,继续说。”夜稹赞赏的看着胡依一,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看的玳瑁和鸾音齐齐一酸,连一旁的琥珀都别过了眼。 “三婶的仇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赵柔和……胡妍了,我可以确信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赵柔早就死了,那么剩下的……胡妍。”胡依一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不错,这里面确实有霍家那边的影子在里面。”锦衣卫遍布各地,查起某些事情来,比官府还要快些,不过那都是因为锦衣卫用的不正当的法子。 “看来她在霍家过得倒是不错,这么快就站稳了脚跟,可以指使霍家的人来干这种事情了。”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听说霍家公子对她很是不错。”夜稹补了一句。 “我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么狠,不仅不给宋氏一丝一毫的生机,还让整条船的人都给宋氏陪葬。”胡依一一时间倒是觉得这是天道好轮回,宋氏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此女,记仇非凡。”夜稹惜字如金的评价了一句。 胡依一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当年三婶设计了她,让她坏了名声,被送去了绍兴,她就一直记仇到如今,先是将赵昆和赵霜引来的京城,用这兄妹两分别去对付胡婳和三哥,结果你也看到了,赵霜成了三哥的妾,引得三哥和宋氏母子之间失和,而赵昆……虽说其中也有我的推动,但起因还是因为她,就连苏晴欢,也是胡妍找好的人。” “虽然她做的事情不多,但却都引起了不的反应,虽然她如今嫁给霍公子,哪怕是名声尚好,也都算是高嫁了,过得也不错,但她还是恨三婶,当然,这也不能怪她,所以一出手,就要了三婶的命,三婶……也是罪有应得,与人无尤。”胡依一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但是胡妍并没有错,虽然她如今过得好,但是这不代表就可以抹去曾经宋氏对她做过的事情,造成过的伤害,毕竟谁也不知道胡妍在绍兴那两年吃过什么苦头,所以谁也不能去指责胡妍,而胡妍唯一做错的,就是害死了一船无辜的人。 “这件事儿跟咱们也没有关系,我不过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罢了,你若是因此而不高兴,我可是要后悔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夜稹刮了刮胡依一的鼻子。 “放心吧,从我让三婶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她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了,胡妍杀了一个陌生人,而且这个陌生人还罪有应得,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感叹一下报应不爽罢了,另外就是可惜了那一船的人。”胡依一冲夜稹笑了笑,示意夜稹不必担忧她。 “胡三夫人雇的私船,所以那船上除了她和她的丫鬟,以及胡家三房那边的几个护卫之外,就只有几个船夫,并没有旁的人,船夫都会水,没被淹死,所以也不算牵连别人,”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脸,“如此,你总该放心了。” 胡依一一把拍下夜稹的手,嗔怪道:“脸捏坏了,你可是要赔的!” “把我赔给你,你要不要?”夜稹将一张俊脸凑到了胡依一的面前。 胡依一瞪了夜稹一眼,毫不留情的推开了夜稹,换来的是夜稹的轻笑,笑得胡依一有几分恼羞成怒。 玳瑁和鸾音齐齐别开了脸,觉得自己的牙更酸了,而琥珀则低下了头,只搅动着自己手里的手帕。 胡修尧和宋氏死了之后,胡依一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只有些事情仍在继续着。 之前胡依一在对付胡修尧的时候,体会到了什么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时候民众的嘴很大程度上能影响一件事情的走向。 于是胡依一就写了一些话本子,找了说书人,给了高额的酬劳,让他们照着她写的话本子去说,一回接一回,无比要最大限度的提起那些听书人的胃口。 “上回书说到那言家三姑娘嫁给了那王国王爷的三子,这新婚燕尔,两人又是郎情妾意,本该是天作之合,恩爱无双才是,谁知道那三王子没多久就纳了自家表妹做侧妃!”说书人清了清嗓,开始将今天的书了。 “咦?昨儿个不还说那三王子对那言三姑娘好得不得了,甚至愿意为了言三姑娘不惜跟大王子对上吗?怎么这刚娶了佳人,就又纳侧妃了?”低下立马就有人嚷嚷开了。 “就是啊,难不成那三王子说的都是骗人的?那言三姑娘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大王子害死的啊?” “行了行了,肯定有原因的,听先生说便是了!” 说书先生等下面安静了些,这才继续道:“三王子说这都是迫不得已,大王子的势力太过于强盛,光凭三王子和言家,根本没办法为言将军报仇,所以这才去了自家表妹,拉拢了三王子母家,接着……” “这就是你写的书?”夜稹坐在雅间里,听了一段儿,便饶有兴趣的问胡依一。 胡依一点了点头,笑道:“刚开始的时候,这书平平淡淡的,全靠这说书先生撑着,到了这会儿,故事精彩了一些之后,听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这言三姑娘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那什么三王子?一成婚就纳侧妃,纵然有天大的理由,那三王子也不是什么良配!”夜稹对故事里的三王子嗤之以鼻,胡依一垂眸,不自然的笑了笑,夜稹见状,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猫,立马凑近了胡依一问道:“是不是被我猜中了?那三王子果真不是什么好鸟?” 胡依一点了点头,赞扬道:“郡王火眼金睛,目光如炬,谁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后来怎么样了?那言三姑娘的下场是不是挺惨的?”夜稹问得漫不经心,目光却微微一闪,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到了什么。 “后来言三姑娘和言家以及言王后都全心全意的帮着三王子对付大王子,三王子也十分争气,最终还是打败了大王子,登上了王位,只不过成为王后的却不是言三姑娘,而是三王子的表妹。”胡依一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目光里却没什么笑意,隐隐的掺杂了一些讥讽,只听得她继续道:“至于言三姑娘,她的哥哥被污蔑通敌叛国,言家满门抄斩,言王后被诬陷害死了王爷,言三姑娘则被三王子囚禁了起来,后来被三王子的表妹灌了毒酒,又被言大姑娘剜了双目,最后葬身火海。” 胡依一说罢,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笑意,她努力将话说得轻描淡写一些:“言大姑娘就是言三姑娘的堂姐,从前一直帮着言三姑娘出谋划策,最后言三姑娘死了,她却入了王府,成为了王爷侧妃。” 第82章 宋氏之死 夜稹听罢,沉默了很久。 古三姑娘父母早亡,有一个哥哥,还有做王后的姑姑,那这个古三姑娘是谁,不言而喻,“古”取的是“胡”的偏旁,胡大姑娘应该就是胡婳,而故事里的大王子就是太子,三王子就是夜无殇。 夜稹一眼就看穿了。 可问题是,为什么故事里的胡依一会嫁给夜无殇? 夜稹觉得自己好似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看着情绪低落的胡依一,只能一把将胡依一拥入怀中道:“丫头年纪轻轻的,写这么悲伤的故事作甚。” 胡依一写的就是简化了的她上辈子的一生,抹去了一些不重要的人,将皇室中人的角色给突出了。 在她将胡修尧告上官府之后,就在民间放出了风声,故意将胡修尧害死胡修远的事情往皇室上面引,那些百姓会不会怀疑,胡依一不知道,横竖她也只是想让那些朝臣怀疑罢了,尤其是一些武将,让他们知道唇亡齿寒。 再配合着这一次的说书,她就不信没人怀疑胡修远的死跟皇室有关系。 等到说书人说到古三姑娘死的时候,外面有关于言将军究竟是谁害死的言论也开始变得激烈了起来。 “最开始三王子不就说了嘛,言将军是被大王子害死的,因为大王子想要拉拢言将军,言将军没同意!” “不是这样的,那都是三王子为了娶到古三姑娘而撒的谎!” “没错,最后那言大姑娘不是说了吗,言将军的死是因为王爷觉得他功高盖主,三王子知道了之后,就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了大王子,本想借着大王子的手除掉言将军,谁知道大王子太蠢,愣是没成功,所以三王子才联合了言将军的弟弟,在言将军身边安插了奸细,最后再利用了大王子,害死了言将军!王爷明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却没有详查,反而打散了言家军,所以言将军就是死在王爷、大王子、三王子以及他弟弟手中的!这些人没一个脱得了干系的!”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个故事,反而就是真实发生的?” “咦,好像还真是,你想想胡家的情况是不是就跟言家差不多?胡将军跟言将军一样都是战死沙场,被敌军万箭穿心!一样都有一儿一女,还都有个一心想要谋害自己的弟弟!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言’,可不就是取的是‘胡’字边上的那个‘言’?” “那这么说来,‘王爷’就是皇上,‘大王子’就是太子,‘三王子’就是周王了?”议论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胡七姑娘并没有嫁给周王啊……”也有人提出质疑。 “那是因为胡七姑娘英明!才没像古三姑娘那样,我听说之前周王可一度向胡七姑娘示好,也跟胡七姑娘说过有关于胡将军的死并不简单的事情,周王妃曾经还为了这事儿吃醋找过胡七姑娘的不痛快呢,只不过胡七姑娘大概看穿了周王,所以才没有上当!否则胡七姑娘也难逃古三姑娘的下场!” “还好胡七姑娘聪慧!不然一想到菩萨般的胡七姑娘要被灌毒酒、剜双目、葬火场,我就觉得难受。” “那这么说来,胡将军的死……” “行了行了,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外传,否则被人知道了,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得了消息的丈夫回家跟妻子念叨了几句,妻子回娘家又忍不住跟娘家说起了这事儿,娘家又跟自己的亲戚说了,一传十十传百,有关于胡修远的死并不只是跟胡修尧有关系的说法很快就传了个遍。 “胡修尧对胡将军嫉妒已久,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底胡将军下过狠手,这突然之间就安插了奸细,还联合了敌军,将胡将军诱入敌营……若是胡修尧能做到这一步,早就做了,何必等到那个时候?”朝廷有不少武将都对胡修远怀有敬意,因此听了外面百姓的议论,也都忍不住私下议论了起来。 “不错,说得难听一点,若是胡修尧早点对胡将军下手,胡将军的两个孩子都还,岂不更容易掌控胡家长房?这个道理胡修尧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之前那么多年都没下手,只能说明,他之前不曾对胡将军有过杀心。”武将虽然都比较粗犷,但也不是蠢人。 “可他突然就有了杀心,手段还这般厉害,若是光靠他一个人,就能害了胡将军,估计他也不会落到在牢中自戕的下场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其中还真的有问题?” “咱们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吗?胡将军之死,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对咱们武将的打压是一日强过一日,若不是边境上还有些国在时不时的侵犯,估计咱们都得卸甲归田了!” “所以……如果说胡将军的死是出自皇上的授意,我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众人齐齐沉默了好一会儿。 “可怜胡将军,一生为国征战,到头来,不是死在敌人的手里,反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了……”那武将说着说着,突然眼眶一红。 “皇上年纪大了,疑心病渐重,也就罢了,太子和周王还不仅不劝,而且还为了讨皇上的欢心而暗中对胡将军加以迫害!” “朝廷这些年的明争暗斗还少吗?咱们这都坐了多少年的冷板凳了?哎,有时候想想,倒不如求去,舍了这一身的功与名!” “如今的朝廷,早就不是先帝时期的朝廷……” “这话你也敢说!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的下场怕是比胡将军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间,众人都有一些垂头丧气的,有对胡修尧遭遇的同情、叹息,也有对自己前途未卜的茫然,以及对如今朝廷无所作为的愤慨。 大家正说着,就有人推门而入,众人立马闭了嘴,抬眼看去,却见一个年轻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对他们拱手道:“子胡子珏,见过各位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胡子珏却恍若未见,只微微笑了笑,直径走了进去。 胡子珏自然是胡依一安排去的,她老早就让人盯着这群在朝中被冷落的武将了,这一次借着胡修远的事情,她就不信他们会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胡依一最后还是等到了他们私下聚,她自然是不方便出面的,所以就派了胡子珏过去。 至于过去做什么,那自然是借机将这些人收入囊中,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除了在民间传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之外,总不可能一点收获都没有。 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况且这些人若是她不拉拢,回头都会变成夜无殇的,她才不会给夜无殇这个机会。 而等到京城这边的事情传到夜无殇耳朵中去的时候,夜无殇都已经准备打道回京了。 他这一次在黄河一带大放异彩,在许平川的帮助下,他不仅安抚好了所有的流民,治理皇后水患的事情也已经提上了日程,不仅如此,他还惩治了一番贪官污吏,在黄河一带有了极好的名声。 等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回京去接受嘉奖了。 想到回去之后,他会是几个皇子中最具有竞争皇位能力的皇子,夜无殇就忍不住的兴奋起来,但这个时候,却有一盆冷水朝他泼了过来。 之前胡修尧的死,传到夜无殇这边的时候,夜无殇除了有些可惜自己少了一条忠心的狗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也没有想过要为胡修尧去找胡依一的麻烦。 在他看来,胡修尧之死,是胡家内部的争斗,是胡修尧技不如人,斗不过自己的侄女,所以才死了,这跟他没有关系,如此没用的人,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所以他只略微看了一眼下边儿传来的消息,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情。 而夜无殇如此凉薄的表现,被许平川看在眼中。 许平川开始觉得自己眼瞎了,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夜无殇是一个明主?如此冷酷无情,怕是日后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 如此,许平川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坚定不移的跟着胡依一的念头,曾经有过的那一点是不是可以真正跟着夜无殇的想法,就再也没有过了。 胡依一还不知道胡修尧的死还会带来这样的好处,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意外,毕竟只要了解夜无殇真正的性情之后,除了那种利欲熏心,或者是在没有办法的人之外,其他正常的人都不会跟着夜无殇。 而上辈子夜无殇之所以能拉拢那么多人,也是因为夜无殇太会做表面功夫了,或者就是像卫瑾这样,受了夜无殇的情,没有办法。 如今京城里的那些流言,可不像胡修尧的死那么简单,对夜无殇的损失可以说是难以估算的,毕竟他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在前面有太子的情况下,他如果没有一个好名声,就算扳倒了太子,也会为人所诟病,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日没夜的泡在黄河这边的原因。 因为他想要一个好名声。 可是无论如何,他的名声,跟胡修远都比不得的。 如今京城里人人都在说是他谋杀了胡修远,哪怕他将黄河治理得再好,对于大燕百姓来说,他也是一个残害忠良的皇子,不堪大任。 而最重要的是,此事一出,他还怎么拉拢那些武将?他手里若是没有领兵的武将,又怎么去跟太子斗? 夜无殇收到消息之后,那张脸一下子就变得阴云密布了起来。 “王爷不必太过于忧心。”许平川如今作为夜无殇最敬重的谋士之一,自然要在这个时候凑上去为夜无殇分忧。 “先生此话怎讲?”夜无殇这会儿正烦着呢,哪怕是许平川凑上来,他也没个好脸色,只不过言语间对许平川还算客气。 早已经看清夜无殇的许平川丝毫不在意夜无殇的态度,他拱手对夜无殇道:“胡将军的事情,被卷进去的不止王爷一人,太子,甚至是皇上,也都难逃干系,既然如此,大家都是一样的,王爷又有什么可忧心的?” 第83章 灵月生子 “没错!”夜无殇恍然大悟,脸色瞬间就阴转晴了,他大笑了几声,然后拍了拍许平川的肩膀,赞扬道:“不愧是本王最敬重的先生!” 夜无殇其实稍微冷静一下之后,也能想到这一点,不过谁让这件事情是在他最高兴的时候传来的呢,人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上被泼冷水,总是会容易失去理智,而许平川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夜无殇看来,许平川的智谋就更上一层楼了。 “王爷过奖了,”许平川自谦了一下,继续替夜无殇分忧道:“如今您与太子都是被怀疑的对象,但是您跟太子自然是不一样的,毕竟您此次回京,是带着功劳回去的,跟还窝在东宫的太子可不一样。” “没错!”夜无殇冷静下来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太子有什么?被个莫须有的‘鬼’给吓得整日只敢缩在东宫里,这样的人,如何配当一国储君!” 这还是夜无殇第一次当着许平川的面这么直白的展示自己的野心。 许平川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对夜无殇祝贺道:“恭祝王爷此次回去旗开得胜,继往开来!” 许平川的话明显取悦了夜无殇,引得夜无殇开怀大笑,笑声传出去很远。 而在夜无殇赶回京城之时,周王府传出了喜讯:灵月早产,替夜无殇生下了第一个儿子,母子平安。 “要说周王府这位妾妃也挺狠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用催产药让孩子早产,她也不怕一尸两命,奴婢听说了好多足月生孩子最后都没能平安生下来的呢,何况这还要用药催产。”鸾音说着,就大了一个寒噤。 胡依一即然要对付夜无殇,自然对夜无殇的后院也有一定的安排,所以对于灵月趁着胡婳被裴贤妃拘在宫中,又利用裴家将裴贤妃调虎离山,让裴贤妃出了城之后,用催产药将孩子生下来的事情,胡依一虽然不知道所有的细节,但大体的走向,她还是知道的。 “你觉得她之前不过是一个奴婢,却一直平安怀孕到如今是为什么?裴文玥和胡婳都没有对她动手,难道她们不介意有人比她们早生下周王的孩子吗?”胡依一手托腮,问鸾音。 “对喔,”鸾音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周王妃和胡侧妃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怎么会允许有人……那周王妾妃是怎么平安怀孕到现在的?” 胡依一看了一眼玳瑁,示意玳瑁给鸾音解释。 “第一,是因为这个孩子对周王来说很重要,毕竟太子都有好几个孩子了,但是周王膝下却还十分空虚,所以周王妃和胡侧妃怕她们动手之后,周王会怪罪,第二,即然这个孩子很重要,那在她们二人都没能怀上这个孩子的情况下,与其冒着风险去动手,还不如等到这个孩子生下来,将这个孩子抱到自己跟前养着。”玳瑁解释得井井有条的。 鸾音一脸崇拜的看着玳瑁,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周王妾妃要趁着周王妃和胡侧妃都不在的时候生孩子,宁愿用催产药也要在这会儿将孩子生下来,原来是怕周王妃和胡侧妃趁着她生孩子的时候,暗害她。” “瞧瞧,鸾音如今也是越来越聪明了,玳瑁说前边儿,你就知道后边儿了。”胡依一点了点头,称赞了一句鸾音。 鸾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都是姑娘和玳瑁姐姐教得好!” 胡依一和玳瑁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灵月生下周王长子的时候,很快就传到了宫中,裴贤妃自然十分高兴,赶忙赏赐了一堆东西下去,甚至还想要出宫去周王府看自己的第一个孙子,但被宫人好说歹说给劝住了,裴贤妃这才没去。 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周王府添丁的消息,各宫都多多少少的送了礼去,动静这么大,胡婳不可能不知道。 “简直岂有此理!”胡婳气得脸都红了。 灵月快要生产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胡婳自然是记得的,心里也不是不着急,毕竟她如今在宫里,等到灵月生产的时候,跟她打着一样注意的裴贤妃就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孩子抢先被裴文玥抢了去,她可就很难再抢得过裴文玥了。 于是胡婳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裴贤妃面前装乖卖好,甚至连胡修尧出事,她都不敢求裴贤妃放她出宫去,在裴贤妃问起胡修尧的时候,她都只能说官府只有结论,轮不到她去管,她只求不要牵连到夜无殇。 如此,裴贤妃才答应,下个月就让她回王府去,她算好了日子,绝对能赶上灵月生产。 她如今娘家已经没有了,原本地位就不如裴文玥的她若是还得不到这个孩子,那她日后在周王府的日子绝对不好过!所以这个孩子她势在必得!她一切都安排好了,裴文玥绝对抢不过她的! 结果灵月居然早产了?!真是天算不如天算! 不过当胡婳听说灵月生产的那天,裴文玥也不在王府里的时候,她就不觉得这事儿是什么天算不如天算了,分明就是她们都被灵月耍了! 胡婳冷静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聪明的,所以立马就猜到这分明就是灵月趁她们不在的时候故意让自己早产的。 因此,胡婳恨不得立马就飞到王府去,去将灵月的孩子抢过来。 胡婳想要回去,但是裴贤妃却不松口了。 “本宫知道你是担心殇儿的孩子,毕竟那孩子的生母从前在你身边伺候过,不过本宫已经派人去照看了,你就不用操心了。”裴贤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内在手段没有见过,所以一瞧就知道胡婳打的什么注意。 那是夜无殇的第一个孩子,在裴文玥还没有生下嫡子之前,这个孩子就是最尊贵的,所以裴贤妃不会允许胡婳去动手脚。 “娘娘心细,我自是比不上的。”胡婳讪笑了一声。 “这是殇儿的第一个孩子,本宫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不过等殇儿回来了,你也该抓紧时间才是,你放心,本宫的孙儿,本宫都会一视同仁的。”裴贤妃这是敲打胡婳不要对那个孩子起旁的心思。 胡婳的心里有些微微发苦,她倒是想生孩子,可是夜无殇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她嫁进王府的时候,怀着身孕,她产了之后,夜无殇就已经在保定府了,好不容易等到夜无殇回来,却又出了黄河水患的事情,夜无殇没待几天就走了,这孩子,又不是光靠她一个人就能生的! 不过胡婳仍然恭敬的道:“娘娘放心,我都明白。” 见胡婳还算乖巧,裴贤妃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至于裴文玥那边,对于此事的反应比胡婳还要淡然几分,对于灵月趁着自己出门去,而早产生下孩子的事情,裴文玥也不生气。 裴文玥和胡婳这两个人在嫁给夜无殇之前,是胡婳比较冷静,裴文玥比较容易被激怒,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王妃,您就不着急吗?您这会儿不去将孩子抱过来,等到胡侧妃回来了……”莺草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比裴文玥要着急多了。 “怕什么,就凭她也配跟我争?”裴文玥嗤笑了一声,“姑姑说了,等表哥回来,就将这个孩子抱给我养,现在那孩子还太了,若是出了什么差别,表哥回来我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如就让灵月养着,我免得担责任。” 莺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裴贤妃劝住了裴文玥,她还以为裴文玥真的变了个性情呢,居然在这种事情上都不着急。 不过,裴贤妃答应的事情,也不一定能做到呢…… “算算日子,夜无殇也该在回来的路上了,还不打算将你的计划告诉我?”夜稹一边跟胡依一说话,一边落下一颗黑子。 之前夜稹回来的时候,就听说胡依一布了一个大局,从夜无殇去修皇陵开始,就将夜无殇给算计了进去,所以一直有些好奇,但胡依一一直都在卖关子,不肯说。 “赢了这局棋,我就告诉你如何?”胡依一深思熟虑之后,才落下一颗白子。 而此时,期盼上,白子的情况和黑子差不多,都是输赢对半分。 夜稹轻笑了一声,决定不再让着胡依一。 最后,胡依一只能丢盔弃甲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夜稹边听还边给胡依一补充了一点。 玳瑁和赤羽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这……这两人一起算计人,这是不想给别人活路吗? 有关于胡修远之死的猜测,在京城愈演愈烈,锦衣卫原本就是帝王的爪牙,而夜稹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又深受皇恩,这种不利于皇室的事情,自然要赶紧告诉永和帝的。 “之前这种流言蜚语,只是在底层百姓中流传,大家也只是猜测胡修远的死跟太子和周王有关系,臣就没有拿这件事情来烦忧皇上,但是如今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隐隐有不可控制之势,还将火烧到了皇上身上,臣这才来请示皇上,现在该怎么做。”夜稹一脸恭敬的模样。 “岂有此理!”永和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胡修远死是在敌军的手中,跟朕有什么关系?!朕看这些愚民一天天的太闲了!就知道胡说八道,还敢妄议天子!” 永和帝这话倒是说得正义凛然的,毕竟胡修远的死跟他的关系确实不大,他不过是表达了一下他十分忌惮胡修远而已,至于后来胡修远出事,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夜稹微微低着头,看起来一副恭敬的样子,实则只是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眼中的笑意罢了,他听了永和帝的话,拱手问道:“那如今您看,是不是要采用强制手段将此事压下?” “当然!你去!抓几个刺头,狠狠整治一番,放出话去,谁敢再议论这件事情,杀无赦!还有那个什么说书先生,也给朕抓起来!让他们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竟敢议论皇家,藐视皇家威严!”永和帝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第84章 愈演愈烈 夜稹听罢,眼中的讥讽更甚,不过永和帝的反应正中他的下怀,所以他赶忙道:“臣这就去办!” 永和帝摆了摆手,让夜稹赶紧去。 锦衣卫出动,当众抓了几个大骂皇室残害忠良的人之后,不曾想不仅没能消灭流言,反而被人说这是皇室心虚,更加坐实了胡修远的死跟皇室脱不了干系的事情。 之后又听说那些被锦衣卫抓了的人,全都死了之后,众人这才不敢议论了,最后连说书先生都难逃毒手了之后,京城里便开始风声鹤唳了起来,谁也不敢再当面议论有关于胡修远之死的这件事。 但有些事情,你越压得厉害,就越容易引起反弹。 之前大家不过都只是猜测罢了,如今永和帝派锦衣卫大肆在京城里抓议论此事的人,大家反而觉得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毕竟若不是心虚,高高在上的皇帝,又何必管这种流言蜚语?还用的是这么强劲的手段。 “我家隔壁那个,昨儿个还跟我说起那事儿,我因为害怕,没敢搭话,谁知道今儿早上就听说人不见了!可吓死我了!” “天呐,怎么会这样……” “行了行了,别胡说了,谁知道这附近是不是就有锦衣卫……” 如此,闹得京城里是人心惶惶,大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但是越是这样,大家心里越发的觉得胡修远的死就是跟那个故事里的一样,是因为皇上忌惮胡将军,暗示了下去,被周王知道了,周王便利用了太子,又丰富胡将军的弟弟在胡将军的身边安插了奸细,和太子一起害死了胡将军。 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无疑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很快,就有人回过味来,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第一个便是太子身边的属臣杨道元。 “殿下,臣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有人在操控,从一开始的说书,到后面的种种猜测,甚至到现在锦衣卫大肆抓人,引得京城里人心惶惶,都在那人的算计之中,原本大家不过是猜测胡将军的死没那么简单而已,如今怕是大家都觉得胡将军的死跟您以及周王有关系了。”杨道元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一开始不就只是一个故事吗? 而那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笑话,胡将军的死明明就是被他的弟弟给害死的,前不久大理寺不害审理了此案吗?既然大理寺都结案了,这些人还议论个什么?!”太子冷哼了一声。 自从东宫闹鬼一事之后,太子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不少,东宫里甚至都还有宫人猜测太子是不是在之前东宫闹鬼的时候沾了“鬼”气,所以才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易怒易躁。 “殿下别生气,横竖被议论的也不止咱们一个人,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罢了,”杨道元赶忙安抚太子,“不过不管周王那边是个什么反应,横竖咱们肯定是要想办法洗一洗这‘残害忠良’的罪名的。” “怎么洗?外面都已经闹开了,锦衣卫办事到底行不行,都这么久了,不仅没能消除流言,甚至还让人越来越怀疑皇家了!”太子显得有些焦躁起来。 “太子殿下放心,臣有一计!”杨道元自然敢跟太子开这个口,心中自然是有对策的。 太子闻言,总算勉强压住了自己心中的狂躁,耐着性子道:“你先说来孤听听。” 杨道元忙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给说了,太子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胡依一最近发现,她出门遇见齐王世子容斐的次数似乎有点高。 如今到了冬日,胡依一犯懒,本就极少出门,结果就那么几次出门,居然还能次次遇上容斐,若说这是巧合,胡依一怎么都不相信的。 “胡姑娘,我听人说,你比较喜欢看书,尤其喜欢一些怪志杂谈,这不,我家中刚好有一些,这便寻来了,还望胡姑娘不要嫌弃。”容斐示意自己的厮将他装好的书递给胡依一身后的玳瑁。 厮敢递,玳瑁却不敢接,她知道胡依一肯定不会要,但还是犹豫的看着胡依一,等着胡依一的吩咐。 “承蒙世子关切,只是我家中也还有许多藏书未曾看完呢,等我看完了家中的书,再来找世子借书吧!”胡依一笑得十分客气。 “没事,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即然都已经将书给拿来了,你就收下吧!留着慢慢看也不妨事的!”容斐直接抢过了厮手里拿着的的书,一把将书放入了胡依一的怀里,还不等胡依一反应过来,容斐就赶紧跑了。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玳瑁赶忙接过了胡依一手中的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咱们现在就回去,你让人将书送到齐王府去,就说这是今日齐王世子不下心落下的东西,被我捡到了,让人送还回去的。”胡依一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玳瑁点了点头,主仆两个才出门没多远,就要这折返了。 被容斐扰了心情的胡依一不高兴,这边还有人比胡依一更不高兴,不用说,这人除了临安郡王之外,不做他想。 “容斐是不是皮痒了,也不看看五嫂是谁的人,就敢上门去献殷勤?”陆景湛瞧着夜稹一脸阴气森森的样子,就忍不住替容斐捏了一把汗。 “什么五嫂不五嫂的,别乱叫!若是让人听见了,岂不是有损胡姑娘清誉?”公孙彦睨了陆景湛一样,最后还嘀咕了一句:“虽然她如今也没什么清誉可言了……” 夜稹冷飕飕的看了用公孙彦一眼,公孙彦立马闭上了嘴。 夜稹从福建那边回来之后,就发现陆景湛提起胡依一都是“五嫂五嫂”的喊,他甚是满意,还不着痕迹的夸了夸陆景湛,如此,陆景湛便整天“五嫂五嫂”的挂在嘴边。 “五哥,那齐王世子,死了原配,膝下都有个女儿了,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敢肖想五嫂,咱们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陆景湛挤眉弄眼的道。 公孙彦忍不住破了一盆冷水:“似乎齐王世子的年纪和初玄也差不太多吧?齐王世子一把年纪了,那初玄……” 夜稹又凉凉的看了公孙彦一眼,公孙彦冷笑了一声,不怕死的继续道:“你比人家姑娘大了七八岁,老牛吃嫩草,难道还不允许旁人说了?” “大师兄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啊?”陆景湛在一旁阴测测的开口,“有嫉妒心的女人很可怕,但是有嫉妒心的男人更可怕,你看如今的五哥,就差把齐王世子暴揍一顿了,你居然还敢惹五哥,也不怕你先替齐王世子挨揍了!” 公孙彦的脸一黑,夜稹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些,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凶残的道:“看不出来你跟齐王世子的交情这么好,居然愿意替他挨揍……” 已经慢慢挪步到门口的公孙彦:“告辞!” 公孙彦走了之后,陆景湛又道:“五哥,我总觉得齐王世子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之前齐王世子不还去骚扰过五嫂一阵子吗?后来就没了音讯,这突然又冒出来,还赶在这种时候……” 夜稹冷哼了一声:“就他,也配算计阿七?等着吧,不必我出手,你五嫂就能将他给料理了,他要是识趣,那还好,若是不识趣……” 陆景湛这才想起来,胡依一可不是普通姑娘,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胡依一自然也不会以为自己有天人之姿,能够吸引容斐,容斐对她会有这般心思,要么是为了她背后的胡家,要么就是为了这一次在京城掀起的流言。 “容斐的背后站着的是太子,之前太子就起过让容斐娶了我,以拉拢胡家的心思,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没了下文,而这一次……”胡依一微微眯了眯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就只有关于皇家害死我父亲的事情了,所以……” “所以太子是想让宗室娶了你,力证伯父的死,跟皇家最主要的是,跟他没有关系?”胡子珏接过了胡依一后面的话。 胡依一点了点头:“除了这个可能,不做他想,当然了,太子可能还觉得容斐是支持他的,如果容斐娶了我,那胡家也会支持他,如此,他又多了一点势力,一举两得。” “他这个算盘打得倒是不错,”胡子珏冷哼了一声,“也不看看齐王世子本身的条件,齐王一脉这几年来被打压得很厉害,府中听说都快要入不敷出了,而齐王世子本身又是有过世子妃的,膝下还有孩子,就这样,居然还想要娶你?别说大哥了,就连我都不可能同意,简直是痴人说梦!”胡子珏的话也说得十分不客气,要是容斐听见他这话,估计都会怀疑他是不值真的这么差劲,好歹他日后也会是个王爷,哪怕如今是个鳏夫,可他年纪也不算太大,有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而胡子珏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自从上次他撞见过胡依一和夜稹的事情之后,他才恍然发现,胡依一今年都十四岁了,等明年及笄之后,都可以嫁人了。 于是他将他知道的,京城里叫得上名号,和胡家门当户为的人家家里未婚的公子都拿出来比较了一番,发现不是这个家里有妾通房,就是那个不思进取、骄奢好逸,总之,他都觉得不是胡依一的良配。 数了一大圈,胡子珏才发现,临安郡王除了年纪稍微大了点之外,居然是最合适的人! 这个认知让胡子珏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毕竟夜稹和胡依一已经有一些苗头了,若他跟胡子琛都认可了夜稹,那或许不久之后他就要嫁妹妹了…… 因此,胡依一一说起容斐,胡子珏想都不用想,就立马数出了一大堆容斐的不是来。 胡依一听见胡子珏这样说,立马就笑出了声,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的道:“没错,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85章为了你操心? 听见胡依一学自己说话,胡子珏这才感觉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一些,见胡依一还在笑,便没好气的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后将茶碗稍重一些的放了回去,放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操心?你还笑!那个临安郡王也是,比你大那么多,还惦记着你这还没有及笄的姑娘!”胡子珏没好气的道。 胡依一却嘻嘻笑道:“二哥的年纪似乎跟他差不多,你如今不也还用娶妻么?让我想想……整个燕京城里,跟你一般大的姑娘应该都已经成亲了,所以你若是现在要结亲的话,也只能找一个比我稍大一点点的……你这不也差不多么……” 胡子珏还以为胡依一要说什么,结果就是说他跟夜稹一样?! “罢了,不说这个了!”胡子珏决定不再说有关夜稹的事情了,没办法,他这妹妹还没有嫁呢,这胳膊肘就已经开始往外拐了。 “不过说起来二哥你年纪也不了,许多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都能跑了,你的亲事却连个影子都没有,二叔和二婶也不催你么?”胡依一想起上辈子的胡子珏知道她死,也还是孑然一身。 这样说起来,上辈子她认识的有不少男子二十多岁都还没有成亲的,除了胡子珏之外,还有卫瑾、夜稹等等,这些人不着急也就算了,他们的家人也不着急吗? “前两年还喜欢催,倒如今干脆就不催了,”胡子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只是觉得,如今咱们过得也不安稳,万一……何必连累人家姑娘。” 胡依一听胡子珏这样一说,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她明白胡子珏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他们如今也算是和夜绍一起,卷入了夺嫡之争,日后前途未卜,生死未知,成则一切安好,败则尸骨无全,所以胡子珏不想连累旁人。 “那倒是我对不住二哥了,害得二哥一把年纪了,还孑然一身。”胡依一低头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 “说什么呢!难道不是我主动加入的吗?”胡子珏根本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今的他,一天杂事缠身,若是娶了妻,难免就冷落人家姑娘,到时候再生出什么误会和怨念来了,反而不美,还不如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有很多事情,大家不必明说,心里也都清楚,这辈子的胡依一跟胡子珏和上辈子的胡依一跟胡子珏肯定是不一样的,大概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上辈子的胡子珏可以说是整个胡家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对胡依一说问心无愧的人,所以这辈子,他们才可以走这么近,跟亲兄妹也差不多。 所以胡依一大大方方的转移了话题:“齐王世子的事情,我会再观察一下,希望他识趣一些,否则……” 后面的话通通都化成了胡依一嘴角的一抹笑意。 只可惜,容斐和太子可不是什么识趣的人,容斐在胡依一这边屡次碰壁之后,也明白过来,胡依一对容斐确实是不屑一顾。 为此,容斐还想过要打一些歪主意:“只要咱们想个办法,让她不得不嫁给我不就行了?这样的办法可不少……” “不行,”杨道元第一个出声反对,“世子你跟胡家是要结亲,可不是结怨,咱们要真是用了什么别的手段,不被胡家知道还好,若是被胡家知道了,怕是会适得其反,毕竟由之前胡七姑娘闹出来的那些事情也能看出胡七姑娘的眼睛里是个受不得沙子的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样!当初这个办法可是你想出来的!”太子又开始不耐烦起来了。 杨道元连忙安抚:“殿下放心,臣这里还有一计,保证这件事情能成!” “快说!”太子还是比较相信杨道元的,即然杨道元都这样说了,那这事情基本上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因此太子心里的焦躁就被抚平了一点。 等杨道元说完,太子和容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兴奋,太子得意地笑出了声:“善哉!这样一来,害怕那胡家姑娘不同意?!等婚后容斐你再好好安抚安抚她,表示你根本就不清楚这件事情,再对她好些,最好赶紧让她生个儿子,如此,她胡家不帮我还能帮谁?!” “殿下英明!”容斐想起胡依一愈渐长开的颜色,心里对这门婚事也还算满意。 “事不宜迟,殿下现在就进宫去吧!”迟则生变,所以杨道元便赶紧催促太子进宫去找永和帝。 太子这边一进宫,夜稹那边就收到了消息,不过毕竟夜稹那边的消息得到的并不太准确,毕竟杨道元的防范之心很强,事情一商议完,就立马让太子去做了,都没有给别人时间去查个更多的消息。 但对于夜稹来说,他只需要知道太子进宫是跟胡依一有关系就行了。 夜稹一边安排人去通知胡依一,一边也赶忙进宫去了。 夜稹一路顺利的进了宫,直到走到了文华殿外,还被太监客客气气的拦了下来,说太子来了,正在里面和永和帝商议事情,让夜稹在外面候着。 “公公的意思,本王自然是明白的,可本王这会儿急忙进宫,确实是有无比重要的情报来找皇上,劳烦公公通报一下,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便是。”夜稹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 那太监想起方才夜稹确实是疾步而来的,再想到夜稹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所以便赶忙进去通报去了。 而这个时候,太子兜圈子兜了半天,刚好才说到了正题上,夜稹就来了。 比起太子在这里说了半天不知所谓的事情,永和帝自然更关切夜稹那边到底有什么急事,便让太监去宣夜稹进去。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觉得……”太子有些着急,想要赶紧把话说完,免得一会儿夜长梦多。 而夜稹这会儿已经一脚迈进了大殿,他耳目聪慧的听见太子的话,立马开口打断道:“皇上!福建那边传来急报!” “怎么了?”永和帝立马就被夜稹说的有关于福建的事情给吸引了过去,毕竟如今福建那边如今可在打仗呢。 之后永和帝就开始着急大臣商议要事,太子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再跟永和帝单独说话。 对此,太子看着夜稹的目光就像淬了毒一般。 胡依一在收到夜稹派人送过来的消息之后,立马就知道太子想干什么了,她立马将太子的打算透露给了夜无殇那边,虽然夜无殇如今不在京城,但是他也留了人手在京城,就算做不成什么大事,但是破坏太子的如意算盘还是能行的。 太子的算盘打得响,可是也要看夜无殇同不同意才是,就算夜无殇同意了,胡依一这边也不可能让太子得逞。 给夜无殇那边送了消息之后,胡依一又往宫里递了消息,让胡皇后多注意着一些,尤其是太子单独找永和帝的时候。 至于今日太子去找永和帝,会不会将事情一锤定音,胡依一并不担心,一则是因为永和帝疑心病重,所以如今做决定越发的优柔寡断,而则是因为夜稹进宫去了。 她相信夜稹。 等到昨晚这一系列事情之后,胡依一才有空坐下来喝口热茶。 “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鸾音只知道夜稹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至于是什么,胡依一还没有来得及跟她们说,所以鸾音她们都不知道。 胡依一正想回答,外边儿却有人通报,说是卫瑾来了。 “他怎么来了?”胡依一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赶紧收拾了一下,出去见客了。 “太子进宫去想要……”卫瑾一见到胡依一,就着急的开口。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胡依一也赶忙开口,免得卫瑾瞎着急,“没事的。” 卫瑾微微一愣,然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这人可是胡依一,一个当年才十岁就将他算计了的人,又怎么会栽在这种事情上,他还真是白走这一遭了。 “看你这样子,想必已经收到消息,并且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卫瑾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模样,只套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邀请卫瑾坐下,边示意下人给卫瑾倒茶边道:“解没解决我不知道,但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太子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胡依一话里的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卫瑾知道胡依一有途径解决这件事情,如此,他便彻底放下心来,也有心思和胡依一说笑了:“胡姑娘这还没有及笄,就已经有人惦记着了。” 虽然卫瑾用的是说笑的语气,但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太合适,仿佛在说这事儿是因为胡依一“不知检点”而惹出来的一般,但事实上这件事情都是太子那边痴心妄想,跟胡依一没有关系,胡依一甚至都没怎么见过容斐。 于是卫瑾赶忙找补道:“等到你及笄,求亲的人家太多,估计昭勇将军得愁白了头。” 胡依一倒是没有太在意,知道卫瑾的话里不会有别的意思,毕竟她跟卫瑾都这么熟了,也知道卫瑾的为人,不会那般想她。 “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我大哥巴不得一个求亲的都没有呢!”胡依一低头浅笑。 “那怎么可能,胡家七姑娘乐善好施、孝顺乖巧的名声,如今京城里鲜少会有人没有听说过的。”卫瑾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却未达眼底。 “可是胡七姑娘身子不大康健的事情,京城里也鲜少有人不知道啊,”胡依一倒是不在意这个,横竖她巴不得越多人知道越好,这样她就不用烦忧有人上门提亲该如何回绝的这件事情了,“我如今还,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胡姑娘说得是,”卫瑾抿了抿唇,眼中有了几丝笑意,大概又觉得他们两个在这里说这个事情有些奇怪,便又转移的话头:“这一次太子和齐王世子的事情你打算……” 第86章 成功阻止 说起这个,胡依一脸色微微有几分冷意,那是冲着太子和齐王世子去的:“太子以为他只要说服皇上,就能让皇上赐婚给我和齐王世子,那我不嫁也得嫁了,可惜,我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去说服皇上。” “今日太子那边似乎也是临时起意,等消息传到你这边的时候,应该跟我到你这儿的时候差不多,你怎么还有时间去组织太子?”卫瑾倒是好奇胡依一究竟怎么组织这件事情的。 “山人自有妙计!”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并不打算告诉卫瑾是夜稹去阻止的。 但是卫瑾想要知道还是很容易的,只需要打听一下,太子进宫去找永和帝之后,后面还有谁去找过永和帝。 他原本以为会是胡皇后,谁知道最后打听得来的结果却是临安郡王夜稹…… 夜稹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有急事进宫,打断了太子和永和帝的谈话,实属正常,可卫瑾就是觉得是夜稹帮了胡依一。 而事实上,卫瑾也仔细的去打听了一番,得知在夜稹去了文化殿之后,永和帝就开始召集大臣商议福建那边的事宜了,而太子自然也就再没有机会再提起他想要说的事情了,而除了夜稹之外,之后也再没有旁人主动进宫去找太子和永和帝去了。 所以,纵然卫瑾有些不太敢相信胡依一居然跟夜稹有交情,但事实摆在面前,卫瑾不得不行。 “那丫头倒是厉害。”卫瑾呢喃了一句,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怅然,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怅然什么。 而太子那边被夜稹打断了,自然没有就此放下让永和帝赐婚胡依一和容斐以借此机会消除皇家害死胡修远的流言。 只可惜,太子已经失了先机,夜无殇那边得到了太子想让容斐娶胡依一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夜无殇不在,这些人也拿不定主意,但也知道不能让太子得逞,于是他们也就如法炮制,并且赶在太子面前,提出让宗室娶胡依一,以便表示皇家跟胡家关系甚好,不存在皇家害了胡修远的事情。 只是夜无殇那边的人聪明的没有提究竟让谁娶胡依一,只说让永和帝做主即可。 夜无殇这边前脚向永和帝提出了要赐婚与胡依一和宗室子弟,后脚太子就提出容斐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毕竟齐王一脉和永和帝的血脉亲近,见胡依一嫁给齐王世子,也不算亏待了胡依一,旁人也没话可说。 对比夜无殇那边没提人选,太子提起容斐本就落了下乘,永和帝难免会多想。 若是没有夜无殇的人在这其中掺和一脚,永和帝说不定就会被太子说服,毕竟容斐是永和帝的堂侄,而齐王一脉如今又被打压得厉害,就算胡依一嫁过去,齐王府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有了夜无殇做对比,永和帝自然就会想太子和容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然为什么偏偏太子就提起了容斐呢? 若是容斐站在太子那边,他再将胡依一嫁给容斐,就等同于将胡家给推到了太子那边。 如今的太子虽说已经不让永和帝忌惮了,可这不代表永和帝就不防着这个儿子了,所以永和帝自然不想将胡家成为太子那边的势力。 不过容斐又确实是个好人选…… 永和帝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最终叫来了夜稹,让夜稹去查一下容斐和太子之间除了普通的宗室交情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交情。 就算太子和容斐之间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都没有,夜稹也会说有,何况容斐和太子二人本就是一丘之貉。 “齐王世子和太子殿下……交情匪浅。”夜稹用了这么个意味深长的词汇来形容容斐和太子,他并没有说太多,剩下的,就看永和帝自己怎么想了。 永和帝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问夜稹道:“你觉得将胡七嫁入宗室,以消除外面的流言这个主意如何?” 夜稹作沉思装,最后才回道:“臣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如今外面……正议论纷纷,皇上若是这个时候将胡七姑娘赐婚给宗室子弟,只会让人觉得您在欲盖弥彰,所以就算皇上您真的有这个想法,也不防等过一段时间,等最近的风声过去了再说。” 横竖永和帝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于是也就认同了夜稹的说法,决定容后再议,因而此事就这样没了下文。 说服永和帝赐婚的事情眼看已经没戏了,太子纵然再气急败坏,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以前的招数,让容斐去接近胡依一,横竖只要胡依一点头,容斐照样可以娶胡依一。 胡依一在连续两次出门都遇上了容斐之后,就知道太子他们还没有死心,于是也就干脆不出门了,反正冬日里冷得紧,她也不爱出门。 这一来二去的,太子那边就真的没了主意,因此,对于坏了太子好事的夜稹,太子可以说是恨死了。 可夜稹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是永和帝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太子虽然记恨夜稹,但目前根本就不敢得罪夜稹。 夜稹压根儿就不在意太子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像太子这样的角色,夜稹还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而在十一月里,夜无殇终于载誉归京。 夜无殇去黄河一带赈灾以及治理黄河水患的功绩显而易见,所以他回来之后,将他在那边干的事情写成折子呈上去,得到了永和帝的大力赞扬。 永和帝大手一挥,就让夜无殇领了工部侍郎的差事,明日就可以走马上任。 要知道如今太子都还闲着,身上什么差事都没有,而夜无殇一回来就领了正三品的工部侍郎一职,谁说工部的权利并不像吏部这样大,但是在如今国库还算充足的情况下,工部的差事油水可不。 夜无殇一回来,就得了这样大的便宜,太子险些都没能绷住自己的脸色,几乎是皮笑肉不笑,憋了很大一口气,才能和夜无殇道喜。 谁知道这还没完,永和帝甚至还亲自给夜无殇的长子,也就是灵月生下的快满月了的那个孩子赐名为容昭,还说要去参加容昭的满月宴。 永和帝此话一出,倒是让众人一惊,毕竟永和帝好些年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出宫了,上一次都还是在十余年前,因为胡修远打了胜仗归京,永和帝特意陪胡皇后回家省亲出了一次宫。 “大抵他也知道他的仇人众多,所以不敢出宫吧,”胡依一嗤笑了一声,“如今居然因为一个满月的孩子出宫了,还真是稀奇。” “不过皇上这样做,倒是对咱们跟有利。”大概跟胡依一在一块儿久了,所以胡子珏算计起来人,也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胡依一也立马反应了过来,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二哥说得没错,可惜了,咱们不能看到那一日皇上的脸色,不过想也能想到那一日皇上的脸色该有多精彩。” 兄妹两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看好戏的心思。 “不过我总觉得皇上此举,似乎没那么简单,”胡子珏的手指有意没意的扣响了桌面,“如果说皇上出宫去参加周王长子的满月宴,还能说是皇上想要共享天伦之乐,那让周王任工部侍郎的这件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可依照皇上那种心思,怎么可能会一上来就给周王一个工部侍郎的位置?哪怕周王这一次的在黄河的差事办得再好,皇上也不会这么大方。” 胡依一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这辈子加上辈子,对永和帝的了解也仅限于疑心病重、喜欢玩弄帝王心术这么点儿,更多的也就不知道了,所以她也不太清楚,永和帝这么做的用意。 胡依一不清楚,自然有人清楚,比如,陪在永和帝身边,曾经也做过一对恩爱夫妻的胡皇后。 之前皇家才起过将胡依一嫁给宗室的念头,所以胡皇后根本就不敢在这会儿宣胡依一进宫,而这种猜测帝王心思的事情,胡皇后也不敢写信带出宫,就怕被人搜查到,到时候不仅她会受处分,就连胡依一也会被连累。 所以胡皇后让夜绍出宫来了。 夜绍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因为之前装了好几次被刺杀,所以回到宫中以后,就一直借口身子不太好,大多数时间都不在人前露脸。 一来是为了将当初被刺杀的戏演得更真一点,总不能被永和帝怀疑上,而来就是为了降低自己这个七皇子的存在感,免得被夹在太子和夜无殇之中,指不定就先被灭了。 而这么久以来,夜绍也确实没有怎么受到旁人的关注,太子和夜无殇斗得火热,谁也没有想起还有一个三天一病,五天一大病的七弟来。 因着夜绍一直没怎么在大家面前露面,所以胡依一也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夜绍的,乍一见到,还有几分欣喜。 “表哥怎么来了?”胡依一赶忙将夜绍往屋里迎。 “母后让我来看看你。”夜绍笑道,这么久不见,夜绍长高了不少,相貌倒是没什么变化,只眉宇间倒是多了几分沉稳,隐隐的也有几分大人模样了。 胡依一和夜绍落座之后,才仔细打量了夜绍几眼,发觉夜绍跟上辈子确实不太一样了,起码看起来不再是那副老实巴交,似乎一不心就被人给骗了去一般。 只要夜绍自己多留几个心眼,应该就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早早就不在了吧…… “表哥这一次出宫,总不可能是单纯的只是替皇后姑姑来看看我而已吧?”胡依一何其聪明,只和夜绍闲聊了几句,就将夜绍来找她的真正目的给探听了出来。 原来是胡皇后有话要夜绍带给胡依一。 “母后说,父皇……”毕竟是说自己父皇的不好,所以夜绍的脸色微微有几分不太自然,可还是想到胡皇后的吩咐,夜绍又不得不说,因而略作停顿之后,夜绍才继续道:“父皇之所以会给六哥那么个好差事,绝对不是因为奖励六哥在黄河一事上付出的努力,而极有可能是一种捧杀,这是父皇惯常用的手段……不过父皇说要去六哥长子满月宴的事情,母后说她倒是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来。” 第87章 改立太子 夜绍说的前一点,胡依一基本上是听明白了,她原本就怀疑永和帝的用心,如今就连胡皇后都这样说,可见永和帝让夜无殇任工部侍郎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事儿早就在胡依一的意料之内,所以胡依一更感兴趣的是夜绍后面的话,可能后面这件事情才是胡皇后让夜绍给她传话的主要原因,于是她赶忙问:“不同寻常?姑姑怎么说?” 夜绍压低了声音,对胡依一耳语道:“父皇有可能想要改立太子!” 胡依一一惊,虽然如今太子并不成器,永和帝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太子,甚至还在暗地里防着太子,可是也不见得永和帝这突然之间就有要改立太子的意思,胡皇后为何突然这么说…… “六哥的长子又不是嫡子,父皇居然就给他这么大的恩典,不仅亲自赐名为‘昭’,还要亲自去参加容昭的满月宴,这是何等的荣耀!可关键是容昭根本就不是嫡子,父皇越给他脸面,就越是给六哥的正妃难堪,日后六哥的其他儿子,估计没人能比得上这一个了!”谁说这话是胡皇后说给夜绍听的,但夜绍复述起来也毫不费劲,可见是完全明白了过来的。 胡依一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过话道:“所以皇上这是在打压裴家?准确的说,是在打压周王妃?” 夜绍点了点头,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无奈:“就像父皇当年打压母后一般。” 胡依一这下子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过来。 永和帝给才出生的容昭这么大的脸面,并不是他有多喜欢容昭这个孙儿,只是为了借着容昭将裴文玥往下面压罢了。 永和帝如此表现,人人都觉得永和帝十分喜欢容昭这个孩子,包括夜无殇在内,所以夜无殇会越来越宠爱容昭,连带着也宠爱母凭子贵的灵月,那裴文玥自然就要失宠,就算日后生下嫡子,也比不得容昭得夜无殇的喜欢。 永和帝这是在替夜无殇扫除外戚之患。 当年永和帝为了打压胡家,不就是在宫里扶持起了一个裴贤妃吗?然后又万般宠爱夜无殇,以至于夜绍从到大,就没有得到过永和帝的几个笑脸。 永和帝的打压显然是有成效的,看看现在,太子和夜无殇夺嫡,朝臣纷纷站队,可却没有几个说要站在夜绍这边的,哪怕夜绍是皇后嫡子。 永和帝这是如法炮制,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开始扫除外戚之患,确保以后夜无殇不会过分宠爱裴文玥以及裴文玥所生的孩子,毕竟若是夜无殇登基,裴家就已经有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所以若是最后夜无殇立的太子还留有裴家的血,那裴家绝对有成为外戚之祸的可能。 因而,永和帝要杜绝这个可能。 所以胡皇后才会觉得永和帝有要立夜无殇为太子的心思。 “皇上想得还真是深远。”胡依一面露讥讽,哪怕是当着夜绍的面,也丝毫都不掩饰。 夜绍也没有太在意胡依一对永和帝的态度,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闷闷不乐的道:“表妹,你觉得父皇是不是一个很让人费解的人?明明拥有深谋远虑,却将这些手段都用在了我母后,用在了胡家身上……” “帝王心,海底针,咱们是猜不透的。”胡依一至今都还没有告诉夜绍,她打算扶持他做皇帝的事情,因为夜绍这么个性子,实在是不太合适,所以不到万一不得已,其实胡依一并不想让夜绍当皇帝,若是夜绍还是这样的心情,那只会害了他。 “母后倒是猜透了,可猜透了也未必是好事。”想到胡皇后的郁郁寡欢,夜绍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没关系,很快就会过去的,姑姑有你,有我,还有我大哥,这就够了,”胡依一轻声安慰着,“只要咱们一家人一直都好好的,姑姑也会好好的。” “还是表妹最会安慰人。”夜绍的烦恼也只有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胡依一从夜绍口中知道了有关于胡皇后猜测永和帝想要改立夜无殇为太子的事情之后,自然要去证实一番的。 当夜稹从胡依一那里听说了胡皇后的猜测之后,脸上有很明显的惊讶。 “连你都没察觉到皇上有这个心思?”胡依一垂眸,“会不会是姑姑想多了,皇上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觉得夜无殇立下了功劳,所以嘉奖一番,以示恩宠罢了。” 夜稹却摇了摇头:“我们之前不是猜测过龙椅上那位此举的真正用意吗?如今想一想,似乎还是皇后娘娘的猜测最为贴切,毕竟皇后娘娘进宫十几年了,对他的了解应该比咱们都多。”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我还真的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有想要改立周王为太子的想法,如今的太子软弱无能,可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太子吗?若是换了夜无殇成为太子,他指不定哪天就被架空了,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兴许他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个儿子的呢?或者,对裴贤妃爱的深沉,所以压过了他多疑的毛病,让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夜稹嗤笑了一声,显然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话,“等着瞧吧,他这样做,肯定有原因。” “就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或者,姑姑的猜测有误,毕竟只是猜测而已,做不得数的。”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还是没能得出个什么结果,所以还是只能等着容昭满月那天再看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可以帮助他们证实一下猜测的了。 话锋一转,夜稹又提起了夜绍:“夜绍倒是挺记挂你这个表妹的,这么大老远的出宫来帮你传消息。” “这事儿除了他,让谁来告诉我都不太合适,毕竟人心难测……”胡依一一本正经的解释着,但随即就发现夜稹的神情有几分不对劲,并不像是在跟她说正事的样子,于是胡依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脸好笑的看着夜稹,压低了声音问:“你这是在吃醋啊?” 夜稹立马否认:“没有的事儿,表哥表妹什么的,都是话本子上的事情,这有什么。” 见夜稹不承认,胡依一突然有了些顽劣的心思,她咬了咬下唇道:“谁说都是话本子上的事情?我跟表哥从就很能玩到一处,如今我倾尽全力帮他,自然也是因为……” “行了行了,丫头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非要逼人承认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做的事情。”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鼻尖,然后一般搂过胡依一,就要去捏胡依一的脸。 胡依一一把拍开夜稹的手,嗔了夜稹一眼,嘴微微嘟起道:“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不管是跟表哥还是跟容斐,哪里像某些人,不知道全京城有多少姑娘等着嫁给他呢!” 夜稹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见胡依一又在瞪自己,忙收起了笑意,在胡依一的耳边低语道:“我不关心别人等不等着嫁给我,我只关心你是不是在等着嫁给我。” 胡依一将头埋进了夜稹的胸口,嘴角有了些许笑意。 因着永和帝会在容昭满月的时候去周王府,所以到了这一天,夜无殇也没有大宴宾客,只请了一些宗室还有平日里永和帝知道的和夜无殇来往比较密切的人。 太子和夜绍也都在夜无殇邀请的范围之内。 所以托夜绍的福,胡依一纵然没有去周王府,但还是将那天在容昭满月宴上发生的事情给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你都不知道,当门口有人通报说有人给六哥长子送来满月贺礼的时候,大家那惊讶的的样子,就连父皇都忍不住问是谁送来的!”夜绍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表妹,你猜猜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了礼来?” 胡依一微微一笑,虽然夜绍是让她猜,但胡依一用的却是十分笃定的语气:“我猜是黄河一的百姓,听说了周王长子出生的消息,所以特意送来了贺礼,聊表心意。” 夜绍差点跳了起来,张大了一张嘴,惊讶的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胡依一无辜的道:“我猜的!” “我才不信!”夜绍一瞧胡依一那样子,就知道胡依一没说实话,“你是不是今天上午的时候派人去周王府门前守着了,所以这么快就知道了?” 胡依一摇了摇头,故意卖关子的道:“你再猜猜看?” 夜绍基本上跟胡依一算是从一起长大的,虽然彼此之间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是夜绍还算了解胡依一,所以见胡依一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是猜不中的,于是便赶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猜。 胡依一顿时就觉得没趣味了,所以只能自己将谜底告诉夜绍:“因为黄河一带百姓要给周王送贺礼的事情,我比谁都知道得早啊,从他们出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夜绍:“???” 瞧见夜绍一脸莫名和震惊的样子,胡依一忍不住笑出了声,解释道:“这件事情,原本机会在我的算计之中,周王立了这么大了功劳,救了黄河一带那么多的百姓,百姓对他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如今听闻他的长子出生了,前来道贺,实属正常。” “这居然是你做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百姓感恩六哥,特来祝贺的事情?!”夜绍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跟不上胡依一说的话了。 胡依一无辜的眨了眨眼:“那些百姓刚刚才受了灾,就算有朝廷拨下的赈灾款,那分到他们手里,也基本上只能说是聊胜于无,那他们哪里有闲钱能大老远的跑来京城?这一路吃住难道不要银子吗?” 夜绍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之前还在感慨,这些百姓如何善良淳朴,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为祝贺,结果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那万民书呢?不会也是你搞的鬼吧?!”夜绍又想起,那些百姓除了给夜无殇送了贺礼之外,还呈上了万民书,说是那些灾区百姓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用来表达自己对夜稹的感激之情的东西,于是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或者按了手印,表示自己的感激。 第88章 满月宴 “什么叫搞鬼?那些百姓是真心感激周王的,只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隔着山河遥拜,聊表谢意,但我这人就是善解人意,所以资助他们上京来,当面感谢周王。”胡依一一脸“我明明是在助人为乐”的模样。 瞧着胡依一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夜绍突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呢喃道:“可惜我今日看六哥似乎不怎么高兴,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可是等到万民书出来的时候,父皇和六哥的脸色都不太好,我怎么觉得你这也不像是帮忙的样子啊?” 玳瑁实在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嘴道:“七殿下该不会真的相信了姑娘说的话吧?” 夜绍看了看玳瑁,又看了看胡依一,就跟丈二和尚差不多,完全摸不着头脑。 胡依一和玳瑁都有些忍俊不禁,胡依一瞧着并不太明白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夜绍,心里关于夜绍的担忧倒是越来越重了,因为这个样子的夜绍,哪怕她已经让人教了他不少有关于这些阴暗面的东西了,可夜绍依旧还跟从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一样。 大概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就是这样,向阳而生,心无阴霾。 胡依一有些不忍心,但夜绍生在皇家,本就在这个漩涡之中,否则夜绍上辈子也不会莫名其妙就命丧黄泉了。 所以胡依一在跟胡子珏谈论今日她让黄河一带的那些百姓去周王府恭贺夜无殇的事情时,也将夜绍带上了。 “周王这一次去黄河那边,听说不仅尽职尽责,还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所以那边的百姓对他感恩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因而皇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可万民书这种东西就不一样了,这代表的是民心所向,勿怪皇上的脸色都有些不对了。”胡子珏见到夜绍,虽然有一点意外,但想一想,胡依一和太子以及夜无殇都有血海深仇,三皇子又远在边疆,他们根本也不熟悉,所以也就只有一个夜绍可以扶持了。 “所以父皇为什么脸色不对?”这个问题,夜绍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按照胡皇后所说,永和帝是要打算改立夜无殇为太子的,即然如此,夜无殇得百姓爱戴,永和帝应该高兴才对,“最奇怪的是,六哥居然也不高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某个帝王身上,那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发生在某个皇子身上,那可就不一定了,”胡依一的语气微讽,不管永和帝是不是打算改立夜无殇为太子,都改变不了他那多疑的毛病,所以胡依一才会用这一招,“你想想,就皇上这样的性情,他会乐意见到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还要得民心吗?” 夜绍终于有几分明白了过来,又继续问道:“可六哥不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吗?并且他都打算改立六哥为太子了,即然如此,又怎么会……” 听见夜绍这样问,胡依一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夜绍解释,最后只得看了一眼胡子珏,让胡子珏给夜绍解释。 “君王只有一个,哪怕是皇上心中属意的储君,那也只是储君而已,储君这个位置,向来都是不好坐的,君王也怕储君太过于强势,夺了自己的权,更怕储君在民间声望太高,遮住了君王的威望,让人只知道储君是谁而不知道君王尚在,”胡子珏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太子这个位置都是最不好做的,能从太子的位置上平安坐到君王这个位置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太子既不能太出头又不能完全不出头,这个度一旦把握不好,惹来的就是杀人之祸,“万民书这件事情,一般都帝王都会忌惮,况且咱们皇上比别的帝王,猜忌心更重,他能高兴才怪。” 夜绍抿了抿唇:“所以,父皇心中虽然中意六哥做储君,但只要他在位一天,他对储君的态度都是忌惮的,而万民书这件事情,则直接引起了父皇对六哥的忌惮。” 胡依一点了点头:“所以,周王对皇上的了解也十分到位,当即就知道事情不对,所以他的脸色才会也那般不好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那个万民书有什么问题呢……”夜绍点了点头,随即又改口道:“那万民书本来就有问题!不对,是今日的事情本来就有问题,都是表妹算计的……” 胡依一:“……” 胡子珏在一旁有些忍俊不禁。 “也不看看我都是为什么!”胡依一一脸恨铁不成钢,“若周王真的成了太子,那才有你哭的时候!” 夜绍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胡依一说的这一点,他无可辩驳。 若是太子登基,那他和胡家尚有一线生机,但若是夜无殇登基做了皇帝,他会如何,尚且还未可知,但是胡家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所以胡依一才会不遗余力的,去对付夜无殇。 “表妹,辛苦你了,”夜绍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苦笑了一声,“瞧我,不仅帮不上忙,就连今日这种事情都还需要你来解释半天……”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您只有您可贵的地方。”胡子珏这话说得十分真心实意,夜绍跟太子以及夜无殇都不一样,他简直不像是永和帝都儿子。 “是啊表哥,在我们心里,你比太子和周王都要好,若是有下辈子,我还是选你做我的表哥。”胡依一回以夜绍一个热烈的笑容。 夜绍就跟小孩子一样,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得了胡子珏和胡依一的安慰,很快也就又跟之前一样眉开眼笑了。 胡依一和胡子珏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无奈。 黄河一众百姓在周王长子满月的时候给周王送上贺礼和万民书感激周王的事情,立马就成了京城里人人热议的事情。 但是夜无殇的心情却仍旧有些高兴不起来。 “王爷何必愁眉苦脸的,这件事情虽然有坏处,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许平川笑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先生此话怎讲?”夜无殇如今越来越看重许平川了,只要不是特别秘密的事情,基本都要问一问许平川的意见。 “王爷不妨想一想,在这件事情之间,京城里的众人都在议论什么?”虽然知道夜无殇着急,但是许平川说起话来还是不慌不忙的,看起来倒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和他年轻的脸庞看起来居然也不违和。 “胡将军?”夜无殇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觉得他大概明白许平川的意思了。 “然也,之前人人都在怀疑胡将军的死和您有关系,可是如今人人都在说您一心为民,即然如此,胡将军的死又怎么可能会和您这样爱民如子的王爷有关系?如果和您没有关系的话,那就只能和太子有关系了。”许平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夜无殇脸上也跟着有了笑容,他赞赏的看着许平川,口中不住的道:“先生果然是本王的福星也!” “这个就不敢当了,为王爷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许平川自谦道。 连续心情烦躁了两三天,就怕万民书一事引起永和帝忌惮,继而遭到打压的夜无殇,这会儿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性情愉悦的夜无殇,看什么都顺眼,尤其是看自己才出生不久的儿子。 于是夜无殇便像宗人府提出,要立灵月为侧妃,因着侧妃是要上皇家的玉牒的,所以夜无殇还需要走个流程才能确定灵月的份位。 不过夜无殇如今上有圣宠,下有民心,这又只是立一个侧妃,宗人府也没有人为难这么一件小事,因而灵月立为周王侧妃的事情,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灵月本姓魏,日后便唤做“魏侧妃”了。 裴文玥和胡婳为此,好些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夜无殇回来之后,裴贤妃就将胡婳给放出了宫,太长时间没有在王府的胡婳,已经失去了对周王府的掌控,周王府后院的势力一半在裴文玥手里,一半则落在了魏灵月的手里,胡婳这个侧妃,反而成了周王府最边缘的人物。 所以胡婳再想要对魏灵月做什么,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 好在她才刚出宫,还能保持些许的冷静,没有冲到夜无殇身边去提出要将容昭抱到自己身边来养,不然肯定少不了夜无殇的一番斥责。 而裴文玥在夜无殇回来之后,就要去魏灵月那里将容昭抱到正院去养,魏灵月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夹在裴文玥和胡婳中间两头担心的丫鬟了,所以轻轻松松就将裴文玥给挡了回去,裴文玥连魏灵月的院子都没能进得去。 于是裴文玥只好去找夜无殇,将当初裴贤妃答应她的事情跟夜无殇提了一下。 “不行!”夜无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裴文玥的要求。 裴文玥见状,原本的五分委屈,立马就变成了七分怒意:“表哥!我才是你的正妃,这王府里的孩子都得喊我一声母亲,我有权利将他们抱到正院去养的!表哥若是不信,大可去礼部问一问,问问他们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面对裴文玥的强势,夜无殇也冷了脸色,关于裴文玥这个正妃,他从前觉得她娇憨可爱,纵然脾气差些,但是也无伤大雅,所以当初裴贤妃让他娶裴文玥,他想着裴家毕竟是他的外家,对他也有帮助,所以就答应了,谁知道裴文玥成婚之后,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你不要再胡闹了!你和胡婳给我惹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夜无殇的语气虽然不算太重,但是一双眼睛却沾染上了些许阴鸷,裴文玥立马就被震住了,“你们能不能学学灵月,就安安份份的待在后院,给我生个得父皇喜欢的儿子!” 听到夜无殇第一句,裴文玥还有一瞬间的心虚,毕竟她确实连累过夜无殇,但是一听到夜无殇提起魏灵月,裴文玥立马就像炸毛了的公鸡,声音尖刻的道:“我才是你的正妃!你居然让我跟一个妾室去学?!我去学什么?学她如何不要脸的勾引你,学她如何爬主子的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