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来的桃花仙》 前言 地星。 末世。 人类大迁徙。 一队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人在军队的护送下疾步往上攀登。 丧尸疯了,全世界的丧尸以及变异动植物全疯了。呵呵,凭什么,他人类将母星祸祸成这样儿拍拍屁股就走?想得美! 疯狂截杀。 身边的战士越来越少,有的被缠斗出去,有的永远倒下。 “快快快,再快再快!” 手握能源枪的士官恨不能一脚将人踹进安全入口,不是说全民皆兵了?怎么这些搞科研的还是这么的弱鸡?身边缺口越来越大,若超过三十秒—— 眼角一闪。 怕什么来什么。 一只丧尸突破防线高高跃起,扭曲的五官狰狞,双臂陡然伸长,尺长的指甲分别抓向两处。 特么,竟是难缠的橡胶丧尸。 两个士兵同时一跃而起,分别迎上,只是那面条似的胳膊角度刁钻,击中了一只,另一只却诡异的穿了过去,眼见要击中人。 肥胖的教授步履蹒跚,如此急行军已经对他肥圆的身体造成极大负荷,他喘不上气,眼睁睁看着自己将要被洞穿,嘴巴张合,发不出声。 “教授——” 队员们惊呼,被丧尸阻隔,冲不过去。 教授惊恐,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士兵们以一敌十,一时没谁有那个能力分身过来,眼见要折损一号珍贵人物。 千钧一发的时刻,嗖嗖嗖绿藤射出,一道人影从教授身旁窜出持着绿藤迎难而上。 “啊飘飘——”教授嗓子一惊飙出尖尖喊声。 云不飘不回头喊:“老吴快走,你们保重!” 话语里竟是此生别过的决绝之意。 唰,老吴眼泪滚下来,你个傻子哟,你个木系战斗渣,是人家的对手? 云不飘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拼着鱼死破一条命,给同事们争取个十几二十秒的不信她做不到! 他们不仅是她的同事,还是她的亲人啊。 云不飘红着眼咬着牙,将自己非战斗型的木系发挥得淋漓尽致,配合着能量武器,终于坚持到所有人进入安全入口,身体被撕碎。 她重重松下最后一口气,微笑,恍惚中听得老吴哭着喊她。 “飘飘——飘飘——” 再见了老吴,不,再也不会见了连着我那份好好活 “我的仪器我的资料哟——” 滚蛋吧老吴,老子最后诅咒你:秃一万年!狗一万年!又秃又狗万万年! 云不飘愤愤的失去意识,看不到战斗越发激烈,混乱的攻击越发凌厉密集,血光泼天,轰隆不绝,空间也被这惨烈的厮杀波及,坍塌成缝,不知都有什么东西迅速流失了去。 地星,浴血重生。 无垠宇宙,诡秘莫测,危机动荡,无形之力飓风一般冲撞四溅,恰某处被冲开一道细微的缝,立即有一道无形之力钻了进去。 天元大陆,一段旷世奇缘正在上演最后的结局。 “我墨倾城诅咒你卿未衍——” 红衣白发的女子双目流泪,口吐朱红,爱恨痛苦纠葛,紧盯对面白衣乌发的男子。 “不老不死——” “不伤不——” 最后一个“灭”字未出,戛然而止。 全因一条突兀出现的龙卷呼啸着路过,不多不少,正好将出口诅咒的墨倾城变成花瓣雨的魂魄碎片,以及尾音,卷了个干干净净。 消失不见。 天地间只余卿未衍。 和头顶气势恢宏却因少了最重要主角一下僵硬的漫天乌云。 乌云里的雷声电光瞬间凝滞。 接下来该怎样做? 半晌。 散开,一泻千里溃不成军狼藉而去。 卿未衍:所以,这诅咒成了吗? 第一章 末来 凡人界,氿泉城,城南,末来茶楼。 这是一处住户不多风景尚可生意寥寥的风水宝地。 说这里是风水宝地,是因为凡人看不出这里的蹊跷来,至少修道有成的人妖魔来,一眼能认出这改头换面新开张一个月的末来茶楼里,不多不少一对夜游。 夜游,是对这个世界活着的生物死后意识不散的存在的统称,人妖魔皆有。 末始茶楼的老板便是一只夜游,名,云不飘。 另一只夜游,名孟偿,担任助理一职。 茶楼中还有凡人五名,茶道师傅问芳,带着一男徒琳琅,一女徒环珠,一中年男仆姓扈,一婆子姓孟。 一大早,云不飘起了床,出了院子来到花园,绕着里头径走了好几圈,才往前来到茶楼里。 问芳带着两个徒弟更早出门,去前头湖里采荷上的露水,扈叔出外采买,孟婆婆在厨房窗子里望见云不飘,扭头端早点。 这会儿只孟偿一个无精打采坐在大堂的柜台后面。 白皮书生支起眼皮子第三十次发表他的不解:“同是夜游,为什么你的作息与活人无异?”他却昼伏夜出因此被安排了个守夜的苦差事。 云不飘客气的扯扯嘴角:“大概是我天赋异禀?” 鬼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死?为什么她来到这里?为什么她会以“灵魂”的方式存在?还有为什么这里人妖魔仙共存还能和睦相处? 只能说,宇宙之博大神奇远不是她一个区区智慧之流能想象的。 但既然侥幸开启新生命,她自然是乐意且心存感激的,便在这氿泉城里安顿下来,尤其她抱了氿泉城里最粗的金大腿。 于家。 这事说来话长,听着诡异,但切切实实发生了,甚至让云不飘恍惚好几日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哪一组的同事抓去实验了。 话说,一睁眼又见光明,她怎么知道她是到了异世,以为还在被丧尸撕咬,心里又回荡着老吴最后舍不得仪器和资料的悲鸣,心里那口气乱窜,张口便喊。 “杀——” 雅雀无声。 云不飘才发现围着不少“古人”,而自己貌似躺在床上。 唰,冷汗流下。 第一个念头,她被意念研究组抓了。 研究方向不一样,但作为人类重点保护的研究人员,为了集中军力保护他们,那么大的研究基地里,很是聚集了许多不同的研究组。 研究方向奇奇怪怪,没一个领导人敢说今日的某个荒谬念头来日不会实现,毕竟母星短短几十年的天翻地覆使人充分认识到:脑洞不够大,只能填黑洞。 一个食堂里吃饭,各种思想碰撞的交流会,大家对彼此的研究方向皆有些了解。 其中有一组便是研究如何让智慧生灵以“灵魂”的方式存在于特殊的空间中,比如络。 云不飘听过那一组的同事透露过,他们有不少的进展,构建的虚拟世界已经有思路甚至是雏形,那些雏形,便是从他们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里孵化出来,自然有古风。 最后一次交流,他们已经试图抓取“灵魂”养在其中了。 莫不是——她正是! 都是一起混的,谁还没个防备丧心病狂的同事将研究成果暗算在自己身上的手段,震惊过后,云不飘一边悄默默用自己的方法验证,一边随机应变。 最初的惊诧过去,“古人”们竟相当镇定,其中最近的看着仙风道骨气质飘然的道人,甚是亲切友好的与她交谈。 当然,这种友好亲切的前提是,云不飘自知露馅,为人又是简单不爱麻烦人的性子,最后,双方皆大欢喜。 于家宝贝疙瘩于心心死而复生,异世孤魂云不飘光明正大置业氿泉城。 便是这末来茶楼了。 “你天赋异禀?连个月华都吸收不了的夜游哪门子的天赋?”孟偿不留情的嘲笑。 云不飘嘴角一咧:“我有的是钱。” 孟偿白脸立时再白一个色号,讪讪的拉不下脸来,哼唧着累了累了往后去。 云不飘一哼。 这里头又有别的故事。 于心心的爹老于,五官外形和老吴简直一样一样的,不然云不飘那么配合救人呢,心里琢磨不定自己来到了老吴的前世前前世,心生亲切,在老于送上谢礼时没多想便接受了。 老于的谢礼,包括这处茶楼,给她容身,她切实也需要,做安身立命的根基。 茶楼本就不错,换个招牌,云不飘亲自翻了黄历选的日子。 七月十三。 当时,老于嘴皮子动了动想提醒,转念一想,人家本就是夜游跟活人忌讳不一样呀,便就没说。 热热闹闹开了业,老于拉来捧场的人走后便没了客,走得都挺早。 云不飘还纳闷,以为生意难做,毕竟她也没接触过这些,没想到别处去。 结果,十三那天到了半夜,她正在高床软卧里睡着,突然一个什么东西闯了进来,敲她的门。 那个时候云不飘睡梦里还在琢磨自己究竟来了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自己也变成古人的装束,还会说这里的语言认识这里的字,而她一琢磨事的时候反应便有些迟缓。 下了床,开了门,见着一个在月光下白得发光的男子。 孟偿得感谢他长得不错,很能欺骗涉世不深的姑娘。云不飘不是姑娘,但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成长环境又单调,见着个温柔的好看男子对她笑,月光清凉,虫鸣声声,大脑更是反应不来了。 孟偿有礼:“姑娘可否请生食一餐?” 请客吃饭啊,云不飘一个姑娘胃口能有多大,昔日丰厚的待遇也是被男同事们蹭吃蹭喝的,习惯了,迷迷糊糊一点头。 见她点头,孟偿感激涕零,清清喉咙,张口即来:“您听好了,我想您请我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这菜名一报,便是从黑到白又从白到黑。 云不飘从迷惑到惊讶到震惊到麻木到冷漠,最后她想着,看这男的究竟有多能说! 彼时,云不飘并不懂这里头的门道,并没有打断孟偿。 而孟偿一直说说说直到报不出菜名转头从第一道的蒸羊羔开始,从原材料的选用和做法的讲究再来一遍,又说到产地的风土人情和自然风貌。 鬼扯。 第二章 夜游 从十三一过扯到十五过完,鸡鸣三声。 孟偿噗通倒地,喉咙冒火,终于,成了,激动的抽搐。 云不飘冷笑:“多的没有,一碗剩饭你吃不吃?” 孟偿咧嘴:“晚了。” 然后云不飘才知道,原来七月十五中元节,在这里,七月十三一过,阴界门开,夜游狂欢,直到七月十五过去才算结束,夜游归位。 两个昼夜,是夜游的狂欢节。 生在的末世的云不飘表示:她知道个屁! 中元中元,她听着是中正元和的意思吧? 人家老于还以为这位是赶在夜游过年前开张好好挣一笔阴间的钱呢。 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孟偿说,夜游们上来各回各家享受香火祭品,还有些无家可归的只能分食路边供奉。他就是那个无家可归的。 若是有夜游不想归阴,需活人做个人间的担保,留其在自家,并对其负责。 这一点三岁儿都知道不要答应夜游任何事,可偏偏云不飘不知道,偏偏孟偿运气好。 云不飘答应请孟偿吃饭,而在冥门关闭的时候未能了结,所以,孟偿光明正大留了下来。 云不飘是他的担保人,也便是说,要承担他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 云不飘:坑货啊。 虽然孟偿不肯说,但云不飘不是傻的,她稍微一想便知道只要满足孟偿的条件,将他的菜单一样不缺的摆上来,他孟偿不吃也得滚蛋。 她是做不到,可金大腿老于能做到啊,只要老于一声令下,以于家壕富的地位什么找不来? 毕竟孟偿生前也只是一凡人书生,见识有限,不可能点出壕富之家都没见识过的东西。 因此,孟偿为自己算计成功得意不过一天,在见到来找云不飘玩的于心心并得知其家世后,选择默默的怂,一切以云不飘满意为宗旨。 阴冥太冷,他不想回。 被云不飘威胁,孟偿不得不怂,却不甘心,书生总是要争嘴皮上的长短。 他路过云不飘身边,露出八颗牙的笑:“老板,今日可是中秋,你猜,咱茶楼会不会有客人来?” 开门日子选的不好,坐镇的又不是人,可能气场不对,开业一个月,客来三五只,且还都是问芳的熟人。 问芳:连老熟人都越发不来了,老板还养得起他们吗? 养得起是养得起的,毕竟有于家在。 云不飘面色不变,心里却不是滋味儿,早知如此,当年该看些经商的书的。 孟偿又开口:“老板呀,我认识人啊,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这就请高人来给咱重置风水。”只要有金银。 云不飘不由往外看。 茶楼位置非常好,从大门口展目望去,五米宽的青石路,草木疏朗的坡地,一览无遗荷花湖。 微风吹拂,水鳞细密。 茶楼后,可见起伏山,屋舍院落点缀。 哦,附近还有一座庙呢。 “前水后山,标准的好风水。”云不飘点着头很肯定,相信老于不会拿不好的糊弄她。 孟偿呼一口气,磨牙:“你莫不是装糊涂,我说的风水是咱们两个在,即便外人不知咱们的身份,但活人本能远离夜游你懂不懂?” 云不飘鄙夷,不是咱,是你,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孟偿无力,这位,还没认清自己身份呢。 问她:“难道你想让人家于老爷养你一辈子?”不待她答:“是,人家于老爷不缺钱,也有那个恩情在,可你的骄傲自尊呢?” 云不飘心想,这关骄傲自尊什么事?灵山可是说了,不是自己误打误撞,于心心真避不开死劫。养她一辈子才费几个钱?于心心真死了万贯家财也换不来。 她有底气。 孟偿气,指着茶楼:“人家给的酬金也不少了。” 不说产业,便是花园子里还有几座实心全金打造的亭子楼阁呢。 孟偿呜呜,夜游比夜游,气死夜游。他活着的时候饿肚皮,人家,有了黄金屋还看不上呢。 末世黄金白银没了用处并没体会过金银好处的云不飘表示,确实没用吧。 “你好意思让于老爷养你,好意思让人家帮你养这么多人?” “我问你,一个多月了,你可发过工钱?” “问芳添过新衣?扈叔买过酒?孟婆婆出过门子?还有琳琅不攒钱娶媳妇?环珠不攒钱存嫁妆?” 云不飘想了想:“他们还。” 十三四的年纪,不着急吧? “嘿,那问芳师傅不嫁人的?扈叔不娶妻的?云老板,大家伙儿都指望着你呢,你好意思让人家孤苦一辈子?” 云不飘一个激灵,孤苦一辈子绝对不可以! 一想,顿时有了主意:“有了!” 孟偿眼一亮。 “琳琅娶环珠,问芳嫁扈叔,刚刚好!” 孟偿老腰一闪,配着清脆的碰撞声。 两人扭头,见孟婆婆手忙脚乱放下木盘,里头照常一碗粥,两碟点心两盘菜。 云不飘哎哟一声:“对哦,孟婆婆也要找个老伴吧。” 孟婆婆脸一白,几乎跳着跑出去。 云不飘奇怪,前后一想,恍然大悟:“难道——孟婆婆喜欢扈叔?” “可闭嘴吧你个丧良心的!”孟偿忍无可忍:“人家孟婆婆是扈叔的姨,亲的!你个脑袋瓜子想什么?!” 云不飘啊一声,又冤枉又委屈:“没人跟我说啊。” 孟偿深呼吸,再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能乱来,万一把人气得给他上菜就不好了。 他抿开嘴角:“孟婆婆是扈叔的亲姨。问芳才二十二,扈叔已然三十五,差了一辈不合适。琳琅和环珠把彼此当亲兄妹。” 云不飘不懂:“十三岁,差很多吗?” 孟偿近乎狞笑:“十三岁,能当爹了。” 云不飘不语,她那里,三十也不是距离呀。看来这里讲究年纪相当。 “且提醒你,问芳出身官宦,有学识有才艺,她看不上扈叔的。” 扈叔字都认不齐呢。 云不飘再度不解:“不是说落魄凤凰不如鸡?” 孟偿:“” “还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 “总之,你想不想让跟着你的人过得好些?想,我就去请人布个风水,怎么也要将生意盘活。”要被她气死,孟偿闭着眼一口气说完:“给我钱。” 气人,关键是云不飘大大眼睛真诚的告诉你,她真是那样想的,她真是那样觉得的,被她一眨不眨的注视,仿佛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孟偿想,肯定是因为云不飘修为高深。浑然忘了之前他还冷嘲云不飘不能修炼。 对,就是修为高深才不用修炼的。 第三章 过往 云不飘坐下来,想了一会儿才决定:“行吧,你去请人吧,钱的话你随意从花园里掰。” 孟偿嘴角一抽:“好好的屋缺块砖多难看。” 云不飘便道:“那你自己去我屋里拿,什么有用拿什么。” 说完,伸手将托盘拉到自己面前,这表示谈话结束她要用餐了。 孟偿再度心堵,看她勉为其难不上心的样儿,究竟谁是老板啊! 背着手往后去。 “我明个儿再去。” 今天是中秋,什么高人都忌讳夜游找上门。 云不飘不在意,快速用完早餐,她的吃相并不文雅也不难看,仿佛是孟偿觉得就跟一大早醒来先睁眼一样,很没有感情。 云不飘表示,进食是为了维持身体机能需要,需要什么感情? 搞研究的不需要感情! 实则这话酸得很,真不需要,老吴一帮人也不会折腾那种仪器。 吃完,云不飘忽然想起,为什么要孟偿去请高人呢?明明自己有个奇人异士群的,布置个风水什么的,对那些人物来说很简单吧? 果断掏出法宝,这还是灵山送给她的,女子铜镜式样,金丝嵌宝石的把手。 云不飘早已用最短的时间研究透彻这个世界的联络器,这会儿娴熟的在里头发言。 ‘哪位大仙有空为店布个风水?’ 后头带诚恳作揖的人图。 叮咚—— 丹十二娘:这人有意思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金螺衣:很好看,怎么弄出来的? 云不飘:我弄的,你们想要我可以帮你们弄,在法宝里加一下就行。 丹十二娘:明天你来找我,正好有盆花需要你帮忙。 金锣衣:我也去。 云不飘:帮我弄下风水吧。群里人这么少? 金锣衣:中秋呀,大家都很忙的好吧,我这就要出门呢。我走了,你们俩聊。 代表金锣衣的点黯了下去。 云不飘:十二娘~ 丹十二娘:不要。这点儿破事你随便去街上拉个瞎子弄弄就行。欸,对了,你是想隔绝你的气息?找官家呀。 有专门处理不同族间相处任何事宜的官方机构,大到两族交战,到鸡毛蒜皮,都受理。 云不飘:啊,这种事都接? 一个新的亮点加入进来。 魅无端:啊!你还没修炼啊?只要你修为有那么一点点,这点儿事伸伸手指头啊——你真懒。 云不飘: 丹十二娘发来一串哈哈哈,也下线了。 魅无端:我去找你,今晚一起观灯,教你吸收月华。 云不飘拒绝:有约,下次吧。 魅无端有些急:氿泉城的夜游都是我管,出了你这个不上进的朽木,要连累我在十佳宜居宝地评比的,算我求你行不行? 云不飘:改天吧,今晚真有约。 魅无端发过来一连串的叹气,下线。 这年头,还有这样不思进取的夜游,见了鬼了。 算了,还是让孟偿去请人吧,大好夜晚不睡觉,她又不是研究员了,当然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由此可见,云不飘还没接受自己夜游的新身份。 她说晚上有约并不是托词,于心心早约了她逛花灯,将东西送到厨房,孟婆婆看着她欲言又止。 云不飘和气道:“婆婆,你不要担心,先前我胡说的,我是正经人,不会做不正经的事。” 孟婆婆勉强的笑笑,低声道:“姑娘,我给你说个事——” “你说。” “其实,他有瞧上的——” 云不飘琢磨了下,才明白,开心:“那是好事呀。” “嗯嗯,就是,就是,那个——本打算多攒些钱求娶的,虽然人家是二嫁,可咱也得将场面撑起来,彩礼什么的——” 云不飘默,确定这不是控诉自己没搞好生意? “婆婆,这个简单,你随便去花园——” “不成不成这可不成,大山娶媳妇当然得用自己个儿的钱,他给自己个儿娶媳妇呢。”孟婆婆干瘦的脸上眼神很坚持。 人家有原则,云不飘只能说好,路过孟偿的房间。 “明天一大早就去请人。” 孟偿才睡着被她惊醒,含含糊糊应了声。 回了房间,云不飘坐着发了会儿呆消化食,突然站起来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进了空间。 她是木系,自然激发,种得一手好植物却不擅战斗,跟人家那些甩着毒刺藤蔓或是扔巨木的没法比,但因为工作性质,非战斗的木系异能反而与她更契合。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空间。 这空间,却是集体激发的。 随着人类对末世的适应和研究,已然摸索出激发异能的技术,她,还有同事,以及研究所里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安排着激发增进异能。 这空间,算是标配。 并不大,活人也进不去,但实乃保存资料的好手段。 有时候突然转移,大家就近分工随手就将东西全带走了,很是方便。可惜,这个技术出现的晚进度慢,在人类不停的转移过程中,还是丢了很多宝贵东西的。 当然,研究所对此类空间自有手段检测监督,不然岂不是随便谁都能带什么出去? 原本云不飘的空间相比其他人有些,放了些资料和少量的仪器便满满当当。醒来后发现自己变了模样还以为空间和异能都消失了,没想到异能还在,而空间更是变大且能让她自己进去了。 里头东西完整完好,还能使用,不过怕是在这里失了用途。 云不飘三不五时便进来,整理整理,回味回味,在这异世,这里俨然已经成了她与过去相关联的唯一的点。 手指落在一台与她等高的仪器上,这仪器的用途,其外表表达的清清楚楚。 两颗靠在一起的心,围一圈的玫瑰花,下头是树干形,树根的底盘。 最关键:粉红色。 这是什么玩意儿? 秃头老吴骄傲甩头:真!爱!仪! 当初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引来全研究所所有人的无情嘲笑。 嘲笑的不是想法,而是人。 没错。老吴的团队,加上他自己和云不飘,正正好好十个人,十个单身狗,狗到谁都没牵过异性手的那种程度,美其名曰:十全十没。 十个全没对象! 第四章 堵门 云不飘自觉还好,毕竟她还是个年轻,可老吴,真心酸,一把年纪了,眼瞅着地中海越来越蔓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这现实,相当狗了。 因此,尽管所有人都嘲笑,他们的团队还是坚定不移的在任务之外将真爱仪弄了出来。 没办法,一队人就指望它脱单了。 这样俗气的造型和外表,凝聚了一队人的心血和期望啊。 跟着她来了这里。 云不飘摩挲着玫瑰花,疼并快乐着:真爱仪和相关数据资料全在这里,呵呵,你们重来一次吧,不信你们不念叨我,我云不飘也算永垂不朽了! 一边将资料往搬进来的木架上分门别类的放,一边翻阅期望找到两个世界的共同点。 这是一个修真的世界,吸收自然界充斥的某种能量,以自身实现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简单概括,以自然强大自己,这样来讲的话,和科技也是一样的嘛,一定有什么共通。 等自己琢磨透了,应该就能很好的适应这个世界了吧? 云不飘这样想,她倒是也想修炼呢,可不知怎么就是找不到那个入口,大约因为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或许,是她来的时日还太短,没适应? 一直消磨到下午,估摸着到了约好的时间,云不飘出来,到得前头。 琳琅和环珠坐在靠门边的桌子边,对着,互相练习茶道,见到她,起身唤老板。 云不飘点头:“今天有客人吗?” 两人抿紧了嘴角。 云不飘:是我的错。 问芳从二楼上下来,看她一眼,复杂难言。 云不飘:我的错,我一定改进。 突然她开口问:“问芳呀,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问芳脚一歪,差点儿从楼梯上掉下来,手指抠着扶手,稳住了。 下来才浅浅一笑:“浮萍之人,不敢谈及终身。” 云不飘心里撇嘴,有话说话,说浮萍做什么?浮萍自己能生孩子你能吗? 道:“如果你有看上的男人,带回来,我给你看看。” 真爱仪不用会朽的。 问芳一愣,莫名白了白脸,似辩白:“没有,真没有。” 云不飘随意摆手:“你记着就好。”然后对琳琅和环珠说了一样的话。 两人莫名其妙。 环珠害羞,琳琅却是爱笑爱闹。 他道:“老板是觉着楼里冷清想多些人吗?” 少年长得好,一笑眉眼绽开唇红齿白看着便心情好。 云不飘笑道:“我是你们的老板,当然要关心你们的终身大事,记得跟我说。” “好呀,你都不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吗?” 清脆甘甜的声音传来,一个俏丽的女孩子跳进来跑到她身边,嘴巴嘟嘟。 “你得帮我找夫君。” 云不飘无语:“真把我当你贵人了。” “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前那个混蛋是我爹娘给我挑的差点儿气死我。我可不敢再相信他们的眼光了,我相信你。” 于心心拍着云不飘的肩头,看好你哟。 于心心,老于家的宝贝疙瘩,五代只出了这么一个女娃娃,老于拼了十个儿子才生这么一根独娇娇。 因为意外窥得青梅竹马未婚夫利用她暗算于家财富的丑恶真面目,一怒之下气绝。 云不飘的落脚地正是她的身体,配合灵山道人将魂唤醒,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和贵人。 于心心一心认准云不飘,放言云不飘认可的人才能做她夫君,老于和于太太竟也坚定不移的这样想。 可想而知,云不飘对老于家有多重要。 于心心约云不飘放灯顺便选男人。 “快快快,我爹可是提前放出风声去,全氿泉城的年轻男子今晚都会出来,你可要瞪大眼睛帮我挑。” 全氿泉城的年轻男子您老于家的脸面真大。 于心心抱着云不飘一边胳膊往外跑:“哼,我就不信了,全氿泉城我于心心都挑不到一个啊啊啊——他!就是他!我要他要他要他!” 女孩子的尖叫响彻云霄,后院孟偿一个轱辘翻起来往前跑,穿墙而过。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嘎? 好俊的男人! 所有人都出了来扒着门口看,便是以往最一本正经的问芳都歪了身段,孟偿透过一排脑袋看门外立着的白衣男子。 如玉如松,如云如风,如光如电,如雷如霆。 这绝对不是人! 于心心还在尖叫,激动的脸通红,胡乱拍打云不飘的手。 “他他他,就是他——” 云不飘的淡定显得格外突兀,她握住于心心的手,皱着眉头:“死心吧,他不是凡人,你们不可能的。” 哗啦,沸腾的血液回落,通红的脸退潮,于心心仍是激动但心跳慢慢正常。 “好吧,那算了。”她有些可惜的说。 竟然就这样算了? 问芳不可置信,这样的男子高不可攀却也值得一生仰望吧! 似听到她的心声,云不飘回头,诚恳一句:“你与他也不可能,死心吧。” 问芳:我就没妄想! 云不飘回过头:“你哪位?” 灵魂里咝咝啦啦的疼,让她有某些猜想,又不动声色。 “倾城” 男子轻轻唤来,朝她缓缓伸手。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呀! 一旁的于心心鲜血再度涌上大脑。 精雕细琢,完美无瑕。 这样一只手,用她万贯家财换她也愿意啊啊啊! 老于:闺女你醒醒,想想人家什么身份,一百个老于家也换不来人家一根手指头。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强求。 面对着这样的人,这样的手,云不飘的反应是,低头,嗓子震动。 “咳咳——嗬——” 手闪电缩回。 云不飘淡定的咽下。 一众:丧心病狂! 这样的人儿,怎么下得了嘴! “说吧,你是谁,堵我门为什么?” “卿未衍。” 轻轻浅浅三个字,却是让云不飘灵魂里撕扯的痛剧烈,脸色白了起来。 孟偿钻到她身边,看她,扶住她胳膊。 灵魂里疼痛,眼底却仍是波澜不惊和茫然。 卿未衍一直留意,此时,他轻轻一叹:“你这夜游,出现的很不合时机罢了,将你带回,将她带回便是。” 云不飘不懂这人什么意思,但见他再度伸手,直觉不妙,往后一退。 孟偿挡在了前面。 第五章 争抢 卿未衍目光如剑。 孟偿脑壳疼:大人,您看到是她推的我吗?是她是她就是她! 一个凡人夜游而已。 卿未衍手未动,袖中生风,孟偿一个跟头被卷开,狼狈拂地。 云不飘眼神一凶,在她的地,打她的人,是不是给你脸了? 手心一动,一把带刺的种子就要撒出去。 “哟,谁呢?敢在我的地方动我的人。” 华丽的身影从天而降,黑红两色滔滔,霸气又暗沉。 黑发披洒的男人桀骜挑眉:“这不是太元门的卿未衍上仙吗,贵足踏宝地,可见我氿泉城人杰地灵,连仙人都引来了。” 魅无端。 氿泉城夜游的头头。 云不飘挤眼睛,头儿,弄他! 魅无端: 实际上他也怵呢,氿泉城是什么?凡人城池。太元门是什么?最顶级仙门。 凡人城池的夜游头头,顶级仙门的得意传人。 碰石头的鸡蛋都比他硬。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从众人面前的空气中现出,只见来人一身华美贵公子打扮,鸦青发丝整齐束在脑后,手持一盏八角宫灯,高雅华贵。 开口却很不可爱:“要打架出去氿泉城,无论什么人什么身份破坏公约都要接受审判。” 天元大陆的高等智慧生灵可分仙、魔、妖、夜游、精怪、凡人,天仁地爱,六族互通同处,越是弱越得上天佑护,慈父慈母的慈心展现的淋漓尽致。其中凡人一点法术不通,更得庇佑。同族相残,自有律法,而其他五族仗着自身本事敢随意戕害凡人,立地惩罚,最简单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修为寿元的折损。 现世报来得太凶猛,五族几乎将凡人当玻璃瓶绕着走。 当然,也没哪个凡人傻到仗着天地厚爱去碰瓷,毕竟人家损的只是部分修为和寿元,自己丢的切切实实一条命。 顺应大道,便有了六族公约,条条框框的目的不过是让彼此之间达到最大的舒适度。 彼此约束,彼此成全。 而维护了六族之间的和平,也是天地愿意看到的,有加分哟。 所以,会长大人,也便是这位贵公子,在一觉察到这边的气息不对,立即跑了过来,生怕自己业绩不好看,还担心会打扰自己今晚的佳人有约。 以云不飘的资格,还没见过会长。 魅无端几步到她跟前,介绍:“见过会长,会长名号未明。” 云不飘乖乖行礼:“云不飘见过会长。” 心里想,未明?卿未衍?这两个人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果然有关系。 卿未衍微微点头:“师兄。” 呀,师兄? 云不飘觉得心有点儿凉。 商未明却是冷脸一丝亲近也无:“叫什么师兄,老子早和太元门没了关系。”当自废修为是说着玩的吗? “你怎么进来的?以你的修为进凡人城池要先申请的吧?” 云不飘脑中叮当一声:原来凡人的国度是安全区? 瞬间决定自己以后打死也不出去。 氿泉够大,够她舒坦过一辈子的。 卿未衍面色淡淡:“事急从权。” 然后向云不飘:“随我走。” 云不飘心里呸,你算个屁。 别过头,态度很明显。 魅无端怪笑一声:“卿大人,便是你地位超然也不能公然破坏公约。云不飘是氿泉城的合法住户,在官家上了档的,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带走的黑户。” 卿未衍仍是淡淡:“我现在就可以申报。” 说着袖里拿出个什么,点几下,对面商未明拿出一个方形的法宝,上头有光闪烁,面冷如冰。 云不飘瞧着,这便是个人电脑了吧?真想弄一个研究研究。 魅无端气了下,特权无处不在,再怪笑:“也得她自己同意才行。” 看云不飘,挤眼睛,云不飘立即站到他身后,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死也不出氿泉城。” 魅无端: 孟偿: 众: 姑娘你已经是死的了吧? 云不飘:“死了也不出氿泉城。” 魅无端冲卿未衍得意:“对不住了。” 哼,端着一张臭脸还有那么多女人喜欢,老天真是瞎了眼。 卿未衍不气不怒,开口还是淡淡:“以我上仙之尊,带走一个夜游,有权利不需要谁同意。”包括她自己。 云不飘手一紧,低声:“头儿,你得保我啊。” 魅无端感受自己后腰一块的衣服皱了,僵硬,咬牙切齿:“他说的是真的。” 云不飘心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卿未衍看向商未明:“我说的没错吧。” 商未明面无表情,点头:“对。” 卿未衍看魅无端,示意他让开。 魅无端恨得牙痒痒,最看不上这些假正经的仙人。 但—— 他就不动了,不信众目睽睽下他能把他怎么着。 卿未衍心中不耐,不过是来带走载着倾城的一只夜游罢了,也不知倾城怎么会落在这样一只普通弱的夜游身上,这只夜游还不识趣。 太浪费他的时间。 他向前一步。 “麻烦。”商未明不耐开口,伸手一把抓了云不飘揪出来,顺势扔过去。 孟偿等人惊叫。 云不飘:“啊啊啊老子咒你——” 眼见要撞上卿未衍,而那个一看就是终极洁癖的死男人竟敢在对着她脸的时候退了一步,眼神分明是嫌弃,气得云不飘特别想嗬嗬吐。 “咒老子什么?” 阴森森的声音响在耳边。 云不飘的视角定在卿未衍身前,并没有再向前,与此同时,奇怪的感觉—— 她低头,啊的尖叫,迅速抱脑袋摸身体。 附和她的,是于心心的尖叫。 琳琅环珠张大了嘴。 孟偿羡慕嫉妒恨。 “飘飘,飘飘,你变成男人了!”于心心叫。 还挺俊的。 云不飘上下摸着自己,实心的,有血有肉有温度,心脏在胸腔里嘭嘭跳,太神奇了,这是什么原理? 商未明掸袖:“她是凡人,谁也动不了。” 安全区的凡人,除非自己愿意,不然谁也别想无代价的带走,便是卿未衍是上仙,硬来也得受天惩。 魅无端在她耳边低声道:“谁带走你,你就死给他看。” 一条凡人的命的代价,看卿未衍舍不舍得从自己寿元里扣了。要他说,卿未衍余下寿元多了去,扣个一百年的岁月和修为也不算什么,端看他看重哪头。但从他出现到现在都没强掳,看来他还是有些忌讳的。 第六章 权宜 商未明也是试探,看他对云不飘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真是莫名其妙,这样高空流云样的人物怎会来泥一样的凡人间,难道仙界出了什么事? 云不飘更加确定了自己以后要苟在氿泉城的无此决心。 吼:“谁碰我我就死给他看!” 卿未衍:“” 他看向商未明:“此女特殊,我一定会将她带走,不过是时间问题。” 商未明嘴角挑了挑:“等你有那个资格,现在,不行。” 或者,你强抢啊,反正凭你的本事,在场没人能拦住你,上啊,英雄。 商未明脸上嘲笑太明显,众人心里已经在八卦他与卿未衍以及太元门的故事。 卿未衍看了云不飘一眼,身形如墨融化在空气中,了无痕迹。 云不飘不敢动,被魅无端反手捏着后脖子拉出来。 “我的衣裳啊,整整三个月才赶制出来,专门为今天准备的,被你糟蹋了。”魅无端心疼的将被她抓过的那块拉到前头来,按平。 云不飘讪讪:“我赔您?” “啊,灯节!”于心心回过神来,顿时想起今日的安排,她一眼一眼瞟云不飘,羞答答:“飘飘,我们去观灯呀。” “”云不飘转向孟偿,指着自己鼻子:“好看?” 孟偿酸溜溜点了头。 比他好看。 云不飘灵魂挣扎了一下,稳稳的,仿佛天生契合,慌了,几步转到商未明前头。 “会、会长,我、我是女的啊。” 性别女,从身体到灵魂,没想过改变。 商未明哼了声,打量着她,露着惊讶的神情。 “还挺合适,这本来是我留着自己用的,怎么你一个女夜游附上去跟原装的似的?难道——你其实是个男的?”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知道不对,这世上不是雄就是雌,怎么可能是个同性别的就严丝合缝?这夜游有问题。 眼睛一眯,向众人一扫:“你们随我来。” 当先往屋里去。 于心心要跟去,被孟偿拉住,带着问芳等几个凡人向侧门绕到后头去。 “他们神仙的事,你掺和个什么。” 也不怕给老于家招祸。 孟偿力气大,于心心鞋底在草皮上摩擦:“那你怎么不进去?” 孟偿面无表情:“我是凡人变的夜游,才不想掺和大人物的事。于姐,为你爹想想吧,以后最好别来。” 他一片好心。 于心心才不领:“你不懂我和飘飘的情谊。”哼一声。 孟偿翻白眼,若不是他离不得云不飘,见过今晚这阵仗早逃了去。 一触即发剑拔弩张,可想而知以后这里不安宁了。 他扫过几人,想,要不要建议云不飘把他们散了去吧,积德。 大堂里,商未明坐北,魅无端坐东,云不飘坐西。 魅无端给云不飘挤眼睛,云不飘看不懂。 魅无端气,自己起身给商未明和自己斟茶。 云不飘眨眨眼,后知后觉,抢过茶壶,看眼两人满了的杯子,讪讪给自己倒了杯。 魅无端: 商未明: 生怕他们多喝她的茶水吗? “究竟怎么回事?”魅无端代替商未明问。 “我也不清楚啊。”云不飘渣着无辜的大眼睛。 魅无端有些不忍看,虽然你眼大,但拼着男人的皮娘里娘气。 云不飘从出门看到有人拦路的那一刻开始说,将卿未衍的神情动作语言语气描绘的分毫不差,总共也没几句。 “墨倾城?!” 商未明大吃一惊,怪异的看她,上下打量。 云不飘默默抱紧自己。 “哈,墨倾城死了?”商未明语气怪怪的,听不出高兴还是遗憾:“她终于死了。” 魅无端:“会长,墨倾城不是那个、那个谁吗?” “嗯,”商未明点头:“眼瞎的那个。” 魅无端:“” 云不飘:“头儿,谁呀?” 魅无端:“卿未衍的——未婚妻。” 商未明嗤一声:“好好介绍。” 魅无端看他一眼,想这位旧恨难除,很介意给曾经的旧人脸上贴金吧。 “墨倾城,两仪门前任掌门独女,天纵之资,修行之绝世良才。”魅无端顿了顿:“这里头很多事,总之,她身负仙、妖、魔三族血统,得天独厚,不出意外,应该能成为天元第一人。啧,怎么就死了?” 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人突然就死了? “会长,您可听到什么消息?” 商未明冷哼一声,靠在椅背上,抄着两手。 “鬼才去打听这些,不是说两人要举行大婚吗?怎么突然死了一个?”商未明皱了眉,自从他自废修为离了仙界,刻意不去听往日的人与事。 “大婚?早八百年前的消息了。”魅无端无语,与云不飘解释:“那两人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广发喜帖,六族皆上门恭贺,谁知大婚当日,爆出墨倾城身具魔族血统,她的母亲,是妖族,这没什么,但被爆出其是某个大魔头的私生女。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这个身份便不知道了,反正婚事没成。过多少年了。” 过多少年了,看来两个的纠缠倒是越发复杂,其中一个死了都没结束呢。 “所以,这墨倾城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找上我?”云不飘隐隐有猜测,但不敢相信,毕竟不是土生土长,这样的情形她没见过没听过。 商未明眼角睃过她,忽然闪电出手,扣住她的手腕。 云不飘吓得一哆嗦,本能收手,挣不脱,只得任由他捏着。 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冒犯自己。 魅无端低了低头。 “你没修为?”商未明吃惊。 云不飘眼神往旁边飘。 魅无端起了起身:“可不是嘛,她真就凡人变成的夜游一个。” 商未明看向他,意味不明扯扯嘴角:“凡人?能和我这壳子严丝合缝?” 说着,他感觉到手下脉搏一阵跳。 云不飘慌张:“会长,我真的不想做男人啊。” 做女很多年,习惯了,并不想改变。 “待会儿再说。”商未明探查许久,眉头越皱越紧,慢慢收回手,摇头。 云不飘一晃:“我、我我病入膏肓了?” 魅无端拍她:“你个夜游哪里会生病。” “你的体质很奇怪呀。”商未明深深皱着眉头。 从异界来的,总会有些什么不同,只是他看不出具体吗?对了,商未明什么修为? 云不飘想稍后自己得打听打听。 第七章 抱脚 “虽然看不出异常,但根据卿未衍的反应,墨倾城身死,魂魄应该在你体内。”商未明意味深长。 云不飘被看得不自在:“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发现我体内还住着别人呀。” 好吧,猜测得到肯定了,怪不得自己对全新的一切陌生又熟悉,是另一个灵魂带来的便利吧。 奇怪,两道不同的灵魂还能相容?又是什么原理? 这个先不管,当务之急—— “会长,这个,请您收回去吧。” 商未明淡淡道:“不怕卿未衍又出现将你带走?” 云不飘一噎,心道:“不然,劳烦会长给个女的?” 商未明气笑,他哪里来的女壳子。 “没用的,以卿未衍之能,不论你换什么壳子,很快他会再回来将你带走。” 云不飘沉默,大脑飞速思考,喃喃出声:“将他要的东西给他呢?” 魅无端吓一跳:“你可是不知道魂魄被剥开的疼。” 见她茫然的望他,不由好气好笑:“连会长都发现不了那墨倾城的所在,你想想,要怎样将你剥开了碾碎了才能找到她。” 云不飘脸一白:“不至于吧?” 向商未明求救。 商未明缓缓摇头:“我只能阻他一时,下次他来,必然周祥,且,我打不过他。” 再且,他和她不熟,为什么为她出手? 云不飘苦着脸。 魅无端:“你看我也没用,能压住卿未衍的人,呵呵,人家更向着卿未衍。” “还想着今晚教你修炼呢,得,来不及了。”魅无端替她愁。 商未明诧异:“你不会修炼?是个夜游本能便会的吧?” 比如方才那个在场的凡人夜游,浸染那么多年一些的法术诸如迷幻摄物定然是会的。 云不飘低头,我才不会说我自己天资愚钝。 她想了想,抬头,对着魅无端谄媚一笑:“不晚,想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头儿您就教教我呗。” 心底突然泛起的危机冷冰冰尖刺刺,她不能坐以待毙。 商未明起身要走。 云不飘一抖,伸手去抓,如水的布料从她指尖划走。 商未明眼皮半垂从眼角看她:“本会长的权限范围只在氿泉城。” 你若有法子留在氿泉,为了私怨我可保你。 人走了,飘然若仙。 云不飘回头打听商未明的事情。 “大人物的事情我哪里知道,不过我知道会长是废了一身修为斩断与太元门关系,从一个废人硬生生又修了上来,也是牛人一个。” 魅无端努嘴摇头:“狠人一个。古往今来废修为的何其多,但再爬上来的寥寥无几。” 又道:“你别看氿泉只是一个凡人城池,但其名声在凡人地界也是数一数二的,隐居在这里的五族,有鱼虾,但也不乏庞然大物。会长能坐上会长的位置,氿泉城里浪花都翻不起一朵,你想想本事有多大。” 云不飘连连点头:“所以,我一定苟在氿泉苟在会长大人的羽翼之下。” 说完星星眼望他。 魅无端乐:“怎么,求我护着你呀。” 云不飘扯了个难看的笑:“头儿,我冤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哇,那个卿未衍你也看见了,他眼里压根就没我,我落他手里,死都是好下场。你可别跟我说什么上仙有悲天悯人之心。” 魅无端默,悲天不是天天悲,悯人也不是悯所有人。 “头儿,我被带走您面上也无光呢。” 魅无端乐了:“走,我带你修炼去,别说你,便是卿未衍要带走我你以为我就有反抗之力了?还是要靠自己。” 虽然他心知云不飘即便是一日千里的天才,千里千里再千里,下次卿未衍来她也没有反抗之力。 但,人活着总要有个希望不是,夜游也有生存的权利。 黎明露白。 魅无端捂着脸,收回自己先前的话。 是,夜游也有生存的权利,但自己不争气不要怪天要亡她。 “换成孟偿那个废物这会儿也成高手了,你怎么还是不开窍呢?” 恨铁不成钢。 他都醍醐灌顶了,愣是灌不进去,白瞎自己那么多功力。 云不飘苦兮兮,我也不知道哇。 魅无端琢磨,这肯定与她体内的墨倾城有关,看她蔫兮兮的样子,安慰起来。 “说来,你一介凡人,被墨倾城那样人物入魂竟然还好端端也算是厉害了。” 云不飘疲惫一扯嘴角:“头儿,我不觉得荣幸,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魅无端想了想道:“传言里卿未衍算是君子,你的结局未必坏。” 云不飘无声呵呵:“头儿,咱得看得清现实,他卿未衍君子是对着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就他那眼神,我敢说,他这辈子都没和凡人打过交道。脚踩的尘土他不理,可这泥巴沾到他鞋帮上——” 懂。 魅无端叹气:“我是没辙儿了,便是带你入阴冥他也能追去。” 两人一起对着天边淡淡的月亮轮廓唉声。 “得,我先回去,找人打听打听。” 袍子被拽住,魅无端怒。 “放手,知道这衣裳花了我多少钱?” 云不飘不放手:“头儿,您得帮个忙。” 听了她的要求,魅无端甚是无语:“临时抱佛脚也不是这样抱的。” 云不飘:“万一抱住了呢。” 魅无端有心问她来历,忍住了,谁还没个秘密,互相尊重吧。 “这事儿还得找会长。” 带着云不飘一路向北,那边是贵族区,达官贵人才有资格进的,城中城,官兵护卫。当然,他们非人有专门的路子不用过关卡。 “会长在氿泉的身份是个官儿,这也是官方协商的结果,表示咱们这些外人安安分分不会伤害凡人。当然,会长不会真的去做事,有幕僚的。” “咱们公会就好似一个宗门,千万年下来当然有自己的收藏和传承,门派里都有自己的藏书楼,咱也有。虽然用得着的时候不多,但里头收藏应有尽有。你想全面了解,那里最合适。” “我那里全是夜游的东西,你想看随时去。” 魅无端絮絮叨叨,云不飘听得眼眶子发热,有老吴在跟前的错觉,真诚道:“头儿,你对我真好。” 魅无端便看她,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 他的直觉不会错,孩子是好孩子,也不惹事,架不住事找她,能帮就帮了,眼缘不解释。 第八章 外挂 商未明的府邸很大,黄铜包的大门气势显赫,门前还有威武的兵丁持矛,两只大狮子怒目不敢逼视。 云不飘觉得那石狮是活的,眼珠子跟着自己动。 “里头封印了真正的狮魂。” 云不飘想象了一下,立即低头缩手。 商未明听闻两人来意,很大方的挥挥手,一道风来云不飘啊啊叫着倒了出去。 嘭的关门声,她摔在一个蒲团上被关在全是书的楼子里。 惊魂甫定的拍拍心口,这个会长,神经啊。 “你对她格外照顾。”商未明挑眉看着魅无端,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魅无端不动声色:“她很有趣。” “确实有趣。卿未衍那厮定然是气急败坏,真想看他那张死人脸扭曲破碎的模样。”商未明低低笑几声,不再探查他。 魅无端精神一振,上前:“会长,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好事儿?这话说得我爱听。老魅啊,不怪我瞧你最顺眼,实在咱俩是一路子的。” 商未明兴致勃勃:“喝两杯?” “喝两杯。” 两杯两杯又两杯,从白天喝到黑夜,商未明说魅无端听,听着听着酒杯就举不起来了。 商未明对月独酌,几杯过后放下杯子,迎着风捋了捋发,慢悠悠。 “你说,我留她还是不留?” 魅无端苦涩:“也得留得住。” “哼,因着太元门,这人我还真想留。不过——” 魅无端苦笑,懂商未明的未尽之意,云不飘成了人人抢夺的烫手山芋,别说他们这些人想留还是想抢,便是上天为着这一城池的凡人也会将麻烦剔出去。 “会长,等丫头出来,我带她走。” 丫头?已然叫得这么亲近了? 商未明深深一眼:“老魅,你老实跟我交待,这云不飘莫不是你的女儿转世?还是情人?” “会长这话说的,怎么可能啊,当年——的事情会长不是不知道。” 商未明不由想起当年,心里深深叹息,忽然泛起无尽的疲惫,他沧桑的开口:“老魅啊,有时候回头看一看,也不知道自己修个长生图什么。” 魅无端一惊,这种不惑的心思发生在修道之人身上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突破了,更进一级,突破不了,就没了。 “会长可是有新的感悟了?” 商未明摇头:“感悟没有,困惑倒是越来越多了。” 魅无端道:“会长这是到新瓶颈了,即将迈入新境界呀。” “呸,你跟我说的什么场面话。”商未明笑起来:“别说,这话好听。”又叹气:“这几年心中不免生起迟暮之意,有时思索是否要放弃——诶,你别急着说,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忽然就来了干劲。哈哈,他卿未衍还能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命数波动下,那些人——哼,我睁大眼睛看着呢。” 魅无端无语,感情云不飘的出现还给你注入新的活力了。 他道:“会长您职责在身不好插手,我还是带她入阴冥吧,那里毕竟是夜游的地盘,好歹能庇护一二。” 说句不好听的,会长只是个职务,大家捧场,真与众人意愿违,分分钟下台。 商未明沉吟,最终点头:“好。我来开启内部传送阵,你们从氿泉直接走。” “谢过会长。” 藏书楼里云不飘不知道魅无端为她争取了什么,她正在紧急对策,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的命还是自己保障的好。 万物相生相克,这句话老吴在他们耳边不知叨叨多少遍,他说,任何物质和存在都有强大与弱的两面,没有绝对的强大,也没有绝对的弱,这是存在的根本要点。如果有,绝对是他们还没有发现。 然后这话被他引申来,这个世上总有填补他的另一半存在于同一时空,只是他还没遇到。 也不知是怎么引申到这上头的,但同为单身汪,必须坚定不移的相信。 云不飘假设,上仙是这个世界最顶阶的强者,不信没有什么正好克他! 或许找不到,或许找到了也没法用,但,总不能躺平了任由他剖,白鼠上试验台还抓挠两下呢。 藏书楼内部呈圆形,一级级的阁子攀爬而上,头顶可见铜钱大的天空,阁子里填充着书简卷等。 这里肯定不是氿泉城,凡人城池的规矩,任何建筑不得超过最高权利人的所在,除非特许。氿泉城中,除了世外的塔殿,城中最高的建筑在王府。 氿泉并不是政权中心,这里由位高权重的王爷管辖,王府里最高的是一座五层的高阁,城中建筑不得超过其顶。 幸好那高阁建在王府中的高处,给了匠人们机会将氿泉建的鳞次栉比高低有序,据说王爷最爱站在上头俯瞰全城,想来那里视野好还能指挥战斗吧。 根据自己的身高和头上铜钱大的天空判断,这藏书楼远高于王府高阁。 哪怕性命攸关云不飘也不由感慨,这便是凡人与修行之人的差异。 藏书楼里寂寞无尘,闻这空气的味道便知有年头没人来,可想而知这里的东西并不会多稀罕,有可能这里的东西不过是曾经停留氿泉的五族顺手丢下,积累如此之多,也不知凡间最大的藏书地会不会有此等规模。 怪不得世人羡仙。 空荡荡的藏书楼只云不飘一个活口,略瘆人,她却是比在外面自在,微一沉吟,从空间中取出一只手环来。 这是智脑。 当时能做出的最高科技产品,只有他们内部人士和特权享有。 那个时候,科技被末世的变故激发,成井喷爆发,很多适应环境的高科技产品迅速涌入人类基地,作为手机的升级形态智能手环早已人手一只成为生活战斗的必须品。联络是基本功能,扫描环境、个人保健和危险提醒是必须。 而最顶阶的用了某些稀有材料只能内部使用的,其功能远超外面那些人的想象,被称为智脑。 甚至这些功能还在试用中,没错,身为白鼠噩梦的他们同时充当着白鼠。 他们的信条,一切都是值得。 现在云不飘要启用的便是其中的扫描功能。 第九章 试试 智脑的扫描范围更广不说,还不愧于其“脑”这个称呼。它能短时间大范围扫描过大量的资料将其压缩在大脑中某一区域,这一功能,也是考虑到人的大脑潜力无限又格外脆弱,还有神经元以及能量供给等条件,无法让大脑在接受大量信息的同时将其消化变成真正自己的储备,所以有了存放这个延缓的环节。 但有几个组正在共同开发激发脑域的药品,已经有了成品,更新三代的,云不飘就有。 不独她有,研究所里所有人都有。 脑域项目的领导原话:都拿着,多拿些,反正材料也不稀罕,有事没事喝几口,多为人类做贡献。哪个想不开了就多喝几口也多为大家提供数据。 听听,是人话吗?大家都拿了,云不飘还多拿了几支。 脸蛋身材都过关,有房有车有高薪,这样都没人追,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 但这药品的副作用一直没搞清楚,大家又不虎谁敢以身试毒啊,所以之前云不飘也没试过药效。 握着玻璃管想了想,她又拿出一个头盔,这个是专门用来修复精神损伤的,还能提升精神力,戴上头盔,闷了药品,点亮智脑,大脑下达指令。 一道奇异的波动从她手腕间发出沉到脚下,水波样荡开,水波荡过地板荡到书架荡到墙表倏然停下,然后水漫了起来,沿着书架向上,平缓而又迅速。 外头,魅无端与商未明正把酒言欢,并无任何人注意到奇异的一幕。 云不飘平躺在地上,手里握着另一只药品,一旦后继无力便补充能量,另一手扣在心口,手心淡绿光芒笼罩心脏位置。 水波反弹而回,携带着一道道讯息,双目紧闭,大脑指令发出,所有书名皆列在前,其中介绍这个世界的讯息马上接收,其他目前用不上的打包储存。 一道道浪花涌进大脑,如遇上干瘪的海绵迅速充盈。 云不飘恍惚中怔了下,干瘪?自己脑子干了? 旋即这个念头被浪花冲走。 浩浩荡荡的书简扫完,圆月还不过中天。 十六的月亮白亮白亮,看不到月亮的身影月辉却从头顶天窗投进将空间照耀如白昼。 云不飘握着药品坐在地上沉思,貌似没自己想象的吃力啊,这么多的内容打包储存,大脑完全不吃力啊,好像吃一支药品都浪费呢。 等等! 这握着药品的大手! 啪,她拍脑袋懊恼,自己现在用着一具男人的壳子呀,这药品——应该只是作用于实际的肉身而不是虚幻的灵魂吧? 那她现在思考用的是自己的大脑吧? 难道这壳子的大脑一点没用? 那这壳子真只是件衣裳? 可商未明说的自己灵魂与这壳子特别相契又是怎么回事? 甩甩头,大难临头生死攸关她还想这些,职业病。 转回正道,她思考,上仙是厉害,但不是绝对,要制住那卿未衍,要么,找个比他更厉害的上仙,此路明显不通,即便有这样的人物在她现在哪里去找?又凭什么让人家神仙帮她? 还有一个可能—— 云不飘眼眸深了深,起身,脚下突生一根藤蔓,肥厚的叶子托着她向上延伸到某处,准确无误将格子里的一册厚厚的书取了下来。 阵法大全。 自己没本事,便只能借助外物了,阵法,似乎是她唯一能临时抱的佛脚。 她飞速掀开,手指分别夹在几页,前后来回的看,打开智脑操作页,输入,模拟,测试,推衍。 虚拟屏幕上符号从短短一两行变成长的四五行再到满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电光火石的闪过。 云不飘微微出神,幸好个人激发了随身空间,幸好大家都养成随身携带私人物品的好习惯,幸好他们福利好最好的研发品人人配备,如果有同事像自己一样落了单也流落到哪里,一定能好好活下来吧。 明亮的月辉换成耀眼的日光,云不飘望着屏幕扯了扯嘴角。 推门而出。 魅无端立即落在眼前:“跟我走吧。” 云不飘手挡在眉毛上眯眼看他,好晴朗的天,好大的太阳。 “去哪儿?” “去阴冥,那才是咱夜游的家。” 云不飘听懂了魅无端的好意,她笑笑摇头:“头儿,我想试试。” 魅无端冷脸:“试试我这把老骨头牢不牢?” 云不飘哭笑不得:“我了解了些太元门是最大的仙门,卿未衍的身份,在阴冥也能出入自由,天下之大,没我躲的地。” 魅无端欲说,被云不飘阻拦。 “头儿,说实话,我是怕事儿的人,能怂就怂,可真没法儿怂了要我命了,我也不会闭着眼睛死。头儿,假如躲着没希望就不要躲了,死也要体面。” 魅无端想,怕死都被你说得这么体面你可真是个宝藏。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氿泉。头儿,我有些想法,我想试一试。” “不出氿泉?” “不出。” “那好吧。”魅无端想,反正他也是要从氿泉中走,既然云不飘不出城,只要他盯紧点儿,在卿未衍出手前把人抢走不是不可行。 “从现在开始,我跟着你,我要你走,你可不能再反对。” 云不飘感动:“头儿,你对我真好。” 魅无端嘴角止不住上扬。 一旁传来冷声:“那是你没见过他活剥活人皮。” 魅无端狠狠瞪眼乱入找事的商未明,旋即看云不飘,略紧张。 云不飘没什么反应,活剥皮什么的,她那行当,多人面兽心的事都做过,没办法,为了整个种族的出路,不得不。 “哦,头儿你手稳啊,改日可以交流交流。” 魅无端:“” 商未明眼一眯,这丫头可不是强装镇定,难道是哪里逃出的老妖婆? 云不飘先谢过商未明,笑脸冲着魅无端一扬。 “头儿,我需要些材料,江湖救急啊。” 报了一串的名儿。 商未明先开口:“你要用阵法对付他?来得及吗?” 魅无端不乐意了:“我家丫头天赋异禀。” 商未明冷笑,看不惯他鬼迷心窍的模样,揣着手走了。 扭头魅无端担心不已:“你真觉得自己可以?不是我打击你,卿未衍是上仙,你连修炼都没开始。” “不是非得有修为才能布阵成功,借助外力也可以,我想试试。” 见她皱着眉头显然心思已然飞在阵法上,魅无端叹气,折腾就折腾吧,总好过眼睁睁等死强。 回想了下她要的虽然多但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自己那里便一大把,道:“有,走吧,先回你的茶楼,我帮着你弄。” 云不飘一听便知他以为的是她想用阵法将自己老窝保卫起来,没解释,自己也不知成不成。 第十章 挣扎 回末来茶楼,孟偿第一个从里头冲出来,身后琳琅环珠跟着跑,云不飘看到二楼窗户后问芳脸上掩不住的担忧,还有大门里孟婆婆和扈叔也在张望,一脸紧张。 “这两天没客?” 孟偿脚一顿,自嘲:“什么时候有了。” “你不是让人来看风水?” 孟偿张了张嘴,见没人跟着她,其实魅无端在附近,未现身形。 “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拉着人往后头跑,环珠哎哎不乐意。 “饭还没吃呢。” 从侧门进了园子,进了实心黄金打制的八角亭,云不飘甩开他的手,整理衣袖。 “说。” “你是不是,要走了?”孟偿沉痛。 云不飘动作一顿:“还要挣扎一挣扎。不过不是我走哪儿你跟哪儿?你不想?没关系,分分钟给你上菜。” “哎哎哎,我是只顾自己的人吗,我是说,咱一起想想辙儿,我在下头时听那些老夜游说过,那个世界,不是咱能去的地方,你又不能修炼,连我都不如——” “你帮上什么忙?” “啊?” 云不飘平静望着他:“你能帮上什么忙?” 孟偿掀掀嘴皮子,变得沮丧,无底气问了句:“咱现在逃吧?” 云不飘呵一声:“你自己心里也知道逃不了。” 他当然知道,叹一口气:“不然,让孟婆婆他们走吧。” 云不飘意外,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痛快道:“行,你去安排吧,接下来我要闭关,不要打扰我。” “闭关?”孟偿转身看着她离去,惊喜:“你能修炼了?” 云不飘没理他,进到房间,魅无端瞬时出现,一手在另一手上的戒子拂过,顿时空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确定会阵法了?” 云不飘一咬牙:“坚决挣扎到最后一刻。” 魅无端点头:“行,你心性倒是比我想的好。你放心研究,我就在外头,有什么就喊我。” 并不抱希望。 云不飘感动:“头儿,若是我能度过这一劫,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魅无端乐了:“你怎么孝敬我?” “早晚三炷香。” “忙你的吧。” 前头。 孟偿召集大家:“老板发话,茶楼不留人了,让我跟于姐说一声,给各位另安排好前途。” “呵。”问芳首先冷了脸,看都不看他一眼,起身往二楼自己专门的茶室去了。 环珠翻了个白眼,琳琅笑里全是讽刺,两人擦桌子的擦桌子掸窗户的掸窗户。 孟偿嘿呀一声,那窗户一天掸八回,掉漆了都。 孟婆婆颤巍巍站起来,低着头往后去。 孟偿一把拉住扈叔把他按下:“什么意思呀。” 扈叔憨厚的脸上腼腆一笑:“孟爷,咱可是茶楼正式员工,您——不太好对咱下令吧。” 孟偿气,就是我没资格呗。 “我可是为你们好。” 扈叔连连摆手:“我们不懂,就认准老板了,老板在哪儿我们在哪儿,对了孟爷,那话怎么说的?从一而终?” 扈叔甩手走了,孟偿憋得白脸发黑,这是骂他呢吧? “嘿,我多管闲事了。”转回柜台后头盯着空白的账本出神,半天,一拍桌子:“我这就叫人改风水,不信不来一个客!” 魅无端开始还关注屋里的动静,随着里头一声紧一声的爆炸,渐渐听腻烦,只关注外头会不会有什么钻进去,抄着胳膊靠在门旁边闭目养神。 这一闭眼便是十来日,中间孟偿来过被他放出气息吓退再没人随意过来,也不知里头怎样了。 这一日,魅无端猛的睁眼,下一秒,商未明出现在旁边,深深皱眉望天。 “来了,这次,我没立场拦。” 魅无端转身推门,门板正好拉开,云不飘眼晕晕的出来,对上一只大手,懵,一副今夕不知何夕的模样。 这丫头该不是睡过头了吧? 商未明跟着看她,眼里有忧虑。 “快,跟我走。会长——” 商未明手抬起,云不飘却推开魅无端的手。 “头儿,我想试试。” 试什么? 云不飘突然一笑,苍白无色的脸几分狰狞:“看他能不能把我活着带走。” “胡闹。你知道他修为——” “我知道。我想试试。” 几日不见,云不飘似乎更瘦了,此刻她没有装在那男子的壳子里,两人并不意外,应该说,成为夜游后,附身脱身是本能,只当她后开窍。 她眸子没多少光彩,黑沉沉的似乎藏了什么奇异的东西在里面。 “头儿,我试试,大不了我一死也不让他如愿。” 魅无端迎着她的眼神,一咬牙,大不了,他从卿未衍手里抢! “远不到让你死的地步。” 平淡不夹杂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是卿未衍,他站在茶楼前,并没有进大堂一步。 是礼貌还是防备? 云不飘只觉手腕上轻轻一重,眼前一晃,已置身大门口。 卿未衍仍是一身白衣,眉眼疏淡,望着她的目光好吧,人家没看她,看的是商未明。 抛给商未明一物:“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商未明垂目勾唇:“请便。” 魅无端紧张,紧紧抓着云不飘的腕子。 卿未衍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我送她一程还不行?” 卿未衍不说话,终于看向云不飘。 看吧,就是这样,无悲无喜无情无绪,她在他眼里只是空气。 不觉得自己在这样人物手里能存下命来。 云不飘深吸一口气,喊:“孟偿。” 孟偿从柜台后头跑过来,低眉耷拉眼,还幽怨的瞟她。 说了早跑你不跑。 云不飘嘴角抽抽,什么样子,弄得我像负心人似的。 “找于心心照顾好大家。” “嗯,我与于姐说过了,她让你放心。”说着又奇怪:“这些天于姐天天来,今天这个时候该过来了呀。” 云不飘笑起来:“你个傻子,这一块被结界罩住了,谁也进不来。” 孟偿恍然。 数百米外,于心心一脸愤怒的拿着一把敲核桃用的银锤对着空气砸啊砸,边上围观数人啊啊啊。 云不飘对着卿未衍平静开口:“请问上仙,此一去,我可还有命在?” 卿未衍淡淡:“上天有好生之德。” 云不飘嘴角讥讽一扯,好生之德的上天也有取舍,再说,自己一个普通的夜游,即便被他杀了,即便这笔杀孽记在他头上,即便用他的寿元同等去抵,区区百年不到,对他有何影响?便是被雷劈几道人家也只当被虫子咬吧。 “我承认我弱,这一点并不难接受。” 云不飘对魅无端笑,魅无端心里很不爽,这不爽对着卿未衍。 有本事你对别的上仙这样啊,对我家丫头横算什么本事。 从丫头到我家丫头,魅无端大概中了名为云不飘的毒。 第十一章 自救 卿未衍只是一挥袖,云不飘便浮了起来,仿佛脚下有一团气流驮着她,跟在卿未衍屁股后头。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 她双脚踩了几下,看到下头孟偿以袖擦眼,深深无语,她还没死呢。 魅无端手指又紧了分,云不飘安慰的拍了拍他。 低声:“真被他带走就带走吧,你不要硬来。” 魅无端胡乱应了声,心头却在急思,好像有个什么说法来着,夜游怎样来着就能得到阴冥庇护任何阳界之人都不可染指?什么来着?他怎么就想不起来呢?这该死的脑子莫不是真老了? 眼前出现城墙,高大厚重在凡人眼中如山样的城墙此时不过是在他们脚下匍匐成线。 云不飘突生惆怅,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混在一起?身为异世之人为什么她能在这里存活?所以—— 没什么不可能! 眼帘遮盖下,云不飘眸光冷静又执着,就像每一次面对不可能的课题迎难而上。 感受到她气息变化,魅无端才一低头,忽然前头一道冷风袭来,瞬间冰冻了全身无法动弹,大力击打胸前向后摔去。 轰—— 一道金红的气浪自后而来化解掉冰冷之力,商未明扶住魅无端后心,手中挽了个扇花,出言警告。 “你笃定本会长伤不了你?” 卿未衍已经立在城墙的位置,云不飘在他身后一步。 他回首:“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这只是个警告。” 说着向前一步。 “等一下。”云不飘出口。 三人尽看向她。 云不飘问卿未衍:“你要带她走,为什么不问她?” 你来带走墨倾城,可问过她的意思? 除了第一句,再未提到她,是觉得不需要过问她的意思,还是觉得墨倾城不会听到而觉得没必要? 虽然云不飘没谈过恋爱,但也觉得这样好似不对,至少,他可以对着云不飘实则对墨倾城开口:我带你回去。 卿未衍一时失神。 商未明阴阳怪气:“人家未衍上仙要做的事,需要跟你交待?” 这话有意思,对着云不飘说,又不像对她。 魅无端身上冰冻还未缓去,只能眨眼,哟,丫头攻心自救了吗? 卿未衍皱了皱眉,难得解释一句:“她在沉睡中,我与她——不需要向你解释。” 魅无端心中喊加油,再接再厉! 谁知云不飘只是一耸肩:“好吧。” 气,这丫头只是八卦吗? 一步迈出,踏在城墙上。 “丫头——”魅无端情急喊出声。 云不飘回头,笑起来,单纯又愉快。 魅无端看不懂,她乐呵什么,若是老吴等同事在,便知道这是云不飘完成每一个研究要验证成果时的笑容。 云不飘挥了挥手。 魅无端心急跳,云不飘已经回过头。 一步。 卿未衍错愕。 两步。 商未明惊奇。 三步。 魅无端张大了嘴。 云不飘凌空站立在氿泉城城墙外三步,再不得动,嘴角笑容越来越大,感受着身后的黏力越来越紧,终于哈哈大笑。 貌似,成功了呢。 “你做了什么?”卿未衍眼神危险。 “你做了什么?”商未明眉头紧皱。 “你做了什么?”魅无端忍不住笑。 “我做了什么?自救呀。”云不飘张开双臂,扬面闭目,风吹发丝,这是活着的气息。 脚下,整座氿泉城微而不绝的震动,这种震动,是气场的运行和分子的运动,凡人无法察觉,修行之人却能敏锐感知。 唰唰唰,从城中各处飞出一道道凡人不可见的身影,向着此地汇聚而来。 商未明扫过奇怪对峙的卿未衍和云不飘,一道讯息传去,那些人便自动自觉停在稍远的地方。 见三人都望着自己,神情各不相同,云不飘终于从得意中镇定下来,开口嘲讽,对着卿未衍。 “未衍上仙,现在,你还要带我走吗?你敢吗?” 卿未衍脸寒如冰。 商未明等不及:“你究竟做了什么?” 说着看魅无端,魅无端也不知道哇,他只知道云不飘在研究阵法,真成了?但没见她布阵呀,他也没感觉到布阵的气息呀,究竟做了什么? 是啊,她究竟做了什么?卿未衍也想知道,他只是预感若是强硬带其走,恐怕会发生他都无法承担的后果。 云不飘习惯性的一点头,仿佛在向领导和同事们汇报成果:“我布了一个阵,将我封印在氿泉城的阵。” “不止如此吧。”卿未衍前所未有的心情躁动。 “还行。”云不飘先谦虚一下,随即再次嘲讽:“并未在未衍上仙身上感受到活路,鄙人不得不想活命的法子。” “找比你厉害的人来对付你是不可能了,我也接触不到。” “好在,我能接触到一个绝对能制衡你的非人。” 卿未衍眼珠一动,旋即脸黑如铁,商未明似想到什么,不可置信,魅无端一脸懵,他不敢想。 “准确的说,这是一个谁都能接触却又触碰不到的至高无上的存在。”云不飘微笑指天:“天。”又指地:“地。” 天,地,道。 “天地对凡人的保护给了我启发,杀一凡人,以寿元和修为抵,你能抵一抵十抵千,万呢?千千万呢?” 卿未衍手指发硬。 魅无端身子发软,他茫然问商未明:“我听见了啥?莫不是听错了吧?” 胆子这么大? 商未明磨牙:“老魅,你瞎了眼,我也被打了眼。” 这女的,狠角儿。 云不飘:“氿泉城有凡人不下百万户,一户各数人,总人口算下来不老少吧。” 毕竟氿泉城是国际化大都市,人口绝对全世界前头排得着。 魅无端咕嘟咽了口。 “很简单,我用了五行阵和阴阳阵,将整个氿泉城的气息串联成一个整体,而我,”云不飘戳戳心口:“是阵心。” 原来如此! 屁个原来如此! 五行阵和阴阳阵是最基本最简单的阵法,修道之人几乎人人都会,但只能用在地方。大阵,只有天然,或者以一门之力,且范围一大阵法变得极度不稳定反而不如高级阵法好布,以氿泉的面积她胡说八道的吧? 且听她意思,她是以凡人为阵,这怎么可能?! 第十二章 成功 “这怎么不可能?”面对三人的不可置信,云不飘表示无法理解。 当然,其中错综复杂的运算模拟和试验,她做不到,但有智脑啊!感谢不离不弃的随身空间,感谢兢兢业业的同事,感谢高瞻远瞩的领导。 恨不能钻回去抱着亲人们多啃两口。 亲人呐! “很简单吧。人人都有五行和阴阳啊。女为阴男为阳,盛为阳衰为阴,这不就是天生的阴阳阵?五行更是无处不在呀,不说五行之物,便是凡人,也能分。以出生时辰,分金木水火土命。从事的职业,也能分五行,权火军金商水民土木。居住的环境,五行有强弱。便是论单人,五脏六腑也契合五行之说,医生都知道啊。” 三人:听着似乎有道理。 “所以,将氿泉城中的气息分出阴阳两道五行各属,其流动自有轨迹,顺势而为,单一的大阵不可成——” “阵!”商未明惊叫出声:“你结出无数阵然后再成大阵?” “没错。”云不飘点头:“大阵太难,一条线无法延续太长,若是以微阵法组合成线再成大阵,我猜可行,事实证明,真的可行,我成功了。” 我骄傲。 三人心中滋味各自复杂。 商未明严肃:“你以氿泉设阵,本会长不能不过问,现在,请你给我展示成阵。” 展示啊? 云不飘侧头想了想,闭目深呼吸,双手虚空笼罩,对着城内大地,缓缓捧起,慢慢抬举。 一颗半透明的“球”在她手中慢慢显形。 不由自主,三人围上来细看。 “这便是你的阵?”商未明惊奇。 这分明是一个——绣球?很像女孩子编织用的细细长绳,半透明的白,微微透着红蓝绿黄金,代表了五行。 三人努力睁眼,只见这些“绳子”穿梭起伏,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上一秒还是红的,下一秒却成了黄。 讶异,这竟是不停变换吗? 这样变幻不定的阵,怎么破? “不是。”云不飘痛快道:“大阵已经与整座城池息息相关,怎能随意动?这只是一个投影,给你们看的,没用的。” 商未明顿觉无趣:“这阵怎么破?” 云不飘抿紧了嘴,瞟眼卿未衍。 这人脖子是冒青筋了是吧? “简单啊,只要我自愿死去,阵就破了,一切恢复如常。自愿哦,在我意识清醒,没有被迫没有引诱等种种外因下哦。” 卿未衍:“” 云不飘八颗牙微笑:“最自然的方式,便是我老死,寿终正寝。” 卿未衍呼吸重了一瞬。 云不飘得意,挑衅:“未衍上仙要不要试试?” 千万凡人的寿命,你来抵哟。 卿未衍拂袖而去。 商未明呵呵怪笑:“难得看到他狼狈。”说完脸一变,凶狠的掐着云不飘的后脖子往城里去:“你给我过来。” 一边让别的不明真相的各路人等散去。 他虽然凶,但魅无端心知云不飘安全了,揣着手跟随,纳闷:“他就那样走了?不试试?万一丫头说的瞎话呢?那阵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未必是她说的那样。” “你当卿未衍是你这样的草包!他早就神识在城中扫了一圈了,显然这死丫头说的是真的,他连尝试都尝试不起。等着吧,你们打他的脸,太元门不会善罢甘休的。” 魅无端腆着脸:“会长,咱是一伙的。” “呸。” 云不飘被按着后脖子进了商未明府邸里最正式的那间会客厅,荣幸之至。 清雅不失奢华,连云不飘这个外行都能看出这里头连一块砖都价值连城。 “啧啧,连皇帝老儿都没你富吧。” 商未明呵一声:“这里是历代会长的住所,你当这是我自己的呀,这个厅,氿泉城能进来的凡人不过二三,包括王爷。” 云不飘秒懂,知道底细的人才能进来,而能进来的凡人自然知道皇帝老儿在这些人面前也不算什么,所以,这里有皇帝老儿也难拥有的物件很正常。 云不飘:“感谢您高看我一眼。” “屁话。敢用一城凡人之命来挡灾,云不飘,你胆儿很肥呀。” 魅无端:“会长——” “你闭嘴。” 云不飘沉默了下,道:“会长,我这样做是错?” 商未明倒在宽大的圈椅上,望着她的眼睛,几秒,挑眉:“你还真不知道对错?” 云不飘真不知道,以前,他们是为全人类的活路日夜连轴转,私生活基本没有,不然她长得也不差怎么就没人追?还不是工作就是生活甚至担的责任太重他们这些生在末世长在研究所的年轻人更是除了种族大义别的一概用不着接触的。 基本没与外人接触过,外出出任务在重重保卫下也见多了生死,懵懵懂懂已经习惯周围人前仆后继,也眼睁睁见过同伴和认识的人倒下,见惯了死前的嘶吼愤怒悲怆绝望,也见惯了后来人的坚定不移英勇无畏,她潜意识中觉得就应该如此,所以为救老吴跳出来也理所应当。 这些,只为一件事——活下去。 人类是个共同体,谁死谁活在整个群体面前其实没区别,哦,有区别,老吴活下去对人类的贡献大。 仅此而已。 现在,她把自己和氿泉变成了共同体,在她看来,阵法的存在并不是她针对氿泉,且阵法不是让连卿未衍那样的人都退缩了吗?这不是共赢吗?反正她是打算留在这一辈子的,也能做得到,氿泉比研究所大多了,一辈子,并不难。 所以,谁也动不了氿泉,连她也不会,在她的想法里,此事没有对错。 是的,没有错,也没有对,这只是为了活下去做的应对。 商未明扶额:“究竟哪里来的怪物。” 他不得不怀疑,其实这死丫头根本没有是非对错观吧? 魅无端:“我家丫头还。” 商未明呸,不耐烦挥手:“解阵解阵,将那么多凡人命数系在你身上,你担不起,老天不会让你多活两天。” 魅无端紧张,真的? 云不飘淡定摇头:“老天能让我活两天,那卿未衍不会让我活过一天。” 商未明一滞:“他算是个君子吧。” 有些别扭,他竟然为卿未衍说话,见了鬼。 第十三章 解释 “他是君子是好人,对我都没用。” 云不飘冷静:“我的感觉不会错,他能怜惜一草一木一蝼蚁,但绝对不会放过我。” “他看我,不——他根本看不到我,他看的是装着墨倾城的一个——瓶子。”云不飘皱眉,不甘不愿的形容自己。 “说到墨倾城,你——找到她了?”魅无端问。 云不飘沉痛摇头:“所以我才绝对不能跟他走。” 两人探身,示意她解释。 云不飘早用智脑对自己进行扫描,自己也用精神力搜查,不论她还是卿未衍都很肯定墨倾城就在她身上,可她找不到! 那么卿未衍怎么找到的? 这个问题且先不管。 云不飘的结论是—— “我推测,那墨倾城修为与卿未衍应该相当吧?” 两人点头,自然,除了脑子不好。 “按说,这样的人的魂体应该很强大吧?” 两人再点头,可惜脑子不好。 “那她分明在我魂体里我却找不到,这说明什么?” 商未明试探:“她变弱了?” 云不飘叹了声:“我推测,不是变弱,而是受伤太重。” 两人对视,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若是她变弱,弱到连会长连我这个夜游本身都找不到,卿未衍怎么找到她的?” 两人一想,也是,便是卿未衍手握墨倾城的魂牌等物,从出事那天算到如今也不过才区区不足两月,若是墨倾城的残魂很弱,云不飘的魂魄健全,不该这短的日子都盖不住她的气息。 “所以我猜,根本就是墨倾城的魂魄破碎成渣,洒了我一身,或者说,跟我融为一体了。融合的太好,所以连会长您也分不清,毕竟你跟她没熟到灵魂气息都认识的地步吧。” “当然没有。”商未明不乐意,什么灵魂气息都熟,这不是泼他脏水吗:“我都从来没靠近过她!” 说完狐疑:“你自己不认识你自己的魂魄?” 云不飘苦笑:“不瞒你们,我以前是凡人啊。”都不知道人死了还能变夜游的。 两人恍然点头。 魅无端:“怪不得呢,凡人当然不知道自己的魂魄是什么样。我猜,你有今日的际遇,也是拜墨倾城所赐。” 云不飘点头。 “如此情况下,卿未衍将我带回去我能落什么下场?” 两人沉默。 云不飘自嘲:“上策,唤醒墨倾城,我云不飘成其养料。下策,一片片将我活剐找出墨倾城。或者把我融了,墨倾城自然出来。” 总之,她云不飘是不可能活的。 商未明懂了,早在卿未衍现身的那一刻,丫头便看出自己的结局了,那一刻,她已经在为自己筹谋。 他惊奇的是:“你一个凡人,从未接触过修行,短短几日弄出前无古人的阵,奇哉怪哉。丫头,你以前哪里的?做什么的?” 云不飘垂眸,不知道怎么说。 魅无端立即打岔:“死后不提生前事啊,这是规矩。会长,接下来那卿未衍不会硬来了吧。” 商未明笑了笑,看着两人:“是,不会硬来,氿泉凡人人口千万近亿,没任何一个仙魔妖能抗下,不止卿未衍,其他人也不敢硬来。” 两人微愣,其他人? 就听商未明道:“硬的不行来软的。这以后呀,热闹喽。” 这话怎么听着有股子幸灾乐祸味儿呢? 商未明起身:“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云不飘仰头:“啊,明白,我绝不会出氿泉一步。” 商未明笑,心道,你敢出也要看我允许不允许。 “这个情况瞒不住,我也需要向上反映。” 云不飘举手:“配合领导决策。” 商未明嘴角一抽,怪里怪气,哪里来的怪物。 “行了,你们走吧,没事别来烦我。” 出来大门,云不飘又被掐了后脖子,这次到得魅无端的老窝。 她第一次来,啧啧称奇。 “头儿,你这里又黑又红,这些乱糟糟的涂的什么?” 魅无端扶额:“曼珠沙华,彼岸花。” 云不飘眼神迷茫了下,才想起这是什么。 “冥花啊,据说冥花能指引亡魂看到前世,真的假的?能不能给我些?” 魅无端倒在厚实的不知名黑红斑纹皮毛里,手一扇,云不飘不由自主跌坐进一旁的些的塌上,同样铺着黑红斑纹的皮毛。 云不飘下意识去摸,手底冰凉,接着有丝丝温热的气冒出来,在手心里拱,舒服得让人想睡。 “头儿,这东西不错欸,能助眠,分我些呗。” “你还真不客气。你给我坐好了,好好说说那个阵是怎么回事?” 云不飘端坐,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巧巧。 魅无端一瞬间心软,旋即硬起心肠,厉声:“你知不知道你将一城之人系于自身,意味着什么?” 云不飘严肃板正:“我不用死了。” “意味着责任。” “这有什么责任?”云不飘茫然:“我老老实实呆着,他们该干嘛干嘛,我本来就不认识他们,也没想干涉。” 魅无端想学商未明那样呸:“不认识拿人家挡灾,脸真大。” “同族相助嘛。”云不飘思考了下:“你说得对,他们庇护我,我得回馈。” “哼,算你聪明。”魅无端语重心长:“这样的阵法,前所未见,我估计老天也是傻了一时反应不来,一旦反应来,护凡人跟护亲犊子似的,劈不死你。” 云不飘:“不能劈死我,一城的人会跟着我死的。” “真当老天没脾气呢?儿狂妄。” 云不飘默默低头,并着腿并着手挺着腰板着肩,倔强又可怜。 魅无端心一下软下来,心里长叹:“事已至此,以后你安安分分呆在城里,最好别跟陌生人接触。” 做好你阵心的本分。 他得回去一趟,这种情况,得向上汇报,正好打听下云不飘该怎样做才好。 云不飘站起来:“头儿,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魅无端:“你得修炼啊,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人只能靠两条腿走路,说出去谁信呢。”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只羡鸳鸯不羡仙。” 魅无端只能送她回去,将人放在茶楼门口,自己转回来才反应来:不羡仙就不羡仙吧,这只羡鸳鸯是怎么一回事? 丫头该不是对哪个凡人动了凡心才折腾这一出吧? 这这这,不般配啊。 第十四章 疲惫 云不飘回来,受到盛大的欢迎。 于心心一头栽进她怀里,抱着她蹭啊蹭。卿未衍带走云不飘后,结界立即消失,她带人闯进来,留守。 “飘飘,你说你走了我可怎么嫁人啊。” 姑娘纯洁的泪水格外堵心,我连个爱都没恋过,你指着我嫁人,厚爱了啊。 “你还,现在嫁人太早,咱好好寻摸。” 才十三四的朋友,才十三四的朋友,才十三四的朋友都定亲又退亲,她一个大龄女青年怎么就不能谈个恋爱了?! 深呼一口气,云不飘抱着于心心往里走。 她的力气很大,原本便很大,成为夜游后更大了,颇有些举重若轻的意思,抱着云飘飘跟抱着个布娃娃似的。 “姑娘回来了。”琳琅迎上,对孟偿甩了个鄙夷的白眼。 “姑娘回来了。”环珠迎上,对孟偿甩了个不屑的白眼。 “姑娘回来了。”问芳迎上,对孟偿甩了个高傲的白眼。 “姑娘回来了。”扈叔迎上,对孟偿甩了个质朴的白眼。 “姑娘回来了。”孟婆婆迎上,对孟偿甩了个世事沧桑你会被报应的的白眼。 孟偿:“你回来了。” 一腔子惊喜浇灭,突然预感以后自己在楼里的生活将水深火热。 云不飘示意众人围坐,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笑着宣布:“我不走了,茶楼继续营业,大家加油,一定让我们的末来茶楼红红火火。” 众人恨不得双手合十念佛。 问芳合着掌,喜得眉开眼笑:“祖宗啊,你终于要好好做生意了。” 大家哈哈哈。 云不飘觉得怪怪,自己本来也在好好经营啊,这不是没经验嘛。 于心心摇她胳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不走了?快说快说快说。” 云不飘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绝不能将真相告之凡人,不然——凡人的杀伤力也是巨大,能毁灭一个星球呢。 她说道:“头儿,就是我的上级,请了救兵。” 孟偿插嘴:“比那个男人还厉害的?” 云不飘只能顺着说:“当然,厉害一百倍都不止。” 天地大道,何止比他卿未衍厉害百倍。 孟偿多瞅她两眼,见她坦坦荡荡不躲避,没见识的信了。 才敢拍着胸口叫嚷:“我真怕你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凉拌。我问你,风水你带人看了没?改了没?” “看了看了,请了街上最有名的胡瞎子,他说咱风水挺好的,门面做了调整,对面埋了块大石头。给我打了包票,一月内见效,不然十两银子全还我。” 云不飘点点头,费解:“他瞎了还能看风水?” “半瞎。”孟偿比比自己的眼:“生了白翳,做这行的报应。” 云不飘惊奇:“我倒是知道算命的有什么五缺,看风水的也有?” “他也算命,算得还挺准。我跟你说,街上多的是骗子,但这胡瞎子可是有正经传承的,想当年——”孟偿一顿,硬生生拐了个弯儿:“就等着客如泉涌吧。” 众人都盯着他看,孟偿咳咳两声,端茶掩盖。 “说来,孟先生,你似乎从没说过你是哪年生人呀。”问芳问道。 孟偿看上去也便二十来岁的模样,能说会道亲和近人,大家下意识便把他当了年轻人,但——一个凡人变成的夜游,鬼才知道他死多少年。 任由他们如何问,孟偿都不肯说,最后于心心不耐烦。 “我让我爹找人去查,官府人口档案都好好存放着呢,好像最少要保留五代,不定更长,若是找不到他,说明他更老。” 孟偿嘴角一抽:“你无不无聊,再说,你便知道我是氿泉人?” 于心心一呆,是哦。 云不飘揉揉额头:“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我累了,需要休息。” 众人忙让她回去。 于心心道:“那我过后再来看你。”又道:“我家供奉的有仙山依仗的是龙吟阁,那龙吟阁据说很厉害呢。” 姑娘眨巴大眼睛,咱上头有人,有事你说话。 云不飘忍不住一笑,摸摸她脑袋:“回家吧。” 回到自己屋里,眼角瞟见男人的身影,是商未明“给”她的那具壳子。 从藏书楼里回来后不知怎么动作间突然她从里头飘了出来,当时时间紧,她没多研究,把壳子立在墙角放着。 现在再看,壳子仍是鲜活的样子,半睁的眼睛里眼膜光亮水润,也不知道商未明怎么保养的。 她想了下,上前一步,壳子里微微吸力,融合了进去,宛如一体。 她又默念出来,果然便出来了。 云不飘笑,这还很方便,若是有个女壳子 阅览过那么书籍游记,她目前已经知晓这种类型的壳子在夜游中算是衣裳,并不难求。有心要找的话,凡人里生死日日新,重金求购什么样的壳子找不来,还不用沾孽果。便是修行之人的,运气好的话也能拣到。 商未明给的这具便是个凡人,也不知道他拿来做什么的。 掀开放下的床幔,露出光秃秃的地面来。 没错,地面。 试验时的嘭嘭爆炸声并不是假的,她的床,是失败的代价。 至于为什么是床,当然是床上坐着舒服,而她布阵并不是捣鼓试剂也不是扔灵石,而是—— 云不飘跳下坑,躺在黄黑的泥土上,身下一层泥土浮动,无数绿色芽头钻出,露出个脑袋,左摇右摆,似在为她按摩,又似在吸收她的气息。 云不飘舒服喟叹,身形变得透明,眉宇间疲惫至极。 先前一口生死存亡的气提着,不得不斗志昂扬,如今危机解除,她再撑不住。 仔细看,她的指尖发梢透明几近于无。 苦笑,真的离不开氿泉了,她是阵心,长时间不与大阵融合的话,会变成空气消失的。 莫名想到时候听的海的女儿的故事,不能得到王子的爱,人鱼变成泡沫消失在大海。 多么的悲伤而浪漫。 所以她云不飘都要变成空气了还是跟爱情无关?! 云不飘翻了个身,慢慢来,夜游比凡人命长,就不信了,大不了自己养一个。 她闭着眼睛思考,卿未衍,应该是不会强行带自己走了,除非他想城墙边飞灰烟灭,老天对涉及凡人的惩罚不是虚的。 但他也绝不会放弃。 他应该会再来。 假如自己是他的话,便常驻氿泉城,近距离击破。 云不飘揉揉眼窝,后头还有硬仗,来日方长,养足精神先。 第十五章 官家 云不飘料定卿未衍不会放过她,万万没料到首先找上门的竟不是卿未衍。 就在她足足睡了三天,进一步加深与阵法联系,得到大阵温补醒来之后,来人已经早候多时。 说来,她没见过真正的布阵,己身又没有修为,只能参照书籍上记录和自己的理解以及大胆,孤胆一试。 她的长处是什么? 木系。 异能。 她的异能等级并不低,虽然是战斗渣,但论与植物的共情互动,所里少有胜过她。 倒是与这个世界的木灵根类似。 但这里对植物的“异能”似乎更偏向于控制,将植物当做武器,她擅长的却是将植物作为自己的手和脚。 这里头区别大了去。 武器用了能丢,可谁会不稀罕自己的手脚? 所以,云不飘在植物的亲和上,无人能比。 氿泉城那么大,怎么短时间内勾连起来?云不飘一下便想到了植物。 氿泉立在大地,大地里全是根系,比人多多了去。 她用异能感应感化,竟轻而易举和地下的植物建了联系,而它们也对她亲昵,帮着她将布阵的材料悄无声息送到地下各处,又用自己的根茎叶,将阵法送至上空。 一切进行的静悄悄,无任何人察觉,最后的成果也是完美。 一个完美融合进氿泉城自有的各种循环里的大循环。 现在,氿泉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是云不飘的手脚和眼睛。 大阵运行的好,云不飘就好,大阵不好,她也不会好。 只是毕竟氿泉太大,以她一己之身有些担不起,日后变强的话,这种压力也会变小直至正常,不过现在,大阵已然在慢慢的滋养她,改善她。 只要她按时回来坑里睡个觉。 大概,这便是她的修行方式了。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心情美美哒,看到大马金刀坐在大堂里等她的不速之客时也没少几分。 真是大马金刀,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汉子,硬朗又不羁,头发往上一束结成细鞭散开,金翠蓝的外裳,黑色长裤黑长靴,岔着两条大长腿,一柄弯刀横在桌上。 颜值不低,但云不飘看了一眼没感觉。 她又看一眼,不管男人大喇喇打量她还嘬嘴唇眼珠子乱晃,问孟偿。 “这几天上客怎样?” 孟偿看一眼奇怪男人,举手笑:“有见效,有见效,来过两三次客。” 接着一斜嘴,翻了个白眼。 云不飘明白了,来客是来客了,这怪物往这里一坐,又没人了。 谁敢来啊。 且不说气势便不对,便是凡人里有一种自称游侠侠客江湖人的,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砍杀了人便跑,官府追都没地方追,死了也白死。离这种人远远的。 云不飘不由生怒,甭管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影响我生意便不地道了。 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拿出铜镜法宝,当着男人的面联系魅无端。 “头儿,有个不是人的家伙霸了我的店影响了我的生意,我记得好像有规定凡人地盘其他人等皆不可影响凡人的正常生活吧?这种事,应该怎么做?上报吧?我找谁啊?” 找官家呀。 魅无端那边说了句,云不飘果断按下法宝上某个地方,红光连闪,闪出了凛然正气和不容人挑衅的威严。 男人傻了,他没怎么着怎么就报官了?想到什么,他迅速坐直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拍在桌子上。 “我正经来喝茶的!” 问芳从二楼楼梯口探出脑袋,喝茶?要我出场了? 云不飘摆摆手示意她回去,看着男子道:“你今天来喝茶只算今天,今天之前没影响我生意吗?” 男子翻脸:“墨倾城,你至于吗?咱可是熟人。” 云不飘平静:“你叫我什么?” 男子看着她平静的眼神,一突。 云不飘继续平静道:“有本事你把墨倾城叫出来,整座茶楼我都送你。” 男子心里一怂,他能叫出来,他能叫出来还有卿未衍什么事? 见眼前这小凡女不是好惹的,立即赔笑。 “那个,是我没留意,我赔罪,我赔罪好吧。” 语气倒也算真诚,不看他略扭曲的脸和眼底的愤恨的话。 云不飘淡淡:“你跟官家解释吧。” “谁闹事呢?” 呼啦啦几个穿一样制服的人从门口进来,凭空而来一般,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一下锁定男子。 “误会误会,在下两仪门白奎,是来喝茶的。” 官家处理的六族事务多了去了,可不会随便听被举报的辩白,当即其中一个一手抓向桌面,白奎拍下的那袋子飞过去,打开一看,冷笑。 “你用灵石喝茶?这里可不是你两仪门的坊市。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奎黑了脸,硬气道:“各位不给这个面子?” “规矩就是规矩,这位白奎大人若是异议,可事后由你们两仪门向六族公会提出,但现在,一切按着规矩走。” 唰唰唰,三人锁死白奎的位置。 白奎脸更黑,突然一指云不飘:“她又不是凡人,这里算不得凡人的地吧。” “这里在氿泉城中,这茶楼挂档属于凡人,茶楼里的人也是凡人多。无需多言,跟我们走一趟吧。” 深呼吸,白奎努力警告自己违抗官家的后果有多麻烦,对着云不飘狞笑一下。 “我还会回来的。” 不甘愿的往外走。 孟偿弓腰小跑到几人跟前,连连鞠躬表示感谢,顺便吐苦水。 “才见着新客,就——我们也是被逼的,开门做生意的,按说该笑脸迎人,但——唉,劳烦您们了。” 那官差道:“这个怕什么,氿泉城里谁敢胡作非为,你们好好做生意就是。”然后道了句私情:“以前于老爷经营的时候生意也还行啊,怎么现在这么冷清?” 孟偿讪笑:“以后会好的,会好的。” 官差警告:“你跟你那东家,可注意收敛,绝不能伤到凡人。” “当然当然,我们一家亲嘛。” 正要跨出门槛,撞上外头要进来的人。 白奎激动:“少主。” 来人俊逸飘然,恍若玉树。 惊讶:“白奎,这是怎么了?” 不待兴奋的白奎要说什么,云不飘先蹙眉开口。 “大人们,五族可随意进出凡人之境,一身非人的气势连收敛都不用收敛吗?” 这男人长得虽好,可有眼的都能一眼看出这不是人,是仙。 少主一僵,低头看近在咫尺的门槛。 第十六章 新规 “我可是走了正规程序进的城,绝对合规合法。”少主望着云不飘眼眸深深:“得知你在这里我立即赶来,阿奎离得近所以我让他先来保护你——倾城。” 冷酷的云不飘当场报官:“官家,我怀疑他们有图谋的骚扰我。我叫云不飘。”才不是墨倾城。 少主眼角抽了抽。 “他们的言行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我们的生活和工作,官家,我们有理由上诉,符合公约的前提下,要求这一干人等远离我们。”云不飘义正言辞。 “就是就是,这些人一来,荷叶都发黄了,我们还怎么收集露水做茶呀。”环珠快人快语的告状,嘴撇得弯刃一般。 白奎那个气:“这都什么时节了,荷叶早该谢了。” 环珠立即反驳:“可离着茶楼近的枯的早,远远的还翠着呢,往年可没这样。” 她可不是瞎说。 官差们对看,还真得去看看,左右这种事情一验便知。 “你还敢吵架,回去有得你好说。” 白奎对着少主苦了脸。 这一趟是免不了的,进了凡人城就得守公约,少主略一沉吟,对白奎道:“我稍后就去,你好好配合问话。” 来都来了,他得先跟云不飘说上话呀。 “不用,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淡淡的声音一旁响起,商未明从空气中走来,后头跟着魅无端。 “氿泉最新条例,凡是要入氿泉者,必须先去官家登记,观察一天。” 这是什么屁规定?! 白奎、少主瞪大了眼。 “我们已经进来了,你的最新条例才起效吧?” 商未明淡定:“起效日期,五天前。” 五天前,那不是卿未衍来 白奎叫道:“你们这是作弊!” 商未明一笑,露出一线雪白的牙,就是作弊,怎样?打我呀,让你一辈子进不了氿泉城。 “白奎,安静。”少主对商未明点了点头,带着白奎随官差去了。 云不飘:“怎么回事?” “你成珍惜宝贵物种了。”魅无端憋不住的笑,之前只想卿未衍那茬了,忘了云不飘本身代表的变故,道:“进来说。那个谁,茶师,来泡茶。” 云不飘伸手请二人往楼上去,想到一事,与商未明道:“会长,你们这样突然出现,猛不丁从空气里钻出来,会吓到我的客人的。” “哼,还不是来救你,过河拆桥。当然有规定,五族不得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我确保了周围没别人。” 云不飘一指自己的店员。 商未明不善道:“那就驱散,以后你这地儿多是妖魔鬼怪来,区区几个凡人,不会有人在乎。” 云不飘讶异:“为什么呀?难道那墨倾城熟人多?” 商未明回头瞪她一眼,甚是嫌弃的样子。 云不飘莫名其妙。 等落座,魅无端才长长叹息:“冲你云不飘来的。不是墨倾城。” “哼。一只夜游以一阵法将凡人千万性命系于己身,连上仙都从无下手落败而去。这消息一出,修行的哪个不想弄个这样的护身符在自己身上,数千万乃至过亿的‘身家’,呵,便是天雷都不敢轻易劈他。” 一息,两息,三息,唰,冷汗沁出额头。 云不飘后知后觉,她好像惹祸了。 不过—— “这阵法不是谁都能布得的,我也是机缘巧合。”她说的心翼翼,很怕商未明一个激动手起杀人。 是啊,修行之人都要度雷劫,不历劫不晋级,若是修为到了雷不敢劈岂不是顺风顺水到长生? 旋即,她脑子一转。 “也不对,他们想得美,但雷劫乃是上天对修行之人的考验和认证,不让雷劈,他们能升级?” “万一能呢?”商未明凉凉一眼:“为了一本传闻中的秘笈都能刮起腥风血雨,一个成功了的大活人就在氿泉,你测一测,多少人脑袋发热来寻你?” 云不飘缩了脑袋。 一盏香茗轻轻推过来,云不飘抬头,对上问芳隐隐担忧的眸。 倏的挺直腰杆,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下头还有六名员工呢,老板的威仪不能怂。 “会长,这些好歪门邪道的,不能让他们进来。” 云不飘一副我是为了大义的模样。 商未明鄙夷的嗤了声,才道:“氿泉限流了。” 什么? “外来氿泉的,必须经过严密的登记和问询,有正经目的,最好有人作保。再根据其修为和修行的路子,允许在城中停留的时日不等。另,除去长居氿泉和在氿泉有置业以及事业或者别的合理理由的,任何人,不得在氿泉停留超过一年。最长一年。” 云不飘:“哇——哇哇哇——会长你真好。” 商未明森然一笑:“在氿泉伤及凡人的,以往的惩罚加十倍,由六族公会执行。” 云不飘:“哇——爱死六族公会了。” “至于你——” 云不飘头皮一麻。 “不得在城中胡乱走动,并,公会会派人日夜监——保护你。” 云不飘闷闷,但当场点了头:“我没问题。”补充:“别让我发现监视我的人就行。” 反正她就是个宅。 显然商未明也早调查了云不飘之前的一举一动,跟大家闺秀也差不多了。 “会长,我正经做生意的,别让那些人来打扰我们茶楼行不行?一楼的人指望着我养家糊口呢。” 商未明:“放心吧,以后任何在氿泉行走的修行之人必须收敛气息与凡人无异,不然随时被官家带走。” 魅无端笑:“不定你能指望那些人多挣些茶钱。” 云不飘笑,殷勤的给两人续茶:“您请。” 谁也不动,这等茶,他们真不乐意给这个脸。 问芳不由难为情,云不飘看她一眼抱怨。 “看不上别喊人来给你们泡茶呀,折腾人不是。” “嘿,你还有理了,我和会长为谁奔波呀。” 商未明:“我是为了氿泉百姓。” 魅无端:“是,我是为了私心。” 掏了块银子扔过去。 云不飘接住,给问芳:“给咱家头儿找钱。” 问芳起身。 魅无端:“不用,这东西放身上硌人。” 云不飘坚持:“说了正经做生意的。” “当赏钱。” “不挣自家人的钱。” “那你还收我银子?” “亲兄弟才要明算账。” 魅无端摇摇头,看问芳下去一搂,与云不飘道:“我回去了一趟,问了问你这样的情况,上头也不好说,但有一点很肯定。” 什么? 第十七章 打听 “你得氿泉百姓庇护,得回馈。” “这是自然。要怎样做?”云不飘坐直,只要魅无端说出口,她立即去做。 魅无端:“大概是做对老百姓好的事吧。” 云不飘点头:“具体呢?” 具体魅无端没了头绪,想着凡人的善人都是如何做的:“大概类似散药施粥架桥铺路?” 商未明点头:“这是很常规的举措,逢年过节的,大户人家都会施粥,还有施药的。” 云不飘一想,不管是施粥施药还是修桥扩路,都需要银子,显然这个银子得是她云不飘正经得来的,得,绕一圈,她还是得先将茶楼撑起来。 商未明又道:“你得在我这里挂个单。” 什么意思? “公会驻凡界的人员,为了更好的保护凡人,都要兼职个什么凡人官的,比如我,挂名氿泉民生一块。你情况特殊,更需要有这样的经历,理解吧?” 理解。 “那我能做什么?” 商未明一时难住:“凡人官府里还真没女子的官。” “这有何难。”魅无端笑道:“会长的那具壳子不是还在?” 说到这个,云不飘申请:“会长,我能不能换个女的?” 用壳子起码得保养吧,擦洗什么的最基本的吧,她堂堂大龄女青年去擦个男壳子——她还是期待爱情的年龄啊。 “攒钱自己买。”商未明有些不高兴,那壳子虽然不怎么贵,可难得,自己又养护的好,真不舍得。但被别人用过了,怎么说也不会收回来了。 云不飘心想,留着就留着吧,不定哪个时候能用上。 说完话,两人便走了,跟凡人一样从二楼到一楼,魅无端接过孟偿奉上的找零,再走出大堂,一路沿着青石板铺的平平整整的路,用两只脚走到没影儿。 云不飘摇摇头,召集大家开会,讨论怎么将生意做红火。 孟偿道以后客如云集,虽然是居心叵测的客,但带动茶水买卖啊。又笑道这时候茶楼比酒楼合适了,一盏清茶更适合说话。再提议涨价。 问芳撇嘴:“你当是糊弄乡巴佬呢。方才我可是拿了楼里最好的云雾茶,人家两位大人闻都不闻一下呢。姑娘,咱家得进茶,进好茶,进仙人爱吃的好茶。” 琳琅便道:“那水也跟着讲究了。师傅,不是说仙人用的东西咱凡人不能用?” 问芳面无表情:“又没让你喝。” 扈叔发傻:“那煮水的柴也得用仙柴了?” 大家哈哈哈,这倒用不上吧。 孟婆婆心的问:“那吃食是不是也要做仙人享用的?” 她哪里会做啊。 云不飘想到群里的人,道:“我出去一趟,与别人打听打听。” 问芳跟着起身:“那咱也别闲着,接待仙人咱茶楼现在的档次还是低。孟偿,你也出去打听打听,看仙人对装修风格有什么喜好。” 各行其是。 云不飘去找丹十二娘,正巧金螺衣也在。 姹紫嫣红的园子里,素红与素白两道身影,胜过春光无数,哦不,秋光。 云不飘不由笑道:“当朝贵妃也被你们衬得黯然失色。” 一则赞叹,二来追捧,有事求人家呢。 两人笑嘻嘻:“能进这园子的只有自己人,倒不必遮掩本相。” 说不遮掩就不遮掩,丹十二娘手臂化成枝叶将她卷进亭子。 “大人物来了,舍下蓬荜生辉呀。” 金螺衣眼睛闪闪:“快,快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不飘愕然:“你们也知道了?会长说的?” 丹十二娘捂嘴,动作间一股清幽的香气弥漫开来,使人心旷神怡。 “用得着人说,那日青天白日的,城里动静谁觉察不到呀。再说,咱们这些人独在异乡为异客,谁没在周围设几个耳目的。” “那日我都在天上看着呢,看着那传说中的未衍上仙黑着脸走的。大家伙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的分析,可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嘛。” 一想,也是,氿泉城里定然有阵法师。 云不飘不好意思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保命之举。” 丹十二娘道:“以后,你可不能乱走动了。” 云不飘点头:“我不出城。” “你以为你在城里就安全了啊?我可告诉你,便是我听到风声的,不下三伙人在打你主意呢。”金锣衣同情对她道。 云不飘一惊:“不至于吧?” “杀人不至于,谁也担不起,但用别的什么法子哄你逼你骗你诱你交出大阵之法——欸,不然说说你那阵怎么布的?” 两人吼吼笑着一左一右靠近她,一清香,一雪白。 云不飘笑:“你们这是诱我?” 两人咯咯笑着复坐直:“好奇。” “我运气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护,换了别的任何谁,”云不飘摇头:“搞不定的。” 这不是虚言,这样一个大阵,含微阵无数,瞬间而衔接,岂是人脑能够运算,她也是智脑在手才敢想。 两人仔细看她,认为她没说谎,至于什么冥冥中的—— “欸,是不是那墨倾城在帮你吧?” 当然不是,但—— “说来听听,墨倾城,还有那卿未衍,究竟怎么回事?” 两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知道?魅无端没与你说?” 金螺衣:“是了,他一个大男人,老光棍一个,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丹十二娘不赞同:“怎么男人就不感兴趣了?我家那些个大男人比我八卦。” 云不飘:“说来听听嘛。” 金螺衣袖一拂,一只打开盖满满当当的八宝食盘摆上桌,四样干果瓜子花生杏仁核桃仁,四样点心桃花桂花绿豆豌豆。 敲着桌子:“上好茶。” 丹十二娘一笑,手腕一翻一盏晶莹剔透水晶圆壶,三只指尖攒的茶杯,斟上,琥珀色的水色一点红花瓣。 香气扑鼻。 云不飘:“快快说来。” 金螺衣:“我先来。话说从前——” 话说从前,两仪门的掌门还是墨言生的时候。 墨言生是个风流人物,数不清的光辉英勇,不然怎能当上赫赫有名的两仪门的门主。 其光辉事迹之一便是娶了妖族的夫人丛青栾。 丛青栾有妖族第一美女之称,血统高贵,当年两人的结合被称为仙妖两族长久友睦的佳话,受到羡慕称赞无数。 只是天妒红颜,丛青栾在探险秘境时重伤不治,留下墨言生独自带着幼女墨倾城再未成亲。 世人对这对神仙眷侣可惜多过羡慕,谁也没想到日后会再起风浪。 第十八章 内情 墨倾城是两仪门掌门独女,卿未衍是太元门长老弟子,两人年岁相当皆是天才风流人物,兼之两大仙门世代交好,双方长辈还是好友,这两人走到一起可谓水到渠成。 “这样的天造地设门当户对,当年没一人能说出反对来。”说到这个金螺衣眉宇间仍是向往。 “可惜呀,越是完美的开局往往意味着越是凄惨的结局。”丹十二娘意有所指:“凡人说的,居家过日子,过的就是平淡。轰轰烈烈的,不长久。” 金螺衣撇嘴:“你不能因为这一桩否定所有神仙眷侣吧,黑剑蓝蝶,不是长长久久的一对?” 丹十二娘殷红嘴撇回去:“多少年才出那么一对,你确定你能找到你的黑剑?” 云不飘眼睛眨巴,金螺衣有故事呀。 金螺衣不满:“你怎么就知道我找不到?” 丹十二娘兀自摇头:“反正活生生的我是没见过。” “那是你见识少。” “那是你心气高。” 两人吵了几句,见云不飘只静静听也不劝和,讪讪觉得没意思。 “两人大婚那天,婚礼空前盛大,谁不为这神仙眷侣眼酸呀。谁知,变故突生,喜极生悲。” 金螺衣停下,慢滋滋喝了口茶,又吃了块点心。 云不飘怀疑看她:“我怎么觉得你并不可惜呢。” 金螺衣瞪眼:“我是酸的那个。” 丹十二娘:“你开心得不得了吧。” 两人开始比试瞪眼,最后金螺衣败,算了,跟她一株不长眼的牡丹较什么劲。 “咳咳,飘飘,咱们继续说。” 大婚,拜天地。 突然有魔族不期而来,让墨言生交出魔神珠。 满堂宾客哗然,墨言生夫人丛青栾的身世被揭开。 丛青栾的母亲是妖族中高贵的白狐,父亲是妖族中尊贵的青龙。 来人揭露,其实丛青栾的生父是魔,且是一条赫赫有名的魔龙。 疆牙。 金螺衣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挡住了嘴,丹十二娘本能发抖。 “这么可怕?” “当然可怕。”金螺衣掐着嗓子叫。 丹十二娘挥手将本就隔绝外界的园子又设下几层禁制。 “你不知道,那位——半魔神,整个魔族被他硬生生屠杀一半。” 云不飘睁大眼,连自己人都下手? “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了,外族能得什么便宜?那个时期啊,仙、妖两族死伤过半元气大伤,魔族——呵,一开始还指望疆牙一统六族呢,谁想到疆牙他——据说,他以杀成道,注意,是成道,成道。” 云不飘眨眼,不太懂。 “哎,别人都是以什么入道,入什么道,他,是成道,成自己的道,杀一个自己功力涨一分,无限接近神了,所以大家称其半魔神——但还不是真正的神。” “啊——啊,所以这个世界有神吗?”云不飘延伸了下话题。 藏书阁里关于神的记录很少,有也是很久远的记录,模糊不清。 “据说曾经有,但谁也没见过。”金螺衣耸肩:“据说上仙之上便是神了,成神后会飞升到神之界去。” 丹十二娘:“肯定有,我家祖上就出过呢。” 云不飘:“那上仙——很厉害的上仙,你们没听说过成神的?” 两人对视一眼摇头:“离我们太遥远了。” 云不飘点点头,心里记下这一点。 “说回正题。那疆牙,是六族公敌,当初仙妖魔三族联手剿灭的,死伤无数啊。这身世一揭开,立即成了世仇、公敌。哪怕墨言生是两仪门的门主也兜不住啊。” “再说关键物魔神珠,据说是上古魔神遗留,谁有了魔神珠谁能成就魔神。疆牙那么厉害,就有人说全因他手持魔神珠。” 云不飘思索:“这也只是推测,疆牙死的时候也没人找到吧。” “可不是嘛。但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各族倾巢而出呀。” 云不飘玩笑:“莫不是还有妖神珠仙神珠夜游神珠精怪神珠和人神珠?” 两人望着她,怔怔,云不飘发毛,真的有? 丹十二娘:“传说上古时候神仙遍地,后来不知发生什么变故,天元大陆没了神的踪迹,据说是所有的神迁往神之界,但他们给后人留了机缘,有缘人得之即可飞升为神追随他们而去。” 金螺衣:“所以,六族各有自己的机缘。魔族的机缘是魔神珠,我们妖族的是妖皇令,你们精怪一族——” 丹十二娘:“是地之心。” 金螺衣:“仙族的是开天剑。夜游和凡人不晓得了。夜游是因为你们阴冥少入世,外头不熟。凡人,”她摇摇头:“谁信凡人能出神啊。” 凡人不能修炼,便是天生灵根而迈入仙门后自动改籍仙族,凡人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所以,即是说,五族都有各自大机缘。只是这些东西只存在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里,久到大家都以为是假的。 当年疆牙被围剿而死,五族什么也没找到,那所谓魔神珠的传说更像是假的了。 可突然有魔跳出来信誓旦旦说疆牙死前将魔神珠转移了,传给了亲骨血,刹那掀起五族骨里的贪欲,这场婚礼还能得好? 不得不中断。 墨倾城与墨言生不得不应付五族的试探和逼问。 这时仙族还算是同一战线,父女俩处境倒不算艰难。 旋即,魔族要挖坟,挖丛青栾的坟。 而妖族不晓得什么原因,沉默下来。 而仙族里也有人转了风向。 墨言生疲于应对,自己门派里也出现了不同声音。 最后,墨言生于墓前自爆,人同墓,炸成尘埃。 墨倾城吐血。 “卿未衍带未婚妻回到自家太元门。一切不同往日,墨倾城母亲身世的揭露,父亲也被取缔掌门之位还蒙上黑点,昔日的天之骄女寄人篱下可想而知过的什么日子。纵使卿未衍百般相护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守着她,况且墨倾城不是个娇弱的,咬牙切齿要给她爹她娘报仇呢。” “期间两人之间感情怎样的百转千回千锤百炼咱们不知道,总之呢,由爱生恨了。” “墨倾城不愧是三族血统,与仙族翻脸后先入妖界再入魔境,竟成了妖魔第一人,啧啧,这下子,在有心人眼里,不仅坐实了魔神珠的存在,连妖皇令都牵扯出了。” 天下皆动,活擒死捉墨倾城。 她和卿未衍的感情,无法想象的波澜横生枝节不断。 第十九章 准备 金螺衣神情凝重:“最后的消息是,墨倾城被卿未衍带领三族逼上终余山——哦,终余山便是疆牙被围剿而死的地方——之后的事情我们便不知道了。” 她看丹十二娘:“你知道吗?” 丹十二娘也凝重着脸,摇头:“很显然,终余山上发生的事情被封锁了,刻意不在六族流传。” “是呀是呀,好可惜呀,要知道,这一对一开始便广而告之大有普天同庆的意思,大家从被迫关注到习惯关注到不听到点儿消息就睡不着,凡是能追到的消息全天下传的到处都是,这突然结局了?还不告诉大家怎样个结局——唉,抓心挠肝啊。” 金螺衣苦哈哈,数着白嫩的手指头:“算起来,墨倾城被逼上终余山是近三年前的事情,她那么厉害,还有一杆子厉害的手下,周旋个三年意思呀,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她靠过来,趴在云不飘脸上看:“飘飘,你会不会是搞错了?墨倾城怎么能死呢?” 云不飘推开她的脸:“是卿未衍说的,我可不认识墨倾城。不过听你意思,你很同情她?” “唉,同情自然是同情的,那样光辉万丈的女子,以前我没少磨牙,但后来——她可惨了,抽筋碎骨丹田破碎都经历好几回,爹娘尸骨无存,众叛亲离仔细想想,她也没做错什么。” 丹十二娘幽幽:“贪欲,万恶之源,她也是一个可怜无辜的牺牲品。” 金螺衣点头:“即便她后来东山再起反杀仙族也是冤有头债有主,没有滥杀,即便滥杀,也是被逼到绝境自保不得已为之。” 听着不是个恶人。 云不飘:“是呀,像我一样,被逼的。” 金螺衣道:“你不晓得,咱们女子又感性又心软,偷偷聚在一起私下里交流,恨不得墨倾城赢了吊打卿未衍呢。” 云不飘便道:“卿未衍做什么了?他迫害她了?” 丹十二娘很有经验道:“他没站在墨倾城那边与她一同与仙族决裂,便是错了。” 云不飘张大嘴。 丹十二娘笑:“咱们女孩子自然是这样想呀。一段感情里,你不能全然的信任我保护我,我要你何用,这段感情还有什么意义?既然感情不纯粹了,便一刀两断再见陌路。可那卿未衍,一边离不得宗门,一边放不下墨倾城。今天杀她,明天替她被杀。真真个神经病。” 金螺衣撇嘴:“就是啊,出尔反尔一出是一出的,我是墨倾城早踹了他。” 云不飘便拍自己脑袋:“听见了吗?这才是正常女孩子的想法呀。” 两人啊呀,紧张盯着她:“她听见了她听见了?” 握着拳瞪着眼,大有云不飘点头她们便要对着她的脑袋滔滔不绝三天三夜。 “怎么可能,她能听到早跳出来与你们理论了。”云不飘想了想:“我听说,陷入爱情的女孩子都会魔障,分不清是非好赖,是这样吗?” 两人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啊,她们也没经验,一个不想沾红尘,一个想沾沾不了。 云不飘一看便鄙视了起来:“你们加在一起几千岁了吧?恋爱都没谈过?” 忽然危机,这个世界竟然一千多岁都没谈过恋爱的 惊慌:“你们知道夜游寿元有多长?” 被分别抓住手脖子的两人莫名。 “当然是修为越高寿元越长呀。” 云不飘唰的站起,不行,她要回去修炼! 唰又坐回。 “这茶这点心不错,多给些我带回去,方子和材料也都要。” 嘿,真不客气。 云不飘拖着车回去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扎扎实实。 偌大一辆木板车,用麻绳固定了两层的木架子,架子上满满当当的花盆和植物,还有一缸水。 幸好她把脸遮了,不然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日后还怎么好意思迎客。 一楼人惊呆。 孟偿:“你不知道雇车的吗?” 云不飘一呆,才想到为什么丹十二娘金螺衣送别自己的时候一脸古怪。 但——她习惯了自己能做的自己做,如今她力气大,那么沉重的一车实则跟拎只猫一般轻松,哪里想得到雇人。 淡定吩咐:“将花摆各处去,这些花是那边常见的灵花灵草,仙人们应该喜欢。问芳,架子下头的盒子你拿走,里头是灵茶,用那缸里的水泡。你们先练着,别不舍得,我跟人讲好了,每天都会有人来送一缸。哦,对了,你们不要喝,你们体质受不了。” 又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来交给孟婆婆:“点心菜的方子,你先看,有什么需要跟孟偿要。” 孟婆婆为难,她不识字。 问芳来看了眼,也为难:“姑娘,这不是咱认识的字呀。” 云不飘一顿,哦,对了,两边的文字不太一样。 “找孟偿。孟偿,你得给大家扫盲,这里的文字要认识,那边的文字也要认识。” 孟偿嘿一声:“行,找我,都找我。” 相对于凡间的文字进化,五族的文字基本没变过,因为凡人用字来记事,五族的文字里却暗含道力,越是古朴的文字字符越有威力,而凡人的除了记录更要适应凡人的需要,所以称得上变化多端,与修真文字根本不相同。 但大家语言还是共通的。 孟偿:“天擦黑你才回来,是商议什么大事吗?于心心来过,她说她要入股。” 入什么股,嫌这里不够水深火热吗?老于也不管管她。 “她和灵山道人一起来的,灵山原本要等你,后来有什么事先走了。” 云不飘诧异:“灵山回来了?他说什么了?” 灵山来氿泉便是为着于心心,于心心之事结束后他便走了,这人好像挺忙的。 “没说。人家要对你说跟我说什么呀。”孟偿无限怨念。 云不飘皱眉,这人又怎么了? 孟偿肩头一垮:“魅大人喊我过去一趟。” 嗯。 “他让我好好修炼。” 嗯。 “保护你。” “” 见她貌似嫌弃,孟偿不乐意了,我不甘愿是我高姿态,你这幅样子还嫌弃我了? 云不飘诚实道:“我是嫌弃你,连留在人间你都只能用耍诈的法子,我不觉得你能保护我。当然,打打下手招呼招呼客人你还是可以的。” 你也就一张嘴皮子能用了。 又问今天上座情况,还好,来了三桌客,收入十两。 云不飘啪啪鼓掌,展望一番美好的未来,宣布——睡觉。 不会有客来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 第二十章 上班 “睡什么睡,你不修炼睡个什么劲儿,睡觉能让你长本事?” 魅无端迈步进来一阵冷嘲热讽。 云不飘心道,我正是要去修炼呀,你来打扰我。 “你可真出息,拉着个大板车从城东到城西,显摆你力气大还是没脑子呢?街上媒婆都打听你呢。” “外头也不知道挂两排灯笼,弄得个鬼店似的,谁敢往这里走。” 除了云不飘,都往外去挂灯笼,以前也有的,但用得少,谁天黑了还喝茶呀,晚上还睡不睡了呀,后来没生意了,节约成本更不挂了。 这会儿留了空间给两人说话。 云不飘激动:“媒婆打听我?” 两眼放光。 魅无端一顿,古怪打量她:“你想嫁人?” 云不飘做羞涩状:“得见见人先,先处处吧。” 正常程序是这样吧? 魅无端:见了鬼! 深呼吸,慈父笑:“不飘想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云不飘忍不住的翘起嘴角眉头却纠结的扭在一起,以魅无端的阅历,一眼便知这丫头只是“单纯”的向往嫁人实则还没开情窍呢。 心一松,不是情有独钟就好。 云不飘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自己的标准,便拿身边的例子数。 “孟偿这样的不行。” “卿未衍那样的不行。” “那个白奎和那个少主样的也不行。” “会长不行,你——” 魅无端面无表情。 云不飘及时终止危险行为,傻笑:“您帮我过眼。” 魅无端年龄大,但长得年轻啊,看着也才二十七八的样子,成熟又没熟透的老模样也很能勾姑娘的。 但云不飘看着并没多余感觉。 “哼,论年纪你喊我爷爷都是便宜你。” 云不飘讪讪:“头儿,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会长让我通知你,明日开始去他那里上差。他嫌走来脚疼。” 云不飘吃惊,明天就上班?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魅无端在桌面铺上氿泉地图,云不飘道:“我看过这个,藏书楼里有。” 魅无端斜她一眼,哼了声,手一拂,密密麻麻的字从地图表面生起。 云不飘张大嘴,看最高的字。 玉临陌,玉氏皇朝第二十一位皇帝玉临渊同母之弟,行九,封号升平王爷,现年二十三岁,生辰妻侧妻子女 旁边紧挨着:卫启慧,升平王妃,出自年纪生辰孕育 云不飘直接看最下头,眯眼费力辨出一行:毛三,年纪、职业、父母、妻子女 “我的天呐,氿泉城所有人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吧?” 云不飘流口水,修真世界的高科技啊,若是她能多见识些,融合起来,是不是能造出这个世界的智脑了? 智脑:警告,警告,你的可爱永远不可能被取代。 “这上头还有住在氿泉的五族的信息,你认个主,官家那里有更新地图自主跟着更新,以后你在凡人间行走用得着。” 云不飘:“怎么认主?” 血她没有,神识——异能行不行? “今晚先修炼。” “哦。” 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夜。 魅无端恨不得掐断她脖子把自己功力灌进去,太难了,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 云不飘哭着脸:“我很努力了,姿势标准,心法正确,可我就是感觉不到你说的那种气感啊。” 魅无端看着她生气,气着气着就笑了。 云不飘一咯噔,头儿不会被她气傻了吧,想当年自己觉得自己牛掰得不行的那个年纪,也把老吴杠笑了,死不认错,老吴怎么做的来着?好像是把自己关实验室整整三个月!送餐都是机器人送的! 大好的谈恋爱的年纪啊,老吴欠她一个男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魅无端笑得略发癫:“老子这就通告天下,布出逆天大阵的人没修为,谁想学这个,首先自废修为。哈哈哈哈哈——” 欲炼此阵,必先自废。 云不飘眼一亮:“头儿您英明神武。” 魅无端乐,看她的眼神变得满意:“嗯,不修炼就不修炼吧,让他们眼见为实。天亮了,你该上差了。” 云不飘:我还没睡呢。 “对了,以后不要再做蠢事,让五族以为我们夜游多穷呢。我给你送了牛车马车驴车来,外头停着呢。” “头儿,你对我太好了。” 吃过孟婆婆的早餐,云不飘走出去对着树荫草皮上的三架车发傻。 孟偿:“今天搭棚子,我和扈叔一会子就能弄好。” 云不飘不语。 孟偿瞪大眼:“我也不会驾车。” 扈叔会啊。 扈叔牵着马,等云不飘跳上车缰绳一抖,马儿慢跑起来。 一路上扈叔不停的称赞,夸完马儿夸牛儿,夸完牛儿夸驴儿,送云不飘到商未明的宅前。 云不飘见着商未明,商未明奇怪:“你来做什么?” “上差啊。” “去去去,去官家等。这个点,我还没用早膳呢。” 云不飘傻傻哦了声,往外走,停下,回头:“会长,官家在哪里?” 商未明脸一黑:“不是让魅无端送地图给你了?” “啊,那个啊,我没法认主,所以,所以——”字太多,宅子太多,怎么找啊。 商未明:废物点心。 “东福,带她去。” 嗖,从房梁上跳下一个人来,一身蓝,圆溜溜的脑袋圆溜溜的眼睛。 云不飘好奇看着他,这是个什么物种? 东福是个鹦鹉,一路上嘴就没停过,说话毫无逻辑,前一句正儿八经介绍官家,后一句便拐到邻居那家人的宅斗上去。 云不飘甩甩脑袋,觉得里头全是饿极了的鸡崽子,喳喳喳。 她下车。 “姑娘,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会长让我保护你。”东福好兴奋,这位姑娘瞧着多可亲啊,听自己说话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 云不飘腰一闪,回头坚强一笑。 氿泉城很大,分四县而治,分别为北安南定东华西容,各设县衙处理鸡毛蒜皮的民生案,若有重大的或是刑事案件,自有别的部门处理。 相当于派出所。 这是老百姓能接触到的官家。 而处理城内六族事宜的公会官家,也在这里,只是凡人进来不能够看见。 县衙的大门口,在她眼里明晃晃的分两个,一道红的,凡人瞧得见的,一道绿的,她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眼熟的三官差,一个露着很多钩子似的脚在院墙上跑,一个挥舞两只大钳子举铜锤,一个吐着长长的舌头射飞镖。 挺好,原形一看便知。 第二十一章 恶气 见她进来收敛了过来笑眯眯招呼。 云不飘问好,好奇瞄里头:“哇,三位大哥撑起了整个衙门?” 三人哈哈大笑。 “咱人多着呢,不过以前这个时候都闲着晒肚皮,现在,咱哥仨还是托了你的福,别的兄弟都在城外头应付那些要进城的。好家伙,才几天呢,递交进城申请的都破万了。” 他们仨本来也要被派到城外办公,不是白奎和白少秦在末来茶楼闹嘛,他们仨便被派了过去,回来后又问话什么的,倒偷了个懒。 云不飘道啊,那这里岂不是连个官官都没有?那她来做什么?总不能让她当官官吧? 正这样想着,商未明来了,人家是直接从家里一步跨到官家的大堂上,冲她招手。 “你来,你今日且去东华县令那里报告,跟着他做事,东福做你的厮。”商未明看她头顶的发髻一眼,道:“做男子打扮吧。” 云不飘哦一声:“要顶着那具壳子吗?” 商未明道:“不用。你是阵心,你的大阵认你的样子,用别人的脸是怎么回事。” 云不飘为难:“我没有男装。” 商未明嫌她烦,喊东福,自己带着那哥仨一步跨走,估计是去城外办公了。 东福手一抖便拿出一套公差服来,是云不飘的尺寸,又亲自帮她将头发梳整齐,套上个玉冠,青白的玉质,并不怎么好。 “这样的东西扔咱那边就是路边的石头,可跟凡人打交道,得跟他们一样,亲切。” “姑娘,你怎么连梳个头都不会,以前谁给你梳的?” “到那边姑娘记住了,凡人麻烦的很,你用眼睛看就好,别轻易出声。” “那些凡人心眼多,求着你时你就是菩萨,远着你时你就是瘟疫,对着你卑微讨好,背着你厌恶憎恶,可多面孔了。” “我跟着姑娘,姑娘看谁不顺眼,半夜我去套他麻袋。” “欸姑娘你知道麻袋果吧,对,就是一种果子,可好吃了,我们家——” 云不飘脑袋沉重,现在换个厮还来得及吗? 以为要被东福一路荼毒下去,谁知他陪着她拐进隔壁,一秒变高冷,嘴巴紧紧抿着不会说话似的。 云不飘忍不住老瞄他。 东福绷着脸极快的声一句:“在凡人面前要保持形象。” 云不飘笑了,以后,自己一定多出现在凡人面前。 东福又极快嘱咐一句:“只有城里的王爷知道姑娘的真实身份,别人不知道的。” “那——” “姑娘是京城来的王公女公子,跟王爷是亲戚,来玩的。” 懂了,来胡闹的——女公子。 云不飘眨眨眼:“我不用扮男人?” “嗤,一群凡人怎么值当。况且姑娘你长得不太好扮。” 巴掌脸,再秀气的男子也不好长这样的脸吧。 云不飘点头:“我现在叫什么?” “玉亦云,字不飘。” “玉公子。”有人迎出来,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热烈而泪点点:“久仰大名,快请快请,早闻玉公子一表人才国士无双,今日一见,传闻不虚呐。” 云不飘:您夸得我肾虚。 来人显然也知道她是女公子,保持一个稍远的距离,引着她进去。 “人是县太爷的幕僚,贱姓张,名缮。县太爷知道您来,一早等着了。” 张缮,张师爷。 县太爷名王问,年纪三十许,见到她也热情,但并不夸张,他应是京城人士,与她寒暄时说了句:听闻三姐体弱避世而居,今日见着已是大好,恭喜恭喜。 云不飘便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借的真人的,那真人大概是没了,但外界不知。 这时有人来报案,说闹出人命了。 王问让她跟着他,称呼她亦云,看来两家里关系是不错的。 云不飘带着东福,跟着王问和两个衙役到了命案现场。 一户普通人家里,院里院外全是人。 衙役开路进了去,立时感受到里头的戚风惨雨和咄咄逼人。 云不飘转着脑袋,看到堂屋门口一只盆,半盆水,里头淹着一个婴儿,脸朝下。 不由几步过去,提起脚,面色一变,已然没了声息多时。 人群里有人发声:“公子快放下,早淹死了,别让晦气沾了你的身。” 她穿着公服,人长得好,走路抬头落脚有声,身边还有厮,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众人本能的讨好。 且众人皆为阵,她是阵心,心底自然的亲近。 云不飘却觉得胆边恶气直升。 案发现场立场鲜明的两拨人,一波老的状的横眉怒目,一波女的弱的哭哭啼啼,这个被溺死的婴儿可不能是个野的,这是亲骨肉吧?怎么就扔一边谁也当瞧不见?好吧,这些人是凶手,怎能奢望害人的对被害的生什么怜悯,但—— 云不飘捏着拳头。 东福怕她做出什么不合适的,耳边提醒:“姑娘,你看,这是女娃,凡人很不喜欢女娃子。你看那个女的,才生产身上血腥气浓重,你再看她身边一二三四五,全是女娃子,很明显了,生不出男孩子,犯了七出,这家人定是要赶这妇人走。” 七出? 云不飘脑子里搜了会儿才找出这是什么鬼东西,修士的凡间游记里写过,陋俗,恶习。 看向王问,他会怎么判? 王问很不喜欢这种案件,问清楚,与东福说的差不多,儿媳总生不出儿子来,他家可不能绝后,要休,赶出户。 妇人不肯,宁可吊死在夫家。 双方又骂又哭,老妇人上手将人往死里打,嘴里嚎叫你要害死我家你要害死我家。 云不飘不忍,怒:“好像她不是个女的似的,什么玩意儿。” 又怒那妇人:“休就休,非得嫁他。” 东福叹气:“姑娘还不懂吧。” 懂什么? “这妇人离了这家真没活路。” “再嫁人便是。” “她年纪不了,连生六个女娃,没人再娶她。” “女娃不好吗?” “不是不好,但女娃不能继承家产。” 嗯? 东福叹气:“凡人的臭规矩,家里没有男丁,财产要分给族里有男丁的人家。” 这是什么规矩?! 云不飘震惊。 似乎有些明白那老妇为什么说妇人害死她家了。 王问进行协调,最后硬是凭着官威让夫家收敛,勉强留下妇人。有七出还有七不出呢,妇人留下,变成二房,不得阻碍男人再娶。 夫家愤愤,妇人感激。 云不飘手里握着冰冷的腿,目光越来越森然,终于忍不住—— 第二十二章 决定 “姑娘,咱回去再说。”东福捂了她的嘴。 云不飘推下他的手,冷哼一声,拎着婴儿穿过不自觉让开的人群,踏踏离去。 王问:好歹明面上你给我打下手吧,是不是该给个面子。 暗叹一声,敲打几句,带人离去。 从始至终,没人看那可怜的婴儿一眼,包括她的亲娘。 “女孩子如此不值钱吗?” 王问难啊,这个问题让他对着一个女孩子,还是家世比他好的年轻女孩子,怎么回答? 云不飘不懂,以前她听过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与异能者待遇如泥和云,普通人活得艰难和黑暗,但,专门针对女孩子的——生存太不易了,不易到忽视性别。 这个世界这样的针对女孩子连生存空间都压缩几近于无吗? 她生在末世,历史被抛弃的特殊时期,假如她在末世前学习过,便该知道,这样的情况,比这样还不如的情况,在她的母星也真实发生过。 可惜她未曾了解过,此时便格外的不能接受。 执着要一个答案。 王问被她视线逼迫,不得不去思考自己从未觉得是问题的问题,但短短时间哪里有头绪,再说他是男的,这个时代蕴养的普通男人,无法从云不飘的角度去想,只能道。 “若想家族长久,必要男丁。” 然后眼见云不飘“你不过尔尔”的不满眼神。 王问:您说,说出您的高见呀。 就听云不飘幽远叹息:“你们如此忽视你们不知道这是何等巨大的损失” 末世的研究早已证明,男女性别不同也代表了在进化的偏重不同,这种偏重不是时间能够弥补的,任何一方都无法取代另一方的优势,只能共赢。 只是—— 云不飘摇摇脑袋,眼前这种状况和进化偏重有关,似乎和社会关系也有关,社会学,呃她不熟。 王问睁大眼睛看着她,说什么呢?说清楚啊。 云不飘摇摇头:“大人,我想先想一想。” 想?想什么? 王问眼神往她手里一溜,从善如流:“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再来。” 又不真指望她做事。王公家的大姐,只是出来耍一耍,只要别让人出事,他便大功告成以后能上门拜访,皆大欢喜。 云不飘出来,拐进隔壁。 东福跟着:“姑娘,你要一直拿着——这个?” 云不飘站住脚,若是在以前,一把火 “你们都是怎么安置的?” 我们? 东福眉头跳了跳:“对咱们来说,死后肉身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节俭些便换几块灵石,大多让其重归自然。” 就放那里,喂虫子肥地,还能有更好的用途? “凡人喜欢挖坑埋,不过,这样的孩子都是随手——”连席子都不用的那种:“城外有野葬岗,这样的孩子,有时候在城里找个荒地水流什么” 说着说着不敢说了,云不飘的脸色很不好看。 东福干笑几声:“姑娘,今日官家也没人在,我送你回去吧。” 云不飘转身出去,跳上马车,等车走到半道,帘子掀开。 “东福,我怎看不见她的魂魄?她没变成夜游吗?” 东福一愣,回头奇怪的看她,手下指挥着马儿前进拐弯,仿佛脑后也生了眼睛似的。 “这么,魂魄风一吹就散,便是成人也未必成。成为夜游,起码魂力强大,不然没了肉身,魂力不够的话敌不过阳气,只能被吸入阴冥入轮回。” 这样呀,云不飘讶异,她还以为只要身死,自然便是夜游了。原来,得是强壮的魂魄。 那么,她手里的真的只是一具皮囊,呃,似乎有些臭 “找个野地停下吧。” 东福将马车赶到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 云不飘下来:“氿泉城内还有这样的地方?” 面积不的烂草地,野草繁茂,赃物丛生,野狗野猫徘徊。 官府都不治理的吗? 东福道:“氿泉很大,不定这里原来也是人口众多,谁知道后来发生过什么,官府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说着神秘兮兮道:“我知道好几处荒芜的大宅子,说里面闹鬼呢。” 云不飘无语,你先看看我身份行不行? 东福已然反应来,尴尬:“我说的是那种怨气深重,离不开葬身地的那种。” 云不飘哦一声,指挥他:“挖个坑。” 东福已想到她要干嘛,东张西望,一指:“你看,那丛野花开得多好看,女娃子一定喜欢,就这里吧。” 说着走到跟前,在花丛前一抓,一道浅坑便挖了出来,又隔空几抓。 “这土,真肥,黑得流——” 云不飘沉默,黑的流油的坑底,露出一段骨来,灰白的颜色,虫噬的痕迹,很,到刚出生。 东福搔搔脑袋,这是什么运气。 “咳,做邻居也好,能玩到一处。”迅速填上,从旁边另挖,心里祈祷,千万别再来,幸好,这次没有。 东福莫名挖得很深,可能他潜意识觉得这种事可能不会只有一次,免得下次再来又挖了这里,他得记得这个深度,下次,浅一些。 云不飘紧紧抿着嘴,放平,东福填土。 两人离开,头也不回。 回去路上,东福想了又想,憋不住开口:“姑娘,你没得为凡人的事伤怀,他们对咱来说,那叫昙花一现,且凡人那么多——他们很能生的。” 云不飘盯着他的后脑勺,凉飕飕,东福觉得自己多嘴了。 听见她慢慢开口:“大概因为你是妖族而我以前是凡人吧。且你也知晓的吧,氿泉为阵我为心,确切的说,是城中凡人为阵,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 云不飘拧着眉毛,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吧。 东福才想到这个:“哎哟,我忘了,那——是不是城里死了人你都受影响?” 云不飘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影响,毕竟不是我做的他们的生死,只是——我没见过这样的,一时接受不了。” 不理解,不接受,不——纵容。 她想,她要做些什么。 哦,对了,头儿说她需要做什么的,那,从这里入手?不是那话说的救人命胜过搞土木?这样的婴儿多多活下来,是好事吧? 对,就是这样! 云不飘一拍手,心情飙起,等马车停下,她跳下车蹬蹬蹬跑进茶楼,不管有客没客,骄傲宣布—— “我要收购女婴,一百两一个!” 第二十三章 世道 噼里啪啦,哐当嚓。 云不飘望去,惊喜:“老于,你也来了啊。” 老于何止来了啊,还带了很多东西正在给众人介绍呢,高得冒尖的桌上,被他肥圆的身躯一趴,稀里哗啦全滚地上。 老于颤颤:“你方才说啥?” 老于跟老吴长得一模一样,云不飘与他说话不见外。 “老于,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主意好?” 老于想呸她,一百两一个,你买的是什么绝世佳人吗? 不,不对,买的什么人,你要什么我给你啊。 别的人也大张着嘴看她,傻住。 孟偿嘲讽:“幸好茶楼装修,这两天谢客,不然,你等着官差来抓你吧。” 一百两,这是什么样的人口生意,买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啊? 地上散乱一摊,全是好东西,大家一边拣了归类,一边听云不飘说,顺便将东福介绍了。 孟偿危机感顿生,自荐:“不是有我嘛,你早聘我当你助理了。有事我跟着,氿泉我熟呀。” 说到这,跟着老于来的于心心想起上次说的,喊老于:“爹,你帮我查查孟偿生前是哪个,多大年纪了。” 老于肥嫩的腮帮子一抖,严肃:“你俩不合适。” 孟偿翻白眼,说云不飘:“你这人,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你信不信你现在放出消息一百银买一个女婴,明个儿城里新生女娃娃全排咱茶楼来。” 云不飘:“不至于吧。” 老于问到点子上:“飘飘啊,你是想给女娃子遮风挡雨谋条生路?” 云不飘对他自来熟放得下面子身段,又有救于心心的恩情,两个女孩子还处成好朋友,老于早心里决定将云不飘当另一个亲闺女待。 当然,精明世故的老于将这份亲近摆的极有分寸,不会倚老卖老拿长辈的架子。 云不飘道:“没那么伟大,养活个孩子能费多少,我只想让那些生下来不被亲人给活路的好好活下来。我想着,反正人家也不要,不如我要。” 呵护未成年人是成年人的职责,末世里孩子多珍贵啊。 老于便顺着她的思路想,又摇头又点头的,这事哪是那么容易的,不是救回来就完事的,后头呢?不过有他老于家在,妥善安置并不难。再说,这是救命的大好事大功德,他接过算了。 但云不飘表示,哪能让老于因为她惹这一身麻烦,只让他给建议。 老于认真给了建议:“最多五百文。” 五百文,半两银,离着百两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五百最合适。市面上好猪肉一斤十六文。五百文,能割几十斤好肉了。唔,还得再低些。”老于在控制成本上无人可及。 云不飘张大嘴,看其他人却是并不惊讶。 老于给她分析:“一个没用的新生娃子能换几斤肉,这点利头,可以让原本直接丢弃的人家乐意送过来。而这点利头又不大,不足以勾得别的人家动卖女的心。这钱啊,能少绝不能多。你听我的。” 云不飘稍一想便想到了:“我听你的。那就再少些,绝不让那些人生出卖女求利的心思。” 不然她岂不是做了孽。 老于单手揉揉腮帮子:“你真做?” “真做。” “行吧,消息我来放,你明目张胆违法乱纪啊,这事不能明面上来。” 他想起一事:“给她们立身契,落在你名下还是茶楼里?” 云不飘两眼懵,这又是什么? 于是老于给她普及这个时代的特色,人口交易。 云不飘又是一番脸色变幻,拒绝:“我要她们都当良民。” 这样啊,难办。 云不飘道:“我也有关系,我也去走关系。” 想到她的身份,老于点头:“行,那我先放消息?” “嗯,早放出去多救一命。” 这是个大事件,别的不说,估计明天就有孩子收,往哪里安置?这飘飘也是,雷厉风行的,比他这个家主都说风就是雨。 喊于心心回家,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事要是能做能得好名声,就让她跟着做,看人家飘飘关注的啥,整日里想情郎能有什么出息。 于心心抓紧时间约:“后日是登高节,咱们一起爬山去。” “去哪儿?出城我不去啊。” “就这里,茶楼后头那一座,不过咱绕到另一面去,那边热闹,我还去庙里走一走。” 老于瞪她,于心心顶回去。 这父女俩什么眉眼官司。 云不飘:“行,那天我就不出门了,等着你。” 人一走,问芳拉着她:“姑娘真要做?姑娘要养着她们?养到多大?” 云不飘只是热血上头,现在还没想到以后,但她不会退缩就是了。 道:“养着啊,养大了,读书识字学本事,怎样不好呀。” 问芳苦笑,指着自己:“姑娘,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嫁人?” 废话,当然是找不到好的。 “于家庇佑。” “可离了于家,随便哪个男人强逼了我我除了死没别的反抗。” “因为我没家族庇佑,更因为我身无男丁。” 云不飘震惊,大街抢人不犯法的? 问芳苦笑:“在入于家前,我身上存银不敢超过十两,麻衣蓬面,从不在人前露脸,环珠琳琅也是一样的打扮。” 财不外露。 “不止是财不外露。姑娘可知我是个姑子?” 姑子,又是什么? “方外人。”问芳重重叹气:“姑娘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要做这翻天的大事。” 众人沉默做事。 云不飘福至心田:“所以孟婆婆和扈叔一起过。” 孟婆婆抬头,一脸苦:“我命苦,男人儿子都走得比我早,房子田地全被族里收回,幸好有大山这个外甥,不然,一根绳子吊死投了水。” 云不飘震惊,怎么可以这样?! “没有男丁户主,女子不能有私财,除非方外人,所以我失去家族只能出世,但也过得颠沛流离,直到靠上于家这棵大树。” 问芳叹息:“这个世道,女子根本无法自立的。姑娘想着救人是好,但那些女娃子的以后——姑娘心里得有个数。” 云不飘:“这、这岂不是、岂不是没人道?” 问芳:“世道如此,男子是这世间的道。” 云不飘看屋里的属性男。 孟偿扈叔不敢对视。 东福忙道:“凡界才如此,五族不这样。” “可为什么只有凡人如此?”云不飘喃喃。 东福也不晓得啊,他只是来氿泉工作,不需要融入凡人里。 “大概——他们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的孟偿扈叔: 第二十四章 桃树 第二天,云不飘去找王问借书,律法书,风土人情,历史人物,地理游记等等,都要。 王问望着空荡荡的书房发呆,他是世家子弟,来上任时很带了一批书籍,又自己添置许多,她玉亦云全给搬走,还放言明日就还他。 呵,当他的书全是空白吗! 气死人了,不是看她姓玉的份上,不是看她爹她娘是——哼。 云不飘埋头苦读,在智脑的帮助下,等到于心心上门来,才抬起头。 茫然一瞬,喊东福:“替我请假。对了,我今天去游玩,你跟着我还是自己去办差?” 东福:“不用请假,只要你不出氿泉,我跟着你。” 云不飘:“我说的是王大人那边,对上级要有礼貌。还要还他书。” 东福默默去请假并还书,速度很快,等他回来,正好给云不飘驾车。 云不飘上了于心心的车。 东福:我为什么要跑那么快。 茶楼后头的山叫做出云山,别看不高,但风景秀丽,除了茶楼对着的这一面。每逢湿润天气,山顶总是缠绕着丝丝团团的云雾之气,由此得名。 对着茶楼这一面,山势陡峭,除了采药的,砍柴的都不轻易去。但其他各面却是各有各的秀丽与优美,这里是城中大家闺秀家碧玉难得能安心来的野趣之地,有个别称,美人山。 有美人自然少不了佳公子,于心心带着云不飘走了没多少路径直拉她上了一条不宽却不少人的路径,略激动。 “咱们去求姻缘符。” 怪不得前天老于瞪她,这姑娘就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脑子还在思考重大问题的云不飘问她:“心心,你很急着嫁人吗?是不是你也非得嫁人?你不嫁人是不是会没人养你?” 于心心莫名其妙,伸手去探她额头:“你没发烧吧,我怎么会没人养?不对,我需要别人养?我于心心穷得只剩钱了。” 云不飘:“不是女子不能有私财?” 于心心茫然了,她家的条件,不需要她了解这些。在她的观念以及她家人的观念里,老于绝对干得出将家财全给她而使儿孙都同意族人不敢说,老于有这个能力魄力宠爱力。 因此,于心心对云不飘思考的那些,现在,远不如看书后的云不飘知道的多。 一无所知的天真茫然。 云不飘叹气:“心心,你要学习呀,虽然老于护着你,但身处什么样的社会总要了解一下吧。” 尤其这个社会对女性如此不友好。 于心心懵:“我了解什么?社会又是什么?” 云不飘连连叹气:“这个社会,逼得女性只能依附男人。” 不服从的,就要有被驱出人类社会的勇气。 她倒是在史书上看到零星大放异彩的女性,但也是挣扎在男性权利的斗争中,未尝不是另一种悲哀。 于心心不懂,她还太,也接触不到这些,她懵懵懂懂的问:“所以飘飘你是要改变这个吗?” 不懂,但直觉很难的样子。 云不飘摇头:“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和能量,我只是想,不要发生扼杀生命的蠢事。” 在氿泉范围内,应该好做的吧。 只要有钱。 还有权。 权,她是不是能行驶下修真之人对凡人的威压? 钱——赚钱好难哦。 唉。 “东福,你会赚钱吗?” 东福跟在两人身后,再后面,是于心心的丫鬟和婆子。按说,她们该把于心心围在中间的,但于心心不喜欢,再来她们都知道云不飘的身份,隐隐知道这个东福也不是普通人,便放心的跟在后面,用眼神紧随着于心心。 东福无奈:“用得着赚?咱们用的灵石,一块都能换他们的金银无数。” 云不飘回头:“啊?不是说凡人不能用修士的东西?” 这个于心心自己就知道:“能用的,放在身边,养生。我家就有灵石,灵山道人说不是多好的东西,不会引来忌惮,但给我们日常接触着蕴养身体还是好的。” 因此品质不好的灵石在凡人间很受欢迎,只有有权有钱的才能得。 “所以,你根本不用为钱发愁,出去凡界——哦,你不用亲自去,我可以代你去,随便捡几块劣等灵石,多少金银换不来呀。” 于心心哇:“飘飘,你轻而易举就比我爹有钱呢。” “感觉不行。”云不飘摇头:“凡人的货币流转建立在凡人的需求和凡人的资源储备上,灵石根本不在这流通中,属于入侵,直接影响凡人的生活。东福,没你说得那么容易吧?公会里应该有规定吧?” 东福一愣,他真没仔细看过这个,因为凡人的东西哪里值当修士去换,那些低阶灵石,一来凡界也能找到不过少些,二来,凡人要灵石用的是求,而不是买。 他第一反应,凡人稀罕他们不稀罕的劣质灵石,那云不飘需要钱,这不正好? “有这规定吗?我回去问问。”东福不确定。 云不飘觉得肯定有,道:“你将公会的所有资料给我带一份,应该有不少,我看你也看,免得以后不心做错。” 东福点头,道:“那你只能辛辛苦苦自己赚钱了。” 于心心:“我有钱。” 云不飘立即想回先前女子的社会地位问题,很严肃的给她普法。 “我不要嫁人了,我要在家一辈子。”于心心受了不的惊吓。 云不飘怜悯:“到了年纪必须嫁人,除非身有缺陷没人要,还得有人供养你。哦,当然了,你不想嫁人你爹当然有办法。” 于家树大枝多,亲哥都有十个,族里的侄子辈已过百。若于心心说一句不嫁人,老于能分分钟给她安排到位孝子贤孙。 这便是家族的好处,荫佑族人。 于心心感慨:“原来女子这么难吗?”随即对着云不飘树拳:“飘飘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也要为世间同为女子贡献一份力量。” 云不飘:“没想好,先救命吧。” 说话间,前头看见一棵老树,同旁边高大的树木比显,但作为桃树,能长成这样,已经树老成精。 成精的老桃树的根系远远的在地底拱了下,愉快的跟云不飘打招呼。 云不飘回头看东福,用眼神问他:你觉着这桃树怎样? 东福莫名其妙,回一个眼神:就一棵凡树而已。 明白了,老桃树只能跟自己“精”。 此时节桃叶还算旺盛,粗些的枝条上用细细红线挂着纸画符迎风招展,树干用红绳一圈圈缠着。 桃树下有人挂符有人系绳。 于心心手拉拉:“快,咱们先去求符求姻缘线。” 拉着她跑。 第二十五章 拾婴 云不飘顺着看去,才看到老桃树对面,一座人高的庙,门里头端正坐着夫妻俩——土地公土地婆。 庙连着顶才人高,人进不去,土地公土地婆就坐在门口,受面前桌子上的香火。 与各路神佛相比,土地公土地婆格外的亲民接地气,胖乎乎笑眯眯,头发都是质朴的灰白,穿着打扮也跟家里长辈似的平易近人。 香火还挺旺。 云不飘:“灵不灵啊。” 她发誓,她只是随口一说,可旁边已经有好几人对她怒目而视。 马上道:“一定灵啊。” 别过脸,躲过好几枚白眼。 云不飘:“” 于心心拉着她排队,轮到两人时后头的贴心大丫鬟已经买了香点燃了交到两人手上,拜三拜,插香,从香案旁边的大竹篓里取两枚符,一边横木上抽两根红绳,到桃花树下。 于心心虔诚的亲手挂符,云不飘给她拉着枝,几枚桃叶不动声色的搔她的手心。 云不飘走神,这老桃树成精得是男是女?貌似很活泼呀。 “飘飘,该你了。” 云不飘手指一绕,便将姻缘符挂在了桃枝上,心道,老桃树啊老桃树,你日日站在这,别的不说,见过的男子不少,遇上不错的,跟我说一声。 老桃树真听到了,立即一根的枝条别了她一下。 云不飘心有所感的侧头,看到隔着七八杂树的那边空地上,有一个男的正往这边瞧。 她木然回头,心里与老桃树道:算了,这事你别操心了。 打扮得红黄蓝,头上簪花脸上涂粉是什么样的审美?! 这老桃树真成就过姻缘? 就听旁边窃窃私语:“很灵验的,我堂姐就是在求了姻缘符回去的路上遇见的我堂姐夫,现在已经抱上大胖子了呢。” “真的吗,那我也要求一求。” “一定要诚心呀。” 云不飘:你还送大胖子的? 系了红绳,于心心拉着她沿着地势向下。 “原本灯节那天约你去放灯的,你不是没去嘛,今天咱们去放灯。” 云不飘才知道,原来这放灯不是取决于节日,而是看客流和客户的需求,只要你有钱,天天放灯也使得。 当然,名头是不一样的,比如,桃花树下桃花河,桃花河里桃花灯。 又名,姻缘灯。 一盏一盏粉色的桃花灯,三文一盏,从水边放下,能飘过下游的木拱桥便是好姻缘将近。 云不飘看着用大筐装的桃花灯,愁,怎么人家都比自己会赚钱? 对了,自家茶楼前头还有湖呢,也栽个桃花树梨花树什么的? 两人放下灯,顺水一推,于心心喊加油。 云不飘往下望了眼,水面上桃花灯还挺多,那木桥所在离着大约三百米,中间水道拐了两拐,能漂过去,但不会多。 放了灯的姑娘伙们沿着岸边路紧盯自己的灯,不时前后左右的偷瞄,搭几句话,说不定自己的姻缘就在这里呢。 于心心不搭话,也没人跟她搭,穿着富贵仆从如云,家世不相配呀。 一直走到快到木桥,于心心的那盏搁浅了,引得她哎呀一声。紧接着云不飘那盏噗噜噜沉了水,哎呀哎呀。 云不飘:就这么难吗!直接沉底,老子没可能了?! 被拉住。 “走,咱回去,再放,放一百盏,我就不信了。” 云不飘重重点头,正有此意呢。 后头跟着的一众:强扭的瓜不甜啊。 忽然前头传来喧哗声,木桥下围了一群人。 两人对视,往那里走去。 离着不远便听到众人的叫声议论,进了往里一瞧,便明白了。 一个被丢弃的婴儿。 放在藤条编的篮子里,篮子很是陈旧,篮子上盖了长长的草,很多,所以一时没被发现,等孩子哭声传出来,才有人寻来拨开草吓一跳。 篮子里什么都没有,孩子身上只裹着一条陈旧的麻布,原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有几点血迹。 围着的多是年轻人,义愤填膺,少数的妇人除了叹可惜已然见惯。 还有人打趣。 “给你儿子带回去做童养媳。” “呸,安的什么坏心,这么的娃子啥干不了还得一个大人伺候她,养活养不活且不知,不如花半两一两的买个大的,四五岁就能干不少活。” “说的是,三岁前不好立。” 没人捡。 云不飘钻进去提了篮子,众人都看她,有个人让她送去慈幼局。 有个嗑瓜子的大婶翻眼鄙夷:“送那去?知道里头老的的过得什么日子?这么的送去信不信明天就出现在野坟岗?” 那年轻人:“那怎么办?” 大婶眼角一斜:“这不是有好心人拣了呗。” 话语里不乏浓浓的讥讽和看好戏的冷漠。 云不飘不怪她说话难听,社会地位被压榨至此,谁还能长成圣人。 她将篮子翻看了下,确定没有任何身份线索,对周围人道:“末来茶楼云——玉亦云,有人问这个孩子,就说末来茶楼带走的。” 凡人面前,她是玉亦云。 大婶哎哟一声:“该不是拐子吧。” 眼刀子在她身上刮来刮去,哪里是仗义执言,分明是想趁机剐蹭些什么。 云不飘嘴角一翘:“官府有认证,你可以去问。” 大婶吐了口瓜子片。 趁此机会,云不飘高声宣扬:“请诸位帮忙宣扬,若哪个发现这样的孩子,请送至末来茶楼,酬金——一百文。” 半两都能买个四五岁的,一百文,足以打动他们跑腿的心吧。 从一百两被动降到五百文,从五百文主动降到一百文,云不飘迅速适应着这个世界。 众人吸气。 “你真不是拐子?” 云不飘:“我已在东华县上差,大家尽管去问。” 众人更大的吸气,她可是女子! 本能不相信。 忽然有个犹豫的声音:“她说她姓玉” 玉姓本就稀少,又是国姓。 看她的目光变得惊疑起来。 云不飘不理,拎着篮子转身走,于心心反应来急忙跟上,一次求姻缘的野游以拣了个孩子告终。 末来茶楼众人围观婴儿。 问芳眼睛柔成一泡水。 太,不敢抱,只有孟婆婆有经验,抱着孩子给她喂羊乳。 “姑娘,咱真养啊。” “嗯。东福,跟会长汇报一下,请他与那边的官府协调下,我想,官府也不想治下死人多吧。” 东福问:“这些孩子安排什么身份?” 云不飘想了想想不出:“反正不能为奴。” 东福点点头,不是什么大事,会长一开口,那王爷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出了门,不消一刻又回来:“城门关了,城里出了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众人意外,城门都关了?多少年没见过了。 第二十六章 救回 “城里丢了不少孩子,有个大官家的一下丢俩,气急败坏,这会儿四个县令都带着人搜城呢。”东福说着,有着局外人的薄凉。 云不飘问:“会长不帮忙吗?” 找人这种事,掐指一算。 东福摇头:“咱们不插手,不然凡人的官府不是废了去?” 这倒也是。 “王县令让我去的?” 王问才不想不相干的人给他添乱,但,一切为了仕途。 云不飘要去,东福说接到的报案已经丢了二十六个孩子,这是大案!追不回来,怕他们顶上乌纱不保。 二十六个? 这么多? 众人疑惑,孟婆婆经验性的发言:“今年邪门了,往年都是重大的节庆容易丢孩子,过年啊灯节的,上个月灯节平平安安,大家还说当官的管的好,才几天怎么登高节出了大事?太反常了。” 不反常,这里头有卿未衍的功劳。 拐子本来定的灯节行动,这是惯常,订单都接好了。卿未衍一来,虽然谁都不知道也感觉不到,但毕竟他是上仙,修习天地正道,一身浩然正气只是刮过就足以荡清一个凡人城池的污秽杂念。 于是,灯节那天,城中所有的魑魅魍魉本能退缩,前所未有的太平宁静,连走水都没发生一起。 事后王爷和各级官员们互吹互擂好几天。 拐子们心惊肉跳的窝了几天,再准备行动,卿未衍又来了,得,又缩回去,眼见订单那头催得紧他们面临巨额赔偿不定命都得赔上,登高节行动了。 也因为如此,按道上规矩,他们得保证质量的两倍交货,这茬儿才能稳稳揭过去,数量大,又赶城门关闭的时间,行动时不免动静大了些。城门一关,都关里头了。 但这种情况他们应对得来,他们在城里有合法民居,几十个孩子往地窖里一关,躲过官兵查看,风头一过,立即出手。 云不飘与自己的植物手眼们一沟通,立即发现了藏身处,可巧,拐子那院里有颗大榆树,几条根游走在地窖里将孩子的情形探得一清二楚。 不太好。 地窖通风口隐蔽,空气流通不太顺畅,孩子太多,已经有幼体弱的呼吸急促。 不能等。 她赶去见王问,王问在衙门前踱步,急得不行,他的仕途啊,明明有本事有能力去外地做个五品为什么非得来氿泉做个七品?还不是因为氿泉特殊来镀金啊,也是奔着拉拢人脉来的。 他要拉拢的之一,正在今日丢孩子的名单里头,这万一找不回来—— 云不飘:“王大人,驴耳朵胡同最里头那家院里有颗大榆树的,拐子正在里头,丢的孩子在院里的地窖里,地窖入口在西厢房的大柜子里头。” 王问懵,一口气透不出。 他看看平静的云不飘,再看看冷漠的东福,眼睛霍然睁大,高手! 激动。兴奋。 走近俯首声问:“这是王府给你安排的暗卫吧?” 皇家高手呐! 云不飘看眼东福,谦虚:“他不是,他是我的厮。” “哦,懂了懂了。”王问向她身后指,就是嘛,郡王府的嫡姐,怎么可能出行没人保护,都在暗地里呢,皇家高手。 “三姐,承您大恩了。” 王问弯腰,一点都不怀疑消息的准确性。 “大人快去吧,晚了孩子怕是——” 王问立即跳起来,喊人,不敢耽搁,那位大人丢了俩,的那个可真的很。 云不飘坐在官家的院里,看天边的余晖。 东福:“喏,你不是问我要公会的条约吗,都在这了。”纠结了下:“你今天多管闲事了。” 公约摞在一起尺厚,不止对凡人的,掀开,里头的字蝇头大,看得眼疼。 当着东福的面,云不飘将其收进空间里。 东福一脸傻:“你不是不能修炼?” 云不飘不想解释,给他一个你自行领悟的眼神。 东福一秒自行领悟:“对了,你还有墨倾城呢。诶姑娘,闲着无事,你说说墨倾城呗——” “别姑娘姑娘的叫,叫我飘飘、不飘、云不飘都行。” “那可不行,我是你的厮,叫顺了在凡人面前怎么解释。” 随你吧。 “飘飘,说说墨倾城呗,她是在你体内吧,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她能出来吗?你能跟她对话吗?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终余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过得真慢啊。 云不飘紧紧抿着嘴,终于等到王问回来,已然半夜。 太慢了。 五六个时啊,她一句话没说,可人东福愣是没冷场自己热闹喧嚣着。 也是本事。 隔壁热闹起来,所有人兴冲冲,孩子都找了回来,看着精神不好但一个不少,大夫也被请了来,接下来就是接受家长的感恩戴德和嘿嘿,升官发财。 云不飘起身,东福也兴奋,幻想被凡人感激感恩是怎样的心情,却见她并未拐直接出门回家。 “你不去看?” 云不飘:“看什么?孩子都平安。” 这一刻,被她注视,东福莫名的自惭形秽。 “还是你觉悟高。” 云不飘奇怪:“这关觉悟什么事,我要回去睡觉了。” 东福:“”提醒她:“有赏银呢?” 他知道云不飘急需银子。 云不飘摇头:“他们能平安回来就是我最大的得益,要知道,我的命也是他们在保护。” 回到楼里,魅无端等她。 “哟,咱家女公子做了大事呀。” 口气似乎略酸。 云不飘心情平静:“有什么难办,氿泉在我的一呼一吸间,只要我想知道,什么能瞒过我。” 大话偏偏被她说的喝水似的。 魅无端撇嘴:“我来看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 “咱们妄自插手凡人的事按说会有警示的,比如说修为滞上那么一滞呀,莫名的倒个霉呀,但放在你身上不敢肯定。这两天我观察下。” 若是修为出问题好观察,一眼便看出了,可惜云不飘没有修为,那他跟着看她倒不倒霉吧。 云不飘无语,跟着就跟着吧,问那孩子。 问芳道:“孟偿请了大夫给看过,挺健康的孩子,方才喝了几口羊乳,睡得可好了。唉,造孽。” 云不飘:“大家照顾着吧,对了,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还没睡?” 孟偿:“关心被拐的孩子呀,既然找回来了,都回去歇着吧。” 他招呼着问芳几个,云不飘的事他管不了。 魅无端:“你真要养弃婴?” 云不飘在他面前懒散下来,屁股往后一滑,手往桌子上一拍。 “真是岂有此理无法无天道德沦丧。” 她养定了。 第二十七章 王爷 “我养定了!”云不飘豪气激荡。 啧啧,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有一颗悲悯之心。 魅无端一顿,那匪夷所思的阵莫名其妙的一次就成,难不成,上天看出这丫头的悲悯心借着这丫头施恩凡人吗? 不无这个可能。 只要这两天云不飘身上没有不好的异常,这个推测大概便是真的了。 “来来来,来修炼。”魅无端觉得,做了好事嘛,得奖赏,说不得就能修炼了。 呵呵,想得美。 又是徒劳无功的半个晚上呢。 云不飘挥手:“算了算了,大概我体质不行。” 毕竟不是土生土长。 坐在屋脊上托着腮望着月亮发呆。 魅无端问她想什么。 “想拐子。” 想拐子做什么? 云不飘大概有个想法,需要整理。 她是研究员,理性胜过感性,遇到拐子这样的事,别人在指责怒骂,她这种人已经想到别的,且有了成形的想法立即实施是他们的信条。 与时间追赶。 魅无端觉得云不飘眼里闪闪的光是他看不懂的智慧。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天亮,云不飘又让东福去请假,她在房里看书,魅无端也在,当着他的面,她用智脑扫描了书籍静坐消化。 魅无端拿着她的手腕翻来覆去的看。 云不飘告诉他这个相当于神识,可以帮着她记忆搜寻。 魅无端自我理解:“哦,是墨倾城的?她倒是该感谢你,不是你说不准她真死了。” 云不飘不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世界外还有世界?没完没了了。 “这样说来,你不用修炼也没什么,不比别人差。” 云不飘:“头儿,我想炼器。” 魅无端一吓,上次说想布阵,布了个生死阵,这次说想炼器,炼得什么器?阴阳颠倒大杀器吗? “我想研究这个。”云不飘拿出铜镜法宝。 魅无端一阵嫌弃:“好丑好低端。” 这个是灵山友情相助,对了,灵山不是来找她吗?怎么一走不回呢? 只是研究个联络器而已,魅无端大方一挥手,贡献自己私库,留下云不飘在屋里叮叮当当,他背着手踱步往前走。 东福回来,捏着几张纸。 “会长给的,买的地,往前过荷塘,往后到半山腰,左右到有主的宅子,一大片,全买下了,挂在飘飘名下,属于公会的财产。” 听话知音,魅无端了然:“有人进来了?” “嗯,拦不住。还有收养孩子的事,会长跟王爷也说了,同意了。” 魅无端讶异:“那王爷就同意了?” 东福瞧不起的样子:“有什么不同意的,本就是被家人放弃的婴儿,他心里定是想,答应会长给她们条活路还是他的恩德呢。会长就说了句咱们有用,他就给了,呵,还说什么爱民如子的鬼话。人啊,虚伪。” 魅无端摆摆手:“凡人不能修炼,当然精力都放在耍心眼子上。既然事情办好了,你去跟飘飘说声。” 东福忽而又笑:“咱们飘飘飘飘的喊,明明她是不飘,到底飘还是不飘啊。” 魅无端在后头踹了脚,笑骂。 云不飘接了地契看都没看一眼扔空间里,摆手让他出去,相当的肃穆和疏离,东福有些接受不能,出去和魅无端说话。 “干啥呢?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认真工作时的云不飘是莫得感情的机器,那眼神,没灵魂的很。 吓人。 魅无端自豪,我认准的丫头能是普通的? 云不飘闭门造车,城里另一头王府里王爷纠结。 玉临陌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与皇帝又是同母亲生,得亲哥哥看重,从到大没为任何事发过愁。 没错,是发愁,还不如发怒呢,他一怒自有下头人去把事情办好了,眼下,不是下头人能办的,愁。 他看着折子发呆。 折子是王问写的,关于破获近几十年最大的一桩人口拐卖案。 应该说,近百年官府都没做过如此痛快的事。 云不飘给的消息太快了,拐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官府也不是吃素的,将人抓了趁热乎严刑拷问,很是掀起几条线,顺着线又抓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女子和儿童,顺带还破了几桩陈年旧案。 收获颇丰,王问下笔有神,将这桩案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官员多能干,王爷多英勇,上下多默契,百姓多感恩戴德对皇帝。 能在朝堂上做展览的范本。 玉临陌愁的是里头他提了云不飘。 下头人的心思他懂,何况这个案子说到底是靠了云不飘,不是她精准提供消息,就没后头的事了,他这个王爷也少不得被问责。 王问专门提到云不飘,也是借着“玉”这个姓大肆吹捧皇室。 但是! 她真的姓玉就好了。 可她不是啊。 玉临陌头疼的捂着脑袋。 当初商未明说家里有个顽皮的辈,想入世体验,那样的人物开口,又不是什么大事,且玉临陌知晓那些人不能对凡人为所欲为,痛快应下。他本便不觉得有什么,即便是为了不让那顽皮的辈被“欺负”而随口给了个王室女的身份,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患,谁知,不过区区几日,麻烦来了。 人家做好事了,得直达天听的那种,他瞒不住。 这折子一送上去,他那亲哥哥不得吓得扔出去啊。 明明死了的大侄女怎么就活了?! 是的,玉临陌安排的好身份,是他堂兄家里早夭的女儿,存在感太弱,没什么人知道。 他知道还是上次回京时皇帝跟他提了一嘴,而皇帝提这个是因为之前他与那位堂兄闲聊说他差事干不好生儿子天下第一能,他堂兄顺口提了半句曾经有个女儿。 早夭的孩子在皇家不上族谱,当没存在过。 玉临陌临时一想想到那个,觉着没后患,现在后果来了。 他吸一口气,提笔,老老实实给皇帝哥哥把事说明白,还得给送信的人说,先看密信再看折子。 等玉临陌从书房出来,花丛后走来几道身影,前头的女子盈盈一笑,裙摆上的蔷薇似争相绽放,玉临陌不由深呼吸一口。 “王爷,我新得了好茶,一起品茗如何?” 佳人美意当然不能拂。 当即,两人并肩而行,去了常去的流水亭。 后头下人嘀嘀咕咕,这吕侧妃也太嚣张了,不止自称“我”,还与王爷并肩走,便是王妃都没有如此过分呢,可谁让王爷就喜欢呢。 唉,可恨自己没长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第二十八章 百金 末来茶楼才装修好还未对外开放的大厅里,一二三四五六个人围着并在一起的四张桌发呆,每个人手里不是拿着尿布就是勺碗。 消息放出去了。 老于真给力,送来十个。 他也真体贴,并未让人直接来末来茶楼,而是在附近路口搭了个屋,派人拿铜钱等着,真有人来送,十个了。这只是试探,等这十家把消息放出去,肯定更多。 环珠不高兴:“一下就来十个,那每年城里被——丢弃的女婴得有多少?” 众人心情沉重。 孟婆婆心道,城外野山岗野水潭不知底下铺了多少呐。 琳琅眼珠一转:“好像前年吧,咱们出城不是看见和尚道士在村里做法,就说婴儿的怨气作祟他们来超度吧。” 孟偿沉默,身为男子,还是被尊重的读书人,这些是他未接触过的触目惊心。 现世繁华背后隐藏着哪些白骨骷髅,以前的自己,浅薄啊。 问芳:“至少这些孩子,能活下来。” 她心翼翼,温柔怜悯。 扈叔憨憨挠头:“怎么养?咱谁会啊?” 一起看孟偿。 孟偿:我也没经验哇。 一抬头:“咱们得建个育婴堂了,还得招奶妈,做饭打扫的。” 云不飘点头,应该的。 “咱茶楼截至目前的经营状况为亏。”孟偿冷酷提醒。 云不飘脚步一顿,旋即抓了抓发,给大家打气:“银子会有的,金子也会有的,只要努力财源滚滚不是梦。” 众:希望如此。 云不飘看过婴儿,撇了撇嘴,怜悯归怜悯,才出生没多久的孩能有多好看,看她们的个头都没出满月,就送过来,看样子,不是她这里收,这些孩子这会儿重归地府了。 造孽。 学校建起来! 拿出地契:“找个地方建房子,按照学——院来建,招人,这些孩子送过去。”还道了句:“太吵,以后直接往那边送。” 众人仰脸看她,云不飘脸上真真切切的嫌弃一眼都不待多看的,真是,佛也是她,魔也是她。 “还以为你喜欢孩子。” “我尊重生命,然,并不喜欢带孩。” 有个孩子瘪了嘴,要开嗓,云不飘一跳三步远。 “快快快,弄好弄好弄好。” 众人无语。 云不飘脚步匆匆往外:“我去工作了,赚钱养你们。孟偿,快把学院建起来,不准把孩子留在我这里。” 跑了。 众:“” 魅无端背着手从后头进来,嫌弃:“让你办个事堪比蜗牛,算了,我来弄吧。” 孟偿一扭头:“啊?您老知道学院怎么建?” 魅无端眼里鄙夷更甚:“你连老子零头都没活到,老子什么没见过。” 孟偿忙道是是是:“那我直接去找工匠了。” 魅无端又嫌弃:“你是不是没修炼?几间房子而已,没听飘丫头说她不喜欢孩子,等她回来就不能让她看见。” 那便是用神鬼手段了,在场之人没有发言权,低下头看孩子。 衙门里没事,才铲除了一个大的拐子团伙,杀猴儆鸡,这几日城里格外的和谐,云不飘去了也是听王问不谄媚的奉承,实在接不住了便去看了看往年的案牍,挨到下班时间,带着东福走人。 一日之间,家里学校兼育儿房已经建了起来,各路人手也到位,老于惯常出大力。 前后几排的房屋整整齐齐墙角对墙角,孟偿吐糟难看,云不飘却觉得好看,魅无端见她喜欢得意,这可是他设计的。 “你记好账,等咱有钱还给老于。” 不用猜也知道这结实又好看的房屋里的东西全是老于友情赞助,老于家什么铺子都有,招呼一声的事,但朋友不是这样处的。 孟偿点头:“咱开张接客呀。”问她怎么定价。 云不飘去住了孩子的屋里转了转,四人一屋,一屋配两个奶娘,三间屋十二个孩子。她捡回一个,送来十个,一个白天的功夫又来一个。 “一壶灵茶二十金。一盏灵点心二十金。一盘灵果十金。” 灵茶和点心都要加工,贵一些。灵果是转卖,便宜些。 云不飘:“金子。” 孟偿木然,想,反正那些人眼里金银都没用,金子就金子。 忽然激动,这样一来,每日一桌客也赚大钱呀。 老板不愧是老板,哪怕她看着再不食人间烟火骨子里也是吸血扒皮的。 开张开张,赶紧开张。 开张第一客——卿未衍。 门外门里两方人马,没有退也没有迎的意思。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客源。 甩手掌柜云不飘要去上班,看大家傻着不解。 “怎么了?” 看门口,哦,来客了啊。 “问芳,上茶,上好茶,上最好的茶。” 说完这句话,云不飘就走了出去,目不斜视,脚不停留。 卿未衍抬脚,两人擦肩而过,将彼此当空气。 孟偿忙上前,客气而不卑弱:“贵客请,楼才进一批好茶,才百金一壶。” 问芳膝盖闪了闪,战意盎然,自己今个儿必须泡出一百两金子一壶的好茶来! 卿未衍才迈进门槛,又来了第二拨。 也是熟人,白少秦和白奎。 其实三人前后差十来步的刻意距离,云不飘走过去时也没看两人一眼,白奎想炸,被白少秦拉住摇头。 孟偿开心:“百金一壶的好茶只等贵客您来。” 发财发财了,今日一结算,立即就把于老爷的账还上。 书生孟偿并不喜欢欠人钱。 白奎不懂,坐在纱帘后低声问白少秦:“我们为什么不跟着云不飘?” 白少秦面无表情,眼神朝对面射了下。 跟着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夜游有什么用?不如跟着卿未衍。 白奎哦着重重点头,对,云不飘又不是墨倾城。 卿未衍从上午坐到下午,要了三壶茶,却滴水未沾,等到云不飘回来,目迎她从门前青石路走进来,又目送她穿过茶楼和花园走进后院,清晰听到关门声,才起身往外走。 从始至终,一句话未说。 白少秦跟着同样动作。 门口魅无端挑眉警告三人,放他们过去。 孟偿不懂:“头儿,他们什么意思?” 魅无端让他滚:“头儿也是你叫的。” 只有他家丫头才行。 “魅爷,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魅无端:“近水楼台先得月。” 孟偿摇头:“姑娘不喜欢他们。” 魅无端一嗤:“都是人精,谈不上喜欢,只讲好处。” “那他们还来?” “肯定的。明天人还更多呢。” 孟偿喜滋滋:“六壶茶,六百金。我去还钱。” 往外走,走出没几步,被什么挡回来,重重摔在地上,一摸,鼻子流血。 魅无端一掌击出,喝道:“谁敢在公会面前闹事!” 空气发出碰撞的闷响,魅无端大鸟一般掠过,追了出去。 云不飘跑出来:“怎么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哇,鬼影都没看见一只。 第二十九章 悬案 天黑透后魅无端回了来,手里拖着一只血呼啦的东西往地上一丢。 众人壮着胆上前看,只见一只半人半兽形的奇怪生物,青黑的皮伤口纵横,黑红血流出掉到地上立即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品种? “一个被人当了枪使的老酒鬼老赌棍。”魅无端告诫云不飘:“城里也有人打你主意,这是送上门问路的。接下来你要心。” 云不飘沉重点头,不解:“他们敢对我下手?” “怎么不敢,将你囚禁在城中任何人找不到的地方,既不会引起阵法反噬,又能独占你套你的话,不少人都是这样的打算。” 云不飘一阵寒,她如此炙手可热的? 魅无端竖了个杆子,将人挂在上头,以儆效尤,又设了个结界,让凡人看不到撞不上。 云不飘看着杆子顶上的人,莫名来了句:“什么物种?能吃吗?” 魅无端:“长得这么埋汰你也下得了嘴。” 众人都看不见,但凭着方才看到的,一阵恶心。 孟偿:“我怎么也看不见?” “所以让你好好修炼,你现在连正途都没踏上。” 孟偿苦了脸:“我只擅长读书。” 往外去,还钱。 也不怕这个时辰登门吓着人家于老爷。 云不飘喊东福,东福没出来。 “我在这他就忙别的去了,会长那里最近很忙。” “忙什么呢?”云不飘问。 魅无端看着她,叹气:“大概是与你有关的。” 叹完气就走了。 欸欸,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云不飘摇着头回屋里躺坑里,思考要不要用大阵来监视对自己有异心的人,想想算了,太累人,要相信公会。 跟了几天,见云不飘没有丝毫异样,换了东福自己去跟会长报告。 商未明沉吟许久,道:“她与咱们不同。” 魅无端想的是别的:“是我家丫头不同,还是因着墨倾城啊?” 申请入城的人越来越多,他心慌慌。 商未明看他一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魅无端一击手心,被个祸殃子寄生能是什么福? “会长,您给想个法子,不伤害她的前提下把墨倾城弄出来,他们爱怎样怎样,我家丫头是无辜的啊。” 商未明白眼:“她现在就是碰不得的玉瓶,谁敢动她啊——除了那些不择手段推替死鬼出来承受天谴他们躲在后头抢好处的。” 所以,一时的安全是无虞的。 魅无端唉声叹气。 商未明冷言:“你别自作多情了。上次,你都要为她与卿未衍对上,谁知道人家轻轻松松把卿未衍气走。这个云不飘,深得很,用不着你。” “用不着我我才放心,我就怕她用得着。”魅无端再三叹气:“墨倾城怎么就跑到我家丫头身上?终余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商未明道:“只知道该了结的没了结,那些大人物不会放过墨倾城,我与你说过的墨倾城的遗言——” 终余山上的倾世一战并不是只有墨倾城与卿未衍,三族往上去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人,亲眼见证的人不在少数,哪怕再封锁,这不是秘密的秘密商未明自有路子打听一二。 魅无端一个激灵:“那也叫诅咒,以神之力去下那样的诅咒,她——” “脑子有病。”商未明重重点头重申自己的看法:“那个女的,从头到尾脑子都有病。” 好好一手牌,被她打得稀巴烂。 魅无端赞同:“卿未衍有什么好,就脸白点儿。” 比他们夜游还白,能是好人? 夜游:什么意思说清楚! 云不飘也在长吁短叹:“怎么没案子呢?” 王问:盼望治下点儿好行不行? 想了想,道:“西城那边有个谋杀案,好像是今天过堂,不然你去看看?” 云不飘来了兴致:“什么样的案子?” 王问:“谋财案。两个人做套杀了大股东。”他道:“自以为将首尾做得干净,可毕竟不是专业,西城苗崆峤长了一双破案的鹰眼,一眼扫去全是破绽。” 这话里,充满了对同僚兼对手的苗大人迫不得已的佩服和发自内心深处真诚的酸和嫉妒。 既然已经十分把握的破案还有什么看头,她问王问:“你手头上就没有积压的疑难杂案?” 王问直直看着她不想说话,本官花费多大力气才将陈年旧案都结完,就为了一张漂亮的履历表,你这遗憾的口气是咋滴? 但,真有。 心中一动:“倒有一桩,你可以看看。” 皇家高手跟随呢,再说这案子没什么危险,给贵女解解闷正好。 案牍铺开,是个灭口案,足够陈年,已经二十年。 一门主仆十五人,一夜之间全死光,宅门紧闭,窗门未开,大型密室杀人。 “案发后,官府从情仇利各方面查找嫌疑人,却都一一排除,没了人的宅子里总是传出些不好的动静,甚至之后有人误入死在里头的,案子越发悬念,宅子也成了鬼宅。” 王问一摊手,表示他无能为力。 云不飘:“那位长了鹰眼的苗大人呢?” 王问黑了脸,他倒是有意拿这桩案子去难为,但姓苗的也不傻,说不能抢同僚的功劳推了回来。 呸,真有本事你抢啊。 云不飘拿起案牍:“毒杀?” “是,确定是毒,马厩里的马都没逃过。” 这是什么样的仇连马都不放过,又是怎么投的毒。 云不飘:“我去看看。” 荒芜了二十年的宅子,大凶,卖不出去,院子里草长得过人高,瓦松肆意生长在多处破洞的屋顶上。 东福:“你想知道真相简单呀。凡人可不会消除痕迹,只要用一枚——当当当当”手指间捏了一枚玉质的符:“追光符。” 令逝去的光影重现。 这是云不飘颇感兴趣的东西,她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用了可惜,留着研究吧,不就是真相嘛,她有法子。 什么法子? 当然是召唤原住民。 这里住着一只非人,不算是能修炼有完整魂魄的正经夜游,而是一个被困住的夜灵。 (俗称的那啥,为了和谐。) 夜灵并不少见,多数自然消散,有的被凡间的道士和尚打散超度,也有的得了际遇能壮大魂体成为夜游。 成了夜游后,便不是凡间能管的了,同时,也不能再为祸人间。 后院不大的池塘,就是那只夜灵的家。 一眼看去,枯荷残枝也难掩池塘清凌凌的水波,没有蛙跳和虫鸣,太不正常。 云不飘蹲下,敲门似的点点水面。 “出来聊一聊。” 半个头从水里冒出来,怯生生。 东福喝道:“把自己收拾好。” 脑袋沉下去,水雾起,朦胧中水袖佳人半遮面,莲步轻移,上了来。 含情目锁定云不飘:“大人。” 第三十章 人性 脉脉含情,欲语还羞。 看情郎似的眼神让东福一个激灵。 莫不是惦记阵法的鬼一个? 云不飘却知道这亲切的眼神不是作伪,她之所以干脆接下案牍,便是看到宅子地点时心中有了数。 这夜灵看上去是水里的,其实是树里的。池塘的下头,有隔壁家的大树根系。根向水生,隔壁那颗大树离自家的池子有些远,反而离这边近,因此,早年间便将主根贼兮兮的往这边长来偷水。 所以,这夜灵其实是隔壁家的,死了埋在树下,跟树长在了一起。后来隔壁人丁兴旺,图这边的清静自在便顺着根搬到了这里。 全城的根都是云不飘家的,这附属物自然也认她为主了。 羞怯怯的一只老夜灵。 云不飘问:“这里发生命案时,你过来看没?” “见到了,那时我已经和海棠树融合的很好了,大海棠的根也伸到了这边,我时不时来这边遛个弯儿,这家人不闹腾,”说着一顿,试探向云不飘靠了步,见她不排斥喜滋滋又靠近一步,努力营造紧张的气氛:“各怀鬼胎。” 东福冷眼,你一个夜灵要讲鬼故事吗? “事实真相。”他冷冷瞪眼,日头这么亮,这夜灵不嫌晒的吗? “不晒。”夜灵真诚回笑:“我是树,喜欢晒太阳。” 再说这都几月份了,大海棠的叶子都掉一半了,再过几日初雪就要下了。 东福:不识眼色,怪不得连个夜游都不是。 “大人,我叫王棠儿,海棠的棠。” 云不飘点头:“王棠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嗯嗯嗯,这家人个个沉默寡言,内心戏实在精彩,我经常顺着树根扒他们窗户,他们这下场啊,可谓——无巧不成书啊。” 今日想起,王棠儿仍是忍不住惊叹,写书的都不敢这么写。 家里十五人,一个老翁带着二儿一女并两个儿媳,主子六个下人九个并马一匹。 王棠儿说,这家人不是正经人家,不与邻居来往,也没亲戚上门,话里听音,这家人的来路不光彩,也不知是哪里下山的土匪还是哪个洗手的大盗。 矛盾从买宅子搬进来前就存在了,大概是分赃不匀。 两个儿子整日惦记分老子的家底,这倒没什么,谁家不是这样,但后来女儿强掺一脚,这事态便一触即发不可收拾了。 王棠儿说,那女儿长得美想得美,关键性格又虎又毒,她老子说的,要是男儿身,还收的什么手,直接把她老子的事业发扬光大。 女儿看上了个人,要嫁,要嫁妆,大开口,公平起见三分之一。 俩儿子当然不干。 可老子愿意啊。 就这样,大儿子想,都弄死金银珠宝就是他自己的了。二儿子也这样想。巧了,女儿更是这样想的。 谁手里都有见不得光的存货,都想把别人全撂下自己一个兜底走,一根藤上仨歪瓜,动手的日子都选同一天。 王棠儿:“报应,那老翁手上人命不定多少条,三个亲骨肉,一人孝敬他一份毒。” 东福听得结舌,若是凡人能修炼幸好他们不能修炼。 云不飘:“老翁没投毒?” 一根毒蔓长的,能是好的? 王棠儿歪头想了想:“没,他死的时候我看见了,看见他哭了。” 或许,他觉察到了,但——又能怎样?揭破儿女的毒计,然后呢?不如三碗毒下肚,下辈子做个好人好好教育儿女。 两人聊了好久,下班前云不飘赶回去,将案牍交回,结案。 王问懵:“就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云不飘没瞒着,将王棠儿的事说出,平静道:“我有通阴阳的人。” 王问扶扶脑袋,竟不觉得意外。 他道:“这案子结得没有人证物证,不过好在本就无人追究,我在下头记下便是,那个,那个,要不公子您留个字?” 云不飘男子打扮,他叫公子。 留个字,证明不是我王问糊弄你玉家人。王问心想。 云不飘没什么不可,正式结案。 王问说起另一桩:“那个王棠儿,也就是说,在隔壁户发生过命案。” 又一桩案子,按下一起浮起一起,头疼。 云不飘道:“她说她的事不用追究了。” 跟王问说王棠儿的故事。 王棠儿的爹是个官,她是原配生的。亲母早逝,后娘进门。她有一桩娃娃亲,是亲娘给定的。原本门当户对,忽然男方发达了,并不悔亲。后娘看着亲女动了坏心思,趁着当爹的不在,将王棠儿杀了埋在海棠树下,说王棠儿与外头男子私奔了。 这不是光彩的事,当爹的在家大发脾气对外没有声张,没多久,搬家了。 云不飘道:“我觉着她爹心知肚明,无非是做了选择。” 王问唏嘘。 云不飘道:“王棠儿与她爹感情平平,说死一场还了他的生恩了。” 看来王棠儿对她爹的心知肚明也心知肚明。 王棠儿身上没怨气,是真的不想追究。 那海棠树是生她那年她母亲为她种下的,死了融合在一起,就跟与亲娘在一起一般。 东福说长此以往她会消散,王棠儿愿意啊,活着她能活多久?她习惯做树了,觉得做树挺好。 王问听之无言,道:“毕竟树下埋了骸骨,万一哪天现住人家觉着那树碍眼,刨了——” 尸骨一现,他还得破案,总不能到时大白天下他对老百姓说人家苦主不追究吧?他不得被臭鸡蛋打出氿泉城啊。 云不飘一听:“你说的对,这个我来想办法。王大人,案子不追究,但我对那家人后来的事很好奇,你能不能查一查?” 这个好查,哪户住过哪些人官府都有记载,皇朝历来对人口流动管得严厉谨慎,翻翻记录便知道了。 因是云不飘所托,其间涉及神鬼之事,他自己也好奇,王问亲自去查的,一查之下,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那王棠儿的爹,竟是他的同族,家里的旁支,看她爹名字的排辈,他还得叫王棠儿一声姑呢。 这缘分! 作为熟读各世家族谱的嫡系子弟,王问稍微一想便想到那支族人的现况。王棠儿的爹五品官,这个年纪不会再有进步。大女儿当然嫁了人,夫家还不错,不知是不是王棠儿定的那家。他不关心后宅之事。还有两个儿子,如今也是有妻有子的年纪,都做着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牙疼。 还是得跟云不飘说,人家身份放那呢,王公贵女啊。 想了想,铺纸给家里写信,他得打听仔细了,也得跟他爹汇报下云不飘的事。 跟皇家打交道,收益高风险也大啊,再心不为过。 r/r 第三十一章 驱逐 云不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好奇心让王问揪头发,她征询了王棠儿的意见,给她搬家。 反正那凶宅没人买,正好她才赚了笔金子,买了。 让东福去隔壁买树,隔壁趁机大要价,几十年的大海棠这么旺盛生机勃勃的,多给钱您不亏。幸好东福不看重金银,不然被他们狮子大张口一怒之下刨白骨给他们看,王问又得头疼。 他们老王家的丑事啊。 用了障眼法,众目睽睽,大海棠被人挖出装上车运走,实则东福一道法术,连枝带叶的往地底一钻,钻到隔壁长在池塘边。 王棠儿美滋滋的在宅子里飘。 大人说了,这屋就是她的。 助理孟偿被叫来认产业,看着那飘来飘去的半透明身影头疼,直觉这里以后不会只有一个。 “这屋子你打算做什么?不好租吧?”孟偿随着王棠儿挪动眼神。 “这样挺好,你不觉得有野趣?” 杂草烂泥屋窟窿,枯藤老树黑老鸹,好吧,野趣。 孟偿惦记着今日的进账呢,眼见金子堆成山还在乎一破宅子?他财大气粗! 王棠儿依依不舍挥手告别,她离不开大海棠。 回去茶楼时,卿未衍竟从二楼下来了。 他身边跟着一个嫩黄衣衫的少女,见着云不飘眼睛一亮,双臂张开扑过来。 一股难言的反感涌至喉间,云不飘不动,等少女咧着嘴笑碰到她衣裳,闪电出手,掐着人脖子向后一甩,少女飞出门口,跌落在地,滚了好几滚,站起来。 脖子红肿一大片,清晰的五指印。 眼底惊惧一片。 这个力量,不是说是个不能修炼的夜游? 云不飘甩手,仿佛上头沾了脏东西,淡淡:“不好意思,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你就恶心。” 少女一呆,眼里迅速涌上泪水。 “主人——” 云不飘一挑眉,这一声叫的当然不是她,是墨倾城,这是墨倾城的——灵宠? 只有契约了的灵宠才会这样称呼。 她似笑非笑,目光扫过卿未衍,又扫过楼梯口看热闹的眼熟的白少秦白奎和不眼熟的新客人,他们貌似有些紧张呢,张口:“我个人是不认识你的,那恶心你的便是墨倾城喽?你背主了吧?” 再次扫过卿未衍,轻笑:“有意思,一个背主的东西,跟在前未婚夫身边。” 少女脸白了又白:“你知道什么,主人让我留下的,让我替她守着她的过去,她还要回来的。” 嘿哟,说就说呗,你看卿未衍干嘛? 云不飘抬手放在心脏位置,墨倾城,看吧,若你还活着就出来亲自将这死丫头掐死。 方才那一掐,绝对不是自己的意思。 少女喊:“主人,你快醒醒呀,你走火入魔了,随我回去治疗吧。” 呸,你才走火入魔,你全家都走火入魔。 云不飘也喊:“官家,有人打扰末来茶楼正经做生意,快来救场哇。” 这女的大喊大叫,偷袭她,扔出门去都没摔个半死,还叫着什么走火入魔,这是凡人能干的事?这是凡人能看的事?犯法! 官家嗖一下就来了,商未明领头,他脸色极度不耐,当场宣布:“判你永不得再入氿泉。”一手抓去。 少女不服,一掌迎击。 商未明冷冷一笑,手心流出电流,少女啊一声惨叫,手心手背焦糊。 后头几个上前将瘫在地上的少女抓了一跳不见,应该是去丢城外。 “她也是见到旧主太过激动。”此时卿未衍才开口。 云不飘觉得自己越来越瞧不上卿未衍,以前是个人喜好,现在有理有据。 商未明更是讨厌他,冷笑:“既是旧主,怎么有脸来见,显见是不要脸了。” 然后宣布:“你卿未衍带来的人触犯公约,你理应承担相应的责任,请你立刻出城。” 卿未衍:“” 仙人之姿啊,明明是被罚出去的,怎么一点儿不狼狈不难堪呢。 那脖子梗的,欠砍。 “我就讨厌他这幅他是明月众人皆淤泥的死样子。”商未明牙根痒痒。 云不飘重重点头,真讨厌。 “会长,能有段日子不用见他吧?” “不会。”商未明冷酷打破她的幻想:“人家是上仙,明个儿照常进来。” 什么?! “咱们六族公会的无上尊严呢?!” 商未明无言:“你变强,比他强,不用公会也能让他滚蛋。” 云不飘笑盈盈:“会长,我相信咱们公会。” “哼。” 商未明告诫在场众人一番,抬脚进楼,直接上二楼。 “把你家一百两金子一壶的茶上来给我尝尝。” 云不飘坐在他旁边,笑道:“不过是让大家体验下凡人的生活,你看他们哪个真喝呀。” 问芳端来红泥炉,炉上坐的壶已然烧开,云不飘拎起直接倒白水。 商未明瞪眼,这是你对我的心意? 云不飘往里洒了些白糖。 不用烫杯的吗? 问芳捂着脸下去,这样的老板,真有钱途! 就听后头:“我请会长,不收你金子。” 商未明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出城,喝是不可能喝的,手一挥,空间隔绝起来。 “听老魅说,你急着嫁人?” “胡说。”单身成精的云研究员脸不红心不跳:“嫁人有什么意思,有意思的是谈恋爱。” 婚前婚后男人两张面孔,谁乐意看那丑的一面? 商未明一滞:“啊,相好啊。” 是这个意思。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云不飘奇怪:“会长要给我介绍对象吗?” “算是吧。” 云不飘想了又想:“长得好的。” 商未明点头:“应该的。” 云不飘补充:“但卿未衍那样的我不喜欢。” 商未明不自觉的笑,这个倒不瞎。 然后云不飘想了许久许久,最后吭哧一句:“让我喜欢的。” 商未明:“” 他恳切道:“你目前不适合谈恋爱。”或许这辈子都不适合。 云不飘不好意思笑:“以前我——家里长辈也这样说。” 那些恋爱很多次的前辈,总是一脸惋惜看她,还私下里研究她,说她可能是第四性。 男,女,双性,无性。 意识上没有开启性别觉悟。 云不飘表示一群死宅懂个屁!她云不飘性别女,爱好男,没毛病! 商未明:这究竟是个什么品种? 云不飘幻想着商未明给她介绍优质男,哪知商未明回头就跟魅无端吐槽,这样的主儿,谁爱攻克谁攻克去吧。 摆明看好戏。 魅无端忧心忡忡,他家丫头感情一片空白呀,这要是万一动了心岂不是掏心掏肺,很容易被男人骗的。 好骗不好骗,看那些不怀好意的男子的下场就知道了。 卿未衍被驱赶一晚进了来,像没事人一样一句话不说,从早到晚点三壶茶,静静坐着。 也不知他先前将那灵宠放出来是试探什么。 云不飘想,大概是确认墨倾城真的在她体内且还有自己的意识吧。 不过,墨倾城的意识能影响到她,这似乎并不是好事。 她又去翻阅了下关于夺舍类的资料。 第三十二章 打脸 卿未衍没动静,白少秦按捺不住了,他拦下云不飘,用那种心痛的眼神直击她的灵魂深处。 “倾城,师兄带你回家。” 哦,师兄。 墨倾城的爹墨言生凭生只收了一个弟子,便是白少秦,比墨倾城大几岁,大约是为了自家女儿有个玩伴。 云不飘仔细感受,墨倾城没有任何反应,说明这姓白的还不如那灵宠在她那里有存在感。 她想了想,问:“墨言生死前你都做了什么?墨倾城被仙族追杀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 丹十二娘和金螺衣的故事围绕着男女主角,并没说其他相干的人。 白少秦眼眸一晃。 他当然有一套正大光明的说法。 但云不飘不听呢。 她看着芝兰玉树风度翩翩的男子,明确告诉她:“墨倾城没把你放眼里,不当你是仇人已经是为过去情谊留的体面。”她顿了顿:“你是不是很弱?比卿未衍差很多吧?” 白少秦脸皮一抽。 纱帘后的卿未衍眼皮颤了下。 白奎怒:“你胡说!我家主人可是下一任掌门人选!” “白奎。”白少秦制止。 云不飘没谈过恋爱,但不代表她没脑子,她略微一想,露出恍然的表情,频频点头。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二楼的“贵客”们都放大耳孔。 “你是墨言生的徒弟,是墨倾城的师兄,两人一死一叛,你的处境不可能好。你再努力也抹不去身世上的污点,只有将墨倾城带回去将功赎罪——”云不飘直直盯着白少秦的眼睛:“才能戴罪立功,才真正有了继任两仪门掌门的资格。” 白少秦控制不住的双手发抖,这个夜游,这个该死的夜游,她凭什么——全说对了。 艰难扯动嘴角:“并不是这样。” 众人心里一阵嘘,是不是这样大家不是傻。 “不过,你一个凡人城池的夜游知道的挺多。” 白少秦的话里大有深意,提醒众人云不飘身后有人。 云不飘混不在意:“多吗?墨倾城和卿未衍的故事能写成话本子传遍天下了,哪个女孩子不张口就来啊。你知道,这叫什么?” 什么? 众人听见她朝卿未衍的方向大声道:“秀恩爱,死得快。” 咔嚓—— 卿未衍手下桌面裂了缝。 紧接着云不飘对白少秦道:“就凭你现在全须全尾站在这,你就不可能是墨倾城的朋友。” 白少秦脸一僵。 云不飘冷笑着道:“士为知己者死。凡是活得好好的,都是墨倾城的敌人。来找我的,都不是好人。至少,对我不怀好意。” 众:仿佛我们都是傻子,白喝这么多壶茶了,哦,没喝,白给那么多金子了。 云不飘凉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部,所有人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她冷哼一声,下了楼扬长而去。 死孟偿,作为老板一定要亲自和客户维系关系吗?要他这个助理何用! 唉,别明天都不来了吧,她还得养家糊口呢,愁人。 幸好第二天白少秦白奎虽然没来,但别人依旧打卡签到,卿未衍更是雷打不动,那间前后通透的贵宾间显然成了他的专间。 而第三天,白少秦白奎也来了,没事一般,可见脸皮修炼到家了。 云不飘敲打孟偿一顿,说自己是官府的人哪有闲功夫打理茶楼,让他自己看着办,不然就上菜。 孟偿:看着金子的份上,我忍。 她去找魅无端,愁眉苦脸:“所有人都让我死。” 魅无端:“你发什么神经?” 云不飘掀起椅子上的皮毛把自己裹住,只露一张脸,愁云惨淡:“我都自困氿泉了,他们还是追到茶楼来。明摆着的,他们是冲魔神珠妖皇令来的。” 魅无端眨眨眼,这样想也不差,这两天他没去,但也知道那里发生的事,云不飘说所有活着的人都是墨倾城的敌人这话倒也不差,反正现在活着的人都在打她的主意。 安慰她:“不乱跑你命就保住了,他们不敢乱来的。” 云不飘呵呵,两根手指指指自己指指外头,反复几次:“头儿,我聪明人家也不笨,换了我,对上这么一个刺儿头,不是没法子解决。” 什么法子? “凡人多,人家那边的炮灰也多呀。魔族放些低等的魔物,妖族制造些兽潮——这些都是历史上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魅无端一时惊呆,这人连怎么对付自己都想好了? “不了解敌人的想法怎么打败敌人啊。”云不飘并不觉得自己想多,她道:“或者制造场瘟疫唔——” 嘴被严严实实捂住。 “你疯了!这种想法都敢想!”魅无端压低嗓子:“你个要命的熊孩子。” 连瘟疫都要造,你咋不上天? “以后这种话想都不能想!” 云不飘眨眨眼,点头,魅无端才松开手。 她问:“不行吗?” 嘶,这熊孩子。 魅无端冷笑:“史上仙妖魔三族大战,引起瘟疫横行,凡人差点儿断绝,你猜后来怎么着?” 云不飘眨巴眼,现在都好好的。 “好个屁!一夜之间灵气枯竭,百年间所有人修为无法进益,罪魁祸首走火入魔自裁而死,死前无不凄凉凄惨。幸好医仙降世,三族极力赎罪,凡人缓了过来,天地灵气才缓过来。” 魅无端唏嘘:“就是那一次,大家认清上天之意,也是那一次后,上天对凡人的保护更加严密,惩罚当场应验,五族再不敢虐杀凡人。” “可为什么呢?”云不飘实在不解:“上天也这样保护五族吗?” “这里头究竟什么因由谁也不知道。但大概是所有生灵都是天地的孩子,哪个弱了当爹妈的自然多帮扶一把。” “还有一个因由。” 魅无端凑近她耳边,低声:“所谓修行为逆天,逆天逆天,听着像不像逆子?凡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敬畏天地,弱却虔诚,信仰干净纯粹,积少成多——” 云不飘恍然:“孝顺啊——” 魅无端拉下嘴角重重点头。 云不飘想,一家六兄弟,五个强壮的,打来打去还惦记家底,让老爹老娘不省心,一个呢虽然未必就是好人了,但弱啊只能巴结着爹娘靠一腔孺慕之情啃老过日子。都糟心,但当爹娘的会对哪个好? 啧啧,东福说的凡人心眼儿多可见一斑啊。 这是种族策略啊。 云不飘嗯嗯点头,智慧。 “你说修行是逆天,为什么老天不劈死逆子?” 魅无端敲她脑袋:“这只是个比喻,哪会真是逆子,凡人种地的爹娘也希望养出个当官的儿子呢。这叫突破自身,也是天性。上天当然也鼓励。” 逆子也是亲儿子,实在不听话打一顿就是,怕他翻天吗? 第三十三章 曾经的后来 云不飘摇头:“上天心思太复杂,搞不懂。” “你搞懂你就成圣了。”魅无端悠悠道。 云不飘转回来打听魔神珠妖皇令这两样东西,假如这两样东西真有,那让人得去,她是不是就安全了? 思路很正确,但—— “这是传说里的神物,谁也没真正见过。都说墨倾城得了魔神珠又得妖皇令,以讹传讹未必是真,根本没证据表明。” 魅无端道:“她娘丛青栾的亲生父亲是疆牙,疆牙本身便具有魔族最古老高贵的血统,又是巅峰强者。丛青栾的母亲,也是妖族最高等的族类。而她自己本身修为在妖族也是排前十的。再说她父族血统。墨言生所在的墨家,也是传世的修真大家族了。只说她身具的优秀血统,走到今天这个高度,不算不可能。” 没有那两样神物的前提下,墨倾城也能屹立天元大陆顶端。 况且,魅无端私以为,若真有那两样神物,哪怕只有一样,人家也飞升神之界了,也不会被五族撵成丧家之犬。 不过是无数人的野望和贪婪罢了。 “唉——”魅无端沉重叹了口,忍不住去摸云不飘的头:“你这样就好,呆在氿泉好好过日子。” 云不飘嗯嗯:“再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 “找男人眼睛要睁大,不要找另有图谋的。” “放心头儿,五族的我都不要。” 有点儿一概而论了,算了,丫头还不懂呢,等缘分到了自然就懂了。 固守末来茶楼的一群男人还不知道他们早被云不飘列入黑名单。 这天,白奎在门外把人拦住了。 “你别以为商未明就是什么好人,一个欺师灭祖叛出师门的废物。还有那魅无端,他可是下过恶鬼炼狱。” 云不飘抬眼看他。 诚然,修炼的人都有一副好皮囊。比如眼前这个外貌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灵宠,从他好看的五官和修长的身材便能推断出其本相也是漂亮矫捷的。 好像修行的就没丑的。 就像异能者。 随着异能等级的每次提升,容貌身材都能一定程度的提升,越是年纪激发异能的,颜值越是高。这种高不在于多惊艳,而是比例更完美,看上去各有出彩的点。 在末世出生的异能者,从好看到大,比如她。 但异能出现前生长已经停止的人们,那就——比如老吴,从他日渐扩展的地中海就能知道再高的异能对他的颜值也是无能为力。 那么,异能和修行从这方面是异曲同工的,两者必然有相通点,找到相通之处,自己是不是就能在这个世界修行了? 云不飘发呆,望着白奎的脸。 白奎些微不自在,又不免自得,自己这张脸,在门派里也是排在前头的,多少女弟子争着抢着给自己送礼物,当初墨倾城也是夸赞过的。 脑后的发束翘起来,眼角斜睨。 “喂,爷好心提醒你,他们不是好人,对你好是有所图。” 云不飘回过神来,下意识撇嘴:“好像你们没所图似的。” 她越过他朝前走,白奎跟着她。 “哼,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瓜。” 云不飘脚步不停:“我乐意跟会长和我们头儿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再跟着我,我报官家。”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夹棉的。 昨晚问芳送来的,说天气冷了,该穿厚的了。男式女式的都有,云不飘都试过,分外的合身。问芳做得一手好针线。 问芳:左右泡了茶没人喝,不拿针线打发时间都要以为自己是吃白饭的了。 那只拦路的白奎穿得却仍是单薄,诚然那些人不惧寒暑,但大冷天的一群都穿薄,人眼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人吧,这会不会影响自家生意?是不是又犯了公约哪一条?是不是能报官家驱赶? 不太可能。因为六族共存互通,凡人便是见了认出了,也早习惯了大环境,只会远着,胆大的或许会主动上前搭讪呢。 唉,得再找借口,自家酒楼都要成了他们的家了。烦人。 白奎停住脚,气得不行。 蹬蹬蹬跑上楼:“她是不是傻?” 白少秦斜他一眼,头次端起杯抿了口,微微茶水只湿了湿唇:“你没听她说吗?凡是现在活着的,都是墨倾城的敌人,她都防备。” 就那么巧,商未明和魅无端没参与终余山事件。 白奎磨牙:“这个不知好歹的——” “不知好歹的只是她夜游而已。” 什么? 白少秦微微勾唇,眼光所向,是卿未衍的方向。 “我们不急,急得该是他才对。” 白奎恍然,对,盯着卿未衍才是正经。 云不飘去衙门,王问在书房里隔窗对她招手。 她眼睛一亮:“王棠儿的事?” 王问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对她不能向对下头人一样糊弄过去,不然她自己去查,丢的是王家的脸。 说了那家人与自家的瓜葛。 云不飘啊:“缘分啊。” “” 并不想要。 “我祖母倒是知道当年的事。王棠儿没了后,她继母想自己女儿履行婚约,被对方母亲大骂出门。本来婚事定下是因为男女双方的母亲是手帕交,人家只认王棠儿。” “对方母亲是个厉害的,拿大扫帚将人打出去,站在门口骂,说王棠儿必然是被她害死的,这样毒妇的骨血,谁敢娶。又说假如王棠儿真有什么名节上的不妥,那也是她这个后娘养歪的。毕竟人家亲娘贤良淑德,根子上没错,长得歪了就是养她的人心歪心毒。” “总之,后娘不是好的,生的女儿谁娶谁家宅不宁。” “这是指桑骂槐的骂了王棠儿爹一顿。” “因这顿骂,当年这事流传一阵子,王棠儿爹因此丢了原本升官的机会。那想取而代之的女儿也只能嫁去远远的地方。” 总之,鸡飞蛋打,族里还有惩戒,一家子很不好过一段日子。 只是逝者已逝,不关王棠儿的事了。 云不飘点头:“听着他们过得不好,我就满意了。” “” “对了。”王问转移话题,兴奋略带邀功的问她:“先前的拐卖案,我上书给你请功,京里那边有传信来吧?” 云不飘一呆,完全没想到这个啊,她对官场不熟,本就风马牛不相及啊。 大义凛然:“这是每一个公——民众,都应该做的分内事,并不值得特意嘉奖。” 王问由衷敬佩,不愧是皇室女,爱民如子以天下为己任。看看,看看,这便是人家为什么受民众拥护高高在上自家姑娘只知道买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的原因。 太高义了。 但,朝廷一定有动作的,皇家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宣扬自家正面形象的机会。 王问玩笑:“到时公子请客啊。” 云不飘敷衍:“一定一定。” 第三十四章 为了你好 朝廷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因为他们全不知道这位郡王的女儿是假的呀,难得皇室女如此光辉显著,不好好利用一把都对不起他们为君的一颗忠心。 皇帝木然。 与他平辈的郡王更加麻木:“所以,臣弟的女儿就这样‘活’了?” 那他女儿墓里埋的谁? 皇帝:“这样身份的人,你该感到荣幸。” 实际上郡王也没什么不乐意的,仙凡如云泥,他只是太猝不及防了。 他僵硬的扯扯嘴角:“那臣弟回去跟家里交待仔细。” 不然他老母怕要不敢睡了。 又问:“如此的话,是否需要臣弟对氿泉那边做些什么?” 再问:“那位仙子会在氿泉停留多久?她会来京吗?” 还要去国土别的地方吗?毕竟做戏要做全。 皇帝:“她长居氿泉。你就按着你真女儿来布置。” 布置,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不需要真去接触那位。 懂了。出宫布置,纳闷,皇帝怎么知道那样的人长居氿泉?还长居?听着似乎跟王爷关系好。 怎么回事啊? 皇帝在宫里和世外人说话。 “仙长,那位仙子对朕的子民——是福是祸?” 知道人要长居,打入人民群众内部的那种,皇帝头都大了。 最怕这人弄个替天行道的旗号来斩他的狗头——不,龙头。 好好的仙子不在云上飘着,你下地干什么? 所以皇帝这一问,其实问的是对他自己是福是祸。 世外人是云不飘的熟人,灵山道人。 灵山微笑:“她好,氿泉就好。” 眼睛对着皇帝笑,大有深意。 皇帝默默咽了口窝囊气,再次试探:“仙子为何就选中了氿泉?” 氿泉是他不能割的肉,京城是政治中心,氿泉便是当之无愧的经济中心,割了会死。 灵山继续微笑:“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话此时真不是糊弄人,他也不知道哇。 皇帝心里叹气,面上镇定做不胜荣幸的样子:“朕知道了。” 转而提别的:“仙长难得来一趟,皇室新添不少孩子,劳烦仙长帮着看一看。” 灵山谦虚一点头。 这是老规矩了,他顺手就做了,看到好苗子便带回去。 等云不飘收到一堆礼物,据说是“家”里送来的,懵。 魅无端:“做做样子,谁让你顶着人家女儿的身份。” 她想着这属于六族间的外交事宜,有会长等人打理呢,便真的没放在心上。礼物让收便收下,其中银子很多,一箱一箱的。 众人见多了金子,这会看见白花花的雪花银竟生起稀罕之心,且这些银子皆打成花朵或动物的样式,一个个拿起来爱不释手。 终于,云不飘想起被自己抛在脑后的福利事业。 “学院那边如何了?” 众人无语,你自己不会去看啊。 都去看。 一个多月过去,这里的孩子已经有五十余人,从新生到一岁多,人手充足,喂养的好,还有大夫给调理,除了才来的,个个白白胖胖,看着便喜人。 云不飘简单看了下,就要走,孩子这种生物,哭得毫无道理,她可不想留下哄孩子。 “哇——飘飘你可来了。” 于心心抱着云不飘,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云不飘:“闭嘴。” 于心心不闭嘴,她苦啊,她这段日子过得可苦了。 她埋怨云不飘:“你说你跟我说那些干嘛,我跟我爹我娘一说,他俩一商量,说把我养太傻,什么都不知道,以后连自己的产业都不会打理,再被人骗也活该。天天逼着我学。你知道吗,我爹拿的律例让我学。” 云不飘:“是要学,关系你安身立命呀。” 她说的认真,于心心看着她,哇哭得更大声起来。 “凭什么别的女孩子认识几个字就行了,我却要学那么多古怪拗口的法律条文,我又不做讼师。” 已经有孩被她感染与她遥相呼应起来,云不飘忙拉着她往前排房子去,房多人少,不少都空着。 “你爹也是为你好。” 但凡熊孩子,就最烦这句话,这话既抬高了家长的权威又湮灭了熊孩子的权利和自由。 于心心本质上还是一个娇养的熊孩子。 不乐意,但她明白反抗不过,眼前这个也不是哭几声就能心软的,因此见云不飘脸色岿然不动,她自己哼哼几声便自己停住了。 聪明的熊孩子。 “我不止要学律法,我爹还让我来管幼儿院。” 云不飘吃惊,于心心管着的? “你看你,你竟都不知道,我说你怎么不来看我,你你你,这事不是你挑的头儿吗?你怎么一点儿不关心的?” 云不飘实诚道:“你怎么不去找我?” 于心心生无可恋:“所以我不去找你你已经忘了我是谁了吧?” 云不飘讪讪:“最近太忙。” “呵。”于心心冷笑:“忙着看俊男吗?”说着悲从心来:“听说你那茶楼里天天一屋子各种类型的好看男人,我爹不让我去,还派了家丁盯着我,我往那一伸脖子都要被告状。呜呜。” 她的心啊,苦呐。 云不飘:老于这是防着姑娘被皮相勾引忘了种族间的鸿沟吧。 她只能干巴巴一句:“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于心心:“” 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哭完正事还是要说的。 “这两日来送孩子的倒是少了,不是谁家生了女娃都丢的。我问你,乞儿你收不收?” 云不飘一愣,这个她没想过。 现在来想也不迟。 地底根系蠕动,将城中所有乞儿的情况投射而来。 于心心看着她低头沉思。 “收。不过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只要他们愿意,就留下,”说着目光微寒:“有人阻拦的话你只管告诉我,我来解决。” 她已经看到有壮硕的男子在给乞儿分派任务,这些人,当然是通过乞儿来赚钱或达成什么目的的。 “要多大年龄的?” 云不飘:“不论年纪。”顿了顿:“那些流离失所的老人家也可以。” “不行。” 孟偿进来反对,两女不解看他。 孟偿郑重其事道:“关于流浪人口的问题,我强烈建议你先跟官府通气。” 他道:“这些女娃你收容,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她们本来死路一条,她们活下来,不用官府费心,长大后还融入这个社会,得益的是官府。” “但流浪人口不行。这些,多的是男子。男子和女子不一样。” 说到这里,于心心面有不忿,云不飘仍是淡定。 “乞儿也不是翻身都不能的奶娃娃,他们其实——”孟偿没有往下说,看眼于心心,对云不飘道:“你大包大揽,官府会怀疑你的居心。史书上,不少犯上的人都通过这种手段拉拢人心,即得了声名,又培植了势力。” “这事,要么不做,要么只能官府做。” 第三十五章 赴宴 跟造反连一起了,于心心吓一跳,她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这是老于家都不敢沾染的罪名。 她望着云不飘:“当我没说。” 云不飘不是多高尚非得鼎力前行的圣人,当即放下了这个念头。 孟偿见她轻易放弃,松了口气,莫名又觉得失落。 云不飘看到他的模样,怔了怔,对云不飘道:“收女孩子吧。女孩子没那么敏感吧?” 孟偿一愣,为了自己吗? 于心心开心:“好。” 云不飘便吩咐孟偿:“这样便有大孩子了,你负责找先生教她们读书认字。” 孟偿张大嘴,读书认字,不该教厨下女红什么的? 云不飘奇怪看他:“读书认字不是最起码的吗?”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女孩子难读书,但在她这里不难啊,死了的书生不利用不是白死了? “你有认识的朋友吗?从那头好过来吗?非得等冥门开?” 孟偿冷漠,所以,你说的这个先生要从阴冥请? “对啊,虽然咱有钱了但也要省着花,你那里的先生只要能留在阳间就任人差遣了吧?” 孟偿冷脸:“我们圣人门下是有气节的。” 云不飘:“那就从——” “教化一事,义不容辞!” 一定不能找别人啊,不然以后下头知道了这事知道被自己搅黄了,自己回去还有活路吗? 云不飘点头:“行,这事我再跟官府交涉。你们俩努力哈。” 伸出两手重重一拍两人肩头,利落转身回家,睡觉修炼。 于心心迷茫:“飘飘有时候很厉害,有时候看着又很不靠谱。” 孟偿:“于姐,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于心心回到现实,悲从心来:“我爹说了,不把这摊子撑起来,我就别回去了。” 她早住这了,当然,下人带的足足的,生活标准并未降低,不然老于也舍不得啊。 “你不是天天来吗?为什么不知道?”于心心怀疑看着孟偿,大怒:“好哇,连你也不关心我!” 孟偿: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云不飘的身份过了明路,玉临陌心思盘旋再三,先问过商未明,得了肯定后,又去跟自家王妃商量。 王妃卫启慧身为合格标准的皇家妇,当然早知道某个“侄女”已不在人世,玉临陌一说,她只在心里感慨一句仙子真是任性啊,迅速接受设定。 于是云不飘接到来自王府的请帖,赏菊宴。 这样高规格的场所,只能于心心来帮她了。 还缺一个丫鬟,环珠自告奋勇。 问芳不放心,她算是最有官家内眷来往经验的:“不然我做婆子也随你一起去。” 婆子?是了,这个世界嫁了人生了孩子就是婆子了,在她那里,二十来岁正是水灵灵的花一样年纪呢。 拒绝:“不行,你还得嫁人呢。” 问芳脸一红,自叹一声:“怕是很难,如今就很自在。” 云不飘看她低头别扭模样,想到以前别组女同事,有男朋友前也说单身潇洒,可一有男人,全世界的秀恩爱。 哼,嫉妒使我发狂。 一定搞到男朋友! 王府专门派了马车来接她,婆子侍卫皆恭敬,接上三人,低调的招摇过市。 这下谁都知道了,专门收养没用的女娃子的傻大头,跟王府交好,倒是将这段时日城里的风言风语压下不少。再没人说末来茶楼养女娃是那种用途。 云不飘穿了女装,东福不便跟进内院,暗地里隐匿气息仍是寸步不离。 王妃摸不清云不飘的性子,谨慎起见,这场赏菊宴只是“家宴”,除了王府的几位主子,并未邀请其他人。她亲自迎出二门。 下人一看,立时对陌生的客人肃然起敬。 “云——儿,多年不见,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了。” 王妃心里那个别扭啊,埋怨王爷,怎么就给人家仙子挑了个矮她一辈的身份,一声“侄女”她敢叫出口?心那个颤哟。 云不飘没被冒犯的感觉,来的路上于心心跟她说过,升平王妃是个极好的人,知书达理,宽和大度,易相处。 于心心说她见过王妃几次,说过两次话。 眼前王妃和于心心说话亲密仿佛姐妹一般,可见这位王妃极会做人。 云不飘不擅长人情世故,别人怎样对她她便怎样对别人,因此王妃做出熟悉亲密模样,她也笑眯了眼。 “婶子好,早该来拜访的,怕你和叔忙。”见端庄的王妃嘴角直抽,云不飘默默改正:“王叔忙。” 装作有事过来的叔:“” 卫启慧按捺下摸脸的冲动,与玉临陌笑:“王爷也来见见云儿,我瞅着,云儿眉宇间与太后有几分相似呢。” 玉临陌一愣,他家王妃会说话是一回事,可她从不会无中生有。 当下仔细看去。 这是他头一次见云不飘,只见她枫叶红的袄配一条暗绿的长裙,红得不热烈绿的不张扬,与她沉静的神情格外相衬。 再看她五官面容,鹅蛋脸,樱桃嘴,出众的是眉和眼,眉头粗浓眉势平缓眉梢不挑,眼大而圆,黑而亮,不笑不语看着你的时候,仿佛整双眼里全是你。 这种专注,并不是女子怯怯的崇拜孺慕,那深深的眼神里大有深意,仿佛下一刻根据你的态度来决定里头射出的是喜悦的光还是憎恶的剑。 玉临陌背后一凉,他走神了,眨眼定睛,眼前就是一个单纯的姑娘。 方才,他看到的是一双与母后重合的眼,母后也是这样的眼睛,一双经历了腥风血雨执掌后宫洞悉前朝又放弃大权闲看云鹤的眼。 姑娘的眼神没有母后那样深,确是有几分像的。 不过—— 玉临陌笑道:“她倒是更像母后的姨母。” 太后的娘家姨,他见过的,是个很——独特的女子,唯一的喜好博览群书,闺房硬改成藏书楼,为了读书宁愿不嫁,等外甥女成了皇后,仗着两人情谊,终于让家里满足她的心愿,独立女户,专心读书。 这样的传奇人物王妃当然听说过,还有幸见过。 此时仔细一看,讶异,别说,仙子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模样,还真与那位时刻捧着书的大家相似。 玉临陌笑道:“别忘了云儿的母亲,正是母后娘家女。” 卫启慧做恍然状,心里惊讶的不行,这还真是巧。 云不飘不动,任由他们两口子评说,王妃不好意思,让人抱过自己孩子来,心翼翼介绍。 “这是王爷的长子庭哥儿,今年六岁了,这是二子序哥儿,四岁,这是女璐姐儿,一岁了。” 云不飘微笑,这都是她的“弟弟妹妹”呢,拿出于心心准备的礼物,孩子戴的项圈镯子之类。 感谢老于有钱,让她拿出的礼物不寒酸,孩子都挺喜欢。 然后王妃喊人进来,对她笑道:“见见家里的人。” 一阵轻轻脚步声,云不飘扭头,一愣。 第三十六章 蔷浅浅 进来的是一群女人,显然是玉临陌的妾们。 按照规制,王妃有一正两侧,这是有品的,剩下妾同房爱弄多少弄多少,只要你养得起。 从门口进来的,并排两个女子,想来是两位侧妃,后头低垂头的有四个。 两位侧妃,于心心给她说过,她来前也扫了眼资料。 左边一位步履沉稳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的,应该是将门出身的沈彤。 右边一位那便是民间女子吕蔷。 于心心说,吕蔷是她见过的最貌美的女子。 此时一见,果然当得起一个“最”字,便是本相的丹十二娘都没她美得张扬。 这女的不是人啊。 云不飘呆住,看着艳极丽极的女子用眼睛对她笑。 骨头都要酥了。 众人眼里,便是云不飘被美色震慑住。 当即酸了不少人。 王妃淡定,吕侧妃这张脸,别说王爷了,就是她看多两眼都恨不得搂在自己怀里白天晚上的看,她一点不吃醋,只恨自己不是男人不是玉临陌。 大好美人,便宜这个臭男人,暴殄天物啊。 王妃心里叹一声美人无缘,给云不飘介绍。 云不飘发现这两位侧妃都是妙人,沈彤身带英气,坐立皆笔挺,远不同于后面那些颔首缩肩的一般女子,镇定的气派只逼王妃,对谁都客客气气大大方方。 吕蔷却是整个人柔媚一团,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让人沉醉了去,一屋子的女人都被照耀在她的容光下。 极品啊。 云不飘想,资料上怎么没注明这人不是人呢?哦,难道要开启异族的身份资料才能看到?她目前只看了凡人一层,混居在城里的五族,各有凡人的身份。 玉临陌见云不飘直勾勾瞧着自己的侧妃,又得意又觉得不妥。他可是知道,若是遇见极美的凡女,有些坏德性的修真之人也是——咳咳,这是个女的,但——咳咳。 忙使眼色给王妃。 王妃好笑,老男人紧张什么,大家都是女人纯粹的欣赏而已。 带着众人来到园子里,一盆盆菊花布置成花山,或吐丝或盘旋,独傲秋风。 众人依着身份坐下,于心心和云不飘坐一席,环珠立在后头。 菊花宴当品菊花茶。 一盏盏菊花彩绘的茶盏端上,玉临陌忽然侧头开口。 “吕氏,本王喝过你亲手泡的各种花茶,但还从未喝过菊花茶。” 吕蔷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我去与王爷泡便是了。” 说着起身。 玉临陌笑道:“也给王妃和大家一起尝尝。” 吕蔷一顿,笑眯眯:“好呀。” 云不飘立时觉得这个笑容似乎有什么不对。 吕蔷去后一刻即回,身后丫头们端着茶盘,给众人分茶,全是用素白茶杯分开泡好的。 玉临陌的不同,是一个青花龙纹的杯。 玉临陌端起杯,笑道:“你独爱这杯,赏了你了还给我用。” 吕蔷笑笑:“因为王爷爱我才爱呀。” 这软软甜甜的声音,云不飘认真思考,若自己是个男人,是不是找女朋友简单些? 在场众女子脸色那个绿,能跟菊花叶媲美,除了王妃和沈侧妃。 低头品茶,云不飘迟疑要不要下口。 一道只有她能听见的软甜声音:“尽管喝,没毒的。” 云不飘喝了口,顿觉这菊花茶不比丹十二娘的花茶差。 抬头看见吕蔷对她抿嘴角,极快的眨了下眼。 为什么混进王府做个妾呢?她图什么呀? 云不飘深深不解。 菊花宴完满结束,宾主双方尽欢,王爷确定云不飘不是搞事的暂时放下了心,云不飘在王妃的转圜下觉得这王爷也算爱民如子。 具体表现在,对她表示了真挚的谢意,对于她收养弃婴和乞儿的善举,前提是,都是女子。 云不飘本想问一句是不是男孩也能收养,但看到坐在末尾的一排鹌鹑似的女眷,歇了心思。 孟偿再三给她强调,不准动男丁。 回去的马车上,于心心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我的妈妈啊,你叫王妃婶儿,王妃的脸都端不住了,我敢发誓,若不是你不是她真侄女,她绝对让人把你轰出去。哈哈哈,你还叫王爷叔。” 云不飘冷漠:“我改口了。” 环珠仰着脸,带一丝后怕的激动:“姑娘,王爷王妃看上去很好呢。” “切,你还,不要只看表面。升平王爷早年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我娘说,王妃将王府打理的滴水不漏下头妾室浪花翻不起一朵,绝对面慈心不软。” 环珠张大嘴,王妃是坏人吗? 额头被敲一下,于心心笑她:“心不软可不是缺点,心软的话我爹我家里可做不成这样大的生意,我爹是坏人吗?” 环珠忙摇头:“于老爷是大大的好人。” 于家每月都有善行,救活多少人呐,便是师傅,也是于家在背后护着的。 于心心道:“你还,长大了就知道的多了。” 环珠无语:“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于心心一掐腰:“我都学过律令了。” 环珠闭嘴,你赢了。 云不飘道:“对,律令,环珠你也要学,嗯,琳琅也要学,嗯,加进学院课程里去。” 两人惊呆,让那些女孩一开始便学律例? “这是与你们息息相关的东西,越早学越好。” 好有道理,但似乎又哪里不太对头。 两人晕乎乎下了马车,孟偿等着结果呢,被环珠告之老板的新决定。 便是博学的书生都未必专门研究过律法吧? 这个老板还给不给活路? 黑着脸去朋友圈补充招聘条件去了。 云不飘回屋里单独联系丹十二娘。 云不飘:我今天遇见个妖精,升平王爷的侧妃,叫吕蔷的,你认识吗? 调出地图来,点点点,王府的位置上浮出一个像来,正是吕蔷。 姓名:蔷浅浅。 种族:蔷薇。 丹十二娘:哼,一颗蔷薇罢了。 云不飘一顿,用的是语音聊天,丹十二娘的口气,颇有点儿王不见王啊。 云不飘:说说呗,她怎么能进王府,是不是话本子里说的吸取皇室气运? 丹十二娘笑:你信那玩意儿,皇室才能存在多久,咱们能活多久,除非不入流的精怪才做那吸凡人生气的下流行径。 显然了,蔷浅浅不是精怪。 丹十二娘:她来氿泉一年了,说是来报恩的,好像那王爷帮她度了一劫,所以,人家有正经理由,公会不会干涉。 云不飘:报恩要以身相许的呀? 心里已经在琢磨看中哪个男的去救一救。 丹十二娘:欠凡人恩情很麻烦的,要你你愿意陪着癞蛤蟆玩过家家? 云不飘:王爷长得还行吧。 丹十二娘:嗤,那模样——飘飘啊,有机会让你见见咱妖精家里的人,咱别的不行,就长得好。 云不飘:这倒是,那吕蔷长得我看都不眨眼。 丹十二娘头像黑了。 云不飘默默放下镜子,好像说错话了。 第三十七章 旷工 坑里躺了一夜,神清气爽,来到前头吃早点,吃下两只水晶包半碟黄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抬头听了听,又往门外看。 “孟偿,今日还没来客吗?” 往日这个时辰,雷打不动的二楼坐满人。 对了,方才出来门时好像并没有被人注视的感觉。 云不飘摸了把肩,自己还不习惯了。 孟偿过来坐下:“往日里卿未衍第一个来,别人前后脚跟着来。今天怪了,卿未衍没来,那些人走到茶楼跟前张望一下说几句话,也走了。” 闷:“今日该不会没进账吧?” 云不飘默默想了想,卿未衍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喊东福。 东福从空气中出来,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啊。我问问会长。” 云不飘痛心疾首看孟偿:“所以,这么久了,咱茶楼就没进过一位正经的茶客?” 孟偿:“金子它不香吗?” 云不飘瞪眼:“我要做个正经的茶楼老板!” 孟偿:“好,我知道了。” 给自己证清白:“这也不能怪我。有人来啊,站在门口一看,这店面这装修,没钱的先怯场了,人家走了。有钱的人家能坐大堂?人家往二楼去,才上楼梯,冒个头,看见二楼坐的都是啥人物了,人家心里不犯嘀咕?也走了。” 所以真不能怪我。 云不飘默,怒而拍桌:“给我起楼,把人和非人隔开,把这些长得好看的当景儿吸引客流。” 孟偿:你牛。 东福张大嘴。 “去城里放消息,说咱家仙人屁股坐过的包厢空出来了,座位有限,要沾仙气的赶紧来。” 孟偿张了嘴。 “对了,把坐过这些位置的人画出像来挂上去,坐哪的挂哪的,务必给我画得栩栩如生。” 东福孟偿嘴巴合不上。 “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这是客栈吗?!”云不飘重重踩着脚出了门。 两人对视,最后一句话听着怪怪的呀。 孟偿指责:“你们怎么刺激她了?” 东福回嘴:“我们再怎么刺激也不可能刺激得她拿仙人来赚钱。” 仙人是这样用的吗?啊? 孟偿:“盖楼还是散消息,你选一样。” 自觉将东福摆在与他同样的助理位置上。 东福一嗤,看蝼蚁的眼神看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追上去了。 气得孟偿心里直呼竖子,半晌,老老实实找魅无端商量土木工程并宣传去了。 云不飘气呼呼,特么的,卿未衍不来旷工这一出,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男的全是冲他来的!没天理了,老子不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吗?全是瞎! 去见王问,王问见到她诧异。 “不是说今日开始你去西城那边上差?是不是舍不得咱东华县?那我跟王爷说一说,你就在东华好了。” 云不飘诧异,她要去西荣县上班了?怎么没人跟她说? 东福摸脑袋:“公子我忘了。” 云不飘白他一眼,重重一哼,跳上马车。 王问拉住东福,指指马车:“怎么了?” 东福苦笑,我哪知道啊。 王问自动理解为下头人难为,贵主又是个女孩子,更加难以揣测。 “兄弟,回头一起喝酒。” 东福心道,那真是给你脸了。 到得西荣县县衙,衙役见她来恭敬请进去,苗县令却是不在,请她等。 问清楚没时候回来,衙役一去前头忙,云不飘和东福便起身拐进隔壁。 隔壁还是那个隔壁,不论从城里哪个入口进来,都是同一处。 这便是阵法。 空荡荡没人。 云不飘唉一声:“真想去城外看看。” 如今官家的办事重点在城外,干脆在那里建了新据点,城里的反而空下来。 可惜她不能出去。 东福道:“你真想看可以用水镜。” 云不飘摇头,等半天,植物给她报告说苗县令到衙门前了,她和东福过去坐到老位置。 衙役正随着苗县令的脚步汇报她来了又自己走了的事,一抬头,人好好坐着,懵了。 苗县令挥手让他下去,探究望着云不飘:“东城二十年前灭门案你破的?你怎么破的?” 王问和他显摆了? “我有能通阴阳的人,那宅里有只积年的夜灵,问她就知道了。”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苗县令胸口憋的那口气散不出来,心里骂王问,不要脸,把自己夸得神探一样,原来是走的这样的歪路。 他道:“你便知道那夜灵说的便是真的了?” 云不飘愣了愣,她当然知道王棠儿没骗她,但于破案的讲究上,她真不知道。 “不然你复审一下?” 苗县令眼一亮,动了心。 犹豫:“我能看见她?” 云不飘点头:“有法子的。”补充:“不过你得跟我去那宅子,她出不来。” 关于神鬼怪谈,苗县令也是看过很多的,此时微微一笑:“等我有时间。” 反正案子结了,他只是好奇而已。 云不飘惊一下,这苗县令是个面冷的人,眼睛大单眼皮,眼皮薄的刀片一样,不喜不怒看着人的时候压迫感十足,一笑起来眼一眯,还有两只浅浅的梨涡,竟一下生动好看起来。 看他长胳膊长腿长腰,再看他年纪。 云不飘:“你几岁了?” 苗县令一愣。 “二十二。” “啊,娶亲了吧。”云不飘遗憾,这里人结婚早,二十不婚已算是剩。 苗县令脸一板,狐疑,这女子想什么呢? 云不飘:“随便问问。王大人说你擅破案,现在有什么案子吗?” 苗县令想,难道这是女子间流行的搭讪方式?奇奇怪怪的。又想他夫人总说他奇怪,这下更加验证了男与女的不同。遂将云不飘的奇怪归类到女子特有的奇怪上。 “城外两家农户争地垄,你要看?” 云不飘:“我爹不让我出城。” 京城某个郡王鼻子痒痒连打几个喷嚏,莫名其妙。 苗县令脑子一转:“不让你出氿泉,你身边既有武功高手,又有阴阳高人——据闻女公子年幼时体弱一直住在庄子上吧?” 惯例,大家嫡女住在庄子上,要么犯了错要么身体弱,都是被家族放弃的。 但她身边配有高手,又得王府眷顾,显然别有内情。 云不飘黑黑的大眼睛诚挚而纯粹:“高人说我命里有一大劫,尽量少走动,前不久说大劫将近,生机在氿泉,我爹就送我来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不能出城。” 东福:佩服。 苗县令:“怎么不见下人跟随?” “我爹让我低调,不是灯节拐子案,我也不想暴露身份。而且,”云不飘大有深意:“我身边现在跟着的,是我爹确定不会害我的。” 呵呵,宫斗宅斗她也看过话本子的。 苗县令秒懂。 东福:你懂个屁。 苗县令可惜道:“那你便不能随我出城办案了。” 云不飘立即问:“城里有没有案?陈年旧案我行啊。” 第三十八章 奴役 苗县令腹诽,你不行,行的是你身边高人,我也想要高人追随啊。郡王好大手笔,那样人才都给配备,这女公子比嫡公子都受宠吧。 “西城没有积案。”苗县令说这话带着职业骄傲,他可是要进刑部的人,县令不过是他体验民间积累履历的一站而已,他绝不容许自己待过的地方有悬案沉积。 云不飘不乐意:“那我来你这里干嘛?” 甚是嫌弃。 苗县令:敢情我能力出众还错了?那你换地方啊,谁也没求着你来。不过想到云不飘手里的人手,可耻的示弱了。 “有个很麻烦的案子,你想就接手。” 麻烦?说来听听。 呵,真麻烦,婆媳问题。男人亲近媳妇,婆婆不乐意。男人偏向婆婆,媳妇不乐意。两婆媳都是泼辣的人,天天吵,吵得兴致处还拉街坊邻居评理,吵进衙门更是家常便饭,吵得远近闻名,把左邻右舍吵得搬家人家还不歇火。 对这种家务事,尤其是女人吵架,苗县令显见的无可奈何。正好,你不是闲吗,发挥你的性别优势把这事解决掉吧。 见她接了案子,苗县令喜滋滋去解决争地垄的案子去了。 等他转一圈回来,云不飘还在书房里。 愣。 “你还没去?” 云不飘放下手里的书卷,抬头淡然:“处理好了。” 苗县令不信:“怎么处理的?” “按扰民罪,把户主打了。以后再犯,再打户主。” 窒息。 为什么打户主? “因为他没管教好家人,他是户主他不担责谁担责?”云不飘淡淡。 苗县令不可置信,那两个女的,一老一,都是滚刀肉,打了她们的当家男人能乐意? “哦,是挺凶的,凶一句就打一棍,后来她们竟不说话了。”云不飘摇摇头,甚是可惜。 苗县令,这是遇上更凶的了。 不过事情解决了他很开心。 才开心不过三秒,衙役跑进来,苦着脸:“大人,泼妇一家抬着男人来状告——”眼神往云不飘身上瞟。 苗县令面无表情,呵呵,就知道滚刀肉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云不飘合上书,起身往外走。 苗县令一想,信步跟在后头,走几步,看看她的步子,又看看自己的腿,唉,腿太长也是一种烦恼。 云不飘出去就问四眼凶悍的妇人:“知道民告官要先打板子吗?来人,将户主按住。” 妇人惊呆,看向她身后:“大人,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声音又尖又利,离着近的人捂住耳朵。 云不飘:“我可是依律行事,你们不服可以上告。来人,把他裤子扒了打,打完上公堂。” 看热闹的又惊又起哄。 男人羞愤欲绝,一手死死提着裤子,一手愤怒捶地。 他伤的是屁股,手臂还是有力的。 低吼:“回去,回去!” 蠢货,看不出来吗?连县令都站在那女公子后头半句不说,人家有来头!先前他还想着靠两个女人胡搅蛮缠和自己的伤让那个蛮横不讲理进门就宣罪按着他打板子的女人得到教训,眼下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 县令都站她后头! 真往上告?打死他都不够吧。 他老娘和他媳妇还不乐意,甚至他老娘嘀咕一句:县令大人怎能听个娘们儿的 男人一阵头晕,娘们儿就没有权有势的?人家家里能呗。 “回去,回去。”催着走。 东福不耐:“说清楚,告还是不告,告就先打板子。” “不告不告了。” “不告?当衙门你家开的铺子呢,打十棍。” “我我——” “告官,打二十。” 什么?! 晴天霹雳,怎么都要挨打? 老妇人尖叫:“她一个黄毛丫头算哪门子的官?大人你也不管管。” 后头那句冲苗县令喊的。 为了官威,苗县令硬忍着没堵耳朵。 他咳了下,看云不飘,云不飘看东福。 东福冷笑:“真想知道?真知道了命都不保。” 老妇人惊疑不定,关键平日里最不喜被人喧宾夺主的父母官今天太一反常态。 作为什么都不懂的底层民,面对权贵时的求生本能还是敏锐的。 不想知道。 男人被按着打了十棍,疼得死去活来,幸好裤子在,保住最后一丝颜面。 云不飘走到他脸前,蹲下,等他看她,问:“被两个女人争来抢去你很得意吧。” 男子一愣,被一双黝黑的眼珠看着,有种刹那无所遁形的错觉。 得意吗?当然得意。 他娘为了他不被媳妇拉去,对他十分的好。他媳妇为了他不被他娘拉去,更是使出十二分的好。两个女人攀比着对他好,家里什么好的尖的全是他在享受,油瓶子倒了都不用他扶。吵两句算什么,家有两只母老虎,谁都不敢来沾他的便宜,谁也不敢欺负他,都怕母老虎堵门骂。 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洋洋自得。 此刻被云不飘看着,竟生起一丝从未有过的羞愧。 他羞愧什么? 他为什么羞愧? 又不是他让她们这样的。 眼见男人眼里那丝微弱的羞愧一闪而逝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云不飘扯扯嘴角。 “你是户主,以后你家再发生什么触犯大法律的事,都是你担责。” 凭什么? 男人下意识要反驳,身子一动屁股的疼痛唤回理智,他理智的蔫了下去。 抬起要走。 云不飘忍不住问那年轻女子:“一辈子围着这样一个男人转,值得吗?” 她留意过的,之前去这家的时候,男人身上穿着的是黄衣裳,黑裤子,黑面的鞋,全有八九成新。这会儿不长的时间里换了蓝衣裳,新的黑裤子,蓝面的鞋,连束头发的布头都换了新的,上头还有几针绣纹。 伤口也被妥帖处理过,敷了药,用细细的白棉布盖了,但这会儿又被打出血来。 在他家时东福行刑,他没打凡人的经验,只能一边动手一边调整力道,不可避免打出一片血,不然两个妇人剜了她们心似的处理好伤就急急来讨回公道呢。 听云不飘这样问,做媳妇的脚步一顿,腔子里愤怒的热血凉下,她愣住,抬起骨节粗大皮肤粗糙的大手抿了抿褪色头巾里掉下的发,脸上尤沾着泪和汗,凶狠的表情透出一股空荡荡的茫然来。 “女人一辈子不就是围着男人转吗?” 边上老妇人凶狠瞪她一眼,又飞快睃云不飘,不敢瞪她。哼,贱妇不围着她儿子转围哪个?浸猪笼! 云不飘挥挥手,放她们去,扭头问苗县令一句。 “精神上奴役别人,是不是很爽?” 苗县令表面淡定,实则内心狠狠的一抖,不知怎么,云不飘说出精神上奴役,虽然明知道她说的是这家男人对这家妇人,但他就控制不住地往朝堂往圣学——咳咳,大不敬啊。 第三十九章 会仙 “其实——”云不飘想说,奴役别人的同时也禁锢了自己,但,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他没经历过又怎能理解。摇摇头,走了进去。 苗县令:我发誓,我看到她眼里在说朽木不可雕。 云不飘来的第一天就让苗县令心慌慌,对其行事风格,还有一言两语中透出的奇葩思想,再有得罪不了的后台,想赶紧把人送走。 好不容易挨到下差,苗县令目送她上马车离去自己腾一下跳上马,他得去找王问,好好问问,那个老油条一定隐瞒了什么。 云不飘回去后,就见自家茶楼门前路径两旁空地上,停满马车,而对面,湖里,凭空起了一座楼,有木桥与岸相接。 才想起早上出门前自己说的话。 这么有效率? 走上木桥,搭眼看,只见这楼用的竟是一根到头的大竹子搭建,墨绿泛紫的颜色油汪汪光亮亮,完全不用再上一层漆,风格简单,八面体,除了大竹子,再无别的一根木头一块砖,窗口很大,垂白纱,随风轻摆,这样的竹楼,只有神仙配,不食人间烟火嘛。 共三层,一层大平台,二层一圈房间,三层整层是一个房间。 云不飘指着:“那是我的。” 东福笑:“整座都是你的。”羡慕:“魅爷对你真好。” 现在楼里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云不飘又沉了脸,狗男人,卿未衍不来你们也不来是吧。 东福莫名,方才还高高兴兴的呢怎么又不开心了?女孩子真是奇怪。 云不飘回到自家茶楼前,只见自家茶楼也换了脸面,金粉彩绘琉璃窗,一派人间富贵气。 里头客人满满当当。 大厅里全满了,看衣着应是各家下人,那么二楼便是主子了。 孟偿喜得眉飞色舞:“可看见银子了。” 金光打眼,银子的光柔和。 琳琅跑来跑去端茶倒水,见到云不飘也激动:“收着铜板了。” 云不飘:瞧这眼,都红了,跟着我是有多穷。 她心收着裙裾往楼上走,孟偿伸手引路在前,避免与上楼下楼忙碌的丫鬟们碰着。 一上去,就见问芳在表演茶道,白亮的开水被她冲出花来,面上的淡然雅致遮挡不住眼底的喜悦。 我茶道师傅问芳,终于有了正经有用的一天! 人人精神抖擞。 云不飘满意的点点头,下了来。 孟偿却又一层忧虑,指指对面,声:“万一他们不回来——” 他可是打着能见到神仙的招牌,万一见不着,这些人能把自家茶楼拆了。 云不飘看蠢货的眼神看他:“没他们还没别人了?群里一喊分分钟坐满。” 对哦,孟偿一拍额头,至少固定给自家供仙茶仙水的肯定能来捧场啊。 个奸商。 云不飘回屋里,孟婆婆端来饭菜,她用过后端去前头,在花园里走了三圈,回屋里,继续研究法宝,大概头绪理顺,只欠完整细节。 第二天,推开房门,孟偿已在等候,激动道:“那些人又回来了。” 云不飘挑眉:“卿未衍回来了?” “那倒没有,别的都回来了,请到会仙楼了,他们还挺满意的。” 云不飘嗤笑一声:“当然满意了,他们可不愿与凡人有什么接触。那楼用的也都是那边才有的材料,正配他们。” 嘟囔:“卿未衍没回来,狗男人没回来做什么去了,我怎么总觉得心慌慌呢?” 用腿肚子想都知道,卿未衍现在做的事肯定和墨倾城也就是和她这个载体有关,不然他真有别的不相干的事忙,能一天到晚守在楼子里? 云不飘深深皱眉,到底她对修仙手段一无所知,翻阅过的记录只是纸上谈兵,该不会卿未衍实际上已经做了什么她却不知道吧。 她没直接去上班,找去魅无端家里,道明自己的忧虑。 魅无端光棍道:“人家那本事,真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一顿补充:“会长也不会知道。” 云不飘忍不住八卦:“会长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自废修为呢?凭自己本事修上来的凭什么就废了啊?” 魅无端:“没办法,会长还是太元门养大的呢,一条命活着出来都算好了。” 云不飘呸:“一身肉自己长的。” 转回正题:“卿未衍到底干嘛去了?” 魅无端抬手赶人,他要是知道他就是卿未衍的爹。 云不飘忍不住往商未明那里走一趟:“会长,您人脉多,您帮着打听打听卿未衍去哪儿了?” 商未明眼一斜:“怎么?这就上心了?” 云不飘哎哟一声,摸着两边胳膊:“我心里发凉,他一定算计我了。” “嗤,他不是一直都算计你?” 云不飘苦笑:“人家是上仙,我连修炼都不能。会长,您给我普及普及上仙究竟有什么能耐我好有个准备。您就说,他会有什么法子把我拖出去?” 商未明认真思索:“还真有法子,比如,换个阵心。” 云不飘一跳:“能换?” “能换。不巧,卿未衍于阵法上颇有造诣,当年他用阵法杀过上古凶兽而不伤分毫。换阵心什么的,”商未明一笑:“这种事我当年也做过,只要精通阵法修为够高,并不难。” 云不飘哀鸣着瘫在椅子上。 “不过我若是他,绝不会这样做。” 云不飘精神一振。 “除却你的阵法前无古人无处下手之外,卿未衍是个心怀天下的,不会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冒险。” 对于卿未衍某些闪光点,商未明不得不承认。 云不飘:“那——” 商未明看她一眼:“很简单了,与其被阵法为难,不如将墨倾城带出。阵法连的是可不是墨倾城。” 云不飘稍微一想,不禁一喜:“他不会拿人命开玩笑,那也就是说我不会死,他带走墨倾城,就是在保证我活命的前提下把墨倾城分出来。” 这对她而言,岂不是好事? 她也不想卷进莫名的恩怨情仇里。 商未明点头:“你是不是该上差了?” 似笑非笑:“玉亦云女公子的大名,美扬氿泉城。” 其实没那么夸张,她办的事里拐子案她没露面,昨天打了人也只是闻名三条街,也是不表身份的。但氿泉城里的高层确实都知道了她的“来历”。 末来茶楼顺风顺水当然不是商未明或魅无端特地护着,而是凡人的特权阶级心里有数才没人捣乱。 商未明不觉自己夸张,就这位的行事风格,被普通百姓尽知是早晚的事。 云不飘还打探:“卿未衍会有什么法子分开我和墨倾城?” “不知道。他手段多的是,宝物也多的很,你只等着吧。” 云不飘想到什么一个激灵:“会不会很疼?” 商未明无语,疼不疼的人家卿未衍只会考虑墨倾城的感受吧,突然好奇。 “墨倾城的魂魄怎么就找上你?你怎么就碰上了墨倾城?” 第四十章 投毒 云不飘也迷糊呀,她闭眼前看到的是丧尸,一睁眼,躺在于心心的香闺里,对她来说,两个世界的转换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中间究竟过了多久发生过什么事,丝毫没印象的。 商未明见她迷茫的样子心痒痒,撺掇她:“我有法子知道。” 什么? “帮你搜个魂。” 唰,云不飘站起就走,呸你个搜魂,当老子不知道呢,你们这鬼地方的搜魂还不如高阶精神异能者的记忆复制呢,被你们一搜,不傻也痴。 “诶诶,你跑什么,只是试一试,或许墨倾城有反应呢?不正好把她逼出来?” 云不飘回头面无表情哈哈一声:“还是我家头儿对我好。” 商未明哼,我说我要对你好了? 云不飘拿出法宝告状:“头儿,会长要搜我魂。” 嗖一下,魅无端出现,捋袖子冲屋里去了。 乒乒乓乓—— 云不飘心安理得去上班。 “苗大人,今天有什么案子吗?” 苗县令心道我又不是王县令,最不能忍受手头有积压,哪里去给你找现成的案子解闷。当然,现成的案子也不缺,街面上日日鸡零狗碎鸡毛蒜皮的纷争也不少,一般衙役当街就喝回去了。 苗县令不觉得贵女会喜欢这样的事情。 他想想道:“今日我要下乡体察民情,你不便出城,那就——在街上逛一逛,有什么想法等我回来说。” 云不飘:“哦,我在城里体察民情。” “对,就是这样。” 苗县令心道,不介意你去逛胭脂水粉衣裳首饰,逛回自己家更好。 云不飘便带着东福去逛。 皇朝以北为尊,氿泉城中北城为贵人区,西城是富人区,东城官富,南城底层百姓居多。 于家的宅子就在西北方位,逛着逛着马车到了于家附近,云不飘想了想,上门拜访。 于心心不在家,被老于困在学院做事业。老于出门谈生意去了,于太太接待的云不飘。 听她说轮到西城上差,于太太满心羡慕:“若心心有你一半的一半懂事,我们老两口也就放心了。” 云不飘道:“才半大的孩子,心心已经很好了。” 于太太失笑,说别人是孩子,自己才多大。 说了几句话,面对着于太太的时候,云不飘总是忍不住想,若是老吴找着媳妇了,会不会就像是于太太这样的。 她不能久坐,于太太送她出来,抬头看了眼天,嘀咕一句:“往年这个时候该飘雪粒子了。” 氿泉城四季分明,初雪一般不会太晚,真晚了的话,怕年景不会好。 云不飘也看了眼天,道:“该来的总会来。” 上了马车后,她打开智脑,扫描天气。 智脑告诉她:根据扫描范围内的风向风力空气湿度和气流变化,半个月内没降雨降雪。 半个月,便进十一月里了。 马车在大街巷里来来回回晃荡半多天,云不飘趴在窗口看,再通过植物聆听,塞了一脑袋的嬉笑怒骂悲欢离合。 一人一日,数万人一日连起来便是一生。 “这车来回三趟了,也不买条肉,穷鬼。”肉摊子后的女人与手持屠刀的男人嚼舌。 男人瞪她:“悄声,那车一看便是贵人家的,不要图嘴痛快给家里招祸。” 女人努了嘴:“我就说一说,除了你谁也听不到。” 云不飘听见了,东福也听见了,扭头与马车里道:“买谁家也不买她家的,看她穿得埋汰的,袖子沾灰也不知道洗,肉就干净了?” 不等云不飘说话,东福道:“好久没吃野味了,我托人弄些活的来,咱一起吃。” 他说的活的,必然不是凡人能吃的那种。 云不飘还没吃过,来了兴趣:“行。” 回到县衙,苗县令已经回来,问她:“怎样?” “我遇见十五个行窃的,二十七起吵架动手的,还有三对没有合法夫妻关系在屋里巷里行夫妻之实的。” 苗县令眼角狠狠一跳,你是怎么遇到的?! “还有赌场里下套的,青楼里仙人跳的,”云不飘犹犹豫豫:“我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管,回来问问你。” 苗县令:“” 怎么管?怎么解释他们去管? “还有一个,有个男的买了一包砒霜说是毒老鼠,但他行径鬼祟怕是要毒人——” 苗县令倒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云不飘眨眨眼,她当然知道了,她“听”到那男人自说自话了。 苗县令自动将她不言语归结于她背后能通阴阳的“高人”,也或者,是皇家高手发现的,汇报给她让她来邀功的。 “那我们要不要出手?” 苗县令思来想去:“你把那人样子告诉我。” “哦,那人叫高大通,住在大柳树街,脸上一颗黄豆痣,痣上生毛。” “” 作为一方父母,尤其是合格的父母,对治下百姓熟悉是必然的,虽然百姓多,但有头有脸有来历的,苗县令自认他的记性在四个县令里为首。 巧了,这脸上有黄豆大痣且生毛叫高大通又家住大柳树街的,他认识一个,是个上门女婿。 心里咯噔一下,凡是上门女婿,不能说都靠不住,但半数都在长辈垂垂老矣自己实际掌握了权利后做些出格的,那高大通的岳父兼公公,好似重病不少时日了。 不行,这事他得盯着,以前见过那人的时候便觉得面相不好,倒不是长得难看,而是长久的内心扭曲后自然在五官神态间显露出来。 不能出事,一出事便是一家人都得完蛋。 苗县令匆匆对云不飘道:“今日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自己先出了去喊人吩咐。 云不飘耸耸肩,带东福回家。 东福:“飘飘,你这样擅自插手凡人之事,好吗?” 不在人前,东福切换成朋友角色,担心的问。 云不飘也不知道,按规矩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插手凡人之事,但她算不得五族中人吧,算是个——夜灵?夜灵便是划分在凡人里的,但凡成为夜灵,便是与凡间有牵扯不断的冤孽。 “试试吧,若是上天示警,我就再不做。” 高大通动作很快,但苗县令动作更快,人被抓到县衙还是懵的。 怎么就被抓了呢? 且是下了毒就差老东西那一口的时候。 要知道,为着这翻身的一日,他隐忍多年万般筹谋,终于将家里管事掌柜争取过来,又想方设法拿了药铺里伙计的把柄,下毒一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怎么就被发现了?! 门前头窗户后头的植物们表示有话说。 苗县令可不会好心解释,人证物证都有,连夜就把高大通判了,人没毒死,判了个刺字流放。云不飘第二天去衙门人已经上路了。 只能说苗县令雷厉风行,都没给他女夫来痛斥的机会。 “我今天继续体察民情吗?” 第四十一章 开眼 对上云不飘踏实肯干的大眼睛,苗县令略心堵,他自认并实际上也是,四个县令中,他能力最强,治下最清明,可是云不飘这一圈转下来,深深打击了他的信念,难道他是最差的? 脑袋里不由浮起老师的话:你气盛自负,能成为一把好刀,刀,柄握在别人手里。 他不服,哪个不是帝王手里的刀,只要刀好使,就能一直做事。 老师摇头,心中只有帝王不过一朝之臣,心中有百姓才是天下之臣。 他不明白,说句大不敬的,只要皇帝是名君他当然有自己的判断。 老师却道他不懂,让他来做县令,说若是县令做不好以后也不要去见他。 突然想起这些,苗县令摸不清心里浮起的古怪感觉,他看着云不飘,忽然开口问。 “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昨日你说的那些事。” 云不飘懵,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青天老爷。 见她迷茫,苗县令失笑,贵女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他问道:“我能跟着你吗?” 云不飘啊一声。 “我想见识高人的手段。” 云不飘心虚,难道把人埋地里去? 好在东福在,眼神示意她可以。 于是苗县令上了云不飘的车,一进车厢被里头布置惊呆:空空马车壁,三排靠座,没了?座上连层软垫都没有。 纠结,这玉亦云不是嫡女吗?连王府管事的马车都没这么简朴吧? 研究员云不飘和世外人东福都表示能坐不就可以了? 其实车上有很多东西,都在靠座下的柜子里抽屉里放着,可摆出来不是碍事嘛,收起来才干净利落呀。 趁苗县令低头落座的时候,东福手快塞给云不飘一个物件。 云不飘上手一摸,明了。 装模作样的从袖中掏出,给苗县令看。 “啊,八卦镜。” 才手心大,有什么好玩? 云不飘在上头按按捏捏,嗖一下八卦镜翻飞在空中,定在车厢里中间的位置缓缓旋转,随着外头东福一句“坐好了”,马车行驶而去,突然八卦镜上投射出八幅画面来,里头有人有屋。 苗县令哎呀一声,掀开帘子瞧,马车前行的街景正在其中一幅上,他看到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遇见要买的将插糖葫芦的棍子杵地上,一扭头,画面里卖糖葫芦的正问孩选哪个。 神奇。 急急看别的图画里,有街上有巷里还有铺子宅子里,甚至有从高空往下看全是屋顶和头顶。 “你就是从这个里看到的那些?” 云不飘点头:“嗯,不然能看那么多。”跟他解释:“你知道卦有好有坏。” 苗县令点头。 “卦是根据气来算的,人的气,地的气,天的气。” 苗县令再点头。 气运气运,有气才成运。 “气有好有坏,卦有喜有愁,这八个卦,显不同之气——” 苗县令眼一亮:“你是说它能专门捕捉恶气坏气?” 云不飘嗯嗯,这东西在修真界里不算稀罕,趋利避害的东西罢了,凡人眼里却有如天物。 苗县令心痒痒,艰难斗争后掐灭讨要的心思,靠这种匪夷所思的外物还要官府何用? 但同时起了怀疑的心思,和尚道士阴阳高人他不是没接触的,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不该是凡界的吧?” 云不飘顿了顿:“我有仙缘。” 外头握着缰绳的东福咧嘴,每句话都是真的,每句话也都搀着假。 苗县令皱了眉:“虽然没接触过仙人,但这样显然超脱——凡人的物件,可以在我们这用?” 云不飘默了默:“我能用。” 她抬手抓了八卦镜,在苗县令紧张的低呼中塞入他手里。 “你试试。” 画面收了回去,苗县令学着方才云不飘的样子按按捏捏半天没反应。 “没法用。” 可惜又庆幸。 凡人本就弱势,若再倚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力量,自己立不起来,离着凡人彻底消亡也不远了。 云不飘将八卦镜启用,两人对坐着紧盯里头的画面。 有一家和乐的,也有冷面相对的,有好商好量的,也有跳脚对骂的,有助人为乐有落井下石,有行侠仗义有为虎作伥,有添丁进口喜气洋洋有灵堂恸哭亲人麻木。 这么多截然相反的画面和情绪扑面而来,苗县令一时间只觉身坠云雾悲喜难辨不知今夕是何夕来。 忽然东福掀帘子探进身,一把将八卦镜抓下。 “里头用灵石的,虽然灵气微弱,但他长久注视难免对神魂有冲击。不能再让他看了。” 云不飘吓一跳:“这样吗?” 看苗县令,果然见他还痴痴的望着半空中,眼里淌泪,呆呆傻傻。 着急:“怎么办?别傻了吧?” “没事儿,让他自己缓一会儿就好。” 云不飘自责,嘱咐东福:“以后你提醒我,不给凡人接触这些。” 东福不好意思:“是我给你的。” 云不飘摇头:“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只要不是他用,一旁看着没关系。” 她叹口气,问:“凡人这么接触不了灵气,可你——咱们修炼要用灵气,东福你去哪里吸灵气呀?” 她想,凡人受不得太多灵气那便代表了这里灵气不多呀,难道这是自己不能修炼的原因? 东福道:“就在城里啊。凡人又飞不到天上去,高些的空中灵气多一些,我们可以引气。” 云不飘木然:“驾车去。” 敢情灵气还讲究个分层分布。 等了一刻钟,苗县令缓了过来,对上云不飘歉然的脸。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能多看。” 苗县令愣了会儿,脑子才转过来,笑道:“托你的福,开了眼。” 他是果决之人,既然知道自己看不得,当即下了马车。 “遇到要命的事,立即回来,我今日一天都在衙门。” 云不飘点头,不过一天下来都没什么值得衙门立即出动的。 苗县令松了口气,若今天也有事,他真要羞愧了。 其实是有事的,肥沃的大地善良与罪恶之花同开,只是昨日苗县令的羞愧提醒了她,父母官父母官,父母也管不了亲骨肉为善还是作恶。这是人性的复杂,并不能被官方铲除干净。苗县令一大好伙子,本来好好的,别她一来给弄得心灰意冷或是疯魔了。 因此隐下没说。 回到家闭门将自己的研究成品拿出来又完善下细节,点头,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大批量的制造,里头用到一些原来世界的原理,不好给别人上手,只能自己来。 忙忙碌碌的一晚,饭也没吃。 洗漱后来到前头,见他们在大堂里一边忙碌一边说话,环珠嘟嘟嘟开枪一般,冒着火。 这是怎么了? 见到她,环珠嘴巴一嘟能挂油瓶子,接着眼一红泪要掉,嘴瘪下去。 无限委屈。 云不飘吓一跳:“孟偿,你怎么没看好孩子?!” 第四十二章 章程 孟偿比环珠还委屈,敢情两座茶楼的生意他管着,一百多张嗷嗷待哺的嘴他管着,学习班他也管着,连大人都要他管了吗? 好吧,是他没做到位,就不该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原来是来送女乞儿的,非得说亲眼看到里头究竟才放心把人放下,大家谁还不是尽职尽责的好人了。 学习班开了没几天,主要开始人少先生也没到位,但一开班就把风声放了出去。 有吃有喝还能上学,谁信啊? 有的是人来瞧真假。 孟偿想,全当宣传了,可来看热闹的人一多就惹了闲气。 有个嘴碎的大娘,转悠一圈啧啧,瞧见正好过去帮忙的环珠,杂七杂八的问。 环珠人心善,虽然知道有的问题不能透露并机智的躲过去,到底缺乏生活经验,若是再长上个几岁见的世面多些,便知道面对这些舌头成精的妇人最好的法子是沉默不语扮娇羞赶紧跑。 她想着为自家宣传,不免热情多说两句,突然就被问到脸上来。 问她有没有婚配,还热情的给她介绍对象。 环珠不羞只有恼,恨恨跺着脚:“有儿有女的老鳏夫。” 她觉着老,奈何妇人夸出花,说什么大的会疼人,有儿有女是她福气,一过门就有人伺候。 气得环珠差点儿仰倒,可恨婆子死死拉着她胳膊,就要翻脸的时候,孟偿看到了,用了点儿手段把她“救”出来。 环珠恨恨:“话里话外说我是个没身份的奴婢,嫁给老鳏夫还是我高攀了呢。” 众人脸色都不好,彼此处成一家人,现在有人将自家的闺女往地上踩啊。 孟偿脸色沉沉:“还有人在打听咱养的女娃卖不卖。呵,说得好听,聘,其实就是想捡现成的大孩子回去给他们当牛做马。” 云不飘皱眉,倒没多生气,这个世界女子地位就是如此,不是几个人的气愤能改变的。 她道:“把规矩立起来,不准闲杂人等踏进我的地,尤其学院那块,你找你的伙伴守一下,别孩子养大了招了拐子。” 孟偿嘴角一抽,我的伙伴?你又要找免费劳力? 云不飘道:“外面质疑又怎样?收养的事王爷都开口了,他们再质疑也不敢质疑氿泉最大的皇权。敢闹事的,叉去衙门。官府都承认我谁反对谁就是造反。” 众:这便是与官勾结的便利。 孟偿:“行,等下我去弄。要不,沿着你的地契边界砌道墙?” 云不飘觉得挺好:“弄吧,多开几个门不怕,哦,对了,我去城里转一转,弄些夜灵来守门,省钱。” 众:老板英明。 土木工程当然找魅无端,用个障眼法一圈粉墙便长了起来,在有路的地方全留了门。 听孟偿说云不飘要找夜灵,干脆他自己去抓了些脾气好好掌控又有几分本事神智清的来,住在门口的地下或是水里,也算不浪费了。 全然不用云不飘费半点心。 见到苗县令时,他正背手望天。今日天气阴沉沉,风也大,吹得人透骨凉。 苗县令自言自语:“该下雪了吧。” 不乏期待。 云不飘摸了摸手腕上的智脑,很快结果出来,半月内无雨雪。 她咳一声:“半个月内见不到雪踪影。” 苗县令低下头,立在台阶上看她:“准不准?” “七八分吧。” 苗县令便收紧眉头,难道今冬要旱? 旱是要旱,不知是大旱还是旱。 忽然想到某些记载,她好奇的问:“苗大人,是不是一有天灾,皇帝便要罪己?” 苗县令正要抬脚往下,闻言差点儿摔下来。 瞪眼:“不要胡说八道,当今圣明,怎么可能——” 话说,皇帝是你亲伯父,你这是在期盼什么? 云不飘点点头:“皇上圣明。” 此言略不走心,苗县令默。 “我是说,旱涝灾害还是地动山摇,其实都跟皇帝不皇帝的无关的。”云不飘认真道:“是整个自然界的自我调节,下不下罪己没用的。” 苗县令:有本事对你皇伯父说去啊。 他想,她该好好学学规矩。 但他姓苗的管不到姓玉的规矩上。 心略累。 “这样的话你自己想想就可,请不要对任何人说。” 听了就是罪。 云不飘一副我懂的样子点头。 忧心忡忡:“真旱了怎么办?一冬都不下雪怎么办?” 苗县令运气,你闭嘴什么都好办。 “我皇朝绵延数百年,历位帝王文功武治,四海之内,无不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此处略过一百字:“国库充盈,有专人负责应对天灾地乱。” 因此,皇帝有钱,不怕事。 云不飘放心点头,她的百姓啊,能好好活,她还打算皇帝不管她自己管呢。 嘱咐道:“那行,你们心里有数就好。通常大旱后有大涝,洪水后又惯闹瘟疫,一冬一春一夏一秋的,一年断了生计三年缓不过来。这些你们都好好准备。” 苗县令一脸麻木,想喊人将此乌鸦嘴叉出去。 不想看见她,干脆给她下任务。 “你不是在收养弃婴和乞儿,将此事详细写了章程,我帮你看看。” 暗想,只是写个计划书都够你写三五七八天的,我再一条一条的慢慢给你提建议,足以困到你轮到下一家。 嗯,可行。 云不飘看不懂苗县令突然勾起的嘴角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对此事很感兴趣。 顿有知音之感,当即开心道:“行,我写完了就来给你看。” 苗县令挥手,去吧去吧。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他需要歇歇,哦,歇不了,想起来今年可能要旱,苗县令迈动大长腿去找其他三位县令聊天去了。 等一个时辰后他回来,云不飘捏着手稿已经在等他。 这么快? 云不飘诧异:“只是简单写一写有什么难?” 以前通宵写报告是家常便饭,难能可贵的是通篇没一句废话还能一写几十张,只是那时是打字,现在嘛 “这是你的字?”接过来入目一笔锋利有型的字,苗县令惊艳。 云不飘:“我家东福的。” 她的毛笔字,呵呵,不提也罢。 苗县令下意识抬头去找东福,看不出啊,那个冷面的应该是侍卫的厮,写得这么好一手字,字里行间一股傲气在,应该不是简单的侍卫。 东福不在,可能被差遣做什么去了,苗县令如此想,翻开封面一页,看后头内容,一愣,抬头。 “身高体重标准表?” 这还叫简单?他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系统的数据,还是关于孩子的。 唰唰唰,连翻三页,全是,从零个月到六岁,还列什么平均偏高偏低。 他抖动纸张:“什么意思?” 云不飘道:“检查孩生长是否合格的最简单的标准啊,哦,里头填的数据可能要校正,但应该偏差不大。” 第四十三章 王婶 环境不一样,但基因似乎没有差别,成人和他们那里的数据也差不多,按没异能的普通人来算,那应该能套用。便是有差,观察大量个体后再修正就是了。 云不飘指:“后头还有膳食单子,按照科——合理的营养搭配,再结合适量的体育运动,大部分孩子应该都在这个范围内。” 唰——苗县令定睛,一晃,每日三餐,菜肉蛋奶,这大户人家孩子的待遇吧?还是嫡子。 他真诚一问:“这需要不少钱财吧?” 云不飘真诚一回:“我不缺金银。” “” 唰唰唰,一目十行,苗县令莫名为某郡王腰子疼,全是钱。 “等等,三岁启蒙?” “是啊,我听说大家都是三岁启蒙的。” 苗县令嘴角直抽,你谁说的?这个“大家”又指的谁?大户人家吧?不,大户人家里的女子也未必识字呢。 “六岁入学?” “是啊,启蒙三年应该足够入学了吧?” 苗县令嘴角抽到眼角,总感觉他与云不飘说的不是一回事呢。 “这,这这这,这都是什么?” 云不飘站过去伸头看:“课程啊。” 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是看在她是贵女的面子上,苗县令真恨不得把纸重重砸在她怀里。 云不飘看着他,羞涩一笑。 “我不是很懂这个,暂时就定了这些,识字课,很基础的对不对?算术课,也是基础。地理历史,总要了解自己的家乡国家呀。自然课,嗯,要认识我们身处的大自然爱护环境嘛,起码有毒的虫子和植物不能碰对不对?娱乐课,跑跑跳跳身体好,唱歌跳舞陶冶情操——” “这法律课是怎么回事?”苗县令重重一戳。 “哦,这是我体恤苗大人王大人你们呀,培养懂法守法下一代,官府好做事啊。” “哈哈,我代表朝廷谢谢你喽?” “不用谢不用谢。”云不飘谦虚,她道:“都是为国为民为了圣上嘛。” 什么好事都往皇帝身上扯总没错,孟偿这样说。 没法交流! 苗县令深吸一口气:“我以为,那些孩子长大了,你会教她们厨艺绣技或纺织之类。” “有啊有啊,”云不飘踮起脚尖邀功:“你看,这里我写了特长课,等她们长到一定年纪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挑,想学什么就请什么先生来教就是了。” 苗县令:“” 真的没有办法正常沟通。 这位贵女,究竟是接受怎样的教育长大的? 他平心静气:“便是官员家的女子,都没这样丰富的教育吧。” 云不飘疑惑,认真想了想,摇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吧,好似大家之女学的什么三从四德琴棋书画?” “我有自知之明。这些孩子是社会底层,学那些华丽的东西不适合她们。当然,我不是歧视。我只是想,首先要活下去吧,那最起码的认字数数得学吧,有对周围一切的最起码的认知吧?有能立身吃饭的本领吧?至于说那些高雅的爱好什么的,如果她们有需要的话,后期再开设就是了。” 苗县令:“” 确定过,这话题没法说了。 他努力呲牙做出一个微笑状:“女公子心怀大义,是不是需要跟家里郡王说一声?” 云不飘呆了呆,才反应来郡王是什么。 她道:“不用啊,我爹不管我,我自己拿主意就行。” “那么——是不是需要跟王爷汇报声?” “也不用吧,上次我叔说了,有什么事找我婶就行。办个学校而已,地,钱,人手,我自己就能都张罗了。哦,对了,你提醒的对,我得去王府走一趟,跟我婶说一声。” 说完,云不飘从他手里抽回方案,想了想又塞给他:“苗大人,你帮我完善,我脑子里记得呢,跟我婶说就行。” 被她一声声的叔和婶震慑原地的苗大人目送她远去,仿佛头顶一片雷。 良久。 “莫不是脑子有病?” 他举起纸张又翻到前头,兀自摇着头:“别说,这图表有些意思,似乎能用到别处去啊。” 被一声“婶”叫到脸上的时候,卫启慧仍在恍恍惚惚。 她就那么老?! 当然,是辈分的错。再说,自己孩子都仨了,云不飘还是个未婚的姑娘呢,可不担得起一声“婶”。 云不飘无事不登三宝殿,卫启慧心知肚明,因此见她屁股一沾凳子就叭叭叭说起正事来,并不意外。 只是越听,她心里的嘴张得越大,她和苗县令一个念头,连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没这条件,这位仙子图啥? 云不飘喝了口茶,见卫启慧眼里明晃晃的探究笑了笑:“既然做就要做好。” 未免太好!卫启慧心里道。 “是要我同王爷说一声?” 云不飘可有可无的点头:“说不说都行,左右婶知道不就是叔知道了嘛,我那已经开始了,学习班进行好几天了,就是来打声招呼。” 一句:婶知道就是叔知道,莫名让卫启慧心里一荡,板正成直角的腰腿都轻飘飘起来,由不得一笑。 “那要我——婶子去看看?” 不知为什么,突然觉着这声婶子挺好听的。 云不飘思索道:“晚几天吧,这段日子不停的收人,来往有些杂。”说着她带着气愤说了环珠遇到的事:“她真觉得配她自己嫁去啊,一定是从中拿回扣。” 卫启慧轻轻抿着嘴,这种事一听就是了,不过——她想到别的。 “你那里人手可够?要不要我给你些人?”说完立即补充:“身契也给你。” 云不飘一呆,她倒没想到这个,万事有孟偿在,孟偿的伙伴可多。 目光飘过屋里伺候的丫鬟,最大的也才十四五的模样,站得远的丫鬟不过才十岁出头。 她点头:“行,婶送些愿意来的,我开班,让她们体验提意见。” 卫启慧一愣,送人服侍她的怎么还自己学上了? 不过,云不飘一下接受她送人,亲侄女都没这么不设防的,尽管明知她是仙子有仙人手段不怕凡人算计,但卫启慧仍是觉得心里熨帖,想了想吩咐管事的。 “仔细挑些聪明伶俐手脚勤快懂事的,给——云公子送去。” 云儿是羞于叫出口了,云姑娘听着也不太对,看她男装打扮用男子形象行走,叫一声云公子吧。 想到此打听:“你在衙门里觉得如何?” 卫启慧是个大美人,气质亲和,不摆架子,云不飘挺乐意与她多说几句,闻此,屁股往里挪了挪,打算深谈。 旁边丫鬟有眼色,立即上前续茶又端了更多果子点心来。 喝一口茶,正要开始,帘子打起来。 “王妃,吕侧妃来了。” 卫启慧诧异,难得吕蔷自己往她这里来。 想到吕蔷丽色,她笑吟吟:“请进来,给吕侧妃搬个座近些。” 近些才好看美人。 第四十四章 冤枉 吕蔷进来就瞅云不飘,千姿百态的坐下。 才问个好,丫鬟又道沈侧妃来了。 “哟,这是闻着风来呀,请进来,再搬个座。” 沈彤也是一进来就看云不飘,大大方方和王妃说过话磊磊落落坐下。 四个女人围一桌,另有七八个站身后伺候,同听云不飘讲故事。 拐子案、荒宅案、婆媳案、赘婿案,云不飘的讲述方式平白直叙,并无什么意思,奈何旁听三个高智商女性自动补充,仍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问一句。 这里头两个知道她真正身份,一个沈侧妃尽管不知也只通过她的讲述猜出云不飘身边高手如云,听得神往。 假如,自己有这样的人手,什么事情做不得啊 沈彤显而易见的失落和唏嘘,并无意瞒着别人,卫启慧看到当看不见,至于吕蔷——人家只是来看传奇的云不飘的。 唠完嗑,看时辰该回衙打卡下班,马车到得门口,见几个衙役压着一串七八个人来。 “出什么事了?”东福拉住一个。 他已经成功打入衙役内部,被众衙役称兄道弟,人没瞒他的心思。 “就高大通投毒案,之后续。” 云不飘几步过去:“说。” 今天的事给了她启发,女人的外交就是八卦呀,以前女同事都嫌她不会说,想不到到了这里她也成了女人群里的闪光点。 不就仗着她比别人能多在外走动多听八卦嘛。 “嘿,您可听好了。”云不飘发话,长脸的衙役来了精神。 后续就是高家人上门闹。 高大通本人爹娘早逝,不然一根独苗能入赘?早年贪图房头地产的族人在高大通入赘后又巴上来,踩着自己脸皮硬是把亲给续上了。 这回,高大通出了事判的急,等族里的人知道一合计找上门来。 就凭他们手里有高大通的外室和外室子。 不愧是一条根,做的破事把人膈应的一路一路的。高大通养外室竟是养在乡下老家,全族的人都帮着遮掩,怪不得他入赘的陆家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云不飘提早发现,不定高大通真能无声无息将陆家主子全害死,自此陆改高,高家一帮子人也能喝上肉汤。 长脸衙役道:“没脸没皮,弄几个大男人声高恐吓,又弄几个老泼妇撒泼打滚,仗着辈分拿捏。” “说什么高大通再不是,也是陆家女的男人,高大通的孩子就是陆家女的孩子。她是嫡母,有责任抚养高大通的孩子。” 云不飘插了句:“几个?” 衙役脸色奇怪的伸出两根手指头。 东福:“俩?” “嘿,俩外室!”衙役啧啧咂嘴,眼珠子瞪老大:“可真不要脸呐,俩啊,其中一个还是什么表亲,另一个也有什么拐弯儿的亲戚关系。呸,一听就是老家人给张罗的。” 两人啊啊,东福觉得凡人没法修炼吧却特别的能折腾,这种事,修行的想都想不出来。 “一人给生了俩,还有一个显着怀呢,你们猜怎么着?”衙役压低了嗓子。 两人配合:“怎么着?” “全是男孩嘿。”衙役不屑的撇嘴:“外室子,有这样一个毒杀岳丈贪图岳家财产的亲爹,这四个娃子哟,怕是娶不着媳妇喽。” 东福:“也未必吧。” “怎么未必?”衙役斜眼,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树修了才直溜。高大通在时能教什么好?以后会有人好好教?” 云不飘努着嘴角点头,认同,若无人正确引导,孩的心理定会出问题。 “是吧,女公子也认同我是吧。”衙役笑得不见眼。 “后来呢?” “陆家当然不肯了。高家又说体谅,陆家容不得孩子就把人养在高家,但陆家得出钱。狮子大开口,一个孩子一个月就要十两。呸,不要脸。” 云不飘已经充分了解货币的价值,也觉得高家都不是好人。 “后来呢?” “陆家来报官,苗大人让咱把人抓过来先关一晚,明日升堂。关一夜杀杀他们的歪气。” 很对。 苗县令的态度很明确了。 云不飘催东福:“走,明天早些来。” 东福随手抛出一角银子,衙役乐得接了。 云不飘嘱咐:“别给他们吃喝。” 一晚上,渴不死饿不死。 方才那串人里没有年轻妇人和孩,想来苗县令怕幼弱出什么乱子,人看着冷硬,心倒是柔软嘛。 苗县令:本官是不想节外生枝,这是经验之谈。 马车回去,远远看见一圈粉墙绕着湖围到山上去。 云不飘定了下:“湖也是咱家的?” 东福:“是吧,魅爷有分寸。” 当然得把湖圈了,不然民间的船全来会仙楼寻仙。 云不飘望水里竹楼:“卿未衍还没回来?” 东福瞪大眼睛:“飘飘,你喜欢上他了?” 云不飘白他一眼,忧伤:“总觉得他再来会对我发大招。” 东福哦一声,竟有些失望的意思:“这不是早晚的事嘛。” 只要墨倾城还在,卿未衍就绝对在,外人眼里这两人简直是长一起的。 云不飘奇怪:“我应该喜欢卿未衍?” 东福猛摇头:“不是,不是你,是墨倾城。”他停了下,组织词汇:“墨倾城这个人呢,很强,是强到天上的那种——在我们这些精妖眼里。她一个人带领手下在仙妖魔三族搞风搞雨,论是非轮不着我们,但在我们——年轻人眼里,是很钦佩崇拜的。” 云不飘心道,搞风搞雨听着不像好词,但用到年轻人身上,年轻人不就喜欢刺激嘛。 所以呢? “她是名副其实的强大,强大如她,附到你的身上——咳咳,您的条件——咳咳,很难相信你不会被她影响。” 这样啊。 云不飘若有所思:“所以我喜欢卿未衍才是正常的?” “不知道。”东福耸肩:“据说后头的时候墨倾城因爱生恨,但恨也是强烈的情感,应该有什么影响吧?” “是有。”云不飘承认:“我第一眼看到卿未衍时觉得很——疼,说不上来哪里疼,那就是疼。” “啊——那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啊。” 云不飘无语。 “但后来就没有了,看见卿未衍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东福歪了脑袋:“难道墨倾城要死了?” 竟有些难过。 云不飘道:“墨倾城真死掉我可解脱了,哎哎哎——你什么眼神,竟敢瞪我!” 墨倾城绝对是东福的梦中情人! 这只杂毛鹦鹉,该不会带着守护墨倾城的心来监视自己的吧? 决不能让危险留在身边! 掏出铜镜:“头儿,东福要刺杀我。” 东福:——老子个冤哟—— 一团墨在空气中绽开,魅无端跳出来一脚把东福脸踩脚下。 东福:“我真冤枉啊真冤枉。” 第四十五章 后续 听了原委,魅无端让云不飘继续用东福。 他面无表情:“没办法,说所有年轻男子都喜欢墨倾城都不为过。” 云不飘立即:“我要女的。” “得了吧,女的喜欢卿未衍,难保不怀着杀死墨倾城独占卿未衍的念头来刺杀你。” “” 人生好难。 东福:“我真的没喜欢她,我只是——群体性崇拜行不行?” “不行!”云不飘面无表情:“你说,我好还是她好?回答不好,我薅秃噜你。” 东福:“你好你好你比她好一万倍!” 必须你好,魅爷您能把袖子放下来了吗? 云不飘仍是气呼呼,拉着魅无端从后头进她院子,提笔写字。 魅无端憋不住笑:“你不比她差。” “当然。”云不飘理所应当的应声,唰唰唰写完,单子给魅无端:“我要这些。” 魅无端接过一看,奇怪,还以为多稀奇的东西呢,全是大路货。 “什么东西?跟你这些日子的折腾有关?” 云不飘点头:“嗯,凡人用的,于你们没什么用。不是让我对氿泉百姓好嘛,我总要做些什么。” “行。太普通了,我手上还真不齐,等会儿搜罗齐了给你送来。”魅无端没多问将单子一折放在袖里。 魅无端问她上差的事,云不飘说了今天的事。 魅无端没觉得哪里不妥,反而鼓励她:“你想做就做,开智是大好事,多少凡人家求都求不得,这是做好事。” 云不飘:“我也这样觉得,就是我说这事的时候,总感觉苗县令怪怪的。” “肯定是他嫉妒你能干。我跟你说,凡人男子最忌讳女子比他们能干了,不然那么打压女子呢。不过咱不怕,皇帝老儿都管不着你。” 云不飘道:“倒没反对,我猜他可能是不太好接受吧。哦,他还问我有钱没钱。我当然有钱了。” 魅无端:“那就是嫉妒你有钱。” 云不飘想了想:“好像是,县令的月工资好像是几斗米来着?” 魅无端鄙夷:“怪不得那么多贪官,怎么够吃。”给她出招:“毕竟是同事,不然你多多请客,请他多吃几顿,吃好的,给他家省米。” 云不飘郑重其事:“好。” 苗县令哭晕在大堂,他也是有堂堂家世的人儿! 等魅无端送来材料,忙碌一夜。 一大早赶到衙门,等苗县令升堂,结果,竟然先调解?! 苗县令:“能调解就调解,上公堂多光荣的事吗?” 云不飘:“我等了一晚上。” “等案子结了我请你做县太爷的椅子。” “算了,硌屁股。” 这真是贵女? 亲临调解现场,饿一晚上,说话都冒干汽,一个个老实不少。 当事人请入后堂。 陆家来的是一家三口,老爷太太和女儿,孩子处境尴尬,没来。 高大通的两位外室带着孩子进来,大肚子的被搀扶着,全穿着素净衣裳低着头,楚楚可怜。 可你楚楚可怜并不代表你有道理。 大病一场险死还生的陆老爷很和气,落在高家人身上的目光可以称得上慈蔼。 “要我陆家养孩子怕是难。”他虚虚抬起手,阻止高家人说话:“大人让我先说,我先说,等我说完,你们再说。不着急。” 他不急不缓,高家人毕竟心虚,强撑着而已。 “他高大通做下那等畜生不如的行径,当场,我儿便与他义绝。” 高家那边一个妇人忍不住:“可还有孩子——” 声嘀咕。 陆老爷冲苗县令拱手:“父母大人作证,高大通被抓捕,自己招认了,他不止要毒害我,连着老妻女,还有他与女的亲骨肉,都在他毒害的计划内。” 高家人大惊,这高大通,怎的还没做的事都交待出来?这可让他们怎么讨要银子?唉,蠢啊。 “他不仁不慈,与孩子们也都按了断绝书,这些,全在衙门里落了档。” 苗县令点头,表示此事为真。 高家人懊恼。 “尽管他高大通不是人,但看在你们同族相亲的份上,我们最后成全你们一次。” 高家人精神一振,一次给足吗?给多少?三千还是五千?好吧,五百也是行的。 各人心里已经在打九九。 “既然舍不得高大通,他又没死,只是在边关赎罪,养家糊口是他一个大男人的责任。我们陆家愿意送佛送到西,送各位去与他高大通团圆。” 陆老爷平静的话语里透着凉。 高家人身上发冷,陆家真这样做,他们挑不出刺还得被人赞一声仁义,毕竟彻底绝了关系,但——谁要去边关啊,他们只是要银子啊—— 两个年轻妇人也慌了神,去边关,跟着高大通?他是被判过去的,要上战场挡箭的,真去了还能有活路?自己还年轻 苗县令咳咳:“此举,甚善。”对陆老爷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又转向高家人:“既然如此,你们想去的便收拾收拾,尽快上路吧。” 高家人膝盖发软,唯唯诺诺话都说不清一句。 苗县令微微一笑:“调解已成,以后不得闹事。” 高家人不得不败走,云不飘看见那年纪大的妇人狠狠掐两个年轻的,无声骂废物。 又看过四个高矮不一的孩子,微微一叹,不再想。 她不是菩萨,管不来。 陆家人向苗县令行礼,说感谢的话。 云不飘见此退了出去,跟东福说话:“那些人也是帮凶,竟判不了刑。” 东福:“所以说凡人麻烦,若是咱,因果缘孽清清楚楚,自己把仇报干净,多痛快。” 凡人的快意恩仇,只存在于江湖侠客,而江湖侠客在官府眼中是一群不安分份子。 云不飘道:“所以执法要严谨周全,普通人也能痛快。” 东福摇头:“我觉着难。咱们能直接感应天道,凡人不能,他们依靠法令和道德,偏偏这两样都是凡人制定的,不可能公道。” 云不飘笑笑:“不是说公道自在人心?” 东福嘎嘎:“我的飘飘,人心是偏的。” 云不飘点头:“所以一日三省。” 东福想,这个“省”便是坚固道心吧,没见哪个凡人这样做过。 这时苗县令出来,陆家人已经走了。 云不飘招手:“苗大人,我的方案你补充好没?” 苗县令一阵头疼,补充?再补充你能上天。 一本正经道:“你写的已经非常完善,就按你想的实施吧。” 云不飘狐疑:“我怀疑你在敷衍我。” 我就是在敷衍你。 “主要我也没经验,若你的学院运行的好,我,我就——上书给你请功。” 云不飘面无表情,果然是敷衍,皇帝能给我什么赏?罢了,做这事不图名不图利的。 “王爷对此怎么说?”苗县令不信王爷听之认之。 云不飘理所当然道:“我叔多忙啊,我婶觉得挺好。” 苗县令:我选择沉默。 第四十六章 镜鉴 “你觉得挺好?!”玉临陌嗓子有点儿劈,瞪大眼。 卫启慧心里冷哼,多大点儿事,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凉凉一句:“人家什么身份,我不说挺好我能说什么?” 玉临陌一噎,是,他们夫妻都只能捧着。 但—— “不行不行,不可行,真让她做起来,别人怎么说?啊?连弃婴乞儿都能接受那样的好生活还能上学堂,凭什么他们家的孩子不能?” 卫启慧心里道,凭人家命不好运气好,硬下心来把自家孩子也丢一丢啊,自己没本事给自家孩子好生活就嫉妒人家过得好,年年月月那么多女孩子死于非命也没见几个怜悯,那就别眼红人家得机遇。 当然这话不能说,不能和眼前这个大男人说。 玉临陌急得转圈圈:“关键她明面上的身份,姓玉,代表了皇家。老百姓不得说,同样的子民,皇家凭什么只偏爱乞儿?” 这便涉及民心、皇权了。 卫启慧一想,这还真是个后患,想到和云不飘多好的女孩子,不忍心她以后受刁难——诚然人家是仙子定不会被凡人伤害,但,她算是这氿泉城的女主人,好歹让合心意的客人住得舒心些呗。 仔细一想,出主意:“对外就说那些孩子,以后全是官家奴,皇家奴。” 想沾便宜,好呀,舍得让孩子为奴。 玉临陌一愣:“这样——合适吗?” 卫启慧心里翻白眼:“仙子大概是不在乎这些,不过是做个样子,即便真的在官府落档,要取消还不是你说一声的事。不然,王爷有法子劝退她?” 玉临陌不语。 他左思右想:“先看看再说吧,未必做的起来,或许明天人家就飞走了呢。” 卫启慧笑笑,不去戳破他的幻想。 话虽如此,玉临陌还是叫来长吏,如此叮嘱一番,以防真出现不好的苗头及时扭转。 时间进入十一月,又过了半,城里城外的百姓都在说今冬必然有旱,云不飘推开门,冷气直往屋里钻。 她如今也不惧寒暑,但身上仍穿得厚厚的,反正穿厚穿薄都一样,力气又大,多几斤衣裳算什么。 来到前头问句:“学院的柴炭都够吧?” 例常一问,琳琅例常一答:“够够的。” 办个学院纯贴钱,若自家茶楼是个正经茶楼,真供应不起,好在有会仙楼,几十金一份的茶水点心仙人们眼都不眨一下,若不是被孟偿教育何为诚信经营,他甚至能做出将上个客人的点心端给下个客人的无耻行径。 毕竟他们碰都不碰一下,原原本本的剩下变成泔水,猪都不吃。 哦,猪不能吃,人也不能吃呀。 好浪费。 里头有灵气呢。 有这些视金银如粪土的仙人支撑,别说一座学院,便是十座学院几千个孩子都养得起。 云不飘只是担心太的孩子体质弱,知道孟偿办事仔细,何况可怜的于心心还被老于禁在那里,有于家的人在也不会办差。 孟婆婆熬了浓浓的米红枣粥,点了红糖,不烫不凉正好,一饮而尽,温暖的气息往四肢冲,云不飘起身上差,过几日她该轮到下一家了。 一边往外走,思索,东西做好了,该找会长出面。 正想着,忽然觉得周围气息不对,警惕抬头,接连四顾,就见大冬天冷水里的竹楼上,一道道白纱被吹得近乎笔直,后头早来的人撑在窗口仰头。 云不飘皱眉,下意识后望,茶楼里丝毫未受影响。 东福悄无声息钻出来:“结界,湖边一块。” 云不飘叹了下,心有所感的往空中某个方向望去。 一袭白衣,踏空而来。 卿未衍。 终于回来了。 云不飘干脆往水边走去,走到水边,人正落在她眼前。 “我找你有事。” 这次,卿未衍眼睛看的是云不飘,话也只是对云不飘而言。 该来的总会来。 云不飘扭头:“给我告个假。” 东福是要保护她的,当然不能走,但商未明和魅无端一左一右也出现,他便放心大胆的去请假了。 卿未衍看看两人,再看云不飘,欲说,呼啦啦风吹,楼子里的人全飞着落过来。 像一群吃腐肉的秃鹫。 云不飘:呸,老娘才不是腐肉。 商未明不耐烦:“违反条例不得在凡人面前飞行,尔等立即自行离开,否则强制执行。” 手心里噼里啪啦的电光显示执行强度。 白奎冷呵一声:“商会长,这里可是有结界。” 商未明呵得比他冷:“结界早没了蠢货。” “你——” 众人此时才发现,遮掩卿未衍进来的结界,不知何时就没了。 魅无端笑眯眯:“人家一落地就撤了。我们过来自己打了结界也紧接着撤走了。诸位,大意了。” 众人心里大骂狡猾,你卿未衍是故意的吧? 一个人道:“哪有凡人看到。” 这么一大早,除了他们谁来喝茶。 魅无端一指,众人看去,就看到正往这边望的凡人二三只。 白奎叫道:“他们是茶楼的人。” 商未明眼皮一翻:“那也是凡人。” 白奎叫:“以往他们也没少见。” 商未明:“哟,怎么的,主动要求禁止入城的日子加量是吧。” 白奎:老不死的。 “赶紧的走,让我出手你们脸上可不好看。” 众人大恨,可恨人家是官家,有公会赋予的能力,只能明天再来了,可恨。 魅无端作为主场请卿未衍进了茶楼后头花园里,卿未衍目光落在实心足金的建筑物上,甚是无语。 以前没留意,现在置身其中,甚是无法理解。 开门见山。 “我请来一物,能让倾城现身,且不会有碍于你。” 云不飘点点头,屁股挪挪:“不疼吧?” 卿未衍看过三人,从袖中摸出一面镜子来,动作轻缓,显见这镜子非常珍贵。 镜子提溜圆,黝黑的颜色,上有一条天然而成的花纹似水纹,再无装饰,镜面微陷,此时漆黑一片。 魅无端往云不飘身边站一步,感觉到这镜子的气息不太友好。 商未明皱眉,盯着镜子,似在思索。 卿未衍淡淡开口:“这是上古宝物——镜鉴。” 商未明脸色一变。 魅无端也勃然变色,抓着云不飘后脖子往后退,被卿未衍瞬间位移挡住去路。 魅无端面如寒霜,怒极反笑:“未衍上仙真要屠城一达自己私欲?” 卿未衍淡淡:“我自有把握。” 你有把握个屁! 商未明扇柄一压魅无端:“老魅,先听他说。” 魅无端低头看眼扇柄,黑沉着脸坐回。 卿未衍也看了眼商未明手里的扇,不语。 只有云不飘云里雾里,摸着自己的后脖子:“头儿,什么宝?” “上古之宝镜鉴,可破一切虚妄。” 云不飘眨眼睛。 第四十七章 反噬 又怎样? 魅无端气笑,狠狠点她额头:“你是夜游,我们没有真正的肉身,也算虚妄的一种。” 云不飘一个激灵,嚎一声:“卿未衍你不要脸!” 卿未衍:“” 商未明魅无端:“” 请问这跟要不要脸有什么关系? 神奇的脑回路。 卿未衍:“保你无事。” 云不飘才不信:“你发誓,假如我有事,不管是否出自你的主观意愿,这辈子,你都见不着墨倾城。” 是不是他脾气太好给了她错觉? 卿未衍一手抓向她肩头,云不飘哇哇大叫,商未明魅无端同时出手,却有万千剑意逼向命门,不得不躲避。 云不飘已经被卿未衍抓着肩头按牢,脸对着镜鉴,哇哇大叫,闭着眼。 跟泼了硫酸似的。 “好了,睁眼吧。”卿未衍没好气。 “啊啊啊——”云不飘颤悠悠睁开一只眼,又慢慢睁开另一只眼,张着大嘴,不叫了。 被冲撞到一旁的两人扑上来。 “没事吧没事吧?”魅无端紧张问。 把自己从头摸到尾,云不飘傻乎乎的摇头。 没事就好。 松了一口气的魅无端立即看向镜里,云不飘跟着看,四个脑袋凑在镜子前。 只见镜面如隔世不动的湖面,从中心一点一圈一圈荡起波纹,半天。 “啥也没有?”云不飘一侧头,怀疑问卿未衍:“你是不是买了个假货?” 卿未衍:“” 魅无端乐:“真的真的,伤害不到你就好。” 云不飘看他:“你就知道真的?” 魅无端:“全天上地下都巴不得墨倾城出来呢,不会给他假的。” 一听,云不飘鄙夷斜卿未衍,坏人,全都是坏人。 卿未衍脸色不动,嘴唇却紧抿起来。 想了想,云不飘突然出手去推卿未衍,卿未衍头一歪,没让她碰着。 “她不想见你,你走开。” “”卿未衍绕到后头去,沉着脸看云不飘。 云不飘心里哼了声,咳了咳,对着镜子道:“你不想见他,可得见见我,这件事里,我最无辜。” 三双眼睛盯着镜面,卿未衍盯着云不飘眼里的影像。 水纹晃了晃,有什么渐渐在浮现,好半天,镜中终于凝出一道虚幻至极的身影,一瞧便是女子。 云不飘睁大了眼,卿未衍从她眼里看到,心头一激动,嗖跳到前头来。 哗一下,身影破碎变回水纹。 云不飘气:“你要不要脸,她要没穿衣服呢?” “” 令人窒息的冷凝。 卿未衍铁掌抓着两人的胳膊,推到后头。 云不飘眼神警告,再敢过来诅咒你一辈子见不着她。 身影再浮现出来,三人眼睛不眨隔着镜子盯云不飘眼眸。 只见黑亮的眸里映出一道比冰白比雾薄的剪影来。 那剪影似冷风里的火头,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能熄灭。 云不飘想了想:“怎么才能让你和我分开?” 最重要的问题一定要先问,不然她又消失了呢? 剪影前有水样纹路出现,三人眼睛瞪大看出那是两个极淡的字:不知。 云不飘挠挠头:“你还能恢复吗?” 不知。 “你会伤害我吗?” 不知。 很好,一问三不知。 云不飘鼓了腮帮子。 卿未衍开口:“你问她,你的存在会不会伤害到她?” 云不飘抬头看他一眼,再看镜中,一愣,冷笑。 商未明魅无端直起身退开一步冷眼看着他。 卿未衍:“” 明白了,看到了,他一开口,镜面又是一片水纹。 苦涩不已,是了,她该恨自己的,恨极了自己。 云不飘复又呼唤,这次,再无动静。 她道:“是不是累了?我见她连凝聚身形都很吃力。” 水墨画里几笔勾勒出的线条那样,甚至没有颜色。 卿未衍沉默着将镜鉴收起。 他对云不飘道:“我会送些灵药来。” 云不飘嗯一声可有可无,又不是为了她,她收着可不心虚,更不承情。 问他:“你有法子分开我和她?” 卿未衍沉默,若说以前,他觉得他可以,但墨倾城亲口说不知——他深知她的脾性,也深知她的善良,说不知便是真的不知,假如墨倾城都不知,那么他便知道自己觉得可行的法子怕是不行了。 道:“等。” 等他再找法子,等她愿意见他,等——两人能商议个办法。 魅无端便开口道:“未衍上仙不送了,以后有事您直接找我,左右我不会跑。” 直接找上云不飘,吓死人。 鉴于他今天态度算是尚好,以后完全可以好商好量嘛,云不飘又没法跑,猛不丁吓人一跳是怎么回事。 卿未衍手出结界直接原地消失。 云不飘拍拍心口,笑:“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他要杀我。” “他不敢,这下更不敢了。”商未明有把握:“看墨倾城意思,你死了她未必能活。现在,谁都不敢让她死。” 云不飘好奇:“魔神珠妖皇令真在她身上啊?” 商未明深深看她一眼:“她都残片成那样了能有什么宝物。” “她有线索啊。” 商未明喟叹,真有线索就好了,只要把线索抛出去谁还在乎她啊,可惜 “还有半天功夫呢,我得去上差。”云不飘起身向外走,推开门,回头:“对了会长,我有事——” 突然人僵硬,保持着身体向前脸朝后的姿势往地上倒,直挺挺木桩一样,脸煞白。 两人一懵,谁在攻击? 魅无端扑上前伸手,噗一口血箭喷在他新做的华裳上,血气升腾。 噗又一口,噗再一口,噗噗噗—— 魅无端头脸身上全是血,双手扶着她的肩,眼睁睁看她一口紧过一口的吐,全吐在他身上,吐着吐着人变得透明起来。 “会长,会长,这怎么回事啊?”魅无端觉得自己变成血人了,云不飘直勾勾看着他,眼泪转啊转,他心慌慌,喊着商未明嗓子颤起来。 商未明先是目光如电的将周围天上地下都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不明气息和异常,大约明了,扎着两手在旁边一脸纠结。 “那个,应该是镜鉴的反噬,毕竟她是夜游,还是有影响的。” “不要脸!不要脸!”魅无端大骂:“他卿未衍不是说无事?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他,我要告到他倾家荡产横死街头——” 商未明:住嘴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着你闺女了呢。 魅无端慌张:“会长,会长,你给治一治啊,这都吐肉块了。” 鲜红的血里开始有暗红肉块的零碎出现,那是内脏受伤破损。 商未明也觉得不太对,扣住两人,瞬间回到自己家里静室,啪开了个玉盒,拿出一枚深红的果子塞到云不飘嘴里。 果子入口即化,下一秒随着云不飘吐血被吐出来。 商未明又塞了几样疗伤圣品,全被吐出,丝毫未吸收。 他道:“这不对,她好像无法吸收。” 第四十八章 昏迷 魅无端急得骂娘,贴上手掌传送功力,以前还能灌进去虽然不见成效,现在,却是灌也灌不进了。 两人竟只能眼睁睁瞧着。 “我去找卿未衍!”商未明一跺脚出了静室。 可恨他与过去一刀两断,旧人全在黑名单,现在想找卿未衍只能自己亲自去。 懊恼,还是得加上,万一哪天用得着呢? 商未明走后,云不飘又吐了几口,可能是吐够了,让她有机会缓过一口气。 “回——回家——坑——坑里——” 她感觉冷极,哆哆嗦嗦挤出几个字,眼一翻昏了去。 魅无端听懂了,立即带她回到茶楼她的房间,撩开帘子,尽管情势危急仍是忍不住眼角抽了抽——好大一个坑 将人轻轻放下,只见立即从地底涌起一层绿意沿着云不飘长起来,似苔藓一般慢慢把人盖在了下面。 云不飘身上的血被绿意盖住,吸吮进去。 她的身体似是舒展了一下,魅无端心思一动,立即将衣裳扒下丢进去,果然那些绿意也将上头的血沫碎块蚀掉,云不飘的身体又舒展一下。 魅无端立即捏了个水球将头上脸上洗过丢进去,又跑回去花园和静室,不漏一星半点的带回来。 下头的绿意长起来,长满半坑,等了许久,魅无端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去探,拨开绿意,看到云不飘的手指头,透明如水晶,但触感却比方才凝实。 一心忐忑,这是在疗伤吧? 外头传来商未明的喊声,有两个人的气息。 魅无端及时出来拦下两人:“她现在不方便见人。” 两人停脚。 卿未衍深深皱眉:“不可能呀,来之前我找了好几个一体双魂的夜游试过,她不该被反噬。” 还好几个,还一体双魂,果然是财大气粗,那样稀罕的都被他找来只为试验。 商未明:“事实明摆着的,她特殊,别人也设不出这样匪夷所思的阵。” 卿未衍未免懊恼,这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特殊,他去哪里找另一个? 道:“无论如何,是我的错。” “废话,当然是你的错,你就说,你怎么弥补吧?”魅无端瞪眼。 卿未衍抱出一堆玉盒:“这些全是疗伤圣品,你拿去给她。” 魅无端心头滴血,上仙口里的圣品啊,那绝对是圣品中的圣品,可—— 哗啦,商未明面无表情抄底将东西全推给魅无端,傻不傻,她不能用也不意味着这些就是废物了。 等魅无端抱牢了,商未明将他往门里推了把,才对卿未衍道:“不知为什么,咱们用着有效的东西云不飘用不了。” 卿未衍目光落在魅无端怀里,久久不散。 他商未明就是故意的。 没错,是故意的。 他道:“我要看看她的伤势。” 本能的,魅无端不愿意。 卿未衍淡淡道:“难道你们没发现,氿泉上空天雷之力在汇集?” 商未明:“” 魅无端:“” 没发现,显摆你修为高吗? “阵法在汲取凡人的生力为她疗伤——” “都是你造的孽!”魅无端当机立断咬定:“非得让我家不飘照镜子,怪不得天雷要来劈你!” 卿未衍:“” 商未明:“” 卿未衍深吸一口:“不如想想如何治疗她,若凡人生力抽取过多,天雷真落下来——我不保证它们只劈我。” 魅无端立即向商未明请求:“劳请会长上达天听,这事我家不飘压根只是受害者。” 商未明肃穆:“然也。” 卿未衍:难以沟通。 推卸责任归推卸责任,救人还是要救的。 卿未衍对魅无端道:“玉盒里有一株千年份的长寿果,你拿给她试试。” 长寿果,千年份的,两人不可遏制的酸。 扒拉开绿意,魅无端看到下头透明水晶似的人,连头发眉毛都淡下不少,唇上更无颜色,但神态安详——呸呸,他家丫头才多大的人儿,安详个屁! 是疗伤好转没错了。 果子只有金桔一般大,红彤彤的颜色清香诱人,往嘴唇上一搁,咕噜噜往下滚。魅无端捞住,捏住她两颊,挤出一条缝,另一手将果子捏碎了往里挤。 能看到红色液汁顺着口腔喉咙往下,倏忽就没了,半路截杀似的。 魅无端愁,去了哪儿? 满目绿意,心头一动,该不是被大阵吸收了? 他把果子都捏进去,转身出去,舔着手指头,看卿未衍。 “我喂给她了。” 卿未衍不言。 商未明嫉妒:“好吃吗?” 魅无端:“唔,甜。” 商未明想,不知还有什么好货,等云不飘好了他好好赏一赏。 卿未衍眉头一跳:“她没吃吧?” 两人看他。 卿未衍指天:“天雷之力在散去,显然平息了上天对凡人生力被抽取之怒。” 或者说,缺口补上,不用劈了。 那就好,两人都松了口气。 魅无端:“不再来十个八个一样的长寿果,这事就算你欠了我家不飘的。” 商未明:“再来多少个也是你欠了她,伤她切切实实受了,这果子她切切实实没吃,还被上天记了笔。” 魅无端:“对呀,会长说的对,全是你的错。” 卿未衍:“” 算了,他计较个什么,这两个又不是他的正经事。 两人又不忿了,看都不看咱们一眼是几个意思,你是上仙就有资格蔑视众人了? 好吧。真有。 酸溜溜。 云不飘特殊,他们都帮不上忙,只能等。 这一等,时日便进入腊月,发生了不少事。 且说那一日商未明把会仙楼的人全赶走,第二天呼啦啦来了更多,可惜,所有的事已经发生,末来茶楼寂静无声,他们明面上紧盯暗地里打听,始终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发现氿泉异常的不止卿未衍一个,各方都在暗暗关注,大佬们的发现立即传达到前线的卒子,都知道云不飘怕是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呢? 抓心挠肝。 有想潜进去的,不等商未明出手就被卿未衍抓住,然后再被商未明丢出城,几次三番,大家看明白了,只要墨倾城在云不飘身上,卿未衍就把人给护得牢牢的,谁也别想染指。 话说回来,若不是冲着墨倾城,谁在乎云不飘? 自责的卿未衍白天黑夜在会仙楼坐着,他们便大眼瞪眼的陪着坐。 只是这待遇谁都没得好。 云不飘昏迷不醒,总要给家里人交待一声,既然交待,自然要交待清罪魁祸首,魅无端说的是,外来的不速之客。 不明内里的茶楼一伙便把会仙楼的一群给记恨上了。 暗搓搓的记恨。 问芳先罢工,说自己才不去给仇人泡茶,琳琅环珠紧随其后,孟婆婆说手腕疼,扈叔说他没胆。 孟偿都听乐了,大笔一挥,潇洒的草书立在会仙楼入口处。 茶水点心自取,取前先买单。 想来仙人们不会偷吃偷喝。 下头又一条:一个时辰必须消费一壶茶一碟点心,请大家自觉遵守茶楼规矩,不然您请别家去。 第四十九章 开导 茶是冷茶,点心是冷点心,价钱统统比之前翻一倍。 孟偿还是放不开,便是千金一壶仙人们也不会在意。 因此会仙楼人更多了,来往皆寂寥,更仙气飘飘,茶楼的入账更盆满钵盈。 几人懊恼,早知行得通,早该这样做了。 仙人来往多,这边来看景的更多,络绎不绝,好在怕惊扰仙人来人自觉不高声,不然他们就要头疼怎么驱赶正常客人不要影响云不飘养伤了。 孟偿雇了些钟点工,只在忙时来帮工,严令不得进入后头,他还设了鬼打墙,真有误入的迷迷糊糊又走出来的。 东福去给云不飘请长假。 苗县令愕然之余又恍然,压低声音问他:“女公子大劫到了?” 东福懒得跟他说,但云不飘以后还要和他打交道,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深深一叹,走了。 苗县令自动领悟,怕没这么简单,难道这只是个开头? 嘶——这得是多“惊艳”的命格。 一日三日五日的过去,越来越多的对着那沓学院计划书发呆,不会真熬不过去吧? 王府自然也得了消息,只是不好上门只能通过商未明表示关切的慰问。 反而于心心可以最近的靠近,天天到她房门口打卡,忧心忡忡。 某天半夜,坑里绿意褪下,云不飘睁开眼睛,望着绣着花卉的帐顶发呆,好半天才缓缓坐起。 “我就纳闷了,床都没了,留个帐子干嘛?” 魅无端揣着手蹲在坑边。 云不飘吭哧吭哧往上爬:“好看——头儿你拉我一把啊。” 魅无端把她拉上来,还在看坑:“狗刨的似的,不行,我得整整。” 见她不反对,立即跳下去大刀阔斧,分分钟挖了个地下几居室出来。 云不飘无语,能躺就行,非得搞形式主义,但不可否认,好看多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手按泥土,一层绿茸茸布满土壁。 云不飘:“我是怎么回事?” “反噬。嘿,人家卿未衍还专门试了的,谁都没反应偏偏你就被反噬了。” 云不飘摸摸脖子,可不是,她不一样。 “我睡了多久?” “嗯,再睡个十来天就过年了。”魅无端哼:“现在觉得怎么样?” 云不飘跳了几下:“挺好。” 没觉得哪里不好,同时与大阵的联系似乎更紧密了。 说句文艺的,她与氿泉共呼吸。 魅无端跟她说后来的事,公正客观,没故意抹黑卿未衍。 不用抹黑云不飘都觉得他不是好人。 拿出玉盒开了让她吃,云不飘看着一堆不是果子就是花,还有丹药或是一看便是动物身上的什么的,没有丝毫胃口。 皱眉:“不要,我要吃粥,加上剁得细细的肉沫。” 孟婆婆熬的粥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粥。 魅无端:“你真不要?” “嗯,没用的,我吃了没用,也不觉得好吃。” 魅无端大大方方全没收,想着怎么跟商未明分赃。把孟偿招来,让他去做饭。孟偿又去叫起孟婆婆,孟婆婆一听云不飘醒了,高兴不已,喊扈叔起来烧火,熬了浓浓的一大锅粥,稠稠的肉沫。 云不飘呲溜呲溜喝到天光亮,才觉得肚腹里暖和过来。 出来门,吸一口气,真冷啊。 “衣柜有新衣,问芳和那个姑娘送来很多。” 云不飘开了柜门,差点儿被拥挤的衣裳推倒,这是给她做了多少,不过冬天的衣裳嘛,就是厚重。 把自己从里到外穿得厚实,披上一张上好的白狐狸皮做的大氅,云不飘圆滚滚出了门。 魅无端忧心:“觉着冷?” 难道根基重伤? 其实不冷,但习惯性的看到周围一片冬日的寒冷萧条,下意识把自己往厚里裹。 魅无端:“我跟卿未衍再要些补品来。” 云不飘立即道:“冷。” 哼,害死她了,还不兴她报复报复? 一出门,唰唰唰无数道视线射来,云不飘黑线,都盯到房门口来了,这些人是有多闲? 一到前头,问芳几个虽然已经得了消息见到她仍是又惊又喜,而孟婆婆乐呵呵端上一大锅的猪脚来,放了多多的姜,还有糖和醋,肉皮红亮软糯,香飘二十里。 立即有人来打听问怎么卖。 当然不能卖,这是孟婆婆费心思琢磨出来给云不飘补身体的,端进偏房里,云不飘摩拳擦掌,众目睽睽下,吃光二十个猪脚和一锅汤。 喜得孟婆婆见牙不见眼:“于姐送来不少珍贵的海鲜干货呢,我已经泡了,炖的浓浓的,晚上吃正好。”又问:“姑娘今个儿不上差吧?” “去,怎么不去,不去对不起衙门给我发的俸禄。” 没错,云不飘有官府的俸银拿,王府特批。 孟婆婆便道:“那我做肉饼子,牛肉鹿肉都有,新鲜的,再煮羊奶粥,加花瓣,让孟偿给你送去。” 听着便分泌口水,云不飘吸溜一口,重重点头:“多做些,我请同事一起。” 孟婆婆表示必须的,京城的县令管皇帝,父母大人地头蛇必须为好。 地头蛇苗大人见着云不飘愣了下,话说今冬没多冷吧,穿这么厚不出汗吗? 但见她脸白的,大病初愈,忙让她坐下,同时让东福也坐下。 东福的字他记着呢,还望交流一番呢。 云不飘笑笑:“这段时间有什么案子吗?” 苗县令默,以前总有同僚说讨厌死了自己问这句话,显得他们多庸才非他不可似的,现在,他也有这种感觉了。 真讨厌。 多想一句“你想多了”甩回她脸上去,可惜 云不飘一惊:“真出案子了?”又道:“我才没来几天啊。” 苗县令莫名觉得自己无用,虽然任何事情的发生不是无干人等能控制的,但他是一方父母,没能预防便是失职。 感受到他身上气息一层一层往下跌,云不飘大惊:“大案呐?” 苗县令苦笑:“若你在,不定真能阻止。这个年,氿泉算是皇朝出名了城外一家三代十三口,全没了。” “被人杀的?” “是,全家只剩凶手一人。” 云不飘一愣,这是什么样的凶手把三代人全杀光啊。 不过眼下先拯救低迷的父母官吧。 “城外啊,我在也无能为力,我看不到城外去。再说,犯罪的种子播种在每一个人心里,一点点肥料便会生根发芽。人性有恶,大人不必太过自责。我们做不到让世人不犯罪,只能对罪恶的行为进行惩罚,警示世人。” 苗县令一愣,总觉得这话不太符合先前她给他的印象,之前赘婿案她不是让他去阻止了? 云不飘淡淡一笑:“我能示警是那家人运气好,我示警不到也不会是我的错。” 手落在苗县令肩上:“轻松些,我们不是圣人,每个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已是最大的尽责,不要去背负别人的罪,他们不值。” 苗县令久久怔忡,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坚定摇头:“不一样,你我不一样,我是一方父母,治下子民有失,是我的失职。” 云不飘耸肩:“好吧,随你。” 人家年轻有干劲有责任感,自己泼什么冷水,仍是道了句:“你才来几年,教化过几个?将责任揽尽,你自己愿意别人还嫌你自作多情呢。” 第五十章 大案 自作多情。 苗县令一噎,心道,你个游戏人间的纨绔女懂什么匹夫有责。 不想讨论这个,转回说案子:“就那么倒霉,那村子离驿站不远,事情爆出来的时候朝廷的人刚好路过,看了现场,一下就把这事带京城去了。” 云不飘并不关心看热闹的都有谁,京城关自己什么事,但真跟她有关。 “你还不知道呀,朝廷来了一队人马,为你来的。” 云不飘茫然,啊一声:“我那个爹给我送年礼?” 苗县令:那个爹外你还有哪个爹? “你家私事我不清楚,但朝廷来人是表彰你,只是你抱恙,他们在王府停留几天等不到你便走了,说来,你早醒三天就能遇上。” 云不飘莫名其妙,她跟皇帝有什么交情?是玉临陌做了什么吧。 说案子,重点是案子。 “凶手是那家的二儿媳,邻里反映此妇人在婆家过得很艰难,杀人现场——惨不忍睹,先毒倒一家子,再用剁猪草的刀——两个亲儿子都没放过。邻居听到动静撞门进去,那妇人手下不停砍着尸体甚至冲人笑,将人吓飞魂去。” “老两口,大房夫妻两人三个孩子,二房男人两个孩子,三房夫妻一个孩子,加一起,共十三人被杀。” “经现场查探和尸检,确定是她再无二人,物证齐全,只是——” 苗县令皱眉。 “那妇人并未反抗直接被拿下,除了怪叫几声再不发一言。” 什么案子都要过堂,凶手明明白白,但也要交待个前因后果吧,官府判案只要不是个哑巴就得有交待。 “牢里关着呢,只发呆,倒是好吃好睡。” 云不飘:“什么意思?不认罪?” 苗县令摇头:“问她也不否认。” 云不飘想了想:“要不我用些手段重现现场?” 苗县令无语道:“只凭现有的证据就能判她死刑,难的是让她开口。” “人证物证都有了需要她开口吗?”云不飘奇怪。 “当然,虽然依律可强行定罪执行,但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有,也造成过冤假错案,因此律法修订,除非极特别的情况,还是要凶手认罪的。” 律法高于人情,却不能凌驾乃至欺凌。 云不飘:“要我帮忙吗?” 苗县令:“只要她开口,求之不得。” 又道:“大过年的,赶紧把这事结了吧。”叹气:“我的下次升迁算是无望了,但年前结不了案,恐怕县令都做不得了。” 云不飘忽然开口:“你知道我开了家茶楼吗?” 苗县令惊讶一啊,他还真不知道。 “末来茶楼是我的。” 苗县令恍然:“对对对,我听说那里有仙人,你有仙缘,真是你的啊。” 公事太多,对那些传说的仙的魔的,一概不关注。 “对啊对啊,”云不飘点着头:“我那生意还行,若你真做不成官了,我聘请你呀,高薪。” 苗县令一脸麻木:“谢谢,仕途是吾此生唯一志愿。” 云不飘啧啧,乏味。 这时东福道:“公子,我去一趟吧,你大病初愈,不宜去牢狱之地。” 云不飘点头:“别吓着她。” “对那样穷凶极恶之人,用刑并不为过。”苗县令立即补充,见云不飘看他,道:“你没见现场,那是我生平从未见过的血腥残酷,若不是被人发现,那狠心妇人能将一家十三口砍成肉馅。” 所以对那样的恶人,刑法反而更合适,免得她心存侥幸又起什么作恶的心思。 东福看云不飘看看苗县令,胸有成竹道:“事一桩,手指头都不用动一根。” 他走后,苗县令立即摆出一个亲切的笑。 云不飘警惕:“你干嘛?” “嘿嘿,女公子呀,我知道你身边不缺高人能人,东福他——舍不舍得割爱?”他道:“人能干就不说了,字写得特别好,年纪轻轻有如此功力,若能专心此道,必成一代书法大家。” 云不飘噎得慌,年纪轻轻?他能给你爷爷的爷爷做爷爷! “别想了,他欠我家长辈人情才来保护我的,人家实际上的身份不比你差。” “哎呀是吗。那更不能耽误了呀,好好的年轻人为什么磋磨人家做个跑腿的杂役呀。” 云不飘:“你自己跟他说吧,只要他愿意,我放人。” 苗县令摩拳擦掌,认为自己一定行。 东福去了有一刻钟,他已经努力的磨洋工,实际上,只是与牢里的女囚对视一眼便可以动摇其心志,但这样未免太欺负凡人,所以他装模作样的进去“劝说”良久。 “这就成了?”苗县令不可思议,望着东福的眼睛闪闪发绿光。 东福胳膊发凉:“成了,只要问她,她必定知无不言。” 只是激发并放大其倾诉的欲望罢了。 苗县令不可置信跑去牢里,顷刻又跑回来:“准备,升堂。” 这也太着急了。 先派遣衙役去街上宣传,此案闹得纷纷扬扬人尽皆知,街头巷尾全是说这事的,倘若就这样悄无声息审了定了,怕衙门口不得丢满烂菜叶臭鸡蛋。 众怒不可犯。 一番准备已过午,孟偿送来的肉饼子羊奶羹将众人喂得饱饱,苗县令都连吃四个厚实的大饼子,满足打了个嗝儿,看眼云不飘。 不能比,人家吃五个呢。 干活! 人山人海,栅栏后墙头上全是脑袋。 连王府都派了长吏来听。 云不飘近水楼台先得月,端端正正坐在大堂上的苗县令的一边,和师爷并齐。 王府长吏见到她一惊,想上来问好,被东福冷淡一瞥,退了心思。 苗县令拍案,宣布开始,带犯人,一个身形不矮却极瘦的女子负着铁链跪在下面,外头骂声如海,妇人一动不动,身形如枯木,眼底平静一片。 并不是死寂,而是一切尘埃落定对生命不在意的那种平静。 云不飘猜她年纪,应该二十多岁,只是看上去能有四十。 当然,还没见过这个世界苦难底层真实面目的云不飘对年纪拿捏的并不准,若是同样环境的人来看,自然看得出这妇人的真实年纪。 堂上苗县令大手一压,压下杂音,朗声宣读案情,念及现场时,下头众人义愤填膺,但各都忍着,安安静静听。 最后,苗县令一拍惊堂:“犯人何氏,从头招来!” 云不飘一哆嗦,眼角一瞟,这惊堂,怎的还有回音的? 殊不知,苗县令放在案后的右手又麻又痛,在心里呲牙咧嘴。 没控制住,力道上头了。 何氏却是镇定的很,徐徐抬头,定睛,望着苗县令。 “当年,我也是长得好看的女子。” 苗县令不为所动,好看?好看的多了去,便是天仙下凡杀人也得偿命。 “我娘家穷,爹娘待我更是刻薄。”何氏扯扯嘴角,并不能从她颧骨高突的脸上看出昔日的颜色来:“我嫁给李二郎是他李家求的。” 所以呢? “二两银子,我便被卖给了他,娘家说的清楚,以后生死与他们无关。” 大堂内外慢慢安静下来,聆听。 何氏扯扯嘴角:“生我的老妇说,走出那个家门,我便不是他家的人,是好是坏都别想再回。” r/r 第五十一章 问天 “呵,不用她说,早在我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一头牲口。两岁就开始照顾弟弟五岁家里事全是我做七岁便下地。老妇说,这就是我的命,女人就是为男人活的,男人是天。” 妇人缓缓回头,看过身后的人群,眼神平静。 她的嘴角缓缓上扬,众人竟无法说话。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嫁进李家,不过是换一片天,换个地方做牛做马。” “他们骂我是买来的,二两银子买来的‘金贵人’。屋里灶头缝补下地我都做,做习惯了而已,除了做活我还能做什么?” “哦,还是有不一样的。”何氏脸上恍惚了下:“成亲那天,李二郎与我好声好气的说话,还对我笑,夸我比他们村里最美的姑娘还要好看,那晚——” 她顿了顿:“第二天天没亮,老太婆拍门砸窗,我张开眼就一个感觉,做了一个我不该做的梦。日子还是那个日子啊。” “新婚一个月,我一个人把他家的粪池给出了。” 打那以后,李家养的大狸猫都能在她头上踩一脚。 众人心思复杂,这妇人,比面团还要软啊,那样的事都做谁还想碰她?婆家也太过了。 “村里大娘大婶们说,生了儿子就好了。” “我生了俩,养得多壮实啊。”何氏脸上现出骄傲的情绪,只是一瞬间。 “李二他说大话喝黄汤,喝醉了就打我,不止他一个人,全家人都打我,连我的亲儿子都打我。” “我想不明白,二两银子买了我,给我吃住,可我没还吗?” 何氏抬起一双手,粗大粗糙似老妪。 “家里事我全做,下地也比得上一个壮劳力,我还去城里找活计,冬天浆洗夏天扛袋,这些年我往家里交的铜板,哪年不超过二两?” “他们打我,除了接了几次骨一定需请大夫给钱,别的伤病我也没花一文钱啊,怎么我还是个赔钱货呢?” “我怎么就是赔钱货?在娘家时我也不停歇,还卖了自己给弟弟攒钱,怎么就是赔钱货呢?” 何氏喃喃,枯燥的脸上是真实的不解。 苗县令不发一言,众人也不出声,静静等着她发呆。 何氏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看看左右,再度开口:“我脑子笨,想不明白。” “李二又打我,全家人都上来拿脚踢我,说我是扫把星带坏他李家风水,连我的两个儿子都对我吐口水,用看狗屎的眼神看我。”何氏情绪起伏,咬牙切齿。 “呸,贱种,我是狗屎,他们从狗屎里钻出来又是什么好屎!” “我不能动了,被他们丢出后院,躺在野地里,蚂蚁往我身爬,野狗冲着我叫,我看着天,那么高那么远,想,死了吧,死了喂野狗。” “可我没死,贱命好活。” “我没死,我就琢磨着,天是不是真的会塌,塌下来是不是能把我砸死。” “咯咯咯,天塌了吗天塌了吗?天没塌!他李二不是天!他李家不是天!” 何氏尖叫着歪斜着爬起来,转身向后,对着门口外人群向天伸出胳膊,铁链哗啦。 不知是附和还是驳斥。 离着近的人吓得向后退。 苗县令眼神示意,两个衙役上前大力将何氏抓回来按下。 何氏连喘。 终于将她的“重大发现”宣泄而出,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眼里流出泪。 苗县令一拍惊堂:“何氏,你从何处得来的毒物,从实招来。” 何氏呼呼喘几口,又平静下来:“山里的草,我不认识。有次我饿极了,他们不给我吃食,我只能去山里抓草吃,饿极了,乱抓,吃错几根没见过的,昏睡了两天。我就知道了,那草吃了会睡觉。” 众人唏嘘,这简直若是李家不虐待,何氏也不会去吃有毒的草,也就不会拿那种毒草迷倒人再杀人。 嘶,这么说那十三口子竟是活生生的被砍死的? 嘶,那得多疼,还不如一包砒霜死得痛快些。 并不想对民众普及什么草有毒什么草能害人,事实上苗县令彻查过毒的来源,正因为什么都查不着让他有别的猜想,比如另有人协助之类,他也没想到,这何氏竟是误打误撞,早知如此,他是万万不会在大堂上提及此事。 并,从现在起,严防死守一切人等靠近何氏免得毒草被发现而害更多人。 他立即问别的:“大胆何氏,便是你的夫君公婆苛责于你,李大郎李三郎两家冷眼旁观助纣为虐最多只是从犯,为何他们也不放过?” 当即人群里不少人心里冷嗤,父母大人今日是傻了吧,哪个被欺负成这样临死前当然要拉上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但心思不由都转移过来,仔细听着。 何氏道:“一个锅里吃饭,难不成我还给他们另起灶头不成?” 立时人群骂她恶毒。 咯咯咯,何氏听着笑起来,她向后一回头,露出怪异而吓人的表情,当即在前面的人心里起鸡皮疙瘩。 “我这是帮她们呀。” 何氏怪异一阵笑:“老虔婆说,她的儿媳妇就是她儿子的一条狗,狗做不好事,打死都嫌使力气。儿媳妇就是死也得被她儿子压下头。” 嗡——外头议论起。 “既然李家女人就是狗,那老三媳妇怎么能拧自家男人的耳朵呢。老大媳妇又怎么能给老大使脾气呢。老大还对着岳家点头哈腰狗一样,不就是老大媳妇带着十两银过来嘛,老三岳家比李家有钱嘛。” “呸,都是李家的媳妇,一个做狗,那两个就不能当人。” “还把自己生的闺女当宝,天天的吃鸡蛋,那都是我养的。” 忽然何氏伏地,哽咽:“原先我俩儿子也帮着我做事说话,就因为老虔婆给那两房的赔钱货吃鸡蛋不给我儿子吃,慢慢的,慢慢的——她们都该死!女娃就是赔钱货!不配吃鸡蛋!” 何氏撑起头,直直看着苗县令:“都死了,都死了!化成恶鬼再来欺负我啊!来啊——” 一句喊破嗓子的“来啊”,何氏狰狞大笑,在地上打了个滚,向着外头的天。 “天啊——你若是有眼告诉我是人是狗,你若是有眼下道雷只给我看看究竟谁是恶人!究竟谁是,谁是啊——呜呜呜——” 罪犯认罪,前因后果交待清楚,再问无益,被押入狱。 何氏踉跄退下,忽然停脚,转了转身,正对云不飘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什么,低头被拉着走。 云不飘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 何氏想说什么她大概知道,她女子的身份并不瞒人,是要问她为什么能坐在公堂上吧。 只是问了怎样她答了又怎样,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答。 幸好她没问。 退堂。 “苗大人,这个案子怎么判?” 苗县令:“死罪是一定的,这执行的方式——” r/r 第五十二章 云怂 案子影响太大,他也得向上请示,根据经验,怕是要以儆效尤,行刑不会怎么好看。 顿了顿:“你要给她求情?” “为什么?”云不飘不解:“她杀人了,有蓄谋的,按律当斩。” 苗县令:“很多人说她可怜。” 有说可怜的,当然也有说不可怜的。 有人说她但凡有人对她好些就不会糊涂到如此,接着就有人说她根子就是坏的,谁还没个被欺负的时候再被欺负能一下子砍死十三人?里头还有亲骨肉,可见天生毒妇。 有人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便有人说,咬人也不是杀人,一杀绝了户。 被怼回去,不然你试试你是何氏,看你杀几个。 因为争论打起来的大有人在。 打起来的倒是男人,女人们嘴上不停心里却难免各有凄凉。 云不飘道:“谁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杀了人就要受律法制裁。那些人欺负她才有今日的恶果。谁都没逃过。” 在她的意识里,一切按照法律来,如果法律结果大家都觉得不好,那就研究法律本身。 她运气算是好,生在末世中,等长大的时候国家已经恢复运转。混乱不堪人性丧失的末世早期,她并没有经历,听闻并不能感同身受。 不过现实仍是残酷,种族生存的挑战争分夺秒,这种情况下,更需要铁律保证社会的运行。 只要有人触犯,几乎当场判断执行。 老吴的话:谁犯了事自觉去领罚,该关关该死死,谁要是敢拖项目后腿,我老吴第一个掐死他。 他说,一切的一切,都要为种族火苗的延续而服务。 高压之下,也有文明的进一步飞跃,比如律法更加严苛的同时也更加缜密,以往拖沓的程序更是精简再精简。 当然,眼下这个世界是不能比的。 但更要保护好法律意识的幼苗。 云不飘说道:“律法是文明的铠甲,律法之下任何人都当遵循。” 苗县令眼睛睁大。 云不飘又道:“立法的人更要公正严明,且体察社会百态。” 苗县令不自觉点头:“所以,你还是为何氏不平吧。” 云不飘道:“不是何氏。” 什么? “是你——你我存在的这个社会。”云不飘看着他:“何氏的‘罪’,在她诞生便定下了吧。” 为女之罪。 原生家庭里定义她为牛为马,又怎能期待她长成一个‘人’? 而原生家庭的轻女思想又是怎么来的? 何氏之罪,是整个社会的缺失。 苗县令久久沉默,云不飘对他笑笑走了出去。 那抹笑,清淡至极,却又令他刺得慌,律法不平,弱势的人何来公道。 可——历来不都是如此的吗? 苗县令眼神迷茫,这一时刻,他想,云不飘不像贵女,不,不是说她不高贵不优雅,而是——她似乎超脱了什么他深陷其中的东西 云不飘闷闷回到家,一路上任由东福怎么搭话茬都不回,下了马车立住,看着会仙楼,忽然拎着裙子蹬蹬蹬过去,上楼,找到卿未衍。 所有人看过来紧密关切她也不理。 卿未衍盘腿而坐,微微抬着下巴,露出长长的脖子。 比她还长。 云不飘想,丧尸最喜欢这种了,啊呜一口咬中。 她板着一张脸,酝酿半天,吐出一个“呸”字来,声音略浅,气势略虚。 怎么听怎么有些怂。 呸了后迅速转身跑下去,楼梯被她踩得咵咵咵,跟只惊慌失措的大耗子似的。 卿未衍:这是挑衅还是示弱? 众人:怂包一个。 东福跟着跑,跑到后花园亭子里,云不飘忧伤的问他:“我是不是特别没骨气?” 东福只能道:“很可爱。” 可爱,这个词,听着就跟骨气不怎么搭边。 他只能找到这一个算是好听的。 云不飘趴在桌子上,金灿灿的光并不能让她振奋精神。 东福不懂:“你突然跑去卿未衍跟前吐口水做什么?” 云不飘唉唉叹气:“就突然觉得卿未衍这人还不错。” 东福更加不懂,不错你还吐人家? “我心理扭曲。” 东福:“” 云不飘撑起来,两手揉脸。 “我在卿未衍跟前,比何氏在李家还没地位——无论从能力和社会地位还是别的方面来说。至今他没弄死我也没磋磨我,我谢谢他。” 竟是活在“敌人”的怜悯下,她云不飘也有今天。 东福歪头想了想,不得不认同:“也是,别的且不说,若是卿未衍要会长的位子,拿下氿泉就在城中囚禁折磨你,真不难。一句话的事儿。” 云不飘惊悚望着他,心慌慌,摸出镜子连点:“会长啊,你可不能弃我而去哇,你一定要坚持在氿泉公会会长的位子上一万年不动摇啊不动摇。” 被打断议事的商未明:又发什么神经。 挑眉看众人:“诸位看到了,云氏女对本会长信重的很,在下当然要护她周全。只要我商未明在一天,诸位就少动些歪心思。” 对面一排看着便有来头的人,很不友好的眼神。 “商未明,难道你要与天下为敌?” 商未明心里鄙夷,个老杂毛怎么就代表了天下? “本会长一切按照公会规定行事,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不怕遭天谴的,尽管硬来,看是谁的爪子快还是老天的雷霆快。” 众人牙疼,再次觉得天道对凡人的保护令人发指。 不过区区几个凡人而已,便是一城尽灭,为了仙界的未来又有何妨? 商未明端着茶盏垂眸,眼底冰凉。一群蠢货,你们以为的便是天道的意思?他敢说,真为了什么不得了的未来,别说一城,便是一族天道无情。 云不飘抱着头控诉老天无情:“为什么让我困于这样的境地?这是入境的考验吗?” 入境? 东福崇拜:“你到哪个境了?我才不过勉强人天而已。” 修真上中下三层,也称天地人,其中再三分,也用上中下或天地人来划分,各境界有具体的名称,但大家习惯用简单的来称呼。 云不飘冷漠:“我天天。” 天天? 东福眼珠子要瞪出来。 “天天想死。” 东福白她一眼。 云不飘气闷:“我又不能修炼,这辈子是没希望打过卿未衍了。不如去投胎——等等,这是个法子呀。” 拿镜子点点点:“头儿,我保留记忆去投胎行不行?你帮我找个仙胎,最好一生下来就是上仙。” 东福:“” 魅无端:“你这么异想天开你怎么不上天呢?啊?还仙胎还出生即上仙,能这样做鬼都挤破冥王殿了。” 冷酷道:“死心吧。你身上担负一城人,投胎是不可能投胎了,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修炼。” 被浇冷水的云不飘摊在金子上,我好难。 拳拳砸桌子:“明明坐拥金山,为什么我还是不快乐?苦啊苦啊——” r/r 第五十三章 想法 心里苦的云不飘没吃晚饭,爬到屋顶上看星星。 东福给众人解释,被围着中间绘声绘色的说下晌的过堂。 众人讨论纷纷不停,现下城里所有人都在说这桩案子。 一家子倒没谁说李家委屈,都是被社会毒打过的人,很理解被孤立被欺压望不见出头日的苦,当然,理解归理解,杀人什么的,的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出的。 仗着没外人还有不是人,琳琅义愤填膺,说自己。 “踩着我的脸,就这样踩着我的脸,”他偏着头,给众人看他的右脸,完好无损,但曾经惨不忍睹:“我那个恨,真恨不得突然生出一身大力来,把那些个王八羔子全杀了,老子赔上一条命也值了。” 说的是他幼时做乞儿的时候,抢不过别人天天被毒打。 扈叔大巴掌按回他脑袋,闷声道:“不值当,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他不善言辞,人也有些笨拙,因为这些没少在街上吃亏,老实人被逼急了爆发几次,才让那些骨子里喜欢欺辱人的泼皮赖货收敛。 “不理他们,他们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琳琅大声道:“我和扈叔你不一样,我长得好看,他们嫉妒我。” 扈叔:行,我的确不好看。 问芳幽幽一叹:“可不是嘛,咱这种人,长得好看就是罪过。” “是呀,我都想过划烂自己的脸,才不要被卖到那种地方去。”环珠鼓着嫩嫩的腮帮子。 豆蔻的少女生气都那样的生动,让人不忍破坏,可有些阴暗的人反而更想去破坏。 “幸好遇到师傅,师傅想办法把我偷偷带走,不然这会儿我都成了——”环珠眼一红,泪珠子啪叽的掉。 琳琅拉她的手。 孟婆婆叹:“长得好在老百姓家不是好事,四五分颜色还能找个好婆家,六七分的,只能给大户人家做妾。再好的,当爹娘的心惊胆战,是祸端呐。” 问芳道:“别说老百姓家,便是当官的,家里女孩子长得太好,也要堤防上峰讨要,同僚献美。以前有个亲戚家,有个女孩子长得可好,雪白雪白的,千方百计藏着掖着还是被同僚的夫人撞到了。那夫人一家缺德,四处散扬,最后女孩子被个老头子要去,一家人打落牙齿肚里吞。” 环珠:“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胳膊拧不过大腿,一家人缩着脑袋做人。那老头子官场倾轧,破了家,要送那女子巴结人,女子不愿,自己死了。” 环珠:“畜生。” 孟婆婆慢慢道:“没权没势,不管男的女的长得好都招灾。前些年头,城里出了个公子,长得可好看,哎哟哟,我听说啊,见着他连马都不走路了。突然,没了,听别人说啊,被大户人家掳走了。也不知道——”看眼两个孩子,没往下说。 但琳琅环珠也是经历过的,自然知道孟婆婆没说的是什么。 抿直嘴,眼里黑沉沉的。 扈叔:“多几个好官就好了。” 孟婆婆道:“咱还算好的,听那些客人道,咱的邻国,爆发了战争,人当马牛卖,大姑娘走在街上就被人拉走,还有大白天破门抢劫的。全乱了。那个词叫什么,民,民不啥?” 问芳:“民不聊生。” 玉氏皇朝磕磕盼盼好歹没换个姓,不然真是伏尸百万生灵涂炭,饶是如此,像她家,男人们一倒,阖族都死的死,散的散,往日的富贵荣华不过一场抓不住的梦。 东福:“你们凡人过得这么难呀。” 其实哪个地方都有艰难,但凡人这种——东福感觉太憋屈了,反抗都不能反抗,跟他们逆天而行的修行者太不能容。 所以说,哪个都不想做凡人。 他看着众人怜悯,甚至许诺:“放心,以后爷护着你们,让你们好好过这辈子。” 凡人们:并不想领情,并感觉你在冒傻气。 魅无端踩着瓦片坐到云不飘身旁,说她:“你胆儿肥,去呸卿未衍,换个人,两根手指捏死你。” 云不飘捧着脸斜眼看他:“我不就是有恃无恐嘛。” 只要墨倾城在,卿未衍就不敢怎么着她。 “嘿,不怕他秋后算账?” “怕,怕死了,可我怕我会先憋死。” 静默一下,魅无端拐拐她:“被杀夫案刺激了?” 云不飘白他,死个把人而已,她自己都杀过多少人不过真被刺激了。 “我要是个凡人,不会比何氏做得好。” 只会比她更狠绝。 所以—— 云不飘忧伤:“我在修真界的地位,还不如何氏在李家的地位吧?” 魅无端道,好,不是为着别人伤心,是为自己,有分寸就好。 他也忧伤:“但凡你能修炼一点点,老子求爷爷告奶奶也把你灌成个上仙。” “切,你自己都打不过卿未衍,还能把我灌成上仙,可别给自己贴金了。” 魅无端瞪眼:“老子是资质有限。” “我连个资质都没有。”长长叹气。 魅无端想了想,低低问:“要不要考虑——夺个舍?” 云不飘惊悚:“天打雷劈哟。” “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面对魅无端的挤眉弄眼,云不飘斗争良久,狠狠点了头。 “放心,老子一定给你弄个资质绝佳心甘情愿的。” 魅无端喜气洋洋,等丫头有了身体,就能修炼,修炼个差不多就能招女婿,自己能抱孙子 云不飘看了一晚的星星,千头万绪,心里杂乱的很。 第二天,早早到衙门,苗县令在后头打拳,一身短打,看上去精神抖擞。 冲她招手:“我有个想法。” 云不飘走过去,有气无力:“嗯,人没想法就死了。” “” 姑奶奶很不对呀。 苗县令微笑:“我觉得,你开设律法课,很有用。” 云不飘抬眼:“朝廷要治你罪,你这县令干不下去,要给我打工当律法夫子?我聘你,一月一百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 苗县令差点儿噎过去,他慎重问:“你那里先生都是这个价?” 骗子!绝对遇见骗子了! 云不飘这才想起,学院好久没去了,也一直没见过先生。 她道:“他们啊,不要钱。” 苗县令懵,那岂不是图谋更深的骗子?难道是——拐子? 云不飘道:“你知道我有些寻常人没有的门路。” “所以——” “所以在下头找的没来得及投胎的饱学之士,不用钱。” “孩子们——不怕吗?” “哦,大家不知道,伪装过的,跟活人一样。” “我听说,鬼气伤人。” “处理过,不会的。” 苗县令深深怀疑云不飘身份,难道这位以后会是御鬼的女天师? 这身子骨 人不可貌相啊。 “咳咳,说回正题,何氏一案,原本可以避免。” 云不飘不解,人性的恶怎么避免?提高全民素质?嘶——苗县令胸有大志啊,可惜——云不飘摇头,社会大环境怕是不好实施啊。 r/r 第五十四章 撞日 点头又摇头,想什么呢。 “律法中明确规定,无故虐妻虐子虐老人者,按情节轻重,处以罚金棒刑,不一。” 云不飘点头。 “辱骂欺辱过分者,也有相应惩罚。” 这一条可太模糊了,除非闹出人命,可即使闹出人命,也难以界定怎么是过分,或者是你太琉璃心呢?怎么别人都没事? “咳咳,无论如何,有法可依,民众若懂法,自心有忌惮从而收敛。” 所以—— “衙门组织人普法如何?” 好呀。 云不飘:“哦,人手不够是吧?我可以帮忙。” 苗县令:“这个我来做,人手都找不齐不如回家卖红薯。” 云不飘叨叨:“你倒会种啊。” “” 确定了,姑奶奶今天心情很不好。 深吸一口气,惹不起惹不起。 “你很有些独特的见地,我想问你有什么建议。” 这个啊。 “那我回家想一想。” 苗县令:正当旷工吗? 挥手,快走快走。 “东福,去学院。” 学院里现有女婴三百余,女乞儿一百五十人。 云不飘惊住,丢孩子的这么多? “乡下也开始往这送了,乡下女孩子更不值钱,一百大钱够一家子吃一阵的。”看护的妇人道。 有些怕,怕云不飘嫌吃饭的嘴多就不收了,那这些孩子该怎么办? 娃子多可爱,养着养着就有感情了。 且学院的待遇多好啊。 她挣得比她男人都多了,在家被供着呢。 云不飘不在意道:“送来就收下,有事找孟偿。” 妇人顿时眉开眼笑:“孟公子可周到,专门请了先生在学院里住着,甭管送来的孩子多瘦,经大家一调养,全白白胖胖的。” 云不飘点头,又去看学堂。 一百五十个女童,十五人一个班,十个班,十个先生,各有擅长。。 精英教学。 孟偿预料到以后规模的扩大,先一个先生十五个学生的带着让他们适应适应,毕竟为了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请的夫子们都是有年头的,孙子都胡子一大把那种,很需要些时日适应适应当今鲜活的世界。 等以后再招人,这些前辈就能带带后来者了。 等到下课时间,一阵阵清脆童音响彻大院,办公室里,名誉校长云不飘与十位先生会了面。 不管多醇香的年代,至少先生们看上去都挺年轻,二十八九三十一二的样子,只有更大的,没有更的。气质各有千秋,容貌最多中等。 毕竟都是女学生,孟偿很是着想一番,有些事情必须从现在讲究起来。 “孟偿开给你们的条件——” “能让我们留在这里就好。” 其实,下头也算不错,但——阳光啊清风啊我的大好河山和热乎的美食啊,这就是他们最想要的报酬! 云不飘明白了:“我能看下你们的教案吗?”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不过是儿启蒙的东西没必要写出来吧?” 云不飘:这是糊弄我呢还是胸有成竹? 十位先生还是依次上前口述报告,云不飘确定了,胸有成竹。 客气一句:“委屈诸位先生大才了。” “嗨,什么大才,不过是中过状元入过翰林官拜一品或名扬天下而已。” 云不飘:总觉得你们在炫耀呢。 不过,十位状元—— “地府投胎名额很紧张吗?先生大才,不着急来世再展宏图吗?” 真不急,早晚的事,阴冥很大,他们想多看看,来这里,不过是中间度个假。 人家境界云不飘追不上。 提个建议:“一切课程,近从谋生活命考虑,远从三观为人处世出发。” 先生们一愣,请教三观。 世界人生价值,云不飘一一解释。 “嘶——院长远谋高见呐,诸位,以往种种似皆可归类其中啊。” 人家聚头去讨论了,云不飘插不上话,默默走开。 回去找孟偿:“先生都是好先生,仗着有所求,我们就委屈人家了,不过,先生们都稳重,怎么没人带着孩子们玩——上体育课呢?对了,武功呢?防身课程怎么没开设?” 孟偿木然:“你确定你跟我说过?” 云不飘挑眉:“作为我的贴心助理,不应该我想不到的你帮我想到吗?” 呸,你个甩手的倒打一耙。 “你干脆告诉我,想将她们教成怎样的人。” 告诉我你的目标,别的,我来。 云不飘张嘴:“顶天立地、弘扬正气。” 噗——孟偿差点儿吐血倒地。 你说啥?我似乎耳背。 偏云不飘郑重点头:“对,没错,这两个词多好,你去刻块石头,放学院门口,就是我们的校训了,以后想起别的再加。” 孟偿麻木。 贤德淑良不好吗?德言容功它不香吗? “当然不好呀,”云不飘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我辛辛苦苦养育一场,当然要让她们绽放晶——钻石一样的光芒。” 钻石,孟偿知道,是打磨过的金刚石,可硬可硬了,能杀人啊。 “你——不是想造反吧?”打造军队吧? 确定他是智障。 “懒得跟你说,你太没见识了。” “” “总之,我说的你要做到,我没说的你也要做到合乎我心意,不然我就给你上菜。” “” 正当孟偿决定孤注一掷傲娇一闹时,王府来人了。 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被问芳带过来,满脸笑褶子。 “王妃让老奴来问一句,宫里有旨意给您,请您去一趟。” 卫启慧想着,让云不飘跪是不可能跪的,这旨意在外头接云不飘未免为难皇家也为难,因此,为了云不飘和皇帝的颜面,请她过府一趟说一声便罢,自家里没人敢嚼舌。 云不飘想到苗县令之前提的,上了王府的马车,东福隐身跟着。 卫启慧亲密的挽着她进去,沈彤和吕蔷竟也在。 云不飘左右张望:“我叔呢?” 接圣旨诶,王爷得在场吧。 “他等会儿就过来,快来坐,前段日子你不是病了吗,怎样,可大好了?” 云不飘顺势坐下,丫头们放软垫的放软垫,捧脚炉的捧脚炉,奉茶的,端果的,一时间云不飘只觉得眼前蝴蝶穿梭。 不由的笑:“婶跟前的姐姐妹妹都好看,被仙女围着似的,这样的日子比神仙都快活。” 卫启慧噗嗤一笑,沈彤面色不动,吕蔷却是忍住没白她,侮辱谁呢,等老娘哪天现出本相给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女。 “整日在这府里,再不把身边拾掇得漂漂亮亮的,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卫启慧不自觉就把心里话说出来,吓了众人一跳。 沈彤眉头一挑。 吕蔷似笑非笑。 丫鬟婆子心思各异。 “噗嗤,各位都不是嘴长的人,我随便一说。”卫启慧眼神示意,出了这屋这话我可不认了。 云不飘愣了愣,想起别的:“之前不是答应婶去我那里看看嘛,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现在就去。虽然冬天没别的时节——” r/r 第五十五章 掉马甲 噌,卫启慧站起来,手指连点:“去,跟王爷道一声,云公子邀我参观学院,盛情难却,晚饭前我就回来了。” 大丫鬟扑腾一个猛子扎了出去,听脚步,要飞起。 “咳,我也去,我来保护王妃。”沈彤如是道。 吕蔷娇柔笑道:“怎能少了我。” 卫启慧哈哈笑:“都去,谁也不能少。” 云不飘:总感觉哪里不对。 “婶,不是说有旨意——” “哎呀,自家的事不着急,”卫启慧给她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明天你再来嘛,就当巡城了。” 催促:“你们都快些,等会儿王爷就过来了。” 屋里花蝴蝶嗖嗖嗖,暴风雨要来似的。 沈彤:“我不需要准备,我带银票了,大不了在街上买。” 唰,卫启慧看她,你聪明啊。 吕蔷撒娇:“彤姐姐捎我一个。” 卫启慧:“还准备什么,走,马车备好了吧?用那辆不起眼的。”回头:“跟我坐一辆?” 沈彤吕蔷:“当然,大家一起坐暖和。” 呼啦啦,云不飘觉得自己是一片云,被一阵风推着跑,一眨眼被塞进马车,一眨眼出了王府。 这是凡人的轻功吗? 玉临陌站在空荡荡的王妃屋子里,一手托举一卷明黄的圣旨,发呆。 人呢? 太激动,卫启慧忘了安排人守屋子,从上到下全跑出来了,怕什么,难道还能丢了东西?便是丢了就丢了,哪个王妃还不称个仨瓜俩枣的。 云不飘看着左右三个笑靥如花的女人,无语。 卫启慧隔着帘子与适时现身的车夫东福温柔商议:“先去青雀大街,再绕到红铜街,再到舟路,再” 东福客客气气:“明白了,从最大的街一条条往下转,并时不时的停个车等你们。” 卫启慧目露赞许,太知心了! 沈彤仍是坐得四平八稳,但神色无疑也是轻松的。 吕蔷歪歪斜斜蹭着云不飘的肩,传音:“可憋死老娘了,老娘都憋那破宅子里一年多了!” 云不飘:“咳,那个,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出来玩,不然,去我那里住几天?” 唰唰唰——三个女人眼睛里起火。 旋即,卫启慧眼睛一黯:“王爷同不同意且不说,三个孩子等不到我回去怕是要闹的。” 这时沈彤轻飘飘来了句:“有孩子就是麻烦。” 卫启慧默默看向她,沈彤眼皮挑了挑,卫启慧猛的大了眼眸,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面无表情道:“妹妹至今无好消息,姐姐可担了些不太好的名声呢。” 半天,沈彤:“哦。” 卫启慧:“”她转向吕蔷:“你呢?” 过门一年了,是不是也该有动静了? 吕蔷咯咯的笑,将大衣裳往两边一撩,两只手将腰一掐,这若不是冬天衣裳厚,绝对能围一圈呀。 她得意挑衅:这样的蛮腰,塞个孩子?你们还是不是人? 卫启慧:心里好阴暗,感觉自己承受了很多不该自己承受的重量呢。 云不飘似懂非懂,让吕蔷给玉临陌生孩子,想都不要想,但沈彤—— 一拍她的手:“可以找我呀,我有方法让你怀孕。” 沈彤面无表情,这姑娘脑子好吧,单纯。 她一呲牙:“我命格不适合早生孩子。” 卫启慧想呸她。 云不飘点头:“也是,三十也不晚呀。” 沈彤笑,很是。 卫启慧鄙夷,是什么是啊,你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呀,三十,对人家来说还是个孩子呢。 各怀鬼胎。 “什么味道这么香?”沈彤鼻子一动,因为伺候的人都在后面车上,她对外头不熟。 东福诧异于她敏锐的嗅觉:“下一个街口里有一家烧鸡店,应该是那个。” 没人觉得东福无礼。 沈彤催促:“快去快去。” 很没出息的咽下口水。 三人盯着她,仿佛发现不得了的东西。 一会儿之后,更不得了了。 因为沈彤自己跳下车,将人家店家新出炉的二十只烧鸡全包圆了,给后头十八只,自己拎了两只上车,其中一只给三人。 “趁热吃。” 说完,她按着一整只烧鸡咔咔咔啃起来,外焦里嫩的鸡肉肉眼可见的消失,露出的骨架干干净净。 反正马甲已经掉了一个,再掉一个也无所谓。 卫启慧无语,自己个王妃还饿着你了? “慢点吃,还有一天的功夫呢。” 沈彤撕下一只腿,叹了声:“唉,进了王府我就没吃饱过。” 卫启慧:老天爷作证,她从来不克扣伙食。 吕蔷优雅的拈着一根翅膀:“原来沈姐姐是个大胃呀。” 沈彤一边吃一边点头:“其实我正常吃饭也不饿,但总感觉不饱,若是在府里——影响不好,今日的事,看在眼里埋在心里,谁也别揭谁老底啊。” 从卫启慧迫不及待跑出来,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云不飘同情:“你们都过的什么日子,还是王府呢。” 卫启慧轻叹:“越站高处,越活在别人眼里,身不由己。” 接下来又买了馅饼、烤鸭、梅花糕、芝麻糊、卤肉、猪蹄,全是一停车沈彤便跳下去,都不给下人机会。 银子铜板甩得啪啪响。 吕蔷没兴趣,卫启慧眼里却有着羡慕。 她与云不飘解释:“沈侧妃没出过几次门,她是将门女,在闺阁时也是恣意潇洒。” 嫁进王府,还不是正妻,可不像是老虎被关了笼子。 吕蔷揉着肚腹:“沈姐姐肚量好大,我撑着了。”问云不飘:“听说末来茶楼有很多好茶呢,可有让人喝了立即化食的?” 云不飘心道,你就装吧。 “有。你们敞开吃,绝对让你们一盏茶入腹肚子瘪进去。” 卫启慧不信:“真有呀?我——们能喝的?” “有。”不过是加快下消化,不是天天饮,偶尔来一壶没关系的。 吕蔷抬手遮了遮嘴,对着她笑,眼珠子晃啊晃。 云不飘猛然想起,她一定猜到是丹十二娘给的茶,这两人的关系成迷。 手被握住,是卫启慧,她恳切望着她。 “四海楼你知道吗?” 知道,氿泉相当有名的酒楼,有名在那里的菜肴全是水里的,无论荤素,那一手海鲜做得,听闻连宫里都比不上。 卫启慧眼巴巴:“我就好那口,偏偏做海鲜的厨子难得,一个处理不好沾了腥气影响口感。他家厨子又不受雇——你那茶真有那妙用的话,我想好好吃一顿全宴!” 吕蔷都惊了一下,张大嘴:“我听说他家菜品几百道啊。” 卫启慧挥斥方遒:“人要挑战自己!” 吕蔷:超出她的想象了,只要给个机会,凡人也能上天啊。 云不飘觉得没必要,心知今日王妃敢溜出来大概是仗着玉临陌不能不给自己面子。 道:“我可以多邀请你出来玩,一个月一两次叔没意见吧?” r/r 第五十六章 县主 手腕一紧,卫启慧露出亲婶子的笑:“你可千万要记着啊。” 沈彤正上来,这次竟抱了俩坛子。 “酱菜,咸的和辣的,分给你们。” 两人同时表示谢谢不用。 “走,姐姐带你们吃四海。”卫启慧豪气万丈。 沈彤哟一声,笑:“行,王妃大方,下次我请大家吃山珍阁。” 顾名思义,山珍阁全是山里的出产,与四海楼一样一样的有名。 日子安排的妥妥的,人生就是这么美好。 验证了云不飘所说的化食茶果然那样灵效后,三个主子提携着下人好一顿胡吃海塞。好在她们还有理智,每到一处,进了包厢,门窗紧闭,上菜活计也被自己人抢过来,绝不会被外人看到。 就这样,浪荡半天多,眼瞅着时间不够了才不得不往学院去。 不去,不好向王爷交待。 三个女人心里同时想:男人什么的,真的很麻烦啊。 办正事的时候,卫启慧还是很有模有样的,没有昭告身份,从育儿院到课室,一路仔细的看过去,越看越震惊。 “你这个学校,绝对——震撼。”想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词来。 吕蔷笑语嫣然:“王妃说真的?我听说京都女学是天下最厉害的女子学院呢,难道这里比女学还厉害?” 卫启慧摇头:“两者不能比,京都女学存在百年,是当时的太后提出,皇家开办,能入学的女子多是贵族官宦,平民女子若想进入除非天赋出众或有特别的贡献,难之又难。且女学里学的是才情,进去的人多为了日后有门好亲事的,进去个一二年便结束了——” 她就是其中一个,不过,她倒不是为亲事加码,而是,上层女子“拼杀”项目之一,算是一种流行。 哪像云不飘这里,且不说孩子之普通,且不说孩子之年幼,只说那些课程——卫启慧可不会觉得认字算数只为管家记账,她可是在墙外听了先生的课堂讲述,开蒙是开蒙,但那些先生谈吐间却隐隐透着眼观天下心有苍生。 “这些先生是——” 当着众人面,云不飘只能道:“隐世高人,怀揣一颗助人为乐的心。” 吕蔷心里撇嘴,你就编。 卫启慧略有所思,她道:“我听着,并不比女学的先生差呢。” 再听她介绍已经开设的课程,卫启慧不由怦然心动,这样的教育,还有那样的先生,别说才女,只要再加一门科考时政,全是秀才有没有?便是秀才也不能与她们的全才比啊。 眼神不由复杂,她已经想到,这样的学院开起来传出去,绝对会造成轰动。 她玩笑似的提醒:“怕以后有的是人家争着抢着把孩子送来读书呢。” 她都动心了。 云不飘一顿:“真的?” 听这意思,她的学校办得太好,招人眼红啊。 她想了想:“我助理说不让我太张扬,得民心者是反贼,不然婶闲着也是闲着,你们也办学院,我助理说,皇家人最爱做树名声的面子工程。” 卫启慧眉头一跳,若不是想到她助理极可能不是人,她非将人拉来眼前问问他皇家人还爱做什么。 “我回去与王爷商量。” 左右他们干涉不到云不飘,不如让王爷早有应对。 前头有青袍的先生一闪而过,卫启慧心痒痒,她也是爱学问的人呀,崇拜博学之士呀,但,男女有别,不好接触呀。 看时辰,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们回去。”云不飘贴心道,她想,这个时代女子是男子的附庸,别她们回去被王爷骂,动手更不行呀,她得去看看。 卫启慧紧紧一握她的手:“辛苦你了。” 此时,云不飘没完全领悟她的意思。 等她把人完完整整一个不少的送回到出来的那个屋里,就见卫启慧一往情深对早等着她们的男人说。 “妾身一日不在,牵肠挂肚,王爷还好?” 沈彤吕蔷:呕~ 云不飘恍恍惚惚:原来要这样谈恋爱?这不是——骗人吗? 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自己不会骗人?! 胸膛里憋闷一天的玉临陌,呲一下,开了个口子,脸色稍缓。 这时卫启慧在他耳边低低道:“非要体验红尘,见什么都新鲜” 后头的请自行领悟。 玉临陌领悟到了,看眼云不飘,不气了。 卫启慧再接再厉:“问得我捉襟见肘,两位妹妹也出了大力” 玉临陌再看两位侧妃,眼见的心疼。 卫启慧:“天要黑了我好说歹说非得改天再” 眼里那个不情愿,王爷,我为难呐。 玉临陌同样低声:“辛苦你——们了。” 哦也,这事就这样过了,还给以后出门埋了伏笔。 沈彤:王妃,你知不知道本姑娘自幼习武耳力过人啊? 吕蔷:我就知道哪个女的还不是个骗人的妖精了。 云不飘:我真的真的真的能听到啊,原来我是这样“辛苦”的啊,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王妃! 幸好别的人听不到,王妃仍是高贵典雅端得住的。 云不飘木然开口:“叔,想不到氿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充满了历史风情和勃勃生机,三位婶子讲故事讲的太好了,今天才逛了几条街,我还想逛。” 最后半句,将侄女的娇蛮任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玉临陌:别叫我叔,我心梗。 但得表态:“好,只要你想,随时登门。” 三个不动如山的女人在心里哦也。 云不飘清晰听到她们腔子里嘭嘭嘭跳的心脏,感觉自己就是道具人,沧桑转身要走。 “那我明天再来。” 明天继续做道具。 “等等。”玉临陌喊住人,咳一下,从袖里拿出明黄圣旨来。 仙子赤子之心,我只是跟你客气客气,其实你不用来,把正事办了,以后少上门,最好别上。 宣读。 皇帝陛下夸赞郡王玉呈岱之女玉亦云,貌美人娴静,活泼品格高,一长串听不懂的词之后,玉临陌念出——封氿泉县主。 当即屋里的人便愣住。 这是把氿泉给她当了封地? 玉临陌咳咳:“封号如此。” 话外,没有封地。 卫启慧:一县都不给,国库不是不虚了吗? 皇帝也头疼,明面上的爹才是个郡王,郡王的女儿能封多高?真给封一县,那才叫瞧不起仙人,干脆,只给个名号,让玉临陌解释去吧。 玉临陌:我解释不了。 显然云不飘并不了解皇家内务,了解了也不会在意,接过圣旨,从头到尾站着听的。 “那以后我便是氿泉县主了?”她双手持圣旨,好奇看着最后一列字。 玉临陌:“正是。” 云不飘笑笑:“谢谢叔,谢谢皇上伯伯。” 玉临陌:“” 亲公主都不敢喊一声爹的。 “那我就是氿泉县主了。”云不飘将圣旨一合,本来氿泉就是自己的责任,这下无非更加名正言顺,她展颜看向三女:“喜事临门,明天我请客。” 三女矜持一笑,不知心里叫成什么样。 忽然,外头传来惊呼声。 r/r 第五十七章 官方认证 玉临陌不悦:“何人喧哗?”丢人。 帘子打起,一个脑袋探进来,带着惊喜:“王爷,王妃,落雪了。” 什么? 下雪了? 终于下雪了? 离过年没几天,朝廷已经暗中筹备来年的救灾银了,竟然下雪了? 顿时全出了屋子,果然,昏暗的天空飘下晶莹的雪。 吕蔷捂着嘴:“呀,今天一天晴朗得秋日似的,怎么突然就下雪了呢?” 一双妙目瞄向云不飘,笑吟吟:“县主接了圣旨就落雪了呢。” 云不飘心道,你可消停吧。 吕蔷:我可没乱说,分明你接下这称号的时候,头顶上有道力一闪而过。 玉临陌震惊望着她,难道,这是——仙子对凡界的庇护? 全都看着她。 云不飘被看得不好意思,干笑:“巧合,只是巧合。” 沈彤开口:“王爷,是不是着人看下落雪范围?”看眼云不飘:“还有落雪的时辰。” 假如都是这个时候,没更早的,大概真是遇见真命——啊不,福星了。 玉临陌心中早有计较,当场对云不飘少了几分客套,看着她眼珠子放光。 云不飘连忙提出告辞,怕自己日后会被捧成求雨的吉祥物,忙忙的溜了。 各自散去,卫启慧暗自观察玉临陌,玉临陌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厦子下抬头望雪。 雪花比初时大了,灯笼光晕下,簌簌有声。 此时的玉临陌眉头微皱眼神深邃,和在云不飘面前完全不一样。 卫启慧心里笑笑,皇室中人,谁还没几层不一样的皮。 “王爷可是忧心这雪?” 玉临陌不动:“这雪,看着来势汹汹,起先不落怕有旱情,如今下了,又怕收不住啊。” 卫启慧心道,纵观历史,再贤明的皇帝也拦不住天灾,曾经,她实在是闲,将大的自然灾害和在位帝王这么一列对比,并没看出有什么必要的关联。皇帝好,怕天灾天灾来,皇帝不好,天灾来怕天灾。就跟女人那个事似的,总要时不时的提醒你它的存在。 卫启慧一个激灵,自己想什么呢?罪过罪过。 “是不是冷?”玉临陌靠近她,扶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进屋里:“今日你们都做了什么?” 暖意融融,卫启慧一下舒展开来,不好意思的笑,毫不迟疑将自己等人做的事安到云不飘头上。还顺便将沈彤撇干净。她知道,只要王爷想知道,不需要她说他也能知道清楚。 如此,便考验语言的艺术和她笃定玉临陌的人也不会知道她们究竟在马车里说了什么。 沈彤和吕蔷那里绝对不会露馅,毕竟今日大家都撕了层画皮,互相握着辫子。 “仙子很可爱,对咱们习以为常的吃食等物新奇的很,可见平日里也不逛街游玩,只是沈妹妹主动跑腿,我和吕妹妹偷了懒,怕是她累坏了。” “难道仙子们像书里写的那样,风餐露宿,整日枯坐修炼,坐个一日凡间一年?她们怎么坐得住呀。” 卫启慧十分想不通的问玉临陌,玉临陌也不知道哇,不过皇室也出过身具灵根迈入仙途的成员,送回来的只言片语里闭关是家常便饭。 他就想不通,闭关闭关闭关,活得跟墓中人似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世人羡神仙,想来神仙自有神仙的乐趣吧。 卫启慧着重说了学院的事,最后道:“传开后一定有人眼红,一定有人会去闹,怕会惹恼仙子。王爷,您得早做对策。” 她说的是“您”,便是朝廷政事了。 玉临陌心里道给他惹了好大麻烦,但,还是那句话,敢让她改吗? 不改,那就自己想办法。 仍是忍不住抱怨:“做这么好做什么。” 卫启慧便道:“听她言语,这些在人家那里,不过才是最基本的人人都要学的东西呢。” 玉临陌心塞,所以好好的仙子下的什么凡尘。 想到什么,卫启慧出了下神,恍惚过来见玉临陌好奇看着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那些夫子,说是隐世的高人,我总觉着京城第一书院的先生都比不得他们呢,尤其其中一位的背影——” 她犹豫。 玉临陌:“什么?是你认识的?” 卫启慧摇头:“应是不识,但又有一份熟悉,”摇摇头:“真是奇怪。” 玉临陌笑道:“既是隐世的饱学之士,都是清高高洁之人,你觉得熟悉,大约只是气质相似,毕竟,你看到的只是个背影。” 卫启慧一想,失笑:“是了,这样一想,果然是一样。” 遂不再想。 末来茶楼,后院,闺房,地下室。 明黄圣旨放在桌上,云不飘盘膝而坐,眼冒精光。 这眼神,瘆人。 魅无端撇嘴,深深嫉妒:“老子给你多少好东西,一张破布就把你拉拢过去了?” 云不飘挥手:“你不懂。” 魅无端一拍桌子,布卷蹦三蹦。 云不飘忙两手按住,不悦道:“你别弄坏了。” 嘿呀。 “我也以为这只是一卷破布,嘿嘿,原来不是。” 几个意思? 云不飘一手抓圣旨,一手拍拍毛绒绒的地。 “我一回来,底下钻出无数看不见的气流,汇聚我一身,暖烘烘的,泡温泉似的。” 魅无端精神一振,越过桌面快贴到她脸上,因为两人同是夜游,晚上视力更好,便只象征性的点了几盏不太亮的壁灯,这会儿仔细一看,将夜色一过滤,果然云不飘脸颊白里透红莹莹生辉,皮肤好得发光的美玉似的。 立即猜到:“你是说,得了凡人朝廷的认可,阵法更养你了?” 云不飘连连点头:“官方认证果然不一样。就跟出任务似的,私人任务说好多少是多少,官方任务上头奖励丰厚啊,还有荣誉。荣誉这个东西——”她努力描述此时的感受:“走到哪里我都能抬头挺胸。”顿了顿:“脚下生风,圣光笼罩。” 她说的只是自己的感觉,魅无端一听却是明了,他笑起来:“原来还有这等好处,这些凡人的领袖承认你,天道也承认了你啊。” 什么? 云不飘睁大眼。 “一国气运承认了你,这方水土的气运就真正与你融融一体了。”魅无端意味深长:“天子天子,天道承认的人承认了你,天道也便承认了你。” 甚至这皇朝气运——魅无端没说,他也只是猜测。 云不飘惊讶:“那其他人——” “做梦吧。请看。”魅无端拽过圣旨铺开,指着上头的字。 “郡王之女、玉亦云。” 云不飘眨眨眼。 “你有皇室身份,有爹有娘有名有姓,是皇室中人。”魅无端敲敲那几个字:“双方彼此承认的。” 云不飘点头。 “别人哪个自甘堕落去当凡人一份子的?” 云不飘:“怎能用这个词呢,当凡人挺好。” r/r 第五十八章 回报 魅无端一摊手,看吧,就你这心态,真心觉得凡人好的一颗真心,就不是谁都能有的。 “更重要的是阵法。”魅无端拍地:“一大城与你生死与共,你已经间接跟这个国连在一起了。别的谁能做到?” 云不飘哦一声,突然羞惭,自己是先下手为强拣了便宜啊。 不好意思。 “真是,怎么突然给我封官呢?怪不好意思的。” 魅无端摇摇头:“里头有事,氿泉长居的五族与官府来往的五族多了去了,几百年只出了你一个明面上挂上干系的。” 玉临陌当初只是随口一说,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身份而已,谁知道会出那么多事。 以后还有更多他想不到的呢。 王爷请珍重。 “我要精忠报国,你快回自己家去。”云不飘推魅无端。 魅无端气,还没嫁人呢就要分家,真嫁了人呢?不行!要招婿! 云不飘将人赶走,带着圣旨进了空间,这可是国家最高领导人给予的荣誉呢,为着国家的这份信任,她也必须做些什么。 正好有个想法,东西也是现成的,眼下就能实施的。 云不飘吃吃的笑,哼着欢快的曲儿在架子间转来转去,她一定做个好公民! 深夜,地底的根系无声蠕动,将不知名的物质运散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越来越广,根系呼吸着,看不见的微观世界里大河汩汩流淌,流淌向上,浸过土壤,融进地下水,流出土面,从雪层里溢出,在植物的一呼一吸间充盈着飘散着,最后落在人的鼻翼旁,嗖一下被吸入。 有什么在悄然无声又迅疾的变化着。 啪啪啪,破土而出的声音。 云不飘满意听着神秘世界的改变,伸个懒腰,沉沉睡去。 大年二十三,是个好日子。 洒扫,祭灶。 今日是年节的开始,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早早起来,开始忙碌。 城南巷子,妇人叫男人:“你快些,扫屋呢,收拾干净要送灶王爷的。” 男子睁眼看了眼窗,时间还早得很,但仍一个咕噜爬起,套上衣裳,简单一洗头脸几口吞吃,蹬蹬蹬搬了梯子爬上。 早做好早送灶王爷,讨个早好的兆头。 “扫把扔给我。”男人张开手。 妇人拿着崭新的扫把习惯性的往上一扔。 嘭—— 男人抱着扫把咕噜噜滚了下来。 妇人吓一跳:“他爹,你咋了?” “哎哟哟,你怎使这么大力气,可摔——” 后头被妇人堵了嘴,大年节的,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隔壁家,妇人打开屋门,低头瞧见地上的雪,得有半尺厚,好大的雪,抬头再看天,不是很明,不知还要不要下。哈一口气,拿起旁边昨晚放好准备铲雪的木铲,瞄准雪底,使劲一抄,哎呀。 妇人踉跄几步差点儿摔在雪上,懵,咋回事?咋自己把自己带飞了呢? 喊人。 男人出来,取笑,拿过铲子铲雪,一铲下去一大片雪,堆到两边。 妇人愣了会儿,忽然抢过去,弯腰挥铲。 “这雪厚,你才几分力气,还是我来,你去——”男人瞪大眼张大嘴,我的娘,铲到飞起一铲不比自己少铲的这娘们儿还是自己那个老娘们儿?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异常,家家户户。 王府。 玉临陌与卫启慧起身,立即问外头,大雪已停,玉临陌心情很不错。 只要不接连大雪,这个年头便是好年头。 卫启慧也高兴,万一真闹雪灾,自己可出不了门了。 当然,自己不是家子气,只是私心罢。 心情一美好,想着今日又能出门放风一整天呢,更是美得冒泡泡,主动上前帮玉临陌整理衣冠。 玉临陌抬着胳膊,让卫启慧给他系腰带,两人低声说着话,很是恩爱。 “是不是太紧?不然松一松,我重新来系。” “不用,我觉着可以。” 卫启慧便将两根手指搁在腰带后,向外挺,试宽余的空间。 呲啦—— 惊呆。 卫启慧下意识捏住自己掉下来的腰带,心里的想法,这腰带只用两个手指头捏,还挺有分量的。 而玉临陌一个哆嗦立即双手按住猛然变得自由的胯子,妈呀,差点儿就—— 两人目光缓缓移动,落在腰带的断裂处,是撕裂的痕迹。 上一秒感怀两口子感情好的众人 眼花了吧,还是没睡醒? 死寂,是今日的王府。 不,并不死寂,沈侧妃院子里,随着咔咔咔——嚓哗一声响,沈彤屏住了呼吸。 不过是日常练箭,这棵碗口粗的枫树终于不再忍受这几年给她当挂靶子的架子非得在年这一天她才射出第一箭就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给折了跟她抗议吗? 这也太烈性了吧? 沈彤蹲下看断口,百思不得其解,王府不是将军府,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她练箭早已不追求力度而是掌控力,两年前自己射箭已经到达入木几分就几分的境界,这棵树,她发誓,真是只是拿来挂挂靶子,一块树皮她都没伤过啊。 沈彤看自己的手。 侍女想的却是这棵树,传出去自家姐一箭把碗口粗的树放倒,怕王爷那里不太好。 “姐,我先把这树锯了,就说挡着你视线了。”侍女说着去推树干,一推树滑了出去。 惊骇。 “是,是是,雪太厚了?” 再去推,树干垫着雪又滑了一截。 这不对。 沈彤眉眼一深:“你们都跟我进来。” 而另一位侧妃处,吕蔷睁着大眼睛看侍女给她表演搬石头。 一块脑袋大的石头,被几个丫头轮流从这里搬那里,从那里搬这里。 轻轻松松。 “侧妃,奴婢奴婢,奴婢怕~~~” 丫头想哭又不敢,真怕,一觉醒来突然长了力气,她们莫不是中毒了吧? 吕蔷挥手:“让我静静。” 丫头们垂头丧气的屋外伺候了。 吕蔷头疼,手指按着额头,她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以及罪魁祸首是谁。 一觉醒来,身边人,或者说,女子,全都力气变大了,除了她。 方才看丫鬟表演的时候,神识在府中游走一圈并在附近人家也看了看。 估计是全城了。 全城的女子。 凡人女子。 她拿出联络法宝,是一枚漂亮的圆形玉佩,划划划。 “是你干的吧?” 云不飘好惊讶:“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呀。” 吕蔷:“废话,全城的联系方式里头都有。别废话,是不是你干的?你都干了什么?” 云不飘倒没瞒她,告诉了她。 吕蔷更头疼了,娇弱无力的侧躺床上,不想起来。 不,不对,自己的身份不能拆穿,所以,不能扮娇弱无力了,以后自己也是个有力气的人了。 呜呜,人家就喜欢娇弱无力走路没骨头嘛。 呜呜,云不飘,我恨你。 而云不飘挂断通话在安抚自家的女孩子。 “所以,就这样,无公害无残留,你们就当再次发育吧,我去上差了。” 云不飘扬长而去。 问芳环珠孟婆婆: 还有瑟瑟发抖的琳琅和扈叔: r/r 第五十九章 好处 今天的衙门注定是水泄不通疲于奔命的衙门。 四个县衙,在天光大亮前,全被老百姓堵了。 家里女人突然力气变大,中了什么邪?当然要找父母大人来驱邪——啊不,是解惑。 可惜,四位大人也懵着呢,他们自家也有女眷好不好,也遭遇了同样的变故好不好,他们也需要人给解惑啊。 等反应来向上求救时,赶来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挤不出去了。 就这样困住了! 苗县令看到云不飘时,诧异:“你怎么进来的?” 云不飘还诧异呢:“出了什么案子,都堵出三里地去了。” 她当然进得来,有东福呢。 苗县令抓脑袋:“全城女子突然力气变大,百姓惶恐,报官来了。” “哦。” 云不飘不咸不淡。 凭借多年办案经验和敏锐的直觉,苗县令噌站到她脚前,就差指着她鼻子。 “你知道!” 云不飘啊一声:“力气大不好吗?力气大可以做很多事呀。” 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苗县令叫:“这也太突然了吧?” 云不飘又哦一声。 “你给我解释解释,我要赶紧安抚民众。” 云不飘抓脑袋:“怎么解释?就这样了啊。” “这样是哪样?怎么力气变大的?怎么全是女子?是瘟疫还是中毒?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以后还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东西引起的?” 苗县令狐疑:“该不是你们仙人斗法吧?” “没有没有没有。”云不飘连连摇头:“我们可是严格遵守六族公约,绝对没有在凡人城池胡作非为。” “” 一阵尴尬的沉默。 苗县令磨牙:“所以,县主您已超脱凡人成就仙人之身了?” 云不飘:“还差临门一脚,这不死劫还没过呢,并无全然把握。” 苗县令不信。 云不飘便道:“不信你找人来看,我真真切切不是仙人啊。”她主动露底:“我不会修炼的。” 苗县令半信半疑。 “那眼前之事——” 眼前之事,就差哪个动手就成暴乱了,云不飘心虚,突然不敢道明真相,果断甩锅。 “天地巨变,这不,昨天下雪了嘛——” 什么意思? 云不飘哈哈哈:“憋了那么久才下的雪,这雪不一般啊,集天地之灵气荟万物之精华——总之,这瑞雪带了天地造化来。我这样说,你明白?” 东福:这锅甩太高,老天怕不接。 幸好老天离得远,没伸手拍死她。 尽管如此,城外进不来的,城里不想出去的,这会儿都默默关注着氿泉之上。 天雷之力缓缓汇聚。 什么都不知道的云不飘还老神在在:“就是这样,天地给的造化,百姓不得感恩戴德?” “真的?”他想信,可直觉毕竟他见过三年一下的雪呢,也没见下出花来。 云不飘一拍手:“信不信由你,反正仙人们是跟我这样说的。” 突然,苗县令问她:“你力气也长了?” 云不飘一愣,她抬起两手看手心,白润润的皮肤气血流畅,好像除了好看和舒坦,并没有力气加大? 她可惜道:“我还是原来的力道,不过本来我的力气就大,苗大人你别不信,比力气你真比不过我。” 苗县令真就不信,当下拉着她隔桌而坐,掰腕子。 结果当然是云不飘轻轻松松获胜。 衙役跑进来:“大人,百姓越来越多了,咱们怎么办?” 被十连秒杀的苗县令没好气:“怎么办?除尘祭灶,该干嘛干嘛,年还过不过了?日子还过不过了?通知他们都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官府会给大家解释。安心过年。” 苗县令起身:“王爷知不知道?不知道?行,你跟我走一趟,这事得官府出面,你跟着一起。” 云不飘发誓,玉临陌看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发蓝。 苗县令被打发了,玉临陌又带着她去找了商未明。 商未明懵:“我不过是醉了一场,你连个醉酒的时间都不放过我?” 彼时,玉临陌在前头厅里,她在后头先给商未明做个心理建设。 “你说你是不是闲的?你整这个你图什么?” “不是我整,是天地造化。”云不飘认真严肃。 商未明一勾脚,把塌前的鞋踢她腿上。 一截树枝伸过来,截住了。 是塌边的盆栽,他精心修剪的斜云枝给别人挡了他的鞋。 商未明那个气,揉吧树冠:“你是你的主,想嫁人了是不是。” 云不飘心疼:“会长,它还是个孩子,你看不惯它我带走就是了。” “滚,不要岔开话题,你跟我说,你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做好事呀。 商未明呸,手指指天:“你信不信,老天马上降雷劈你。” 云不飘手抱头缩脑袋,怕怕:“真的?” 还真的?他就说怎么一觉醒来天上酝酿雷意呢,这城里也没谁渡劫也没谁杀凡人呐,原来是这位。 “我我我,我也是为了差事为了他们好呀。” 商未明表示一个字都不信。 “真的。苗县令说他要普法,减少犯罪率,我思来想去,身为公职一员我自身的优势不用白不用啊。” 云不飘说了何氏的案子:“如果她有力气反抗,谁欺负她当场打回去,怨气不能积累,没有积年累月的仇恨何至于最后到灭门的惨烈地步啊。” “嘿哟,敢情你还是一片好心了?”商未明气乐。 “当然,我真真正正一片好心。”云不飘只差竖起手掌发誓。 商未明闭了闭眼:“行了,崩跟我这瞎扯,你用的什么丹,多久失效,赶紧把外头那个打发了,别被投诉到公会咱们都被赶出去,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完全没把云不飘说的当真。 云不飘低下头嗯嗯啊啊。 商未明探身:“别跟我说你用的是毒解不了。” 云不飘嘟囔:“这是基因改善药剂——” “说什么?大点声儿!”商未明表示听不懂。 “咳,咳咳,会长,我用的药物是终生有效的,而且,而且——” 商未明觉得不好,他在塌上斜探出身子,就等云不飘说出什么不中听的亲手掐死她。 “而且,是遗传的。” “啥?” 云不飘声:“也就是说,不止现在城里的女子已经改善了体质,日后她们生的女子也是同样的体质。” 商未明眼前一黑,还祸祸到下一代了? “而且——不止是女子,便是男子其实也吸收了,也就是说,无论男的女的,凡是他们的女儿孙女外孙女什么的,都一样的——” 嘭——商未明摔下塌来。 “你、再、说、一、遍——”商未明脸黑得像墨。 云不飘缩脑袋,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祸。 “也也也,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有个男的生了个力气的女孩子,说明不是他的种啊,你说是不是啊会长?” 商未明:“奸夫也是被你荼毒过的呢?” “啊,那就没办法了。”云不飘遗憾。 商未明:老子要咽气! r/r 第六十一章 想要 很多人都说是何氏怨气太重,死后告上凌霄殿,上天震怒,才降下异象扶持女儿。 云不飘:“哇,太顺理成章啊。” 孟婆婆:“风头都转了,街上都说何氏的冤屈,说她是被逼的,她家那些人罪有应得。老天都看不过眼了,给她撑腰呢。” 云不飘心里道,虽然不是这回事,但有那么几分意思。自己不是给哪个撑腰,只是希望多少能公平些。 制度她改不了,她改得了基因啊。 全城的人都信了,玉临陌却不信。 手下将云不飘做过的能打探到的事全汇报来,他按着资料在书房独坐半天。 云、不、飘。 绝对跟她逃不了关系! 让人喊来苗县令,玉临陌问他。 “你破案无数,难道就没有遇到天生恶毒蛇蝎心肠的妇人犯法?” 苗县令懵,当然有了,见识的人多,自然便知道“性本善”并不准确,有些人的确性本恶,或者,在善与恶的博弈中,轻易选择恶。善恶,可不分性别。 点头道:“有的。” 玉临陌心里火气一压再压:“既然如此,就多拿这些给云——公子瞧。” 苗县令莫名其妙,又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 他试探着道:“云公子是皇家贵女,给她看妇人奸恶的案子——” 王爷您是和她起了内讧要祸起萧墙吗? 玉临陌心里那个憋屈,云不飘的身份他不能说,他的怀疑更不能说,这下岂不是显得他在欺负后辈? 只能咬着牙道:“她为人单纯,易被人蒙骗,以后嫁人身边接触的都是女子,为免被下头人糊弄,你便多费费心。” 苗县令更加莫名其妙,云不飘和他说过,她的劫数还没过呢,过不了一死,过得了就踏上仙途了,嫁的什么人? 转而一想,谁说仙子不嫁人的,不然仙人怎么无穷无尽呢,当然是仙母仙父生的,可见成了仙也要嫁人生子,而仙人的生活并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也有明枪暗箭。 自我领悟明白,领命而去。 玉临陌揉揉额头,去了卫启慧那里。 卫启慧坐在桌前,桌上搁着针线筐,正在低着头缝着什么。 这才是女人该做的事。 玉临陌纾了口气,在另一边坐下,阻止她行礼。 “府里是不是该送年礼了?” 卫启慧莫名,手下不停,抬头看他一眼:“已经送出,是妾身遗忘了哪一家吗?” 都二十八了才送,得罪人吗? 玉临陌咳了声:“云公子那里送了吗?” 当然送了,还不薄呢。 “她身在异乡也没个家里人照应,咱就是她最近的亲戚,我觉着,你这个长辈亲自去过问一下比较好,别她一个姑娘连过年都不知道怎么过。” 卫启慧:“” 让屋里人都下去,直接问:“王爷让我做什么?” 玉临陌些微不自在,让自家王妃去打探刺探什么的,但对方是个女子,且前几日她们不是玩的很好吗?更有优势。 “你旁敲侧击,看她对我们——对凡人,都有什么想法。” 卫启慧面上不懂茫然,心思却急转起来。 她道:“具体哪一方面?之前只知道她对凡人一切事物均有陌生和好奇,倒没特别不同的地方。” 玉临陌沉吟一下:“看她有什么特别厌恶看不惯的。” 卫启慧莫名,仍顺从道:“好,我这就吩咐人备车,就今个儿吧,明天更不能上门做客了。” 又问:“上次云公子不是说请我们——要不要沈侧妃与吕侧妃同行?” 并不想。 万一自家侧妃也变得奇怪呢? 摇头:“她们两个不用去,毕竟你才是她——正经的婶娘。” 卫启慧默,手底下紧着收针,咬断线头。 玉临陌站起来随意一看,眼神定住。 “这是什么?” “装沙的袋子,绑在手腕脚腕上,孩子皮肤娇嫩,得用最细的布缝在外层。” 玉临陌满意,自家王妃就是贤惠,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 笑道:“庭哥儿用的?” 卫启慧才反应来,看他“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模样,不忍心打击他。 “给璐姐儿用的。” 什么? 玉临陌虎躯一晃。 “璐姐儿还太,突然长了力气不懂控制,打碎了东西且罢,自己摔了几次,我担心她撞坏自己,帮她压制下,再大些就好了。” 玉临陌张嘴,却无话可说,女儿才一岁多,走路都歪扭的时候,他能呵斥? 只能道:“你快些去吧。” 卫启慧恭敬送他出去,转身撇嘴,夸都不夸一句,若是两个儿子长力气,早哈哈这赏赐那赏赐了。 男人,果然靠不住。 玉临陌走出半道,遇见两个儿子,身后跟着丫鬟婆子,大的牵着的,兄友弟恭,甚是满意。 童见礼。 玉临陌想了想道:“妹妹力气变大你们可知晓?” 两个孩子表示已经知道。 他想问,两个哥哥怎么看待这事。 四岁的序哥儿已经兴奋叫起来:“太好了,以后我可以带着妹妹教她骑马射箭举重耍刀,哥哥教给我的所有本事,我都要教给妹妹,我也是好哥哥。父王,妹妹一定会喜欢我做她师傅的对吧?” 玉临陌: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板着脸:“你妹妹不需要学那些。” 六岁的庭哥儿看眼父王的脸,他大些,约莫懂些大人的想法。 而四岁的序哥儿却不行,他理解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只见他受到巨大惊吓,急急追问:“父王,是咱家没钱了吗?” “胡说。” “那为什么妹妹身体好了却不能学我和哥哥学的功课?若是没钱,我愿意把我的钱箱给父王。而且,我来做妹妹的师傅,不用花多少银子的。” 玉临陌:“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不需要学男人的本领。” 孩子是好心,又友爱手足,不能打骂。 庭哥儿又看眼他父王,不吭声。 序哥儿不懂:“我的妹妹为什么不能跟我学?我们不是亲生的吗?” 玉临陌沉了脸,这话有几分嫡庶打压的影子在。这个孩子平日里都听到的什么?还怀疑自家没钱,是什么人在他耳边嚼舌根了? 他看向嫡长子,沉声问:“庭哥儿,你是哥哥,你怎么说?” 序哥儿委屈的看他哥,直觉他父王生他的气了,可为什么呀。 庭哥儿已经长出自己的弯弯绕绕,他没直接回答,而是道:“父王,如果是妹妹想要的,我能满足的,又不触犯皇朝律令,甚至我能轻而易举做到,那么,我不忍心妹妹失望。” 玉临陌一噎。 是啊,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若是孩子想要,又不作奸犯科,他堂堂亲王的女儿怎么就不行了? 这时,边上序哥儿恍然一句。 “啊,对啊,还是大哥想得周祥,要先问妹妹的意见呀。若是她不想学,我怎能强加自己的想法在她身上呢。我不能欺负妹妹呀。” r/r 第六十二章 套话 人儿拍着自己的脑袋,懊恼自责。 玉临陌忽然觉得老脸作响,当事人的意见和感受他似乎从来不擅长去从地位不如自己高的人的角度出发看问题。 而地位比他高的 这一刻,玉临陌似乎意识到什么,但仅是一闪而逝。 立即,他维持住父王的尊严,板着脸命令:“不用去你们母亲那里了,你们母亲有事外出,随我来书房,检查功课。” 大孩子和孩子: 检查功课永远不是朋友的乐趣所在呀。 卫启慧欢快的像只鸟一样上了马车出王府,根本没想到自家水深火热的崽子,在自个儿家,当爹的还在,她有什么不放心。 上次,本以为能好好赏个雪景,她都在睡前专门偷偷让人去准备了肉的,只等第二天赏雪烤肉。 而且,她知道,沈彤和吕蔷也都准备了什么。 结果呢? 雪倒是好雪,可全城女人力气暴增,连她都无知无觉扯断了自家男人的腰带,事情脱离控制,云不飘也没来,自然没成行。 因为那次夭折的约会,心痛得她连突涨的力气都没怎么在意。 没想到啊,峰回路转,大好的机会被她家男人亲手送上门了。 她卫启慧开心啊,瞬间觉得碾压了沈彤和吕蔷,这是在数年宅斗中体会不到的快乐。 当然,偷偷的讲,她家后院情况有些复杂,够资格给她斗的,沈彤从来不出头,吕蔷又不屑跟女人斗,下头的妾什么的更不敢起幺蛾子。 所以,卫王妃的宅斗生活是死水无波的,毫无灵魂。 唉,枯坐红颜老啊。 玉临陌:原来本王这么没存在感的?本王的雨露滋润还不够咋滴你还红颜老了? 卫启慧摸摸眼角,哼,若是天天乐呵,便是眼角长皱纹她也甘愿。 卫启慧的到来,云不飘发自内心的欢迎。 这些天,她只能苟在窝里躲风头,差都不敢上。 魅无端说,现在外头在围城,五族都在叫嚣要把她人交出去。城里,也蠢蠢欲动,让她别乱跑。 凡人好糊弄,仙人可不好打发,鬼都知道这“异象”肯定是云不飘折腾出来的,沸腾。 提升了凡人的体质,会不会有提升仙人体质或者说,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法子? 关于魔神珠妖皇令的传言又起了一丝丝,也仅仅是一丝丝,毕竟,凡人连灵气都接纳不得,说跟两样神物有关,太牵强。 但众人好奇而围攻便是了,历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趋之若鹜,也是修真之人的特性了。 这一点,倒跟凡人差不多,凡人听到什么发财的法子也是如此。 商未明疲于解释干脆不解释,任由众人对他车轮轰炸闭紧嘴不松口,就是不让人进去。 “商未明,你别不识好歹。天雷已经在汇聚,那云不飘分明做下惹天怒之大逆不道之事,我等替天行道。” 呸,可拉倒吧。 商未明眼皮掀都不掀,说大逆不道,在场哪个不是啊,你不逆?好呀,你去死一死呀。 他道:“谁知道天雷要劈哪个,都过去几天了,也不见天雷落,不定是这里作孽的太多劈不过来才不好下来。” 众人大怒,这是骂他们啊。 油盐不进,有人便想着,干脆把人拉下来,不让他当这个会长看他还有什么立场。 没行通。 商未明冷笑,自己是打碎丹田再度崛起的,当这个会长说明自己的本事可不说明自己本事仅仅如此,没个神秘背景的他能稳稳当当到现在? 有他在,城外的威胁始终无法靠近云不飘。 但城里的—— 第一个找上她的便是卿未衍。 一张白脸比冰霜冷。 绝情又无情:“你敢利用倾城,我让你身死道消!” 云不飘没听明白。 东福翻译:“他一定是认为你用了墨倾城的什么本事才做出这等骇人的事。” 明白了,云不飘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被卿未衍定住,云不飘慌了,这不要脸的该不是又要她照镜子吧? 卿未衍紧紧盯着她,摄魂一般:“不准你给倾城身上添罪孽。” 云不飘觉得这是个不要脸的神经病,抢夺自己功劳便罢了,还污蔑自己做的是坏事。 并不想解释。 但他眼神好危险。 云日常怂:“才不是她的功劳,有本事你问她啊,只要她见你。” 云不飘急急说完,希望卿未衍想起他在墨倾城面前的地位,连面都不想见,希望他冷静下来赶紧走。 卿未衍冷静一下,深深看她一眼,走了。 满脑门子汗。 云不飘虚虚往后一靠,被东福扶住,贴心的给她擦拭额头。 “神经病吧,关他们什么事。” 东福道:“分明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不怪他想到墨倾城,他知道你不能修炼。” 云不飘冲着卿未衍方才站的地方狠狠一呸:“谁都知道老子不能修炼。” 城外众人:所以啊,更要你给个解释。 还有人想潜进来偷她,幸好被魅无端埋了一圈的夜灵发现,及时示警和阻拦,才给后援及时赶到,短短几天,看家护院的夜灵换了好几拨,换下来的全是重伤的。 如此情况,云不飘也不敢出去。 因此有人来看望她她好欢喜。 卫启慧惦记着玉临陌的任务,几句话便绕到上头去,可惜,与她打交道的并不是上层圈里心眼当饭吃的贵妇,云不飘这个憨憨不问到她头上且用词精准准确的话,她的回答很容易让人内伤。 比如: 卫启慧:“女子柔弱,长了力气能保护自己。” 云不飘:“嗯,对了,这几天粮价长没长?力气大了饭量也会加大吧。” 卫启慧就是一呆,还有这回事?回忆自己这几日,似乎真多用了几筷子,她还以为是那日化食茶功效残存,至于别人,不在她面前用餐她也想不到呀。 粮食需求变大,可不是事,于是卫启慧光明正大招来个丫鬟,让她回去汇报。 然后—— 卫启慧:“男人们好像不太好,我听说,有人去衙门里告官,集体要请和尚道士来驱邪呢。” 云不飘便道:“真的呀,在哪里做法事,我也想看。婶,加我一个呗,我还没见过跳大神呢。” 卫启慧:“自古男子喜欢柔弱的女子,唉,以后女儿家怕是婚事难找。” 云不飘:“以后没柔弱的女子了,他们能找谁?” 卫启慧运了运气,示意人退下,和云不飘说悄悄话。 “我力气大了很开心。” 人家云不飘道了句:“你力气大了也没用,你又不用下地。” “我就问你,这神力突然出现不会突然消失吧?” 云不飘慎重想了想:“只要你不死,应该就不会消失了。” “” “再说,这哪是什么神力,不过是让女子力气变大一些,顶多跟男子一样。” “你知道的真清楚。”卫启慧眨眨眼。 云不飘便骄傲道:“当然,我可是找了很多人试过。” 呵,跟她套话,她看上去很笨吗? r/r 第六十三章 前因 卫启慧不想再废话,直接将玉临陌的底掀开:“我家王爷让我问你,你还要对氿泉做什么。” 这话可得慎重回答。 于是云不飘官方版回应:“我可没做过什么,我是清白无辜的。” 卫启慧呵呵,之前我还信你是清白无辜的,但此时看着你这张努力清白无辜的脸,我再信你是清白无辜的话就是对清白无辜这个词的侮辱。 她双手握住,放在胸前:“除去我王妃的身份,除去你我身份的差别,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我发誓,我真心实意开心女子力气变大。”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努力便能做到的。 曾经有一次,王爷醉酒归来,非要她扶,她艰难的扶着比自己高大雄伟的身躯,歪歪扭扭走向床,脚绊了下,幸好王爷直接扑倒床上,但她却被他本能的一甩胳膊推到床柱上,后肩青了一块。 卫启慧与云不飘说起这事:“我没告诉王爷。他不是有心的,也怕他说我娇气,我不怪他,我甚至知道他胳膊没用力,要知道,我家王爷一箭射出可入山石,若他真的用力,我命去半条。” “可这才让人真正的悲哀。” “只有那一次意外,王爷对我从未动过手,可我知道世上不少男人打媳妇,平民百姓且不说,朝中大臣官员们,打死妾的不是稀罕事。若不是正妻在外头有一定的用处也只是明面上的好看罢了。” 卫启慧深深叹息:“女子嫁人,赌得是运气更是命呀。” 这样的世道,想想自家女儿被未来女婿苛待时,巴掌甩过去打掉半口牙,那该是多么的痛快,总归自家有权有势事后可找补,就怕有了争执女儿弱势被打坏甚至打死怎么办?自己能挣扎可以争取到娘家出动的宝贵时间啊。 至于说女婿会不会被打坏打死,冷漠丈母娘表示那是他妈该操心的事。 自从做了母亲,尤其是有女儿的母亲后,王妃表示自己内心悄悄开启了暴力的门。 如今一场“异象”,这扇门就要浮出来再无阻挡了! 想想便激动呢。 卫启慧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若是这事能提早二十年——” 呵呵,至少玉临陌别想那么容易的娶她,当初她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呢。 云不飘皱眉道:“为何世道对女子如此苛刻?” 卫启慧看着她,苦笑一声:“因为——前朝有过女子繁盛男子屈膝的时代呀。” 什么? 云不飘惊讶瞪大眼。 “前朝时,女子生存的环境尚算宽容,女子可立户,可拥有自己的私产,可读书可做工可抛头露面,甚至在很多场所与男子同进同出争光彩。” 可惜,我晚生千年。 “那个时代,出了很多惊才艳绝的女子,在很多方面取得了男子都承认的成就。” 卫启慧眼中全是向往,当朝就没出色的女子了吗?有!但,一,男子不会让女子出头;二,即便女子做出什么也不会被承认,只会安在男子的头上。 “末帝有一妃姓海。海氏女容颜盛,才气高,一入宫即得高位。比她容貌更过人的是她的聪明才智和智谋计策。那时皇室纷乱民间不稳,海氏女躲在末帝之后出谋划策平稳了朝政。” 以一己之智谋,和皇帝的招牌,竟让朝政稳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人物。 之后这个人物做成一件前无古人后人不允许的事情——让末帝封她为女帝! 两帝并存! 云不飘张着大嘴,这个皇帝有些奇葩啊,这是真爱啊还是——愚蠢啊? “女帝杀了很多人,血洗朝堂,才让众臣承认了自己。” 世家勋贵大臣高官,十室九空。 啧啧,多狠呐。 “没两年,末帝死了,更成了她一人天下。” “女帝在位,自然要有女臣,那个时候,女子们走向朝堂占据半壁江山挥斥方遒,也曾开创了一番盛世啊。女子里,不乏有胸襟有才能大气卓越的优秀人才呀。” 云不飘看她两眼放光的模样,这是恨不得立马穿越过去吧。 “只是女帝老后,皇家、外戚、臣子、叛军,各方倾轧斗争下,战火四起,民间涂炭,繁华胜锦的王朝轰然倒塌。” “中间过了百余年的动荡时代,朝廷自立,国林立,最终玉氏再统天下。” “而女帝死后,各方军阀不约而同对女臣进行追杀剿灭,甚至颁布政令禁制女子读书,不准女子出门,荒唐者甚至不准女子抬头。” 云不飘啊——无法表达自己的震惊。 卫启慧:“太祖太宗时候,也是颁布了很多针对女子的政令,不是因为征战男丁死亡太大急需于恢复人力,当时有人上书的男主死妻妾殉葬的杀人条例都可能会被通过。” 云不飘嘶一声:“脑子有病,其实是因为女帝女臣们开创了盛世他们自愧不如才找着机会将女人往死里压吧。” 卫启慧默默瞅着她,实不相瞒,在下也曾在心里如此暗搓搓的猜过呢。 她叹息:“多可惜啊,女子都为帝了,多好的乾坤持平的机会啊,没想到倒让后头的女子万劫不复了。” 云不飘想了想:“轻狂了,穷人乍富,没稳住,翻船了。” 卫启慧一呆,穷人乍富? 可不是穷人乍富吗!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史书上记载那些女臣得权后的所作所为,真真就是暴发户啊! 唉,张狂啊,失策啊。 唉,意难平啊。 早生个一千年,她一定上谏女帝以春风化雨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先瓦解敌方阵营巩固女子新地位哇。 冒进了吧,坟都被人刨了。 卫启慧蔫巴巴。 “唉,怕是出不了第二个女帝了。” 闻言云不飘随口道:“也没那么难,现在便有女帝。” 卫启慧猛抬头:“哪里?” 修士写的游记里,在凡界某些地方,女子当权,虽然少,但真真实实存在,可能离着太远消息阻塞,也可能有人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被自家的人知道。 听云不飘说了几个地方,有男子为仆,也有男女平等相待的。 油然神往。 “有生之年,我怕是见不到那样的场景了。” 感慨一通,卫启慧终于想起正事,她严肃了神情:“王爷意思,接下来氿泉还会有别的‘异象’吗?” 云不飘:就是问我作不作妖呗。 长力气的事是打死不能承认的,只要天雷不劈下来,谁也没有切实的证据。 倒是另一桩—— “诶,我给你看个东西。” 云不飘向袖里摸,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一只式样简单大方的腕表,拉过卫启慧的左手,给她扣在腕子上。 卫启慧好奇看着,并未反抗,将手腕拿到眼前细看,两条指宽的黑色皮带,扣子是她没见过的样式,看质地似乎是铜,中间穿过一块长方的盘,近一指长,半指宽,黑色反光的平滑表面,背面成弧形,贴合手腕,看不出是什么。摸上去又凉又硬。 r/r 第六十四章 腕表 云不飘拿着她的腕子微微一斜,给她看下面和侧面的几只凸出来的按钮。 “红色的这个,按下便可以激活。” 云不飘示意卫启慧自己按。 卫启慧慌张,这莫不是仙人用的仙器?颤抖着手指按了下,歪了,又按了下。 黑色屏幕上一道亮光一闪而逝,下一秒,屏幕微微发热,变成一种卫启慧从未见过的白,说亮不亮,说暗也不暗,上头飘出一行字:请将指头指腹按下屏幕。 什么意思? 她望云不飘。 云不飘拿着她的右手一根根手指分别按下去,卫启慧惊奇看着指头下一道微微的光扫了好几遍。 “这是——认主。”云不飘说了个这个世界好理解的词:“这东西个人绑定一人使用。它扫描了你的指纹同时收集了你的——气息,认主后只能你使用,便是被别人抢去,他们也用不了。” 咕嘟—— 卫启慧太感动了:“你对我太好了。” 云不飘抬头看她一眼,放开她的手指头:“其实这个我打算发给全城的人,人手一只。” 卫启慧:“何其有幸成为全城一员。” 顿了下,疑惑不解:“但不是说,仙人的东西我们用不了吗?” “啊,你说的是这个呀。”云不飘拿出法宝铜镜给她看,卫启慧接过心翼翼的摸,提醒她:“你看一下就好,这些修真之人使用的你们的确不能多碰。上次给苗县令看八卦镜,差点儿迷了魂。” 卫启慧立即将铜镜还给她。 云不飘道:“这个——腕表,是我改良的凡人用的,功能当然比不上仙人用的,但起码的隔空通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卫启慧睁大眼。 云不飘喊孟偿,让他喊问芳过来。 她能与孟偿意识交流,与问芳就不行。 对卫启慧道:“你看,多麻烦,我让问芳过来,要么我亲自去喊她,要么让别人去找她。是不是很麻烦?” 卫启慧:从来过着这样生活的自己并没有觉着麻烦呢。 “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呀。”技术宅表示所有的科技成果都是为了将时间挪出来做其他更必要的事。 显然王妃卫启慧是听不出她这话里的远大抱负的。 云不飘给问芳也戴上一个,激活,交给两人怎么用,还给两人加了互联方式,问芳来到前头,连按两下,屏幕上跳出两个字,王妃,再按一下。 这边卫启慧腕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睁大眼睛紧紧盯着,按下扭。 问芳局促的声音传来:王妃? 卫启慧豁然眼睛睁得更大:你在哪里? 问芳:茶楼大厅。 唰,卫启慧猛扭头看云不飘。 颤声:“你说,这个能在城里用,从这边到那边,声音不会听不到吧?” 云不飘点头。 卫启慧立即喊管事来:“去前头接了问芳师傅,带她去,去——南城门。” 管事懵懵领命去了,去南城门做什么呀?看王妃掐住喉咙的样子咱也不敢问啊。 坐立不安。 通话没挂断,问芳在马车厢里说了一路的见闻到得南城门,又说着回程的见闻回了来。 再有管事作证。 卫启慧信了,并确认腕表的质量非常好,声音非常稳定。 让人都出去,卫启慧谨慎看她:“所以您的意思是——” 太重大了,不得不郑重。 云不飘给她斟了一杯热茶,示意她喝下平复下心情。 卫启慧深吸一口气。 “其实在拐子案时我便有想法了,想为百姓做些什么。” 卫启慧猛然想到,是啊,假如这个人人都有孩子都有—— “仙子大恩大德——” “不不不,”云不飘脸红,本是氿泉庇护她,回馈是应该的,哪好意思让人家格外感恩戴德。 “如今我受封氿泉县主,更应该做些什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卫启慧嘴角挂上神秘的微笑:“云公子短时间不会走吧。” “咳,既然我是氿泉县主,跟婶家又处得来,我决定,停留凡界的时候都在氿泉。” 卫启慧满意的点点头,好巧,我家王爷这辈子只要还是王爷,估计也就老死在氿泉了。 全因氿泉特殊,不是皇帝心腹真正信任的人不敢交付。 好巧,她家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唯一亲弟弟,没野心的那种。 哟呵呵,如此说来,余生很长呢。 两只女人的手交握,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多多关照哟。 云不飘给卫启慧介绍腕表:“只有最基本的隔空通话功能。这个采用太阳能和生物热能的方式补充能源,换句话说,只要人活着,这东西就能用。至于材质,一般刀剑伤不了。” 卫启慧:“也就是说,心着些,用一辈子。” “嗯,陪送进棺材也没关系,反正私人绑定,解下来别人也用不了,也没多大回收的价值。” 她说着不值钱,卫启慧却不会这样想。 她深谋远虑:“能不能仿造?” 云不飘自信:“不会。除非仙人出手,但不保证他们能做出一样的来。” 原理并不全是这个世界的原理,当然,仙人已经做得更好,修为高的人家直接穿越空间,只用自身修为哦。 她那个世界可做不到,除非高阶空间异能,但距离也远远比不上这里。 她道:“其实有个定位功能,但考虑到每个人的隐私权,个人建议开启这个功能首先到衙门申请,建议只给那些没有自理能力的人开通,比如孩,这样他们的监护人可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卫启慧立即拍手:“这个好这个好,这样便不会有孩子丢失了。” 紧接,她想到别的:“这对人口普查和控制也有很大作用呀,不止是拐卖,甚至是——” 空饷二字在她舌尖盘旋又咽了下去。 她道:“这个功能大人孩都能开吧?” 云不飘点头,适当警示:“成人慎用,毕竟你也不想叔知道你每一刻都在做什么吧?” 当然了! 卫启慧想,她回去得提一提这个,还得极其委婉不能让人觉得她手伸出了后院,不过自家男人又不蠢,还是领过兵查过案的,应该不难。 唉,心累。 云不飘演示给她看,卫启慧眼珠要瞪出来。 连连摇头:“不行,你这个地图太详尽了,这会涉及兵防部署,一个不心要被栽个叛国罪的。” 云不飘无语:“就这样的,六族公会里丢地上都没人要。” 卫启慧:“多体谅体谅我们凡人吧。” 必须体谅呀,她是要惠及民生,不是给她的大阵子民们招灾的。 之前自己想的挺简单,预想到功能太全民众们一时接受不了会引发祸端,只弄了最简单的通话和定位,但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生活在这里的一员。看,第一位试戴者立即就找到漏洞了呢。 果然一件成功的研究成果必须要经过大量的试验和调整。 干脆,关了屋门两人你来我往的讨论起来。 r/r 第六十五章 路袭 回到王府天快黑透,魂不守舍的卫启慧满脑子都是云不飘的话。 “婶,你太能干了,太有潜力了,你是我见过的入门最快最能心领神会最有自己独立想法思维最周全缜密的外行人员。年纪也不大,潜力无限啊,若是跟着我,虽然我本事不怎么大,但站在巨人的肩上,再加上你的天赋和心智,婶,我发誓我能让你傲视群雄。” 傲、视、群、雄——雄! 心里的人哭死在床上,我怎么就嫁人了呢,我怎么就是个女的呢?! 老子可以傲视群雄啊啊啊——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耳边玉临陌的呼唤越发急促,卫启慧才缓缓回过神,虚虚一笑。 “王爷回来了。” 瞬间,玉临陌不能呼吸,这句话明明应该我问你好不好?! 若不是那地特殊,他早派人去营救王妃了。 天都黑了还不回来,像什么话! 而卫启慧终于回过神来,留意到他的黑脸却当看不见,她激动的站起来。 “王爷,我给你看个神奇的宝物。” 玉临陌嘴角拉出不满的横纹,呵,给了你什么仙人不要的破烂玩意儿看你稀罕成什么样!一点儿王妃该有的矜持都没有了。 等卫启慧说完,嘴硬的玉临陌再说不出这只是破烂玩意儿,他犹还嫌不满足。 “只能在氿泉用?”玉临陌浓眉不舒,若是用在边关或不好见光的人事上 卫启慧垂了垂眼:“云公子说只能氿泉用,我自己猜着,会不会是人家那边有什么限制。” “有什么限制?不是说就是给凡人用的?”玉临陌不满。 卫启慧懒得说话,真把人家当你侄女了,白沾了便宜还嫌人家给的不够? 玉临陌真觉着不够,看她惹的什么乱摊子事,府里长吏幕僚都跑到他面前诉苦说家里母老虎管不了了。 就这个玩意儿,还是限制使用的——诚意不够。 卫启慧心里冷笑,给你脸了。 柔声道:“人家只是将东西一给,怎么用,怎么给民众普及让大众接受,还有定位授权,都需要王爷定夺。” 顿了顿:“本想与云公子提一提,这么好的东西,都是玉氏皇朝,只给氿泉用,未免厚此薄彼。但云公子看着有些累,这话便不好提了。” 她重重说“累”,其实说的是耗费人家云不飘一天的功夫呢人家已经不耐烦了,见好就收吧。 玉临陌头脑冷静下来,想,罢,先在氿泉试一试吧,万一事实不可行呢? 但要与皇帝说一声,当即急急去了书房。 卫启慧望着他背影心里哼一声,让人带孩子来该检查功课检查功课,该哄睡觉哄睡觉。 东西着实是好东西,玉临陌虽然有略微不满,但脑子清醒过来后想起双方身份悬殊,生恐云不飘那里改了主意,八百里加急密件送上,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商未明商议。 商未明端着一张未卜先知的仙人脸,实际上心里气炸了,三言两语让玉临陌回去等通知,扭头杀到末来茶楼按着她后脖子发飙。 “你下次能不能先跟我通个气?能不能?” 云不飘叫冤:“我早想与你说了,上次卿未衍来找我我就打算跟您汇报的,后来不是吐血昏迷了吗,没来得及。” 商未明手上使劲:“你醒过来几天了,几天了?” 云不飘委屈:“我这不是被禁足不能出去嘛,您也不来找我呀。” 商未明举手要打,还是本会长的错了? 魅无端及时赶到把他手架住,转身做发火状:“擅作主张,你太不懂事了。快跟会长认错。” 挤眉弄眼。 云不飘低头认错:“会长我错了。” 商未明冷眼,演,你们爷俩儿接着演。 魅无端谄笑:“会长,您看,孩子也是一片好心。” 商未明呸,拿了块腕表翻来覆去又拆开,确定无一丝灵气,狐疑:“真管用?” 云不飘连连点头。 商未明沉吟良久,抬头看了眼天,天雷至今没落但也没散,算了,债多了不愁,没个前例他也不知道云不飘该怎么走,且走且试吧。 “随便你们吧。” 这便是允许了。 两人大喜,当即魅无端陪着她去王府交货。 云不飘:“我自己积攒着做了百万只,这两天我加加班,年后不过十,一定可以人手一只。” 魅无端一惊:“百万?这——腕表这么好做?” 不是好做,简直不要太好做,只要原理一通,过了,剩下的工作全是迷你万能机搞定。集微刻塑型打印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迷你万能机,是他们研究员的标配哟,人手一台使用中的两台备用的。 一开动,那是咯嘣咯嘣爆米花一样往外蹦啊,原材料全是这个世界的,万能机只是用来加工,且当中的工序非常之简单,简直大材用。 云不飘只是将材料配备好,程序定好,手指轻轻一按,都不用旁边盯着。 两人才出了末来茶楼走出不到百米,有人笑吟吟从旁边拐过来。 “哟,老魅,真巧,兄弟请你喝酒。” 大汉嘴里叫着魅无端,俩眼直勾勾看云不飘。 不怀好意啊。 魅无端脸一沉,抓住云不飘胳膊,同时那人突然变脸也抓了过来。 云不飘早有防备,袖子猛挥,躲过大手,袖里一束强光直射大汉眼睛乃至灵魂。 “啊,奶奶的——” 魅无端拉着人嗖一下回了末来茶楼,脸色阴沉。 “不要脸了,大门口就敢动手——你用的什么?” 云不飘拿出一只的手电,别看,里头光可丰富,红橙黄绿青蓝紫,白黑的都有,从烛头到日头,亮度可调。探路发信号,吸引丧尸变异兽,非常便捷。 还能在关键时刻闪瞎敌人的眼。 她贼兮兮笑:“刚才我用了紫光,等着烂眼眶子吧。” 魅无端:“有毒?” “没有,这个原理用的是细胞——”云不飘停下,这解释起来就长了,道:“头儿,我出不去了。” 魅无端一听她嘴里又蹦他听不懂的词,也不想听。 道:“让王府的人来取。” 他才想起来呢,明明是他家丫头施恩,哪有自己送上门的。 玉临陌当然愿意来,他还想亲自上门,带着手下,带着吕蔷。 对,没错,吕蔷。 似乎担心卫启慧会被云不飘带坏,好像已经坏了。 卫启慧在家里闷气,冷笑,且等以后。 而魅无端安排好了立即找人算账,踹开门就打。 “老子踹死个你狗熊!” “你才是狗熊,老子是狼熊。”大汉一手拿镜子一手握刀,灵活的跳起来:“多少年老交情,老子还当不起大侄女孝敬?” 魅无端射出鬼气锁链去捆他:“敢伸手废你爪子。” 势要斩断他一只手杀鸡儆猴。 狼熊汉子一爪打回,怒道:“老子招子都被那死丫头废了。” 魅无端一愣,看去,哈哈哈大笑起来。 r/r 第六十六章 梦雪 只见狼熊汉子大眼散而无神,眼眶青紫,像被狠狠打了两圈又似有腐烂的迹象,右眼下残缺,剜肉的痕迹。 魅无端目光落在他手里沾血的刀上。 狼熊汉子骂骂咧咧:“邪术,什么丹药吃了都没用,只能把肉割了重新长。” 魅无端大笑:“让你坏心眼儿,报应。” 狼熊汉子白他一眼,蹲一边对着镜子剜肉,不痛不痒好像不是他的肉似的。 “城里哪个不打她主意,老子这是来明的,暗里你少挡了?” 魅无端:“明的你也不该来。” “呸呸,老魅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魔神珠妖皇令咱这牌面的不敢想,只说那丫头的价值——多少的是人想抓了她契约。” 不杀不打,只要下个主仆契,大阵自然而然护着阵心的主子。 不过一只夜游罢了,还是没修为的,菜鸟都能契她。 这么肥的肉就在嘴边谁不想吃,也就商未明和魅无端护得紧,那丫头怕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狼熊汉子指天:“看到了吧,天雷久久不散,我出手,那叫顺应天意。” 魅无端黑下脸:“你再来一次,我保证给你在投胎的路上拿个好号。” 狼熊汉子白他,挖光了烂肉的眼眶子光秃秃的眼球,瘆人。 “哼,只挖肉没用,眼珠子也得摘。”魅无端好心提醒,最后警告:“下一次,不会放过你。” 人走后,狼熊汉子朝着地上吐了口,对镜端详半天,咬咬牙摘了眼球,撒上药粉吞下丹丸,看着右眼慢慢长好才对左眼下手。 好毒的死丫头。 魅无端忧伤望天,与商未明商量:“会长人面广,找几个雷灵根的朋友来吸一吸?” 商未明不屑搭理他,哪个雷灵根直接飞天上吃天雷的,这不是打老天的脸活得不耐烦吗。 他道:“起码没落下来,不一定是坏事。” 他拍拍魅无端的肩,无限同情:“老魅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就对这样一个麻烦精动了真心呢,啧啧,你这后半辈子——自己惜福吧。” 魅无端无语,什么叫动了真心?好吧,他是真心对她好。 笑:“会长,我记得从认识您开始,就没见您对哪个女的一次说话超过两句的。” 最多两句。 可对自家丫头就不一样了。 “我家丫头可爱又娇憨,智慧又良善,会长也喜欢的吧。” 商未明把人给踹出去:“老子可怜她。” 可怜不也是一种好感嘛。 魅无端自觉得了商未明的某种保证,回去蹲云不飘墙头去了。 城外剑拔弩张,城里危机四伏,而凡人界也悄悄闹着幺蛾子。 大年三十白天,阳光普照,喜庆的氛围越发浓烈浓烈更浓烈,而到某一个时刻,那气氛陡然一僵,好似诞生了什么凝而不发。 末来茶楼一家子,欢快的吃着锅子嘴流油,欢声笑语你叫我闹,然后放烟火点炮竹,搬出金山发工资散红包,云老板被手下员工的马屁从地上捧到天上又从天上捧到地上,晕晕乎乎只知道咧嘴哈哈哈,更是没觉察阵中无形气息的诡秘变化。 最后云老板趴坑睡,贴心的员工们谁也不去叫她。 起来做什么?他们老板需要给哪个拜年? 值当云不飘讨好的两个也不过年呀。 大年初一就这样睡了过去。 而在人们忙着串门拜年的时候,太阳露了一下脸又不见了,大约是掀开被子打个哈欠又蒙上被子继续睡了,天天打卡上班的,谁还没个懈怠的时候。 青蒙蒙的天空开始雪花飘落,没多大会儿便下成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云不飘梦里也下起了雪,他们一队跟着老吴出任务。作为“脆弱”的研究人员,不到不得已基地舍不得拿他们冒险,但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他们亲自上。 比如,某些奇异植物的采集,哪怕将采集的法子手把手教会士兵,可他们就是做不到,就跟那些植物只认他们研究人员的手指头似的。 云不飘采得一手好植物,大约是因为她的木系异能天生亲和力高。老吴也有木系,但老吴采集死一半的她能存活百分之八九十甚至高达一百。 因此,出外采集的任务,只要有时间她便跟着。 这次要去采的,是一种奇特的变异花。这花平时枝叶和红花剧毒,但奇异的是在大雪纷飞时毒素消失会开出一种白色的花朵来。他们要采的便是那白色的花,有非常高的治疗精神受损的效用。 这花与雪同色,很难发现,且采集时需眼快手更快。 云不飘被同伴们寄予厚望。 “雪啊,再大些,再大些” 睡梦中,云不飘呢喃着翻了个身。 雪下越大,那花开的越多越盛,她越能清晰感觉到它们的位置。 氿泉城上空,雪花越发密集。 城里,街头巷中,鲜见人迹。 好大的雪啊,大家老老实实回到家里围着火炉取暖。 梦里,云不飘跟着队伍跋山涉水,一路寻香,终于,嗅到若隐若现的香气,她打了个手势,众人停下,士兵拿出勘探盘,确定周围没有危险的变异兽。 那危险便是变异植物了。 云不飘冲老吴挥挥手。 老吴:“心。” 云不飘点头,费力的拔腿独自前行。雪太厚了,淹过她的膝盖骨。尽管末世天气无常,但她出来的时候少,体力训练的时间也不如别人,还是有些不能适应。 气喘吁吁走了十几步,停下喘气,看了眼天,鹅毛大雪挡住了她的视线。 “别下了。”她嘟囔着和老天打商量。 嘿,好像真的了? 氿泉城上空的雪花突然变稀变了。 一道白影立在上空,伸着手,平静无波的目光扫过袖口的雪,落向城中某处,他静静的看着,看着某个人躺在泥土青草上,打滚,呢喃。 半晌,他微微挑动眼皮,眸中银光闪烁,巨大的城池在他眼中变了模样,高楼屋宇,山水树木,扭曲变形,扭成一条条一缕缕,沉下,升腾,幻成一只巨大的巢,严密而温暖,暖着底下那只缩头鸟。 无声一叹。 “我该拿你怎么办”卿未衍眼底浮出外人前从不会露出的忧伤。 找到了! 云不飘兴奋的弯腰铲雪,双手长出树藤,一层一层扫掉积雪,到得后面时她收了树藤,直接用裸露的双手扫开最后一层雪,欣喜的看着被雪沫拱卫的片片白花。 手指凌空发力,花瓣微颤,并未排斥,随着一股亲切的吸力,缓缓飞了起来,一片一片又一片。 收集成功,没浪费一朵。 老吴羡慕:“怎么我的木系就没这本事呢?” 云不飘哈哈大笑:“天赋啊,你羡慕不来的。” 圆满完成任务,回城。 丧尸群出现,被包围。 “杀——” 卿未衍黯然离去,没看到坑里某个人咬牙捏拳头,从这边滚到那边,又从那边滚到这边。 疯子似的。 r/r 第六十七章 造反 疯了,全疯了。 泰祥十一年大年初二,注定被载入史册的一天。 全城的男人被女人揍得嗷嗷叫。 哦,夸张了,并没有全部,但——氿泉人口众多,以家庭为单位,只有十分之一家庭发生雌雄大战的话也绝对称得上一声“全”。更何况,并不止十分之一呢,且大家庭里并不止一对雌雄啊。 空气中充满了火爆暴躁的气息,比大年夜炮竹爆开的烟气更加浓烈。 城外商未明都麻木了,里三层外三层,全伸着脑袋往里瞧,是,想看的看不到,但凡人那里他们还是能用些法术偷窥一二的。 能不能保持些“神仙”的仪态?! 商未明联系东福:“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东福莫名其妙:“没有哇,从年三十晚上吃醉了,一直在房里睡呢,一步都没出。” 商未明:难道没关系?可他怎么就不信呢? 四个县衙的鼓敲得咚咚响,四个县令不同程度的狼狈。 都是有家有口的人,这一大早的,不知母老虎发的什么疯,一句话不对就吵起来,吵起来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动手啊。 如今的女子不能承受啊。 王县令和苗县令还好,王县令秉承家和万事兴,对妻子历来脾气好,不过是被阴阳怪气说两句,他理解,大年初二嘛,回娘家的日子,他们在外地不能回,妇人触景伤情,可以理解的。而苗县令一心扑在公务上,人又肃冷的很,跟夫人的关系反正苗夫人摔盆子摔碗没摔到他身上去。 另外两位县令便有些不太好,年岁有些大,而年岁一大夫妻间便越发不在乎情面,一个被挠了脸,一个被踹了腿。 板着脸公堂上一坐,哗啦啦外头涌进一群的人来。 男人。 你吼我叫,乱糟糟。 “一个一个说。” 排队来。 “大人,我要休妻!” “大人,我们要休妻!” 眼神交汇,是彼此都能体会的痛与恼。 可不痛嘛,来衙门告状的全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呢。 嘶—— 按说,休妻是自家的私事,但这么大范围的,且一个个有志一同往衙门里跑——显然想要的结果不是休妻。 而是—— “父母大人啊,你看看兄弟们脸上,身上——家里婆娘全造反了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您一定要拯救万民于水火啊啊啊——” 四位父母大人:好像我就好过了似的。 百姓嚷嚷着官府把女人们变回以前那个女人,官府能怎么办? 报告上官呗。 同时也得派人查,怎么就突然集体打男人呢? 事情好查的很,都不用衙役出去打听,他们自己就能给解释了。 支支吾吾。 苗县令一拍桌子:“胡闹。” 气的。 衙役苦着脸:“大人,昨个儿的值班才逃过这一劫,可等会儿交了班就得回家,回家——我不会被打死吧?” 苗县令冷眼:“你也让你媳妇跪祖宗发毒誓签文书了?” 没错,他都不知道眼皮子底下刮过这么一股子妖风,就在两天前,准确的说,一日两夜前,大年三十的晚上。 事情的起因,还是女子突然力气变大的事,再准确的说,男人的不接受。 男人不接受,也不知谁出的点子还是心有灵犀,突然氿泉暗地里流出一份“为女书”来。 内容无非是让女子服从男子,保持以前的生活状态甚至更苛刻,因为谁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往上添加,据说,有人在上头明确规定了女子每日消耗的口粮。 苗县令扶额,若是让他查出是谁开的头,他必然,必然—— 总之,这玩意儿几乎人手一份,大年三十拜祖宗,以往没资格在牌位前跪的女人被郑重请来跪下,懵,还以为家庭地位被提高了呢,这样一份“为女书”拍在面前,还给朗诵一遍—— 忍。 磕头发誓按文书一条龙。 服从,是这个时代女子骨子里的特性。 到此,算是一个尚算和平的结束。 但是!!! 云不飘睡了! 得天地人三方认可的氿泉县主,她睡了! 还做了个不太安分的梦。 要知道,氿泉为阵,她是阵心。 心,牵连四肢百骸,影响到四肢百骸啊。 云不飘睡得深沉,全城又是一片过年的和谐气氛,很容易让她到达天地人合一的境界,她梦到下雪,正巧外头时节对,空气湿度云团也对,雪就下来了。 她梦见雪停了,外头雪也停了。 可她又梦见了打丧尸! 这下可巧。 打丧尸要命的,当然不会有好心情,憎恨又害怕,还有疯狂的厮杀。 为了命,杀! 那么恰恰好,被年三十晚上一出折辱的女人们,屈从的表面下也是相似的心情。 只是当时她们不敢或者说想不到反抗,但云不飘对丧尸是太敢了啊,只要不死那就勇往直前! 这种情绪从梦里溢出来渗进大地,再被植物的根系一散播 话说,最直接感受云不飘的根系们在地底也是进行了一场无声的狂欢,今年绝对能拔高一大截。 总之,女人们一个个是装满油的油桶,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志得意满的某些男人们非得再接再厉非得再挑战她们的底线。 哦,回娘家呀,回的什么娘家,家里没活做了吗,老人孩子不需要照顾吗,大爷不需要伺候吗,这么厚的雪走个路不废鞋的吗,不准去! 嘭——火星子落在油桶上,炸了。 突然,就不管不顾了,抄起手边随便什么往男人头上脸上身上招呼,积压多年的委屈郁气怨气,山洪爆发。 有的人家好好的,夫妻俩也没闹龌龊,可听着隔壁的动静,笑眯眯的人儿她突然就翻了脸。 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大人呐,苍天作证,我可是四街八巷有名的疼老婆孩子,她肚兜都是我洗的,还要我怎样啊!” 王县令:并不想知道你怎么耙耳朵。 身后一冷,猛回头,看到他家夫人的半只鞋尖一闪而过。 头皮一麻。 找王爷,氿泉城出了什么事都找升平王爷。 让人安抚下或哭或怒的汉子,四个县令在王府门前碰了面。 “大人们稍等,的通禀一声。” 这一稍等,便是半天。 彼此拜了年谈了公事又道私情,最后无话可说的四人只能沉默的交换眼神。 话说,王爷该不会也被挠了吧?嘶,猜猜会是哪位?王妃历来听说贤惠,还是两位侧妃,或是哪个门户里出来的不懂事的? 玉临陌没被挠,但他感觉老脸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疼,羞辱。 “你说什么?”他双手按在桌面,脚底狠踩靴底,眸色变幻,似携带风雨雷电,冷冷的盯着对面的人。 仿佛对方一旦让他不满,他就要张开巨嘴吞噬。 一案之隔,沈彤面色平静,背脊挺直,气势分毫不弱。 “我说,王爷,请予我一纸休书。” “不可能!”玉临陌低吼,在暴怒的边缘徘徊。 r/r 第六十八章 告别 “王爷,我已经很为您着想。我要的是休书,而不是放妻书,当然,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妻。”沈彤极度诚恳:“多年情谊,希望我们彼此体面。” “呵,呵呵,”玉临陌牙缝里挤出可怕的笑声:“我休你还是你休我?做我的侧妃很为难你吗?这婚事是你家同意的!” 沈彤默了默:“是,是我强求了,不然这样,就让沈氏侧妃‘病逝’吧。” 病逝! 一个可怕的猜想闪过脑海,玉临陌沉下心神,审视看着她:“沈氏,你是不是——有人了?” 沈彤一愣,待反应来差点儿笑出声,她忙咳声,努力板起脸:“我有王爷您就够了。” 玉临陌: 不是“我有王爷您足够了”的小鸟依人爱慕崇拜,而是“我有王爷您就够了”的懈怠和敷衍,所以—— 他是她的公差吗?! 沈彤:差不多。 “沈氏,给本王一个交待,若不然——” 咔嚓,玉临陌掰断了桌上最粗的那根毛笔。 只用一只手。 沈彤沉默,良久,就在玉临陌认为她要退缩时,沈彤默默的动了,她伸手,拿起案上的玉镇纸。 玉临陌用的都是好东西,这块镇纸用的是玉质坚硬的黑玉,四角包铜雕麒麟。 沈彤一手拿起镇纸一头,另一手劈上去,不轻不重,随着一道清脆的玉裂声,镇纸完美的断成两截,截面光滑没有渣滓。 玉临陌眸子一缩,这个,自己做不到。 不是说女子力气顶多与男子一样吗? 且看她劈玉的手,连色都没变一下。 一阵心塞。 难道—— 沈彤轻轻开口:“不好意思,王爷,家里瞒下您一件事——我天生巨力,十岁的时候已经能同时打倒十个壮男子了。” 玉临陌: 无法呼吸。 沈彤真心不好意思,毕竟这事说起来,也是自家暗搓搓的算计了一把。 但,真不是有心的。 沈家是马上世家,她是将门虎女,不是虚言,她真有一把老虎的力气。 家里死死瞒住生怕她嫁不出去。 当年,沈家被奸臣构陷,污以叛国之罪,险些翻不了身,是玉临陌伸出援手,沈家得以洗脱污名,家族得保。 沈家不胜感激,正愁怎么报答,玉临陌看中了沈彤。 以沈家门第,以沈彤的身份,大将军之女做侧妃,实在有些委屈,玉临陌也是仗着恩情才敢开口。 一家人一合计,关键沈彤愿意,嫁谁不是嫁啊,侧妃?侧妃好啊,省得力气暴露男人承受不住非逼她让出正室之位呢。 至少,王府饿不着她。 沈彤一一交代,最后叹气:“我每餐最多吃个半饱,这饿肚子的日子实在难捱。力气突涨后,饭量更是大到不可想象。这些日子,我都让人偷偷去外头买肉回来吃,一天三次的跑,已经快要捂不住了。” 其实,卫启慧都知道,但装不知道,她自己还偷吃点心呢。 玉临陌麻木不仁:所以,你是为了给我省粮食? “吃的没什么,毕竟我嫁妆丰厚。” 玉临陌更加麻木,敢情这些年是你自己养着自己本王连个侧妃也养不起? 沈彤对玉临陌的黑脸视而不见:“只是以往还能压制住的巨力,暴涨之后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说罢,两手握着两截镇纸,同时一投,玉临陌侧头,只见两截镇纸同时没入雪白墙壁,只露平滑的屁股与墙面贴合得严丝合缝,浑然天成,墙面连颗粉渣都没掉。 “” 说实话,若先前为着颜面不肯放人的话,此时此刻,为着小命他已然松动了。 沈侧妃投镇纸的姿态实在太过轻松,就跟王妃往妆匣里丢头花一样,这万一哪天一言不合,她丢根筷子什么的 “你有什么打算?”良久玉临陌开口问道。 留不敢留,也不能撕破脸,毕竟沈家那边 “休书便罢了,让人知道我休了沈家女,朝堂上不会平静。” 沈彤想了下,点头:“那便病逝吧。” 又道:“家里我已送信过去,以后我会去到边关,余生都会在那里度过。不会打扰到王爷。” 听此,玉临陌深深看她一眼。 沈家女边关长大,英姿飒爽,偶然一见他为之惊艳,只是那时他已有了王妃,本以不会有交集,谁知日后有这样一段缘。 只是此时,缘已到头。 此时此刻,看沈彤平静的眼眸,那里并没有对他一丝一毫的不舍情谊,他大约明了,大概沙场点兵才是这个女子的追求。 苦笑,只是报答。 罢了,罢了。 他挥手:“对外是这个说法,但皇上那里我会如实说。” 赤胆忠心,有些事不能隐瞒,哪怕会没面子。 沈彤:“谢过王爷。” 她行了一个男子拜别礼:“今晚,我便离开。王爷珍重。” 说完,洒脱转身,离去。 玉临陌靠在椅背上张了张手,徒劳落下。 “王爷,四位县令在外等着您。”见人走了,下人才小心翼翼进来,不敢抬头看玉临陌脸色。 玉临陌不言不动,半天。 “走。” 而沈彤,早做了打算,即便玉临陌不同意她也会在计划好的时间带人离去,不然不会早给娘家去信。 东西已经收拾好,不好带走的便不带,她从玉临陌书房出来后直接去了卫启慧那里。 “你要走?”卫启慧惊讶非常。 “是,我从小志愿便是做女将军。心知不可能,也一度放弃。但现在——”她握了握手,皮肤下流淌的是力量:“野心长成参天大树,不去做我会寝不安。卫姐姐,感谢你的照拂,让我度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此后山高水远,卫姐姐多多保重。” 卫启慧:人生寂寞如窗外的雪啊。 她心头滴血的目送沈彤潇洒的身影,总感觉自己被抛弃。 半道上,沈彤被拦住,是吕蔷。 “哼,怎么不找人家道别。” 沈彤哦一声:“多保重。” 吕蔷跺脚:“瞧不起人不是。” 沈彤淡淡一句:“小户人家养不出你这样的人才。” 这样的姿色,小户人家保不住,而吕蔷有时透露出的违和痕迹——她本能不想招惹。 吕蔷转着眼珠子:“讨厌,王爷都没看出什么呢。” 沈彤忍不住笑,他除了看你的脸还能看到什么,也就我不喜欢女人,不然,我也会一叶障目。 吕蔷风情一变,懒懒一靠,手指漫不经心的缠绕着披风上的细绳。 “保重呀,你很有意思。” 沈彤默了默:“保重,以后不见。” 吕蔷嘴角一勾:“那可未必。” 沈彤眼皮一跳,拱拱手,跑了。 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危险。 接下来她悄无声息出了府,到末来茶楼,找云不飘。 东福见她讶异,不好意思道:“还没起床。” 沈彤:“” 她道:“我要走了,想与她道别。说来不过几面之缘,这个你给她,假如以后有机会,她可以去边疆找我。” 第六十九章 终于来了 东福接过一只铁牌,上头镂刻一只燕子,剪尾似剑。 转头去敲云不飘的门,没动静,但确定人就在里头,东福便心大的将铁牌直接搁在门上的花棱里。 睡着的云不飘已经不做梦,翻了个身吧唧下嘴,浑然不知她一梦让氿泉乱了套,还让玉临陌失了个老婆。 沈彤原本犹豫不决,心底压抑的血性被大阵一激,不管不顾就跟玉临陌摊了牌。 外头告官的越来越多,女人们的情绪跟一根绳上的炸弹似的,从星星之火终于燎原,男人们受不了,骂是骂不过的,如今打也打不过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总之,大人们得给个解决的法子。 不少男人叫嚣着休妻。 他们甚至自发搞起静坐抗议。 玉临陌在王府里听着四位县令和下头人的汇报,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冷笑:还为女书,还发毒誓,有个屁用!若是他对沈彤如此,怕是过不来年。 怎么没发现一个个的大老爷们儿如此天真,发誓有用的话他们还能三妻四妾外头偷腥? 但从中也可见其黔驴技穷狗急跳墙啊。 怎么办? 他也想知道。 去找商未明。 不过还有一桩事需要处理。 他也是才想到,哪怕对外“病故”,哪怕二人做不成夫妻了,为着沈家,为着当年的心动,还有这些年的客客气气——没错,玉临陌终于反应来沈彤对他只是以礼相待,苦笑——他也要体面的送她离开。 他回去书房铺纸蘸墨,深吸一口气一挥而就。 放妻书。 不论她认同不认同,他对她有对正妻一样的尊重。 书上言明,两人有君子之谊,友好分手,再见亦能道一声安好。 写毕,看着自己的字,一笔一划全是无奈。 亲自送去,沈彤才从外头回来,见此诧异,仍是收下。 玉临陌深吸一口:“今晚我送你。” 沈彤想拒绝,但看着熟悉的脸和他眉间的黯然,终是点头。 玉临陌马不停蹄去找商未明,心中未免一点奢望,或许,仙人有办法,自己府上不用办丧事。 被求援的商未明莫名其妙:“荒唐,本会长什么时候成了劝和的三姑六婆,五族不插手凡人俗事是规矩。” 又真切不懂:“不就是被打一顿,天又没塌。” 再给出私人建议:“习惯就好。” 玉临陌:“” 大概笃定这事又和云不飘逃不了干系,那便拐弯抹角的跟他有关系,他仁心大发,喊了个人给玉临陌好好说说外面的世界。 等温文尔雅大儒般的仙人从天纲地常到亲身体验说完,玉临陌一脸难言。 大儒仙人总结:“所以,不正常的是你们凡人,打打闹闹砍砍杀杀很正常的嘛。” 玉临陌无语,所以,您被您亲媳妇刺几个窟窿您忍下了,可我们凡人被刺几个窟窿就死了啊! 大儒仙人微笑:“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死着死着,下手就有分寸了嘛。 玉临陌:“” 日暮的时候,女人们咒骂着走出家门,在县衙前的空地上将自家男人揪回家。 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越发不懂事,自己甩手蹲县衙前躲清闲,老娘在家洗洗刷刷伺候好老的伺候小的,忙一天下来还得来请大爷,这是算准了老娘力气大了家里重活也撂挑子不干了是吧。 有本事,把老娘赶出去自己来做这一摊。 衙门前终于清静了,各家各户又热闹起来,哭的喊的闹的跳的,映着万家灯火,格外的生机勃勃。 玉临陌送沈彤一行出了城门,夜色黑暗,简装骑在马上的沈彤却似发着光,她乌发高束,腰悬宝剑,一手持缰,危险而迷人。 “王爷保重。” 玉临陌嘴唇张了张,最终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心底道:我对你,真的动过心。 若说出来,大概沈彤会回他一句:我对你,也从无二心。 心动是真,报恩也是真。只是一个心动如涟漪,刹那平复。一个以身相报从未入过心。 所以,谁也不负谁。 沈彤抱拳,掉转马头。 “驾——” 不出片刻,融入夜色再不相见。 玉临陌向城里去,忽然头顶一声炸雷,惊得马儿抬蹄。 他安抚下马儿,望向天空,有雷霆之色晕染。 “速速回城。” 酝酿多日的天雷突然发动。 玉临陌眼中的荒野,实际上飞满了隐身的五族,将氿泉一围,幸灾乐祸。 这雷必劈那只夜游无疑了。 啧啧,五族之中,无疑夜游最怕天雷。 真希望一雷劈死她。 哦,把墨倾城给劈出来。 商未明面色一变,终于还是来了。 魅无端赶到,哐当推开门,门框上的铁牌落地发出碰撞声,被他踩在脚下踢到一边,就要进去内室,嘭的一声,无形障壁将他反弹回来。 东福接住了他,讶异:“结界?” 魅无端沉下脸:“不是,是天威。” 天威不可近。 屋里传来一声破壁声,两人出来跳上半空,只见屋顶破了一个洞,云不飘被无形之力攫取着向上而去。 任谁以脸破屋顶睡得再死也会醒来,这会儿云不飘双手胡噜着头脸上的灰尘碎块,一双眼睛茫然四顾。 这是哪儿?自己又穿了? 哦,没穿,那不是头儿嘛。 魅无端随着她飞,隔着无法穿越的屏障大喊:“保护好自己——” 东福也跟着喊:“防雷,防雷——” 啥?她听不见。他们捉弄自己呢? 终于,云不飘明白自己是在哪儿了,看到下头房屋,再看上头的天,雷霆密布,来者不善呐。 啊——救命啊—— 挣扎,跟不会水的人掉进大海似的,毫无美感可言,甚至可以说丑。 可惜,无论她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那只无形的大手。 云不飘想哭,她做错什么了嘛。 忽然,头上投下一片阴影,貌似是个环。 云不飘哭唧唧抬头去看,傻眼——特么,全是吃瓜群众! 一圈又一圈,她就是正中间的那个饺子,还伸着脑袋,这是在玩海底捞? 吃瓜群众:我们倒想近前一观,可惜天不允,只能保持队形观望,顺便吃吃瓜子什么的。 魅无端气:“会长,你让他们都走。” 观刑是不是?谁还没个被雷劈的时候,都滚。 这一点商未明做不到,他也仅仅只能袖手旁观,好奇,看老天这架势,分明是不想误伤凡人,究竟会怎么对待云不飘呢?难道直接把她从大阵里剥离出来?还是阵毁人亡? 他往人群里看了眼,精准捕捉到卿未衍。 卿未衍自带冰雪之气,周边十丈之内无人敢近。 商未明便想,若是云不飘聪明,就往卿未衍那里扎,可惜,看她在空气中狗刨,大概是控制不了自己的。 云不飘继续往上飞,一圈的人跟着她往上飞,自带光环似的。 她大喊大叫:“够了,可以了,停下吧,再往上就缺氧了,我会死的。” 从来没记得自己是只夜游,根本不需要喘气。 第七十章 劈了 等云不飘终于停下,所有人都傻了眼。 有生之年啊。 谁特么见过雷霆在高空里支一锅的? 大倒是不大,云不飘悬在上头真跟一只饺子对一铁锅,下她,是足足够了。 蓝紫色的雷霆流淌如水,咕嘟咕嘟噼里啪啦冒泡。 水开了。 所有人咕嘟干咽喉咙。 这一下去,绝对能熟。 云不飘大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魅无端眼角直跳,一把抱住商未明大腿:“救救我儿救救我儿——” 商未明冷漠:“怎么,咱过去下一锅?” 所有人退后一步,又上前一步,怕死,又稀奇。 卿未衍捏着拳头,思忖着是现在冲上去,还是等会儿瞅准机会把墨倾城救出来。 这样的雷霆——他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机会。 云不飘的哭声众人听不见,只瞧见她变形的五官,疯狂摇头,然后噗噜——人就掉进去了。 咕噜咕噜咕噜—— 云不飘下意识屏住呼吸咬紧嘴,两腿蹬蹬蹬。 众人心里就一个想法,想那墨倾城,何等天姿,如今怎么就附身了这么一个——滑稽的东西。 云不飘蹬着腿划着手,身上疼得酒精烧似的,终于露出头来,长吸一口气,咕噜——又沉了下去。 众人沉默的看着她浮浮沉沉,如是三次,大概找到感觉了,她勉强平衡着身子往边缘划。 这时,异变突生。 一条电光火石的鞭,从她前头的雷霆里立起来,啪,一鞭子甩过来。 云不飘大惊,下意识含气下沉,扭屁股逃。 小鞭子一路甩,云不飘一路逃,众目睽睽之下,在池子里游满十个来回,终于鞭子收手,云不飘哭啼啼爬上池子。 声音传出来。 “要死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回家——” 众人:没缺胳膊没断腿,这就完了? 可不就完了嘛,鞭子没了,池子也干了,雷霆散去,又是一个晴好的夜空。 哦,东方要泛白了,天要亮了。 再看云不飘,除了衣裳破了头发乱了,连层面皮都没破。 这下,在场所有人同一个心声:老天爷的亲闺女。 眼神交汇,某些想法默默的按了下去。 同时某些想法默默的升了上来。 再无阻力,魅无端一马当先把瘫在云头上的云不飘揽在怀里。 “这么好的孩子你也劈,瞎——” 咔嚓一个雷,魅无端扑扑脑袋闭嘴。 众人看在眼里各有想法。 散了散了,都散了。 “头儿,我疼死了,你看,我肉都被抽烂了。”云不飘哭唧唧拉起衣袖。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云头。 只见她小胳膊线条优美,肌肤如雪似玉。 云不飘震惊,这个狡猾的凶手,竟然伪装现场消灭物证?! 哭晕在云头。 “头儿,我疼,我真的疼。” 魅无端:“好好好,疼疼疼,我知道你真疼,谁被雷劈不会疼啊,你忍忍,我这就带你回去。” 云不飘真疼,皮和肉火辣辣活生生腌在烈酒里似的,骨头架子被刀刮,后脑壳更像电钻在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我连门都没出哇——”我冤枉啊。 商未明抄着手在一边撇嘴:“你就是那个不出门还能祸害千里的小祸祸。” 魅无端:“会长——我家孩子还小,有什么你冲我来。” 商未明:呵呵。 云不飘睁着委屈又茫然的大眼睛:“啊?” 猝不及防,眼睛对上一只镜子。 这是—— “啊——卿未衍你这个老不要脸的你趁我虚而入——” 还没走远的五族众人: 又回来了。 卿未衍已经淡定的将镜鉴收回怀里,仔细等她反应。 云不飘没反应,她已经被劈得不行了,体内血已空,吐不出来。 卿未衍淡定点头:“走。” 魅无端黑脸,当老子是你使唤丫鬟? 但又怎样呢,老老实实带云不飘回了茶楼。 照镜子。 镜鉴里一点反应也没,卿未衍着急。 “倾城莫不是受伤了?” 云不飘小手端着个茶盘,怕自己会吐血,半天,竟一点不适也没有。 她道:“不然您回避回避?” 卿未衍:“” 出了门去立在栏杆边。 云不飘抓起镜子对着镜面小声喊:“出来吧,你前男友不在。” 镜面恍恍惚惚,浮出几根线条来,没拼成人影,也不是字。 魅无端轻声轻气:“劈坏了?” 商未明也觉着是。 云不飘内疚,对二人解释道:“那阵仗,我哪见过啊,吓都要吓死了。掉进池子那一刻,是她帮了我,输给我一道力,雷霆落在身上疼是疼,但没死好歹。” 两人恍然大悟,同时开口:“雷母云。” 什么鬼? “墨倾城机缘之一,一只可酝酿霹雳的云精。” 魅无端:“书上都少有记载的宝物啊。” “那么,”云不飘不解:“她自己都能下雷,怎么还死了呢?” 两人:“” “前男友弄死的?”云不飘向外张望。 卿未衍落在栏杆上的手收紧。 “啧啧,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云不飘心酸,自己也想尝尝被爱人背叛的滋味,可惜,没有。 商未明一扇子敲她头上,闭嘴吧,在场加起来也打不过那一个。 云不飘撇撇嘴,看镜子里,看不懂:“她是不是因为帮我累坏了?” “有可能。” 云不飘内疚:“那我怎样才能帮她?” “那便不知道了,你若是能修炼,还能给她补些灵力。” 可她连吃个丹都不吸收,谈何补给墨倾城。 关于修炼,云不飘实在无能为力:“我怎样才能帮你啊。” 镜面里浅浅线条浮浮沉沉,竟拼了几个字出来:你别死。 云不飘狐疑,指着镜面:“我觉着她在跟我说笑。” 隔着镜子仿佛看到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孩子,有着调皮灵动的美丽眼睛。 瞬间对墨倾城起了好奇。 “她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魅无端无法回答,看商未明。 商未明算是熟悉一些,眯上眼回想,半天点了下头:“没出事前,的确是个活泼的人。” 外头卿未衍垂目。 “唔,这样来说,她情形仿佛也不是不妙啊。”还能开玩笑,云不飘一手摸着下巴。 “好吧,那我就好好活。对了,为什么我突然被雷劈?” 说到这个,商未明还要问她:“你先交待为什么城里女子暴动。” 云不飘表示听不懂。 听完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她立即瞪眼:“跟我没关系,我在家睡觉一步都没出过屋门。” “不,跟你有关系。”卿未衍走进来,眼角迅速一瞥,心中叹气,镜鉴又恢复如常了。 “啊?你说跟我有什么干系。”云不飘挑着下巴问,一边装自然的把镜鉴塞自己怀里。 卿未衍:“” 商未明魅无端:“” 云不飘给自己打气,坚持,坚持住,反正他卿未衍拿这破镜子来也是为了墨倾城,放自己这里不是更好。 只要脸皮厚,别人就看不见。 第七十一章 拜年 卿未衍无语了下,说起初一那天自己的发现。 “综上所述,你的呓语一出,雪情立即随之变化,你敢说与你没关系?” “怎么就有关系啊。”云不飘嚷了句,在三人的注视下默默低了头。 商未明:“你做梦了?梦见什么?” 哪里还想得起来,云不飘挠头:“不知道。” 睡得好好的,突然脸疼,谁都不会记得梦里什么吧。 商未明挠着下巴:“竟然还能影响天气,你这本事,比符都好用。” 云不飘干笑:“凑巧了。” 商未明又说了玉临陌找她的事:“都是你惹出来的,你搞定。” 云不飘瞪大眼:“我可没承认啊。” 商未明便道:“人心浮动,你的大阵还稳妥?” 他是提醒她,要尽职,谁知人家感受了下,诚实的点头:“稳妥,前所未有的稳当。”越来越稳当了呢。 商未明:“” 提醒:“你最好想想法子,不然保不准明个儿你还得下饺子。” 说到这个,云不飘不得不提出质疑:“雷劫是这样度的?这和我在书上看到的不一样。” 三人心中都道,巧了,和我们见过的也不一样,你天上地下独一份。 商未明看她一眼,悠悠一叹:“我觉着以后这可能是你的家常便饭。” 云不飘一个哆嗦。 卿未衍看她眼,走了,并未要回镜鉴。 商未明也走了。 魅无端也要走,云不飘扯住他袖子,笑嘻嘻伸手:“头儿,新年好。” 魅无端无语看着她白生生的手心,凡人的年夜游不过,他可没红包随时揣身上。 “头儿,我要你椅子上铺的皮,暖和。” 魅无端眼皮跳了跳,怎么还没忘?只得回家揭了皮并给她铺上。 “你眼光倒是刁,这皮产自幽冥深处,我费老大力才弄来那么几张。” 云不飘笑嘻嘻:“头儿,明天见。” 她记着呢,得给大家发红包。 出了屋子伸懒腰,眼角有什么一闪。云不飘望去,从地上捡起一个铁牌,上头一只矫健的燕子。 “这是什么?” 东福适时出现:“哦,王府的沈侧妃来找你道别,说她去边关了,让你以后有机会找她玩。” 云不飘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假如她认知不错的话,沈彤应是不可能离开王府的,除非—— 要不她还是不要去王府拜年了。 不,这样岂不是显得她做贼心虚? 她收起铁牌,内心挣扎到了前头,众人围上来贺喜拜年,云不飘大方直接拿出金条发给大家,一人十根,十全十美嘛。 几人捧着金条,内心竟然平静,每日数金子已然麻木。 云不飘打听外边的事。 这可有得说了,别说白日,就是现在,此时此刻,附近的老百姓家里还灯火未灭呢,肯定打得热闹,足足闹腾一宿啊。 闷头闷脑的扈叔来了句:“一家之主,总得分个主次。” 弱弱的,吸引的人唰的全看他。 问芳不客气道:“用力气分上下,野蛮人。” 环珠:“不讲理儿。” 孟婆婆慢悠悠一句:“今春还办不办喜事了?” 手里有钱了,已经下定说好开了年天气暖和了就成亲。咋,看人家小寡妇力气大担心自己压不住不娶了?你倒是满城里找个没力气的。 扈叔更弱:“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 口条笨,说不上来,急,怕婚事飞了。 孟偿笑道:“扈叔意思我明白,两口子过日子你敬我爱,各退一步。” 扈叔猛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 云不飘便道:“所以,这是个尊敬的问题。敬重,萌发于人性,而力气,体现在兽性。所以,本质上是兽性与人性的搏斗。” 几人张大嘴,怎么什么事情到你嘴里就拔那么高呢。 云不飘继续道:“或者说,是自我约束或是放纵自我的斗争。约束自己,固然一时的不爽,但成功后带来的益处,是无可想象的。” 毕竟人的精力有限,但人类全体的精力摆脱了低阶趣味升到高等层面的时候,是人类整体的升华。 这个低阶与高等,只是表明人类发展长途中的不同阶段而已,相对而言。 比如大家都能理解的,喝开水总比喝生水安全,吃熟食总比吃生食好消化,最直观的好处,寿命延长了。 只是有些事情带来的好处短时间能看到,有些事情带来的好处却需要长时间来验证,但,每次改变都是进步。 云不飘叨叨不停,除了孟偿,都不同程度的懵,问芳也有些迷糊。 于是她叹气:“要普及教育呀。” 心里把这个事记下。 她道:“等下我去王府拜年,对了,咱家茶楼几日开门?” 众人无语,你还是老板呢。 “初八,大吉大利,初八开市。” 云不飘点头:“行,你们多张罗。” 众:所以你问这个的意义何在。 云不飘回去泡了个战斗澡,水符火符拿捏好分量往浴桶里一丢,便是一锅好汤,选了一身颜色浅淡的红衣裳,虽然是去讨红包,毕竟年龄在这,哪好意思穿成红包,外头披水青的披风。 大氅就算了,万一玉临陌翻脸,大氅太重不好跑。 头发重新梳了遍,对着镜子愣了会儿神,唰起身进了空间,拿出几只药剂来,往坑里一倒。 “别说我不仗义,我云不飘自己挖坑自己填。” 不知名物质进入大地又进入空气,植物们表示一回生两回熟,它们已做的娴熟。 东福驾着马车,送云不飘去王府,今个儿是初三,仍是走亲访友的黄金时段,但大街上鲜少有人走动,却不冷清,除了闭市的铺子,凡是有人住的地方,均传来热闹的声音,虽然大多不太和谐。 云不飘托着腮,与东福道:“不愧是过年,真热闹啊。” 空气都特别活泼呢。 东福无语,他道:“凡人的年节,我也经历过的,往年这个时候,街上人可多,还有兢兢业业的流水摊子呢。” 大店铺不开门,可街头仍是不缺吃不缺玩,毕竟小钱对老百姓更紧要,关键时刻能救命呢,没有良田千倾,哪有资格只花不赚。 今年,可真是干净啊。 云不飘抿嘴:“大过年的,休息休息嘛。” 东福哈哈:“休息没休息我不知道,皮子肯定都紧了。” 架没少打。 云不飘就道:“这就是生活的气息。” 东福甘拜下风,人家一点儿不愧疚的。 云不飘:我愧疚个屁,我在促进社会进步。 卫启慧看到云不飘又开心又幽怨,拉着她进内室赶了人说悄悄话:“沈彤她走了。” 云不飘有一秒心虚:“啊,我知道的,她来找我告别,可惜我喝多了,没见着面。” 卫启慧幽幽怨怨:“府里一下就冷清下来了。” 云不飘心想,跟走的是你媳妇似的,小心翼翼问:“叔他——” 第七十二章 话不投机 卫启慧极快撇了下嘴:“当然不开心,毕竟——咳,出了正月,就慢慢放出沈侧妃‘病重’的消息。” 云不飘心里叫妈呀,身份都没了,以后再无和好的机会了。 自己真让玉临陌丢了个老婆啊。 是不是结了仇?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抵不住八卦的心:“沈彤她说走就走啊,往日的情分全不顾的?” 卫启慧愣了下,失笑,现在看来,哪有什么情分,看沈彤毫不拖泥带水的模样,她家王爷是被抛弃了呢。 便说起两人的渊源。 云不飘恍然大悟:“原来是报恩啊。” 忽然心中一动,话说,吕蔷也是来报恩的,沈彤觉得大恩已报溜了,那吕蔷 沉默,玉临陌也就俩侧妃。 于是,她语重心长对卫启慧道:“我听说,王爷娶几个是有规定的,是不是要找人补上沈彤的缺?” 卫启慧一愣,对上云不飘怜悯的目光,奇怪的直觉,觉得她怜悯的不是自己而是玉临陌。 她笑道:“这个王爷自有打算吧,怎么,你有人推荐?给我做姐妹?” 她想说,你不怕我吃醋? 这次云不飘听懂了,说了句让卫启慧笑喷的话:“反正累的是他的腰子。” 卫启慧哈哈笑,正要问她“你不怕我伤心难过吗”,就见云不飘收了笑:“叔过来了。” 卫启慧忙端庄起来,与她出来外头坐下,做出客气交谈的模样,等玉临陌进来,柔顺上前迎上去。 云不飘替她累得慌。 “叔,新年好呀。”云不飘露出纯天然无公害的笑容,默默伸出爪子,手心朝上。 玉临陌运气,拜你所赐,我很不好。 不敢说。 “新年好。” 给了一个重重的红包。 消息里说了,这位喜欢金银。 云不飘笑眯眯收下:“谢谢叔,祝叔一年吉祥。” 玉临陌气笑,敢情这祝福还是有时限的,怎么的,下年不给就不吉祥了?不对,我吉祥个屁啊,开年第一天就—— “咳,你来的正好,咱们把公事商议商议。” 公事,便是腕表的事了,看来玉临陌已经找了足够的人试验,并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是唯一与她有关能让他不生气的事。 卫启慧:“我让厨下备酒席。” 也塞给云不飘一个大红包。 云不飘:“祝婶青春不老永远开心。” 玉临陌冷脸,怎么不说今年呢。 带着她往书房去,走在道上,看一眼,再看一眼,再再看一眼,心绪翻腾,他真想问一句沈侧妃离去是不是你挑唆的。 理智不允许。 云不飘猛的向他看来,甜甜一笑。 玉临陌心堵,他道:“不知商会长对氿泉当前民心不稳的事,有何对策。” 云不飘奇怪看他:“哪里不稳,一路过来,家家户户热闹着呢。” 玉临陌冷笑:“家家户户在打架吧。” 云不飘便道:“打架可以锻炼身体,增进感情。” “很多人吵嚷着要休妻。” 云不飘不可思议:“就因为打不过老婆?可现在哪里找打得过的?哦,对了,律法对婚姻年纪好似没什么要求,万一老男人都去找姑娘——叔,我觉得得把男女婚配的年纪设个下限,个人建议不要低于十八岁。你觉得怎么样?” 玉临陌:我觉得我开口就是个错误。 他用一种笃定的眼神注视她,停下脚步,坚定:“仙子,我认为,目前局面你应该做些什么。” 云不飘心慌慌,打死不能承认。 “咳,好吧,看在叔你这么心诚的份上,我想想法子。” 其实已经做了,我很有责任心的呀。 玉临陌稍微满意,哼,就知道跟你逃不了关系。 进到书房,玉临陌拿起一张纸,上头罗列了腕表试戴者的感受和建议。 云不飘拿过来看,都是问题,稍后改进一下就可。 玉临陌再给她一张纸,上头绘了简略版的全城图,相当的抽象,东南西北四大块,只有人尽皆知的事物才有标注。 “行,我按这个改。”云不飘扫了眼,收下,道:“等我回去就弄,天黑前完工。” 玉临陌诧异:“要将腕表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修改——我自有法子。” 玉临陌点点头,仙人的手段,说了他也不懂。 吃饱喝足,云不飘心满意足的道别,心道玉临陌其实人挺好的。 让东福路上拐了弯儿,给苗县令和王县令拜了年,这两位却是没给红包,身份不配呀,又来到她名下的荒宅。 给王棠儿拜年,王棠儿很是惊喜。 “这是我死后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王棠儿邀请云不飘荡秋千,两人坐在大海棠低垂的枝丫上在池塘上荡来荡去,王棠儿很开心:“你知道吗,年前的时候,我那个族里的侄儿来给我烧纸呢。”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捂着嘴:“那么大的侄儿哆嗦着腿进来的,一路头不敢抬,在树下烧的纸,念叨我,让我安心,说害我的人过得也不好。” “其实呢,我也不在意。”王棠儿看着云不飘,认真道:“后娘进门后,我爹就不是我爹了,我早看清了。我不怨,其实,若不是我投不了胎,可能我当时就散了吧。” 说怨还是怨的,毕竟死亡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死的时候很疼很恐惧,但后来漫长的时光里很快便忘记了。 王棠儿耸耸肩:“我大侄子祝我下辈子生在好人家,唉,让他失望了,我没下辈子了。” 她与大海棠融为一体,算半个精怪。 云不飘问她:“你没现身给他看?” “没,别吓着孩子。”王棠儿道:“我观他气色运势都不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你真不修炼?” “不要,没成仙的想法,现在挺好。” “不觉得孤单呀?” 王棠儿想了想:“还是孤单的,不过习惯了。” 云不飘便道:“你可以搬家呀,我可以把大海棠移到我那里去。” 王棠儿迟疑,心怯,道:“算了,我现在挺好的。” 云不飘不强求,只道:“你若无聊想有人说话了,便喊我,便是我不来,我也能喊别人来。” 王棠儿含笑点头,道:“你与我那侄儿说一声,谢谢他。” 云不飘回到酒楼,将腕表源信号机拿出来,修改程序,叮咚,搞定。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换个地图,加个日晷形状的时间,还有些使用习惯上的问题,更简单通俗顺手。 想到什么,她忙翻出一只粉嫩嫩的腕表来,差点儿忘了,这是专门给于心心的。 说来,好像很久没见于心心了。 让东福驾车,走了一个空,原来于老爷一家三口年前便回老家了。 别看老于家在氿泉家大业大,但人家祖宗根基不在这。 第七十三章 你求我的 回酒楼孟偿哈一声:“人家于老爷于小姐走前专门来找你道别,你忙,没见着,人家连年礼都亲自拎来的。你说你出门前不能问我一句的?” 云不飘板着脸:“孟婆婆,给孟偿做一道醉鸭,给他补补脑子。我不问你你就不说了?” 孟偿:大过年的就给我上菜是吧? 秒怂:“我错了,以后一定记着。” 云不飘一哼。 孟偿忙追去厨房:“孟婆婆,不用不用了,我不吃那个,一家人,不客气。” 扈叔期期艾艾过来:“东家,等我成亲后,能不能,她也来上工?” 云不飘想也不想道:“找孟偿。” 扈叔:老板如此放权,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啊。 想了想云不飘道:“扈叔,若是你们生不出孩子找我啊,我能帮忙。” 扈叔灵魂一滞,难道是他有什么问题被东家看出来?不可能! 青紫着老脸赶紧逃了。 老板是好人,就是偶尔有时候,让人接不住。 玉临陌那边晚上入寝前还在琢磨云不飘能想出应对的法子来,一夜梦魇,沈彤回来,痛哭流涕,说她不走了,小鸟状入怀,突然又挥拳砸他脸,忽而沈彤的脸变成王妃的,近到眼前忽而又远,原来自己飘了起来,飘在氿泉上,突然下头变成京城,看到一个妇人在喊儿啊儿,是母后。妇人仰起脖子,看到他,伸出胳膊惊恐大叫,他往下坠,忽然一个小孩跑过来,母后笑嘻嘻拉着小孩走了,他掉地上,噗通—— 玉临陌汗湿着从床前脚踏上爬起来,床里卫启慧面朝墙侧睡正香,他孤零零立了立,自己抓过衣裳去向前头。在书房里卧了卧,睡不着,喊人进来梳洗。 睡梦里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太糟糕了,他绝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换了短打,例常每日清晨一套拳。 然而,拳一出手,玉临陌博然变色,他又挥出几拳,面色难看。 他的拳风呢? 心慌,深吸一口气,喊侍卫:“你们对练。” 他要冷静,冷静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 “老王,你力气大些,软绵绵落在身上没感觉啊。” “你才不要惜力,怕兄弟跟你翻脸啊,放心,你的小拳头哥哥受得住。” 不对,很不对。 众人面面相觑。 “王爷——” 出大事了。 云!不!飘! 不做其他猜测,玉临陌直接翻身上马,差点儿没上去,对自己骤然削减的气力没把控好,他扶一把马鞍,很想对天怒吼。矜持,王爷的形象要保住。 胸腔里一团怒火要炸裂。 见到商未明,他面无表情眼神凌厉:“本王以六族公会一员的权利要求启动禁令,要求五族之人立即退出氿泉,禁制凡族以外任何异族停留氿泉,日后再不接待!” 哟,商未明挑眉,小白脸挺横啊,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玉临陌掀唇嘲讽:“尤其云仙子,氿泉装不下她,请她速速离开。” 又是云不飘? 商未明心里疑惑,联系东福让他立即把人弄来。 东福把人弄来,被子兜着。 云不飘雾蒙蒙爬起来,幸好她睡觉不脱衣裳,抱着被子席地而坐,木呆呆看着眼前,打了个哈欠。 “还没到起床时间吧,会长,出紧急任务吗?” 好无辜好纯洁逼疯人的模样。 玉临陌紧紧握拳,拳头咯吱响。 商未明瞟了眼,心想,这丫头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对质。 玉临陌深吸一口,蹲下,把拳头伸到云不飘眼前:“我力气小了,不,是所有人力气小了,你干的。” 丝毫不迟疑指定了罪犯。 商未明讶异,这又是哪一出,死丫头,说了再做什么之前一定要跟他说。 云不飘傻呆呆摇头:“不是。” 商未明松了口气。 “不是所有人,是所有——男人。” 商未明一咯噔,真是你啊。 嘭——玉临陌一拳砸在地板上,恨恨磨牙:“为什么?” 云不飘讶异看他:“不是叔你让我这么做的?” “” 商未明咳一声:“一家子呀。” 人家可没叫我叔,你们才是一家子你们回去说,谁一大清早就起床眼角长皱纹的。 玉临陌愤恨,低吼:“我让你想办法解决城里的事,不是让你帮女人压制男人!” 云不飘更加讶异:“没压制呀。” “还没压制,女子力气远胜男子,这怎么可以——” “女子力气不如男子的时候日子不也一样的过嘛。”云不飘毫不在乎。 “你——” “好了好了,这只是一时的。”见人要炸毛,云不飘赶紧解释。 一时? 玉临陌暂时冷静:“什么意思?” 云不飘憋下一个哈欠,编。 “女子力气变大,是上天的意思,这我没法子改变。” 商未明面无表情。 玉临陌很怀疑。 云不飘:“你们不好接受,我理解,叔都求我了,我当然要帮你们呀。” 玉临陌:你最能帮我的就是你从未出现过! “放心吧,只是让你们力气小一段时间,先消消气,等力气回来了,失而复得,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很惊喜?” 云不飘双手合十大眼睛眨巴眨巴,求夸奖。 商未明默默转身,嘴角抽啊抽。 玉临陌:“” 这是什么歪理?! 深吸一口气:“要多久?” 果然失去才知道珍惜,先前对女子力气与男子持平不满,眼下,目前,他只想该死的让他的力气回来! 云不飘歪头:“几日到几月不等吧?哦,心境平和有助于药效发挥,切勿暴躁抑郁,保持一颗平常心哟。” 哟哟,哟你个头! 玉临陌猛起身,晃了晃,大概是起急了,或许是气的。 “商会长,本王有权——” “这是你自己求来的。”商未明无情打断他的话打断他的肖想,指着地上的云不飘:“她还是个孩子,你让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去解决你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本会长早告诉你,这是上天降下的恩赐,你们凡人说的,抗旨不从应当如何?” 玉临陌脸一白。 商未明道:“回去吧,反思自己,心平气和,焉不知柳暗花明。” 玉临陌沉默着走了,没看云不飘,捏着拳头走的。 人一走,商未明掐住云不飘后脖子:“你个小兔崽子,能不能消停些,能不能!” 云不飘哎哟哎呦叫:“他求我的。” “呸,信你的鬼话。”商未明眸色深深:“古怪东西不少哇,悄无声息就下了毒,接连两次,我都觉察不到,你云不飘能耐呀。” 云不飘谦虚:“您看不上的歪门邪道而已。” “哼,你云不飘这么能耐,你来猜一猜,那小王爷会不会要求你,或者说要求公会,给女子下压制的药?” 云不飘一愣,旋即笑了:“我不给便是了,就说没有了。” “呵,他们要求公会呢?” 第七十四章 求佛 云不飘认真起来:“真的?公会真有这种药。” “诚然,如你所说,这种歪门邪道的小东西,五族固然用不着,但只要想,不是弄不出来。” 云不飘便沉思,半晌摇头:“你们弄不出来。” 嘿,这自大的丫头。 云不飘道:“不一样的,我看过的所有典籍里,固然你们有彻底改变一个人一群人一代人的法子,但没有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的药效,除非那种毁根基的,最多两代后代体弱也会断层。” 她道:“这样的毒药,碍于天规,谁敢给一城的人用?” 慢性谋杀,老天不记账?劈不死你。 “呵,这个时候你倒聪明了。” 云不飘举手:“我发誓,绝对没有毒副作用,不然老天劈我。” 商未明哈:“老天早劈了你。” “所以我纳闷呢这个事,”云不飘紧紧被子,一脸想不明白:“年前的事了,要劈早劈我了,可见不是因为女子基因改善,现在我没被劈,也说明给男人下药的事没什么大不了。所以,初二晚上究竟为什么劈我啊?” 商未明想,得,这个时候又聪明了。 云不飘问他:“究竟为什么劈我啊?” 商未明冷笑:“天雷早在了,初二那天家庭失和夫妻反目民怨冲天,老天不劈你不行。” 云不飘若有所思:“所以,症结不是我下药,而是凡间不和。” “你不下药他们能失和?” 云不飘叫冤:“那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呀,打死人就不冤不怨了?” 商未明指天:“你到天上说理去。” 云不飘咬住嘴唇,宝宝委屈。 商未明眼不见心不烦:“赶紧把她弄走。” 严令:“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先跟我说。” 什么都说? 云不飘怯怯举手:“会长,我要不要去庙里拜拜菩萨祈求一年平安?” “滚蛋。” 活神仙在你面前你不拜,去求庙里的泥塑,果然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的云不飘很庄严肃穆的上山拜佛。 东福哼哼唧唧跟着,一脸的无奈。 “我帮你引荐佛修都比不上泥巴捏的佛像?我带你见的才是真佛。” 云不飘却道:“若是真佛还用修?泥塑的又怎样,透过现象看本质,庙里的泥塑才是凡间人心所向。” 东福听不懂了:“你倒是信还是不信?” 云不飘摆手:“你们的佛修不管凡人,跟我没干系。庙里的佛像是佛像吗?不,那是万众一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东福更加不懂:“佛不是佛?” 云不飘肃容:“求佛就是求己。” 东福摇摇头:“那咱来干吗?” 云不飘:“求心安。” 她转身看东福:“我好心,做好事,为什么劈我?” 东福:“泥塑也不知道哇。” “你的佛修就知道了?” 东福一噎。 云不飘:“还被那么多人围观,我不要面子的?都说上天听民意,于心心说这庙香火旺盛,我蹭着这股香火跟老天说一声,下一次,给我留点面子。” 东福无语,原来是求这个。 看看左右再看前后,他乐了,拐拐云不飘:“你看,人家结伴来的年轻男女,都是两口子,咱俩——” 云不飘凉凉一眼:“跟卿未衍说这话去。” 东福立怂。 走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叨叨:“像求子的两口子。” 云不飘甚是无言,你还来劲了,不过听到求子,她想起拴姻缘的老桃树来。等下去看望。 上香,跪拜,祈祷。 云不飘做的有模有样,莲花座上佛像悲悯慈和。 佛啊佛,您若是方便,请您给在别的世界的小伙伴带个信,一定保佑我的亲人族人们落地生根再建家园。 结结实实三个头。 东福不进来,在门槛外抱着膀子靠在门框上,被路过的大娘大婶们甩白眼,倒是小媳妇大姑娘的被他皮相所迷,觉得这男儿肆意不羁,羞羞的多看两眼。 云不飘走出来,正看到两个女子偷看他,一眼两眼三眼,捂着嘴笑。 “走吧,不要在佛门之地卖弄风骚。” 云不飘抓着他的手臂往外:“我可是来拜佛的,你不要给我添桃花罪孽,让佛看我不顺眼。” 东福不屑:“你拜它?说你是氿泉之主都不为过,它能与你平齐?” 从鼻子里发出轻嗤。 云不飘扶着他的小臂侧头看他,半天来了一句:“你有信仰吗?” 东福回看:“当然,我们修仙之人修的是道。” “你有敬畏之心吗?” “敬畏道。” “你有守护的对象吗?” 东福一愣:“守护我自己?” 云不飘笑笑:“向道,是不是一条孤独的路?” 东福认真想了想,谨慎回答:“当然。” 云不飘一笑:“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我们——道不同。” 怎么不同? 因为你们的世界是安全的,才能自由自在追求自我啊。 云不飘放开他的手臂,背着手,踢踢踏踏拐上通向老桃树的路。 东福想不明白,摸着脑袋几步跟上去,随着她的步子缩小自己的步子和速度。 云不飘回头低看一眼,大长腿什么的,真讨厌。 大桃树见到云不飘开心的不是顾及在场人多就要枝条群魔乱舞,饶是忍下了仍忍不住无风自动。 一个小姑娘叫了声“哎呀我的头巾”,紧接着便有一个男子立即出手“我来帮你”。 年轻的男女立在光秃秃的老桃树下,四目对视,散发着粉红色的甜腻气息。 围观一众:姻缘树果然灵!动动枝桠子就撮合成一对,男才女貌啊。磕头!赶紧的! 里三层外三层磕头的男男女女将老桃树与它心上人隔开,等人少去,云不飘近前,老桃树悄悄把小枝头塞她手心里蹭啊蹭,委屈。 负心人,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 云不飘一个激灵,老娘是想谈恋爱,但、拒绝一棵树! 东福上来新奇的抓住一把树枝,用力一攥。 没有断裂,但云不飘听老桃树哎哟哎呀娇气的喊:弄疼我了死男人。 云不飘: “这桃树有点儿意思,上次来还是木头一块,这次看竟隐隐有启灵智的意思,可惜了,凡地灵气不足,成不了精怪。” 又往老桃树被红布包裹的粗腰上狠狠掐了把,摇头:“到底是凡树一棵,长到这么老已经不容易,怕没两年活头了。” 云不飘默然,耳边全是老桃树的尖叫:登徒子、流氓、你才老、你才没两年好活 “东福,大过年的,说两句好话吧,孟婆婆说的过年的忌讳,你听没听?” 东福毫不在意:“关我什么事。” 我又不是凡人我又不过年。 “东福,”云不飘认真看着他道:“早晚你会被人抽死的。” 不是虚言,因为老桃树在发狠,今天半夜它就从土里跳出来去抽死这贱嘴。 东福哈哈大笑:“我早就发下宏誓,一辈子跟在会长身边,不出头不露脸,才不会被人打呢。”洋洋得意:“会长保护我。” 第七十五章 少年 轰隆—— 云不飘只觉一千道雷同时劈在头顶上。 “你——你跟会长——” 她的眼神极古怪,但东福这个脑壳小的偏没看出来,他一拍胸膛:“我是会长的灵宠。”旋即弱下三分:“会长还没同意。” 眨眼,不同意你们的情谊跨越主仆界限吗? 东福扭捏:“会长说我的战斗力太弱,不想我占他灵宠名额。” “” 原来,是被嫌弃打发到自己身边的啊。 这有什么情谊?! 难道商未明嫌他太聒噪才迫不及待给了自己?云不飘肯定的想。 手指抚上被东福掐过攥过的地方,老桃树高龄遇知己,憋着一股劲儿等今年春天放大招呢,树梢到树枝下,全是蛰伏一冬天的花骨朵,只等春雨那个一下,密密麻麻挤出来惊艳世人眼光。 别被东福给攥坏了。 一丝异能输进去,老桃树激动的树根跳舞。 最高的梢头上,咻的一声冒了个包。 云不飘赶紧撤手,才被会长警告呢,再出什么事儿他非掐死自己。 之后回家,老老实实窝着。 或许是云不飘歪招打正着,也或许是她透彻了人性。 在满城男性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气力消失一半各种心惊肉跳之后,他们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思考将来,思考过往。 这次衙门仍是人满为患,但已然见过世面的大人们油然生起波澜不惊的镇定,或许,等明日醒来女人长了胡子男人尖了嗓子他们也不会太奇怪吧。 怪只怪老天太促狭。 这次不等他们找玉临陌,玉临陌先派人来传话:没什么大不了,吃斋茹素,修身养性,自然会好。 来人怎么传话他们就怎么对民众们说,反正你们失了力气本官也没逃过,本官都不慌你们慌什么。 结果,民众们一看父母大人都如此镇定胸有成竹,果然跟着安静下来,静静观望,过了几天,已有身体好代谢快的恢复正常,接二连三,那些平日里脾气暴躁性格暴虐的果然迟迟不好。 质朴的百姓自动自觉将此事与前事联系起来,觉得是上天示警,对男人的惩罚,果然默默接受了女子力气等同男人的现实。 一顿闹腾之后,夫妻感情好的更好,不好的也有些改进。 但也有实在过不下去的休书两份各谋新缘。 好歹顺顺当当过了这一关。 云不飘却不是很好,她在自己屋里呆着,前头都不去,时不时身上刺挠一下,又疼又麻的感觉让她回想起被天雷下饺子的可怕场景。 但只是刺挠一下又很快消失,智脑检查过身体并无异常,很是古怪。 且这种刺挠越来越少越来越微弱,她便当是初二那日的后遗症,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大早,琳琅捂着肚子吭哧吭哧跑到学院那边,在那块黛中透蓝上书“顶天立地弘扬正气”校训的巨石旁,哈着气搓手。 很快,一辆车被人推着缓缓而来,从满满的冻白菜和几口小缸上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包包的头顶。 琳琅欣喜迎上,从来人手里抢过一只车把,一起推。 “艾草,你一个人来呀,我来推,我怀里有热包子,你快拿出来吃。” 叫艾草的少女抿嘴笑,眼里细碎的光,一双浓眉飞扬起来,鲜嫩透着几分热辣。 “琳琅你个滑头,心眼儿歪。” 琳琅看着她笑,眼里也闪着光:“师傅说了,找个好媒人登你家的门,过几日就去。” 闻言少女艾草忍不住露出一线白牙,欢喜,几分羞涩,但又担忧,她道:“先等等。” 琳琅心急的哎哟一声:“我不想等了。” 艾草横他一眼,面上露出忧愁,她问道:“若我跟我娘走,你还愿意?” 琳琅一愣:“你爹还闹呢?” 艾草看着他,眼神固执又脆弱,推车停了下来。 琳琅也停下,将怀里的热包子塞给她:“快吃。今日是酱肉馅的。”才道:“管他呢。我娶的是你,岳母我当亲娘来孝敬。有我在,他别想再打你们母女。” 唰,艾草笑容亮起来,笑完又叹气:“怕是他不放人呢。” 怎么? “本来我娘被我劝动,离了就离了,我带我娘好好过日子,我娘都松动那口较劲的气了,给外头那个腾位置。昨天,都请了里长来做见证了,他又反悔了。” 少女咬牙切齿:“肯定是外头那个跟他说什么了。”哼一声:“他们什么打算我猜也猜得出。无非是看我找到给学院买菜的好差事,我跟我娘又有了力气能做重活想拖着我和我娘养他们一家三口呢。呸,想得美。离,必须合离。” 被赖上了! 琳琅气得不清,捋袖子:“我去凑他,蒙上麻袋打,什么时候他放你们娘俩儿走什么时候才不揍他,不然我天天去套他麻袋。” 艾草噗嗤一声笑:“放心吧,我已经想出办法了,保证两天之内,让他乖乖的放我娘走,以后就和那个女人狼狈为奸去吧。” 琳琅笑嘻嘻:“我就知道艾草最聪明了。”他还是不放心道:“这两天我请假陪着你吧。” 艾草看他,上下扫视。 琳琅摊开两手,扬着下巴让她看,看吧看吧,看你未来的男人多出色。 “太招眼了。你看你穿得大户公子似的,他看着你还不恶狗看见肥肉一样啊,给我添乱。” 琳琅:“你有什么法子,说来我听听。” 艾草冷笑一声,抬手理了理头巾里掉下来的碎发。 “等会儿我回去就带我娘去牙人那里挑人,放出风声去,伺候我娘的,要年轻好生养的。”稚嫩的少女脸上浮出恨意:“那个男人,巴不得我娘贤良大度,他能拒绝?那女的能不急?” “她儿子是奸生子,这名声一辈子去不了,除非没人提。她年纪也不小了,还带着个野孩子,谁会娶?她只有一条路。万一被别的女的摘了桃——她很识时务的,我和我娘能不能离开,全靠她了。”少女脸上全是讥讽。 琳琅去握她的手:“你放心,我已经在附近找房子了,不然咱先借住在学院,我们东家人很好一定会答应的。” 许诺:“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迎进门。” 艾草红了脸,却爽朗的点头,她迟疑一下,还是道:“琳琅,我——我想上学。” “好啊。”琳琅想也不想道:“我跟孟先生说,一定没问题。” 艾草讶异又感动:“你愿意我上学?” 琳琅笑:“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艾草脸通红,轻轻搡他:“快跟我推车。” 年轻的孩子走在尚安静的校园里,青春美好。 老于带着于心心来到末来茶楼,他们在老家过年,回来过元宵。 老于完美的躲过一波。 于心心给她带来很多土特产,干菜腌菜,干肉干鱼,能过年跑个来回,可见老家也不远,土特产并不多土,都是他们见过吃过的。 第七十六章 求机缘 重点不是土特产,重点是—— “飘飘你知道嘛,族里的女眷结伴一起来了!”于心心眼睛发亮:“她们见了我的力气,都要来氿泉求机遇呢。” 于家在雪后出发,自然也被药剂熏陶过,只是一家人心都大,过年拜祖宗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挡,因此,仍是按计划踏上归程。期间氿泉的消息仍有下人伴随着生意汇报一日三回的上报,因此老于家犹如仍在城中,而老于很淡定的接受了妻女和身边人的变化。 天之为,人能改变什么?过好自己日子是正经。 云不飘惊讶:“城里因为这事多少夫妻失和甚至合离,你家的人——” 于心心笑:“城里是城里,乡下是乡下。” 她解释道:“我老家在大山里面,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于家发迹后并没有迁走,一部分族人仍是生活在那里,看着清贫比我们清贫些,但其实过得比周围很不错。” “仍是耕种为主,在老家,哪讲究得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破规矩。” 于心心说这话时很不屑,哪怕她被她爹养得比公主还娇贵,但老于从不主张女孩子就要关在家里,反而有机会就带着她出去玩。只是,还是宠过了,没让她见识人心险恶,差点儿栽了跟头。 “女人都下地的,家里家外一把手。”于心心给云不飘看她的手:“多嫩啊,鲜牛奶养的,我回老家也要做事的,大冬天不用下地,但擦桌子扫地都是要做的。” “我劈柴给她们看,她们眼睛亮的什么似的,翻过年都要跟着我们来,说有了这把子力气,能多种几亩田。” 云不飘笑起来,是啊,力气大是好事啊,长了力气并不代表失去别的什么啊。这才是积极向上的人生啊。 只是于心心担忧,看她:“可现在还来得及吗?” 云不飘点头:“来得及。” 当初她倒下的药剂很多,现在地下水里还有呢,只要在氿泉停留时间够久,没问题的。 于心心开心,随之想到什么,问:“那我需不需要给婶子大娘嫂子姐妹们改户籍啊?” 什么? “不是说老天对氿泉百姓降下的福祉吗?我家亲戚户籍不在氿泉呀。” 云不飘:“” 其实,她现在才想到,地下水并不是只在氿泉之下流通呀,顺着水脉,药力咳咳,反正氿泉民众不是接受了嘛,有了这个带头作用,别的地方的人们应该也会接受的吧。 氿泉城外,最近的村子,一个姜黄大袄的妇人抓着把瓜子串门子,进门大嗓门先问好,见家里男人不在,声音立即低下去。 “怎么样?” 做婆婆的带着几个媳妇,齐齐点头。 “今早上我力气也大了。他婶,我想把闺女叫回来住两天,你给出个主意。” 嫁出去的闺女不好回娘家长住,但以村里女人们的经验来看,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她想让闺女多住两天,事成了,至少以后那喝猫尿的女婿再打人能有还手之力。 媳妇们连连点头,不说姑嫂感情,便说小姑子老被欺负婆婆心情不好,婆婆心情不好她们也不好过呀。 大婶啪叽啪叽嘴:“只有一个办法。” “你说。” “你装病吧,病得重一些,让她回来伺候。只有拿孝道说话,你那女婿才不得不放人。”嘱咐:“你得硬气点儿,就要小闺女伺候。” 婆婆一拍大腿:“就这么干,反正家里我最大,谁敢逆着我。” 媳妇们对视,是,最大,如今这地位实至名归了,听婆婆说这么硬气,估计是铁腕镇压了老公公。 啧,力气大真好。 大婶伸手从这家盘子里抓把瓜子继续嗑:“听我那日日进城找短工的邻居的媳妇说,城里都这样,也就咱不在城里,那些大老爷们还不信,还当人胡咧咧,哼,等着全村的女人——” “他婶子,城里也这样?那城里是什么章程?” 城里什么章程她哪里知道,但她会说自己不知道? 装模作样:“城里人就是城里人,人家可不像咱没见过世面的,还不是该买菜做饭的买菜做饭,该开门做生意的开门做生意。” 婆婆脸上流露出乡下人的向往:“要不城里人能耐呢。” 哭晕在茅房的城里男人: 于家女人们来到氿泉,宛如土鱼入瑶池,愣给掀起不一样的风浪来。 以农事为主的农家,女子得不了清闲,灶前地头连轴转,虽劳累辛苦,但切切实实顶起半边天,话语权在手。而于家家风正,从来不讲女子是男子附庸那一套,便是偶尔由女子出头出面也是常见的,于家男人更相信关键时候能顶起一个家的女人才是真正好妻。 宽厚的家风,家人的敬重,还有老于家的地位使然,老于家的女子一进城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偏她们不以为然,昂首阔步走在大街市场,看人也大大方方抬着头。 来的很多,聚众而行,一来便往底层民众最爱的菜市场里米粮铺子针线店里钻,她们的话说,什么人往什么地方聚,她们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的女人们高声说阔声笑,走在她们旁边就知道这伙子人奔着天赐巨力来的,人家还说,如果自己真能长力气,回头就把姐妹七大姑八大姨的全拉来。 还在跟城里人攀谈的时候,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的羡慕之情。 “这还是好事?”城里女人稀奇问,其实心底她们觉得这不是坏事,但——还是不确定。 “当然是好事,力气大了多做多少事,我们乡下干啥不需要一把子力气啊,我男人都说,我长力气他更放心。” 城里女人酸,看看人家男人,再看自家的,自从自己力气变大,那个窝囊废小心眼子睡觉都离着三拳头远。 怎的,自己还能强了他不成? 想到这里,自己先笑起来,别说,这体验一定不一样,不然试试? 老于家女人闲不住,天天跑,才过三天,熟了她们的人就听她们喊。 “哎哟,还真成了,氿泉城可真是福地啊,你们都是有福之人啊,哈哈哈,我们已经送信回老家,让家里女人女孩子分批来沾光。” 大约是老于家女人太有感染力,也或者这个想法早在各人心里萌芽,突然间,城里往外捎信的业务繁忙起来,四个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豁然变多,各等年纪的女子期待雀跃。 苗县令下乡,竟不多见几个女的,一问,无语。 “大叔,您母亲这个年纪——” 坐在独轮小车上的老妇人年纪虽大,但眼神耳力口条仍利索,仗着年纪大,不满的瞥他一眼。 “大老爷这话说的,我年纪大怎么了,我年纪大也不是吃白食的,家里菜园子是我伺候的,小白菜小萝卜同村我养的最水灵。我还能剥苞米皮掰苞米粒呢。” 第七十七章 发布会 老妇人絮絮叨叨:“等我长了力气,我亲自给我棺材板再刷三层漆。” 苗县令:“” 他道:“您儿媳也长了力气?” “长了,都长了,”老妇人笑起来,露出缺牙的牙床:“儿媳孙媳孙女全长了,这不是她们都好了才轮到我嘛。” 她儿子憨憨笑:“这不是她们都长了力气我轻省嘛,脱出身来带我娘进城,媳妇给掏了钱,我带我娘找个好客栈多停几天。” 他带着回味:“我时候爹娘带我进城玩,后头没来过,现在我娘老了,我带我娘进城玩。” 老妇人用拐杖戳他:“乱花钱,找什么好客栈,咱就要大通铺,要是搁夏天,找个棚子对付对付就行。快回去,你媳妇一个人做多少事。” 大叔笑:“娘,你儿媳说了,家里她看着呢,让你好好玩,不然不让我进家。” “出息。”老妇人笑成一朵老菊花:“怕你媳妇呢,我给你求情。” 母子俩说说笑笑儿子推着娘走远。 苗县令立在路边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也许,真的是自己一叶障目,世界之大,人心之多面,自己要多看看。 突然觉得氿泉了。 当晚,他给老师去了信,将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和自己的思考和困惑写尽。 老师的回复前所未有的快:等着,我就来。 苗县令:总感觉老师不是为了他。 二月二,龙抬头。 这又是一个载入史册的日子。 玉临陌决定这一天,下发腕表。 云不飘被请出,隆重登场,以氿泉县主的皇室身份。 自从那日去庙里上香,云不飘再没出过门,甚至于心心撒娇请求一起逛元宵灯会也被她无情拒绝。 上一次,上年的中秋,约着看灯,灯没看着,天降一个卿未衍。 今天还要看灯?谁知道会降下一个什么玩意儿! 云不飘硬是忍着没出门,连差事都不去上,她不去,苗县令竟然也没来看望她,玉临陌更是当不知道。 这是开除她的节奏?云不飘想着。 决定见到玉临陌的时候问一问。 有王爷出面的新品发布会,自然不是村里地头把人喊过来通知一声就行的,上流云集,衣香鬓影。 这里的男子也讲究熏香擦粉的,并不夸张,恰到好处的精致,云不飘能欣赏得来。 地点在氿泉最大的花园子,园里建筑够多,还有一座空间广大布置华丽的二层大厅,举办发布会的绝佳位置。 云不飘在二层包厢最中间最大的一间里见到了卫启慧和吕蔷。 两人正隔着大窗户镂空竹帘看下头一层人来人往,惬意说着话。 屋里没外人,礼节都懒得做,招呼她坐过去。 “府里已经放出沈侧妃的消息,你看那里那里还有那里,一会儿偷看我一眼一会儿偷看我一眼,一定是在说是我这个王妃下的‘毒手’。” 卫启慧说得毫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有本事来呀,把本王妃拉下马呀,你们上。 “唉,这日子,一天天的”吕蔷寂寥的千娇百媚。 两人同时看她,什么时候约我们出门? 云不飘讪讪:“那个,等我有时间” 两人同时翻白眼,你还不够闲? 玉临陌进来,两位神奇的女子又恢复到人前的端庄与柔顺。 “等会儿便宣布腕表的事,你与我站在一起。” 云不飘点头:“好啊,是今天便将腕表全下发吗?” 怎么可能,氿泉这么多人。 “从内城到外城,分批进行,边教边发,计划三个月,同时配合人口普查,每个人对应腕表上的数字,全部记录在案。”玉临陌道:“按照户籍,还有大量的统计工作要做。” 云不飘趁机道:“需要我做什么?” 玉临陌沉默,需要你消失。 “你坐镇大后方,一旦出现不合适,你要改进的。” 云不飘心道,真不让自己上差了呀。 人到齐,全在一楼向上望,玉临陌站在二层最中间的看台处,手扶栏杆,器宇轩昂,代表皇室和官方讲话。云不飘面带皇室微笑,一旁肃立,实则没听懂几句,太文绉绉。 下头响起热烈掌声。 云不飘没发言,玉临陌没给她这个机会,本来还想着让她说几句,但他眼角余光没错过他说话时她眼里的迷糊,果断掐断想法,若是让这位自由发挥,不知会说出什么来。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云不飘:“我不太适合这样的场所。” 在云研究员看来,这些全是浪费时间,不如去做几组数据。 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下楼找苗县令。 “苗大人,我什么时候回去上差呀。” 苗县令忙得头晕,不止他一个,氿泉城上下全体官员全忙得头晕脑胀,你当人口普查只是对着户籍问一问呀,有户籍的人和户籍得对得上吧,去世的,新生的,加的减的,污点记录的,对不上号的。 这些是有户籍的,户籍是外地的,还有没户籍的流动人口才是更难查。 偏眼前这人说了,凡是在氿泉的,都给发! 她知道这里头的工作量吗? 她以为生活在这里的就全是好人了? 就全是良民? 头疼死了,但!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因为腕表个人绑定,交换抢夺没用,还有定位功能!官府独自完全拥有开启权哟。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利器! 因此,这些日子上下官员们大冬天愣是顶着一脑门子的热汗,奔腾不息。 县衙里已经连看大门的都加班加点了,而有民众上门的话,一概同一答复:除非死了人,要么,回去自己处理,要么,牢门敞开你们自己进来。 衙门这种态度,百姓们很迷,莫名就没了气势,该干嘛干嘛,升斗民能有什么大事值得进牢房。 苗县令还是这一天才难得放松一下,人放松了,脑子没停,全是怎样充分利用好腕表,创仕途辉煌。 听云不飘问,他啊一声:“最近全都忙着腕表的事,你是总领,还想怎么参与,怎么,安排你去街头发腕表去?” 他玩笑道,并不真的给她派这个工作。 但云不飘心动:“行,那我去。” 苗县令张了张嘴,想起之前玉临陌召见他说的话,瞬间有了主意,点头。 “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突然楼上骚动,有兵刃交击的声音,一声怒吼,接着一声尖叫同时有人大叫“有刺客”。 两人面色一变,对视一眼,向楼上冲去。 只是苗县令官阶低,并不在大厅靠前的位置,一听楼上有刺客,厅里的人群惊恐之下全向外涌,两人逆行。 苗县令大急:“让开,都让开。” 声音被女眷们的哭喊尖叫盖下。 哐的一声,一道男声从高处盖下。 “所有人,抱头蹲下,谁都不准乱跑,不听令者当场拿下!来人,守住所有出入口,有秩序疏散,将人带到别处看守,谁也不准出园子。” r/r 第七十八章 刺杀 是王县令,被人扶着腿站在桌子上,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锣。 只是在场的并非兵士,尽管有人迅速冷静或是腿软跑不动,但大多数服从求生的本能,仍是向门口涌去。 王县令敲着锣呼喊手下。 云不飘看了一眼回过头,前头是苗县令的后背,他的艰难的分开人群。 再看一眼楼上,仍有打斗声,窗口那里没有人,可能都退到屋里去了。 她一把揪住苗县令后背衣裳,苗县令一停,回头,不满焦急甚至震惊。 “你——” 云不飘手腕一用力,人就飞了起来,手脚乱挥,以大字型直扑二楼正中的那扇大窗。 窗是大,但也没他摊开手脚大啊。 苗县令心想,我该缩头收手脚,那岂不是要滚进去? 一刹那,他恰恰好停在窗台,手撑着,脚支着,没别着头。 云不飘力道恰好,让他到达窗台上的那一刻力道顿消。 苗县令不由感激往后看她,下一秒直觉一偏头向里一侧跳下,刀尖在窗口一闪而逝。 无形能量覆盖身周,前头的人不由自主偏离让开,云不飘蹬蹬蹬跑上楼,只见走廊上躺着一地七八人不知是生是死,有穿着王府制服的,也有穿着别的衣裳的,还有两个女子。 屋里利刃声叫喝声不止,比先前少了些,可见已快收场。 她踩着人过去,冲进屋,只见一群侍卫围攻零星几个刺客,苗县令也在其中,竟也虎虎生威拿下一个。 她侧头,看到右手边被推倒的巨大屏风后,女人们都在里头,靠近墙角,卫启慧被围着中间,看上去还好。 而玉临陌也在,只是他跪坐在地,怀里抱着一个,血腥气传来。 死了? 云不飘踩着人过去,看清玉临陌怀里的人是吕蔷。 呼,心放下去,是她呀。呼,又提上来,闹什么幺蛾子? 打斗结束,所有刺客被拿下,侍卫来请示:“王爷——” 玉临陌心痛难忍,眼里杀意闪过:“带下去,严刑拷问。” 顷刻间,屋里一空,只剩一家人和云不飘以及苗县令。 苗县令拉拉云不飘,拉不动,自己默默移到后边去,眼睛在屋里不停转,推测还原现场。 云不飘揉揉鼻子,心翼翼:“叔,要请大夫吗?我可以——” “来不及了。”玉临陌脸色苍白心若死灰,死死盯着刀口。 正中心脏,不偏一丝一毫,救无可救。 卫启慧捂着心口上前,颤抖:“王爷,妹妹她,把我挡在后头。” 玉临陌眼酸涩,泪掉下。 “蔷儿,你个傻瓜,为什么替我挡刀。” 刺客忽然现身,玉临陌是他们的目标被四人围攻,第五个人突然跳出来刺向他后心,玉临陌没看到却听到利刃刺破空气的声音,被四柄长刀缠着避无可避,眼见一刀下去必死无疑,卫启慧一颗心要跳出来,突然一阵香风,那刀刺中的便是吕蔷的正心口了。 都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她怎么跑过去的,卫启慧迷迷糊糊记着吕蔷比她靠前,好似在人群边上?她怎么在边上呢? 吕蔷一声惨叫,软靠在玉临陌背上,玉临陌凶性大发,一斩四,抱着吕蔷掉泪。 吕蔷已然气息奄奄只剩最后一口气,她睁着眼睛望着玉临陌,情意绵绵,凄婉绝美。 玉临陌眼泪掉得更疾。 云不飘内心干咳,垂着手看这对真情假意。 玉临陌握着吕蔷一手,摸在自己脸上。 “蔷儿,蔷儿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吕蔷微不可查的一僵,可甭了您呐。 她眼含热泪,虚弱开口:“王爷,求您——” “蔷儿你说。” “忘了我——” “不,蔷儿,你让我怎么忘记你,我发誓——” 还发誓?! 吕蔷好悬没一巴掌把他扇出去,她颤抖着手指堵住他的嘴。 “王爷,今生有你,何其有幸。蔷儿不舍你余生伤怀,求你,忘了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都说出来了,玉临陌再难割舍看着人只剩最后半口气的份上也只能点头答应。 吕蔷笑了,笑得如春日蔷薇浪漫,缓缓闭上了眼睛。 终于、结束了! 云不飘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可累死老娘了。 她该怎么安慰她被蒙在鼓里兀自感动的可怜叔。 不由看向卫启慧,见卫启慧也在抹眼泪,不是做样子,是真的伤心。 毕竟有薄薄的情谊在,这样的绝世美人去了,她的后院,空了 突然,玉临陌猛抬头看向云不飘,目含希冀:“你能否救她?” 救她?不不不。云不飘敢发誓,如果她敢说个“能”,吕蔷绝对会当场诈尸爬起来抽死她。 用带刺的鞭子。 果断摇头,沉痛哀悼:“叔,您节哀。” 玉临陌心若死灰,抱着吕蔷摇摇晃晃下楼。 卫启慧带着人哀痛的跟在后头。 云不飘没动,看苗县令,他还在观察。 “怎么会有刺客呢?” 苗县令并不太惊讶,他沉声道:“方才与我交手那刺客,我观他手臂上似有刺青,应是别的国家的暗钉。这些有王府的人审问,你我接触不到,哦,你可以过问,你是皇家人。” 涉及到国与国,不是他区区一个县令可以插手的。 云不飘讶异:“氿泉还有别国的奸细呀。” “这有什么。”苗县令用眼神告诉她,咱在别人那也有。 云不飘便道:“当王爷还真是个危险活计。” 苗县令人忍不住一笑,郑重嘱咐她:“你也危险,你是陛下亲封县主,又有民望,杀了你于敌国也是好事一桩。” 云不飘一呆,她怎么就有民望了? “腕表推行开来,你将名满皇朝。” 云不飘傻傻呵一声,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不过,刺杀,她不怕。 两人一前一后向下去,苗县令在前,云不飘在后,云不飘问他要不要去王府,什么时候去,该注意什么。 两人都低着头看地板免得被绊倒,刺客活的死的全带走了,只是地上仍是一片狼藉,大厅里也空了,到处都是碰倒的桌子椅子杯盘狼藉。 苗县令走着回答,也思考着,一方面一位侧妃为救王爷而死,王府那里必然有一套流程,一方面出了刺客的事各级官府也要行动起来,刺客的身份怎么混进来的他得立刻去问,毕竟现场的秩序维护是四个县令参与的。 一心好几用,猛的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时,已然晚了。 云不飘呆呆看着身前剑尖,有些没反应来。 一只长剑,从后头刺破而出,剑尖闪着诡异的蓝芒。 苗县令脑袋轰的一声,长腿一迈,将云不飘后头持剑的女子擒住,反剪了胳膊按在地上。 云不飘眨眨眼,带剑转了个身,看清刺杀自己的人,舞姬打扮,看着十七八的模样。 她动动嘴唇,想问,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昏前最后一个意识,东福,你在哪儿?! r/r 第七十九章 夜修罗 见她倒下,苗县令双手用力,右膝狠狠一跪,舞姬啊一声惨叫,双臂折断,腰骨剧痛,生生痛晕过去。 苗县令向前扑去,伸手去扶云不飘,忽然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白色人影从空气中凝聚,卿未衍一手带起云不飘,神识在她伤口处一扫,眼光一厉,眸底积聚风雷。 他直接带人离去,才一不见,魅无端到来,一脸急色,看着卿未衍消失的地方,并未立即追去,伸手罩在昏迷的舞姬头上,闭目,旋即睁眼愤怒,立即循着云不飘的气息追去。 这一追追到商未明那里。 商未明被卿未衍强闯府邸本来不满,但见他手里扶着的人时立时变色。 彼时,云不飘身上已经没了那把长剑,前后通透的窟窿滋啦啦冒着黑烟流着黑水,窟窿有一拳头大了,长剑挂不住,自己掉了。 “什么毒?这么毒。”商未明迅疾打开密室,让他带人进去,墙壁地板天花板亮起阵法,阵法全由灵石铺成,浓郁的灵气喷薄而出。 卿未衍将人放在中间,双手连点,将渗入身体的毒素向伤口处逼。 “夜修罗。” “夜修罗!”慢一步的魅无端恰巧听到,脸色黑沉无此,上前查看。 商未明惊叫:“修罗毒都难得,夜修罗之毒——嘶,这是冲着墨倾城来的,小丫头完全是遭了殃啊!” 魅无端确定是夜修罗,瞪着卿未衍,仿佛他是罪魁祸首,不,他就是罪魁祸首! 要是他早娶了墨倾城,这样两个人联手,墨倾城能被逼死进而害到他家丫头? 卿未衍懒得跟他理论这个,只道:“若你能解毒,换你来。” 魅无端拉直嘴。 商未明抱着胳膊,一手持扇一下一下点在自己额头。 “有意思。”他低低笑了一声:“修罗之毒针对的是神魂,六族之中,唯有夜游一族神魂之体最为惧怕此毒,云不飘是夜游,墨倾城只剩残魂,果然修罗毒最合适。” “只是云不飘这弱鸡,普通的修罗毒用在她身上都是浪费,夜修罗?呵呵,果然谋取的是墨倾城。” “只是,修罗此毒夜游最怕,但此毒也只产在夜游的幽冥之地。难道——万事不理的夜游一族也终于做出某种决定了吗?” 卿未衍目光一闪,手下不停。 他淡淡开口:“我会将毒逼出,但此毒难驱逐的很,所用时间要久些,在此期间,若是云不飘迷了心志迷失在修罗幻境——” 后头的话他没说,但两人都听懂了。 毒能逼,那人就不会死。但云不飘的意识消散的话,那活过来的便是—— 商未明不由惊讶:“难道这毒还是为了救墨倾城的?” 这岂不是墨倾城夺舍重生的大好良机? 墨倾城的神魂强大是世人见识过的,她曾以一御万剑退敌。修炼都不能的云不飘怎么可能比得过,有夜修罗的侵蚀,墨倾城绝对比云不飘抵御的时间长,甚至——她完全可以吞噬掉她! 魅无端气急败坏:“难道夜游站了墨倾城?!” “这要问你,你才是夜游。”商未明说完,又安慰他:“想开些,不定幕后黑手就是要墨倾城的命呢。” 魅无端回以冷漠,所以,不管幕后黑手要墨倾城生还是要墨倾城死,他家丫头都是要死的那一个?! 商未明扇柄击打着手心:“这人就不怕大阵的反噬?云不飘一死,氿泉便要变成一座死城,上千万的凡人性命,天罚他接得住吗?还是他有什么办法逃避?或者——舍身成仁?” 呸他个舍身成仁! 魅无端:“真有这气魄,至于迷惑一个凡族女子让她代为刺杀?我搜过魂了,那女子记忆里一片空白,显然是被操控的。” 商未明:“那,便是能逃避过天罚?嘶,他会有什么手段呢?” 魅无端也不解:“一条两条凡人性命,顶多折些修为,忍忍就过去了,上千万,魂飞魄散都是便宜他。”他想:“该不会是个死士吧。” 凡人权势人家豢养死士给自己卖命,仙人里也有这种操作。 但也说不通,严格说来,死士只是仆,这样的罪孽老天一定会追究到真正的幕后人身上。 他对卿未衍道:“未衍上仙,云不飘一定不能死。她死了,一座城池就死了,以史上为例,天道一定将此事记在五族头上。” 老天的道理,凡人遭殃,那就是五族的错,没得辩驳。 所以,未衍上仙,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胸中的天下苍生,努力吧! 说完他看向商未明:“会长,你帮我看好飘飘,我回去一趟。” 哼,夜修罗的毒只有寥寥几个人能碰,他老魅在阴冥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再看一眼云不飘的伤口,眼角抽搐,才一会儿的功夫,伤口腐蚀的有两个拳头大了,他卿未衍究竟行不行啊? 只是,夜修罗的毒根本无解,只能逼出——等等,解是无法解,逼出的话—— 一个闪身,魅无端火急火燎下了幽冥。 商未明扇子一收,坐在云不飘另一边,也出手逼毒。 “你试试与墨倾城联系。” 卿未衍手离开伤口,悬空轻轻一吸,镜鉴飞出,从云不飘袖里暗袋。 若云不飘看到定要庆幸,幸好她始终觉得这镜子不靠谱,没有收进自己的空间,而是贴身放着,不然这会儿卿未衍找不到怕不得把自己空间拆了。 镜鉴对着人照了半天,里头明晃晃就是云不飘苍白的模样,连白雾都没起,这代表,此时此刻,它半点用途没有。 “难道她们的神魂都被带入修罗幻界了?可云不飘的身体不就是神魂吗?” 卿未衍起了探究云不飘来历的心思,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商未明:“也就是说,你一点儿忙都帮不上,那还不来解毒。你确定云不飘死了墨倾城就能活?” 他讥讽道:“就怕墨倾城是寄生在云不飘身上的。天下夜游千千万,随便拎出一个就比云不飘强,偏偏她活在她身上,该不会云不飘特殊才能养活她。” 卿未衍不语,心中却思考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反反复复下来,两人的纠葛竟是越来越深,云不飘的出现,不知是缘还是劫。 两人联手逼毒。 云不飘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灵魂的状态,智脑不在,空间也感应不到。 她很纳闷,明明空间绑定的是精神体,精神体就是灵魂吧,那便是空间存在于灵魂中,怎么就感应不到呢? 她抱着膝盖坐在不知是什么的灰蒙蒙的东西上,苦思不解。 周围灰黑一片,不知道是什么物质,似气似液又有凝固的感觉,形态很奇特,远处黑沉沉像天又像地。 她总感觉这里应该是失重的,好像她起来一跺地就能飞起来。 但云不飘坚决不起来,陌生的地方不要乱跑,留在原地先思考。 这是她的习惯。 所以,她先思考,凭什么那舞姬杀她?! 第八十章 现身 大言不惭一句,以人为阵,氿泉民众对作为阵心的自己哪怕不顶礼膜拜呢,潜意识的相护绝对是有的,再不济,也不可能做出拿刀子捅自己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偏偏那个女子就做了,难道她是新来的? 玉临陌怎的搞的,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怎能让陌生的外来人进到身前?这点儿政治觉悟都没有? 想她云不飘大公无私一心为民,踌躇满志壮志未酬就这样结束了? 可不应该呀。 她有异能呀,异能游走全身,这是天然一层保护甲呀,以她的异能等级,一般的晶核武器都别想一发洞穿她,怎么一柄凡铁刺她透心凉? 再说,除却异能,她身体也是几经强化的。 这不科学! 她云云云什么来着? 云不飘抬头望着远处一线黑,陷入迷茫,这云可真黑呀 “云不飘。” 什么? 云不飘左右来回的看,谁在说话? 一道淡淡身影在她身旁凝聚,最后凝成一个半透明的人。 一个女子,极美。 云不飘下意识道了句:“投影?” “我是真的。”女子无奈看着她,有些头疼。 您真的一点儿修为都没有啊。 云不飘呆呆看着她,娥眉淡扫,目若星河,好俊的一女子。 “你长得真好,我见过的男人里,的确只有那狗男人皮相配得上你。” 女子,也就是墨倾城:“狗男人是谁?” 总感觉问出这句话是在自己骂自己。 云不飘一呆,对哦,狗男人是谁? “狗——妖精?” 墨倾城扶额,无奈又好气的样子被她做出来吸引人的目光。 云不飘呆呆一句:“你真好看。” 墨倾城指着自己鼻子:“我是谁?” “好看的妖精。” “” 得,跟狗男人是一路的。 她道:“我是墨倾城。” 云不飘点着头,正色道:“倾城倾国不足以形容你十分之一。” 哈,不是时机不对,她一定要扒开她衣裳看看她是男是女。 油嘴滑舌。 “你叫云不飘。” 云不飘:“啊,云不飘啊什么云飘不起来?” 墨倾城叹气,强硬将人拉起来:“这是修罗幻境,这里你所看到所接触的一切,都是修罗之气化成,修罗之气会勾动你心底隐秘的欲望无限放大,也会让你浑浑噩噩忘了自我,等你彻底迷失的时候,就会被摄入真正的修罗界。” 云不飘的反应:“啊——” 墨倾城无语:“你心大坐这半天,修罗之气已经在抹除你的意识了,你都没意识到不对劲吗?” 她抬手平放在她脑门上,一股清凉又暖融的力量汇入,云不飘灵台一清,想起所有。 第一个问题:“我只是中个毒,怎么就进入了异空间?” 墨倾城眨眨眼:“你不是我们这的人吧?” 虽然她在她灵魂里沉睡,但因为一丝善意,在云不飘需要的时候会出手相助,比如,云不飘那些应激式的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所以,她猜测云不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凡人都不是。 云不飘:“啊,你真是冰雪聪明啊。” 没什么好隐瞒。 墨倾城:“你好浮夸。” 云不飘:“是你太美我沉迷美色飘起来了呢。” “” 半天,墨倾城来了句:“油嘴滑舌,以前我遇到这样的男人,都是一脚踹出去的。” 云不飘笑起来:“我是女的,我说的可是真心的,可见你的美貌果真无人能及吧。” 墨倾城噗嗤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落寞:“长得美又怎样,世上的事不会因为你美就随你所愿。” 云不飘哎哟一声:“世上事随哪个所愿呀,与别人比,你都长这么美了,还不满足,贪心了呀。” 墨倾城一滞,细细思索,这样一想果然是自己贪心了,天规都没说长得好看就得运气好吧。 她又笑起来:“做好准备,要来了。” 要来了?什么要来了? 下一刻,风起云涌,千军万马从灰黑的背景中跳出铺天盖地而来。 军是罗刹军,马是修罗马。 墨倾城脊背一挺眼神一凛,身上撒花裙立时变成一副轻便的铠甲,手持一柄雪白耀眼的剑。 云不飘—— “哎呀妈呀,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墨倾城低头看缩在自己背后就差抱她大腿的人,真心无奈。 “你真的真的真的一点修为也没有?” 云不飘露出半个脑袋仰脸无辜:“都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了,我那不修炼呀。” “唉,跟紧我,护好你自己。” 说完,感觉衣角被拉。 云不飘可怜兮兮问她:“那狗男人会来救你的吧?他什么时候来?要多久啊?” 这是多么扎心的问题,姐妹你不知道我和他反目成仇?! 墨倾城磨磨后槽牙:“女人要靠自己。” 云不飘按按小心口:“靠他是看得起他。” 墨倾城:“” 她想,这人太歪了,既然这么歪理一套套这么能耐,窝在自己身后实在太屈才,等会儿,她就把她丢出去! 雪白剑光如游龙如惊鸿,掠过处,白芒刺眼,魑魅魍魉如黑雪融化,墨倾城身姿蹁跹而矫健,云不飘摇旗呐喊。 “哇,厉害——” “哇,帅气——” “哇,太崇拜了——” “哇,能不能把我变小了塞你腰带后头啊——” 呱噪声不绝于耳。 再一次横扫千军,忍无可忍的墨倾城左手往后一划拉,拔出人朝千军万马中甩了出去。 “我太保护你了,是害你,接下来你要坚强,要自己拼搏。” 云不飘飞在空中哇哇大叫:“我甘愿倒在你石榴裙下,我愿意啊哇哇我要死要死了,救命啊——” 墨倾城顺手向她落下的方向劈出两剑,给她争取时间。 “我的雷母云都给了你了,你使出来。” 啥?雷母云?怎么使?不不不,她要她的异能!她要她自己的异能把自己包裹成大粽子,再不要面对这险恶的世界! 眼见一群奇形怪状的怪物嗷嗷冲自己杀来,云不飘一闭眼,手一挥,当自己异能还在。 万木齐发——轰轰轰—— 她睁眼,震惊,只见一片电光落在不远处。 从她手里发出的。 真的可以呀! 胆气顿生,云不飘闪电侠一般双手乱挥,唰唰唰放着闪电,一边吼吼吼的怪叫,只是脚下仍是忍不住怂怂的往墨倾城的方向靠。 墨倾城:“” 行吧,总比老躲在自己身后像回事吧。 终于,云不飘回到安全的港湾,大喘气。 墨倾城无奈:“你不能总靠我吧。” 云不飘摇头:“不靠你,靠卿未衍,不信他不来救你。” 身前一冷,云不飘一咯噔,仰起脸,对上墨倾城冰霜似的脸,赔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真的怕呀,而且,他欠我的。”她理直气壮起来:“他用镜鉴照我,我差点儿就吐血死了。而且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自困氿泉,你看吧,我在自己的城里被自己人给捅了,全是他害的。” “就是这样。” 第八十一章 毒解 墨倾城转回脸去,哼一声:“我可以,不用他。” 出手如电,剑光如雪,一扫一大片。 她又回过头来,古怪的问她:“云不飘,你喜欢依靠男人?” 云不飘一愣,这个问题嘛 她诚实的回答:“不瞒你说,我不是战斗型人才,我的长处是别的,所以——不管男的女的我都依靠。” 墨倾城脸皮直抽,回过头,决定再不跟她废话。 云不飘无奈,她实话实话,也不以为耻,她就是个战斗废啊,老吴说了,哪有时间给你们全面发展,都把自己长处往死里发挥,齿轮大的的圆的扁的咬合紧了,人类这辆大车才能逃离火海。 所以,他们没日没夜搞研究,作为研究成果的受益者,其他人愿意没命的护着他们。 云不飘想,大概墨倾城是不理解这些的,这个世界稳稳当当,多好啊。 只是云不飘再怂也不好意思真的只让墨倾城一个去厮杀,她喘过气,仔细观察了那些怪物,适应过来它们的奇特的模样,开始出手。 电光纵横成,撒开落去,焦灼一大片,黑色烟气冒起四散。 她紧盯散去的黑烟,见它们归于别处又生出怪物来。 竟杀不死吗? “杀不死的,这是六族生灵恶的一面,永远消灭不了。”墨倾城手中长剑变成弓弩,利箭水一般射出,似听到云不飘心声,讥讽着道。 云不飘在她侧面,闻言深深看她:“有感而发呀。” 墨倾城嘴角动了动。 “可是——人心善的一面也永远不会消失呀。” 墨倾城一愣,看下她,微笑:“所以,人永远在苦海里挣扎。” 云不飘耸肩,一片电挥出:“你想的真多。本来一是一,二是二,有了思想,一不是一,二不是二。” 墨倾城哈哈一笑:“听你如此说果然是这样。” 人心多烦扰。 只是从几句话里,确定这位果真不是修炼的人,哪个修炼的不悟道的,而道从来玄之又玄。 她倒是心思简单的很。 云不飘问:“杀不死,那我们怎么出去?” “保证你不死,外头他们肯定给你逼毒呢。”墨倾城故作轻松一笑:“你说的对,等狗男人来救你呗。” 云不飘听出她的酸涩,一边打怪一边八卦:“欸,我对你们的故事很好奇,我想听真人真事版。” 墨倾城早习惯了高调行事,或者说人家一直生活在高调中,对自己的故事流传六界并不排斥,被问到脸上来也淡定得很。 她抬手捏住发丝掖到耳后,淡淡道:“像上辈子发生的事,想不起来了。” 这便是不想说了。 云不飘体贴的没多问,立即问别的:“那你什么时候出来?一直住在我这里不是个事呀。” 对于这一点,墨倾城表示很抱歉。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特别,我离不开你。不是我不离开,是我真的离不开。”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云不飘傻眼,手里动作一停,怪物们涌过来,墨倾城一个帅气翻身,多箭连发,白光闪过,消失无痕。 “不要走神。” 云不飘一激灵,忙接手,嘟囔了句:“我是不一样,我特别的人美心善。” 墨倾城:“” 两人在修罗幻境忙着杀敌,外头卿未衍商未明轮流,终于将毒尽数逼出。 逼出来的毒巴掌大一团,混着血,黑红软弹,似活物一般蠕动,边缘像有无数嘴巴啃噬着周边。 卿未衍皱眉凌空摄取,将这一团收进玉瓶里,封紧。 “给我吧。”商未明伸手索要:“这里有云不飘的血,你拿着不合适,我会交回她。” 卿未衍想,夜游有什么血?将瓶子给商未明,他拿着也是毁去。 商未明一过手直接将瓶子塞进云不飘袖里暗袋,然后坐下来看着她的伤口发呆。 没有毒素作祟,原本腐蚀到腰的大洞浮起一层奶白色,那是大阵自动抽取来的生气,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内部脏器清晰可见。 商未明呆呆的看着,心中默默的数:一层两层三层肝脾 卿未衍见他入迷也跟着看了眼,飞速一睃旋即收回,果然这个多余与众不同,别的夜游体内可没这么清晰如活人。 他忍不住问:“太久不见这些你还怀念?” 闻言商未明回过神来,冷冷的白他一眼:“说说,你为了什么总是不放过墨倾城。” “按说,她算是一个死人了,你们的渊源可以结束了,你还追着不放,可别跟我说是什么真爱。” 商未明眼里讥讽薄凉:“难道墨倾城真有魔神珠妖皇令?” 卿未衍淡淡:“不管你信不信,我们从未见过所谓的魔神珠妖皇令。” “嗤,好像我跟你打听这个似的。” 卿未衍:“我不需要跟你解释。” 商未明呵一声:“好像我多感兴趣似的,不是你们到氿泉,我巴不得永世不相见。” 他很不耐的甩下袖子,显然又想起不愉快的过往。 卿未衍顿了顿:“师兄——” “可别,担不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卿未衍便不说话了,他从来不是迁就别人的人,只想觉得当初的事不该有那样的结局,但当事人都不在意,罢了,他又何必多费唇舌。 自己这一烂摊子还不知怎么收拾呢。 想到此,也坐下来呆呆望着云不飘愈合中的伤口。 等伤口终于长好,云不飘慢悠悠醒过来,望着屋顶发光的阵法线条,恍如隔世。 腰间被狠狠戳了一下,她歪歪头,看到商未明收回扇子。 “没死就起来。” 云不飘起不来,浑身无力,骨头都酥脆了。 中毒后遗症。 哼唧:“我家头儿呢?” “追凶手去了,还没回呢。你快起来,老子天天守着你了,正事积攒一大堆。” 云不飘不想起:“你忙你的去嘛,我才占你多大地方,请你瞧不见我。” “嘿,这是我修炼的密室,你知道这里一天耗费多少灵石?” “找我家头儿要。” 反正我就是不动。 嘿,这丫头,属赖皮的。 云不飘眼前出现一个人,卿未衍。 “她——” 喉咙发紧,下面的话不知如何说。 不用她承认,他知道,云不飘能醒来,绝对是墨倾城帮的忙。 “哦,她不想见你。” 卿未衍:“” 默默的走出去,越来越远。 商未明都忍不住可怜他:“又是逼毒又是守候,就等来这么一句话。” 摇头。 云不飘不觉得,今日的可怜是昨日的作。 “会长,刺杀我的那女的呢?” 那女的呀,谁知道呀,真正要刺杀她的并不是那舞姬,充其量只是一个傀儡木偶,根本没有追究的价值。 “凡人官府里吧,我忙着救你,寸步不离。” 眼下事情变得有些复杂,比起以前不主动过问的散养,商未明觉得以后自己需要多用些心。 云不飘承他的情,请他送她回去。 商未明没再讥讽她,安安分分将人送回她的坑里,让云不飘很不习惯。 第八十二章 决心 坑里只留云不飘一个人,感受着身子底下温暖的气流烘烤,云不飘哼唧唧的脸上立时变得幽深而冷漠。 没被什么东西附身,谁还没个两面了。 她是没有冲在第一线,不如第一线的战士坚毅狠厉,但心底未必没有同样的认知:谁让我死,让谁先死! 她云不飘不是坏人,但绝非良善,末世从来没有良善。 是这个世界太和平,是氿泉的生活太惬意,让她一时迷了心窍,一边仗着大阵笃定任何人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瞧,便是天雷,不也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边缩在这龟壳里幻想自己就这样糊涂到老。 只是——任何地方都不缺险恶啊。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冷不丁的,被刺了。 说来好笑,被刺对穿个窟窿,她竟挺习惯的。毕竟末世出了那么多任务,再被人保护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像那种对穿的伤口,她身上,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好运的是每次都被救回来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夸赞她的异能,战斗不咋滴,护主护得跟亲犊子似的,心脏被扎破都能给她保护好。 要不她为老吴奋不顾身呢,正如同事们经常戏谑的那话,死着死着就习惯了。 习惯死亡了,再来一次又何妨,看,这次,她云不飘依然睁开了眼。 想到此,云不飘抬手去摸心口,那娘们儿还挺狠,下手贼准,幸好自己这身体已经不是凡人肉胎。 脸色更加冷漠,贼狠的手,亏得她下得出来! 还是不是大阵一份子?! 虽然也猜到那舞姬八成是被控制,但她心不甘呐。 她展现了她善的一面,别人却用恶来对付她,果然,是她太单纯! 云不飘眼底流淌着寒光,凝视着空中不知名处,下定了某种觉醒,滋滋啦声响微弱,云不飘抬手,手心一团硬币大的薄弱蓝光。 墨倾城说,她把她的雷母云给她了,修罗幻境里,她自己分明也使出了,那便是说,她能修炼! 云不飘微笑着看着,忽而皱皱眉,总觉得这雷电的气势有些弱呢。 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没好吧。 云不飘捏拳,等着,等自己好起来——眼底杀意凛冽。 等到魅无端从阴冥回来,云不飘才恢复到自己支撑半坐起来。 “你受苦了。”魅无端心疼道。 云不飘耸动鼻子,她似乎从魅无端身上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这种血腥气不是源自于鲜活的肉体,而是冰冷凝滞。 “你杀了不少同族?”她试探问,打量他身上黑沉沉的衣裳。 说来,魅无端于服饰上比商未明讲究的多,虽然穿的低调,但绝对奢华,每次见他衣裳都不重样,将黑与红搭配到极致,像这种纯黑的颜色,第一次见。 “什么同族,凡是生灵死后不散的神魂都能成夜游,说白了,夜游就是一锅杂货。” 云不飘挑挑眉梢,伸手去勾他袖子,摇。 “谁惹你生气了?” 重伤未愈,她整个人比往日单薄三分,摇着他袖子的手又又薄,苍白无力,与其说手拽着袖子,不如说是袖子载着她的手。 心一软,另一头更高的怒火生起。 好好一孩子,瞧给折腾的。 咬牙切齿:“查到了。修罗毒取出必须要一月内使用,若想保存,必须用幽冥才有的骨鞭甲虫,骨鞭甲虫那种见光死的东西一旦离开幽冥,即便是再相似甚至一模一样的环境,它们也会团成一个球陷入沉睡。活的骨鞭甲虫才能存放修罗毒,而要它们一直活必须一年一次回阴冥续命。” 云不飘懂了:“所以,只要追查一年之内取修罗毒和骨鞭甲虫的嫌疑人。” 魅无端点头:“我砍了不少嘴硬的,终究还是查出来了,一个老东西,呵,活得不耐烦了,等老子抓到,把他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魅无端说得阴冷阴冷,仿佛那什么老东西在他手里就是个球。 云不飘忍不住怀疑:“头儿,你不是说你是阴冥郁郁不得志的人物吗?我怎么觉得——”您要露尾巴呢? 魅无端心头一跳,屈指弹在她额头:“跟我说说你怎么回事。” 云不飘撇嘴,果然心里有鬼,自己受着重伤呢,这么大力打她脑袋,果然被说中乱了阵脚吧。 没瞒他,说了墨倾城的事情。 “头儿,我想修炼,你看行不行?”她手心放出雷电。 魅无端下意识屁股挪远点儿,倒吸凉气:“这是天雷。” 云不飘眨眨眼:“啊,难道上次我被下了饺子这是饺子汤?” “” 这比喻,倒也贴切,饺子肚里可不是饺子汤嘛。 魅无端端着她的手观察半天,问:“现在能感应到灵气了?” 云不飘:“没。”好颓然。 魅无端叹,好笑。 云不飘收起雷电,问他:“那人为什么害我?” 魅无端摇头:“等我抓着他才知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别人的指令。” 而能命令他的——魅无端忍不住怀疑,那等层级,是冲墨倾城的吧,夜游一族,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想到此,噌的站起,他得去找卿未衍,无论如何,卿未衍才有那个实力和身份以及责任护住云不飘。 没错,云不飘和魅无端说了,墨倾城透露的不能离开她的事,那么,为了墨倾城,卿未衍也得让云不飘活得好好的。 人一走,云不飘忍不住琢磨魅无端的身份,方才发狠时不心露出的那一丝气场,啧啧,直觉不比商未明弱呢。而商未明,是卿未衍都乖乖喊师兄的人物。卿未衍那么骄傲的人,不是真心的认同或佩服,绝不会喊一个被驱逐的人当哥。 所以,她家头儿深藏不露啊。 啧,这样说来,氿泉卧虎藏龙啊,大意,大意了啊,活该被人刺杀。 云不飘又摸上自己身上的洞,已经长好只剩一个浅浅的疤,再养养,伤口就会完全恢复看不出来,但带给她心灵的暴击——只能用血来偿还! 等她彻底养好,时间已经进入三月中,城中处处春光融融,女子们穿着薄春衫,追逐着春日的气息。 此时流行春游。 今年春游的人格外多,准确的说,女子格外的多。 以往想出门总要考虑危险,会不会遇到歹人流氓之类,今年,呵,要不要撸起袖子给你看我威武雄壮的肌肉线条呀? 云不飘打扮一新,在东福和魅无端新给她找来的护卫——金刚的陪伴下,登上王府的门。 此金刚,当然不是捶胸口的黑大块,而是怒目的金刚,走苦修肉身路子的人。 一开始云不飘还以为是那种肌肉大汉,见着真人吃了一惊,这位金刚,长得斯斯文文,举动雅致甚至透着雅痞,个头高,身体瘦,一点肌肉的痕迹都看不出。 真是力大无穷能拔山的金刚? “杜三缪,以后请多赐教。” r/r 第八十三章 三缪 杜金刚直直望着云不飘眼睛,笑得低沉暧昧,被魅无端一巴掌呼到墙上。 “对老子的丫头油腔滑调,老子剥你的皮炼你的油。” 杜三缪爬起来,笑嘻嘻拍拍身上,对着云不飘拜了拜,这次正形不少。 云不飘好奇:“三缪,意思是你做错了三件事吗?” 杜三缪无语,为什么一知道他的名字都往错上想? “不是,三缪是三层智慧的意思,天下智慧十层,杜某独得三层。哈哈哈,所以老魅才请我来保护小姐你,你身边需要一个有脑子的人。” 杜三缪眼角一瞥,东福羞红脸,不服气却无话可说。 云不飘出事的时候,他中计被引走,事后被商未明关进囚笼差点儿废掉,云不飘求情才得以出来,心中憋着一股气怒羞愧无处发,这事本就是他不对,被人嘲笑理所应该。 “我只是年轻经验少,你都多老了。” 嘿,说他老? 杜三缪一出手,东福都没看清,脸上一痛,叫出鸟声。 智慧有没有先不说,心眼小是真的。 “别听他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家伙狡猾奸诈,急智倒是有几分。缪,取自缪神,是神明时代的一个声名狼藉的神。缪神自夸只凭大脑和一条舌便能搅动风云,下场不怎么好,脑子被暴了,舌头被碎了,自大又讨人厌的一个碎嘴神。”魅无端道。 杜三缪不乐意:“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偶像,我的偶像精通纵横之道,分明飞升神界,那些道听途说不过是不如他的小人的污蔑,他们是嫉妒。” 魅无端指着云不飘:“保护好她,出什么事,我就削平你脑袋晒你脑花。” 杜三缪也伸手,他指东福:“凭什么他还活着?” 东福:个贱! 云不飘举手:“我能退货吗?” 三人看他,魅无端不解,杜三缪不信,东福乐开花。 “太吵了,我不想要。” “” 杜三缪挤出一个屈辱的笑:“我在小姑娘面前,还是很有风度的。” 不是有把柄被老魅拽着,他才不接这一单! 看她那嫌弃的眼神,懂不懂成熟男人智慧的魅力? 老魅劝道:“你先委屈委屈,怪我认识的都不是好人,矮个里拔高个,将就用着,以后有了好的再换。” 气得杜三缪肋骨疼,敢情老子屈尊来保护个黄毛丫头还求着你们了? 小丫头片子出去打听打听,他小缪神的名号也是响彻东西贯透南北的,老魅这个死东西贼性不改,抓着人短处就把人往泥里踩,等着,等他换回把柄—— 云不飘勉强点头:“行吧,你且跟着我吧,不要多话也不要露出流氓的样子,不然我一定要退的。” 杜三缪:老子哪里流哪里氓?! 东福喜滋滋,飘飘还是喜欢我这样的正气少年郎。 所以,今日正式出门见客,无形厮杀几番的两人掀起再一轮的拼杀。 东福将自己年轻的优势放到最大,将鲜嫩的颜色往身上堆砌,俨然一棵行走的火树银花。 而杜三缪虽然看上去才二十八九的模样,但放在凡间,也是快要抱孙子的年纪,不适合穿鲜嫩,但也不喜欢太朴素,于是穿了一身枫叶红,浓而不烈,清冽雅致的气质一冲,刚刚好,似怀才不遇蔑视众生的谪仙。 这样两个人跟着,处于中间的云不飘:我特么就是个丫鬟! 抬头挺胸收腹,大步走,走出老子的王霸之气! 一路看呆了王府众人。 刺杀那日,玉临陌抱着吕蔷回了府,顷刻手下带苗县令来报,县主玉亦云被刺杀不知去向。 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仙子?真正的仙人能被刺杀? 可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苗县令亲眼见着的,刺客都抓来了呢。 只是刺客被弄醒后人就呆呆傻傻宛若痴傻儿,显然问不出任何东西。 玉临陌脑壳子疼,半边伤痛爱妃的离去,另半边还得硬挺着去找商未明。 那时商未明忙着守着云不飘,哪有空见他,还是上次开解他的那位请他回去,让他不用理会此事。 一听这事便是神仙打架,玉临陌痛快的转身回府专心伤悲去了。 听到下人通报,心道果然,人好端端的,害自己这段日子提心吊胆。 往外迎,看到一行三人愣住,这阵仗,这生人,谁啊,看着比自己这个王爷还王爷呢。 云不飘拱手:“叔,我来看看你,节哀顺变。” 爱妃已经下葬月余的玉临陌:你这心意来的有些晚。 请进书房,云不飘给介绍杜三缪。 “叔,我来问问刺客的事。” 玉临陌很可惜的告诉她,那名舞姬傻了,被抓三天后不知原因死亡。 “我知道了,那刺杀叔你的呢?” 玉临陌一愣,诧异她问的原来是他。 “是邻国大炎策划的,”玉临陌说的风轻云淡:“惯常事件,我们反击回去便是。” 云不飘点点头:“我想去看看婶。” 立时,玉临陌觉得她对他的关心不过顺口一问。 “好,我带你去,你——好好安慰安慰她。”示意东福和杜三缪留下,玉临陌走在前头低声:“两个侧妃一前一后的走,外头有些流言,王妃难免不开怀。” 虽然他们自己知道不关卫启慧的事,但流言蜚语从来只会往八卦人心中想要的方向靠,他们只图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从不管当事人无辜不无辜。 “都说是我把吕侧妃推出去挡的刀。”卫启慧愤愤砸着小核桃,一锤一个稀巴烂:“我有那么大的力气?!” 云不飘:“” “这些俗人,难道深宅大院里只有你杀我我杀你这些破事?他们怎么知道我多欣赏沈侧妃,多稀罕吕侧妃!” 一大盘子核桃砸完,卫启慧喊人收拾下去挑拣做成核桃粉。 丫鬟进来一手托盘,一手麻利一抹,府里的核桃粉能吃到大后年了。 无声退下。 “气死我了,我已经给太后上书,两个侧妃的位置,请宫里定夺补齐。哼,亲儿子的喜好亲娘能不知道?这一次,”卫启慧捏拳:“不论来什么样的女子,我都要和她们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云不飘:她叔真可怜。 “呼,不说我了,说说你,谁要杀你?书里神仙可都高风亮节不食人间烟火,也都这样的——龌龊吗?” 云不飘点头:“不过是活的长些,会的本事不可思议些,本质上,与凡人没什么不同。” 卫启慧侧头想象了下,失落一叹:“跟你相处久了,对神仙都敬畏不起来。” “我是很好说话,但别的不一样,你见着别的,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卫启慧点头:“你受伤的消息没向外传,我想去看你来着,但一想我去就是添乱,落在外人眼里,对你也不好,你那茶楼人来人往,便不给你添麻烦了。王爷也说等你来,你一定无事。” 第八十四章 作坊 云不飘笑笑:“你们这样想很对。对了,吕侧妃的后事——” 卫启慧轻叹:“她家里人都没了,也没什么族人亲人,又没个一儿半女的后事荣光。” 也只是荣光这一下,可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 云不飘心道,吕蔷特意弄的这背景吧,生怕自己走后又牵连到哪个背了因果。这下干净了,人一埋,谁也不欠谁。 卫启慧兀自道:“她生前,王爷多宠她啊,几乎天天都去看她,这才一个月,王爷——”卫启慧苦笑:“王爷心怀大志,不是儿女情长之人。” 别看玉临陌时时缅怀,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真正深爱的人没了该是怎样的绝望崩溃。 她自嘲:“所以呀,来来去去,只要我是王妃又何必在意,倒是沈妹妹我不如她。” 云不飘心道,若你知道吕蔷是怎么回事,估计更受不了。 婚姻情感的事,她不知怎么安慰,只能拍拍她的手:“叔让我安慰你,不然,我带你去我那住两天?” 卫启慧失笑:“我哪有那样脆弱,只是感怀而已。而且,力气变大后,心底似烧了一把火,气性就大了,总是容易生气。” 还有这副作用,以前没听说啊,体质差异吧,不过家里寻芳几个也没什么呀,多些时日就好了。 卫启慧跟她说别的:“有个事,想征询你意见。” 云不飘示意她说。 “我想做事业。” 事业?什么事业? “女子作坊。” 作坊?女子? 云不飘诧异,她叫道:“太没想到了,我以为你想做的会是女子书院。” 卫启慧莞尔:“觉得书院那等文雅的我才肯沾手,作坊和我身份不符?” 云不飘毫不避讳的点头:“是。” 卫启慧吃吃的笑:“书院的事,我想过,毕竟京都女子书院是现成的例子,我的身份,再向宫里讨个好,八九成能办成。” 然后呢? “没什么意思。”卫启慧回想起自己入学的那些经历,当时针锋相对别苗头,现下想来却是寡淡又无趣,关键,自己办一所那样的学院,没有灵魂。 既然要干,不如干些刺激的。 只招收女子的作坊,一听就高难度,想想都刺激。 她兴致勃勃:“你觉得如何?” 云不飘能觉得如何呀,她一个外来物种,跟她熟的就这几个人,当然是顺着自己的熟人说呀。 “我觉得挺好。” “好,那我就去和王爷说,说是你的意思。” “” 好吧,敢情不是征询她的意见,是拉她来扛锅的。 卫启慧是这么劝玉临陌的:“听府里人说,咱家下人家里摩擦不断,大打出手竟成了家常便饭。我想,王爷对府中多有管束尚且如此,遑论外头。那些不知礼的,流血更是时时发生。冲突起因,无非是女人力气大了,不安分了,觉得自己有了话语权,将三从四德抛在脑后。这么不安于室,就该让她们认清男人们在外打拼有多辛苦,让她们自己尝尝在外谋生养活一大家子的艰辛。吃了现实的苦才知道有男人在前遮风挡雨是多么幸福。” “这是给她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我想着,既是为了她们好,为了她们家里能恢复宁静,那便不能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做个工坊,只招女子,从根源上杜绝不好的意外。再让人给她们好好讲讲女德。”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反正女子不能有私财,她们赚了钱还不是上交家主,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她更想说,出来做工,市面经济不就繁荣了,这也是治下的功劳。 但——不能说给玉临陌听,要想此事成,必须说他,说他们,爱听的。 卫启慧谨记女帝时代的覆灭和后续的灾难,谨言慎行:“纺织染布,或者吃食之流,本也是零零碎碎女子擅长的小事。” 果然,她如此说,玉临陌紧皱的眉头松动下来,道:“我要想一想。” 卫启慧不再多说,轻盈一拜,恭敬告退。 转身冷笑,呵,钱算个屁,本领在手,走哪里都不会饿死。 想来这事八九不离十了,自己该开始准备起来,等新人进府,她就别杵在府里碍人眼了。 玉临陌没觉得卫启慧哪里不对,身为皇室妇,又是氿泉城品阶最高的王妃,本身便有教化女子安守后宅的表率责任。 至于说那些流言蜚语带来的伤害,玉临陌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清者自清,时间长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自然就散了。 对此卫启慧表示呵呵。 云不飘带着东福杜三缪去找苗县令,苗县令见到她自然惊喜,第一句。 “那天谁把我打晕的?” 醒来后足足三天,恶心想吐,却找不到任何伤口。他不禁回想起云不飘给他看八卦镜时的不适反应,一模一样啊。 被灵气冲的。 云不飘哪知道呀,她至今都不知道是卿未衍第一个赶到现场,她没想起问,卿未衍他们没觉得有必要说,不约而同,都忽视了同样在场的苗县令。 “不是给我派活吗?派吧。” 苗县令瞪她,半天:“不能说?” 云不飘沧桑:“知道太多对你不是好事。” 苗县令:不是看你重伤初愈,我一定给你一掌。 “才好就跑来上差,你伤口——”都刺穿了,换个一般人,不死也得躺床上养三年。 云不飘挤眼睛,我可是有仙缘的人儿。 苗县令惊喜:“你死劫过了?” 云不飘立时忧伤:“这才是个开始呢。” 苗县令:忽然想让你离我的百姓远着呢。 赶是赶不走的,就按先前说好的:“明天吧,我把你加进去,去给百姓发腕表。” 他得回去查一查,哪里有现成的蛇蝎毒妇,好给她看看。 云不飘先回家,在坑底闭着眼坐了许久,听到外头于心心的声音才出来,一出来递给杜三缪一张纸。 杜三缪看上头写着的人名地址大概体征,不懂。 “这些人对我心怀恶意,你去看看是不是被控制了。” 杜三缪失笑:“对你不好就是坏人呀。” 云不飘沉沉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傻? “且不说他们认不认识我,在氿泉,正常人即便不喜欢我也不会想着害我,所以,你明白了?” 明白了,她是阵心,谁的手脚会想着害自己心脏的。 杜三缪觉得自己犯了个蠢,默默将纸折了收起,比划下脖子,不然直接杀了干净。 “当然不行,若他们真被控制,事由是我,是我害了他们,当然要救回来,另外,一定追查出下手的人。” 倒是不多,十五个人,一城众多人口,别人查难,但她来查,闭目感应就是。 就跟身上哪疼哪痒哪不舒服一个道理。 以前不觉得城里的凡人会怎样她,从来没仔细检查,如今挨了一剑,总要长些记性。 第八十五章 桃花 杜三缪领命而去,于心心抱着她胳膊垫着脚瞧。 “嘿,真好看,他也是仙人吧。看着格外的抢眼呢。” 云不飘弹她一下:“他是老人精,不是好人,你离他远点儿。” 于心心还在张望,忽的叹气:“飘飘,我爹娘在给我找人家呢。” 翻过年来,她十五了,十五,不小了。 “可是我这眼啊,被你养刁了,凡夫俗子我看不上了呀。” 云不飘吓一跳:“你真想嫁个仙人?别开玩笑了,那些人就不是人,你在他们眼里,就是路边的小蚂蚁。” “我知道呀,仙人我是不敢肖想的,但是——找个仙人一样好看的,还是可以的吧。” 这当然可以,老于那么有钱,找个第一美不难。 于心心:“第一公子在京都,我见过他的画像,比方才那个还好看些,可惜啊,人家是世家公子,我配不上。” “所以,飘飘啊,你有没有那种药啊——”于心心小小声,羞涩的拐着她小腰。 云不飘大吃一惊:“你要跑到京都给人下药?!” 于心心惊呆,脚一跺,飞红脸:“哎呀你说什么,你怎么比我还敢想。我是问你——有没有仙药可以让人变得好看得不得了,我买,给我家的小厮吃,以后我想看什么样的美男子看不着啊。” 云不飘只能沉默,究竟是谁更敢想呀。 “没有。” 于心心无比失望,唉,看上我的人我看不上,我看上的人高不可攀。 “走,我们去拜姻缘树,一定让姻缘树给我套个美美的夫君。我早上来找你你已经出门了,你说说你,才好就去上差,他们给你发多少银子呀,我给你呀。欸,飘飘,我跟你说,这次去拜,一定灵。” 她于心心有的是钱,未来的夫君只要长得好看维持好他的美貌就行,前提,她得找着这么一个。 云不飘莫名其妙,被她拖着走:“不年不节的,拜什么姻缘树。” “哎呀,过年过节的也不发姻缘呀,动春心还讲究什么日子不成,想去就去了。我告诉你,今年求姻缘的特~别的多,姻缘树特~别的灵,促成好多对了呢。”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马儿欢快的跨越半片山,于心心欢快的拉着云不飘来到老桃树下。 云不飘惊呆,这都几月了,这满嘟囔囔的花,这是在拿生命表演吧? 清风吹,花瓣落,枝头上没见少。 不是,就没人觉得这桃树不对成了精? 都成精了还这么多人围拜?邪/教吧? 于心心跳着脚激动:“今年是桃花年,我娘说,今年都找不着好的,以后更别想了。飘飘啊,赶紧替我祷告两句,一定一定,一定给我个最好看的呀。” 云不飘心道,它见过的人能有你多?氿泉城里还有哪家好看的小子深藏不被你见的? 脚指头动动,老桃树的意念与她沟通:我是氿泉老大啦。 得意洋洋。 原来是年初云不飘给它输入的那丝异能,那丝异能本身没什么,延年益寿罢了,但异能代表的意义不一般啊。那是云不飘自身独有的能量,相当于她的标识,她给了老桃树,往大了说,天授皇权了解一下? 听着似乎夸张,但在氿泉一众草木,一众凡界草木中,这两者意思差不多了,老桃树就这样成了氿泉植物界的头头。 底下众植物们因着那丝异能本能的亲近示好,不和它争水争肥,偶尔上个供。 这个春天,老桃树过得格外的滋润,花骨朵止不住的往外冒,从正月里早早开放,到现在三月里仍如火如荼。 就有了民间传说,今年是桃花年,姻缘树一茬一茬不错落的开,天赐姻缘,今年找的都是良缘,今年结亲的都会圆满,今年生的孩子都格外机灵。 怪不得于太太坐不住了呢,千载难逢的好时节啊,来不及成亲,定下来也好呀。 老桃树旁土地庙头次香火盛过旁边菩萨庙,土地公土地婆都穿上了金边大红衣,笑得一团喜气。 于心心拜了老桃树,嘀嘀咕念叨好一阵,站起来,又念叨一会儿,云不飘看得不耐烦。 有这功夫,不如去年轻男子爱去的地方逛一逛,不定遇见个一见钟情。 许是于心心的桃花运恰逢开启,回去的路上,她只是无意的一掀马车窗帘,呆住。 云不飘唤她几声不回神,挨过来看,看到离着不远,有个少年郎骑在一匹黑马上,姿态悠然,俊逸无双。 该怎样形容其颜值?大概这人若是修仙的话,修出个成就来,大可与卿未衍拼一拼。 美玉坠人间。 于心心小心肝噗通噗通跳,一把抓住云不飘的手,紧张:“飘飘,我求你一件事——你把他抢了给我吧。” 云不飘:正正经经结个亲不好吗? 结亲当然好,冲着这张脸,什么火坑她都跳了,可惜,这亲没法结。 示意她看男子身上的衣裳:“看那布料了吗,贡品,这个等级,宫里才有。唉,这位不是皇室,也是权贵。” 嫁不成呀。 云不飘看不懂布料,她将帘子掀得更大,往前看了眼。 “这条路再往前只能去我那,难不成这人去喝茶的?气息很陌生呀,新来的。” 常住人口身上都有大阵的气息,这位绝对进来氿泉不超三天。 于心心正襟危坐:“飘飘,好朋友就要互相支持。我要为你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让我做茶小二吧。” “” 有点儿出息行不行,做茶客不好吗? 当然不好,茶小二更能近距离接触呀。 马车提速,马儿嘶鸣,那人抬头惊鸿一瞥,嘶——于心心压住小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飘飘飘飘,你说我的姻缘是不是到了?” 云不飘冷静提醒她:“好像权贵之家很喜欢纳家有巨富的小妾。” 一盆冷水泼下,于心心嘟嘴:“我只是幻想一下,非要打击我。” 云不飘:“齐大非偶。” 可于心心面对美色按捺不住:“万一他对我一见钟情矢志不渝呢?万一他愿意放弃家世选择我呢?万一他家就喜欢有钱的呢?” 云不飘:“你喜欢就好,梦醒了该干啥干啥。” 讨厌,再也不是贴心好闺蜜了。 两人进了茶楼于心心心急的拉着一头雾水的环珠去她房间,等出来,于心心身上便是一身粉粉的工作服,头发也散了重新梳成简单清新的发型,甚至脸也洗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满满的胶原蛋白。 云不飘看得叹为观止,这简直是光一般的速度啊,要是自己有这本事,早摆脱单身了吧。 于心心掌握的时间刚刚好,她才在大堂里站好,门外进来一公子。 蓬荜生辉。 人家淡蓝袖子一拂,清风满面啊。 楼里人都看呆了。 显然少年郎早习惯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目光落在琳琅身上,彬彬有礼道:“小哥,湖里那座茶楼,有位置吗?” 第八十六章 言维 众:原来是来会仙的,这样神仙一般的人儿,照照镜子便是了嘛。 琳琅要说,被于心心一个健步挡住,露出白牙微笑:“有有,你要什么都有。” 云不飘扶额,这个颜控。 上前轻推下她,一本正经:“那是会仙楼,只停留仙人,便是我们的员工都轻易去不得,想喝茶楼上有雅座,非彼不可的话,请出门左拐。” 要撵客? 于心心忙补救:“不就水里一座楼嘛,我这就给你盖!” 云不飘: 少年郎: 楼中众人: 老于,赶紧来管管你家糟心闺女。 少年郎错愕,旋即一笑,如春花盛,如秋月清。 于心心捂着小心肝,不行不行受不了了。 云不飘无语,一把将人扯到自己身后,才待说。 “在下言维,见过县主。” 言维?谁啊? 于心心捂嘴:“啊——第一公子。” 云不飘啊,不愧第一公子美名,只是好端端跑氿泉来做什么? 见她一脸陌生,言维轻笑:“文信公言午正是家父,在下家中排行七。” 文信公,很大的官了,是玉亦云该知道的人家。 于是她点头:“言小七。” 言维一愣,笑着应是。 云不飘:“言小七呀,你今年几岁了?娶亲了没?” 言维:“十七,还未娶亲,已经定亲。” 于心心一脸的可惜,除了可惜还有惋惜,念想的也只有这张脸了。 云不飘:“你来这里做什么?”玩笑道:“总不是来找我的吧?” 言维笑道:“陪家母探亲,家母身体一向虚弱,来这里是想撞仙缘看能否请到仙人,没想到遇着县主。” 他顿了顿:“不过遇着县主也是正常的,京城谁人不知道氿泉县主建楼引仙人呀。” 云不飘讶异:“你们京城人这么闲?氿泉人大多都不知我呢,你们竟全都知道了?” 言维莫名,“你们”京城人?难道这位县主封号“氿泉”便把自己当成氿泉的人了? 他深深一揖:“维,恳求县主援手,只要母亲身体康泰,维愿衔环相报。” 切,还是冲着她来的呀。 面前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好看,云不飘心一动:“以身相报?” 言维猛抬头,什么?他听到了啥? 噌,于心心眼一亮,好姐妹! 云不飘:别误会,我比你大,单了好多年。 言维喏喏,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孟偿冒出来,背后自带黑气,将两个痴心妄想的往后一拉,下巴一抬眼一冷:“你娘姓什么?” 言维讶异,看他,再看云不飘,拒绝回答。 云不飘看孟偿,这么唐突的问题,有问题啊。 言维看云不飘,用眼神诚恳的请求。 云不飘搔搔头:“不能以身相许的话,你拿什么打动我?” 言维:“” 众:“” 这时杜三缪从门外来,一登场自带高级风骚气场,手指头一勾,云不飘不由自主被带过去,脚底摩擦力全失效。 “这种毛头小子有什么滋味儿。” 扯着人往后去了。 现场好尴尬。 言维失望而回,孟偿脚底无声的跟了上去。 杜三缪有正事与云不飘说:“你给我的名单,我都去查了,可惜,一碰面,人就死了——” 死了? 云不飘面色沉下来:“被觉察到了?周围有没有人被吓到?他们的家属——” 涉及到凡人,杜三缪颇有些头疼:“幸好我生性谨慎,等人落单我才出现,不等我使出搜魂,一照面,应该是有禁制,直接让傀儡七窍流血而亡。如此行径,已经违反六族公约,我先去找的会长,会长接手,他让你再发现这种人立即告诉他。” 云不飘沉沉点头:“依你之见,是什么人出的手?” 杜三缪苦笑:“控制凡人,五族各有手段,只凭如此,什么也推测不出来。倒是对方的感知格外敏锐,或许能做一个突破口。” “死去的人该怎么交待?” 杜三缪眨眼,交待?给谁交待?给凡人?用不着吧。 云不飘心中暗叹一声:“算了,我去与会长说吧。” 商未明也没想要给凡人交待,没那个思想,但慢慢知晓云不飘的为人,他表示反思。 “赔钱?” 云不飘:“得师出有名。” 商未明想了想:“那些人死去的模样像中毒,就说他们中毒而亡?” “那在哪里中的毒——”云不飘一顿:“会长,是不是查一查他们生前有什么接触或重合的轨迹?” 然后找凶手。 商未明好笑:“以凡人的常规推测仙族,云不飘,你脑子有病吧。” 仙人啊,飘来飘去,谁知道是不是他随便飞哪落哪下的毒? 云不飘正色:“会长,这样不公平,凡人弱小,怎能允许五族随意入出呢?” 商未明抬眼瞥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公会存在意义是什么?” “双方实力天差地别,五族一个念头便定凡人生死——” “闭嘴吧。你想说将凡人彻底隔离?”商未明起身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薄薄的书,砸向她:“回去看。” 云不飘双手一合,接在怀里。 “小小夜游,操老天爷的心,你闲不闲。”滚蛋。 云不飘抱着书:“您一定把凶手抓住啊。” “啰嗦。”商未明挥手,快滚吧。 像这种凡人被异族害死的事件并不少见,甚至例常,毕竟在五族眼中,凡人跟路边的草一样,不知什么时候踩断几棵,格外在意的人还偶尔犯个迷糊呢,别说有意为之。 所以这种事情有惯常的应对手段,给予凡族代表即官府以补偿,通常以低阶灵石或丹药的形式,至于官方怎么用他们才不会追究,损伤凡族赔偿凡族,他们已经做到。 而扫尾,凡族不好出手便他们出手,伪装成各种意外现场,改改目击者的记忆,并不难。 亏她很当回事来交涉,商未明鄙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云不飘回她的坑细细看书,薄薄的一本书才十几页,每一页上都记了一个小故事,别看故事小,有内涵呀,因为每一段故事都各自讲了一个永远消失的族群。 某某部落,孤高自傲,凌绝众生,没了。 某某灵类,谨慎怯懦,闭门造车,没了。 某某族类,肆意扩张,众生排斥,没了。 某某种族,歪门邪道,天下不容,没了。 没了,没了,没了。 合上最后一页,云不飘明悟,或主动或被动脱离大环境,下场只有一个——没了。 天道偏爱凡族,当然不能让他没了,所以放在一群孩子中间一起养,多打几下就多打几下,皮实呀,皮实的孩子命长呀。 可天道为什么偏爱凡族?五族各有一技之长吧,凡族的一技之长是什么? 云不飘敲敲大脑。 商未明说的对,自己算个什么人物,操得老天爷的心。 躺平闭目,与阵法合,从今天起,她要时时监督,绝对不给贱人们再刺穿自己的机会。 第八十七章 防护 摸向袖袋,除了镜鉴还摸了个小瓶出来。 这是什么? 云不飘拔塞子,没拔开,卿未衍加了封印的。 “夜修罗毒,我若是你才不会碰。” 镜鉴里传出墨倾城的声音。 云不飘拿过镜鉴,映出自己的脸。 “你好些了?” “还行。镜鉴本来便在我手里留过一阵子,无人知晓罢了。后来我觉得它另择明主更好,便将它放置在冰海深处的万年冰岛上。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我手里了。”墨倾城唏嘘。 云不飘表示不懂:“你这是典型的自己用不着也让别人用不了的小心眼儿吧。你把它放大路边,或者卖给店铺里,它寻了新主。特地巴巴送到寸草不生的鬼地方,是个人都不会去吧。” “宝物当然要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寻得,不然怎会珍惜。” 云不飘:“我还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呢。你就是脑拐弯儿太多给自己加戏,看吧,最后还不是狗男人巴巴找回来又给了你。你丢出去他找回来,你们也不嫌腻歪。” 云研究员真心搞不懂,谈恋爱都这么浪费时间的?直奔主题为种族延续不好吗? 墨倾城:“” 气死了,不理这个讨厌鬼了。 没了动静。 云不飘不以为意,拿着镜鉴比划来比划去,最后从空间里取了新材质弹力带来将镜鉴固定住,挂在心口前,整理好衣服,按来按去。 “不贴合呀,弄得我一边好大。” 墨倾城忍不住出声:“笨呢,我教你怎么用。” 云不飘学会后,意念控制着镜鉴变成胸衣的模样,好歹两边都罩住平衡了。 “可会不会看上去很硬?” 墨倾城:“算了算了,你这样弄我也别扭。不然你让商师兄给你弄套天蚕丝的防护衣吧。” “对哦。”云不飘一拍额头:“我明明自己就有贴身防护衣的。” 能与皮肤融为一体超轻超薄超柔超韧如同第二层皮肤的最高级防护衣。冷热自调,能自动分解排除人体毛孔分泌物。并且可随着外力的攻击能瞬间强度攀升至碾压层级的高密研究成果。 当然,是有限度的,且这只是初代,试验样品而已,需要大量测试的。 运气好,成为小白鼠一员。只是还没正式开始记录感受便大迁徙了。 忙拿出来穿上,想想觉得不太保险,两个世界能量体系不一样,还是要找商未明要个防护衣。 “你叫商师兄,你们很熟呀。会长他怎么就被逐出师门了?” 半晌,墨倾城道了句:“当时我觉得是商师兄傲骨太盛,后来”她笑了下:“事情发生到自己头上才懂,宁愿折了骨头” 云不飘抓心:“你倒是说清楚。” “商师兄不喜别人说他,你好奇自己去问他。” 那你不如一句不说。 不地道。 云不飘把玩着玉瓶,就是这小玩意儿,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既然没有骨鞭甲虫存放毒性会自己消退,那便这样放着吧,等过了期就扔掉。 第二日,云不飘毫不知情的被苗县令派到他精挑细选的位于南城的一个叫做簸箕篓子的居民区。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里住着鱼蟹虾米,乱的很。不止人的身份乱,院子宅子朝向也乱七八糟,混着砖头木头搭建的小屋子破棚子杂草一般四冒。 杜三缪只看了一眼,嫌脏,进都没进,直接隐身。 东福踏踏实实一迈步,脚下感觉不对,挪开一看,泥土裹着的不知什么一团,隐隐有臭气散发。 蹭蹭鞋底,默默跟上去。 云不飘反而最适应良好,别说垃圾,便是满地下不了脚的尸块,她都能走得不动如山。 苗县令亲自陪着来,他怕云不飘才开始的劫又来一个,虽然阻挡不了什么,但对他这种人来说,亲眼看着事情发生,才有安全感。 他解释:“这里人多又杂,有本地的,外来的,流动的,不排除还有盗匪小偷甚至细作。既然绑定腕表本已是耗时耗力,干脆工作做得再细致些。本地人和外地人各分等级,再按照有无恒产,居住时间,从事职业,邻里风评,识文断字等分甲乙丙丁,某些人还要结合案底。” “感觉能做一辈子的大事业。”苗县令按按眼角,他眼圈上的青好久未退。 “不过,前头梳理过后,后期专人跟进便是。现在的人口登记好了,以后只做新生与死亡。”他笑道:“且外来的人一眼区分,有没有腕表,腕表能不能用。” 云不飘有些抱歉:“听你一说,只凭衙门人手,怕是一年也弄不完。当初我只想着让大家联系方便,没想到里头这么多事。” 苗县令当即道:“别这样说,该我们感激你。就说通话这一项功能,就省了多少跑来跑去的时间。”又道:“王爷那边也派了人的,高门大户忌讳咱上门,王府出的人,他们乐意咱也省心。” 云不飘点头:“辛苦我叔了,才没了老婆。我叔真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人啊。” 苗县令:大概王爷不会喜欢听到你这话。 想到什么他八卦:“你哥哥今年成亲,你回去吗?” 云不飘一愣,旋即想到苗县令说的该是玉亦云的亲哥哥,呃她怎么好像从没了解过便宜爹的家庭情况?玉临陌怎么没跟她说呢?太不贴心了。 她淡淡道:“我亲缘浅,留不住,所以幼时便送到外头,怕与家人羁绊太深。” 这样啊,苗县令深以为然的点头:“你是要做仙人的嘛。” 但又觉得古怪:“可看你与我们相处的很好呀,你跟王妃来往也不少吧。” 不是应该不沾俗事?但看着好似很积极呀。 云不飘淡定道:“因为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说断就断,拍屁股走人。 忽然觉得自己真得道了呢,这样内行的话说来就来。 云不飘兀自满意的点点头。 苗县令:“”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昨日进度的地方,也是苗县令苦心造诣给她选的地方。 这里算是簸箕篓子这片生活区的好地界,铺着石头的道路尚算平坦,也算干净,偶有什么垃圾一看也是新鲜的,可见这里的人打扫的勤快。弯弯路两旁的院子看着也规整。 这是平民里的好人家了。 衙役来得早,已经在中间一棵老槐树下摆好桌凳,后头放着大箱子,前头是插着手兴奋议论着的排队的人。 里头还有抱小孩的,小孩太小,裹在襁褓里。 云不飘看见顺口问了句:“这样小的孩子带着怎样?” 小孩子胳膊细,当初出发点有防拐骗的原因,所以云研究员是根据基地里现成样式来的,有儿童版,有幼儿版。儿童版的只是比成人的略小一些,而幼儿版的更细更小更加柔软,鉴于幼儿不可能操作,功能更是简化到定位和紧急呼叫。 定位好说,紧急呼叫怎么个紧急呼叫法,只能看运气了,兴许一个翻身就能压着呢? 聊胜于无。 第八十八章 好戏 苗县令点头:“很适应。本来小孩子手腕上经常带个红绳银镯什么的,你做的那个,挺好看,不硌人。我夫人说小儿不排斥。” 云不飘讶异:“你有小孩子呀。” 苗县令斜她一眼:“我有两个孩子,你在县衙跑了那么多次,一点没听到?” 云不飘只能奉承:“您公私分明,御下严格。”转移话题:“需要我做什么?登记吗?” 苗县令:“随你挑,登记发放问询都可,教授使用方法令择时间聚众进行,一般在下午。你可以下午再来。” 教便算了,她哪有那个耐心,这会儿排队的人里已经叽叽喳喳叫起来,拿到的被围着问,没拿到的更问的五花八门。 怎么用,干什么用,真像别的街上说的那样神?你的什么样他的什么样欸这个不一样,云云。 听得脑袋嗡嗡嗡。 云不飘挽起袖子拣了最轻省的:“我和东福发放吧。” 她发放,不怕弄错,大不了她给补上。 苗县令立在桌案旁,听百姓上前,时不时问上一二句,了解民生。 云不飘也在听,发现这些人嘴里说的最多的除了菜肉柴米,便是女子力气大的事了,当初她就说嘛,老百姓的接受能力出乎想象,看,三个多月的时间,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此时提及多在说力气大了就是方便,女子能做的事情多了,男子能做更多的事情。 苗县令问了句:“可还有因此夫妻失和的?” 一个老妇摆摆手:“该打的打该骂的骂,不能过的也分开了,能过的也打不起来了,一家上下多少张嘴等着呢,哪有那闲时间整日阶闹。”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日子还是要过的。” 大家挤眉弄眼笑笑闹闹,仿佛各自家里一直都风平浪静从来没出过事似的。 出过事又怎样,还是那句话,日子总是要向前过。 苗县令不由生出当初多操闲心的感慨。 倒是有个人插了句嘴让苗县令心微微一紧。 “说起来,城外乡下也渐渐一个样了,我城外亲戚家,家有三代两房十一口,种地二十亩。” 众人纷纷说这家业不错了。 “那要怎么看。一个老头儿,两个儿子算壮力,下头五个孙辈才俩男丁,还最小。春耕秋收夏灌水,仨人忙活二十亩,哪里忙得来。” 有人笑道雇短工。 “一听你这话便知你不了解庄稼人,他们宁肯晚上不睡自己下地也舍不得给出去的铜板。” 便有老人家赞同,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 “老头儿愁啊,累死个人,为了孙子他咬牙撑,岁数不饶人啊。可恨前头生的全是孙女,让他连口气都不能换。” “这会儿可乐坏了,孙女全长了力气今年全下地去,连上两个儿媳妇一个老婆子,多了六个壮劳力。”说话的人哈哈笑。 听的人也哈哈笑,纷纷道,以后闺女都能当个壮劳力使,怕是娘家不放人,都往后拖着不嫁人。 苗县令便皱眉,先前他没想到这个。 说话的人却说的是别的,他卖了个关子:“可老头儿又愁了。” 众人便催他说,又愁什么不要吊人胃口。 “劳力有了愁地不够了呗。三个人种二十亩累个死,九个人种二十亩他又嫌太轻省。” 众人哄笑,说人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不知足,没个满足的时候。也有人道,豪富还想更有钱呢,没见城里于家那么富了也没停了做买卖,不兴庄稼人多种几亩地?不信你会嫌钱多。 苗县令想的却是别的。 历朝历代,土地都是分给男丁的,律法规定,约定俗成。 但现在似乎人心浮动 “女人哪有分地的。”有个人抄着袖说,瘪嘴:“别做梦了。” “做梦又不犯法。”当即反驳回去:“别的且不说,这力气一大,胃口能不大?以往养活三个大男人两小儿并六个妇人女娃用的粮食,如今能养活九个壮劳力俩小儿?” “这相当于凭白多了三大男人。你多能吃,一年吃多少你不会算?” 众人不由点头称是,一个壮劳力的粮食能养活仨俩女子了。 那人又道:“我那亲戚倒是不敢去衙门要地,念叨着开荒呢。”兀自道:“希望他能开到好地,不然真吃不上饭不得求到我家来?我家哪来的粮?我家可没地。我婆娘闺女也吃得多啊,我都愁粮食怕是不够。” 当下话题转移到粮食上,大家伙儿都愁。 苗县令更愁,愁得脑壳子疼。 这老天爷赐下恩典,可它怎瞧不见这后头一系列的问题? 土地,粮食,甚至现在百姓们还没想到的赋税——不然他写信回去活动活动关系调离氿泉吧。 无声的深深一叹。 云不飘抬头看他,自以为了解他愁什么。 “苗大人,你愁粮食?”云不飘想了想:“拿钱去买。” 苗县令一噎,回她:“哪来格外的钱?” 市场上流通的钱不是想制多少制多少的,难道给朝廷上书,氿泉不够吃,请朝廷多制钱? 找砍吗? 云不飘:“我婶要办作坊,拿作坊的产出去米乡换呗。”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得增加商品,她婶早想前头去了。这样一想,果然受过教育的人看得更远。 给她婶点赞。 卫启慧:惭愧,我真没想到这个。 苗县令凝重:“你给我详细说说。” 很简单呀,就是这么一件事。 云不飘正要说,忽然不知哪里爆发一声尖叫。 “我跟你们拼了——” 又尖又利,像剔肉刀刮在骨头上,各自说得热火朝天的人们忍不住一激灵,整齐划一向发出叫喊的的方向望去。 隔着墙,看不到。 苗县令微愣了下,才想起,懊恼——怎么赶在这要紧时候爆发? 云不飘两眼咻咻一亮,有热闹! 扔下腕表唰站起,好歹记着自己身份,没跑过去,而是问苗县令。 “过去看看?” 苗县令:我能怎么说,你脚尖都要冲出去了。 不过当然要去,这可是专门给你看的好戏。 人群道:“姚大又来要钱了,都合离了,姚大这个无赖,要逼死人吗?” 有要去看的,有原地不动的。 苗县令带她过去,自己可是父母官,父母官不就是掺和家务事的嘛。 这时,就听有年轻女子破了音大叫:“我跟你拼了!” 然后啊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撞击声,紧接着是个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 “滚,小x崽子,再掺和我家事,老子打死你。小贱人,这么小就知道勾搭男人,跟你娘一个样,不守妇道——”骂骂咧咧。 年轻女子:“你敢说我娘,我跟你拼了——啊——琳琅——” 琳琅?! 云不飘面色一变,脚下生风,跑过所有人跑到门前,抬脚,哐当——两扇门板倒地,激起一阵灰尘,成功让里头的人暂时停下。 苗县令:本来门就开着,非得将门板踹飞是什么个意思? 第八十九章 他姑 只见院子里人不多,乱糟糟。 云不飘一眼找着琳琅,见他被个老男人揪着,老男人手里握着把刀,琳琅头上有血,身上也有血。 当下红了眼,脚一抬,身边一阵风刮过,是东福。 老男人啥没看见时两只腕子齐齐一疼,哐当一声刀落了地,松开手里的人。 东福一拧,人就跪下了。 云不飘已经过来,老男人抬头看,眯缝眼还未看清,风刮过来,啪啪啪啪。 连甩四个巴掌,眼见的两颊高高肿起,云不飘才发恨出声。 “谁的人都敢打,招子不要了。” 琳琅张大嘴:“姑姑姑姑姑姑姑——” 慌了。 艾草娘扯扯艾草:“琳琅他姑?” 艾草没见过云不飘,琳琅也从不提,这是家里人的默契,不得云不飘允许,谁也不对外提。 苗县令一咳:“光天化日,持刀杀人,好大的胆。” 心里有些毛,千算万算,没算到云不飘的人跟这家竟有些关系。 这个——琳琅?谁呀? 男人叫屈:“我教训自己亲闺女,这小x——” 啪啪两巴掌。 男人吐出两颗牙,终于不敢再对琳琅。 “大家伙儿都来看啊,打人打到别人家里了,有没有王法?” 扯到王法,苗县令亮了身份,让人分开站好了,现场断案。 院里墙头都站满了,抄着袖子看热闹。 一边是母女俩,跟无赖男人姚大合离的前妻李氏和李氏之女姚艾草,一边是姚大和现在的媳妇也姓李,人称小李氏。 加个小,为了区分,也有两个李氏其实是一族的堂姐妹的关系。 事情很简单,姚大来要钱的。 “跟你个下堂妇讨不着,她姚艾草是老子的种,一日没嫁出去就一日该把钱交给老子。” 姚艾草呸:“和离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断绝父女关系。” “你说断绝就断绝,老子白养你一场。” “我娘养的我,我娘还养了你,你怎么不割肉剔骨还我娘。” 这姑娘辣的很,敢想敢说。 云不飘格外看她一眼,哟,小模样还不错,一双眼睛亮晶晶,生气时候格外的亮,头发也乌黑亮,晕出光来。 自带青春光环呀。 再看琳琅,琳琅红着耳朵眼神躲躲闪闪。 云不飘心里不是滋味,家里小孩都有对象了,她还单着。 李氏扯姚艾草,琳琅他姑在,你往后头去。 她站出来:“大人,我与姚大已合离,净身出户,条件是女儿跟我,姚大不插手她婚嫁之事。” 姚大开口:“老子懒得管,她愿意嫁给小——”嘴里血腥冷酷的提醒他住嘴:“养她这么大她活该赔给老子。” 李氏:“我净身出户,嫁妆都给了你。” “呸,你有几个嫁妆。”姚大轻鄙:“老子给你们遮风避雨给你们一口吃的,那几个不值钱的破家什抵了?你要走就走,生不出儿子的鸡。她姚艾草是我的精血,一辈子都得养着我。” 李氏气个仰倒,这无赖,竟是要赖闺女一辈子。 姚艾草:“你休想,大不了我——” 被李氏捂了嘴,当着琳琅他姑面呢,她闺女还想不想嫁过去?琳琅这小伙子她可是一千一万个满意,再找不着更好的。 苗县令心平气和:“姚大你是什么意思?” 姚大开口:“想我不再来,也行,一百——” 被身后小李氏扯转半个身子。 “你傻呀,一百两算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你看那小子穿戴,且长久呢。” 云不飘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看那女子一眼。 女子感觉到,抬头看过来,对上一双寒凉的眸子,打了个哆嗦。 姚大已经嚷开:“父女一场,我也不多要,以后每月给我十两孝敬银。” 人群轰一声,都说姚大不要脸,卖女儿才几两,这是不让艾草活呀。 姚大名声太不好,艾草却是四乡八邻的好孩子,议论声一边倒。 姚大不耐,笑得贱兮兮:“卖也行,谁出银多我卖给谁,便是楼子里——” 琳琅再忍耐不住,上去跳起抡拳砸。 等他砸中,姚大嗷嗷叫着要还手,东福才恰巧把人拉回来,姚大扑打个空。 苗县令:“肃静,不得喧闹。” 姚大委屈:“大人,您也拉偏架。”他眼珠咕噜转:“不对吧,我们这的事应该找郭县令大人吧。” 苗县令冷笑一声,找王爷都救不了你,看看那位眼色吧。 云不飘是想听八卦,但欺负到自己人头上,没那个心情了,听身后一个婆子一直在给大家说这家人,便过去问。 “婆婆,这家人是怎么回事?” 手里塞过去一角银。 婆子哎哟一声,生怕她把银子要回去,飞快往怀里塞了又塞,嘚嘚嘚说起来,又快又清楚。 “姚大娶了李氏,李氏生了艾草再没怀,娘俩儿没少因这被打,咱左右邻居都能作证。后来小李氏,就是那狐里狐道的女的,还是李氏的姐妹呢,死了男人来投奔,李氏心软,帮着安顿,借钱又给找活计,倒救了一匹白眼狼来。姚大和小李氏勾搭上了,还生了个儿子。娘俩儿能过什么好日子?” “这不,上个月,合离了,李氏什么都没要,带着艾草出来,租了这,安生几天,不知怎么天天来闹。” 婆子神秘道:“说是艾草赚了大钱,要钱的。” 场中当事几人又吵起来。 姚艾草:“我哪里来的钱,我和我娘收菜买菜,不过挣个糊口。” 姚大冷笑:“你没钱你进学堂?你没钱你去读书识字?谁不知道进学堂最花银子。你弟弟要启蒙老子还没钱呢,快把钱交出来,你一个女娃子学个屁,会做饭就行。” 众人吃惊,艾草上学了?没听说啊。 东福慌起来,想向云不飘求救,又自觉闯祸没脸说。 姚艾草也是脸一白,他怎么知道? 云不飘一看琳琅的眼神就明白了,呵一声,原来还把自家书院给攀扯上了,她懒得理清这里头的条条道道,直接一挥手,站到苗县令身边并肩。 “不就是银子,买断你生恩便是了。” 琳琅挨过来,懊恼:“姑娘,你甭管,我有法子的——” “你有个屁。”云不飘低声骂他:“没早弄死这不就来添堵了,以后做事莫要优柔寡断。” 琳琅傻了,他家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苗县令眼角直抽。 云不飘继续道:“那就买断。断得干干净净,你给艾草的都还给你。” 姚大嘿嘿笑,搓手:“那得,那得——” 一笔买断得多少?下意识看小李氏。 小李氏看着云不飘莫名心不安,但转头被将到手的银子冲垮理智,打量着她的衣着首饰心里正琢磨数,就听云不飘算账。 “一月十两,一年才一百二十,算你还能再活三十年,那便是三千六百两。” 老子身体倍棒才能再活三十?但—— 三千六百两! 雪花银! 再活十个三十年他也挣不来啊。 成交! 第九十章 断干净 “痛快,银子给我,贱丫头给你。”姚大看不到周围人摇头喜滋滋搓着手:“我要六百的现银,剩下三千要银票。” 心花怒放。 有了这么些钱,他立即换个大宅子,再买一群下人伺候自己,水嫩的小丫头更是不能少 想着想着,脸上笑猥亵起来。 小李氏一瞧他上不了台面的模样就心里暗咬牙,急色鬼,若不是怕他被李氏买了丫鬟笼络住,自己还能破败了那娘俩的名声再把她们赶出去,哪用现在还掰扯。哼,死东西,想自己花用,休想!一分一毫都是自己儿子的。 也止不住的笑,已经幻想到她儿子读书科考做状元,她做老封君。 姚艾草和李氏大急,不敢去说云不飘,拉过琳琅,斗眉挤眼睛。 “你们先走,我们能应付,你姑小姑娘,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对她名声不好。” 帮别人家断亲,少不了流言蜚语被人指责。 琳琅想,姑娘都怪他没早把人弄死,这时候退缩,他别想回茶楼。 示意两人淡定。 他家姑娘不是好惹的人。 两人正做着美梦,就听云不飘道:“这是银钱上,百倍千倍还给你。” 周围人忍不住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百倍?千倍?呸。 他姚大养过闺女没?不是李氏护女早死多少次。一文钱没给过反而是母女俩给他多少钱。这小姑娘一看便是生养在富人家一点外头世情不知的。唉,富贵人家的小姑娘,啧啧。 云不飘当然感受到周围人不满又酸溜溜的情绪,她可是阵心,若她不是阵心,这会儿估计已经有刻薄嘴巴的在骂她傻憨憨。 哼,本阵心就让你们刮目相看! 她冷着脸高声道:“你给艾草的打和骂自然也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啥? 周围人有些反应不来。 这是反转? 姚大也没听明白,但已经有两个衙役走过来,一伸手,把他推倒按住,噼里啪啦打起来。 苗县令:这谁的手下?老爷我下令了? 人群后不知什么时候现身的杜三缪弹了弹衣衫,就知道能让老魅那老东西护着的绝不会是怂包。 姚大哎哟叫:“你什么意思?” 云不飘从袖里摸出两根金条,闪瞎他的眼,敲敲敲,发出清脆迷人的声响。 “一次买断。钱,当场给你。你给的打骂,十几年的份,翻一千倍还给你。今天就还干净。” 十几年翻千倍一次打?那不是要打死他? “哎哟哟,草菅人命了,有钱人勾结官老爷要打死人了,大家伙儿快看呐——” 杜三缪手指一动就要封他嘴,就听云不飘笑起来。 “叫吧,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苗县令等人和吃瓜群众:“” 杜三缪默默收回手。 她笑得阴恻恻,让人心里发毛,姚大吓得打了个嗝儿,竟噎住了。 云不飘:“今日就算你死了,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治罪。” 众人听着吓人,这小姑娘好像有来头呀。 小李氏脚跟后挪。 旁边的县令怎么不阻拦不说话?难道这真是不能得罪的人? 暗道倒霉。 十几棍子下去,哭爹喊娘,再十几棍,鲜血直流,再十几棍,骂都骂不出来,死秧秧趴着。 衙役可惜,这棍子不趁手啊,杀威棒他们可没带,这临时征用的大门后头顶门用的枣木棍,到底不如专业的好使。这要是水火棍,几十棍,凭他们没留力气,人该大气没得进了。 周围人一开始还议论,指责的惋惜的幸灾乐祸的,这会儿随着姚大身下血流越多,心肝颤起来,挤在一起干看。 云不飘皱眉:“这身子虚的哪里还得清。” 她目光一扫,小李氏哆嗦,下意识要跑,可惜身后全是人,她一转身,立即被不知谁的手拨弄回来。 一个忍不住跪下。 云不飘笑:“你倒是自觉,既然你这么诚恳,来吧,一起还。” 小李氏:“不不,不,我又没打艾草。” “夫妻本一体,怎能大难来时各自飞。”云不飘对着人群道:“哪个好心把他们儿子带来,做儿子的既然要享老子的银子就要分老子的难,一家人,福祸与共。” 小李氏猛抬头:“女大人,我儿他还是个孩子。” 云不飘:“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今日偿了,日后清清白白做人。” “你要打死我儿!”小李氏尖叫。 被又一个衙役一掌推地上,一棍子下去啊的惨叫。 当即有人不忍心,嘀咕了句。 婆子听到,呸:“你也被狐狸精迷了眼,姚大打李氏和艾草,十次有九次都是她挑唆。姚大是恶,蠢恶,这女人是毒,恶毒。” 她说话不客气:“换你们是艾草,和你们娘被你们老子这样待,看你们还心疼不心疼后娘。” “欸欸大娘这话怎么说的,我这只是,只是”男人不敢开口了,腰里肉被媳妇拧一圈,老子娘也凶巴巴瞪着。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牵了个孩子进来,人群给让开路,这孩子也是歪。 进来看不到亲爹亲娘被打的惨样,一眼盯着姚爱草,凶神恶煞的跳脚。 “你个赔钱货,快把钱给我,家里钱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众人惊呆,想不到小李氏竟是这样养孩子的,这孩子眼里无父无母只有钱能有什么出息,姚大他傻呀,放着能干的闺女不要要这白眼狼。 不过话说回来,闺女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只有儿子,才能守住家业啊。 可这样的儿子,能守住什么家业? 再一想,他姚大也不是好的,他爹娘留下的家业不还是人家李氏守住的? 所以说,儿子得生,媳妇必须要找贤惠的。 云不飘气乐了,这什么个玩意儿啊。 手指一指,打姚大的分了个过去推倒小孩要打。 啧,这小孩,七八岁的个头肉不少,往院子里一扑地都抖三抖,这是一天三顿的吃大肉吗? 再看姚艾草,瘦条条,挣来的铜板全喂了这小畜生吧。 小胖子翻过身来,两手抱住衙役一只手,咬,疼得衙役呲牙咧嘴,小崽子,牙还挺利,没忍住,直接另一只又厚又硬的蒲扇大手哐哐哐往他屁股上落。 啧,全给弹回来了,震得他手麻。 小胖子杀猪似的喊,衙役赶紧把手缩回,一看,那个气,要不是天天水火棍的磨,这牙印,绝对得出血,他不得染上疯狗病? 打,狠狠的打。 噼里啪啦。 小李氏顿时心刀割一样疼,不顾自己身上落的棍子,大喊:“别打我儿,你们究竟想怎样?” 云不飘示意不要停,凉飕飕的笑:“一笔买断,还个干净。” 不可能只还银子不还毒打,她云不飘从来记账好习惯,好的歹的都不欠人。 姚大不明白,但小李氏清楚,这是要他们以后再不能找这对母女的麻烦,她懂,但是那么多银子 第九十一章 验证 “娘,娘,救我哇,疼死我了——”小胖子屁股被打得咚咚咚,五脏六腑在肚子里被坚硬的地弹啊弹,破口大骂:“我艹你个——” 泼妇骂街的词汇量,再一次惊呆众人。 以前都是姚大出面,他们只觉得小胖子难免娇惯纵容,现在看来——家里孩子还是远着他们家吧。 几个斗争经验丰富的妇人已经在交换默契的眼神:这样的人家,最好搬走。 至于怎么搬走,她们有经验。 小李氏心疼得都碎了,再顾及不上算计银子,喊:“别打了,别打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了。” 哼,早这样不就完了嘛。 云不飘示意几人停手,居高临下:“那就当今日你们没来过。” 小李氏吐血,合着他们白挨这顿打了?连医药费都不给? 但她不敢说,她看出来了,县令大人都让着这女的,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保命要紧。 “但该了断清楚的还是要了断清楚。” 云不飘微笑吐字:“义绝吧。” 众人听傻,啥?义绝?不是已经合离了? “义绝断得更干净。以后你们再来,那便是骚扰罪。” 还有。 “你跟姚艾草也义绝。” 什么? 云不飘对艾草道:“那你以后不能姓姚了,跟你母亲姓吧,你母亲值得你养老送终。” 艾草眼泪哗哗流,李氏捂着眼。 琳琅想跪,被云不飘一个眼神杀钉在原地。 “大人,这里头什么流程,现场就办了吧。” 木然的苗县令:你都这样说了我能反对? 杜三缪突然从后头过来,举着一张纸:“断绝关系的文书,先让他们父女按血手印。” 东福:擦,个老狐狸! 能让杜三缪亲自出手的,当然不是凡人写写画画那种,而是——天公地正。 “天地为证,自此断绝,不受因果。” 苗县令看到最后一句话,暗吸一口气。 艾草含着热泪咬破手指头按下手印,杜三缪接过,优雅的拎着姚大一根手指头蘸蘸他身下的血,按下。 有什么断裂的声音,是凡人听不到的声响。 云不飘扭扭身子,背上突然刺挠一下。 然后是李氏与姚大断,同样杜三缪主持,云不飘背上又刺挠下。 钝针扎似的。 若有所思。 文书会在衙门上档,苗县令收下。 热闹收场,眼见人群要退出,云不飘脑中灵光一闪。 “等下。” 人群转回来,凶巴巴的小姑娘要说啥? 云不飘摆出亲切的微笑:“劳烦大家伙儿现在去宣扬一下,就说县衙云公子现场办理各种合离休弃义绝案。现办现离,绝不拖延。风雨无阻,官家不拦。” 啥? 面面相觑,轰——做鸟兽散。 快快快,趁着天还早,多走几条巷子多看几场热闹。 腕表都没人稀罕领了。 地上的一家三口,也被好心邻居抬走。 苗县令扶着自己没见过世面的腰子,瞪大眼睛看她。 得,不用说了,预想中让她见识毒蝎妇人的目标没达成,反而让她差点儿闹出人命。好,这且算了,毕竟人没真的死,可现在又是要闹哪般? “我为你们分忧呀,民事离婚案我替你们办了。”云不飘笑得甜甜。 苗县令不领情:“我谢谢你,我们本来办不着,这本来是人家家事一纸文书。” 云不飘听得摇头:“这便是你们的不对了,娶亲要入档,离婚为什么不入档?这是统计人口的漏洞吧?” 苗县令语塞,其实也要入档的,律法中有,人口变动都要上报记录在册。但,还是那个词,约定俗成,大家认知里,娶亲是喜事越多人知道越好,离婚是坏事最好不出门,所以,哪怕律法有规,但大家做下来便只做好的一半。 他思索:“是,这的确是个漏洞,得抓起来——不对,我在问你,你要做什么?” 一个小姑娘家家,管什么人家夫妻合离?! 云不飘笑眯眯:“我就试试。” 噗通一声,是琳琅,给她跪下。 李氏拉着艾草,李艾草一起跪。 “他姑,以后艾草当你亲娘一样孝敬。”李氏干脆利落。 云不飘:“” 琳琅冒冷汗:“姑娘,我,我错了。” 李氏和艾草一愣,不是姑? 云不飘嫌弃赶人:“回去包扎,带上你小媳妇和你丈母娘。”她拍在琳琅肩头,语重心长:“琳琅啊,你长大了,记着一句话,无毒不丈夫。” 琳琅:“” 众:“” 苗县令一咳:“成家立业,为男子者,要有为家人顶起一片天的责任心。” 你听你说的什么,这是新婚寄语吗?怎么听怎么像杀妻再娶。 琳琅看出云不飘后头有事要做,不敢打扰,带着李氏艾草草草收拾了东西再走,走之前还知道给房东赔偿。 房东感慨,多会做人多有情有义的小伙子,姚大没福啊。 “这个是什么?我看着好似不简单。”苗县令把收起的断绝书又拿出来。 云不飘便道:“仙界版的,断前因后果。你们用的那个就一张纸,烧了就没了。这个,”她指天:“上达天听,想再续前缘都不可能。总之,艾草是个好孩子,进了我家的门,不能让她背她生父那边的孽。” 苗县令惊讶:“因果都斩断?” “对,便是姚大杀人如麻,便是人家来报复他,也会下意识里略过这个亲骨肉。” 喔吼,厉害了。 苗县令果断伸手:“给我几张。” 又问:“只要按上双方的血手印就行吧?” 云不飘莫名其妙,但一想,平民家里都不免这些糟心事儿,高门大户里更黑暗,让杜三缪给他。 杜三缪给他一沓。 苗县令仔细卷了塞在最贴身的暗袋里。 这时有个妇人紧张的跑进来,一路遮遮掩掩,怕被人看到。 噗通跪下,对云不飘:“女大人,民妇也想义绝。” 苗县令扫一眼,想,老郭老郭,兄弟摁不住啊,你自求多福吧。 县令考核按说不涉及治下夫妻失和,但若是太多反正老郭是第一个经历的,一路走好。 突然,他想到,云不飘让人去放风声,以民众们强大的口头传播能力,怕不到天黑全城都会知道! 会不会他治下也会有人跑来?! 苗县令脑袋疼,套了个箍似的,越发肯定今日办了坏事。 妇人已经道:“吃软饭的窝囊废,什么都听他娘的,五年没一个床上过了,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要合离,他家贪图我嫁妆,跟族里合起伙来给我捏造罪证,说我七出,非得休弃。老娘才不便宜那群瘪犊子,就是砸了丢了扔水里,也不给他们一文钱。” “女大人,我这样情况,能义绝吗?”妇人眼里希冀的光,又亮又脆弱。 云不飘笑眯眯:“行啊,你把他家人带来,当场就办。” 让东福陪她去,怕被打。 第九十二章 证实 苗县令长叹,劝:“这些事你莫插手吧,你这不是抢我们的差事嘛。” 云不飘实诚道:“你们能做好人家还找我?” “夫妻之事说不好,今天吵明日和好,世人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都不一个床上过了还能和好?”云不飘鄙夷:“分明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 “这种歪风邪气,你们身为一方父母怎能纵容百姓好逸恶劳贪图不属于自己的财产?你们是在养恶!”义正言辞。 苗县令一愣,他失职了?这种民不告官不究普遍存在的事情,怎么被她一说就成了道德的沦丧? 云不飘一本正经:“是个堂堂正正的人都想着靠自己努力养活自己肩负别人,而不是啃食别人肥了自己。苗大人,本县主认为,提升民众素质迫在眉睫不然国朝危矣啊——” 苗县令:我腰疼。 事情都被升级到这层面上了,苗县令无话可说,所以,当人都齐了,当着一圈看热闹的人男方家里族里被按到一排直接打,他没吭声。 当然,云不飘不是只听一面之词的,但她懒得听两方人马掰扯,她又不是父母官,她只是利用了一个小小的便利,利用阵心的便利窃听心声。 妇人来告时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才痛快接了。 男方当然有一套一套应对之词,这些年嘴皮子说麻利了的,奈何,这次遇上的是不按套路出牌的,直接打,管你叫冤还是喊屈还是威胁告上官。 云不飘想,氿泉我最大。 妙在她打的不止是妇人的男人婆婆公公叔子妯娌,她连贪那两包点心的族人一起打。 临时喊来的官差们一起行刑,这次用的水火棍。 三棍子下去,拿两包点心的顿觉不值,立即认错,说不该贪便宜掺和别人家事。 云不飘示意再打几棍子长个记性,要知错改错。 放了过去。 有了这个口子,剩下的受不住疼痛和羞辱,在官差的提醒下,交待了自己已经受的和那家人许在后头的好处,领了罚,也放过。 当事一家子也没坚持几下,哭爹喊娘让男人写文书,合离就合离吧。 云不飘给办的义绝:“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是官府出面你们怕不是要喝活人血吃活人肉,如此恶行,不配合离。” 当场义绝,让妇人立即回去收拾嫁妆,折旧的损失的,全让这家人陪,一文钱不能少。 “做你家妇,工钱总得给。” 又让人将男人抓了关大牢,罪名是妨碍国朝人口发展,反正你用不着和媳妇同房,那去大牢里打扫卫生吧,保证你不生孩子。 晴天霹雳。 这还是罪? 苗县令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心里做好被玉临陌喷的准备。 他不能反驳,打云不飘的脸就是打皇室的脸。 再说,云不飘的话有几分歪理,他被启发,研究是不是该上书一本,民生啊,夫妻两口子房里事,它真的干系皇朝啊。 全程原告被告没能主动说完整一句话。 老百姓看得瞠目结舌,还有这样办案的?太奇怪了,但又觉得分外的爽。 看那控全场的女大人,格外的顺眼呐,说啥都有道理,就想附和说得好。 云阵心表示献丑。 义绝书落成,她背上又被刺了一下。大概心里有了数。 开了个好头,接下来找来的离婚官司,说不上一夜梨花开,但也如雨后春笋。 让苗县令深深怀疑,他们的子民如此不幸福吗? 不过云不飘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这位贵女并不是凭喜好胡闹,而是真的可判断症结所在,尽管他不知道她是怎么通过一眼断定的。 人家有仙缘。 凡是两方互相有情谊在,不管表面冷嘲还是热讽,互不搭理还是大打出手,她就一句话,等夫妻情断,看他如看陌生人,再来。直接赶出去。 而其中,若是夫妻当事人出的问题,她不管,两口子过日子,风雨同舟,谁出什么问题都得两个人一起使。 但若是外人在搅风搅雨,不管婆婆还是妈,小姨子还是小姑子,或狐朋狗友不省心闺蜜,直接让官差找上门打。 算是给他们给自己捧场的报酬。 而且,她并不是偏帮女人。 有个风流女装可怜来告状,其实是欺负老实人,被按着一顿打,最后连孩子不是男人亲生的都抖落了出来。 那不善言辞的老实男人当场翻了白眼撅过去。 云不飘给判了义绝,几个孩子各还亲爹,女的关进大牢。 男人磕头磕一脸血,走的毅然决然。 还有几桩也是女的出格,视情节严重或打或关。 妇人们静悄悄,才看清女大人不是只给女子说话,一腔女性崛起雌胜雄的热血不敢暴躁,老老实实听云不飘说话。 “不管是谁,不管男还是女,做错事就要承担,便是活着为恶一生,死后也要清算。现在清算,总比继续做错事的好。人活着,好歹是非总要辨清,身子,总要扶正。” 苗县令刮目相看,身扶正,多么简单一句话,但便是高堂之上 云不飘觉察到什么,看过来对他微微一笑。 “管好自己,敬人敬己,何愁家不兴,业不旺。” 哗啦,似一桶热水淋下,苗县令毛孔打激灵。 百姓们听得似懂非懂,但大阵加持,这话是听进去了,能领悟多少,又能做到几分,端看个人。 时间进行到半下晌,云不飘拆了十几对,背上刺挠了十几次,一次比一次疼。确定了猜想,云不飘觉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再多来几次,她怕老天不给面子一道雷劈倒她。 那她堂堂阵心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今日就——” “公子——下官、见过、云公子。”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跑进来。 正是南城的郭县令。 郭县令两手拄着膝盖,弯腰大喘气。 我的娘,这些日子忙坏了,腕表事大,全城之福,从官府军营抽调人手,这一忙起来,谁还分谁的一亩三分地,他们是合在一起再领派差事,大家轮班。 今日,苗县令现场办公,他排的班却是在军营那边。 玉临陌更关心军营里的使用情况,趁机摸底大清理,郭县令心细有耐心,脾气又好,和粗鲁的老兵油子说话也不急不躁,为此,苗县令好几次和他换班。 苗县令太傲,一去军营就和里头将领吵了架,头头翻脸下头兵自然不给好气。 郭县令眼神投诉,我替你班,你在我地盘上祸祸。 苗县令回以爱莫能助的眼神,有本事,您劝这位呀。 郭县令心里苦,堂堂贵女,管什么鸡毛蒜皮,想到手下来报,他就头疼,已成定局的他不好说,可不能再造孽了。 他敦厚的笑:“街坊间的鸡毛蒜皮,劳烦云公子了。” 云不飘笑眯眯:“不劳烦,我挺喜欢做这个的。” 苗县令失笑。 郭县令一梗,您但凡客气一句,我就把您架上梯子送您走呐。 第九十三章 成全 云不飘安慰他:“我也是为了你好,我断的那些对怨偶,无什情分可讲,拖延下去未必不会发生人命刑事,我是在为你的未来减刑狱呀。” 郭县令当然还不知道哪些人被斩断,更不知道这些夫妻究竟怎样的情况,此时看看云不飘稚嫩的脸和不染尘埃的眼,未免心里有了成见。 他为难的笑了下:“县主自然一片好心,只是——夫妻感情之事最是难讲,少女爱甜言,少年爱好色,只是过日子,最终看的还是两人的磨合,或许各有缺点难容,但过着过着彼此正好契合了,未尝不是苦尽甘来一段佳话。再说,”他以过来人的姿态宽和一笑:“有时候闹一场也未必不是一种情趣。” 云不飘:原来还是个追求情趣的。 苗县令:你倒是先问我一句。 “我不太认同。”云不飘摇头。 她道:“我喜欢好颜色的,也喜欢听好听的话,从始至终从未改变过。” 郭县令: 一众: 苗县令忙拉了人到一边,低声:“别怀疑县主的眼光,那几对真是没法过了,以我的经验,日后十之八九闹出大事。” 跟他一一说来。 郭县令瞠目,真不是胡闹啊? “废话,腕表那样的物件都能免费用于民,咱这位县主的胸怀一等一。” 郭县令唉声叹气,忽然看着苗县令笑。 苗县令心里毛毛。 “嘿嘿,我来时路过西城,可有人蠢蠢欲动呢。” 苗县令心里哔了狗,硬表现他的高风亮节。 “为一方父母,百姓为重,他们自愿,我等当成全。” “呸,这把火又没烧到你头上。” 忽然,郭县令敛了焦急,神秘一笑,你真这样觉得才好,南城不过是平民底层,离多离少顶多多扯皮些日子早晚平息,你那西城,全是有钱的,俗话说,无商不奸,钱是商人胆,恶从胆边生,那些人为了钱最不讲律法道德和人性,呵,尤其他们惯用联姻保证合作,这一家两家闹起来,不比他这里一二百户闹清净。 这样一想,郭县令顿时满足。 苗县令一个激灵,也想到这些,一瞬间心如炭火灭,万分肯定今日不是好日子,他活该给云不飘添戏。 再有下次剁爪子! 他亲自送云不飘回去,近乎哀求她:“别抢我们的工作行不行,做个七品不容易。” 云不飘不眨眼:“嗯,不抢。” 她另开一个办事窗口就是了。 苗县令狐疑,总觉得她没这么乖,送人到路口,眼看马车拐不见,苗县令才哀叹一声,主动去王府交待。 茶楼里,琳琅已经在等着,见她进来,噗通跪下。 云不飘嫌弃:“走开。” 琳琅脸一黯。 默默围过来的几人待要说情,就听云不飘道:“别挡了生意。” 众:“” 琳琅爬起来,跟着来到侧边办公室里。 云不飘转身坐下,先看孟婆婆:“扈叔要成亲了吧?” 孟婆婆点头:“原先婚期推后了,等姑娘大好。” 云不飘点点头,才看琳琅:“你还,艾草也,现在成亲对你们身子不好。” 琳琅通红了脸,跪下,感激掉泪:“姑娘你不怪我给你惹祸?” 云不飘奇怪看他一眼:“狗长大了都会自己找媳妇,你自己找了个媳妇我该表扬你。” 手掌落在少年尚单薄的肩头,云不飘语重心长的沧桑:“琳琅啊,找着个互相喜欢的不容易啊,你要珍惜。” 单纯的琳琅哪里知道她是在感慨她感情路连路口都找不到的艰难,还以为是警告他要对艾草好。 他坚定道:“是,姑娘,我一定对艾草一辈子好。” 云不飘嘴里酸溜溜,立即打发他走别碍眼。 琳琅笑得直冒傻气,大家也喜气洋洋,孟婆婆趁机请示。 “姑娘来喝杯喜酒?” 云不飘才不去,她是心眼儿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的人儿?她是要做大事儿的人! 只恭喜,让孟偿送上贺礼,她自己便不去了。 大家觉得理所应当。 等回了后院房间,东福和杜三缪一明一暗在外头守着,云不飘才换了身家常衣裳,跳到坑底,镜鉴自己飘出来,飞在她脸前面,映出她的脸,发出墨倾城的声音。 云不飘吓一跳,指着镜子:“你别这样,跟我的脸在跟我说话似的,闹鬼啊。” 墨倾城无语,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品种。 下一秒,云不飘的脸变成墨倾城的脸。 “嘶,吓人啊,你不会突然有一天占据我的壳子我变成你吧?”云不飘摸着自己的脸后退。 墨倾城:“说不准。” 云不飘蹬蹬蹬三步。 墨倾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看你吓的,我骗你的。” 云不飘谨慎:“你发誓。” 墨倾城在镜中耸肩:“没法儿发誓,这种情况亘古未闻,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不过,以我墨倾城的骄傲,我墨倾城不屑盗用任何人的壳子。哪怕神人,我墨倾城也不屑一顾。” 云不飘木然:姑娘,你真不是在骂我垃圾? 转入正题。 “你今日疯了吗?你故意的。故意拆散那么多民间夫妻。” 云不飘翻了个白眼儿:“我就是故意的,哼,我心里想什么你也猜到了吧。没错,我就是要确认老天劈我的真实原因。事实证明,我变大女子力气老天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我终结一段恶劣的婚姻,它就劈我。” “我才想明白,初二那晚,城里夫妻反目暴动,才有了雷劫。后来我频繁身体疼痛,是有人离婚,它警告我呢。” 墨倾城无语:“凡人成亲也有婚书告官府三拜告天地,姻缘,也在天地规则,蓦然这么多的姻缘线断,当然惊动上天降下天罚。” 云不飘:“呵,你可真知道啊。” 墨倾城更加无语:“说了你身上种种,我从未见过,只能从后果向前因推。” 问她:“既然你知道了,接下来你要如何?” 云不飘道:“这有什么,男子能再娶,女子能再嫁,你信不信,城里媒婆早坐不住了。” 说完,她心神沉入大阵,带着墨倾城的视角,在城里有名有姓官媒家逛了遍,果然,在这傍晚时分,媒婆家的门槛都被提着礼品的男或女踩破了。 墨倾城:“” 云不飘冤枉啊:“你看到了吧,不出几个日子,都能找到下家,断了的线换一头继续牵。真是,这样就劈我,那等他们重新成亲后会不会奖励我?” 墨倾城:“怎么这样,这样怎么” 头一次在没有被所有人背叛的情况下无话可说。 云不飘嗤笑:“墨仙子没见过真正的凡间生活吧,觉得全天下该从一而终矢志不渝?切,这地——世界没了谁都继续转,谁没了谁都能好好活。” “可是——”墨倾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曾经——” “他们也相爱过?”云不飘接口。 墨倾城不说话。 r/r 第九十四章 大案 云不飘坐下来扭扭身子:“来来来,姑娘,让专业人士来给你讲讲爱情的本质是什么。” 虽然这个专业人士从未体会爱情滋味,但理论,尤其科学理论扎实啊。 听完科学讲座,墨倾城恍恍惚惚,原来她的痛她的恨她的欢欣她的雀跃,只是一场——激素? 云不飘翘着二郎腿:“鉴于你们身体素质特别强,寿命特别长,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体内爱情类激素持续时间也特别长,这种超长效的激素维持,很容易造成天长地久的错觉。” “那么,我们由终局反推,在你的亲眼见证中,那些自然消亡的夫妻神仙,占比多少,是从年少白头到老临死也甜蜜如初吗?” 墨倾城: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这就是爱情的真相?! 哔了狗啊。 她到底是做过什么为什么死到今天这一步啊! “哎,哎哎,你怎么走了?你说话呀,我做个记录。” 云不飘摸出纸笔,等半天等不来回音,回想了一下,恍然,自己大概戳了人家的心窝子。 真是,太不坚定了,既然爱了就爱得深沉嘛,哪怕全世界都怀疑你也要坚持啊。 墨倾城:滚蛋吧,黑也是你白也是你,老娘脑子都要裂。 云不飘失望的摇摇头,收起纸笔,呆呆坐了会儿,又摇摇头,进了空间。 王府,玉临陌头疼欲裂。 苗县令只能干笑,他看着玉临陌的脸色,试探道:“经过这一天几桩事,下官发现,县主并不是只偏袒女子之人,做事颇有一番公平公正的皇家气派。” 玉临陌心累,可她不是皇家人啊。是,皇家女儿没这么大的胆。 但听苗县令如此说,玉临陌心情算是好了些,他道:“她明日还继续?” “县主意志坚定,下官不敢影响。” 虽然云不飘口头答应,但他心里直打鼓,不敢给玉临陌任何保证。 玉临陌板着脸:“皇朝初,太祖太宗皆鼓励女子再嫁。” 不鼓励不行啊,打仗许多年,男人死太多,这种时候还守节,不用外敌攻入都能灭国。 苗县令心领神会:“下官明白。” “去吧,有什么事情立即来报。” 苗县令施礼告辞。 “等等。”玉临陌喊住苗县令,思索着道:“王妃欲建立女子作坊,不免与商户打交道,你多费心。” 苗县令不免讶异,让他给王妃打下手?对了,这事半日前云不飘才提了一句,但没细说。 对上玉临陌的目光,他立即回过神来,笑道:“那以后内子多来叨扰了。” 玉临陌满意的点点头:“这是官眷理应做到之事。” 苗县令附和,回去路上却在思考,王爷他有没有意识到,他这命令,是让官眷从幕后转向台前? 玉临陌一时没想到,这是想着这段时日卫启慧受的委屈,不自觉给的补偿。 回去与她一说,卫启慧内心欣喜,这便是向前一步了,但面上要表示为难,怕自己行为影响玉临陌,玉临陌一番好言安慰全揽自己身上,卫启慧见好就收。 第二日,云不飘直接让人去通知四个衙门,张贴告示,凡是离婚案件,确定夫妻感情破裂过不下去了,在西城衙门有快速通道可当天办理。 并,欢迎举报。 不拘任何案件的线索。 苗县令傻眼:“为什么在我这?话说回来,你早该轮值到南城北城吧?还有,你跟老王相处不是更融洽?” 云不飘笑着一甩手:“哎哟,胡说什么,我和你才是一起经历生死的人啊。” “”苗县令运气,指着他撕下来的一张告示的最后一列:“这个不拘任何案件是什么意思?你要插手刑狱?” 这个云不飘真没有。 “互惠互利啊,你们这么大方的分给我离婚案件,我总要投桃报李吧。你看吧,广大群众一定来看热闹,人多嘴杂,指不定就能提供什么有用线索呢?” 她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笑:“有赏银的,我来出。” 苗县令深呼吸:“我还要谢谢你咧?” “不用谢,我人手不够,衙役借用呀。” 苗县令看她一眼,带着告示及时打小报告去,临走前不忘让衙役听她指挥。 玉临陌忍无可忍:“她还有完没完?” 认定这当叔的也是知情人的苗县令同情又关切:“王爷,县主的生死劫连绵不断,她这样频频出头很危险啊。不然让家里人劝劝?” 知道真相的玉临陌眼泪不能掉下来。 都怪他当初不经心,非得弄这么一个身份,呵,自己挖的坑,含泪都得自己填喽。 “算了算了,她也不容易,随她去吧。”玉临陌无力又颓然。 落在苗县令眼里,这是叔叔对侄女的爱护惋惜之心以及最后的宠溺啊。 玉临陌:你知道个屁! 日升日落,很快一天过去,云不飘高效率处理离婚案二十二起。 有人报案,拿当事人,感知真假,打,打到有结果为止。 有时几桩案子撞到一起,那便一起打,噼里啪啦过年的鞭炮一样。 比过年还热闹,毕竟过年大家都忙,没空像这样抄手围上一条街点评八卦。 还有挑着担子穿来穿去卖吃喝的,那些苦主一方连个苦都不用诉直接打出结果,他们或是她们只好拿了判决书出来,等人群给让出个空儿,才往地上一蹲或是一坐,细细诉说。 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怨恨,总要发泄一番。 只要不影响正堂上的事情,没人撵。 这时,担子便过来,免费递上水,让人说尽兴,他才能卖尽兴不是? 哭的骂的,笑的叹的,一条街看尽人生百态。 苗县令清晨出去晚上才回来。 第三天,云不飘断了五十桩,效率之高,让人叹为观止。 第四天,又五十桩。 县令们心惊肉跳。 第五天,四十五。 第六天,四十二。 第七天,三十九。 县令们长舒气,听官媒说生意持续火爆,放下心来。 第八天,一桩。 还不如来个几十桩。苦主是西城的富商家姑奶奶,告的是京城的三品大员! 骗色、谋财、害命。 厉害了。 长长的状纸从容颜憔悴的妇人手里展开,一路拖着进来,人立到云不飘眼前,后头尾巴才进来。 给云不飘打下手的师爷眼神好,眨啊眨,看到几个他熟人家不熟他的人名,唰的冷汗流下,扔下笔从后头跑了。 云不飘斜了眼,置之不理。 妇人扯了个难看的笑:“女大人可有胆接这一状。” 云不飘从她身上感受到深厚的怨恨之气和坚定的死志。 她眯了眯眼,用夜游最基本的种族天赋,这个女人,风中残烛,死期不远了。 手指在案上一点一点。 女人悲惨一笑:“无视世俗陋规的青天女大人,也不敢吗?” 哟?青天女大人? 青天? 云不飘不由一笑,如孩童般简单欣喜的笑容,让女人震了震。 这位女大人好怪,该不是心智有问题吧? 很有可能! 顿时生了悔意,若是不来,家族还能苟延残喘,踏错这一步,怕是今夕就要倾覆。 第九十五章 人之贪 “两条路。”云不飘开口。 女人抬头,莫名光彩亮起。 “一生一死。” “愿闻其详。” 堂外一片寂静,吃瓜群众的觉悟,要有大瓜降临,吃不下的那种。 听,静静的听。 “我接你的状子,缉拿一干人等,该怎么判怎么判,让他们身败名裂。” 女人激动。 “还有死路一条。”云不飘压低嗓子,手缩在身前向她招招。 女人恍惚,拽着状纸上前,一步踏上公案下头的座,不自觉伸头。 云不飘也伸头,两颗脑袋凑一起。 急死旁边和后头的人,正大光明的匾上头挂着呢,有本事把话亮亮堂堂说出来呀。 就是不能亮堂说呀。 “你死,我助你成厉煞,以你受的冤屈和不公,你亲自去找仇人,欠你命的索命,索你财的破家。虽然没有生路来得报应昭昭,但亲自复仇——爽啊。” 一口一口咬下仇人的血肉 女人两眼亮得惊人,怎么办,好难选。 此刻,丝毫不怀疑云不飘说的异想天开的话是不是假。 没办法,阵心的魅力,就是让人毫不迟疑的信任。 “我两个听着都很好” 身败名裂不是他们该有的下场吗? 亲自复仇更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呀! 云不飘满意点头,就是这样,算账就要算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都不能少。 “好,那就两条路一起走。”迟疑:“你——” 女人微笑:“我知道,我命不久矣。”一顿:“若不是大仇不得报,我早该以死谢罪。” 云不飘手一拍:“堂下何人,有何冤屈一一叙来。” 女人退回中间,双腿跪下,挺背抬头,声传里外。 随她来的一队七八个男女,举着长长的状纸对着人群站,有眼神好认字的低声诵读。 “妾,西城柳家女柳月拂,状告当朝三品詹士詹南弦,骗婚良家女子,侵夺柳家家财,残害柳家多人。” 人群轰一声炸开来。 柳月拂还未告完,阵心给予她无形而强大的支持,让她如开闸洪水再无阻隔、停不下来。 “并、告其同伙,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太常寺鸿胪寺” 一长串的官阶和人名。 平日里高高在上碰触不到的存在哇。 八卦群众们既怕得想堵耳朵,又想多生出一对耳朵来生怕漏下一个字。 妈呀,天要塌,这是要捅天啊。 无数人抬头看天。 天晴朗,又似乎阴云暗生随时劈下霹雳来。 云不飘忍着后背的刺挠,心道,又不是我做丧良心的事,你敢劈我就敢骂老天不长眼。 侧面对着状纸的地方,苗县令挤进来背靠墙,耳里听着柳月拂的报人名,眼里看密密麻麻的状纸。 完了,晚了,完了完了。 这些天他避着衙门的热闹,不就是夫妻那点儿事,反正王爷都放纵了,媒人们也活动着,上家拆了找下家,没便宜别人,随她闹腾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 苗县令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这个时候出去阻止,落在百姓眼中,不过是坐实那些人的罪名,可詹事府、太常寺、鸿胪寺,全跟皇家有直接关系啊户部尚书侍郎,是太子的人! 苗县令想哭,党争啊,这是氿泉啊,陛下春秋鼎盛啊——等等,涉及党争了,王爷不能不出面啊,有高个儿的在前头顶着啊。 苗县令绝望的想,以后,这祖宗再干什么事,一定一定不能再留她在自己这! 假如还有以后的话。 苗县令想得不差,玉临陌对云不飘防备的紧,派了暗卫紧紧盯着呢,一连好几天鸡皮蒜毛,谁知一炸就炸出个王炸来。 暗卫也慌,忙去汇报,玉临陌带着面具也来了,面具下,脸色黑沉如铁。 一时顾不上暗骂云不飘是个祸星,只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党争悄默声的发生着如此多年。 好吧,仔细算起来,事情开始的时候太子都没出生,那个时候不是党争只是图财,但——后来绝对是党争为什么自己没发现? 他对氿泉的掌控还是不够透彻啊。 面具后的眼里化不开的冰寒,氿泉,该来一风雪清洗了。 敢对氿泉下手,绝对触了皇帝的底线。 核心政权才知道,其实氿泉是皇帝的私库,谁碰谁死。 太子好大的胆呀。 玉临陌心绪如千军万马,堂下柳月拂还在娓娓道来。 时光横跨二十余年,那个时候柳月拂只是一个情窦初开不识人心的天真少女。一次上香路上,马车坏了,得少年郎相助。一见倾心,二见倾城。 数年后方知,所谓的英雄救美不过是精心的陷阱。 那少年郎,便是詹南弦,他狼子野心,有备而来,一直顶着外家无名声的表哥的皮,直到将柳月拂柳家拿捏手里才告知,或者说炫耀,其真实来历。 而那时,为时已晚,柳月拂才知婚书是假,婚姻自然无效,而所谓的为她着想求学安家在氿泉,不过是因为詹南弦根本没将她当妻子看待,只是夺财的棋子,自然不能露于人前。 詹南弦抱着柳月拂才生下的孩子回了京,并柳家为保柳月拂名声奉上的大笔钱财。 自此之后,柳家成了他的钱袋子,一年复一年,泥潭深陷。 柳月拂口中含血:“家父家母为了我才予取予求,可最终换不来贪婪小人的放过,反将我柳家一步一步推向火海。” 许是笃定柳家再翻不出浪,詹南弦行事也越发肆无忌惮,之后强迫柳月拂,又生了两个孩子,皆是一出生带入京城,这是柳家的质子。插手柳家生意,也慢慢露出了后头令柳家人心惊胆颤的利益网。 原来,他们柳家,早被权门盯上。 人群外占据好位置的老于拍心口:“我的娘唉,原来柳家出了这么档子事,怪不得明明柳家生意做得邪了门的顺,柳家几个当家的却越来越没人气。这是衙门有便利,人却是傀儡啊。” 妈呀妈呀,怪不得祖宗定下死规矩,绝对不能跟当官的牵扯,哪怕割肉也不能被捏了把柄。 太坏了啊。 老于望着柳月拂若有所思,两家生意难免竞争,也有联手的时候,那时候他就隐隐约约觉着柳家几个当家似乎并不是最大的家长,背后应该还有哪个手段老辣的,可柳家老辈早去了,排除来排除去,他也没觉着哪个像。 如今看这早早出嫁的姑奶奶,这破釜沉舟的气势唉。 老于无声叹,他一双阅人无数的火眼金睛,怎么看不出柳家姑奶奶怕是临死反扑啊。 可惜了。 柳月拂说到最后,说出一个折合的银子数额来,饶是老于这氿泉首富都忍不住倒吸冷气额头直跳,遑论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老百姓了。 苗县令已经发现玉临陌,猜面具下的脸要冷似冰炙如火了吧,为太子叫倒霉,被升平王盯上,算是完了。 哼,活该。 第九十六章 万金油 亲儿子亲还是亲弟弟亲?老百姓家当然是儿子亲,可皇室不一样。没有一个抢皇位的儿子是亲的,而氿泉的稳固王位升平——皇室秘闻,能坐上这个位置的,真正算是皇帝的一只手。 历史证明,哪怕玉氏皇朝差点儿颠覆,这个位置都没出过差错,甚至多的是氿泉升平救驾的美谈。 难道,皇帝和升平王爷之间有什么超脱凡人的协议关系? 苗县令忍不住歪想一下。 “柳家已被掏空,没有银子的柳家只能去死。”柳月拂惨笑:“詹南弦传令,柳家幼女进京,十几个花骨朵的女子啊,能被他们怎样安置?怕是不会再见天日。” “而柳家男人——柳家男人——”柳月拂瘦弱身躯摇晃:“所有男丁,体弱多病,一年比一年羸弱,这是中了毒啊——” 哄—— 绝人家的户啊! 柳月拂扶地恸哭:“我柳家生意遍天下,可连个好的大夫都请不来啊——啊啊——” 哭出血泪。 人群里不少人红眼睛掉泪,更多是咬牙切齿。 这样惨案,女大人——能管吗? 所有人都看云不飘。 老于看,苗县令看,玉临陌也看。 被无数眼睛盯着,云不飘深呼吸,稳住,一定稳住。 “本——公子只接男女感情纠纷案。” 众:啥? 不管吗? 好失望。 感觉到大阵温度嗖嗖往下掉,云不飘不敢再卖关子。 “那詹南弦既然有婚书,哪怕为假,也形成事实婚姻,在本公子职责范围内。” 呼,温度又回升了,可吓死她了。 玉临陌:谁你给的职责? “咳,詹南弦,还有——”点名柳月拂点到的那些:“杀人害命,荼毒幼女,损害男丁,其行为,严重影响国朝人口发展计划。” 玉临陌: 苗县令: 众: 好像是犯了这个罪吧?确定有这个罪名吧?嘿,管它呢,办他们! 云不飘拍下惊木:“着,即刻派人进京羁押犯人。” 众人轰——真的假的。 云不飘心也悬着,谱儿,她是摆出来了,可若是无人应和。 东福和杜三缪才要上去,两名侍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铠甲分明。 “领命。” 云不飘眨眨眼,从桌上令筒里随意拔了一支令,郑重其事的交给他们。 两人恭敬接过,一瞟,斩。 默,怎么有股子天命不可违的诡异感觉呢? 云不飘:真的随手一拔。 两人领命而去,当然是半路偷摸回了王府。 沉吟,问因激动两颊不自然潮红的柳月拂:“你来状告,那詹南弦该有眼线盯着你吧。” 柳月拂苦笑:“说来,这些年我形同被囚禁,出不得柳家,怎能告得状。是一位奇女子告之我氿泉来了位女青天,能为我做主,又暗中协助,我们才能顺利出来求助大人啊。” 奇女子? 云不飘好奇:“什么慧眼识珠的人物?” 柳月拂也不知:“她白纱蒙面,看不清楚。” 云不飘点点头,大堂之上,她就不要问与案情无关的人怎么能出现在严防死守的柳家中了。 人群已经叫开,不敢叫云不飘,各人叫着老爷官爷的,说赶紧关城门啊,别让报信的跑了。 苗县令请示的眼神看玉临陌,玉临陌却心道怕是晚了。 云不飘笑眯眯:“不急,案子一交到本公子跟前,那些人就跑不了了。” 众:“啊,女公子英明啊,那么早就派人关了城门啊。” 城门当然没关,但心中有鬼的人出不去就是了。 哦,还有天上有几只迷路的鸽子。 有这样一桩大案悬着,牵走百姓们全部心神,一个白天过去一大半,看样子今日不会再有人来。 苗县令把云不飘领到后头去,玉临陌已经在等她。 第一句话:“这案子,你——待要如何?” 云不飘便道:“众目睽睽,怎样也要让我说到做到,把他们妨碍人口发展的罪给定了判了吧。” 两人嘴角一抽,感觉所谓的“妨碍国朝人口发展”在她嘴里就是万能油,什么都能往这上头靠。 “若是过不下去的两口子已经生了很多孩子呢?”苗县令实在好奇。 玉临陌不由好奇听。 “当然也是一个罪名。”云不飘理所当然道:“夫妻感情不好,家庭氛围当然不会好,这样的氛围当然对孩子成长不利,孩子长不好,不也是妨碍国朝人口发展?” 两人:“” 果然是个万金油的借口。 玉临陌一咳:“这事已经越出氿泉,那些人——都是京官。”一想都是跟皇室直接有关的他就觉得脸上疼,等会儿,他就上请罪的折子,是他疏忽职守,道:“且各有身份地位,怕不好抓来给你。” 真抓来,朝廷命官给个县主审,朝廷要不要脸的? 云不飘便想了想,叹:“那我只能去与柳月拂商议,只能选死路了。不过看她应该好商量的样子。” 什么死路? 两人来得有点儿晚,云不飘又是偷着说死路,因此两人并不知道。 “生有生的偿还,死有死的清算。”云不飘解释过:“我很欣赏她,她两个都要。” 两人听完,都打哆嗦,竟还有死后报仇一说? 合不合法? “放心。”云不飘给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咱有关系。” 玉临陌、苗县令:千万不能得罪她! “如果那些人来不了的话,就让柳月拂自己去吧,我找人跟着,抢走十分还十分,拿走一两讨一两,不会让她胡作非为伤害无辜之人的。你们放心。” 我们放心个屁! 苗县令义正言辞:“活人的事,当然由活人的律法来解决,不然国法尊严何在。” 云不飘瞟眼玉临陌,摊手。 苗县令猛然转身,对玉临陌行礼:“王爷,请三思。那些蠹虫犯的恶行已然宣之于众,百姓一传十十传百,恐怕这会儿已经传出城门,若此事不能给百姓一个交待,给被灭门的柳家一个公平,百姓对朝廷还有何信任可言?” “如柳家之流的富商巨贾,还敢在国难之时出头为义?” “甚至此事被有心之人传到异邦——” 苗县令痛心疾首:“毒疮只能割掉,万万不能捂着啊。” 玉临陌死死盯着他,如箭镞锐利,苗县令分毫不让,缓缓下跪。 “臣、一心只忠君。” 云不飘略懵,感觉他们不止是在说案子。 不知其中牵扯的她天真道:“叔,多大事啊,坏人杀掉不就行了,国朝那么大,还找不出一二三四个人才来?” 玉临陌:“” 苗县令心道,继续说。 云不飘继续说:“坏都坏了,还那么坏,太坏了。布局二十多年啊,柳家都要绝户了,咦,等等——”云不飘想到什么:“这么有耐心的一伙人,只布了这一个局?他们就知道柳月拂好骗百分百能成功?” “要是我,当然要广撒网啊。氿泉富人那么多,怎么也要偶遇十个小娘子才有把握骗到一个吧?氿泉之外富庶的地方也很多吧?京城——” 第九十七章 戚戚老于 衣袖被拉,苗县令示意他别说了,没看你叔脸冷得都要闭过气嘛。 云不飘不好意思:“我就胡说的,不定他们运气好只骗一个就骗成功了呢,坏人的运气都很好的。” 苗县令:得,你还是闭嘴吧。 玉临陌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和暴风雪,扔下一句:“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消息。” 人悄悄回了王府又易容换装偷摸出城去了。 期间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堪称高效。 云不飘还在苗县令的书房呢,察觉到此,随口就说了出来:“我叔偷偷出城了,看方向是回京,急行军的速度啊。” 苗县令正好端茶在喝,闻言一口喷出来,喷洒桌面。 云不飘灵巧避过,啧啧啧,多大人了。 “你不用跟我说,我非常不想知道这个。” “好朋友嘛,八卦一下。” 苗县令:请拉开你我距离,我还想活。 东福进来,冲云不飘点头:“好了,柳家已经将安插来的人全部拿住关了。” 云不飘叫好:“你帮着看好,到时这些人也要判的。” 苗县令心中一动:“你打算拿这些人给柳家交待?” “是给氿泉交待。”云不飘无奈:“我叔的态度,很明显了,那些人不可能拿来给我审,背后的牵扯也不是我能插手的,”她一本正经:“我一个县主,怎能参政。” “所以,杀些小卒子是女青天给民众的交待。”苗县令玩笑般道。 云不飘心道,杀什么杀,都是她大阵的一份子,死那么多人不也是她的损失? “死太便宜了,让他们活着赎罪。” 苗县令挑眉。 “当然,首先清算他们身上的罪孽,有人命重罪在身的,杀无赦。” 苗县令点点头:“行吧,这些人你可以交给我,处置犯人,我在行。” 这一点,云不飘无条件相信他。 “那现在就给交你,这些人肯定走不出氿泉,便是皇——伯伯开口,我也不放。”她恳切道:“一定、一定、让他们为氿泉发挥余热死而后已。” 说清楚了,活是氿泉人,死是氿泉鬼。 苗县令觉得怪怪:“放心吧,氿泉百姓会亲眼看着他们认罪伏法。” 云不飘语重心长:“氿泉的繁荣安定,就靠你了啊。” “这话您还是跟您叔还有您皇伯伯说吧。” 这话要他命啊。 出了县衙,云不飘拐去柳家,半路老于拦车,钻上车,一上车掏出一块白色厚绵帕擦头上的汗,擦了一层又一层。 云不飘笑他:“这是有多虚。” “不是虚,是后怕。”老于道:“柳家那样的经商世家,二十多年了,就在氿泉里,发生这样的事儿,我怕啊,怕死了。得亏我家一直只添丁,这要是心心被算计——我跟你去柳家看看,怎么也是同行还有几代拆不散的交情,能帮就帮一把。” 他连连叹气:“现在想,柳家这些年的古怪也有了解释,出面的当家人气势不够,可有时手段又透着老辣。我还记得当年我爹跟我说过,说柳月拂,不比她兄弟差,可惜,是个女娃早晚是别人家。” 唏嘘不已:“她成亲,于家送了厚礼,我也去吃了喜酒的,我记得那新郎,那时看,真是人模狗样。” “我们还背后笑,柳家厉害,娶了个俊小子上门,女儿就住娘家旁,多亲近。谁想到后头是这样的事儿啊。” “唉,我去,就冲几代的交情,也冲柳家这些年低调不走动,没祸水东引。” 老于意味深长:“那些个心黑烂肺的,吃着碗里能不盯着锅里?就冲柳家独自扛,老于我也得号召商盟把于家再扶起来。” 云不飘竖拇指:“老于,义气。” “应该的,独木难支,百花争鸣,氿泉商贸繁盛,从来不只单靠一家。别看大家平日里豺狼似的你死我活,但对上官,这只吃狼的老虎,我们就是一条心。” 老于戚戚:“柳家,不是第一家,也不是最后一家。打家业不容易,守家业更难。” 显然老于真怕了,自己嘀嘀咕说了那么多。 云不飘:“老于,你没想做官?” 老于给她一个你还年轻不懂大人世界的眼神。 “晚了,老于家太有钱了。要了官就不能有钱。上头,”他指指天:“不允许的。” 一个官比皇帝还有钱皇帝能容? “家里有人在朝廷挂了几个不起眼的八九品,其实,就是名正言顺给朝廷送钱的。”老于捏着手指头:“王爷的军营,每年我都送这个数。” “五万?” “五十——万。” 这只是军营,还有文职官府呢,做生意路经的过手的体系,打点的、孝敬的、赔礼、收买的,越家大业大,支出的越大。 云不飘咂舌:“老于你辛苦了。” 老于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不辛苦不辛苦,钱跟人比起来算个什么。飘飘啊不,仙子啊,你看我家心心合你眼缘吧,你们也算是好姐妹了,我这辈子,就心心一个命根子,仙子您稍微抬一下手,让她这辈子顺风顺水平安顺遂,老于我死也瞑目啊。” 云不飘无语,于心心那亲生的哥哥们你还记得吗? “心心是我朋友,我当然护着她。” 反正她不出氿泉,只要于心心也不出,好吧,便是出了她找个关系走走后门也没什么的。 老于眉开眼笑:“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见仙子你啊。” 云不飘万般不适应,若是长着同样一张脸的老吴做出这样的表情,大概是——看上哪个了。然后过不了几天这脸就能苦得拧出汁来,那是被人拒绝了。 “叫我飘飘,咱这关系。” “好嘞,飘飘。” 多好多平易近人的仙子啊。 到了柳家,老于几乎是滚下去,柳家大门口守着十几个家丁,防备看着外头,拦下老于。 老于气:“给我让开,我跟柳家妹子可是打小的交情。” 才不让。 这时云不飘过来,里头有人是跟着告公堂的,点头哈腰请她进去,老于沾光跟着。 柳月拂正在中堂指挥,听见人来报,一喜,急忙迎来。 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老于心里一咯噔,这可不是好兆头。 飞快道:“柳妹子,大仇还没报,咱大家伙儿还没把柳家扶起来,你可不能撒手。” 柳月拂偏头,才看见他,讶异:“你跟青天大人认识呀。” 老于心塞,摆摆手:“柳家传代的基业,不能不保,柳叔他地下难安呢。” 柳月拂叹息一声:“无奈也罢被逼也罢,柳家同流合污做了许多错事是不争的事实。世事难长久,老哥,柳家没了。下头孩子们又——” 她苦笑,根已经被损坏了。 老于不认同:“有妹子这主心骨在,大家伙儿伸把手,我保证,不出十年,柳家稳稳站在氿泉城。” 做生意,什么最重要?人脉。 就凭柳家没拉人下水,他老于帮定了。 生意场上的事他太清楚,若柳家有心,随便来个栽赃,又有后头官员作祟,他老于家也未必顶得住。 凭这个,帮! 第九十八章 立斩 柳月拂苦笑,示意老于借一步说话。 “老哥,你以为我是打碎牙和血吞的窝囊性?我能拼死一告,我就没重整家业的心性?” 柳月拂苦不堪言:“不瞒老哥,我早在安排后手了,可——从我侄子到侄孙,没一个扛得起的。” 她捧起老于一只手,皱纹横生的眼睛里泛起浑浊:“老哥,我这老骨头还没碎,可他们的心气被打没了呀。” 老于的心一钻一钻的疼,没钱不怕,没势不怕,就怕后人不争气啊。 柳月拂紧紧攥着他的手:“老哥,你也看出来了,妹子没几天活头了。我只能趁着最后这几天给家人族人们安排条活路,以后,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可我不是没有妄想啊。柳家之败,始于我。我不甘呐。” “老哥。”柳月拂另一只手从袖里钻出,从底下握住他的手:“老哥,月拂厚颜求你一事。” 感受硌着手心的硬物形状,老于心直往下沉。 这是托孤啊。 “老哥,咱这样的人家,都有家主一人才知的后路。我爹,只告诉了我。” 果然,老于觉得手心烫得紧。 “我爹说,我更能忍,果然,我兄弟们都经不住早早就——子孙辈是不成了,可曾孙里瞧着还有希望。” “我安排不了了,请老哥帮我看着。若能长出个好苗子——老哥,这个,就当是我柳家求你,提前给的拜师礼了。” 老于惊吓,不是转交吗? 他不高兴:“妹子觉得我会贪?” 柳月拂苦笑:“老哥,这点东西不入你的眼,可穷人乍富——老哥,您多费心了。” 她两手食指中指并拢弯曲,在老于手上叩了三下,无人看见。 老于知道,这是她替后代行的拜师礼,她已经没时间清场避讳外人,甚至没时间交待后人。 全凭他良心。 “老哥,你看到了,只有你一人敢来,只有你一个还肯叫我妹子,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哥哥们,他们哪个敢?” 柳月拂真切担忧:“老哥,你应该知道,我告的是太子党。” 老于淡笑:“他太子还不是皇帝。妹子啊,不是我说你,皇上如日中天,太子他——仔细筹谋,不是不能拉下马啊。你该早跟老哥哥说啊。” 柳月拂苦笑:“这就是一坨屎,谁沾谁脏。晚了,晚了啊,被羁押在京的,不止我再未谋面的三个亲儿,还有我的亲侄啊。他们一开始就没给留活路,我怎能拉无辜之人垫脚自己活下去啊。” 果然,如他所猜,柳家刻意疏离冷落。 他反握柳月拂的手,郑重许诺:“我一定教出个好徒弟。” 信物已经收下,柳月拂轻松释然,笑了。 恍惚里,老于仿佛看见旧日时光里青葱烂漫的小丫头。 他擦擦眼:“我还得帮,样子总要做。” 来了什么都不做才惹人疑。 柳月拂却之不恭,再没出息,总是亲骨肉,不能不管。 于是老于跟着老管家奔走起来。 柳月拂含笑看着,心中一轻,身躯晃了晃。她走到云不飘跟前,郑重一礼:“大人,我准备好了。” 云不飘诧异,虽然后路安排好了,但仇家的下场还没看到吧。 “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我告的人位高权重又牵扯甚广,朝廷的做派——我等不到了。” 油尽灯枯。 云不飘暗叹一声:“行,这几日你好好告别,到时候我让人带你去。” 想到玉临陌,她道:“你可知我的身份?” 柳月拂自信一笑:“大人不是普通人,是神仙吧。” 云不飘:“我是皇帝亲封的县主。姓玉。” “” 太出乎意料了。 希望跟太子不对头。 云不飘不瞒她:“詹南弦,肯定让你亲自弄。其他人——我得给我叔,也就是升平王爷一个面子。他请上意了,得有个回复的时间。不过,我跟你保证,你说那些人里,都会有该有的报应,朝廷不来,你亲自来,只是需等一等。” 这样已经是天降的大好事,她答应都不及呢。 千恩万谢。 两日后,柳月拂含笑而终,带着无尽的遗憾。 柳家人穿着白麻衣捧着柳月拂的牌位听了苗县令对柳家安插的爪牙的审。 苗县令不愧是刑审的高手,不过是二三日的时间,将一干人等审的八代祖宗都交待清楚,苗县令通红着眼写了密折,紧接着上堂。 要知道的都知道了,没必要再留,上午开堂,根据律法,从严处置,罪不至死的罚到城外矿场,罪至死的直接午时菜市口斩。 刀落头飞,众人叫好,柳家人嚎啕大哭,苗县令吁出一口气。 “当官,并不意味着你高高在上,而是要负重前行。” 老师的话响在耳边,鼻腔涩意直冲脑际,等等—— 苗县令惊愕转头,一张熟悉的脸,正对他微微笑。 “老师——” 老者扶住他的肩:“快扶我回去,方才被人群撞了腰,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苗县令忙扶着他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幸好你写信邀我来,不然这会儿我人已回京城了,正好撞上这破烂事儿,躲过一劫啊。之远啊,今天老师要好好请你痛饮一杯啊。” 苗县令:是我请您来的吗? “好,之远有很多疑惑请教老师。” “今天不谈学问。”老者摆手:“先给我请个擅推拿的好大夫,手劲儿大的。” 老腰可真疼啊,别撞坏骨头了吧。 见老师是真疼,苍老几分的面庞呲牙咧嘴,苗县令顿时歇了原先的心思,喊人快去请大夫。 刑场上空,柳月拂一身大红偏深的红衣,流下两行血泪。 话说,她这把岁数穿这个颜色,很有些羞,但大人说了,这个颜色是索命的厉煞标志性颜色,特地为她加深,成熟而鬼魅,沉重而凌厉,保管那詹南弦一见到她这张脸这身颜色就吓得半身不遂。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当她于半夜时分突兀出现在詹南弦面前时,那猪狗不如的东西噗通倒地上只剩哆嗦的份儿。 此是后话。 带柳月拂去京城的人,即要保护又要监督,还要与那边的公会人员交道,只能找商未明要。 商未明冷眼:“是什么给了你底气让你觉得几次三番先斩后奏给我捅一堆的麻烦我还愿意帮你?” 云不飘小心赔笑:“因为,会长是好人?” 我特么—— 滚吧,眼不见心不烦。 助人成厉煞还去杀害凡人?呵。 哦,对了,老魅这几日突然跑出去不知进行什么勾当,哈,那么巧不在。 行,你能,看你能。 派了个稳重的,务必不能让那厉煞做出什么不该做的。半下午的,柳月拂便出了发。 他们赶路自然不会老老实实骑马跑,当天的半夜,为大事操劳宿在书房的詹南弦一个激灵冻醒,睁眼,阴风倒灌中一张狰狞的脸和血盆大口。 ¢er css=&ot;clear&ot;> 第九十九章 新花样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跑死几匹马,玉临陌红猩着眼下颌一把胡茬子,终于带着两名心腹进了城,才一进城,就听闻一桩奇事—— 詹事府詹士詹南弦大人,冲撞邪灵,整个人被咬得除了头脸,生生没了皮和肉,被高挂在不知何时竖在詹家正门门前正当中的一根高高高高的杆子上,晾。 血顺着杆子淌一地,顶上晾着的人似乎还没死。 就昨晚半夜发生的事。 玉临陌一惊,沉声:“立刻进宫。” 宫里皇帝正在大发脾气,这样的怪事已有暗卫来回,这可是在京城,天子脚下,皇帝眼皮子底下,玩这么一出戏法,当他这个皇帝不存在? 玉临陌通过特殊渠道进来时,正听见皇帝在发火。 “先把人弄下来,大半空挂个血人,站宫里都能看到,是给朕赏西洋景儿吗?” 忽然,皇帝听到什么,一愣,挥手让人下去。 走到最后的太监关上门,走远些,静静垂手站立。 玉临陌一脸疲惫满身灰尘的出了来:“皇兄,那詹南弦怕不能轻易取下来。” 皇帝吃惊:“你这是几日几夜没睡?”随即打断他:“不要管别人,你先眯一会儿,就在这里。” 玉临陌哪敢:“我日夜兼程,就是怕她不止报复詹南弦,还有别人也都挂上去那朝廷的脸就没了。” “怎么回事?你知道?” 听玉临陌说完,皇帝一张保养良好的脸气得墨绿墨绿的。 “竖子野心,我就知道他早有不安分之心!” 这个“他”说的便是太子,他亲儿子。 尽管气太子不争气,但玉临陌还是要说一句良心话:“皇兄,这些人行事在太子出生之前,他们谋夺的是一个为他们操控的天子。这样蔑视国法枉顾人伦的败类,为着自己肮脏的心思,再好的孩子也会被他们腐蚀一点一点生了毒心啊。” “他们要的便是离间皇兄你的父子骨肉亲情啊。” “若是太子日日夜夜被这样一群小人灌输着——” 皇帝毫不留情:“呵,太子长在朕跟前,谈何日日夜夜灌输,怎么朕别的皇子就好好的,就因为他有太子之位?别人只对付他了?根子就没好。” 觉得这话有骂自己的嫌疑,立即补充:“皇后家根子坏了。” 都不用调查的,哪怕那柳月拂说的人里并没有皇后娘家人,但那家才是最大的黑手! 可见帝后感情早有罅隙。 玉临陌对皇后观感也不好,勉强为糟心侄子说句话,不想再费唇舌,他提醒皇帝:“朝廷不立即动作,那已经化成厉煞的柳月拂定会一家一家找上门。她身后——有咱那位氿泉县主给撑腰。” 玉临陌苦笑,愧对皇帝,这是他招来的。 皇帝却比他心理强大的多,不觉得云不飘是麻烦,本来嘛,这里头的肮脏不是云不飘不出现就不存在的,反而因云不飘爆出他能更早更名正言顺的收拾太子党。 “倒是个急公好义的奇女子。”皇帝夸了句。 玉临陌叨叨:“分明是明火执仗。” 皇帝恩一声,哈哈笑:“看来你没少吃苦头。” 玉临陌苦笑:“一直没断了吃,只说沈彤——算了,就说氿泉自从她来后,如水开了锅,热闹就没退过。” “朕却觉得一切值得。”皇帝不但比他强大还比他宽容:“这些前所未有的改变,兴许能带来前所未有的好处。”他笑道:“尤其那个‘妨碍国朝人口发展’的罪名,尤其的妙,朕细思,简直能放到任何地方任何人事,借题发挥的余地特别的大呀。” 哈哈哈。 皇帝不止强大包容,还敢赌。胆大而谨慎,云不飘这个异族的动静没停过往御前递。 玉临陌心悦诚服:“弟弟不如您。” 皇帝摆摆手:“她又无心插手政务,也没煽动民心,想来只是因为人家是仙子不懂俗世的规矩。你一个做叔叔的不要和个小姑娘斤斤计较。” 玉临陌脸色精彩得很:“不定她几百岁了呢。” 话里不乏怨气,还是气沈彤的事。 关于沈彤,皇帝看他可怜也不能不说:“算了,沈彤那样的女子那样的品性,一般人驾驭不了。” 遑论让人家做妾了。 玉临陌: 皇帝下令:“你以龙影首领的身份,立即带领龙影先潜入詹家,龙卫紧随其后将詹家紧密包围。你一旦找到其他人的确凿证据,立即潜入继续搜查。” 皇帝龙颜冰冷:“无论是谁,查无赦。敢有抵抗,杀无赦。” 玉临陌吃了一惊,无论是谁,那便是连皇后娘家也不忌讳了。 太子玩完了。 皇帝就那么信,万一那柳氏说的有假呢?又怎样?皇帝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 何况皇帝心里笃定是真。 玉临陌提醒:“军营” 皇帝点头。 见此,玉临陌领命。 皇帝喊外头:“多多拿些牛肉干来。” 玉临陌直接端起旁边桌上冷掉的茶壶咣当咣当的灌。 不一会儿太监端着一大盘子的牛肉干进来,玉临陌迅速躲到暗处。 后头跟着来回话的大太监:“陛下,大师说,詹南弦罪孽缠身,咎由自取,天理昭昭,自有报应。” 之前詹府的人和官兵都尝试将其取下,但竟不得近,迷踪一般,皇帝便让人去询问皇家寺院的大师,大师给了回复,谁碰谁倒霉,反正老衲不碰。 皇帝已经不在意,甚至觉得詹南弦挂在那里吸引有些人的目光挺好,让他们退下。 玉临陌走出来将牛肉干往身上揣:“事不宜迟,臣弟这就去。” 不说京都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只说云不飘。 就在柳月拂把詹南弦啃得血呼啦的时候,大半夜的,云不飘又被神秘的无形力量提拉到高空里下了饺子。 又是一圈围观的闲散人员。 也不知老天是故意针对她这个外来物种还是纯粹的好奇,上次雷劈得她鬼哭狼嚎满池子游,这次还是小鞭子却抽得她又麻又酥骨头缝里痒痒,根本抽不出力气游动,只能哼哼唧唧随波逐流,眼泪哗哗的淌,直到天光大亮才放过她。 比上次时间还长。 云不飘全身哆嗦,下巴颌子都合不上了。 她的委屈跟谁说。 墨倾城都没眼看,出息,雷母云还帮你吸收不少呢,这么多歹人看着你就不能硬气点? 云不飘:骨头都酥脆了还怎么硬。 可这次还没完。 凡人看不见的视野中,忽然天幕一黑,像被利刃劈开,又像被黑布蒙蔽。 众仙人惊,这是 商未明暗道一声来了。 下一刻,黑暗中飓风飙出,将围观众仙吹得七零八散眼睁不开。 云不飘被拉入黑暗中。 等风过去众仙归位,黑漆漆的空间里哪里看得到云不飘的影子。 呸,这是行私刑不让人看呐。 商未明抹把脸,心道不好,万一云不飘折腾死了老魅回来得跟自己拼命。 素扇一展,明月万仞山,一扇,一丛巍峨高山从扇面飞出狠狠撞击。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章 幽冥 周围人看着他的扇子垂涎三尺。 千启扇,扇千启。 据说世间万物皆可入扇,据说世间万物皆可从扇中出。 据说,这扇曾经是神所用。 当年,若不是商未明被踢出太元门时还未有这把扇子,太元门绝对会为着这把千启扇赶尽杀绝。 可惜了,商未明得了千启扇时与太元门再无丝毫关系,人与扇相辅相成杀出一条活路谁也不敢轻易打其主意。 重重山峰撞向黑暗,无声无息滑了进去。 商未明皱眉,扇面往回一招,那山重回来飞回扇里。 没用,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他们根本碰触不到里面。 其他人袖手旁观,冷眼看热闹。 说来,他们更乐意这个突兀出现的云不飘快快消失,龟缩在氿泉城里吊着他们是怎么回事?她是胡萝卜他们也不是驴啊。 商未明不由发笑,自己竟是孤立无援? 呼叫卿未衍。 卿未衍踏着天边一线残月而来。 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住在月亮冰冷宫殿里,披霜覆雪,不近人情。 “我也没办法,这是幽冥领域。” 商未明握了握扇柄。扇是好扇,是他没能耐,若是他再强一些再强一些幽冥,不是不能一战。 只能等。 众人等得隐隐期盼,多希望进去一个云不飘出来一个墨倾城。 黑暗中,云不飘被天地纵横的铁链困死,一尾脱水的鱼一样吊在空中,墨倾城不敢出头。 “喂,你打起精神来,在这里我没法帮你,只要我一露头就会被吸走。” 墨倾城凝重,直觉这里对自己恶意满满,想到上次云不飘中的夜修罗,心生愧疚,怕是自己连累的她。 云不飘骨头仍旧酥得窜不上力,她欲哭无泪:“老天要罚我几次?” 墨倾城听了甚是无语:“你自己都觉察不到吗?你是夜游啊,这里才是夜游的栖息地——幽冥啊。” 云不飘努力动动身子,铁链哗哗响:“是葬魂地吧。” 不待这样欢迎游子归家的。 “有人来了,你要小心。”墨倾城下线。 云不飘哭唧唧。 远处一道人影越来越近,是一个魁梧的大汉,穿着猩红的衣裳,有些像文官制式的官袍,离着云不飘不远停下,黑红大嘴呲牙一笑。 云不飘发誓,他嘴里冒气,黑气,那是怨灵的怒吼吧? “你好大的胆子,因一己之私催生厉煞,指使厉煞残害无辜凡人。” 一句话,云不飘认清这是个敌人。 柳月拂的事她只是小小帮了下忙,连推手都算不上,到这人嘴里成了她是主凶?! 奔着弄死自己来的! 云不飘心往下沉,眼珠转个不停,这什么鬼地方,连个求救的人都没,她喊破喉咙也没用吧。 来人看出她的心思,冷笑:“不要妄想了,这是幽冥专门羁押十恶不赦之人的牢狱。今日你落入我手中——”就别想着出去。 杀意,真真切切。 云不飘慌:“我没得罪过你吧。” 来人五官一动便是一副狰狞的模样,再一动又是另一副狰狞的模样,大约这世上所有的狰狞都被他占全了。 狱头,倒与这个身份相得益彰。 云不飘吓得在心里哭,再丑的都见过,可又丑又吓人的她想回家找妈妈。 狱头鄙夷看她,小家小气哆哆嗦嗦,就这么个玩意儿,生生挡了他们的路。 狱头眼底凶光一闪,云不飘心冰凉,完了,真要完了。 墨倾城也感受到了外头的杀意,不解又慌乱,只要不是幽冥,任何一个地方她都有把握冲出去救下云不飘,偏偏是这里,偏偏她从不失灵的直觉,她敢伸手手掉,她敢露头头碎。 邪了门了,为何这里如此针对她? 忽然——啪啪—— 云不飘惊呆,脸颊剧痛,眼角余光中两边脸蛋飞速涨起,瞬间涨到比肩宽,麻木之后是剧痛,似有一千只一万只毒蚂蚁在她脸上嫩肉里钻爬啃噬。 “啊——” 云不飘又疼又痒,说不出句,不是铁链捆着,她能抓烂自己的脸。 墨倾城气得转圈圈:“雷母云雷母云,你倒是用雷母云啊雷母云,护主啊——” 雷母云:曾经的主人啊,难道您忘了我的特性?主人越强我才越能施展我的实力,如今这位还没有修为啊啊啊! 疯了,鬼知道一个修为半分没有的夜游是怎么能让它认主的? 明明夜游最怕雷电之力了。 狱头冷笑:“不过尔尔,还以为什么人物,今日爷爷就让你魂飞魄散——” 唰,一条鞭子被他不知从哪里抽来,长似巨蟒,粗如砾石,破风中鬼哭狼嚎,仔细看,那鞭身分明是用无数恶鬼厉煞纠缠而成,一只只人头向外,嘴巴大张,凶恶恐怖,这样一鞭子砸过来,小小的云不飘不被砸成肉饼也要被一口一口分食干净。 云不飘怕极生怒,沉静下来,什么仇什么怨,真当姑奶奶好欺负,老子是没有修为也没有本事,但老子有存货! 空间里有她偷偷藏下来的重级武器,多重?体积小不占地,爆发力却是核级! 这样危险的东西按说她不可能有,武器研究院是重中之重,那里头的人轻易接触不得,云不飘能有这个是里头的人求上她的。 那样的武器,只为换一朵花。 一朵七色花。 当初云不飘听到这个交换时也是傻眼,七色花?她理解不错的话应该是小孩子看的读物里的吧? 脑子有病吧。 这样的交易果断答应啊! 男人保证,武器完完全全属于他,不会有任何后患,而云不飘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借着研究员的便利才把那朵花培育出来。 说来都是泪,人家要的七色是定制版,喜欢哪色点哪色,其中包括五彩斑斓的黑和非雪非银的白,还有什么采自朝霞的红来自深海的蓝。 特么,为了调准颜色,她专门去学色谱,最后眼睛都要瞎了。 好在成果喜人。 七色花培育出来她都心动不已,一刹那想过毁约,但考虑到人家的武力值 更心酸的是,男人看到花时的温柔,绝对是要送给爱人的呀。 她云不飘只配种出花来让人送给别的女人?! 大概她没读过一首叫做“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古诗。 转回正题,当年逃离母星时云不飘都没想过动用的敌我不分大范围杀伤武器,这会儿被她报以我死你也别想活的壮志眼看就要丢出来。 而墨倾城也轻甲覆身雪剑横持马上要跳出去。 拼了,云不飘一死她也必死,不如她去死让云不飘活。 蟒鞭呼啸而来,孤注一掷的两人同时一个深呼吸—— 啪—— 粗重的蟒鞭如山倒飞,一道人影矗立云不飘身前,一手格开的姿势。 从后看去,不甚伟岸的背影此刻是如此可靠而温暖。 云不飘一口死志散去,涕泪横流。 “头儿——”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零一章 宫主 魅无端本是气怒万丈,一回头,眼角一抽,再怎么心疼还是忍不住古怪情绪攀升。 此时云不飘的情形实在算不上好。 原本小脸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两颊横着向外涨,比肩头还宽,关键是她只肿了两颊,额头和下巴仍是原样,甚至鼻子都露着尖尖,这幅模样实在是好笑。 且现在她哭唧唧,眼泪流不上脸,只得从内眼角往鼻根汇聚了再顺着鼻梁往下流,沿着鼻尖淅沥哗啦好像还有鼻涕 这一刻,魅无端努力抑住胸腔里的吭吭吭,突生诡异的感慨——自己养了个宝宝啊,从擦鼻涕开始。 “冥主之令,你敢违抗!” 狱头一声断喝,打断“父女”两人的“深情”对视。 魅无端头扭回去,寒若深渊。 “他冥主算个屁!” 石破天惊。 云不飘倒吸一口,全是自己的泪,呛了下。 她家头儿牛到天要破。 魅无端右手虚虚一握,隔着那么远,被狱头握在手中的蟒鞭忽然从梢开始消融溃散,万千鬼头发出最后哀鸣。 不过顷刻间,狱头手上只剩一个金属铸成的鬼头。 “你——” 云不飘激动的眼泪直流,有救了。 魅无端的手凌空一捏,狱头被捏住喉咙提起,脸色紫涨,双脚乱蹬。 “你——冥主——有令——” 魅无端一呸,又是一句:“他算个屁!” “敢动我闺女,死都是便宜你。” 说完,狱头猛的一抬头,眼大睁,断了气。 就这样死了?! 身体滋滋啦化成一团烟,一阵风吹散去。 云不飘看呆,魅无端转身过来,拿出方帕子,往上倒了些药水,给她揉脸,揉出一层又一层黑麻麻的东西来。 清凉的感觉化开,云不飘感动不已:“你去哪儿了。” 哇哇的哭。 墨倾城:“有人来了。” 怎么这么能哭,哭精转世吗? 乌鸦鸦一片幽兵冥将,上来就喝大胆,要杀上来。 云不飘急得挤眼睛,魅无端仍给她擦着脸,不急不缓,仿佛身后是一群乌合之众。 “对面何人,擅闯冥狱,残杀冥将,你可知罪?” 云不飘一惊,那狱头不是牢头竟是个将军? 大官呀。 那么他们只能落草为寇了? “报上名来!” “尔可知罪!” 魅无端等到她脸完全恢复,才将帕子一把火燃了,施施然转身。 对面的人皱眉:“劝你束手就擒去冥主面前领罪,若你胆敢反抗,休怪我等无情。” 魅无端冷笑:“冥主的手下,还是那样的罗里吧嗦啊。” 他白眼一翻,第三次宣布:“冥主他是个屁!” 对面大怒,双枪一提。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本宫面前现眼!” 黑金令牌,上书一个“宫”字,悬在魅无端身前,释放着无上威压。 对面死亡一般的凝滞。 不可能是假的,宫主令不是一块简单的牌子,只有幽冥的宫主才能拿动。 眼前这人虽然陌生,但是他亲手将宫主令从自己怀里取出点亮,是真正的幽冥宫主无疑了。 奇怪,幽冥三十六宫,这位是哪位? 无从猜测,有的宫主不喜高调,幽冥不出事他们不露头。 既然是宫主,他们便无权干涉,只得放行,只是—— “此乃冥主亲命逮捕的犯人,其触犯冥规——” 啪叽,魅无端一巴掌啪在云不飘额头:“你们也配。” 云不飘惊呆,下一刻疯狂摇头,被魅无端的大手牢牢按住。 崩溃,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先往手心里啪叽一口才啪叽按到她脑门子上的! 湿的! 有东西在污染她纯洁的皮肤! 云不飘恨成斗鸡眼,恶狠狠瞪着他,我和你没完! 魅无端想,唉,小孩子都很蠢的,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对面人惊呆,张大了嘴,就就就——就这样草率的—— 魅无端终于将手拿开,云不飘白皙的额头上现出一朵似花似火的图案,黑红过度,精妙绝伦。 魅无端满意点头,一看就是他的崽子。 云不飘看不到,含着泪:“我脏了,我要消毒。” 魅无端拍她脑袋,得了便宜还卖乖,回去收拾你。 颐指气使看对面:“对公主应该怎么对待?” 对面:假如知道你来这么一出,老子死也不来。 支支吾吾,很不想就范。 魅无端才要说话,忽然一道漠然声音响起:“你果然很看重她。” 对面呼啦啦跪一片,口称冥主。 云不飘本能的害怕,魅无端大大方方将人往自己背后一挡。 “老子从不遮掩。” “不像你。” “你是个屁啊。” 死寂,对面所有膝盖骨瑟瑟发抖。 这位神人究竟是谁呀,被这么骂冥主都没当场发难吗? 疑惑间身躯一轻,所有幽兵冥将倏忽远去,冥主声音再度响起。 “望你好自为之。” 魅无端冷哼一声,转身几下扯断铁链,将云不飘背在背上,脚下微风起,出了幽冥。 氿泉城上空,黑色天幕缓缓退却,与周围蓝色融为一体,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出来。 众人不由吧唧嘴,看脚下城里的安居乐业就知道了,那云不飘,又逃过一劫。 啧,命可真大。 散去。 商未明卿未衍立即赶去茶楼后院,云不飘已经在坑底躺着了,额头光洁一片。 魅无端发火:“我就这几天不在,你们就不能把人好好的护好吗?” 卿未衍不发一言,看坑底云不飘,透过她看别人。 商未明不客气的跳脚踹他:“你家崽子什么玩意儿你自己不清楚?这氿泉城被她祸祸多少遍了。这次更好,拆了不知多少姻缘还把手伸到人家朝堂上了。这么个祸害,你早带走早了。” 魅无端真不知道这几日的事,之前他眼皮子一个劲儿的跳,思来想去想到一个给云不飘保命的法儿,不过是不要他这张老脸而已,悄悄回了幽冥准备,才弄好一出来就发现幽冥对云不飘出手。 这是和他打了个时间差啊。 他又立即回去,晚了一步,云不飘脸被打,好歹小命没丢。 云不飘是不可能离开氿泉城的,在商未明面前他得憋着。 卿未衍开口:“幽冥为何突然出手?” “这要问你。”魅无端烦躁:“绝对是冲墨倾城。” 上次中毒事件后,卿未衍思来想去,万分肯定他和墨倾城都没沾染过幽冥呀。 “我们两人从未与夜游打过交道,更不曾与幽冥有过来往。”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魅无端冷笑:“你们的事我不清楚,但今个儿冥主可是现身了,我加上丫头,还不够打动他。你猜,打动他的是什么?” 卿未衍:“” 商未明提点:“我建议,你回去找老头子算一算。眼下看来,你和墨倾城的旋涡已经搅动越来越多的人掺和进来了。此事已不单单是你二人的恩怨,也超出三族范围。” 他抄着两手似嘲讽:“整个天元大陆都要掺和进来喽。”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零二章 公主的职责(一更) 墨倾城引动的三族之争,仙族、魔族、妖族,现下她养在云不飘身上,云不飘牵连了众多凡人,算是凡族加入进来,而夜游一族突兀的出手至于精怪一族,他们一直充当着仙宠魔宠妖宠,算是一直参与其中。 六族动。 天元大陆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商未明说的老头子,是太元门的推衍第一人。 卿未衍觉得有必要回去一趟,可是 他看向坑底。 商未明冷嘲:“人家不想看到你,给自己留些尊严吧。” 卿未衍看他。 商未明赶人:“去吧去吧去吧。” 赶苍蝇似的。 人一走,魅无端就道:“跟我说说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商未明让东福和杜三缪来说。 魅无端:“好呀,你一点儿都不对我闺女上心。” 商未明怒,又不是我闺女,再说你闺女那叫闺女吗?那就是一个惹祸精! 两人出去打了一场,商未明没回来。 东福和杜三缪等在坑边,给魅无端汇报。 魅无端听完完全不觉得云不飘哪里做错:“过不下去就拆伙,做了罪孽就准备好被报复,咱不都是这样?” 杜三缪点头:“所以说凡人最没用又最矫情。” “那老天凭啥劈我闺女?” 杜三缪抄手蹲:“魅爷,咱不是老天,也没法给老天提意见。” 他眼珠子一转:“不过话说回来,飘飘她做事太糙。拉过人直接一顿打,打到人答应为止。以我看,凡人嘛,吓唬吓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一拍两散不就嘛事没有?还是太年轻。” 魅无端:“唉,是,飘飘这孩子,就是赤诚,一丝杂念没有全心帮助别人啊。” 杜三缪眼皮向上翻了翻。 “那你怎么不劝她?” 看吧看吧,火烧到他身上了。 “飘飘审案时太光彩夺目了,我被深深撼动,一时没想到。”说这种丧良心的话他已经不眨眼。 东福震惊,原来你是这样的你。 魅无端唏嘘:“我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 杜三缪又翻了个白眼。 把两人赶走,魅无端跳下去把人叫醒:“行了,别睡了,你没伤。” 云不飘睁开眼,看到他,瞬间回到先前不堪的一幕,白着脸叫:“我要洗脸,洗三层皮。” 魅无端朝手心呸一口,云不飘哇哇叫着蹬腿。 “你看。” 云不飘捂着嘴看,才发现魅无端吐出的并不是口水,而是一团火苗状事物。 “这是什么?” 魅无端将宫主令拿出来,手一抖,火苗跳到宫主令上,“宫”字仿佛活了过来,威龙一般微微浮动身躯。 云不飘惊讶:“这字,莫不是活的?” 都说写得好的字是龙飞凤舞,这牌子上的字却像是一凿一凿凿出来,一笔一划铿锵有力,边缘全是坑洼和毛刺,称不上美。此刻火苗映着,却像是竖起鳞片要进攻的龙。 赫赫威仪。 云不飘接过令牌,忽觉额心痒痒,心念一动,拿出小镜照。 额心一朵黑红过度的花。 “这是什么?” “这是我对你的授权,”魅无端骄傲:“也是无端殿对你的承认,公主,云不飘公主。” 云不飘抚摸着印记,感动不已:“头儿,你对我真好,宫主都让给我当了。” 魅无端眼角一抽,还没走马上任呢,这就要篡位? 给她解释:“我是宫主,一宫之主。你呢,是我的接班人,公主,少主,子嗣的意思。” 云不飘:“啊,公主啊,我是公主那你就是皇帝了——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有些事该给我解释解释?” 不是一个小小凡人城池里的夜游头头嘛,怎么突然就成了宫主幽冥牢狱都关不住的那种? 魅无端正要给她解释,从他自己说起。 “你老子我是很有本事的。” 云不飘点头。 “但因为某些原因,厌弃了以往的生活,跑来氿泉醉生梦死。” 云不飘不可置信,就这解释? “往事休提嘛,我也没问你以前。” 这倒是,云不飘点点头,这条过。 “总之,幽冥有三十六殿,我占其一,殿随主人名,便是无端殿、无端宫。” 云不飘:“听着不是好地方,诶对了,为什么那些人都不认识你的模样?” 魅无端道:“你以为幽冥的宫主跟凡间的皇帝一般招摇呀,太没内涵,别说下头小卒子,便是我,堂堂宫主,也不识得所有的幽冥殿宫主。” 这么神秘? “以后你就知道了,越厉害的人越不在乎虚名。” 再说,他们夜游要的什么名,生怕不被天雷惦记吗? 说到冥主。 “你不用怕他。什么冥主主不主的,不过是从三十六殿里选出一个爱管闲事的,成为冥主后自有冥主殿。冥主于三十六殿,不过是个张罗事的。跟皇帝的太监差不多。” 魅无端明显贬低冥主,他这样说云不飘不能这样信,至少,冥主与殿主平齐吧,且必有什么优势的,不然哪个没好处白张罗吗? 但冥主与殿主,必然不是上下级,这点倒是让她心里一松。 也就是说,以辈分论,冥主是她伯伯,一个外人。 想到此,她笑眯眯:“头儿真厉害。” 魅无端瞪眼:“叫什么头儿,叫我爹,父亲大人也使得。” 拂袖端坐,等云不飘给他磕头。 等半天。 大眼瞪小眼。 云不飘张不开嘴,呐呐:“我亲爹娘走的早我不习惯。” 叫不开口。 顿时,魅无端怜惜的不行,他可怜的崽子。 头儿就头儿吧。 知道现在的自己身份如何金贵,云不飘只觉长久以来为了生存不得不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去,一步登天呀。 她矫揉做作的摆了个公主坐,喉咙一拿捏:“咳,是不是找个黄道吉日去见见我的万千子民?” 魅无端:“” 小小的心虚和愧疚。 才飞起来的心情猛然下跌,云不飘小心肝颤了颤,难道好事前头区区几句话说完,后头就要迎来“但是”。? 魅无端咳咳,不敢看她:“之前与你说,因为某些原因,我自我放逐才到的氿泉。” 云不飘紧张,小心道:“穷就穷点儿,我也不是奢靡无度的人。” 魅无端心道,只是穷还好了。 “所以,我放逐前,把所有人都遣散了,早散了几百年了”魅无端越说越小声。 云不飘嗓子一拔:“啥?” 魅无端一闭眼,索性直接让她接受全部事实。 “咱得办个上任仪式。首先,得有人。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号召。仪式你也不用操心,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只是——” 云不飘面无表情。 “你既成了公主,便要尽快履行公主的职责,才能让部下信服,真正承认你。” 云不飘呵呵:“公主有什么职责?” 品茶赏花写诗作画? 她也行,母星璀璨文明等她发扬光大。 可惜—— “开疆辟土平战乱,文功武治定乾坤。”魅无端小声说,伸出手准备好。 云不飘往后一倒,华丽丽晕了过去。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零三章 要做先生(二更) 一连几天,云不飘躺在坑底,不吃不喝,不喝不吃。 做公主,除了殿主和冥主亲自出马,幽冥谁都不敢动她。不做公主,幽冥谁都敢弄她。 难选吗? 可这公主要坐稳,必须得建功立业证明自己德配其位。 生存,怎么就那么的难? 放弃算了。 魅无端苦口婆心:“我的老脸往哪儿放。” 她都要被重担压死了,他还只考虑他的老脸?! “你怕什么,不就是镇压个作乱杀个把老妖怪嘛,有我在。” 云不飘懒得理他,她的脸才消肿没几天吧? 想拿自己离不开氿泉为借口,可惜魅无端告诉她,上次她也不是真正离了氿泉,是被抽了一半魂魄去。 也就是说,以后的日子,一半的她在氿泉文治,一半的她去幽冥武功。 她怎么就那么重要了? “有客人来看望你。” 难得的,进来回禀的不是东福,而是杜三缪,笑得花枝乱颤。 可不是乱颤嘛,耳朵上别着一朵大红花。 云不飘好奇,谁呀。 园里亭子里,倾世佳人抬眼一笑,惊散满园春光。 不是熟悉的人,但熟悉的感觉。 曾经的吕蔷,现在是蔷浅浅了。 可真美,若不是实在打不起精神来,云不飘能对着美人流口水,但被身上担子压着,云不飘蔫蔫坐对面,蔫蔫打招呼。 “你没离开氿泉?” 参加自己葬礼没? 蔷浅浅对着斜倚亭子入口刻意露出腰部腿部线条的杜三缪嫣然一笑,烟波流转。 杜三缪软了半边身子,眨眨眼,知情识趣的退开几步。 只能这几步,再多一步他就失职了。 蔷浅浅笑道:“我在氿泉可是有合法产业的,这就是我的家,我干嘛要走?” 云不飘哦一声,没兴致。 她一时不开口,蔷浅浅有些难安,故意板了脸:“怎么?吕侧妃时你多亲热,现在不理人,嫌我没权没势?” 美人生气,似火烧云,云不飘多看她一眼。 苦笑:“好吧,是我不周到,但我现在心情实在不好。不然改日我请你来或者我上门拜访。不如你直接说你来找我什么事。” 总不可能是串门子聊天,她不信。 氿泉城里住了那么多的仙魔精怪,自己这里大门常打开,见过哪个上门拜访? 仙界的人比凡族更懂明哲保身和冷眼观望,她一只夜游好处没有麻烦一大堆,至少局势明朗前,聪明人绝不会站队。 比如群聊里最熟的丹十二娘和金螺衣,还有生意来往呢,人家也没踏进过一步。 如此说来,她蔷浅浅虎啊。 想到此,云不飘不由猜想,难道蔷浅浅背后有人,来投石的? 蔷浅浅眼神一转,笑吟吟:“我来想请你给条生路的。” 云不飘先不信,我有那个本事?后凝重,真是哪方势力对她下手了? 就听蔷浅浅笑着道:“我想在你的书院里做先生。” 原来是这个生路! 云不飘更加不信:“别逗我玩了。” 缺那几个钱? “我认真的。”蔷浅浅收了嬉笑:“当初一见学院便动了心,以吕蔷的身份自是不可能,但我蔷浅浅做个先生谁说不够格?” 云不飘道:“她们都是凡人孩。” 蔷浅浅嘴一撇:“她们若是精怪我还不教呢。” “你图什么呀?” “人活一世,总会做几桩不图什么的傻事吧。” 云不飘不为所动,做什么总有动机,即便是你无聊之举,无聊还有个理由吧。 蔷浅浅道:“你就当我为了修行。” 云不飘还是不肯,她学院里可都是人,都是无辜的孩子。 蔷浅浅:“呸,你学院里的先生可没一个是人,多我一个怎么了?” 云不飘道:“人家曾经是人,还保有做人的记忆,且都是成功人士,还都是好人。” 放在那,就是光灿灿的榜样。 她道:“人家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知道凡人应该怎样为人处世,学的教的,都是实际用得着的。你去教什么?法术还是变化?她们能学吗?” 蔷浅浅预想中的一口应承没有,接连被拒,落下脸。 “就当你还我情。” “我欠你什么?”云不飘不可思议,我还请过你吃请过你喝呢。 蔷浅浅:呸,那都是沈彤出的钱。 “柳氏告官一事,我为你博得不少威望吧,现如今城里人人都叫你青天女大人。” “是你?” 让柳月拂来报官的奇女子? “你不知道五族不得插手凡人之事?” “当然知道。”蔷浅浅微微得意:“所以我指点她找你呀。” 云不飘:“” “你就说,我这事办得,是不是给你刷够了好感?” 这点,云不飘不能不承认。 蔷浅浅抄手,哼,就看你怎么报答吧。 云不飘无奈,只得妥协:“但你长得太好了吧。” 蔷浅浅得意,抚脸微微一笑:“用得着你说,但凭这张脸,她们哪还有心思听我说什么呀。用个法术,她们就只能看到一张漂亮但不出众的脸。怎样?” 还能怎样,她也怕她翻脸。 于是道:“行,你去找孟偿,让他安排吧。” 蔷浅浅开心,就说嘛,谁忍心拒绝她呀。 想到什么:“哦,顺便跟你说一声,柳家人身上的毒,我都给解了啊。” 云不飘一呆,她都忘了这茬,或者说,她都没想过这个。 不明白:“你似乎很照顾柳家。” 蔷浅浅淡淡道:“就是看他们可怜。在王府里实在闷,我半夜出来游逛,看到柳月拂哭祖宗,哭得让人受不了,顺手探了下她的心事,挺让人可怜的。遇到就是缘分,咱们不是相信万事皆有因嘛,她偏偏被我看到,我偏偏起了恻隐之心,这是上天给的提示。” “顺心而为。” “再说,正好有个你,我不算违规。” 云不飘只能说:“那我替柳家谢谢你。” “不客气,你让我去做先生,便算谢我了。” 看,多会算账,明明是她多管闲事,明明是她得了好处,她还得感谢她。 柳月拂欢欢喜喜去上班,没想到她只是一顺手,又给云不飘惹了麻烦。 言维跪在云不飘面前。 云不飘望着一步之遥的门槛,在自己家她怎么就被逼成这个样儿? 言维卡的很是地方,在前头通向里面的门口内,端正一跪。 跪在茶楼经营范围内,没越雷池一步。 “县主,您能出手解柳家人的毒,仁心有仁术。我求您给我母亲看一看,您看一看再说。” 柳家人毒解一事传出来,言维立即肯定是云不飘出手。 外头天黑透,言维没有在客人在时相逼,特意等到没人,可见这孩子不是爱为难人的人。 看在他这么有礼貌又坚持又孝顺的份上。 “你娘中了毒?” “看过很多大夫,都说体虚,但他们说的病由却不一而同。”言维膝盖蹭上前:“万一是他们医术有限,没看出我娘真正的病因呢?” 他想说的是,万一真中了奇毒呢? 不是不可能,家里那些破事,他娘还是填房。 第一百零四章 也要做先生(三更) “让她来。”孟偿一拍桌子:“你又不是大夫,按着身份,她该来参见你。” 云不飘总觉得这人憋着一股火,有一段日子了。 但他拒绝交待。 只要云不飘愿意,言维对于将母亲送来绝无二话,准备第二天一早就送来。 谁知,第二天直到中午也没来。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孟偿一早也不见人影,不知有没有关系。 苗县令竟然登门。 云不飘请他去楼上雅间里坐:“稀客呀。” 苗县令:“私事,索性直接来了。” 其实是老师催得太紧,见一面催一次见一面催一次,县衙就那么大点儿地,出恭都能碰上,他实在顶不住了。 “城里最近的风声,你了解吗?” 云不飘这差上的断断续续,好几天没来,这次苗县令没问,问就是又一死劫。 反正她囫囵个儿就在眼前。 云不飘便道:“柳家的事后续?京城的风波过来了?我叔还没回来吧?” 苗县令道:“京城戒严了,看来这次陛下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氿泉城里街上的热闹。” 云不飘一拍额头:“哦,对哦,我没上班谁判离婚案啊。” 苗县令无语:“柳家一案正盛,大家忙着吃瓜,没空离婚。” 那是什么? “因柳家的指控,文坛士林炸了锅,口诛笔伐愈演愈烈。” 他道:“氿泉城里各大书院纷纷出文,论时政谈人心,书楼茶楼擂台文斗不断,热闹得很。” 啊,文化人的事啊。 云不飘表示冷漠,文化人写的东西她看得懂?找她谈这个?呵呵,高看了。 “咳咳,有个群英荟萃榜,你瞧见没?” 云不飘一脸秋霜,我怀疑你是来嘲笑我的。 苗县令锲而不舍:“前十名你看没?” 云不飘受不了:“你很闲的话我可以给你制造些工作。” 苗县令唉一声,甚是为她操心:“全是你学院的先生啊。” 什么? 云不飘一头雾水。 苗县令无语:“你学院的先生,文章一出,横扫各类文榜前十,一条活路不给别人留。” 云不飘摇摇头:“不可能,我那些先生都是淡泊名利的人,他们才不屑跟年轻小子斗。” 多大年纪了,欺负孙子都不是这样欺负法儿。 “倒是。”苗县令道:“我听说他们还真没与同行相斗的意思,不过是一时技痒,好像是他们自己别头,可架不住人家文章真好。人传人,上了榜首下不来了。” 主要是水平差距太大,再不服的书生意气见了文章内容不得不甘拜下风。 所以—— 苗县令讨好一笑:“我老师见文章惊为天人啊,让我来求求你,把他弄进去近距离讨教。” “不白讨教,我老师也是当世鸿儒,能当好先生。”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想往她书院里钻。风水宝地延年益寿不成? 云不飘:“写的真挺好?” 苗县令立即掏出一卷纸:“字字珠玑,言之有物,立意高深。我老师说了,皆在他之上。” 老师都不得不低头,这是非常大的夸赞。 不解:“你从哪里请来的高人?你认识的高人不该是仙风道骨不惹尘埃?怎么一个个对时政如此一针见血鞭辟入里?” 老师可是说了,这文采这见地这胸襟和眼光战略与格局,随便一个都能做帝师,辅三代的那种。 奇怪了,这样的人才,他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云不飘装傻笑笑,心道孟偿弄来的都是什么人物啊,这样的大人物还不去投胎。 “这个后门,你可一定给我开,不然我老师就不给我活路啊。” 已经进去一个不知底细的蔷浅浅,再安排一个并不难,何况,苗县令的老师是凡人,在氿泉多住几天就是她的人了。 痛快答应。 苗县令感激,从来不知道老师这么磨人的,可脱手了。 到客散天黑下来,一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驶了过来,只有一个车夫,并无其他跟随人员。且看那车上的车行标记,显然是临时雇来的。 言维跳下来,先进来认错:“发生了些事,绊住了脚。” 少年努力平和,但掩不住寒霜之色,握着的拳头微微发颤。 云不飘嗅到血腥之气。 杀过人了。 不是亲手也是亲自下令。 云不飘点点头:“环珠,你去帮把手,带人去准备好的房间。” 方才她好奇探了探,马车里只有一个昏睡的妇人,言维这小身板 环珠和孟婆婆一起出去,言维也跟着去。 云不飘转身对上消失了一天的孟偿:“里头就是你死了也挂念的?” “别胡说。”孟偿脸色不好看:“污人家名节,我跟她不认识。” 云不飘呵呵:“见天往人家那里钻。” “有些事要确认。”孟偿道:“你能看病?” 云不飘:“有杜先生。” 她当然不能,她连个感冒都看不出来,她不行,她有行的人啊。 杜三缪换了一身稳重的深色衣裳,装得人模狗样背着药箱,孟偿接过来背自己身上。 杜三缪看他一眼,嘴角勾起。 孟偿目不斜视。 杜三缪嘴角一抽,冒充我的药童总该对我恭敬些。这人,不识抬举。 临时腾出来的卧房原本是空着的,众人并未因为对方是什么公侯夫人而特意对待,将空房间整理出来,洒水通风,再加些布置,已经很像模像样。 环珠和孟婆婆一左一右扶抱着人进来直奔床榻,言维跟着迈步,面露诧异,估计是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卧室。 没出声,目光在云不飘和他母亲身上转来转去。 云不飘介绍:“这是杜先生,他师传神医,轻易不给人看病。你可不要说出去。” 面对她的认真,少年啊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劳烦杜先生了。” 杜三缪在床侧落座,言维将母亲手腕扶正,杜三缪像模像样的手指一按,实则神识探入,正要准备将望闻问切做个全,眉头一皱。 似乎,没那个必要了。 言维心头一跳:“杜先生,家母的病——” “她不是病。” 言维心头又是一跳,不详的预感升起。 杜神医丝毫不顾及在场有外人以及当着病人本人,一语道破:“她身上,毒、蛊、咒,一体,甚是难得啊,若是拿来做——” 云不飘在他狗嘴没吐尽前,狠狠拍上他肩。 杜三缪半边膀子着了火似的,扭头。 呵,就知道你们女人喜欢年青鲜嫩的,不知我这个年纪的好。 云不飘狠狠瞪回去:“说解法。” 杜三缪忽然恶劣一笑,云不飘觉得不好。 “解不了,神仙也解不了。” 面色苍白的少年往后一倒,幸好房间小,两步到墙,他虚弱靠在墙上。 竟是这个结果? 云不飘踢中杜三缪小腿:“看来你医术不精,丢你师门的脸。”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零五章 奇妙的血缘(四更) 气得杜三缪推凳子起来,为了一张脸,分不清里外了是吧。 “你行你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她身上毒蛊咒三足鼎立,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这个平衡——她体内早已支离破碎,靠着这平衡才拼凑一起。” 杜三缪最后真情真意夸了句:“命真大。” 丢下一句“好好养着,长寿也说不定”走人,屋里一时只剩下云不飘与孟偿,看言维痛苦的蹲地抱头。 “我知母亲处境艰难,没想到——” “今日一早我欢喜告诉母亲我求了仙人,母亲却不愿来,说这是她的命,我还不懂。” “母亲不愿来,我想等她例常日间睡时偷偷带她来。” “母亲比往日更早没了精神,用过早膳不到一个时辰又睡下。” “我过去,却正看到母亲最倚重的管事妈妈拿枕头捂在母亲脸上。” “那是我祖母赐给母亲的人,母亲进来这个家时就跟着了。” “打杀了一批人,我谁都不敢信了,天黑才自己带着母亲赶来。” 少年轻声说话,露出豪门杀伐的冰山一角。 可惜听的两人 孟偿:老套路呀。 云不飘:吃多撑的呀。 哽咽声响细细碎碎,云不飘叹息一声,言维住得有些日子了,被大阵同化,在自己面前敢放下心防流露脆弱了。 这些大家子,讲究不动声色吧。 心生可怜,示意孟偿去安慰人,自己坐在凳子上,捉住言夫人的手。 杜三缪与她传音说了,解是不难解的,一颗普通的养元丹药下去万病皆消,可凡躯用不得,况且言夫人这身体真如他说的,支离破碎,一阵邪风就能摧毁。 治好,不如另找个壳子让她再活一次简单。 灵力不能,那异能呢? 异能可以给普通人治疗的。 她试探着分出一丝丝异能,心探入言夫人体内,进入其内部,才发现果然如杜三缪说的那般,看似完整,其实处处是裂缝。 生机从裂缝里缓缓泄露。 也正如杜三缪所说,达成诡异平衡的三方维持下,这里如同一汪不流动的水,没有水流,游曳其中的生气反而流逝的慢,一旦发生变故,加快水流的流动,便也加速了生气的流逝。 不好办。 云不飘不敢冒进,只输入尺长的一段,沉淀在下臂处,暂时没有反应。 她将言夫人的衣袖向上捋了捋,衣袖下的肌肤如白瓷,白、细、光滑,却透着一层蒙尘的灰。 再看床上昏睡的人,大约其一天清醒的时候不过三四个时辰。即便闭着眼睛,也端丽精致的眉眼五官。能生出言维这样的颜色,言夫人自然也容颜过人。她应该三十许,看上去却如同二十七八。 云不飘不由再看言维,此时言维已经被孟偿劝到桌旁坐下。 唔,言维的父亲应该也很好看。 “县主,我母亲的——”一时不知该怎样正确称呼这种情形了:“我母亲的身体,当真毫无办法了?” 云不飘为难:“单论哪一个都好说,但它们在你母亲体内角逐——危险的是这般情形啊。” “那三方同时解呢?”言维不肯放弃。 “那首先要找到是什么毒什么蛊什么咒。”孟偿道。 言维看他。 孟偿道:“毒好查,但蛊和咒,还要你们自己查。” 言维眼底一暗,蛊和咒,自己也看过描写神奇人事的杂书的,知道这些东西都要近距离施展,且似乎后续持续作用也离不开凶手持续施为的——总之,得回那个家。 可是母亲—— 云不飘点点桌面:“无论解不解,她的身体都要调养。” 言维立即道:“调养,一定要调养。县主您说,但凡我能做到。” 云不飘愁得抓脑袋,补身体,好吃好喝嘛,可言夫人这样子显然不是好吃好喝能解决的。 还得请个大夫,真正的大夫。 孟偿:“我来请。” 两人都看他。 言维:县主是好人。 云不飘:里头有事儿。 母子俩暂时住下来,云不飘拉着孟偿逼供。 “说,是不是你老情人,你因为她才不去投胎的?” 坐在屋顶上孟偿苦笑,一二三个人围着自己,都这么八卦? “飘飘,你看我。” 还算明亮的月光下,孟偿挺胸抬头摆姿势。 杜三缪:“丑兮兮。” 东福:“好恶心。” 云不飘:“哦,你是说,人家言夫人看不上你。” 孟偿:“” 他指着自己的脸,仗着有结界吼:“不觉得言维那子跟我有几分像?” 三人齐嗤,人家的脸,你的脸,抹布吧。 “喂,我当年也是一出门就收到一整条街帕子的翩翩佳公子呀。” 东福说实话:“你那里的女子没见过世面吧。” “” 云不飘:“说重点。” 重点是—— “这子的确长得和我有些像好不好。” 三人成呵。 孟偿叹气:“他娘,屋里躺着的那个,跟我亲妹子长得像。” “你妹?” “你亲妹?” 孟偿:“我猜她可能是我妹妹的后人。” 三人哦:“有年头了啊。” 孟偿惆怅:“想当年我出事的时候,才给我妹妹过了五岁生辰。” 云不飘、东福、杜三缪:“” 大好夜晚,适合寒鸦歌唱。 “喂,不要这样看我,我妹妹的长相神韵长大后什么样我当然想得到,且,血缘的感应是错不了的。” 东福奇怪:“你是夜游,体内哪还有血缘?” “就是感觉,我感觉就是!” 你们这些个无情无义的非人,是体会不到血脉亲情的神奇的。 “这些日子老不见你,你就是查这个去了?” 说到这个孟偿便生气:“他们住的宅子,不知哪个多管闲事的设了阵法,我进不去。” 云不飘来了精神,有蹊跷? 杜三缪鄙夷斜他眼:“就是防你们这等存在的。这凡人啊,尤其大户人家,缺德事没少做的那些人,生怕半夜被敲门,特地找道士和尚的给家宅念经做法。十个里头九个是骗子,不巧,你遇着真正有本事的了。” 孟偿闷闷。 云不飘:“那她究竟是不是你妹妹的后人啊?啊,对啊,是你妹妹的后人就是你的后人。哦,你们这里不算外嫁女的。对了,你究竟怎么死的?你回来究竟为什么呀?你怎么不去找你家的后人?难道你家就你一个男丁你死前还没成亲?” 孟偿头大如斗,自己一堆事理不清呢哪有心思应付她。 “睡了睡了。” 仓皇而逃。 杜三缪捏着下巴上的皮撺掇云不飘:“你跟老魅说,要来这厮的生平,我倒要看看他在隐藏什么。” 云不飘不屑:“尊重下别人不好吗?我都没问过你欠下多少风流债,没看他心里难受吗?不帮忙也不能戳刀啊。大家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r &ot;r&ot;/r 第一百零六章 挂牌的邻居(五更) “嘿,你个丫头片子,老子什么时候和你是好朋友了?” “呵,知道自己不是人家什么人好意思腆着脸让人家做事。脸呢?擦鞋底了吧。”云不飘翻着白眼跳下屋脊,回自己屋躺坑。 杜三缪看东福。 东福贼精神,眼睛圆溜溜闪着非人类的光。 “我想听,你是躲着什么人慌不择路,才落入魅爷的手?杜三爷,夜色正好,我有酒。” 杜三缪微笑起身,一脚踹去:“酒你个多舌鸟。” 别院,言维是打死不敢回去的,昨日一腔热血上头,打杀几个人,此时回去不吉不说,谁知道里头还有多少魑魅魍魉。 但一时之间找不到别的地方,茶楼这里没几间好住人的房子,总不能让母亲住到下人房间去,而云不飘那里,他是不敢想的。 言维一时为难,被闻着味找来的于心心解了难。 “住学院去啊,那里房间多,环境又清净又热闹,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心情也好。” 言维心一动,恳切的看云不飘,眼巴巴的,真可怜。 云不飘无不可:“去吧,住这里不是事儿。” 于是母子俩人搬了过去,中间言夫人从未醒来过,言维担心,但杜三缪却说她睡得很好,不要叫醒的好。 言维仔细观察,发现的确母亲睡梦中的神情比往日似舒展些,便暂时放下心。 杜三缪回头找云不飘:“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竟能对凡人做什么?”怀疑:“你该不是拿大阵温养她了吧?我劝你慎重。” 用大阵温养?她竟没想到这个。 “怎么说?” 见她模样并不是,杜三缪替她松口气:“你用大阵养她,和以命补命有何区别?用别的凡人的命续她的命,属邪法,遭雷劈。” 原来这样。 云不飘摆手:“晓得了,我不知道,也没打算用阵法做什么。” 杜三缪追问。 云不飘只能推到墨倾城头上。 杜三缪不怀疑:“墨倾城确有很多常人做不到的本事,唉,红颜薄命啊。” 就这样走了。 云不飘便对着自己说:“看,谁都可惜你,谁都知道是那狗男人配不上你,你白白死了。” 话落,一个男人就落在了她旁边。 白衣冰面。 尴尬。 卿未衍仿佛没听到此人说他坏话,轻飘飘一句:“从今日起,我住那里。” 手指一指,指的是云不飘隔壁的隔壁。 云不飘不乐意:“你是我谁?请自重。” 卿未衍进去,哐当关了门。 云不飘扶腰,气得肚子疼,拿出镜子告状。 魅无端还好声好气安慰她,商未明就一句话—— “咱这些人哪个打得过他?” 云不飘好恨。 狗男人发的哪门子神经。 魅无端:“我这就搬过去。” 魅无端也来了,住在了云不飘和卿未衍的隔壁,大早上一开门去警告。 “我家孩子,你高攀不起。” 卿未衍觉得自己跟一群脑子不够用的人住在一起确实委屈,未免以后被传染,他在房门口挂了一块牌子。 任何男女、非男女,以及人、非人,禁止入内。 魅无端:“” 云不飘:“” “他就是个狗男人!这样的狗男人你也看得上?眼瞎了吧!” 墨倾城头疼,无法昧着良心:“他还是不错的。” 云不飘:“说!你选他还是选我?” 墨倾城莫名有种脚踏两只船的负罪感。 “算了吧,有他在,算是保护你。” 云不飘哼哼:“上次他可出现了?没有用的狗男人。” 墨倾城: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眼光。好像是没咳咳。 云不飘觉得奇怪:“你不恨他吗?” 恨? 恨当然有。 但—— “这不是有你嘛。”墨倾城闷闷。 云不飘大惊,姑娘,我喜欢的是纯爷们儿! “想什么呢你。”墨倾城没好气:“我是说,我被困在你的灵魂深处,你,影响到我了。” 什么意思?我喜欢的是纯爷们儿,所以,卿未衍实际上很娘? 感受得到她想法的墨倾城:“” 深吸一口气:“你不识情爱滋味。” 云不飘:“我还。” 对,只是这个原因。 “” 墨倾城心道,拉倒吧,你多大年纪我能不知道?你就是个开不了窍的木头、石头,有的女孩子不到十岁就幻想自己嫁什么人家,你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明白男女是怎么回事呢。 “我的负面情绪在你这里引不起丝毫共鸣,换句话说,我打一拳出去,你硬邦邦的顶回来,我还打吗?” 云不飘:这是怪我没给你黑化喊加油? “你呀,跟木鱼一个功效,跟你在一起,我心静的很。” 这也是墨倾城想不明白的一点,死前自己已经魔化,按说神智都不可能保有,但实际上,她不但还有理智,甚至无比清醒。 清醒到想起卿未衍的爱与恨也没那么浓烈了。 好像死了一次那些事便远到上辈子一般。 夸张了,但的确提起卿未衍她能不炸毛。 好像云不飘的灵魂里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但同时,她有预感,假如离开云不飘,她将会变回走上绝路的那个墨倾城。 所以她究竟是什么人? 传说曾经入世救人化解六族厄难的医仙便有净魔的能力。 难道云不飘是医仙的传人? 云不飘尚不知墨倾城将自己往高大上里猜,气呼呼也给自己门上挂了个牌子,往书院去。 狗男人不得入内!!! 魅无端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觉得中间的自己空着没有气势和立场,便也挂了一块。 拱白菜的猪都得死!!! 卿未衍: 总觉得若是他否认掉两位邻居的暗指会被说成猪狗不如 默默拿出一把不怎么新的花锄,走进花园。 云不飘去书院看望言维的母亲。 那丝异能并未给她带来质的改变,甚至已经从她千疮百孔的体内消散而去,但至少可以肯定,异能并不会影响到她体内的平衡。 所以这次,她大着胆子将一丝异能输送到她肩头的位置。 常年的精神不济,总会让人觉得身体沉重,但看她的感受吧。 这次言夫人醒着,好奇的眼里更多的是平静,平静下是逆来顺受的麻木。 她根本不问一丝自己的情况,只道言维给她添麻烦了。 有礼而疏远。 云不飘起了捉弄心思:“言维说,治好你,他就以身相许。” 言维红了脸,嘴巴紧闭。 言夫人脸上终于有了鲜活的愕然,看看儿子再看看云不飘,失笑摇头。 “不信?我是当真想留下他的。”云不飘挑眉:“只要他愿意,婚约还不是我叔一句话摆平的事。” 在京都忙着抓人杀人的玉临陌,莫名就担上这样的坏差事。 言夫人更加愕然,说认真的? 她歪头想了想,竟认真点了头! 言维:我的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r &ot;r&ot;/r 第一百零七章 言家事(一更) 言夫人道:“若县主有这个本事,我们母子自当涌泉相报,以身相许既然条件允许也不是不可以。” 云不飘身后于心心跳出来,欢天喜地:“伯母,你不喜欢他的婚约对象对不对?你看我——” 云不飘捂了她的嘴。 言夫人看着两人笑起来,没有轻鄙看不起,也没有得意看好戏,只是觉着好笑。 言维觉得上次他见母亲这样的笑容,还是在他时候,可惜,转瞬即逝,很快被忧伤覆盖。 于心心被捂了嘴,孟偿跳了出来。 “你姓什么?” 女子嫁人冠夫姓,外人提及也是某某夫人,许多人年华老去连自己的姓都忘记。 言夫人怔了怔:“我娘家姓任。” 任? “你娘姓什么?” 言夫人看眼儿子:“覃。” 不对呀。 “你爹的娘姓什么?你娘的娘姓什么?”或许辈分远了? 言夫人觉得不好了,这是追九族呢? 云不飘道歉:“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实在你与我们孟先生的家人长得像,孟先生一直在寻找失散的亲人。” 言夫人眼里一闪,被孟偿抓住。 “你知道什么?” 紧盯言夫人的双眸似漩涡晃动,言夫人心神一晃,不自觉出声。 “其实——我是养女。” 什么? 言维震惊,他怎么不知道? 话出口,言夫人捂住嘴,脸色煞白,惊恐的看儿子一眼。 言维心中一动:“父亲也不知道?” 言夫人身躯一颤,言维忙上前抱住,人已经闭眼昏了过去。 云不飘捶孟偿:“你刺激到她了。” 孟偿抹把脸:“我倒觉得我将她心底的秘密勾出来是在将她的病灶逼出。” 言维抱着母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该摆怎样的表情。 于心心压着嗓子喊丫鬟:“去把家里最好的燕窝人参何首乌,全拿来炖上。” 云不飘:趁火打劫。 于心心:此时不挣表现何时挣。 云不飘让言维让开,自己上前,散开言夫人的发,纤细十指插入,缓缓的按着头皮,指尖看不见的能量一点一点散入。 渐渐言夫人紧皱的双眉慢慢松开。 言维面色复杂的看孟偿。 孟偿唇角牵牵,用一种诡异的阴气森森的慈祥表情望着他。 言维一哆嗦。 于心心安慰他:“言公子,伯母一定无事的。” 言维: 好像他跟她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就亲近到喊伯母了? 氿泉的女子真热情。 言夫人很快醒来,言维惊喜不已。 言夫人看到孟偿,缩了缩。 孟偿心急得不行,却不能硬逼,只能循循善诱:“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你都知道什么?说出来,说不准,我是你舅——” 舅姥爷也不一定。 言夫人:“” “你舅家的孩子呢。”孟偿拐过弯儿来:“我家有走失的姑——奶奶。” 论皮相年纪,他和言维是一辈的。言夫人是养女,有可能是她自己丢失了,也有可能是走失的姑奶奶生的孩子呢? 谎言嘛,总要留出宽余来,免得无法转圜。 云不飘给她理理发:“夫人不用怕,尽管说,我是县主,我叔罩着我,那什么言、言——” 于心心:“言午言大人,言维的父亲。” “啊,言大人,压不过我叔。我叔不行,还有我伯伯。” 言夫人想了想,才反应来云不飘口中的伯伯是谁。 她苦笑一下,见儿子疑惑凝重的样子,想来这个秘密今日是捂不住了。 她道:“不是怕夫君,是我——对不住言家。” “当年,言府大爷丧妻再娶。” 言维排行七,是嫡子,说明前头有六个哥哥皆是嫡出,当代讲究的大家族,嫡庶是分开排序的。若前头还有庶出的呢?这样一算,言父的年纪不可能。 实际上,当年前途一片光明的言午要娶妻的消息放出去,喜坏了多少人家,可这些人家里没几个为自家适龄女儿着想的。 盖因为他言午已经娶过两次正妻,两个正妻给他各留了两个儿子,四个嫡子,且两人的娘家都是高门。 新媳妇过门,不止要伺候公婆,还得照顾继子,以及面对两家贵重的外家的挑剔。 想想都可怕。 架不住卖女求荣。 言家挑妇,门第自然不能低,却被前头两家要求不能高过他们去,为了前头几个孩子,言家同意了,自家也想挑个家世不出色别样出挑的。 挑来挑去,言夫人所在的任家入了眼。 那时任家入京述职,任大人官职不高,但在外也是一方大员了,他的嫡女,身份合适,教养也合适。 两家约相看。 任家姐不乐意啊,相看当日自己做了手脚,弄了不知内情的养姐来,糊弄她玩,换了身份。 当着言家人面,任夫人脸都不敢绿,只能赔笑。 偏言家就看中了言夫人的温柔沉默好性子,尤其颜色胜人一筹。 说句不好听的,驴拉磨还给吊根胡萝卜呢,言家想用新妇照顾言午和孩子,不能不给人家甜头,这甜头,什么也比不上夫君的看重。 家世不能高,受到的教育可想而知,那用什么博得夫君怜?好颜色呗。 左右言午不是爱色的人,即便因颜色给几分怜爱也不会太多。 就这样定了。 任家舍不得这条路子,愣是将养女上了族谱和亲女换了名字,嫁过去。 这些年言夫人战战兢兢,她感念养恩,唯恐事情暴露给任家招祸。 云不飘听热闹,孟偿听门道。 他直接发问:“任家前途如何?” 言夫人一愣,看向儿子。 言维却想到什么,沉声道:“外祖父已经致仕,官从三品。” 这事他听过一耳朵,因为还是言家活动了活动,外祖父才在致仕前荣升从三品,算是光荣退休。 “几个舅舅按部就班,平平淡淡。” 孟偿笑得大有深意:“你千方百计隐瞒的,言家早在你过门前便知道了。” 门户娶妻还要亲自去打听呢,这样的大家族,不可能不将未来主母调查个底朝天。那任家的姐,临时率性而为,底下知道真相的下人们以及见过认识她们的人能封得住口? 甚至,言午的两家岳家,为了自家的外孙也要千方百计拿捏新人的把柄呢。 任家没从言家得到什么好处,看来,这件事早彼此都心知肚明了,只言夫人独自蒙蔽着日日走钢丝。 想到此,言维一阵心疼,母亲软弱良善,那知道所有内情的父亲呢?眼睁睁看着母亲一日日枯萎吗? 这样的母亲,怎能在那样的人心算计中安好的活呀。 言维闭了闭眼,他忍住不去猜,关于母亲身体的状况,父亲又知道多少?甚至,他参与了吗? 言夫人此时也想到了,脸色青青白白,神情恍恍惚惚。 自己算什么呢?自己算什么呀。 r &ot;r&ot;/r 第一百零八章 幺蛾子扩城(二更) “罢了。”她苦笑:“总是还清任家的养育之恩,还清言家的不追究之恩。” 她看向儿子,目光中全是慰藉。 这样的儿子,已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言维满心苦涩,他心知,若不是自己这张脸,若不是自己有几分读书天分,他在言家众多子嗣里,不过泯然众矣。父亲对他,并无几分真正看重的。 孟偿点名:“你随我去京城。”复问言夫人:“你对你身世没有任何所知吗?” 言夫人茫然摇头:“我曾听婆子底下偷偷说,说——任老夫人当年想要个女儿不得,后听人说,抱了个女儿花牵花,我就是抱来的,后来有了任姐。” “关于我的来历,一丝半句不知道的。” 孟偿点点头,没关系,人活着,他就能问出来,人死了没投胎,他也问得出来。 云不飘肃着脸提醒他:“不要胡来。”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孟偿在下头的时候,等到他的妹妹了吗?甚至,等到他的父母亲人了吗? 言维左右为难,母亲身边没有可靠的人,可母亲身上的毒必须去查清,分身无术。 于心心大包大揽,并拉着云不飘大包大揽。 言维有些怕热情的于心心,却无比信任云不飘。 和孟偿去向京城。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先伺候上人家娘了,笃定那是你婆婆?” 于心心不认这一点:“只是对美人的怜惜,照顾个人我于家还承担不起了?” 她没说谎,她也要面子的,不可能掉价的巴巴凑上前自己伺候,派了仆妇和丫鬟,有钱,还不能把人照顾好了? 可以这样说,从于心心一接手,言夫人过上了比以前更好更舒心更自在更吃喝用度精致上乘的生活。 还有一座城给她逛,身体允许的话出城也行,出国也不是梦! 比做梦都不真实。 言家的下人曾找来,面都没见,被于心心扯着云不飘的大旗赶走了。 云不飘觉得可能自己在京城的名声要不好。 但于心心挺乐呵,一乐之下,送她一块地。 城外的。 “王妃在城外建果园,规模很大,和城里商户合作,我家也参与了。这块地不错,别看,但能种高品质的外域葡萄,酿的酒也好。” 蹭一波东风发一笔。 云不飘不要,她又出不去。 等等—— 她出不去,地可以进来啊! “王妃建果园招收的都是女工吧。” “是呀,果园里大多数事务需要手巧心细,采摘和酿制都需要女工,除草修剪女工也能做。” 甚至栽树和挖渠,后期的工程量不大,如今女子也能胜任。 前期繁重的活找壮劳力做的,正好同时在城里宣传招收女工。 云不飘便跑到王府去,面谈。 “婶,那么多女子出城进城的多危险,我们要保护好她们。” 卫启慧心道,你怕是忘了她们力气不比男人。 不过,这是个好想法。 “婶,咱们把城墙扩出去吧。” 卫启慧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毫无王妃仪态,她对面,云不飘眨着天真的大眼睛。 突然,有些理解王爷的感受了呢。 “咳,那个,私动城墙是犯罪——” “不动原先的,咱们从外头再建一圈大的。”云不飘表示她都想好了。 卫启慧:“” 她想说,她一个妇道人家管不着这些,但——莫名有种大权往别人身上推的懦弱无能感。 她,想担。 但,真担不动。 “这事得朝廷批准的,况且,城外还有军营——”卫启慧迟疑:“我倒能给王爷去封密信,只是,总要师出有名吧。” 云不飘积极出主意:“就说敌军打到氿泉城下了。” 卫启慧差点儿将手中茶杯丢她头上。 呵,敌军打到氿泉城?你怎么不直接说打到京城? 氿泉离着边境十万八千里呢。 算了算了,不能再听她胡咧,果断转移话题。 “你有兴趣办学堂吗?” 云不飘莫名:“我不是已经办了?”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你收养女童,专门给她们办学院,还请了那些那样好的先生。”卫启慧语气幽怨:“现在全城文人都知道氿泉文采十分,一分平分,九分全被你的——对了,你的书院叫什么名字?” 云不飘一呆:“好像是没名字哦。” 卫启慧横她一眼:“你似乎不知道吧,全城的读书人每日里都去书院门外徘徊呢,若不是你那里守护的严密,那些个先生,早被各大书院抢回去做镇山的宝贝了。” “竟有此事?”云不飘惊讶。 她好久没去,孩子上课有什么好看,而去看望言夫人的时候也没有顺带一拐,全怪于心心太有钱。 太有钱,建了那么多屋舍,还讲究个意境,里头道路四通八达,景色更是一步一换。 言夫人需要静养,离着学校就远了些,所以她才没过去。 都怪于心心。 卫启慧拿眼睛横她:“你未免太清闲,不是那些个读书人要脸面,他们早随便用什么借口瓜分了。” “这样的先生在里头,多少人问到官府,还有女眷问到我面上,说被丢弃的孩子都能有这样的待遇,凭什么她们的孩子没有?” 云不飘道:“哦,把孩子送我啊。” 卫启慧白她:“若是世人都愿讲理哪里凭生波澜。” 云不飘思索道:“不如你来办学。”她想想:“但先生我不会提供,想要享受我的教学条件,只能进我的学院。” “所以,我问你,要不要多办几处?” 云不飘摇头,原因不好说,地府还肯放人?地府肯她也不肯呀。 弄那么多阴魂上来,真当对活人没影响的? “太麻烦了,我不会办了。哦,好像听他们跟我说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家丢弃女婴了,街上女乞儿也不怎么见到了。” 如今女孩子能当男孩子使,算一算自家养着是赚的,出嫁前就能将本赚回来,还能得一笔彩礼。 她的学院大概就这些人数了,可能以后都没生源了呢,大约办不了多少年的。 不过,她本意也不是为了办学校。 卫启慧耍赖:“不管,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想法子平息。” 的确是她惹出的,云不飘当仁不让,道:“行,那我想法子。我叔什么时候回来?” 说到这,饶是身边没人,卫启慧拿团扇遮了脸,凑在后头与她悄声说。 “短日子回不来,根据我收到的消息,这次京都要死不少人。” 查抄了不少人家,还在查抄。 “我跟你说啊,太子啊,怕是完了。”卫启慧撇着嘴角,也不知道太子怎么想的,皇帝身体那么好呢,未雨绸缪的也太着急了些,这不,完蛋了吧。 云不飘不关心这些,她只关注玉临陌。 “叔不回来有事找谁啊?” “找太守呗。” 第一百零九章 夜半修炼(三更) 说完卫启慧自己都愣了下,说来,做氿泉的太守不要太凄惨,上有王爷下有四个县令,大事轮不到,事不用管,安排这个位置,就跟吃空晌似的,所以—— “好像氿泉太守一职,是空着的?”卫启慧不确定的问她。 云不飘乐,你问我我问谁? “哎哟,这些年没有过王爷长时间离开的时候,那这一城之事——你有什么事啊?” 云不飘:“我就随便问问,叔不在,心里怪没底的。” 卫启慧:“你找苗县令呗,你们俩熟,他做不了主的自然知道请示谁。” 行吧。 被找上门的苗县令:“扩城?疯了吧,姑奶奶,我求求你,京城里血流三尺了,都是您的功劳,您就安生生的,大家一起缩着脖子等京城里事了行不行?” 云不飘不乐意:“血流八尺也怪不着我,是我结党营私?是我中饱私囊?是我提拔的蛀虫祸国殃民?” 苗县令恨不得给她跪下,求住嘴。 “行行行,这事我记着了,晚些我给您——不对啊,你们才是一家人,你随便给家里去封信,再不行郑重些,您可是有品级的县主,有资格上书的啊,您完完全全可以自己上折子啊。您一家人说话更好使不是。” 对哦,她是县主哦。 “教我写折子。” 苗县令:认命吧,让她祸祸自家人去吧。 云不飘果然写了一封折子——家书。 都看不懂人家日常文言的人,能写出什么好东西。 最后定板的时候,苗县令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决心。 这位没请过正经的师傅吧? 一开始他还想协助写一封声情并茂的,而云不飘惨不忍睹的书面表达水平让他放弃了这个天真的想法,通篇大白话有什么不好?至少狗都看得懂! 罪过罪过,陛下臣绝无别的任何意思。 唉,之前她写给他的计划方案明明逻辑清晰表达清楚呀,怎么一封简单不过的信件——好像隐隐约约碰触到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这样一封折子办了加急,顺顺利利躺在皇帝的御案上。 从开头,皇帝就笑漏了气,一直漏到最后。 “你看看。” 玉临陌头疼,不用看就知道里头没好事,手下没送什么消息来就代表氿泉一切正常,他杀人杀得手抖,血腥熏得头晕,现在这个时候委实不想去操心那个不正常的。 拒绝。 皇帝不为难他:“大侄女说,氿泉住着有点儿狭仄,请朕批准,圈几圈进来。” 玉临陌扶脑袋,他真心请求:“皇兄,想法子把这尊大神送走吧。”我供不起。 皇帝:“你就不好奇她为什么这样做?” “不管她为什么,氿泉城不是她玩的过家家。” 皇帝呵呵呵:“朕想试试。” “皇兄——” “当然了,朕这个皇帝穷,没人给她,也没钱给她。” “” “新建的城池可称之为外城,氿泉是皇朝对外的脸面,即便是外城,也不能失了我泱泱大国的气象。” “” “相信氿泉县主一定不会给自家脸上抹黑。” “” 玉临陌真心实意:“若她降临在京城该多好啊。” 皇帝忙摆手,京城?算了吧,京城水深,大宅门里脏着呢,可不敢让她搅和,他怕家业都被她搅和没。 “都查清楚了?” 刹时玉临陌收敛起多余情绪:“是,都查清了。” 皇帝轻声一笑:“那就送他们上路。” 查出的内幕越多越黑,耗尽了一个帝王本就没多少的怜悯之心。 他长长叹息:“朕一叶障目,尽管知道人皆有私心,但总以为在朕的勤勉下,玉氏皇朝还能传上个几十上百代,谁想到在朕看不到的地方已然如此不堪——陌儿,如此看来灵山道人说那云仙子能为国朝带来好运,此话不假呀。” 玉临陌呼吸一窒,总感觉这话的后头是——所以,你要照顾她。 “这事做完你尽快回去,好好帮助她。” 果然! “皇兄,或许是她歪打正着呢?” “歪打都能正着,这不正说明她旺我们?” “” 无言以对。 玉临陌暗暗决定,回去就让幕僚给云不飘上课,让她知道建一座城是多么艰难。 但云不飘会老老实实等到他回去? 许是没人给皇帝写家信,皇帝看过后也没想到自己还需要回。 因此,左等右等云不飘都没等到回信,便认为皇帝不同意,又不好意思明说,沉默的拒绝。 她并不坚持,宅就宅呗,一座城给她宅呢,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一事不成,她便琢磨起别的事情来。 无端殿,等着她回去举办公主大典呢,不举办大典,她就是个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 魅无端说了,等到大典完成她再作出功绩,便是冥主也休想轻易抹杀她。 可功绩是这样好做的? 需要真刀真枪的杀。 她云不飘有几分几两的本事她自己不知道? 魅无端也是没辙儿,到现在人家还是不能修炼。 深夜,卿未衍敲云不飘的房门。 魅无端云不飘同时开了门,两脸不善的看着他。 “出来,我助你修炼。”卿未衍平静道。 云不飘抬头看夜色,打了个哆嗦,抱紧自己:“拒绝双修。” 卿未衍:“” 魅无端:“” 卿未衍耐着性子:“你是夜游,夜间是最有利你修炼的时候。” 云不飘真实困惑:“谢谢了,不过我更喜欢大太阳晒着暖融融,晚上我要睡觉的。” 卿未衍:“” 魅无端:“要不你明天正午再敲门。” 不由分说,卿未衍一把将人拽了出来,扔进花园里。 魅无端想了想,跟上去看。 一边劝她:“天下道千千万,未衍上仙见识必然比我们多,不定他真有好法子。” 云不飘落在花园里头,脚下踏歪一丛花,深深浅浅的红铺一地,眼角就是一抽。 她姹紫嫣红的花园子哟,被卿未衍这个神经病全被刨了,改种这叫什么倾什么情的花。 呵,不必说,这必然是墨倾城喜欢的,说不定还是两人的定情花呢。 花开连绵,浅红深粉,弄得她园子里乌烟瘴气,每次从花园过她都会狠狠的薅一大把扔地上踩。 卿未衍接口:“你既能承受灵气,必可修行,只要找准适合你的法子,来——” 一柄冰一样的剑出现在他手中。 云不飘呆:“我不会打架。” 魅无端:“放雷,劈他。” 唰唰,卿未衍耍了个剑花,平平刺向她。 云不飘默念,雷母云雷母云雷母云 感觉到手心发热,抬手握向近到眼前的剑。 手一空。 呆呆低头,原来,说时迟那时快,看似慢实则快,说的是这个。 卿未衍傻眼,知道她弱,不知道她这么弱。 魅无端: 三人齐齐看着没入她心口的长剑,露在外面的不到一半呢。 半天—— 第一百一十章 魔化(一更) “卿未衍你大爷的——” 云不飘眼睛一翻,什么也不知道了。 半夜一声吼,吼醒了前头的人,也惊动了耳力过人的仙人们。 卿未衍甩出结界。 魅无端抱起云不飘:“打孩女人,真不要脸。” 卿未衍:“” 一寸一寸把剑拔出来。 魅无端瞪眼,我 《末世来的桃花仙》第一百一十章 魔化(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末世来的桃花仙/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端殿(二更) 墨倾城提醒她:“去弄几件法宝穿着行不行?”被捅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 叹息:“可惜我的东西都随着我自爆而自爆了。” 不然,她自己就能把云不飘武装到牙齿。 云不飘去找魅无端。 “收拾收拾,我带你回幽冥。” 一呆:“这么快?” “时间不等人。” 卿未衍的话让他心里直发毛,再加上这些天,自从卿未衍强硬住进来,那些个居心叵测的也要闹着住进来,名其名曰保护。 呸,保护还是要命大家心里各自有数。 只是被拦住了,这些事没告诉云不飘。 云不飘犹豫:“这里怎么办?” “幽冥时间与凡界不同,不会离开太久。你的本体仍在氿泉,只是一部分魂魄随我去。” 云不飘懵,她真的有三魂七魄? 魅无端手一招,云不飘便分裂成两个来。 稀奇稀奇真稀奇。 “这是什么原理?” 自家崽子哪哪就好,就好奇心太旺盛,什么都要问个“原理”。原理原理,他知道什么原理?就像人活着就是活着,为什么活着怎么活着,他怎么知道? 两个云不飘手牵手互相打量。 “跟照镜子完全不一样,我也挺耐看的,怎么就是没人追我呢?” 魅无端即无语又心疼:“无端殿的好男儿任你挑。” 有这句话,云不飘眼睛噌就亮了,果断跟着人跑。 留在这里的云不飘有些傻呆呆,便在坑底睡觉吧,交待给东福和杜三缪,不要让人闯入。 被魅无端带着,只觉身处幽暗风洞中,呼呼呼耳里眼里全是风,睁不开眼,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过了很久。 到了。 头发落定,云不飘先后睁开两只眼,哇啊惊叹。 只见一片雄伟宫殿凌空趴着,似沉睡巨兽,巨大的身躯匍匐着,即使看不见也提醒着它有多么锋利的爪牙。 魅无端轻轻一咳,轰轰两声,顶上燃起两团巨大的橙红火焰,巨兽睁开了眼。 云不飘胸腔震荡,太威风了,太骇人了,以后这大屋就是她的了? 口水流下来。 魅无端鄙弃,出息。 不过,他的大殿很雄壮就是了,就是咳咳,简朴了些。 没办法,当年决绝,不是够结实早被他拆了。 所以说,云不飘现在看在眼里的,是被他拆剩的,与别人家的宫殿比,略好吧,是很穷。 但云不飘没见识啊,已经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发达了。 魅无端老怀安慰,自家孩子好啊,不嫌自己家破。 “你看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人给你装。” 云不飘笑哈哈:“等太阳出来我亲自装饰。” “” 黑暗中似乎什么东西在抖。 魅无端磨磨牙:“幽冥,永远也不会有太阳。” 云不飘:“月亮也挺好看的。” 魅无端气笑:“月亮也没有。太阳太阴皆不到幽冥。别看了,这就是白天,白昼黑夜一个样。” 立即的,云不飘面上浮起嫌弃。 “我要光明。” 黑暗的地方再次抖动。 魅无端牙疼,这要不是自家的孩子,早削脑袋了。 “夜游——”敲重点:“你自己什么习性自己不知道的?” 云不飘默,夜游喜暗,厌光。 不是惧怕畏惧,而是厌恶。便是被光照了也无事但本能不喜的意思。 可她不太一样啊,或许是因为不是本土品种? 入乡随俗。 “啊——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寻找——梦想。” 云不飘立即转了口风,将同事们苦中作乐的金句修改来安慰自己。 也是苦中作乐了。 若是她的同事知道,一定呸她,你都是公主了哪里来的苦?身在福中不知福。 “都出来吧,见见小公主。” 黑暗蠕动,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走出奇奇怪怪的人与兽来。 没有一个是标准的人形。 云不飘木然,放开三观接收着冲击,瞧,她看到了什么啊,那个人身后背着一对大翅膀头上一根角呢。 “我知道夜游来自于五族不散的意志,但——一个人形的都没有吗?” 就没有来自于凡族或是仙族的?全是妖魔精怪吗?这还让她怎么找对象?她很保守的! “夜游没了肉体的禁锢,形体是可随心意重塑的。”魅无端说得极其无奈:“这些都是基本常识。” 只要你愿意脑子动一动,就不用说出来丢人现眼。 云不飘默,正因为是基本常识所以才不会有人刻意写这些出来呀,所以她博览群书也没博览到这些呀。 至于她,外来的,大概不享受本土福利。 “你试一试,闭目冥想,冥想你有一对翅膀,专心致志,心神合一。” 眼见人群走过来将她围起,云不飘心慌慌,闭上眼,可千万要争气啊! 翅膀翅膀,翅膀你快出来呀——呃,什么样的翅膀才好呢? 一瞬间云不飘心中闪过无数,从鸟雀长羽的肉翅,到无人机的螺旋桨,越想越着急。 身体什么感觉都没有。 众人尴尬的沉默着,半天又半天,有人低声劝。 “宫主,小公主年岁还小,做夜游还不熟练——” 魅无端早后悔了,明明知道丫头不正常,做什么在众人面前试验,回头背着人悄悄的试不行吗? 云不飘羞愧睁眼,脸蛋发烧,委屈巴巴。 魅无端道:“你才几岁——” “啊,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惊叫。 所有人抬头望,嘴巴张得大大。 只见似巨兽眼睛的两团火焰中间往上,一根长长的弧形物瑟瑟耸立着。 魅无端眼尾都睁大,嗖一下飞上去,摸,用手指尖,小心翼翼,犹如对待稀世珍宝。 半天,他叫了声:“奶奶的,无端殿长毛了!” 众:“” 为什么脑海里的画面是垃圾遍地长绿毛? 宫主的破嘴一如既往啊。 魅无端欣喜的冲下来,对云不飘:“你让咱家大屋长翅儿了。” 云不飘不信,怀疑是魅无端为她挽尊。 “哈哈哈,老子就说老子的女儿不能差,还有谁,幽冥三十六,谁家大屋长翅膀?!” 魅无端乐坏了。 旁边一个手腕带兽头铁的下属,诚实开口:“宫主,炎千——” 被魅无端狠狠瞪回。 “他那是幽冥宫自带的,能比得上咱家公主亲自培育的?” 是是是,公主厉害,公主牛掰。 云不飘迷茫,真是我弄的? 魅无端看她傻样子,乐,拉着她飞上去。 云不飘飞得东倒西歪,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是夜游,会飞。 仔细去看,凑近了才看出,黑乎乎扁平的弧形物体,竟真的是一根羽毛。 中生羽管复生枝,其上羽片层层叠叠而根根分明。 暗黑有光泽,看上去似锋利金属,但云不飘指头一按,羽片水样流动,淹没她的手背,丝滑冰凉,又有暖意沁出。 竟是活的? 云不飘张着大嘴:“真的?”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公主(三更) 魅无端乐:“傻娃子哟,我想骗你也变不出这个。真的是你变出来的。奇了怪,我怎不知无端殿还能生羽?你还没经过仪式被无端殿认可呢。嘶,难道这就认了?” 有缘啊,天生的缘分啊。 吼手下快快布置好,很快下头一块高些的平台上,边角放上奇奇怪怪的物件,魅无端拉着云不飘一起落在正中间,其他人按着某种神秘的站位站好。 云不飘疑惑:“头儿,你的手下才一百来人?” 魅无端干笑一声:“用不着那么多人,取双九之数,吉利。” 九十九,离一百还差着一个呢。 不是说幽冥三十六殿代表了幽冥的最高权利?在云不飘的换算里,至少相当于一个国吧? 要知道幽冥无边无际,实际面积绝对比母星大,而母星末世前众国林立,从上数三十六个,不都是人口大国?便是末世后人口锐减,但全球的基地也绝对超过三十六数,哪个基地里人口不以千万记? 云不飘眼神里满满的你怀疑我智商的意思。 魅无端不好意思说当年自己干的蠢事,如果他不回来,还能说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纯爷们儿,是美谈。可他回来了,还得把无端殿再张罗起来如此一来,当年做的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了。 是他把人赶走的,这么多年了,大家伙儿为了吃饱肚子也要另择明主啊,就这九十九号人,不是有本事的不需要投靠别人就是没本事的没被别人看上。 一方霸业只剩九十九个丁,他也是前无古人了。 硬着头皮道:“大家住得远,这些你的前辈都是离着近最快赶来的。” 其他人也没脸拆穿,总不能小公主上任第一天告诉她你要当光杆司令吧? 纷纷慈和着老脸应和:“是,是,大部队都在后头呢。” 后头再挖墙脚。 长长的吟诵,古怪的动作,云不飘一动不动站在中央位置,任由魅无端捧着她的手,举起放下,放下举起,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站着睡了过去。 仪式并没有因为她睡着而结束,反而众人嘴里古怪的音调越发激烈高昂起来,直到最后,宫殿似乎都被他们引发共振而震动,众人匍匐倒地,将准备的新鲜血液倒在地上。血流活物一般,向着云不飘疾趋而来,嘭的撞在一起洒上半空。 云不飘额头印记跳出,骤然变大,花瓣绽放,发出炽热光芒,众人不由眯眼,不敢直视。 黑红的火焰花瓣将云不飘托起,包裹住她,升至半空,光芒猛的一放再骤然紧缩,印记重回云不飘额间。 云不飘缓缓落下,呼吸舒缓,显然未醒。 所有人捂着眼,强光刺得眼疼。 仪式结束。 纷纷站起,不解询问魅无端。 “宫主,小公主为什么能发出这么强烈的光?咱们的仪式不是越黑暗越成功?那现在——” 魅无端面无表情:“你们觉得没成功?” 众人摇头,这么强烈的动静还不算成功? “老子的女儿能跟俗人一个样?” 众:行吧,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这说明我家女儿——”魅无端一顿,穷尽脑汁:“开天辟地。” 众: 宫主这张嘴啊。 行叭,就开天辟地吧。 “那按规矩,接下来就该上战场了。” 魅无端:“等公主醒来再说。” 转身抱着云不飘进了宫殿,奢华公主房。 发愁,这就是个战斗渣,该怎么办呀。 云不飘一睡不起,一开始魅无端认为这是正常的磨合过程,说实在啊,仪式一次就过,是巨大的意外之喜好不好? 毕竟是幽冥殿堂的存在,哪怕他是宫主,但无端殿自有骄傲,除了宫主认可和授权,也要看无端殿愿不愿意。 纵观以往,作为未来一宫之主的继承人,哪个不是要实力有实力,要天资有天资。认不成功或者几经波折的,比比皆是。 比他家丫头不如还一次成功的——有。 一个小婴儿,但那婴儿出身好啊,幽冥殿分明是看重其潜力,事实证明,的确有潜力,最后成长为冥主搅风搅雨呢。 可他家丫头还没修炼不是?谁知道他家丫头的成长潜力就不如个婴儿了? 魅无端喜滋滋。 没等他乐几天便觉察到不对了,一次便成功,再磨合能磨合多久?可云不飘一睡不醒魂体变淡了! 这便不对头了。 想到氿泉城的主魂,魅无端不敢再停留,叫来九十九手下吩咐。 “打着公主的旗号,灵活应战,杀得了就杀,杀不了就跑。” 先做些小成绩出来,拖延时间。 无端殿长了羽,目前大家都认可云不飘未来小主人的身份,也便赞同魅无端的法子,扛着云不飘的大旗去作弊。 魅无端带着云不飘回去。 一入氿泉,沉睡的魂魄嗖一下归体。 坑里云不飘翻了个身,揉着眼坐起,低垂头半天才缓过神来。 长长透出一口气:“憋死我了。” 魅无端查她的情况,忧伤:“你离不了太久。” 大概是阵法不同意。 现在想想真是奇迹,云不飘属阴,是死物,竟将那么多活人系在自己身上。且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接受着无数属于不同活物的驳杂生气灌体,还能正常的活着。 阵法委实逆天。 天:一个没留神。 云不飘没觉着自己身负这样一个与夜游属性绝对相克的阵有什么了不起,或者说,外来的她并不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文化和规则,她目前只知道,大阵是个奶娃娃,不允许她离开,甚至不允许她一心二用太久。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略宠溺的想。 那幽冥那里怎么办? 魅无端:“我再想想办法吧。” 走之前,将近端午,回来街面上连粽子叶都找不见,已然六月中。 她在幽冥一睡便是月余,这也太耽误时间了吧? 魅无端却说以无端殿的时间计,她可是睡了足足三个月! 云不飘听明白了,以无端殿的时间计,也就是说,便是幽冥不同的地方时间也有不同的流速? “这是什么原理?” 就知道她会问这个,在她问出之前,魅无端及时跑掉。 他若是能搞清楚这些,他就是天。 一声轻笑:“公主殿下,恭喜你呀。” 云不飘呵呵:“你住我这儿,是不是该给我交房租?” 墨倾城沉默一瞬,让她死心:“我不能现身幽冥,你呀,老老实实打拼吧。” 云不飘瞬间泄气,捶地:“为什么呀?我真的不行呀。” “所以你要努力呀。”墨倾城顿了顿:“我没了身体,幽冥对我有天然压制,且还有一股很强烈的恶意。” 搞不懂了,谁呀,她得罪过幽冥谁吗?即便是利益上的冲突,幽冥不是从来与外族井水不犯河水? 云不飘抹把辛酸泪:“来,咱试试夺舍,正好,我有壳子。”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试毒(一更) 她说的壳子是当初商未明耍卿未衍时顺手丢给她的那具男壳子。 之后再没用过,现在拿出来一看,鲜活如生。 墨倾城不免心动,再出去 想多了,她根本就出不来! 云不飘就像透明罩子,将她保护得好好的,同时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上次你明明出来了。” 墨倾城无奈:“看来上次还是夜修罗毒助我一臂之力啊。” 原来夜修罗还有分离魂魄逼出双魂的功效? 云不飘一拍手:“还有还有。” 拿出当初商未明交给她的小瓶来。 打不开。 墨倾城道:“过去许久,这样存放大概夜修罗已经失效了。这封印手法,只有卿未衍能开。” 云不飘哼:“做什么都想着他。” 墨倾城无奈:“这是他亲手封的。” “哼,知道的真清楚。” 墨倾城只得闭嘴,自己是泡在一只怎样奇怪的醋坛子里。 重收起,去找魅无端,索要夜修罗。 听了原委,甚是无语:“再死一次?” 云不飘嬉皮笑脸:“不是有你在嘛,有上次的经验,这次一定不会有事。” 魅无端拒绝:“没有。” 云不飘唰起身出门一拐,才抬手要敲,房门打开,卿未衍立在门口不像才过来:“给我。” 云不飘眯眼:“你偷听。” 卿未衍轻嗤,以他的耳力,用得着偷?整座城最细微的动静都在他耳中。 小瓶交给卿未衍,卿未衍几下打开,对着里头看了眼,皱眉。 一只手伸过来,魅无端也看了眼,也皱眉。 轮到云不飘,盯着里头为难:“这是什么?” 一团硬突突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丑。 卿未衍:“当初封进去的是污血状的一团,现在看来,似乎是——风干了?” 魅无端:“修罗毒失效后会化成一撮灰尘。” 所以这硬邦邦的主要是她的血? 云不飘倒过瓶子倒了倒,没倒出来,往手心磕了磕,还是没出来,干脆将瓶子狠狠往地上一摔,瓶子弹了几弹,咕噜噜滚到门槛边,完好无损。 这质量,你咋不上天? 卿未衍捡起,两只手指一并一划,玉瓶便被竖着剖开两边,递给她。 云不飘默默接过,狗男人,臭显摆。 硬硬的一坨黏在一边的瓶壁上,云不飘用手指去抠,抠不动,指甲用力,抠,抠,抠。 旁边魅无端卿未衍暗暗蓄力,一旦夜修罗有什么不对,他们就出手。 啪——石头蛋子打在额头正中。 云不飘捂着额头眼泪要掉下来,怎么这么疼? 魅无端去掰她的手,他可盯着呢,打在正中间可没弹回来。 掰开,傻眼。 云不飘红着眼睛看他:“怎么了?” “进、进去了。”魅无端看着云不飘额头中间浮现出来的公主印记,几片花瓣捏在一起,蠕动蠕动,似在咀嚼。 云不飘抹了把,没有摸到什么,掏出镜子,讶异:“活的?” 这个诡异的世界! 一时间三人静止成画面,两人看着额头,一人盯着镜子。 半天,花瓣静止,徐徐开放,里头什么也不见。 云不飘全无感觉:“这就完了?” 看上去是结束了。 魅无端纠结的是:“它吃的到底是个啥?” “我呗。”将前因后果一撸,不难得出:“我的血肉呗,夜修罗失效了,剩下的不就是当初挖的我的血肉。哪来回哪去,倒不浪费。” 两人:还能这样解释。 但夜修罗呢? 缠着魅无端要,才不信他会没有。 魅无端没办法,取出一只团在一起的甲虫来,拿指甲从中间缝隙里挑了一点点。 “得见血。” 云不飘将小指头含在嘴里吸溜来吸溜去,最后卿未衍看不过眼,抓了她另一只手在手背上一划。 狗男人。 就这样的狗东西你喜欢他啥? 墨倾城听着云不飘的心声质问,无法回答,怎么说?说卿未衍一向对除她外的女子不假辞色没有好脸? 想都不要想,她真说这话,醋坛子又要打翻。 魅无端挑着指甲靠近拿开,拿开靠近,看得卿未衍不耐烦,直接抓着云不飘的手将伤口撞了上去。 呲啦,热油锅掉进一只小耗子。 云不飘疼得原地蹦迪:“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卿未衍冷着脸旁观,听多了也就没感觉了。 东福和杜三缪在屋顶上伸脑袋,啧啧,无知者无畏啊,堂堂上仙啊,不可侵呐,人家看不上小蝼蚁,不代表被小蝼蚁冒犯的时候不灭你啊。 还没被弄死,绝对沾了墨倾城的光了。 等她消停下来,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跟上次昏死的情况完全不同。 卿未衍魅无端对视,云不飘自己看不见,他们可看得清清的,毒一入体,额头印记浮现,等毒效过了,印记就没了。 这是——吃了毒? 卿未衍清喉咙:“再多些。” 魅无端瞪眼,就知道你见不到墨倾城不死心。 可云不飘也是同样的意思。 这次,三人换了云不飘的房间,壳子放旁边。 墨倾城:“没用的,方才夜修罗入你体,我根本没感觉。” 云不飘更加觉得需要加大剂量,直接抢了甲虫丢嘴里嚼吧嚼吧咽下肚。 魅无端:注意形象。 卿未衍:不脏吗? 云不飘看到两人不可言说的神情冷哼一声,吃虫子怎么了,为了活下去她没少吃,在做任务被困的时候。 别说,这味道略酸,还行。 肚里火烧刀搅,云不飘开始新一轮的蹦跶,额头印记闪闪灭灭,似不耐烦,这位这么会折腾的? 最终无事。 魅无端哈哈一笑:“连夜修罗都对你无效,这毒中得值。” 云不飘心里思考,是因为外来物种基因特别对本土毒药非一般的适应并产生抗体? “有没有别的毒我再试试。” 卿未衍万分失望,还以为可以趁机将墨倾城解救出来,闻言想也不想将自己收藏的最贵重的递给她。 “诛仙。” 一听这名字,便是针对仙族的。 云不飘接过丹红的小瓶子,不确定:“对我有用?” 魅无端一把抢去:“生怕她不死。” 卿未衍淡漠:“她要试。” 云不飘:“我要试。” 魅无端眼一瞪,长点儿心眼儿吧:“这东西服下,筋骨寸断,神魂错乱,死不能死,活着只能疯癫。” 最歹毒的一点便是死不了,封住丹田,等体内灵力一点一点自然耗尽才到尽头,这期间,每一日每一夜每一秒,都是折磨。 一寸一寸一毫一毫,将你诛杀殆尽。 “呵,这样歹毒之物,未衍上仙竟随身携带,这是准备用给谁?”魅无端极尽嘲讽。 卿未衍仍是淡然:“自然有配得上它的人。”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魅大人便不要肖想了。” 哟,这嘴巴真是讨人恨的紧。 云不飘去掰魅无端的手:“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脸(二更) “你就作死吧。”这样说着,但心中升起莫名期待的魅无端还是打开了瓶子,用指甲蘸了一微微出来。 云不飘真切嫌弃,哪怕你用一根麻绳蘸蘸呢,用指甲洗手了吗? 魅无端眉一挑,就要弹指甲,云不飘哎哎叫着,抓着他手指一口咬上去。 嘶——小崽子纯心报复。 卿未衍心中下了结论,这是个没脑子并非常不正常的。 深深担忧,与这样蠢二蠢二的人日夜相处,墨倾城会不会被影响到 轰——体内着了火一样。 云不飘直挺挺站着,抬着头傻兮兮看着魅无端,舔了舔唇。 “你——” 魅无端才张开嘴,眼前一黑,云不飘脑袋上钻出一根黑黝黝的长羽,风驰电掣半点不耽搁的朝他脸上来了。 什么东西? 啪—— 非常重的一声。 那羽毛又钻了回去。 魅无端脸歪在一边,透不过气。 现场一片冷凝,扒着门框看热闹的东福和杜三缪一个比一个嘴大。 卿未衍脸上也带着震惊。 什么操作? 云不飘眼神直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吸了吸鼻子,往后一倒。 得,又晕了。 索性身体无碍。 魅无端捂着脸回幽冥去,特么,打得可真疼,要不是老脸够厚,得出血。 他得回去看看无端殿头上那一根。 怎么看着那么的像呢? 坑里,卿未衍端正坐着,眼睛对着一动不动的云不飘。 “不要打鬼主意。”商未明冷冷提醒他。 将云不飘留给卿未衍照看是万万不可能的,东福和杜三缪压不住他,因此魅无端喊来商未明才放心的走。 商未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惊讶又想看好戏,他动了动屁股,喉咙酝酿。 “夜修罗和诛仙对云不飘没什么,未必对别人就没什么。” 显然,这个别人特指某一个。 卿未衍不动,他商未明能想到的,他卿未衍想不到? 商未明暗哼一声:“眼下云不飘昏迷不醒,也不知里头那个会不会更惨。” 卿未衍眉头动了动。 商未明暗嗤,装吧你就。 嘀咕:“哎呀,夜修罗啊,专门针对神魂啊,诛仙啊,仙族最怕啊。” 卿未衍眉头一跳。 “哎呀,得亏我家飘飘与众不同呀,最厉害的毒都毒不死她呀。” 别人未必有这个福分。 卿未衍坐不住了,上前要探。 被商未明拦住。 “男女有别。” 卿未衍恨不得呸他。 “师兄,”卿未衍压低声音:“当初你的事情,倾城可为你说了好话。” “哼,我需要吗?” “你离开的时候,倾城给了你丹药。” 商未明默了下,牙根有些痒痒,老天,就是爱作践人,明明是好人,偏要落个人人喊打的下场,比如他,比如她。 道:“你探也是徒劳,她不见你。” 卿未衍缓缓收回手:“劳烦师兄了。” 商未明翻了个白眼:“她就见我了?” 仍是上前,趴在云不飘脸前:“喂,活着给个声儿。” 等了等:“我对你可没恶意。” 半天,摊手:“我也不行。” 卿未衍忧心:“若是她也昏迷了呢?” 商未明觉得好戏没看到反而自己跟着操心,不划算。 “等云不飘醒吧,大概没问题,看她睡得多香。” 睡得多香的云不飘吧唧下嘴,也不知梦里吃什么好东西呢。 心头起火,卿未衍操心墨倾城,他忧心是他自己活该。魅无端操心自家崽子,他着急也是他自己活该。可他堂堂会长不欠她的凭什么在这守着这个没心没肺的? 不甘啊。 眼珠一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卿未衍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是不怕毒嘛。”商未明一脸的不怀好意:“这瓶梦牵我放了好些年头,也不知还有没有用。” 梦牵,也是毒,让人在睡梦中无知无觉死去。 卿未衍脸皮一抽,不知要不要阻止。 坑上面,东福纠结的眼神询问杜三缪,这样胡闹,魅爷回来会翻脸吧。 杜三缪转过半个身,你去管吧,我可打不过会长。 梦牵味道不错,云不飘睡梦里吃得很干净。 “嘿,没问题呀,再来,我还有断生、陌桑、倚蓝翠、过奈何” 卿未衍:明明应该阻止的,可他的手指蠢蠢欲动是怎么回事? 他道:“师兄,曾听长辈言,你小时候甚是顽劣。” 商未明仿若未闻,抬眼看他:“知道你更多,都拿出来吧。” 卿未衍面无表情,手诚实的往外掏瓶子,好多。 东福拐拐杜三缪:这不行吧? 杜三缪干脆转身:下头哪个你打得过? 东福:态度还是要有。 杜三缪一想也是,弱弱伸手:“两位大人慎重啊。” 然后把手收回来,事不关己。 东福生气:飘飘会生气的! 杜三缪:人家有分寸。 东福牙关咬了又咬,看着下头灌毒灌得不亦乐乎的两人,最终缩回脑袋,怂了。 才想起来,他真正的顶头上司是会长啊。 呜呜,飘飘,我对不起你。 无端殿,魅无端正对着自己的宫殿瞎琢磨。 这到底是不是自家崽子头上冒出来的那一根呢? 看着是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大一个小,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关键时候想找个人问问这里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都找不到人,谁让他把人都派出去打着云不飘旗号抢功劳呢。 唉,人太少,连个守大门的都匀不出来。 魅无端围着羽毛转圈圈,忽然羽毛一闪。 魅无端揉了揉眼,这是——跑出去又回来了?动作真快。 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迅疾向外赶。 氿泉坑里,商未明捂着脸,卿未衍动作快,没被抽着脸却也被扇了一脸风。 玩过了。 一开始两人还悠着,可这么多毒下去云不飘愣是半点不适没有,遂放下心放开了灌。那当真是你方灌罢我登场,灌的便是水,云不飘也该撑着了。 太欺负人。 于是云不飘头顶忽的钻出一根羽,狠狠抽过去,空气都被抽出爆破声。 商未明不知道这一出,被打个正着,脸颊肉眼可见的肿起。 卿未衍早有准备,及时跳开。 商未明目瞪,捂着脸:“好哇,你早知道。” 卿未衍平静:“小伤,师兄淡定。” 淡定,老子淡定个屁! 打了起来。 被急急赶回来的魅无端抓个正着。 商未明的脸还肿着呢,云不飘嘴边和衣领边明晃晃的罪证,魅无端手指一捏残汁一嗅,脑袋晕了晕,气的。 这下什么都不用说,出去打。 狠狠瞪眼东福和杜三缪,回来再收拾你们! 杜三缪:“唉,怎么回来这么快,早知道让他们灌的时候干净点儿。” 将功赎罪吧。 杜三缪落到云不飘跟前,左右没看到自己要用的,只能将自己的手帕拿出来。 “女孩子家家,闺房一点儿不像闺房,一点儿女孩子家用的东西都没有。” 叠的整整齐齐的雪白的帕子将要擦上下巴,云不飘眼睛猛的睁开。 杜三缪一抖,手里的帕子啪叽掉在云不飘下巴又滑到脖子里。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诡异(三更) 云不飘的眼睛很漂亮,黑是黑,白是白,黑的纯净,白的澄澈,她不笑不语的时候,一双眼睛像蝴蝶静止下来的翅膀,流光溢彩而不自知,带着懵懂与好奇,很难让人起戒心。 但此刻,她睁开的眼睛白还是白,黑却不是那个黑了。 那黑里,似乎还有幽幽的紫,沉沉的绿,暗暗的红,包罗万象。 包罗万千危机。 杜三缪本能的向后跳。 不对!这不是云不飘! 后背冷汗沁出。 东福没看到,奇怪:“你怎么了?” 杜三缪紧盯云不飘,云不飘眨了下眼直挺挺坐起来,看过来。 那样的眼神。 杜三缪全身紧绷,试探:“墨倾城?” 东福不明所以,看去,瞬间僵硬。 唰唰唰三道身影出现,是去城外决斗的三个。 不大的空间空气凝固,五双眼睛盯着那一个人,谁也没有妄先开口。 云不飘缓缓转着眼睛,她的头一动不动,和身体扭成一个刻板的角度,脸上只眼珠转动,特别诡异。 更诡异的是那两只眼睛,分明比众人低,却高高在上的蔑视众人。 最后,眼珠定住,落在魅无端身上。 “真是个废物。” 轰——一腔热血冲头,魅无端厉声:“何方鬼祟!” 就见云不飘眼一翻,再回来,又是那个蠢二蠢二的云不飘了。 云不飘莫名其妙:“你们干嘛?头儿,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汗?” 各自试汗。 卿未衍几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追查,半晌,对两人摇头。 两人凝重,连卿未衍都查不到? 云不飘惊悚:“你干嘛你干嘛,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卿未衍:我谢谢你。 魅无端:“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是不对劲?” 方才那个眼神,绝对不是他家崽子! 云不飘一头雾水,活动活动关节:“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对了,你们给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总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商未明、卿未衍:“” 魅无端开始赶人,关系到自家机密,外人不能听。 摸她头顶。 云不飘苦脸,头皮都被摸秃噜了:“我这里真长了一根羽毛出来?” 魅无端重重点头:“跟无端殿的那根一模一样,且我肯定必然有直接关联,商未明那个老不修被打时,我亲眼看着无端殿那根动了。就是不知这根是不是那根,还是一对。” 这事百思不得其解,无端殿不是个建筑吗?建筑怎么就能长羽毛? 她头顶怎么也会长?没这个基因呀。 呃——不对,人类没破解的基因链多了去了,谁确定里头就没控制长翅膀的? 嘶——难道她的某些沉睡的基因在觉醒? 呼——以后她会变成什么奇怪样子呀? 魅无端无力,看这样子,又走神了。 “你专注些。” 云不飘回过神:“这个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头儿,我真的百毒不侵了?” 又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 魅无端只能说:“算是好事。” “哼,趁我没意识灌我毒药,也就会长这个不着调的才干得出来。”云不飘磨牙,真不把她的命当命啊,万一她被毒死了呢? 魅无端道:“会长年轻的时候,性子可恶劣了。” 忽然云不飘眯眼打量他。 魅无端发毛:“我已经和他打了一架了。” “你是堂堂幽冥三十六殿宫主,你还怕他?” 唉,魅无端觉得,有些事情他得客观的说,不要让自家崽子形成错误的认识从而惹祸上身。 “你是不是觉着,幽冥那么大,不比阳界,三十六殿又是幽冥最高统治,身为殿主,我不比仙族那些仙门的门主宗主差?” 云不飘点头,当然了。 魅无端笑了下:“老子当然不比门主宗主差,他卿未衍——” 云不飘期待的捧起两只手,随时准备啪啪啪。 “用不着当门主啊。” 什么?是我听差了什么? 魅无端:“最厉害的人专心修炼。打理门务,岂不是浪费时间?” 所以,门主宗主都很厉害,但绝对不是顶尖的一批。 云不飘木着脸:“哦,头儿也是个打杂的。” 脑袋被拍。 “幽冥当然不一样,老子当殿主,那是真本事拼杀出来的。” 哦,所以呢—— “咳,咱们幽冥和别处不一样。” 云不飘脸上已经明晃晃的挂上了失望。 “咳,夜游呢,可以分成两大类。一类,像咱,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一类就是没组织没纪律的。”云不飘彻底没了兴致,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 魅无端急:“你知道什么?” 云不飘躺下向里翻了个身:“有本事的才敢无组织无纪律。” 有组织有纪律的那叫报团取暖。 魅无端戳她,让你戳我心窝子。 “别把自己看轻,咱们还是很厉害的。” “呵呵,你厉害,你打得过卿未衍吗?” “嘿呀,你知道卿未衍在整个天元大陆都排得上号吧。” “那你还跟我说什么,还不去修炼。” 魅无端气得站起来:“咱幽冥不一样。” “唔,不一样不一样。”云不飘敷衍。 “嘿,跟你说不清了。我问你,这是哪里?这是谁的地界?” “氿泉,我的地界。” 魅无端气乐了:“这是阳界,活物的地界。” 嗯? 云不飘翻过来,眼睛闪闪发光:“你是说,假如是阴冥,卿未衍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是自然。”为了为父的尊严,必须的。 云不飘啪叽倒下:“为什么幽冥就不能想些揽客的好法子,让大家争着抢着去幽冥?” 魅无端:因为活着挺好? “等等,完全可以在幽冥发展旅游大业嘛。我得记下来。”云不飘坐起,掏出本本。 魅无端凑头看了眼,看不懂的文字符号。 没问。 记下这条,翻看前面,云不飘沉吟了下。 “我还有事要忙,你回你房间吧。” 魅无端:“你没别的问我了?” 云不飘轻嗤一声:“我问了你就知道了?你知道就能做到了?你做到就敢做了?你——” “好好歇着吧你。” 看不上老子呢,老子还不伺候你了。 关上门,云不飘开始算账。 “你看看你找的什么狗男人做的什么缺德事儿。” 对此,墨倾城也是无语,以前卿未衍从没做过这样的恶作剧,他人高冷是高冷,但爱憎分明,看不惯的人要么无视要么直接剑说话,灌人毒药这种事 “肯定是商师兄带坏了。” 云不飘呸呸,你第一女神还学会推卸责任了,还是为了那个狗男人。 “我跟你讲,你就是没看清他的真面目!” 墨倾城只好道:“是,是我没看清。” 何止没看清卿未衍的真面目,接连的背叛,她连人的真面目都看不清了。 “趁早给我断干净。你住我心里,你心里还惦记别人,像什么话。” 墨倾城:“好,以后不提他,咱都不提他。” 只要你不提,我省得头疼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工作计划(一更) 云不飘整理自己的笔记,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匪夷所思,她得理一理思路。 纸页从中间一划为二,左边写氿泉,右边写无端。 墨倾城好奇观看。 就见她写—— 一大阵持稳。二姻缘因果。三孩童教育。四扩城。 因为墨倾城,云不飘自动识得这个世界的文字。而因为云不飘,墨倾 《末世来的桃花仙》第一百一十六章 工作计划(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末世来的桃花仙/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学院(二更) 事毕,云不飘提示:“你无聊时可去找心心聊聊天,与她一处,心情会很好。” 言夫人笑着:“是,心心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一边说一边点头,眼里全是喜欢。 云不飘心一动,说不准于心心的桃花真来了。 云不飘去前头教室,后面住宅区离着山近一些,教室离着湖近一些,远远看着烟波浩渺的水面,云不飘思念起孟偿来。 “唉,也不知孟偿在京里如何了,没了他,茶楼学院都没了主事人,我这心慌慌啊。” 没有外人,东福直接怼回去:“孟偿不在也没见你伸一下手。” 云不飘侧过头来白眼:“东福呀,我身边有杜三缪就够了,孟偿回来前你先接手他的工作吧。” 东福非但没觉得被委屈反而一脸跃跃欲试:“真的?” 云不飘翻脸:“你早不想跟着我了吧。” “哪里,我不跟着你但你一有什么不对我立即到场,不是还有老杜嘛,再说,在氿泉能把你弄走的——还没有呢。” “好哇,你消极怠工。” 杜三缪从空气中现出来:“年轻人,啧啧,就是没耐心。” 他眼珠子咕噜噜转,显然肚里没酿好水。 东福警戒:“我警告你啊,别想着害我。” 杜三缪一嗤:“你是会长的人,我是还老魅的人情,我害你,你能怎么着我?” 分分钟掐断你的鸟脖子。 “飘飘~”弱无助的东福只能去拉云不飘的袖子。 云不飘心软:“老杜,你不要欺负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杜三缪撇嘴,欺负一只鸟他也没成就感。 云不飘做下决定:“你先顶替着孟偿吧。天气也热了,把凫水课安排上。” 东福不是凡人,不会觉得一大群女孩子泡在野水里露胳膊露腿是伤风败俗的事,立刻应了下来。 身为一只鸟,他很喜欢泡在水里的说。 何止他喜欢啊,还有驻守在水边的夜灵也喜欢呢。这可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光天化日出现在水里正大光明扯活人脚脖子的正当机会,当然,不是往下拽,而是往上头提。 这群失去了各自家庭的女孩子们,在未来无数次见到别人学凫水的痛苦时都会茫然不解,明明凫水是一件再安全不过的事,明明那水自己就会把人浮上来,为什么你们学个凫水要命似的。 这一年夏,湖水边树荫下,荡漾着女孩子们开心兴奋的大喊大叫,银铃般的笑声宛如精灵响彻水面。 一开始,有远远听见的人还以为是没在水里的残灵,后来得知了真相城里又掀起一轮阴阳怪气,正好与云不飘一个无意又闯的祸搅和一起,让玉临陌头疼不已。 只是外人进不到湖边,沉迷游泳的女孩子们始终没有被外界风言风语打扰,这段经历成为她们人生最宝贵的记忆,之一。 且说眼下。 云不飘走到教室,正是上课的时间,她提着裙角踮起脚尖听壁角。 好巧,里面是蔷浅浅。 她看到的蔷浅浅仍是国色天香,而学生们眼里的蔷浅浅只是秀丽婉约,当然,以她们目前见过的世面,蔷浅浅已经是最美丽的人。 蔷浅浅:老娘永远都会是最美! 蔷浅浅敲黑板:“先生是怎么说的?” 下头十来个孩子众口一致拉长音:“生的丑不是你的错,长得丑是自己错。” 握拳瞪眼,上战场似的。 云不飘捂脸,这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 杜三缪摸着下巴点头:“甚是有理。” 呵,男人。 蔷浅浅往这边瞟了眼,没搭理:“好,现在开始自己给自己理妆,让我看看你们这段时日的学习成果。” 化妆课? 云不飘想,她是不是该跟蔷浅浅好好谈一谈?里头的女孩子看着才七八岁吧? 但—— 学生们面前摆的铜盆清水,大梳篦,还有简单的头绳头花,并没有胭脂水粉。 好像不是化妆,是仪容? 一线慵懒的声音传出来:“别多管闲事啊,我是用庸脂俗粉抹黑自己的人?真正的美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说了你也不懂,走开走开。” 云不飘:所以我不是真正的美人才没人追我? 她怀疑的看向身边两个男性,自尊没让她当场验证自己的魅力。 万一没有毕竟以往也没有过啊。 垂头丧气。 下一间课室,情形便有些好玩了,一个学生站着对上头的先生瞪眼。 云不飘看了眼学生摊开的课本。 哦,弟子规。 旁边铺开的纸上有学生稚嫩的字迹,已经很有些样子。 这是边读边识字边写字吗?看那几个字笔画很多的。 先生表示,你管我怎么教,只要学生们跟得上喜欢学不就行了。 旁听都不来的名誉校长,没有发言权。 学生涨红脸:“先生骗人,我要听了这些去做,跑都跑不出来,连乞儿都当不了。” 也不知这些是哪些。 先生老神在在,隔空点她:“笨。” 学生不服。 “既然不公,这代表他们的把柄。” 学生一呆,声:“我还,何况,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 “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先生点点书本:“你知道你还就不能硬对着干,等你长大,学了本领,既有他们现成的把柄,你该如何?” 学生又呆了呆:“可他们要杀我呢?” “笨。”先生又点她一下:“你这不是逃出来了?活着,才有无限可能。你既有眼下的大好机会,好好学,什么场子找不回来。” 学生低头,看看课本,上头写的是怎样尊长。 她看眼先生,先生矜持一笑里似包藏着某种深意。 哦—— “先生,我跟你好好学。” “这才对,这才一本书,还有别的书别的道理。”先生捻须微笑:“这个世上,连皇帝都不能为所欲为。都好好学。” 众学生背手挺背:“知道了先生。” 知道了什么?知道皇帝都得服道理吗? 道理是这样,可是——这样教没关系吧?一个个眼睛亮得比初一半夜的灯笼还耀眼。 杜三缪勾着嘴角:“这老头儿有意思,和皇帝有过节吧。” 平常人提都不敢提,他竟敢在课堂上拎出来举例子,绝对有过节无疑了。 云不飘:“幸好这些孩子不用入朝为官,不然够皇帝头疼的。” 杜三缪:“所以他才敢这样教。” 云不飘抬步往别的教室去,杜三缪哎哎哎:“你不管?” 云不飘回头,奇怪看他:“他说的对。” 皇帝也不能无法无天。 说到法,下个教室的孩子好像是年纪最大的一批,十几岁的样子,正在上律法课。 因为基础太差,学得磕磕绊绊,这位先生干脆拿厚厚的律例来当识字课上,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的讲,他性子没前头那位好,严肃着脸不怒自威,但学生面露为难的时候倒没发脾气,只是脸更严肃了。 就这样,学生还学得津津有味抓着笔头不放。 可见这位严厉的老师自有得人心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改程序(三更) 云不飘点点头,转一圈下来,先生们都很有激情嘛,学生也很热情。 哦,见到了苗县令的老师,姓颜。 在教刚握笔的学生写字,从撇捺做起。 笑眯眯很慈蔼的老头儿,从颜值上来看,这是最老的,但实际上,这才是最年轻的。 唉,要不建议下苗县令,等颜先生大限到了继续留下来算了,还能把自己弄得好看些。 颜先生教的心甘情愿,饶他才高八斗,可人家这里的先生们学富五车,不能比啊不能比,老老实实接了最基础的启蒙课。 还好,没让他去给那群走路还摇晃的奶娃子念睡前故事。 娃娃班里也很和谐,吃的吃,睡的睡,醒着的被大人带着一起玩耍。 没有婴儿再送来,大人们精力全放在现在这些孩子身上,看着她们一日一个样茁壮成长自己也高兴。 一切都向着美好发展。 云不飘很满意。 去上班。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路边铺子里的烧鸡实在香,她一睡一个月,孟婆婆不敢一下给她吃大油大腻,嘴里能淡出鸟来,果断停车买了两只烧鸡,和杜三缪一人一只捧着吃了。 杜三缪吃相优雅,衬得云不飘不忍直视。 云不飘真诚赞一句:“你该是一只优雅的狐狸。” 杜三缪接受夸赞:“你是饿死鬼投胎。” 云不飘:“别忘了你死后会落在谁手里。” 果断投降:“飘飘是真性情。” 云不飘心更堵了,难道自己找不着对象是因为不会装? 要不要去跟蔷浅浅学一学? 但是——吕蔷死了也没见玉临陌多不想活,明显不是真爱,可见会装也没多少用。 莫名又有了信心。 只要活得长,总有冤大头撞上床。 嗯,就这样。 杜三缪莫名其妙,一会儿丧气一会儿纠结一会儿翻白眼一会儿嘿嘿笑的,傻了不成? 衙门办事处,外头等了一堆人,里头苗县令正等她,面色不善。 “哟,这是又过了一死劫?” 今天的苗县令似乎很不友善。 云不飘:“你媳妇不要你了?” 苗县令一拍桌子,指着外头:“不准你再办理离婚!” 态度相当之坚定。 杜三缪关上门:“理由。” 还理由? 苗县令脸皮抽了又抽:“那些经你手办了离婚的,一对都没成!” 云不飘不免吃惊,但随即一想:“这才过去几天,大家从陌生人变成夫妻总要有个过程。” 谁还不配谈个恋爱了。 苗县令头秃:“不止离了的没再成亲,原本过得好好的也闹着要离。”他狠狠瞪云不飘:“都是你闹的。” 云不飘真心不解:“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 “哼,以前两口子拌嘴吵两句也就过去了,现在,动不动就嚷:你问心无愧,有本事敢跟我去女大人跟前验个分明。” 他一下一下重重拍着桌子:“早跟你说早跟你说,早跟你说了办案不能这么办,你得讲理,讲理啊。” 云不飘自己搬了凳子做他对面:“可事实证明即便我不审不问直接打也没打错啊。” “但是你给民众起了不良的头,现在女人动不动先动拳脚,全然不讲理。” 关键是男人打不过,哦,也不是打不过,打个平手。 云不飘很能及时反省自己:“那我不打便是。” 给杜三缪使眼色,杜三缪点头。 苗县令立即想到当初杀夫灭门案的女犯,不开口,东福走了一趟什么都交待了。 “不行!”他再度拍案。 彼一时,此一时。 “当初是案情影响太恶劣,不尽早交待民众生怨,严格说来依赖世外的力量是我的失职。若是连民事案件都要依赖不属于官府的正常力量,官府还有何存在的价值?”苗县令严词拒绝:“普通人的事,必须由普通人用普通人的方法解决。” 杜三缪听得牙疼,这家伙该进六族公会,瞧瞧那食古不化的酸腐样儿。 不用我们的力量,你别找云不飘啊。 哦,对,这些人都不知道云不飘的真正身份。 云不飘此时也想到六族公约,的确作弊不好,她道:“好吧,我想想。” 她想的结果便是—— “你们都想好了,和离书在此,签字按手印。” 苗县令差点儿吐血,这就是你想想的结果?倒是问一句啊! 还有别的。 “如果谁都不想要孩子,送到末来茶楼去,签下断亲书,以后你们男婚女嫁不用考虑孩子的拖累了。” 苗县令胸口疼,这不但妻离,还要子散?! 唯恐天下不乱啊。 杜三缪事不关己的冷声冷调:“要办的来这边签字啊,官府公正,绝不阻拦。” 苗县令:打死你啊。 人群在犹豫,怎么改流程了? 当然不挨打是最好。 没人上前,杜三缪翻翻白眼,对男的犹豫女的决绝的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现在办离婚,今晚就洞房,花容月貌媳妇啊。” 又对女的犹豫男的决绝的说:“君既无情我便休啊,成熟的女人就该配个野狼,腰细腿长睡不着啊。” 太特么直击人心了! 当即就有人过来了。 苗县令头晕,一把将他拉转身,低气压:“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男女之间不就这档子事儿。”杜三缪整理被他拉歪的衣领,似笑非笑:“你还年轻,不懂,什么姻缘啊情爱的,其实就是那回事。那回事顺了嘛事没有,那回事不顺,什么事都不对。我跟你说,喏,这这这些,妥妥的那方面不和谐。” 他收起笑,学苗县令正经的模样:“妨碍国朝人口发展。” 苗县令头大,如今这个罪名都风靡整个国朝了。 云不飘拿惊木当锣敲:“快快快,怕什么,离了又不是不能复婚,大不了二婚的时候你们先把要求条件罗列清楚明白签字画押再过日子。再不行,再离。” 苗县令:你,你,你这个—— 这话一出,出于莫名的信任,唰唰唰都签了合离书,现场气氛也诡异的好转起来。 甚至有个汉子对妇人道:“行,你先回娘家冷静冷静,我也好好想一想。孩子跟谁?” 妇人平心静气:“亲爹亲娘,他们哪个想跟谁就跟谁,你还能不要我还能不管?” 好声好气商量着走了。 云不飘对苗县令道:“看,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她看天,看到没,真没什么大不了,你别刺挠我了。 比之前还要狠的刺挠,回答她,管是不是和平分手呢,它都很在意。 “嘿,成了精了,这究竟什么玩意儿?”云不飘对着天喃喃。 杜三缪听见当没听见,这种敏感的话题自己看一眼都怕怕,嘱咐自己接下来要离她远点儿,别被雷劈的时候捎带了自己。 一下子人走光,苗县令唉声叹气:“你给想法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祸心虎(一更) 形势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女子合离,娘家大都不欢迎。都是升斗民,多一口人吃饭,别人就少一口。因此很多妇人顾忌合离后没处去不得不忍。但现在不同了。 一来,妇人力气与男子无异,很多事情便做得,无论下地还是做工,都能自己挣得钱,且客观的说,她们比男子更吃苦耐劳,力气等同的情况下,实则更有优势。 现在已经有不讲究抛头露面的人家妇人走出来一起做工,甚至以工钱优势抢夺市场。 二来,这样情况下妇人归家不但不是拖累甚至成了助力,即便是考虑到年老后的养老问题,只要手里握着钱害怕没娘家子侄养活? 即便是男子没有子嗣也有从族里过继的情况,女子收个养子养女的又怎么养? 总之,只因为男女力气相同,很多事情再回不到从前。 与老师说这个,老师还哈哈大笑:“可见男子自认比女子多强多强,最终只是仗着有力气这一点。” 并相当自豪的给他讲,学里哪个学生哪上面出色,哪个学生又怎么伶俐,哪个如何肯学哪个多么善思考。 “这并不是特意选出的聪明孩子,并不比我见过的同龄男学生差,可见在智慧方面,女子并不弱。” 颜先生心里道,且他观同样教学条件下,女子似乎有更细密更周道的思维优势,被刻意打压罢了。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这种刻意的全方位的压制,男女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局面。 若是云不飘知道,会告诉他:男女天生不同,各有所长,但大体是势均力敌的。 可惜颜先生无法知道这个,只是偶尔他心头会升起一个念头:男强女弱的社会形成,真的只是因为世人认定的天生如此,会不会有某种不能言说的深层原因在里头? 要不要多去查阅下文字诞生之初的记录究其源头呢? 云不飘会告诉他:先生执意,大概是要推动社会进步的车轮了。 只是眼下,他没出息的学生只心灰于自己的政绩。 办事处设在他的衙门,最先得消息的是他的西城,赶来办离婚的自然是他的百姓,他怎么就——那么倒霉。 “你该去北城了吧。” 云不飘:“我叔说,我跟你熟,让我就跟着你。” 苗县令:生无可恋。 他叹气:“你去找王妃吧,她正忙得飞起,才筹划了果园子又想开布坊。” 去找卫启慧?上次她投诉的事情她还没处理呢。 “不着急,我办完公再去。” 又不能强硬的赶她,王爷还未回他连个告状的人都没有,苗县令一步三摇的走了。 云不飘与杜三缪说:“迟早会适应的。” 杜三缪摇着头:“你严重违反六族公约,换别人,早驱赶废修为了。” 云不飘骄傲:“我人心所向。” 又看眼天,你睁睁眼,我做好事呢。 天没搭理她。 一时没人再来,云不飘想回去琢磨别的事,脚抬起没踩到车上,旁边传来一道温柔入骨的声音。 “飘飘。” 脚指头一酥,云不飘扶住门,震惊回望。 自己的桃花来了? 入目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对着她笑,春情荡漾。 云不飘心里叹气,若不是居心叵测,真想来一场恋爱。毕竟长得很好看。 年轻男子又唤一声飘飘,眼睛钩子一样勾着她:“我请你喝茶呀。” 云不飘扯扯嘴角:“说出我的十个优点,不是外表,要内涵。” 还内涵?还十个? 年轻男人的笑脸一僵。 云不飘叹出声来:“打猎前还要研究猎物的行踪轨迹喜欢吃什么呢,你这样草率的来,也太看不起我了。” 当着面,拿出镜子举报:“一个很没有手段的男的,想渣我,吓我一跳,大阵都暂停了下。” 男人抓狂,你倒真被我吓着啊,撒谎不眨眼。 公会的人过来,不用解释,驱赶出城。 云不飘忧伤:“难道没人真心的爱我吗?” 杜三缪:以男人的眼光评定,反正我看你是没感觉。 男人徒劳挽尊:“飘飘,我被你的人格魅力征服,你坚强、善良、勇敢——” 云不飘呵呵,手指大街:“这街上谁不坚强谁不善良谁不勇敢。” 生而为人,活在集体中,谁还没点这些美好品质了。不过是有人多有人少,有人坚持到底有人中途放弃。 一点她的独特都说不出来,对她就这么敷衍吗? 哼。 杜三缪:“你不该关心为何突然有人跑出来对你献殷勤?” 云不飘压根不觉意外:“有使硬的刺杀我,就有使软的攻克我。”她不屑:“我是见色眼开的人吗?” 杜三缪心道,方才你看到人家那白脸,眼嗖一下就亮了呢。 就听云不飘恨恨磨牙:“有本事找个比卿未衍好看的来。” 说完一愣,紧接着意动,拿出镜子在群里发言——今天有人色诱我,长那样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丑。想使美人计,卿未衍颜值以下的不用考虑了啊。 群: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卿未衍往上?跟他平分秋色的都难寻! 卿未衍也在群里,看见了,没说话。 魅无端看见与商未明发愁:“这么愁嫁。” 商未明不觉得嫁娶算什么大事,嫁过去娶过来,人不还是那个人?瞎折腾。 他漫不经心道一句:“恭喜你,准备嫁妆吧。” 魅无端道:“嫁是不可能嫁出的,除非娶进来。” 商未明笑:“以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香窝窝,怕那些人千方百计要娶进自己家,未来的殿主呢。” 为保云不飘,魅无端重拾身份,不免露馅,商未明和卿未衍又不傻又足够有见识,不如主动坦白好些,商未明震惊好几天。 卿未衍也有些惊,但他面上端住了。 商未明此时说的是另三十五殿,无端殿再穷,地位在那里放着,历史上不是没有通过联姻夺殿的。 比如,谁家继承人二个三个或更多,怎么办?只能去肖想别家的家业。 而无端殿只有一个传承人,还是个少不经事的黄毛丫头,换成魅无端也会好好盘算。 魅无端冷笑:“那就看他们的脸长得有多好了。” 肤浅如云不飘,第一关便是长得比卿未衍好,他不觉着幽冥有几个合格的。 便是第一关过了,以云不飘那个脑子还不知谁才是祸害呢。 很快,第一关开启,魅无端觉察到什么猛的脸色一沉。 而商未明也觉察到了,哟一声:“去看看。” 躲在屋里的卿未衍也默默将目光对准茶楼外。 杜三缪驾车到得茶楼,浑然不觉的他已经看到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一二三四五,全是祸心虎。 他停下马车,扭头道:“幽冥的人,来见你的。” 云不飘莫名其妙,无端殿的?撩开帘子皱了皱眉,放下。 “去会仙楼。” 第一百二十章 礼物(二更) 来人非人,不能在茶楼见。 马儿拉着马车向湖边,停在会仙楼前。 云不飘下来车,一二三四五个人已经过来,或微笑,或审视,或亲切,或高冷,还有一个媚里媚气,皆看着她。 目光都很深,看不出真实情绪。 “我等前来恭贺无端殿不飘公主。” 云不飘嘴角一抽,以前觉着不飘这个名字好,告诫自己做人做事都不能飘,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来,但现在——总觉得公主还是飘飘的好看呢。 “你们是——” 眼角噙笑的说:“我等皆是同辈。” 明白了,这是三十五殿的公子少宫主了。 “那你们——带礼物了吗?” 一二三四五:“应当的。” 云不飘:“那好吧,随我来吧。”甚是可惜。 怎么的?不带礼物还不招待了? 当然,说的来恭贺就必须带礼物。 蹬蹬蹬,直上自己专属的三楼,二楼长期蹲守的人们皆耳目全开,注意着这行人。 五人感觉压力有些大,那些目光,全森森恶意。 云不飘感觉到,回头客气一下:“不要在意,他们也就只会瞪人而已。” 快一年了,也没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没法高看。 一二三四五: 只会瞪人的一群: 有本事别让卿未衍守着你试试呀。 上到三楼,云不飘示意众人随意坐,才想起这里没有伙计伺候,不好意思道:“都是冷茶冷水不值钱的玩意儿,不好丢人了,大家随意吧。” 这是冷茶冷水都不给他们一盏?! 岂不是妥妥的冷场了? 五人一时拿不准这是真穷真嫌丢人还是给他们下马威。 个挨个的落座。这里摆的全是矮脚塌,堆软垫,围了一圈,很少女心。五人和云不飘面对着面。 好尴尬呀,云不飘心想。 “咳,我们还是自我介绍一下,让不飘公主好认识我们。” 当先说话的仍是笑眯眯那个:“恩威殿宫主座下,隶一顾。” 眉心有两道浅浅忧心纹的:“绝天殿宫主座下,鹿成风。” 眼神柔和唇却极薄的:“血屠殿宫主座下,柒昼。” 石头上一层冰渣子似的:“永夜殿宫主座下,浸山。” 妖里妖气腰比她细的:“悬花殿宫主座下,花伤。” 云不飘:一听名字都不是正常人呀,以后交道要少打,免得被传染。 “无端殿,云不飘。”干巴巴一句。 五人眼神却是同时一幽,云不飘莫名其妙,怎么了? 偷偷关注的魅无端:“这傻孩子,以为别人家都像自家一样美满呢。人家都说个‘宫主座下’,就她直接就云不飘了,她是公主还是宫主啊。” 摆明了没将正牌宫主放在眼里嘛,这在别人家,是无法想象的。 别的宫主可没他这么好的脾气。 商未明:“嗯,更成抢手的肥肉了。” 搞定云不飘,妥妥的无端殿到手哇。 他就纳闷:“别人肖想一座幽冥殿连脸皮都不要,你怎么就那么舍得说不要就不要。” 魅无端不说话。 商未明拉了拉嘴角,不再说,以前不知道他身份时,尚且知道他有那样伤痛的过去,现在真实身份一暴露,他焉能想不到还有更多更不堪回首的往事? 只是觉得不平罢了,自己可是在他面前没瞒住什么。 里头云不飘说话:“多谢你们来看我。”说完,那目光直直往五人手里撞。 这意思,不要太明显。 五人:无端殿究竟有多穷! 礼物奉上,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看着绚烂实际用处没多少。 云不飘不懂里头门道,摸着漂亮的礼物笑歪歪。 商未明看不过眼:“你多穷?” 魅无端闷闷:“曾经我也富过。” 商未明:“别怪我没提醒你,心她眼皮子浅被拐走。” 魅无端十分庆幸云不飘出不了氿泉城。 摸着礼物的云不飘笑眯眯:“哎呀呀,麻烦大家了,怎么只有你们五个来?别的殿呢?” 五人:想收更多礼吧。 仍是隶一顾开口:“不飘公主怕是还不太清楚,三十六殿并不是彼此都熟悉,比如——我们五个早年便认识,所以,结伴前来。” 他顿了顿。 云不飘傻傻一点头:“哦。” 隶一顾默了默,道:“有的人我们不熟,有的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还有的——三十六殿,有六殿我们只知其存在,甚至连殿主是谁都不确定。” 他又停下。 云不飘傻乎乎:“啊。” 隶一顾笑:“比如,无端殿。” 云不飘:“啊,所以你们五个先来的,好看无端殿的人究竟什么样是吧?哈哈,有没有觉得很意外,很惊喜?哈哈。” 五人:意外是意外,惊喜嘛你高兴就好。 商未明忍不住了:“傻的哟,这几个分明来拉帮结伙的吧,她怎么听话不听音呢?唉,你看看,他们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有时候,傻也是一种杀伤力,尤其,又傻又不自知,杀伤力太大了。 魅无端:“有本事把话敞开了说,缩头露尾,不是君子所为。” 商未明斜他,自己闺女蠢,嫌全世界都聪明,你咋不上天。 蠢不飘发言:“那你们先住下来呀,等大家都来了,咱们搞个宴席庆祝一下呀。” 五人:窒息的感觉。 商未明捂住自己的嘴,呼吸不来。 花伤咯咯一笑:“怕是他们不想看到我们呢。” 云不飘注视着他,半天:“哦,你们不合?” 五人:唉,终于——等等,你那什么眼神! 血屠殿柒昼低低笑起:“不飘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呢,三十六殿本就各有远近。” 既然已经说出来—— 绝天殿鹿成风:“像仙门一般,敌友分明。” 永夜殿浸山:“所以,无端殿要不要加入我们?”他对自己这边化了个圈。 云不飘:“” 不是来恭贺她的?怎么突然扯到这么冰冷的政治话题?她还只是一个公主啊。 她微微后仰警惕:“若是不加入是不是礼物要还给你们?” 五人:神特么的礼物啊啊啊! 跟这个蠢公主说话真累。 “咳,到我出场了。” 魅无端老鹰一样降下,把自家幼稚的崽子牢牢护在身后,以免暴露更多智商不足的真相。 他睥睨众人,宫主气势狂浪一般砸过去。 “这话轮不到你们来提。” 五人唰惨白了脸,半跪在地,俯首:“见过无端宫主。” 过了一刻钟,五人膝盖发出咯咯的声音,魅无端才放过人。 “都走吧,即便只是来拜见本宫主,也该你们殿里同等身份的人来,你们——”魅无端眼神深深:“尚不配。” 五人眼眸一缩,摇摇晃晃起来,咬牙说是,看到云不飘在魅无端后头呆头呆脑的张望,一脸蠢兮兮。 顿时心里那个酸,同人不同命呐,就这么个脑袋不灵光什么都不懂的货,成了幽冥一殿之首位并唯一的继承人。 老天不长眼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关门搞事(三更) 人就这样走了,云不飘不懂。 魅无端:“别人家残酷着呢,今日来的这五个,全都不是大弟子。幽冥殿的大弟子,和凡间皇帝的太子一样,将来要继承幽冥殿的。” 凡间的太子登上帝位还要经历一番残酷厮杀呢,遑论本就生存环境残酷的幽冥。 一对比,云不飘秒懂:“哦,他们是接手不了自家的皇位,想娶我这个公主图谋我的皇位?” 魅无端称对,自家崽子聪明着呢。 云不飘立即琢磨开:“那是不是说,这首徒的位置也并不是固定的,太子也可以废换,他们不去拉头上老大下马反而跑来我跟前献殷勤,那岂不是说明他们既没本事又没胆量不敢窝里反只敢打咱那么穷的无端殿的主意?” 魅无端:“重要的是权势,跟钱多钱少没关系。” 云不飘:“若是我又有权势又有钱,是不是来的就不是这等货色?” 魅无端一听:“你真要在幽冥找人嫁?” 云不飘摊手道:“我是夜游呀,找对象当然要找夜游吧。我是公主,公主要找王子,门当户对呀。” 好有道理,多么认清现实的好孩子啊。 魅无端欣慰:“咱不缺皇位,你不用考虑对方的家世,只要你喜欢,什么样的都行。” 看,我多疼孩子,氿泉首富老于都做不到。 老于:好像被什么莫名其妙的存在比较了。 云不飘嗯嗯点头:“我就找个喜欢我的就行。” 魅无端一噎,你喜欢别人的前提只是别人喜欢你?这也太简单了吧? 商未明:简单个屁,都一年了,见过哪个人和非人的对她有点起码的意思,老子话放这,这姑娘,留家里吧。 云不飘催:“别的那些个,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手里放不下的是礼物。 魅无端开始思考,这样是不是真的有些家子气。 “这些东西都没用。” “但看着好看呀。”云不飘心里早清楚:“反正我不能修炼,有用的我也用不上。” 她哎呀一声:“我还想知道别人家是什么样呢。” 都跟无端殿一样灰蒙蒙吗?那她的旅游大业还怎么发展? 魅无端干脆给她幻了三十六殿来看,一家一家的讲,主要讲殿主和其必杀技之类,至于徒弟,离开太久的人表示谁知道哪个蛋里钻出来的。 幽冥三十六,他只知道三十二,有三家是他也没见过首尾的,神秘得很。 当然,在此之前,他也是神秘的那一个。 在他嘴里,三十二殿主不是杀人狂就是神经病,总之没一个好人。 “不是咱的人,你离任何人远远就对了。”魅无端总结。 云不飘沉重点头:“头儿,你在幽冥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商未明哈哈大笑着掉下来:“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魅无端狠狠瞪他一眼,对云不飘道:“记着,幽冥是个吃人才能活下去的地方。” 云不飘重重点头,肃正道:“我记下了。”下一秒苦恼:“那我便不能在幽冥找对象了?” 两人:脑子里只这一件事吗? “算了,本来我也想找个抱着暖和的,幽冥的人好像都很冷。”云不飘摇摇头:“头儿,我还有事我先回去。对了,会长,为什么那些人能来?他们进城不需要层层审核吗?” 说到工作,商未明正形起来:“虽然我是会长,可幽冥路我可管不着。” 云不飘惊恐,那她岂不是随时都可能被袭击? “你是公主,谁敢动你。”魅无端自得一把,幸好自己动作快,在幽冥还没将云不飘放在眼里时给了官方身份。比如,今日来的那五个崽子就不敢做坏事。 一殿之公主,你动个试试,分分钟发动战争。 呃好像他没几个兵 云不飘回到自己屋,关上门,进了坑,再进空间,打开智脑忙起来。 楼里商未明有些没反应来:“她怎么不带回去?” 指着敷衍满满的礼物。 魅无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老子的崽从来就不蠢。” 商未明黑脸,别说她是演的,分明就是本色! 魅无端:“我要走程序。” 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以幽冥殿主的身份,幽冥之人,不,任何人,不经我的允许,不可通过幽冥路进入氿泉城。进出权利,只我一人掌握。” 哟,谈正事啊。 商未明拂拢双袖,淡淡颔首:“可以,我这边没问题,只要夜游那边同意。” 魅无端狡猾一笑,摸出宫主令:“正好,我有一言堂的权利。” 呵,身份上去了就是方便呵。 第二天,云不飘旷了工,苗县令才舒一口气,杜三缪溜溜达过了来,离婚又不是非得过云不飘的手,两边都同意了,和离书一签,半点儿不耽误。 桌子上一沓文书,左边笔墨,右边丹朱,他自己搬了张躺椅,端着茶壶闭目养神,手指头在扶手上敲打出戏点,别提多惬意。 苗县令恨得磨牙,眼珠一转,来了主意。 “杜先生,很感谢你对官府工作的支持。经过内部决定,鉴于前来的百姓越来越少,为把主要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所以,以后每月只拿出一天来集中办理,或者,像以前那样他们在自家办了来衙门落档就行。” 哟,大胆,赶你杜爷我呢。 杜三缪好脾气的笑笑:“好好,你们说的算,只要云公子她同意,我怎样都配合。那——” 苗县令拱手:“不然您先回去歇息,辛苦您了这些日子。” 杜三缪谦逊的笑笑,起身走了。 可他杜三缪是好惹的? 溜溜达在西城里转悠一圈,最后停在一处巷子里,抬手虚虚摸了下墙。 啧,凡人,花样还挺多。 轰的一声,听到动静的人跑去看,傻眼。 苗县令被请来,也傻了眼,塌得稀碎的墙,破砖头下的枯骨。 他抬头看了眼院内,沉声吩咐:“此宅主人何在,前来回话。”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杜三缪表示,跟我耍心眼,老子累不死你两条腿。 回去看云不飘,云不飘屋门紧闭,这种时候,除了魅无端别人不敢直接推门。 他老神在在在屋外守着,看着天上的流云猜云不飘这次要做什么。 没错,他很确定,云不飘又要搞事情。 云不飘是要搞事情,当然,在她的认知里,是做好事。 她在对腕表进行更新升级。截至目前,氿泉城已经普及人手一只腕表,民众们也慢慢适应了有腕表的生活,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都要跑半个城。现在,串门唠嗑走亲戚,大家都习惯先用腕表说一声以免走空。有什么事不是非要会面的也用腕表聊。还有加急要个菜啊肉的,送货上门的服务更发达了。 这样方便的会话功能,非但没有减少人与人之间的往来反而更频繁了,毕竟人的本性喜欢扎堆,更喜欢在别人晶晶亮眼神中说长道短,有腕表,可以更迅速号召更多八卦同类嘛。 第一百二十二章 线上(一更) 云不飘升级改进的,是上次卫启慧说的关于学堂的事情。 她是再不会开分校的,要官府办学收下所有孩童也不现实,皇帝也愁钱花。既然现实的学堂开不起,线上教学来一波? 研究院的作风是自己有想法,只要不会祸祸到大家的生命,先自己做起来,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开会验证可不可行,因而云不飘不是故意先不通气,之前的事是,这次也是。 没那个意识。 她想,开通个新功能罢了,只需要她自己在家捣鼓一下,拿到第一波的实验数据用事实说话。 她理所当然,氿泉城的民众们却有些方。 某一天醒来,习惯性的去看腕表上的时辰,突然被一个新的标记吸引。 一本书斜放,一只毛笔点在上头。 什么东西? 下意识去点。 欢快的童子声:欢迎进入线上教学程序,从今天开始,每天进步一点点哦。 啥? 懵。 如今大家都适应了腕表的使用方法,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根据指示手指头戳戳戳,没用几分钟,大概齐明了。 天! 用腕表就能上学? 还不用花钱! 有图有声有笔,一笔一划的写,伴着解读。 我的天! 全城都炸了! 卫启慧举着手腕半天放不下来,嘴巴合不上。 丫鬟也震惊望着自己手腕,想不起来提醒王妃用膳。 苗县令脑袋一跳一跳嗡嗡响,骑了马朝末来茶楼狂奔。 民众都震惊在自家院里,街上没人很宽敞。 “你又搞什么祖宗——” 云不飘开心:“你看到了?我用好几天才编了十天的课,天地人你我他。你觉着怎样?有什么建议?你帮我搜集下百姓的反应我再改进。哎呀,不要这么激动,后头的课程我也会编的。不要太感谢我哟。” 我感谢你祖宗十八代! 太祖太宗恕罪。 苗县令看她一脸纯纯的笑,骂骂不出来,打更抬不起手。 蹲地抱脑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他道:“就算我没资格让你先与我商议,但王爷总有吧,他可是你的长辈。你就不能等王爷回来问问他再说?” 云不飘莫名其妙:“又不是敌军来犯的家国大事,我叔很忙的。” 苗县令:“” 这可比敌军来犯更吓人。不说其中别的利害,只说,读书是好事,这事真成了——氿泉之外的国土国民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还免费? 最怕的就是免费! 面色一变,他道:“快快取消。” 云不飘不乐意:“尝试一下又不会死。” 苗县令一脸苦:“我真的会死。” 假如因此事闹起民变,首当其冲,他这个县令就是最好的交待啊。 命休矣。 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留条活路。 云不飘表示活路有,死路也有,请他放一百个心。 “等你死了,变成夜灵,正好给我做事,我叔再管不着你。” 苗县令:“” 越来越多次,跟她说话像在死一样的痛苦。 还未安抚下苗县令,王县令来了。 也是为着线上教育一事。 他与云不飘没有苗县令熟,但又因王棠儿自觉与其关系不一般,一来直中要害。 “免费学习,氿泉民众自然开怀,可消息传出,别的地方的人自然不愿意。最轻的后果也是民众蜂拥而来,于氿泉落地生根。” 不是夸大其词,多少人家想改换门楣,读书是独一的法子。只要能读书,搬个家的代价并不大。 云不飘眨眨眼,天哪,还有这般好处?她巴不得呢。 王问肃穆着不太俊的老脸:“且你的安全也受到极大威胁,原本腕表一事已经令有些人垂涎,学习的事再传出去,几个邻国一定想方设法将你掳走。” “依那些人的无耻习性,掳不走就要杀。” 苗县令连连点头:“所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云不飘会怕? “放马过来,来一个我交你们一个,来两个,我交你们一双。”云不飘信誓旦旦。 无论怎样劝说,就是不松口。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心想,立即给京城送密折,皇家的人,让皇家来收场吧。 一封联名上的折子箭矢一般飞进京城,重重射在御案上。 皇帝被这一箭射得,心都拧成热毛巾帕子,不知是热,还是疼。 相比之下,玉临陌认命的闭眼长叹一声果然:“没完没了,总是吓人一跳。” 皇帝兴奋:“正好京中事已落定,你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可行。” “皇兄,你——” “问问她,能否在国土之上推行。” “皇兄——”玉临陌不赞同的低叫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毕竟不是我等凡人。” “一而再再而三起幺蛾子,谁知道她真正目的是什么。” 皇帝道:“凡人有什么值得仙人算计。” 玉临陌大不赞同,摇头:“那些仙长口中,可是极重因果的,他们的做派,历来将凡人当贱泥一般,怕弄脏鞋而不愿踩。她云不飘几次三番,已经不是踩在泥里,是在泥地打滚了。” “别人一条凡人命都不想沾染,通过她的手折进去的人命又有多少条?她这样无惧因果,所图甚大啊。” 又道:“便是灵山仙人的断言,臣弟也持怀疑态度。” “皇兄,莫非仙人在打我玉氏皇朝的主意?” 玉临陌忧心忡忡。 皇帝想来想去,仍是不觉得自家有什么值得仙人惦记,难道皇室有宝?可仙人们一个个目光如炬,不是一扫便知道哪里有宝贝?便是拿走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玉临陌:“或许是邪法呢?” 他视云不飘为刀,私下翻阅不少有关仙魔的书籍记录,里头便有邪修一派,用凡人之命很能做不少事的。 皇帝沉吟:“你且回去坐镇,与公会的人仔细问问,朕也同京城这边的仙人问一问。” 仍是不死心呀。 玉临陌心里微微叹气:“若是此事只能在氿泉施行呢?” 依他的意思,这是万万不能允许的,真不怕别的地方起民怨吗? 要知道,供养一个读书人的花费是多少?多少人因为几两银子的束脩而无法踏上读书路。现如今,有人居然不花钱就能读书科考做官? 他们不服! 而从朝廷来讲,氿泉人口多少,孩童少年青年又有多少,这些人全读书对士林的冲击,对朝廷的科考局面又是怎样的毁灭性颠覆? 断断不允许! 无论如何,为了国朝的长治久安,玉临陌怀着悲壮的心情返回氿泉,打定主意,若是云不飘一意孤行,便是拼了这条命,他也要将她赶走! 云不飘不知道她叔要对她赶尽杀绝,此时她正想念她叔。 “混蛋、无耻,我叔回来让我叔打他们板子!” 东福愁眉苦脸:“飘飘,快想想办法吧,学院每天早上大门上墙壁上全是污物,我可以设结界,但这违反不得插手凡人事宜的公约。孩子们也受到惊吓,叫魂好几个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料到(二更) “守门的夜灵呢?” “吓走一批又来一批,全城多少人。”东福愁眉苦脸,深深想念孟偿:“这种手段不能多用,不然传出学院闹——以后学生们该怎么办。” 云不飘头顶拱火。 苗县令说氿泉之外不同意,王县令说其他国家会垂涎,可谁都没料到最先反对的是氿泉的人! 氿泉的男人! 竟还有女人。 云不飘恨铁不成钢。 男人是怕女子有了学识动摇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女人在怕什么?生怕自己失去低人一等的可怜可悲吗? 怕不是智障。 杜三缪事不关己的凉凉:“这有何难,用大阵,给他们洗脑。” 真心不理解,凡人而已,且是你的棋子,为棋子动怒?你怕不是个智障。 云不飘一愣,没想过这样,但是! “怎能操控人的思想?!”气愤。 杜三缪:“这不叫操控,这叫醍醐灌顶。蒙昧无知的蠢民,你期望他们突然开窍?不如来硬的,让他们按照你的意愿走,等他们尝到甜头,自然对你感激不尽。” “这样不对。”云不飘瞪他:“休想妖言蛊惑我,你个邪魔。” 杜三缪无语:“好好好,我是邪魔,好心当成驴肝肺。” 出门翻身上了屋顶,我就静静看着你烦。 东福不懂:“我们为什么非要做这个?” 不是质问“你为什么非要做这个”,可见东福是站她这边的。 云不飘大感安慰:“因为——我也想不出别的我能做的啊。” 魅无端从外头进来骄傲道:“我家的崽,随便一想就是别人望尘莫及。” 云不飘扯扯嘴角,谢谢您这个时候还维护我。 卿未衍也进来,他平淡一问:“上学在你的家乡是很平常的事情?” 云不飘随意点头:“是啊。” 说完才反应来,被套话了。 但套就套了,就算他知道她哪里来的,有本事把她送回去啊。 并不介意多说一句:“是啊,在我那里,孩子不上学做监护人的是要判刑的。” 卿未衍默,所以她才理所当然。 “这里不是你的家乡,你要改变一下你的认知。” 哟,老子的崽是你能教训的? 当即魅无端给怼回去:“你没见识是你没见识。飘飘啊,干得好,咱无端殿也这样干。” 云不飘看他,想说,咱无端殿才几个人。 魅无端:“我这就传信过去,让他们在无端殿建学堂,收孩子。” 诶?这是条好路子呀。从娃娃抓起,这就是无端殿日后的兵啊,忠心耿耿。 兴奋:“咱家公主,又聪明又善良,目光长远看大局。飘飘脑瓜子真灵光。” 当场把信给传了回去。 懵懵的云不飘:我真这么优秀? 卿未衍眉头微皱:你这样真不会把人养歪? 魅无端:谁比我家崽更能干? 屋顶杜三缪极度无语的翻个身,呵,失了智。 东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学院那边怎么办啊。” 才短短时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代理校长的身份。 云不飘脸一沉,不左右他们的思想不代表自己不生气,道:“抓起来,交给官府,就说他们打扰县主清幽,全押去做工,让他们好好认识自己的错误。不能少于三天。” 东福忧心:“可是有些老弱妇孺” “呵呵,我给他们长力气是来打我脸的?”云不飘不耐:“交给苗县令,他知道怎么做。” 接收到一长串人里头包括六十岁老大娘和三岁儿的苗县令:我知道什么了?我不是你的爪牙! 默默让衙役拿了把铲子给孩,挖吧,你父母大人我屈服于强权了。 有人强烈反对,便有人强烈欢喜,有人强制抢过家人腕表,也有人白天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学晚上却在被窝里悄悄点开。 某一户,几个孩童围着桌子,稚嫩的念起天地人。旁边妇人缝补男人记账。 “都好好学,抓紧些,也不知道这好事能有几天。”男人念叨着:“当年为学记账,你们爷奶求爷爷告奶奶花了多少钱呢,你们爹我受了多少白眼遭了多少罪。这钱花的值,这罪受得值。大字不识一个,人家欺负死你你也说不来里头的道道。都好好的学。” 妇人附和:“是啊,省多少银子。咱家家底还算行,紧吧紧吧也只能供一个读书。你们兄弟哪个去哪个不去都是剜爹娘的肉,有这不要钱的好机会可得抓紧。” 抬起头来看男人:“他爹,你说那位县主咋这么厉害,想都想不出的东西她就弄出来了,这么金贵的东西就给了咱这样的人。还弄出这个这个——” “线上学堂。” “对。人家咋这么厉害呢?” “嗤,人家可是龙子凤孙。”男子说着与有荣焉,仿佛云不飘就是他亲戚:“大福气的,咱离着近,沾光了。” 妇人合掌:“佛祖保佑,县主长命百岁,不离开氿泉最好。” 男人又嗤,斜眼看她:“你这话自私了,人家皇帝家的孩子,为着你还不回家了?” “哎哎,你跟我计较上,我这还不是为你的娃好,我就在家里自己念叨两句不行?县主真能留下来,我给她供长生牌。” 男人笑:“行,你供,咱是得感激人家,感激一辈子。” 心里想,必须的感激一辈子,看腕表上的毛笔字,一撇一捺怎么握笔怎么写清清楚楚,啧,那字端端正正大大方方,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字都好看。 这是多少钱也请不来的好先生啊。 如男人一般感激不尽的大有人在,但强烈排斥反对的也不在少数。 比如隔壁。 七八岁的女孩子木偶似的收拾饭桌,洗碗筷,擦桌子,收拾零零碎碎。 两个些的男童在另一张桌子上凑头看腕表,不时发出嘿嘿的声音。 女孩子忍不住向那边斜了斜脸,露出红肿的脸颊。 “看什么看,你看了有什么用,学这些有什么用!” 一串尖利声音响起,妇人刻薄扭曲的脸在女孩子眼中犹如怪兽。 “你学这个有什么用,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伺候父母照顾弟弟,出嫁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会做饭会干活,才是女人的正道。” 另一边躺着的男人和两个男童已经习惯,没听见一般的各干各的。 女孩子低垂着脸,她不明白,当她兴高采烈的说等她学了字找个钱多的工好好孝顺娘,当她眉飞色舞的许诺给娘买什么买什么买什么的时候,她的娘为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狰狞,最后举手狠狠打她,还将她的腕表抢了过去。 她不懂,她问,她看不懂娘眼里冰冷又疯狂的神情。 她觉得害怕。 现在的她还不明白,有些人身处泥潭是绝不容许别人爬上去的,哪怕是自己的亲骨肉。越与自己亲近的,越不容许其比自己过得好。 就这样吧,大家都一样吧,停下来,不要挣扎,什么也不用做的腐朽死去,多好啊 妇人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思想,她只是看到女儿脸上自己没有过的光彩时止不住的恐慌。 凭什么啊自己受的苦凭什么别人能逃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强法(三更) 这样的人并不少,比之更恶毒更黑暗的更有不少。 “呵,女子想翻身,圣人不容,天不容!” “我等这边写檄文,将那作恶的县主赶出氿泉!” “对,赶出氿泉!祸国的妖女!” “女朝的余孽,该当众烧死警示世人!” “烧死,千刀万剐!” 当云不飘透过大阵看到这芸芸众生相,气得血压都高了,脑袋嗡嗡的响。 呵,还要烧死自己,还要千刀万剐?! 老子看你们是不想活! 当然,这森森的恶意针对的是氿泉县主,他们并不知道氿泉县主便是云不飘,更不知道她是阵心的存在。 但冥冥中的指向,云不飘浑身上下每寸肌肤无不被刺挠的痒痒。 卿未衍不请自来:“若你一意孤行下去,大阵会不会自动破解。” 他是来提醒的,但未尝心中没有这样的期盼。 分开吧,一切回到正轨吧。 随着心中怒气攀升,云不飘身上阵冷阵热,她盘坐在桌后,双手紧紧按在桌面,手指紧抠。 疼,太疼了。 卿未衍的话从上头传来,她无处安放的怒火突然瞄准。 “呵、呵,蝼蚁。” 卿未衍脸色一变,手按腰间,紧紧盯着坑底。 云不飘徐徐抬头,一根招摇的黑羽似招魂的幡竖起来。脸慢慢仰起,像冰封万年的铁,眼神傲慢冷酷,透出残忍。 “逆吾者——” 啪叽,一声轻微的爆破声,作呕的恶气在坑里、室内弥漫开来。 即是不动如山卿未衍,也不由向后一退。 同时一道黑影迅疾劈下,一把攥住黑羽。 “你是谁!”魅无端厉声。 云不飘:“呕——” 这一声,云不飘无疑了。 卿未衍袖子一卷,室内大风刮过,新鲜空气涌入,仍有恶臭残余。 远处,似有人声喧闹。 “我去,谁放的屁,以后别出门祸害人” 云不飘:“头儿?他走了。” 确认过眼神,是他家崽。魅无端看眼手里呆毛,放开,皱巴巴呆毛嗖一下钻回去。 “什么东西这么臭?”魅无端捏鼻子:“怎么回事?” 云不飘一指坑上边:“他刺激我。” 卿未衍:“” 魅无端这次没找卿未衍麻烦,实在他家崽子栽赃陷害太顺手,他不好意思。 没打架,云不飘嘟了下嘴,说起之前。 “气死我了,我一生气,有点儿控制不住,他又来泼凉水,我一急——后头我就不知道了。我又被夺舍了?” 卿未衍跳下来,带来一阵花香。 云不飘腹诽,娘气。 “你没有任何感应吗?” 云不飘摇头。 卿未衍便道:“也是,你太弱。” 云不飘瞪眼。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魅无端撵走卿未衍。 “那些凡人不识好人心,你做什么好心没好报,算了吧。不如这样,弄些金银散发,或者,粮食布匹?我看他们赈灾都是用这些。” 云不飘不太愿意,太不走心了。 而且,如果她要捐这些,别人不说,老于定拍着胸脯全包下,岂不是又麻烦老于? “我还是想按着我的想法来。” 魅无端看着她叹气,崽太心善啊,这么大的福气给出去,也要他们有那个命去接。 问她臭气的事。 云不飘抬抬手腕:“上次之后,我设了个程序,只要检测到脑电波不正常,我放在暗格里的臭气果就会弹出爆开。出乎意料,竟真的把它逼走了。” 来历瞒不住了,她也懒得再转换某些用词。 魅无端自动翻译,什么程序是机关,什么脑电波应该是神魂波动。 夸她:“真聪明。” 一天三顿夸,云不飘听得麻木。 “头儿,我出去一趟,有些事得找官府。” 魅无端犹豫:“大半夜的,别吓着人。” “没事儿,他胆大。” 他胆子大个屁! 被从被窝里揪出来的苗县令抓狂,虽然天气炎热起来,但大半夜的凉风入体会风寒好不好?风寒会要人命的好不好? “你以为你谁啊,律法说添就添,就是你大爷,他也没这么随便!” 云不飘提的要求太荒唐,荒唐到苗县令喊皇帝为“你大爷”都不怵了。 你大爷就是你大爷,我又没说谎。 “你写不写?你不写,我就去王府把我叔的印偷出来,等我叔回来,我就说咱俩是一伙。” 苗县令:“” 终于明白,他这是上了贼船啊! 云不飘摆明了你不配合我会让你死得更惨,他只能爬到桌子后头,嘴里碎碎念:“权宜之计权宜之计,臣也是被逼无奈” 一番琢磨,遣词造句写下一份告示,上头“试行”两字描得重重,咬牙盖上县衙大印。 眼珠一琢磨:“这才是我西城的印。” 云不飘拿起纸吹,嫣然一笑:“嗯,我会去另三家盖章,就说你的提醒。” 苗县令咬牙切齿目送她离开,转头倒在桌子上捶。 这官儿是没法做了,不如回家卖红薯! 云不飘真把那三位无辜的县令也拉了起来,逼着盖印。西城的印明晃晃,他们识相的整齐盖在后头,苗县令得知后又是一阵骂,明明前头给他们留了空的。 没去王府偷王爷大印,她怕把卫启慧给害了。 天一亮,告示往墙上一贴,杜三缪清清嗓:“都来看啊。” 哗,围来一群人。 杜三缪很满意,一字一句的念,念完一句解释一句。 其实不难理解,上头写的是进来发现城中有不少人家在虐待孩子,这种行为严重妨碍到国朝人口发展,因此颁布新规:凡是虐待殴打孩童,情节严重者,判牢狱,至死者,判死刑。不严重的,判劳役罚金等。 欢迎举报,举报有奖。 同时另一条让百姓哗然:死不悔改者,做不到父母养育之责者,剥夺养育权利。 断亲。 官府承认的断亲。 一沓断亲书就那样静静的放置在前些日子放和离书的桌子上。 云不飘男装打扮坐在后头对着人浅笑,心里有鬼的人莫名寒颤。 没错,她在以更好的、合法的手段发泄愤怒,即便这个法是她现造出来的。 哼,还想烧死她?老子现在就让你们如火烤! 别以为她一个纯情的弱女子大半夜把好几个大老爷们儿揪出被窝只为盖个印,天还没亮,所有衙门都被召集齐了。这会儿,正一条街一条街一个区一个区的扫过去呢。 当初发腕表时再三申明,这是官府发的,和个人绑定,任何个人无权对他人的腕表进行不当的处置,亲爹娘老子也不行! 所以,衙役们今天的工作便是,挨家挨户的敲门,检查,谁手腕上没了,就把户主羁押。 呵呵,还抢,还打,老子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强权! 杜三缪对这人群解释:“你以为你的儿女就只是你的儿女啊?他们更是国家的人,是皇上的人。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当皇——法是空文呢?残害性命,不管是你儿你女你爹你娘,以命还命,童叟无欺。” “不但还命,还要没收家财。灭人伦的畜生不配拥有金钱。” 杜三缪也是无奈了,想他堂堂杜三爷,谈笑间杀仙灭魔,岂料沦落到给凡人喊话,喊的这话还是别人教的。 要他说,反正她是阵心,握着一城生死,把对着干的人全灭了,剩下的人也不是少,大不了,再迁人来。 费心巴巴不讨好为了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卫启慧出主意(一更) 云不飘说法,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人口是重要资源,是国家宝贵资产,哪怕我也清楚人之恶,这恶除不尽,但我也坚持灭杀一点是一点。 生命如此廉价,更是没有任何可以取代的宝贵! 一天说下来,杜三缪嗓子冒烟,瘫在马车上:“不行了,我不行了,以后让我去杀人吧。” 云不飘鄙夷,娇贵的。 马车被拦住,王府的人请她去。 卫启慧忧心忡忡:“你知道吗,氿泉文人上了联名的檄文,要赶你走。” 呵,他们还真敢做。 云不飘笑笑:“随便,还真能赶我走了。” 卫启慧笑不出来:“我不懂你们的事,但——”她握住云不飘的手:“我真舍不得你走。” 云不飘笑着给出保证:“放心,我不会走。哼,那些个酸腐——”该想什么法子收拾他们。 “其实这些人啊,就是被世道捧得太高。”说到那些人,卫启慧也有几分不屑。 “乱世将军盛世丞相。”她说道:“打江山的时候用武将,治江山只能靠文人。玉氏天下传承久远,乱世过去多久,这天下就在文人手里握了多久。” 卫启慧叹息:“武将出不了头,文官将自己抬得越来越高。朝廷也重文轻武,越发让某些人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读书,科考,成了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位置就那么多,别人上去了,自己不就被挤下来了?” “那些偏执自私的,更恨不得别人都是睁眼瞎才好。” “突然一城的人都能学习了,无论男女老少,寒门子还是商户门,突然没了这代表阶层的屏障,往后谁都能和他之乎者也平起平坐,他们还有什么优势?” 卫启慧说着笑起来:“毕竟别人会种田会经商有手艺,他们却只会读书。这样一想,不是天翻地覆?高高在上的人成了最底层,乐意才怪。” 云不飘点头:“你是说我莽撞了。” 卫启慧点头:“你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嘿,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说那么多人找你办学堂,我能想出这么个好法子?” “受宠若惊。” “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 这下真的受宠若惊了。 卫启慧怎么都压不下往上翘的嘴,看着云不飘眼角弯弯,有些泛红。 亲昵邀功:“我跟你讲,这个有了的第一天,我就传话下去,所有王府的人都必须学,下人的亲戚,亲戚的亲戚,也让他们去嘱咐了。别说,那些个小孩子,一个个学得可欢快了。哦,对了,才十节课,他们已经学熟了。还有没有?” 十节课,一节才三字,皆是比划少结构简单,一天学一节,对小孩子来说,根本不算难,且学会了得夸奖,吃饭多分几块肉呢,一个个兴冲冲。巴不得学更多,得更多奖励。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云不飘笑开怀。 “等我回去就加。” 卫启慧也笑,复又愁:“我真怕京里发话禁止。”她想了想,一咬牙,反正她嫁妆多:“那我办学堂,全城的孩子都收。启蒙简单,我还是能张罗起来的。” 她想着,有她在前头顶着,腕表里又没教几个字,再让家里活动活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就说皇家善举,这样京里更要给面子。 云不飘磨牙笑:“晚了,那些讨伐我的人,可是要把我当妖孽烧死呢。这个时候,你不要沾染,我有法子收拾他们。” “不会吧。”卫启慧真切的吃惊,她不知道檄文的内容,但想来最多不过是将人送走,没想到 “你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皇家女。” 说完这句,她忽然想起,为皇家利益送走的公主都多少了,一个县主——在皇家眼里,是她的荣幸。 “不然你别坚持了,说来说去他们过得好不好与你无关,你是世外人,何必惹一身腥。”卫启慧真切道:“大不了你就走,放心,这烂摊子让王爷回来收拾。” 玉临陌:妖孽云不飘,沈侧妃走了又来蛊惑王妃! 云不飘感动:“真不用担心我,别的不好做,半夜蒙头打一顿我还做不到了?他们敢撵我,撕烂他们的嘴。” 她笑着指指天:“狐假虎威知道不?我捏个雷符,往他们头上一丢,你猜人们会怎么想?” 对哦,可以做“神迹”嘛。 卫启慧眼睛大亮,主动出馊主意,低低压着嗓子:“你知道文圣庙吧?” 嗯?文圣? 云不飘想了想,这个时代的圣人,不止一位,有创建文字的,著书立教的,教化万民的。 “同圣人。” 云不飘点头,这位是大圣,最得读书人追捧,也最被官方追捧。 “城里就有圣人庙,若是你与那些斯对峙,选在那里,关键时候一道雷瞄准塑像” 两个女人对视,吭哧吭哧的笑。 卫启慧为自己的小心思红了红脸,解释:“这位同圣,最看不起女人了。他可是明明白白的说,女人是下等人,不配与男子同席,女人在男人面前不能抬头,抬头是大不敬。” 云不飘:“啊——他有病啊。” 卫启慧噗嗤一串笑,可有人说出她的心里话了。 “大概是吃了女人的苦头。他亲母改嫁,后母待他刻薄,差点儿没能活下来,因此,对女人很仇视。” “唉,这点无可厚非,但他将这仇恨扩散到所有人,并以自己的成就改变时人——” “当年女帝时期,扒了不少同圣庙,女帝亲自写了不少文反驳同圣,可惜——世道始终在男人手中。” 云不飘想象着道:“未必女帝没有如同同圣一般将男人彻底压下的心思。”摇摇头:“圣也好帝也罢,都成了一杯黄土,可他们做的孽却遗留万年。” “谁说不是呢。”卫启慧想到什么:“你看着吧,这次的事,一定会把女帝那时候翻出来说,京里——”看云不飘,自己笑起来:“我又忧心,不能小看你,你可是仙子,才不会被凡人打倒。是吧?” 确认一下,她还是不放心。 “不会的,你等着看好戏吧。”云不飘说得笃定。 卫启慧便真的放下心来,等着看好戏,好戏没看到,她男人回来了。 英俊神武的人儿,嘴边一圈火泡。 卫启慧眨眨眼差点儿没敢认。 玉临陌连换身衣服都来不及,坐下一通灌:“快跟我说说,她云不飘都做了什么?朝堂上都乱了。” 卫启慧心道,让我说,你没耳目似的。 贤淑的亲自拧了帕子,上前给他擦脸,一边道:“从王爷离开那一日开始说吧。” 玉临陌闭着耳朵听,最后,睁开眼,幽幽:“她是来祸害氿泉祸害我的啊。” 呵,自作多情的凡夫俗子,你可不在人家眼里。 温柔一笑:“王爷先用膳吧,看您两地奔波这一遭,瘦了那么些,妾身可心疼。” 吃吧,好好撑撑你的小心眼儿。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请收回(二更) 玉临陌趁的薄薄暮色偷偷进的府,连日的奔波和多日的殚精竭虑,让他回到家中精神松弛,虽然听到云不飘的所作所为非常糟心,但身体不允许,他决定明日再处理这些事。 但他的幕僚和手下们却是迫不及待了。 “王爷,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氿泉就要翻天了。” “云县主她太过分,女子不得参政太祖太宗铁规定的死死,她竟敢逼迫四个县令联名立法。” “她还四处抓人,牢房都放不下了,城里乱了套。” “怂恿人合离又断亲,妻不是妻,子不是子,老祖宗的规矩都没了啊。” “她还放纵女子在水边衣衫不整大声调笑——” 最关键的—— “贩夫走卒都能读书,她是要与世道对着干,女帝都没这样狂妄,她是要颠覆皇朝狼子野心图谋甚大啊——” 跪一地,痛哭。 齐声:“请王爷将此女速速送走氿泉。” 还记着人家是县主,不能用“撵”,其实不是县主,早买个人刺杀了。 云不飘:刺杀?敢来我就敢一条藤牵起来弄死你们。 玉临陌头疼,他也想赶呢,可皇帝的意思愁人。 “都回去歇着吧,我自有主意。” 深夜玉临陌躺在床上睁着眼,莫名的,一个新的思考问题的角度展现出来。 从他往京里去,就憋着一股对云不飘的火,等到了京城查到那些罪恶肮脏之事,不免迁怒。而云不飘不安分的消息一道接一道,这股火是越憋越大越烧越旺。 按说,以他的性子,连夜去找云不飘算账都是轻的,只是身体太累了,且形容也要整理一番才有威仪吧。 就这样吃了饭,洗了澡。 然后属下来拱火。 按说,不该更生气吗?但,最后看着跪在他面前涕泪横流的男人们,突然心中一惊。 此刻,周围安静下来,没有剑拔弩张和哭喊血色,他想安静的思考。 换个角度,将云不飘摘出来,单纯的就事论事。 什么合离断亲,什么立法,什么读书,归根到底归到一条上:男女之争。 诚然,不用换位思考,玉临陌也知道女子的地位有多低,可这自古如此。 让他心头一颤的,不是未来女子地位提升,而是眼下八字还没一撇呢,有些男人的惊慌失措自乱阵脚。 女子认几个字读几本书,不说那些长远的有的没的,还未开始,他们已然容不下要杀人吗? 他们在怕什么? 玉临陌闭上眼,本能拒绝继续思考。 第二日一早,他打马出门,没去见云不飘,直接去见商未明。 板着脸公事公办:“云仙子一片好意本王心领,但用腕表教学一事不合民生。请收回。” 商未明懒懒靠在案上,支着脑袋:“收回腕表还是那个腕表学堂?” 啪,打脸的感觉。 没等他回答,似乎只是不在意的随口一问,商未明直起身子,手指凝力,唰唰唰在纸上以灵力落下“收回”二字。 “成了,拿这个给她,她自会服从。老曾,拿去盖章。” 熟人老曾笑眯眯过来,拿起纸,引着玉临陌去隔壁。 商未明瞥了眼,不屑转回头,呵,不识抬举。 他不屑与玉临陌说话,老曾这个烂老好人。 他一边引着玉临陌公事公办,一边碎碎叨:“城里有几个闹腾的欢,我们也听到了,要我说,多大点儿事,能活几年呀,等这代人一死,下一代长起来,眼前的事还是事” 玉临陌:巧了,我也是这一代。 “要我说,你们凡人就是杞人忧天,识文断字算什么,这在五族里是个喘气的就得会,不稀奇。” 玉临陌:我们不在五族中。 “所以啊,你们凡族一万年过去还是那个样。想当年,呃,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一个皇帝也是心眼儿小,广杀读书人,结果呢,皇帝死了,该读书还是读书。” 玉临陌:没听过,不是我们这地,读书人杀了,谁做官。 “九百年前,哪个地方来着,好几个皇帝联合起来杀有见识的女子,啧啧,说是妖邪,哎呀呀,你说说,你想杀人就杀人,非把锅栽到我们头上。后来,妖族的看不下去,好好清算了这笔栽赃陷害的账。” 玉临陌:也不是我们这地,我们要脸。 老曾盖好印,将纸卷起来,两手平持交给他。 “结果呢?” 玉临陌不明所以,结果什么? “杀了谁剩下的一样过日子,留下的谁也没把日子过出花来。千把年过去了,还是那些人那些事。” 玉临陌沉默,不是谁都能冷眼观千年的。 所以老曾才告诉他:“都是把自己看太重了,越觉得自己了不起,越怕别人超过自己。自作多情。” “唉,白填了那么多人命。” “王爷,您收好。” 玉临陌忘了伸手,老曾塞他手里,笑微微送他到门外。 玉临陌上马,心烦意燥,来到末来茶楼,云不飘不在。 寻芳回话:“去衙门了,西城衙门,找苗大人去了。” 玉临陌点点头,才要走,看向寻芳,二十许的女子面对着他不卑不亢,淡然的像他只是一个邻居。 “我记着,你出身官家,也是书香门第,博览群书?” 寻芳愕然,怎么跟她聊家常吗?对玉临陌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她嗯一声,笑笑:“不敢称博览群书,比别人多看几本罢了。” 玉临陌点点头。 没了话。 寻芳不由思索他莫名说这话的缘由,试着道:“其实,看再多书也没什么用。” 嗯? 这可不像云不飘身边人该说的话。 “怎么讲?” 寻芳感怀道:“沉浮过后才知道,书上的道理和见识是人写的,人的道理和见识是活出来的,即便没有书,那些道理和见识一样活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她道:“看人,胜过看书。” 当然,她说的只是人生感悟,并不是书籍能记载和流传的唯一。 但却正恰巧契合之前老曾的话。 白云苍狗,有些东西,不会以某些人的想法而改变。如临大敌,不过是妄图而已。 玉临陌去了西城衙门,正好看见云不飘在发威。 准确的说,是她撑腰,杜三缪在发威。 杜三缪竖着眼睛骂人:“把人打成这样你还想带回去?做梦吧。不是有人举报,这孩子就被你饿死打死在地窖了。知道你怎么想,孩子是你生的,他的命是你的,你想收回就收回。” “呸!” “这么能想你咋不去做皇帝?” “妨碍国朝人口发展,来人,给我关了他,先打五十大板。还有他家娘们儿,打三十,一并关了。” “俩孩子一个不能留,都送善堂。” 就这样断了案。 面相凶恶的男人和畏畏缩缩的女人,喊着冤枉,叫骂不停。 “人证物证具在,拖走拖走。”杜三缪冷哼:“畜生不如,对亲骨肉都能下狠手,活着有什么价值。”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二十七章 私访(一更) 玉临陌无法喝断,他已经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瘦骨嶙峋不说,浑身都是伤口,有几处伤口溃烂的严重,似乎有什么在里头拱。 苍蝇在伤口上飞。 围观的人抬手遮眼,皆是不忍。 啪啪打板子声中,两个衙役平托着两个孩子送去医堂。 杜三缪转身跟云不飘说:“免费治疗加养身,干脆开个自家的医馆得了。” 云不飘摇头:“不是长久的生意,只是让民众意识到,谁也没有资格剥夺谁的生命和自由,只有法律。” 杜三缪撇嘴:“得,那下了差我再去送些金子。” “嗯,咱不缺这个。” “一天一天又一天的,你也不觉得烦,明明你有能耐一次全把这些孩子救了把坏人抓了。” 云不飘:“你还是不懂,依靠我,一个超然的存在,对他们不是好事。只有自我监督自我约束,他们才能越过越好。” 杜三缪:“得得得,你道理一大堆,你有理行了吧。” 回过身:“王爷。” 两人皆知道玉临陌走过来,没当回事,该说话说话,并不避讳他听到。 云不飘绕过桌子和杜三缪,开心不已:“叔,你回来了,他们欺负我。” 玉临陌:“” 恶人先告状也差不多如是了。 云不飘拉着他进去后头,占用苗县令的书房,鸠占鹊巢的让人坐下,倒了杯茶塞过去,吧啦吧啦吧啦的开始告状。 玉临陌听得嘴角直抽,好吧,那些人咎由自取,你师出有名,妨碍国朝人口发展的罪名被你玩出花来,可——罚都罚了,哪个欺负着你了? 云不飘也不是真要玉临陌表扬她,她就是发泄发泄不美好的情绪,说完意犹未尽的舔舔唇。 “叔,你回来了,京城的事了结了?怎么不见柳月拂回来?” 玉临陌一个激灵:“柳月拂还留在京城?” 她还想干嘛? 一个姓詹的还不够她啃的? 云不飘愣了愣,她是看到玉临陌才想起的柳月拂。 见玉临陌一脸焦急,忙拿出铜镜划拉名单,找到当初带柳月拂去京城的人。 “投胎去了啊,詹家被抄没时,她亲眼见着,流下两行血泪,冥府的人就来接她走了。哦,对了,她让我替她感谢你来着,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啊,他也忙。 玉临陌松了口气。 云不飘失望:“就走了?不回来看看?” 玉临陌:大可不必。 “诶,叔,你专门来看我的吗?是给我带了京城的特产吗?”兴致勃勃。 玉临陌:太客气了。 “咳,那个,我来是想,看看你的学院。” 云不飘脸上热情退却。 玉临陌只好道:“有礼物,在路上呢,太多了,有郡王府的,还有宫里的。很多。” 云不飘才开心起来:“叔跟我见什么外,你直接去书院便是了,谁还拦你不成。” 当然,我领你去也行。 玉临陌心一动:“那我自己过去,你忙吧。” 自己去看去听,免得被她影响到。 云不飘张了张嘴:“也行。”提醒:“叔,你跟大伯说一声,这个立法的事。现在的律法不够清晰和精细,我做事有些掣肘啊。” 玉临陌无语:“我看你威风得紧。” “哪里哪里,借叔的威风了。短时间内震慑,可长时间师出无名啊。这些事情,还得朝廷专业人士来做才能服众。” 玉临陌深深一眼:“有道理。” 云不飘嘿嘿笑。 杜三缪白她一眼,蠢,人家只是来摘你种的桃呢。 玉临陌问:“腕表,只能在氿泉用?不能扩大下范围吗?” 这样一问,让云不飘想起她已经放弃的事:“扩城。” 玉临陌眼睛睁了睁:“一定能行?” “一定能行。”云不飘肯定的点头,信号辐射范围自己说了算,只是自己出不去,信号出去干嘛? 她可没忘了城外还有一圈虎视眈眈的狼。 “唔。”玉临陌意味不明的吱了声,走了。 人走了一分钟,云不飘猛然想起什么,一拍额头。 “东福,你在学院吧,玉临陌过去了,别让他看见蔷浅浅。还有,紧急通知先生们,王爷过去了,大逆不道的话不要说。” 东福表示收到。 杜三缪好奇:“他和蔷浅浅是怎么回事?” 他来的晚,对氿泉城之前的八卦并不清楚。 云不飘:“本公司内部员工之间禁止谈恋爱,不要打蔷浅浅主意。” 杜三缪哎呀呀:“还完老魅的人情我就跟你没关系了。帮帮忙呗。” “呵,都跟我没关系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给你钱。” “不缺钱。” “给你灵石。” “不修炼。” 许是缘分还剩那么一丁点,蔷浅浅得知玉临陌要来,立即下课出了日常校区,可就这样,她还是遇见了玉临陌。 两个人面对面撞个正着。 蔷浅浅心里哔了狗。 毕竟有过一段夫妻缘分,在玉临陌自己看来,他对吕蔷一往情深,忽然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熟悉感不知从何而来,让他怔住。 蔷浅浅心里骂,老娘现在这么“丑”你都看直了眼,以前真是高看了你才弄那样一副好皮囊。 礼貌而疏离的微一低头。 “你是?”并不肯走。 蔷浅浅只得道:“我是学院的女先生。” 不肯交待姓名。 玉临陌等了等,心中悸动莫名,狐疑,仔细看她一眼,自己的喜好竟不知不觉间跌的这么厉害? 他在出神,蔷浅浅飞速一瞄,一眼,就把他的心里话给读了出来。 那个气。 以前是老娘高估人间美貌,想着迷惑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怎么也要倾国倾城,结果呢? 从卫启慧到沈彤再到别的乱七八糟,哪个有她一半美? 卫启慧沈彤:你说什么? 玉临陌开口:“本王从未来过,可否请先生带路并介绍一番。” 其实不必的,但他一冲动真是奇怪。 蔷浅浅心中骂狗,开口本王,大喇喇爆出自己身份,堂而皇之的以权势压人,她能说不? 若是她说不,岂不是给了这狗“哟,这美人有性格有风骨本王喜欢”的理由缠上她? 呵,套路狗! 于是,她表演出恰到好处的震惊,流露出一丝恰当其分的欣喜,再表现出一点点羞涩,和一点点一闪而逝的算计。 呵,套路狗眼睛可尖,不信他看不到。 “王爷这边请。” 优雅抬手,巧妙的露出一截洁白纤细的手腕,她款款走到前头,腰肢细软,步步生莲。 呵,这些伎俩,都是你后院那些俗套的女人爱用的,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玉临陌微微皱了皱眉,哪里不太对的感觉,但他跟上了。 蔷浅浅咬了咬牙,捏着嗓子细声细气,老娘就不信你能听到最后! 可玉临陌步履坚定玉脸温和,不管她再怎么齁着嗓子或是不识抬举的问些不该她问的话题,哪怕他不会回答,始终没甩袖离去。 蔷浅浅不免恐惧,难道孽缘还没结束?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孽缘(二更) 蔷浅浅和玉临陌之间,说是孽缘,一点儿不为过的。 而这段孽缘的起因,是另一段孽缘。 想起里头的因因果果,蔷浅浅心中不知哔了多少只狗。 当年,她命犯桃花煞,莫名其妙被一只妖界的鹰给看上了,纠缠不休。 在爱情婚姻方面,她有她的保守。 她,蔷浅浅,一株稀世的蔷薇,是扎根大地的品种。她是脑袋有多瓢才想不开的嫁给一个将家安在连块土坷垃都没有的悬崖峭壁上的杂花鹰。 种族跨越太大,没水没土她不服! 就被纠缠上,那鸟心眼比针尖小,软的硬的都不行,就开始追杀她。 蔷浅浅骂娘,她是招谁惹谁了,你这么刁想娶谁谁就得答应,你咋不去娶你妈呢? 逃。 一路逃一路打。 凭着她坚强的意志力,跟对方耗了个奄奄一息。 两人都没了灵力,在凡间现了原形。 只是,妖比精天生体力强,且,她不能动,可鹰能飞! 那是一个炙热的午后,光秃秃的坡地上栽着一株蔷薇,蔫巴巴。 蔷浅浅恨,为什么不等她找到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再扎根? 最后一丝力气都没了。 一只疲惫的老鹰低空巡视,一双不甘的鹰眼搜寻着,只要找到她,杀死她,自己的耻辱就能洗刷。 蔷浅浅觉得大概自己要交待在这了。 就在这个时候,半大少年骑白马翩翩而来。 上天注定,多看了一眼。 少年咦了一声,下马过去,这光秃秃的地方竟长了这么一棵植物?只长了这一棵植物? 这什么花,开得挺好看的。 少年的手向唯一那朵半开的红花伸了过去。 蔷浅浅:啊啊啊——住手啊死小子。 呖—— 少年收回手,搭在抬起的眉眼之上,兴奋。 老鹰。 他出来干嘛的? 打猎的。 果断去马背上拿了弓箭,拉满。 啧啧,这什么傻鸟,不跑还冲着自己来了。 少年觉得这是老天在给自己送猎物。 玉临陌箭术非常不错,不然不会身为皇子亲上战场杀得少年将军美名,虽然他此时年纪尚小,但臂力准头已不是常人可比。 也是那鹰气数已尽,沦落到普通的鹰还不如的地步不自知,根本没将一个凡人看在眼里 一箭穿透,右眼入左眼出,贯穿大脑,灵力耗尽的情况下,连神魂都没逃出,当场身死道消。 玉临陌喜滋滋拣了鹰,倒提爪子甩了甩,最后一击。 “飞得这么低这么慢,该不是家鸡装的吧。” 敌人死去,蔷浅浅大松一口气,看到少年又转回来,感激之余,心高高提起。 啪,辣手摧花。 “这花挺香,挺好看,带回去给母后。” 走吧走吧,快走吧,疼得死去活来的蔷浅浅卑微祈祷。 可少年玉临陌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摘了人家的花,总要给点儿什么报酬,皇兄说过,不能沾老百姓的便宜。这花长得这么好,不定是有主的。 那么正好 面对蔷薇而立,少年拉开了裤子。 “天气这么热,叶子都干巴了,让我来浇浇水” 哗哗哗。 蔷浅浅白眼一翻,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一般而言,欠凡人因果不要太好还。凡人都是脆弱的,生老病死,风吹都可能病倒。因此,还恩的机会不要太多。 大不了,护其平安终老也行啊。 但! 他摘了她的花! 她看了他那啥! 简单的事情便不简单了。 这简直就是不能再明显的天注定啊! 去特么的天注定! 蔷浅浅含恨进了王府,成为之一。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王爷是个高危职业,玉临陌又是皇帝心腹,刺杀暗杀杀杀不绝。 这不,委屈一年多,终于给她等到机会,还回一条命。 感动要哭。 当然,她蔷浅浅有恩还恩有恨必偿,当年玉临陌对着她呲尿,她就把他专用的茶盏夜夜泡她的洗脚水! 这一桩,也算还清了! 现在,绝对不可再发生什么! 大不了——蔷浅浅眼底一暗,折几年修为和寿元把他彻底解决算了。 命运的寒毛一竖,玉临陌诧异的向身旁女子看去,却见她低眉顺目,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忽然觉得扫兴,又有什么东西远离的奇怪感觉。 “罢了,先生且去忙,眼前的路很清楚,本王自己走走。” 蔷浅浅带着失望的神色看他远去。 哼,算你识相。 玉临陌在书院呆了整整一天,每位先生的课都旁听了下,并与每位先生进行了亲切的交谈。 一直回到王府,那张商未明亲笔的纸也没拿给云不飘。 老曾捻须:“没给。”甚是欣慰的样子。 商未明嗤笑:“不识抬举的东西。你做什么多管闲事。” 老曾:“就当结个善缘?” “哦?这善缘是结给谁的?” 老曾笑眯眯:“会长也不忍心看飘飘姑娘失望吧。” “呵,老曾你脑子越发老朽了。云不飘失不失望有老魅,再说,云不飘犯不着为些凡人动心思。呵,自己破事管不来呢还管别人。”商未明讥嘲:“玉临陌一个的想法代表不了所有的人,希望他们闹起来她不要太伤心。” 老曾摇摇头,还说自己忍心,这不就关心上了? 玉临陌回到王府直接进了书房,拿出氿泉地图铺开,氿泉包括氿泉城和城外一大圈,他拿起笔在上头圈了几块,是卫启慧主导的已经建起的作坊和果园。 发愣,好像,他家王妃很是大气呀,这些地圈得至少不小家子气。 嗯,有皇家气魄。 这样一想,抛在脑后。 沿着氿泉城游走,若是扩城,该扩多少合适,还有迁过去的人口,来源、安置、营生 思考半天,玉临陌恍恍惚惚想到一事:他是不是该有个府尹来使唤的? 好像没有? 玉临陌陷入沉思。 那边云不飘在玉临陌走后去了书院,问过东福玉临陌做了什么说什么,觉得不妙。 “他该不是要跟我抢先生吧?” “很有可能。”东福道:“你是没看到,跟咱的先生交谈后玉临陌又乖又恭敬,客客气气亲亲热热。咱家先生可是有真本事的,全城的书院都想抢。他可是王爷。你能不给面子的?” 玉临陌还真有挖墙脚的心思,根据他浅浅的交谈已经可以断定,这里头的,除了苗县令的老师颜先生,任何一位都能送去给他哥进行再教育。 颜先生:等我死个几百年你再来看! 云不飘略一思索,亲自去找先生。 “若是王爷诚心相请,我为各位作保,保证你们在人间的安全,各位可想另谋高就?” 什么意思? 十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我们可不是叛徒。 “先生们误会了,先生们博学大才,在我这里屈就了,难道你们不想——” “不想不想不想——”异口同声:“我们都是作古的人了,活着的时候无愧天地和君师,如今,可让我们放松放松吧。”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先生的反击(一更) 教书不难,育人累啊,跟位高权重的人打交道,他们活着的时候已经够够的了。 要给年轻人机会。 年轻人颜先生:我连参加校长会的资格都没有,呜呜。 不想出去,但有别的想法。 “孩子有些少,教不过瘾。” 意思让云不飘多弄些生源来。 云不飘叹气:“咱教学质量太好,已经引起四方垂涎。本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才弄出线上教育,让每一个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机会。结果,有些人盘算烧死我呢。我叔今天过来,肯定是为了这事,也没给我个准话。” “这种情况下我再进学生,怕那些人要打进来。” 先生们讶异:“还有这事?” 自从他们一时技痒写了文章流传出去后,自省太招摇,不想惹麻烦,之后便没出去过。腕表他们也有,也知道那所谓的线上教育,严重跟不上他们的进度,一看了之。 还不知外头因此掀起的风浪如何巨大。 一听云不飘说有人想烧死她,都是有经历的人立即想到怎么回事。 袖子一撸:“别怕,看我们不骂死他们。” 云不飘:“讨伐我的檄文都进京了。” “檄文,算个屁,老头子我写过的檄文,上到诸侯王,下到封疆大吏,便是皇帝的罪己诏,老头子我也起草过。我来,看我不骂的他们狗血喷头羞愤去死。” 一个个挽了袖子,现在就要文征笔伐。 “他檄文送进京算个屁,明天一早,我们就让大江南北风向改。” 云不飘愣,这么牛掰? “人有人路,鬼有鬼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等着那些斯文败类来给你磕头认错吧。” 云不飘晕乎乎走了,真能行? 一夜无眠,本来夜晚便是他们最精神的时候。 “哼哼,鼠目寸光的东西,大好江山要败落他们之手? 看我芹老怎么挽颓势。” “就你有杆破笔。你还不是自称我的学生。素未谋面,脸皮倒厚。” “亏得素未谋面,不然知道你德行如此? 给我做弟子我还不要。” “比一比?” “比一比。” 一群不知几百岁的年轻老头子吵起来。 颜先生听不见? 被喊来磨墨的他一下沉浸在一篇篇慷慨激昂的文章中不可自拔。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白纸黑字,一夜之间铺满了大江南北的大街小巷。 甚至连皇宫里都沿着墙头铺了一圈。 毕竟一国之气运庇佑,这地方不是夜灵想进便能进的。 由此可见? 先生们在地下也没闲着? 圈子发展的很大。 皇帝郁闷的接过内侍呈上的传单,定睛一瞧,一拍桌面:“好!” 好一把锋锐的字。 手一翻? 内侍先检查一遍的? 里头没有重复的? 还按照字迹分了类。 皇帝一张张翻下去? 连连叫好? 心中纳闷? 字是绝世好字,可瞧着不像是他熟悉的书法大家呀。 他应该补充一句:活着的。 翻过来再看内容,又是连连拍案叫绝。 “氿泉竟有如此人才,朕要——亲临!” 热血沸腾,能写出这样文章的大儒? 值当他御驾亲临。且不止一位? 随便哪一位被他坑蒙拐骗来? 何愁下一任皇帝做不好? 看过一篇就知道了? 写的是氿泉的事,透露出作文的人正在氿泉。 一大早脸色发绿的内总管:“陛下,这文章可是突然出现的宫里的。外头也洒满了主干大街? 这这这——” 您是不是该先想想您的安危问题和我们的人头保不保的问题? 这位是心腹,皇帝很多事不瞒他。 斜眼看着他:“以人家的手段,做到这些,不难吧。” 内总管赔笑:“有些——儿戏了。” 皇宫里发小传单,这是做什么?造反吗?堂堂仙人看上凡人皇位不丢份吗? 皇帝意味不明的笑:“人家的反击。” 手指叩在桌面上,旁边躺着一张长长的纸,正是氿泉送来的讨伐氿泉县主的檄文。 原本皇帝看了也生气,皇帝这种生物,再胸怀大度,怀疑别人动自己皇位时也免不了猜忌。那些读书人对症下药,每一句话都往这上头扯,皇帝不免三思郁郁。 但凭空出现的文章给了他当头一棒。 尤其里头一句:愚蠢无能之人,千方百计让别人更愚蠢更无能,这样世道黑白才能全凭他做主。 还有那句:以大国为私器,谋个别之私利,国之意义何? 先生们巧妙的先不谈平等教育之事,先抓住人性之私将那些人一棒子打死。 皇帝也被这许多棒子打回理智,一国之主,他是不是在被利用? 利用当然是被利用的,哪个大臣不是指望跟随他飞黄腾达? 但,里头这个度,不是该由他说了算?主动权不应该在他这个皇帝手里? 再看檄文,这么一对比,简直是三岁小儿无知的叫嚣。皇帝心里摇了摇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这样的檄文,太苍白太空泛太暴露,一点儿都不深刻不精彩不打动人心。 皇帝的心歪了歪,看了看落款,突然牙疼,这便是氿泉的顶尖人才?突然一辈子不想用怎么办? 再拿起传单,唉,朕想去啊。 上朝,皇帝什么都不想听,着人将传单念个遍,即便是内侍尖刻的嗓音,平平的声调,可文物百官硬是从一篇篇文章中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浪潮,轰天砸下。 无耻,请这样的文笔当枪手! 还有什么悬念?! 不等百官另辟蹊径发表自己的看法,皇帝已经嗟叹着发令:“大央自诩文化之国,文风自古力压四邻。爱卿们,你们可能拿出比之更好的文章?” 皇帝欺负人,他们是臣工,操劳的是国事,不是专研文章的! “举国,征,锦绣文章。”皇帝豪情,就不信,他泱泱人才就找不出一个差不多的。 大臣们: 莫名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让他们写呢。 看着松口气的臣子,皇帝嘴角勾了勾:“着各地汇报民声,关于氿泉之事,朕,要听百姓的心里话。” 众臣一惊。 “皇上,这样的朝政大事,贩夫走卒、乡野村夫能懂什么?” 皇帝笑笑:“贩夫走卒乡野村夫也是朕得子民。” “可是历来——” “朕连朕的子民的心声都听不得了?朕能听什么还要听别人来教训?” 跪一地。 皇帝冷哼一声,甩袖退朝。 侍卫统领干瞪眼,我还没来得及说说皇宫的安全问题啊。 心腹总管跟随皇帝脚步,低笑:“奴婢瞧着,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皇帝一笑:“是该敲打敲打。天下,不是谁的私器。” “是,陛下所言极是,只是氿泉之事让举国——” 皇帝斜他一眼:“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但是,你觉得这传单只是发到宫里来?” 心腹总管一惊:“陛下意思,莫不是全国都有?他他、他们怎么——” 哦,人家不是人啊。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三十章 皇帝的应对(二更) 皇帝莫名笑了笑:“那些人怎么会理会咱们的规矩。你看吧,人家呀,是生气了,自己要出气呢。朕这个皇帝能给那些人做主?人家自己找场子。” “唉,”皇帝自言自语:“朕只有顺水推舟才能保住风度。” 心腹总管:“” 别的地方的动静且未汇上来,上朝前皇帝已经将暗卫撒了出去观察京城百态。 京城百姓最爱八卦,尤其高级八卦,满街传单自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认字的念给不认字的,懂的讲给不懂的。 炸了。 啥? 还有这等好事?! 天子脚下,皇城根里,凭啥不是他们先享用?凭什么偏心氿泉? 然后才竞相打听里头具体的事情。 云不飘的事京城知道不多,可耐不住孟偿此时正在京城呀,昨晚发传单他还参与了呢,作为一个曾经的风头书生,深知舆论的作用,立即派各路临时征用的小弟去角落里散布去了。 不到半天,某郡王府的大门险些被挤破,都是来质问的,何德何能,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祸害我们,同朝为官,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某郡王哭都哭不出来,逃也逃不走,前门后门侧门全有人守着,最后还是善解人意的小孙孙拉着他钻了狗洞,一路捂脸求进宫。 他是闲职,不用上朝,因此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街上的传单——他很闲从来不看乱七八糟的啊! 顶着草叶进了宫:“皇上,臣的家要被砸了。” 委屈巴巴。 皇帝大笑,挥挥手让他一起听汇报,一听,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来汇报的是礼部的尚书和官员。 今年,正是各国使团串门的日子。春天暖和的时候出发,一路游山玩水,正好到大央京城避个暑,再在秋天凉爽的时候一路游山玩水回去。 四年一次的公费旅游,深受各国外交部欢迎。 还以为今年仍是吃吃喝喝互相吹捧呢,谁知? 天降大惊喜呀。 使团也看到了传单,里头信息一综合,惊爆眼珠子。 当即有个邻国的使者拍了大腿:“我去? 这么好的东西不用? 大央干的瞎叽叭——” 诡异之静。 做鸟兽散? 各回各屋,人人手里两手抓,两手都很满? 屋门紧闭? 接着打开,各种不重样的借口派人回国。 礼部的官员眼睁睁看着却没任何理由可拦。 人家回去给自己的皇帝问安不行吗?想打架吗? 立即找了上官来宫里汇报。 皇帝心情很不美好,不做他想? 这是要抢人啊。 尽管仙子不是那么好抢的? 但—— “你应该去看望看望女儿吧。”挥退人? 皇帝和蔼开口。 郡王:“陛下您确定那位希望有个爹在身边?” 皇帝:“你儿子们——” 郡王心里掰着手指算了算:“老大不能离开? 老二性子有些优柔? 老三没心眼? 老四倒是聪明且有些身手,只是——” “只是什么?” 郡王干巴巴笑:“八月初要成亲。” 而现在已经是七月,下头的年纪太小。 皇帝微笑:“所以你生那么多儿子一个都没用?” 郡王:皇家人,那么有用招灾。 皇帝大手一挥:“没人身份更合适。就你家老四吧。年纪轻轻不着急,先立功? 再成家。” 这是许诺差事办好了? 回来给好处。 郡王不能不同意? 发愁该怎么跟亲家解释。 “行了? 让他立即出发。”皇帝略略一想,喊了侍卫统领来:“着二十甲等侍卫,一路护送? 务必保证人的安全。” 要保证的当然不是郡王四儿子,而是保证云不飘不要被偷了抢了。 郡王的四儿子名玉鹏起,正在家里试婚服呢,被老爹丢了个晴天霹雳。 “不是,为什么呀爹,她就是个假的呀。” 郡王眼神凉凉:“她当然不是你妹,你给我把她当祖宗供着,人出任何差池,你爹我脑袋不保。明白了?” 玉鹏起:“是。” 他爹的眼神告诉他,这是机密大事。 可是——他的媳妇呜呜。 “你岳家我去说,等你回来你媳妇进门更荣光。”郡王眯眯眼:“完不成任务,你就别回来了。” “”可以拒绝吗? 当然不可以,你拒绝,你爹我亲自去吗?找死吧? “我已经让管家去购买土仪,给你妹妹带上,还有宫里的礼物,有二十甲等龙卫随你去,你——可知该如何做了?” 龙卫?甲等? 玉鹏起一惊,立正肃穆:“是。” 云不飘不知她的“哥哥”将来看她。 她正面对玉临陌呢,抓狂的玉临陌。 “这些事情我来做,你——你只需要安静的等都不行吗?” 玉临陌抓着一沓白纸,呵,都塞到他书房了,这是多不希望他安生啊。 云不飘默默缩小自己的体积,无辜:“真不是我干的,是学院的先生们,觉得自己被挑衅了,说是文人的战争,不让我管。我真不知道他们做了这个。” 玉临陌眼角跳跳,多好的先生啊,能请动让他磕头也情愿啊,怎么就跟着云不飘胡闹呢? “是不是撒得到处都是?你们还撒哪了?” 云不飘咬住嘴唇,眼珠咕噜噜转。 玉临陌眼前一黑:“说。” “那个,先生们说,这是大央文人之战,所有读书人皆有资格参与,所以,所以——” 玉临陌身躯一晃:“云、不、飘——”你嫌我死不够快是吧:“他们怎么能做到?” 云不飘抱头小小声:“我们有门路。” 自然不是人的门路。 玉临陌缓缓站起,云不飘把头抱更紧。 “我冤枉啊,我真冤枉,我真不知道他们这样干呀,你来找我前一刻我才知道,我我我——我是无辜的呀。” 玉临陌踉跄向外走:“这些日子,你先不要出门了,我去学院。” 云不飘立即抬头:“叔,你还好吧?要不要我扶你?” 真切的担忧。 玉临陌:我服你祖宗! 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诸位先生们松口,未尝不能妙笔生花将坏事变好事。 对此,先生们表示:凭什么?我们不乐意哇。 不帮着云不飘,他们又要回阴冷的冥府,没意思极了。 且私心论,把世间改造的更好些,也是将来转世投胎的他们享福啊。万一投生到氿泉呢,万一又穷又苦呢?这是下一世的他们往上爬的契机啊。 嗯,就算大儒,也有为自己着想的权利吧。 玉临陌耗在学院,认定只有这里的人能帮自己解决危机,因着他在,蔷浅浅好几天没个好脸色,学生们大气不敢喘,觉得这样的先生好危险,可又好飒,她们好想学怎么办? 幸好玉临陌一心只有公事,丝毫没想起她来。 而在这一日,皇帝的旨意最先最快送到氿泉。 允任何身份之人自由讨论线上教育之事,欢迎正反方积极辩论。 玉临陌:疯了。 而在皇帝旨意传遍全城的一刻,城里城外的高人们或飞上天或站在高处,震惊看着凡人望不见的景象。 疯了。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遣回(一更) 一片清正的浩然正气从城中盛放,天地为之净空,风穿过,似沾染袅袅墨香,又似带来朗朗读书声。 文道之气。 圣学极其昌盛的时候才显现的文道之气。 诚然,此时他们观察到的文道之气尚弱尚薄,但何尝不是幼芽之初。 这文气在氿泉之上盛开,如喷泉向下落回,向周围散去。向周围散去的飘摇而不落,似去追寻寻找,而向下散去的,却是完美的加入大阵,生生不息。 众人从牙酸到心。 不用问了,这次的变故又和那云不飘有关。 引动文气之异象,她怎么就这么走运?! 独得上天青睐吗? 卿未衍抱剑站立,心里深深担忧,若是上天越发认可云不飘,那倾城 墨倾城:“唔,很舒服。” 云不飘看不到任何,但她此刻也感觉神清气爽,类似于考试时试题自己都会下笔如流的畅快。 “我能修炼了?”这就是灵气入体洗涤身躯的奇妙感觉吗? 镜鉴飞出,在空中翻滚一圈。 墨倾城惊异无比:“传说中的文气,竟真的有。” “什么?” “文之道,读书之道。” 云不飘惊:“读书就能成仙?” “有过,但极其稀少,少到几乎没人信。读书之人何其多,但踏上仙途的也是因为仙骨仙缘。只凭读书而得道的,屈指可数。遥不可及。” 云不飘惊喜:“我吸收了岂不是能成仙?” “别做梦了。道如此能成就都是神仙了。我观那文气,是说此地将有文风盛事,凡人的盛事,跟我们无关的。不过沾染些文气有助修行。你多去文人多的地方吸两口,不定开了窍。” 云不飘:我是烟鬼吗? 墨倾城所言不差,大央历史上的文坛盛世从氿泉拉开序幕,作为文坛盛世的引子,氿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被史书记载为——氿辩盛事。 作为将大央文坛推向更高顶峰,更加奠基大央不可动摇文化地位的助推手,氿泉县主,腕表的发明者,线上教育的启动者,玉亦云,永远载入光辉的史册。 不知不觉就成了历史风流人物呢。 但此时,以及不久的将来? 不懂文学的云不飘都不会和这场盛世有什么密切的关联,文化水平注定她参与不了。 云不飘:确定不是作者水平不行? 玉临陌又来找云不飘,云不飘乐颠颠对他表示感谢:“我就知道伯伯他挺我。” 玉临陌: 盯着她看了又看? 想不透? 这么一个不着调的? 怎么能聚集起那么多有本事的人? 酸。 铺开氿泉地图,围着城墙划了个圈:“城外,你觉得哪里是风水宝地?” 什么?一时没太听清。 云不飘看看他看看地图? 看看地图看看他:“有我的地方就是?” 玉临陌:“” 难道他输在太要脸? “我要给打擂台的文人弄个专门的地方? 让他们尽情争辩去。” 要吵出城吵,哪日要找自己做评判时也能来得晚些,让他有时间跑。 尽管文武双全? 但性格上他更喜欢武官直爽的路子? 文人掰扯慢性自杀。 云不飘为难? 就要随便一指。 被杜三缪赶到一边:“堪舆风水? 我擅长啊。” 玉临陌果断抛下云不飘? 这位? 才是有真本事的。 “杜先生请指教。” 杜三缪的手指直接往北方一落:“这个方位最好。” 墨倾城:“还不错,从天时地势来讲,这个位置回旋而绵长,利于蕴养。” 云不飘心里喊:“哎呀你会呀,你该告诉我我好装一回高人呀。” 墨倾城不客气道:“此人眼明神定? 意志坚强? 不是你能糊弄的。怕是早看穿你了。” 云不飘:“” 玉临陌看着位置心头一动? 不经意问:“那别的方位做什么最合适?” 杜三缪侧头抬眼? 看着他似笑非笑。 玉临陌心一收,拱手:“劳请杜先生测看,本王必有厚报。” 杜三缪先对云不飘笑道:“王爷这是打算扩城呢? 真是疼爱你这个大侄女。” 云不飘:“啊?啊——” 杜三缪再对玉临陌:“报不必报了,你能有什么我看得上的好东西。就算为着飘飘,正好我空闲,走,去实地走一走。我杜三爷出手,绝不会让同行看笑话。” 玉临陌大喜过望:“杜先生请。” 两人抛下云不飘要走。 云不飘喊杜三缪:“别只顾着臭显摆,长久才是正道。” 杜三缪一顿,别说,他还真有显摆一把的心思,让氿泉迅速崛起至巅峰,但这个后果嘛被这么一提醒,脑袋一凉,这里比他厉害的可多得多,别的不说,他敢做手脚,老魅那里就瞒不过。 但这话应该不是云不飘想到的,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那就是 想想卿未衍,算了吧,惹不起。 哼道:“我能不比你晓得?” 当前走出去。 玉临陌狐疑的望眼云不飘,云不飘傻笑。 玉临陌皱了皱眉,哪里不太对。 墨倾城:“这人感知很敏锐,判断力也强,若他是同道中人,定会猜到你身上藏着什么。” “嗯,我叔嘛。” “” 云不飘仍是自己禁足,皇帝旨意下来,氿泉立时成了油锅,油星子乱溅,讨伐她的条幅都挂出来了。 不出去的好,免得被丢臭鸡蛋。 呵,垂死挣扎罢了,云不飘心大的想。 闭门钻研,忽然孟偿回来了。 惊讶:“这么快?查清楚了?咦?你还带了朋友回来,这是哪位——大人?” 孟偿身后的人,身上穿的是官服。 带官府的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案子? 来人笑笑,拱手行礼:“飘飘公主好。” 啊? 云不飘后知后觉,这人身上的气息不是活人。 “你是——” “在下是冥府办事人员。”来人客客气气:“今日中元,咱们来上头登记下非法滞留人员的情况。去年今日,夜灵孟偿以欺诈的手段滞留人间,我们来征询飘飘公主的意见,要不要强制遣回。” 云不飘啊啊几声,才看出孟偿的脸色非常不好。 她道:“他说,按着规矩——” “钻了规矩的漏洞。”办事人员好脾气的笑笑:“他钻了漏洞拖延到冥门关闭那一刻,原本今年我们要押他回去的。飘飘公主意思是——” 最后这问的很有余地。 云不飘忙试探:“若是我要他留下——” “可以。”办事人员立即点头:“我们查了他过去一年的所为,并未为祸。只要他以后谨守规矩,给飘飘公主做个跑腿不算什么。” 也就是,卖她云不飘这个人情。 云不飘千恩万谢:“太谢谢你们了,实不相瞒,我家里事务全靠他打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飘飘公主用得着,是他的荣幸,幽境冥境一家亲。若是他小子不规矩,你说一声,咱们立即抓他回去问罪。” 就这样说定,云不飘亲自将人客气送走。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老桃树求救(二更) “我都来了一年了呀,时间过得真快。” 问孟偿怎么回事。 孟偿懊恼:“就是他说的那么回事。我忙昏了头,忘了中元到了,该先回来给你说的。” 云不飘:“还好,人家好说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孟偿:“嗐,一堆破事,这一个多月净操心言维那摊子烂事儿了。毒和蛊查出来了,他爹前俩媳妇的娘家,不偏不倚,一家占一份。但咒有些难。” 云不飘精神一振,握了瓜子:“说说。” 孟偿没好气白她一眼:“拜你所赐,京里死了不少大官,里头正有和言维定亲的那家。” “言维母亲被咱扣下,下人早汇报回去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心里有鬼的自然晓得事情露馅,怕被报复,肯定不想言维好。” “逼着言维把被卖到教坊的人买回来明媒正娶。” “不止外家施压,言家也是一锅乱粥,还有他爹的态度,可怜言维小小年纪承受这些。” “没时间和你详细说,等他回来亲自跟你说吧,我得回去看着他,饭菜下毒十次,街上惊马三次,掉花盆的、撞着人的、遇着打架的,连迎亲出殡的都有人藏刀子捅人。” “这一天天过的是命啊,还有他那个铁石心肠的爹——” “不跟你说了,我家唯一的血脉啊,损失不起。” 匆匆向外走。 云不飘喊他:“跟言维说,他母亲身体维系的很好。” 孟偿不回头的摆摆手。 第二天,云不飘迫不及待的跟于心心说了这个好消息。 于心心开心的一蹦三尺高,随即蔫下来:“便是他退了亲,人家是公侯家的公子,我只是商户,门庭不合,没想头。” 云不飘:“嗯,我只是让你开心开心。” 于心心:“也不知道他与那女子感情如何,要买下来不是不可能? 我有钱。” 云不飘惊呆:“图什么?” 于心心:“图他开心呗。你不知道他笑起来多好看。不行,”她站起来:“我去见伯母,告诉她这个消息? 兴许伯母有主意呢。” 她说的是? 假如言维母子觉着那女的是个好的? 她不吝啬帮一把,但若不是,她也不是多善良的人。 云不飘等着? 人很快回来。 撇着嘴:“伯母说她见都没见过? 这门亲事,是三方意见。选定的那户人家,不高不低? 跟前头两个夫人的娘家都有亲戚关系。” 她呸一口:“这是把人当囚犯啊。” 让母子两人一辈子都在监视掌控之下。 她骂声不要脸:“前头两个媳妇儿留下四个儿子? 都有出息? 伯母就生了言维一个? 只有虚名? 他们怕的什么。” 抬脸骄傲:“一定是我家维维太优秀。” 云不飘:在言维人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你们进展如此之快吗? 看她脸蛋红红眼睛亮亮的沉醉小模样,单身不飘发自灵魂的迷茫:难道谈恋爱其实不需要两个人? 墨倾城:那是单恋,并不是恋爱。 且,以她的经验和犀利眼神,这姑娘连单恋都谈不上? 只是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罢了。 于心心神往一会儿? 说回来:“伯母没见过那人? 也从未收到过未来儿媳妇的四时针线孝敬。” 可见言夫人对这亲事和这人? 是有些微词的。 “她说,国有国法。” 婉转表示,往日没有堆积任何一丝情谊值当她费心思。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 一个当母亲的对这样一桩婚事这样一个不将她看在眼里的人,不可能没有怨言。 没有幸灾乐祸都是她善良过头了。 于心心:“飘飘,你说我要不要救她呀?” 云不飘莫名其妙,这姑娘脑袋被驴踢了吗? “为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她、她可怜”于心心越说越小声,不敢抬头。 “好啊。” “啊?” 云不飘灿烂的笑:“我让人给你整理出一份落马官员家全部的‘无辜’人员名单来,反正你家有钱。” 于心心脸一绿,老于会劈死她的。 朝廷才发落了人,她于家把人都买回去,这是对朝廷不满还是对皇帝的挑衅? 诛九族的! 小心思立即烟消云散:“我错了,你千万别跟我爹说。” 又叹气,双手托腮:“维维什么时候回来呀,没有他氿泉城都不好看了。” 云不飘:“” 知道她存不住话,怕她露给言夫人听,因此云不飘并没有将言维的危险处境告诉她,若是这姑娘知道了大概会怒发冲冠为蓝颜,一路用金子砸到京城去。 为老于省省心吧。 还为老于省心呢,她自己都不是个省心的。 老桃树发来求救信号,说它要撑不住了。 真是稀奇,云不飘去到山另一边,见老桃树,吓一跳。 我的妈,这满树满枝的红丝线,一片绿叶都没钻出来。老桃树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不堪重负随时要垮。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桃树哭唧唧:救命啊,我要被压死了。快帮我把这些东西弄下来,呜呜,谁都往上丢,就没人往下解的。 云不飘凑近了一看,惊吓,只见无边无际的红线里怎么还缠绕着铜子?老桃树已经被红丝线捆绑的涨大三四圈,这里头再加上不知多少的铜钱—— 似乎听到树干咯吱呢。 就这会儿,还有人用红线拴着铜钱往上丢呢。 “让开,都让开。”云不飘喊。 人群一开始不满,但很快有人认出男装打扮的云不飘,传开是那位传奇的青天女大人,才没有冲上来打她。 但看着她飞快的清理桃树上的红丝线,并三下五除二的直接割断他们系上的红线,非常不满。 “你们这样是没用的。” 云不飘才开口,收到所有人怒视。 “胡说!桃仙可灵了!撮合了好多年轻人呢。” 众说纷纭,纷纷举例。 云不飘眨眨眼,问:“大姐,你是帮家里弟妹拴姻缘?这事得自己来吧?”还是说当事人腿脚不便? 三十来岁的大姐狠狠瞪眼,莫名扭捏下,想到自己的目的,都来到这了还有什么可羞,咳了咳:“我前些日子才合离。” 众人:哦~ 不稀奇,此时此刻就有好几个大姐用同道中人的眼神支持她呢。 云不飘一呆:“那大姐你该拜托正经的媒人吧。” 说到这个,大姐忽然来了精神,只见她手一抬抿抿发髻,清清喉咙嘹亮开了嗓。 “我今年三十一,身子硬朗没毛病。”扭扭腰,换了个站姿,脊梁骨挺得直直,脸微微抬起一点儿,对着光:“和前头那个好离好散,孩子跟着他爹。现在我在城外作坊做工,一个月多少有几个体己。娘家和睦,哥嫂疼爱——” 吧啦吧啦一百多字的介绍,偏偏周围人听得耳朵竖起静悄悄。 “下半辈子,找个知冷知热的。”她目光扫过众多妇人小姑娘:“咱这样的人还讲究啥眼光高,最少,新找的得会疼人吧,互相帮衬着到白头吧。” 几个大姐跟着点头,没错,就这点儿要求了。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亲哥到来(一更) “可媒婆介绍的啥玩意儿。”妇人猛提嗓子,气怒满面:“一个个大老爷似的看不见自己多邋遢多没用,上来就问我月钱多少嫁妆多少能不能把他们的孩子当亲生的以后出钱买房买地陪嫁妆。” “我呸!老娘伺候你全家还倒贴钱,不如去给大户人家当婆子人家还客气一声呢。” “什么糟心玩意儿,以为我嫁过一回就低人一等似的,不是残废的老鳏夫就是赌钱老混混。” “呸,老娘要么不嫁,嫁也要嫁正经的大老爷们儿。” 众人:“对,对,两口子过日子得敬着,不然谁跟你过。” “那些个缺德黑心只管收钱的媒婆,满嘴没一句真话,索性老娘自己出来求,求不着也怪不着别人。” 大姐一咳:“我条件放这了,街坊邻居们帮着看看我谢谢大家啊。” 够胆大够敞亮,敢说敢为。 云不飘竖大拇指:“大姐值得敬佩。” 大姐得意的冲她飞了个眼:“所以女大人能不能让让?大姐岁数大了,有些事啊,就得趁早。” 云不飘:“” 人群里噗嗤噗嗤的笑。 她只好道:“大家都看看,老桃树都要被你们系的绳子——啊姻缘线压断了,真压断了它是帮你们啊还是记恨你们呀?” 众人一看,好像原本横着向上的枝丫真的沉了? 顿时心虚又焦急,老桃树有灵,不会帮倒忙让他们一辈子光棍吧。 急。 “不然咱给围一圈栅栏,红线系栅栏上?”有人灵机一动提议,还专门问云不飘能不能灵。 系哪儿都不灵啊。 “试试呗,总比把树压断了强,不吉利。” 众人点着头,第二天就把高高长长的栅栏竖了起来,关系大家的切身事,懒得找庙里或是衙门说这个,会这手艺的,有材料的,大家凑一凑不算事儿。 云不飘心里还想,若是还有人往上系,她再来扯。苦了老桃树了,该枝叶繁茂的时节,现在树枝上还挂着的叶子都数得过来。 老桃树的事情不大,大不了她多跑两趟,或者干脆将它迁到王棠儿那里去,两个还能作伴。为难的是离异的再成姻缘难。 显而易见,自己有话语权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很多人不甘愿再将就。 为自己争取合理对等的条件 无可厚非。 那怎么让合适的人能到一起? 不可能离异的只是男的错或是女的错。或者前头不合适的换了个人就合适了呢? 云不飘想到一队人的心血老吴的脱单神器——真爱仪。 虽然没投入使用,但实验结果还是很准的。 老吴偷偷窃了基地里据说很恩爱的夫妻或是情侣的样本信息,百分之八十匹配分数都在六十以上。 这已经很高。 要知道在性命没有保障物资并不丰富的情况下 爱情 尤为奢侈。 得八十分以上 已经能称为神仙眷侣。 而那些六十分以下的,他们悄默默进行了追踪和观察的,发现有外人面前做假戏的 也有后头分了手的。 所以大家一致认定 真爱仪,是成功了的。 云不飘琢磨要不要用这个,到用这个的时候了吗 用的话 该怎么用。 琢磨着绕过半圈山 感知前头气息不对 抬手 一个青年男子在朝自己这边望 犹豫、迟疑,还有羞涩。 十七八的样子,比言维看上去大些,长得—— “妹——妹?” 玉鹏起跑过来,试探并不敢确认。 云不飘眨眨眼。 应该是了。玉鹏起扯出一个极大的笑容 虽然他爹没说眼前女孩子的真实身份 但——甲等龙卫都派出来了 私下猜测 大概是宫里那位的沧海遗珠了。 别说,一这样想,越看越觉得眉眼间有几分像呢。 他咳咳 压低嗓子道:“我是你哥哥,玉鹏起,同胞‘亲’兄妹。” 就是亲的,一个祖宗呢,辈分也没差。 云不飘恍然起来,忆起苗县令的话,观他年龄:“你不是今年要成婚的那个吧?” 玉鹏起脸色变幻,痛快点头:“就是我。八月里该成亲的。” 八月?没两天了呀,可赶不回去了。 “眼下你的安危重要,我来保护你。” 云不飘一脸莫名,把檄文驳回来不就行了? 见她还不知,玉鹏起一番解释:“就是这样,邻国肯定来偷人。” 孩子,说话真不好听。 “妹妹,我住哪里啊?”玉鹏起四下里洒望,这地方风景倒是不错,只是好像没有住人的地方。叫出第一声后头就顺了,连喊几声妹妹,喊得云不飘头疼。 还是个欢脱的大孩子,这样的人成亲,不是给自己找个妈吧? 哦,这里的风俗,新娘子不会比他大,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做夫妻 脱不了单不飘嘴里开始泛酸。 止住他:“你去看过叔了没?” 啥?恕他听不明白。 等想明白,玉鹏起的汗唰一下下来。 外人称他一声文武双全,那得看跟谁比。 升平王玉临陌是谁?那是战场上砍敌无数活下来的。 想当年,玉临陌从战场归来,皇帝为他设宴,他还是个孩子,一群的皇家子弟哪个不想近距离瞻仰英雄的荣光,屁颠屁颠去了,远远的谁也不敢上前。 那时的玉临陌,还不会收敛气势,远远的杀气和血气席卷过来,一群孩子腿都打摆子。 也就现在的玉临陌看着平和些。 但—— 叔?! 玉鹏起干咽口水,恕在下狗胆,先退了。 云不飘不允许,拉着他去到王府。 “叔,我哥来看我。为了我可是把婚期都推迟了呢,叔你赏他点儿东西当新婚贺礼呗。” 玉鹏起膝盖一软,身子一趴,差点儿跪下,被云不飘扶住。 低头发愣,手一只,劲儿挺大。 玉临陌看了没出息的玉鹏起一眼,这是个不知内情的,是要演戏。 叔侄情深。 “新婚贺礼找王妃合适。我这里,倒是有一张早年用的弓,便送与你吧。望你不要辜负它。” 玉鹏起一挺,响亮应答:“是。” 玉临陌摆摆手:“行了,找你王婶话家常去吧。我与——你妹妹,有正经事要说。” 玉鹏起晕乎乎出了去,不是,不应该女孩子去找王妃说话男爷们儿谈正事? 云不飘说正事:“叔,伯伯他送了二十龙卫来,该怎么安排?你知道我身边其实不安全,我怕哪天出点儿什么事让他们折进去,不是辜负了伯伯的美意?” 玉临陌牙疼,伯伯叫得真亲。 “必须要跟着你,他们是来防着敌国奸细的。” 云不飘便撇嘴:“神仙都弄不走我。” “所以,他们不用保护你。”玉临陌点点头,难得对云不飘真心的笑:“只要跟着你把打你主意的所有人抓获就行。” 既然云不飘不可能被劫走,那便顺便抓抓敌顺便摸摸敌国老底吧。 原来如此。 云不飘不介意做鱼饵,笑道:“既然这样,那我知道了。” r &ot;r&ot;/r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相亲大会(二更) 云不飘顺便提了提二婚难配的问题。 玉临陌不以为意:“官媒指定不就行了,将年纪差不多的拢一起没差吧。” 云不飘不可思议瞪大眼:“婚姻需要感情吧。” 玉临陌不以为意:“成了亲自然有感情。” “可不合适呢?”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说了是二婚,已经不是毛头小子别扭姑娘,成了亲自然能好好过日子。” 云不飘鄙夷:“叔,你这样会被人抛弃的。” 一阵诡异的沉默。 云不飘想到沈彤和吕蔷,心虚不敢表露出来。 玉临陌想到沈彤,愤恨不想表露出来。 幸好他不知道蔷浅浅的事——等等,蔷浅浅的事本来就不关她的事好不好! 半晌,玉临陌咽下那口窝囊气没好气开口:“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好、办、法?” 云不飘讪笑:“叔,您知道姻缘树老桃仙吧?” 玉临陌瞟她一眼,果然心虚,都称“您”了。 “怎么?” 什么姻缘桃仙的,在京城成亲的玉临陌目前小女儿才三岁的,对这种东西,从未接触过。 “桃花仙,我那茶楼后头的山的后头,很有名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去那里拴姻缘,险些把树拴断呢。” 玉临陌狐疑:“你要装神弄鬼?” “不是不是,神鬼不管这事。叔,你觉得——办个相亲大会怎么样?” 能成一对是一对,这几天总感觉老天憋着坏,不定哪个半夜把自己拎上去下饺子。 先交几个业绩,抗住再说。 她笑得谄媚。 玉临陌突然福至心田:“哦——坏事做尽遭报应了。” 捂嘴,怎么一激动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云不飘:“” 良久,脸皮抖了抖:“叔,如果我想去京城——” “办!就按照你说的办!让苗县令辅佐你!” 跟去京城祸祸比,把氿泉掀个个儿他也愿意。 苗县令想不明白:“凭什么什么事儿都找我?” 玉鹏起更想不明白:“让我帮忙镇场子?” 二十龙卫更更不明白,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云不飘,云不飘做什么只要让他们保护就行。 云不飘先对苗县令笑:“咱们是好朋友呀。” 再对玉鹏起笑:“我身份不便透露,哥哥你行走方便。” 一声哥哥,玉鹏起心头软软,连连点头,看苗县令,跟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是好友?不太合适,等以后熟悉了他再提醒吧。 再再对二十龙卫笑言:“各位大人帮伯伯他体验底层民生了。” 二十龙卫:您这样说法我们得跪。 受过玉临陌指点,知道这位县主从路子到脑子? 都跟正常人不一样,玉临陌让他们将她某些不合时宜的话当耳旁风。 云不飘:“先报名,登记? 要收钱。” 苗县令瞪她:“你可不缺金子。” 云不飘大大方方:“与民同乐。”补充:“收小贩的钱。” 苗县令一听? 前后一贯通? 眼睛瞪大,指着她鼻子:“才因为你,全天下的文人吵起来? 这个时候你不低调反而大肆举办相亲会? 男男女女同处一堂——你还惦记着做生意!” “云公子——你觉着自己还不够招摇吗?” 云不飘一仰头,鼻孔朝天:“我叔让我尽管办。” 苗县令暗道,王爷也管不住了。 云不飘详细讲:“既然做就要做好? 我手上经过的离婚案? 林林总总也有百来人。离异的? 大龄的? 适龄的? 给自己相看的? 给家人寻摸的,更多的肯定是凑热闹的。” “咱们先宣传,必须报名,凡是单身有意的,身上带个记号。宣传够足? 来的人够多? 选择够大? 成对的才多。” “官府提供身份证明? 你那里不是有什么甲乙丙丁的等?贴出来,明眼人都看看。不止帮着找对象,还帮着民众以后积极向上呢。” “也是防着媒婆乱说? 什么条件一目了然。当然,媒婆不能缺,有她们才好活动气氛。” “初步估计,怎么也得来一千人吧,一天好像不太够,那就两天三天五天。诶?要不要定期每月办一场?” “维持秩序得有人,人一多,浑水摸鱼的就多,小偷小摸人拐子。” “摆摊的,叫卖的,停车马牛的。” “遇到前家一言不合打起来的——” 苗县令阻止她越说越多:“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云不飘甜甜笑:“我叔把你指派给我了。” 苗县令:“四公子,你得出大力。” 玉鹏起已经听直眼,不就是相看,这么麻烦?千人一起相看——嘶,这个妹妹了不得。 相当有皇家气魄呀。 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瞧瞧,宫里哪位公主有这指挥若定的气派。 苗县令则心里琢磨,一城相亲,凭什么只自己西城出力,果断拿着鸡毛当令箭,将另三个县令拉下水。 三人一听,也是惊讶得不行,只一个共同的疑问:“县主还敢出门?” 呵呵,苗县令冷笑,他巴不得她不敢呢。 王县令拍拍两人:“王爷都同意了,有力出力吧。” 等到只有他和苗县令时问:“有没有意向动一动?”手指往上指了指。 苗县令一时没反应来。 王县令气声:“京城空了很多位子。” 苗县令才想起,对啊,自己可以申请调走的嘛,自己政绩一直不错,今年年底考核,往上升一升并不难,家里出力的话,更板上钉钉。 “你家里在走动了?”他笑着问王县令。 两人家世相当,彼此都熟悉某些规则,若是那两位,王县令才不开这个口。 有恶意炫耀的嫌疑。 “是,我不比兄弟你年轻,历练差不多了,老爷子意思我可以回去看一看。” 老爷子都发话了,这京官是逃不了了。 苗县令动了心,要不要和自家老爷子也说一声,说几句好话,再这样下去,他怕短寿啊。 王县令道:“你不是想去刑狱?”他左手在身前伸了伸:“好几个空呢。” 苗县令倒吸一口冷气,有云不飘这个炸日日提心吊胆,他对京里的留意便少了。 听这意思,当真空了不少出来啊。 “当然,我有消息,明年加恩科。” 人不够用了。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苗县令一想明年他就能远走高飞,眼皮舒展开,对王县令拱手。 “不定日后还能遇到。” 王县令也拱手:“苗大人照拂一二啊。” “彼此彼此。” 有了好心情,苗县令办事特别效率,不到三天,敲上云不飘的门。 “人数超过一千了。” 云不飘打了个不秀气也不粗野的哈欠,吧唧吧唧嘴,眼神仍发直,听苗县令问她怎么办,她想也不想。 “地方够呀,一万人也放得下。” 苗县令呼吸停了停:“找你叔去,我们人手不够,要军队帮忙。” 哦,原来是他不敢直接去找玉临陌。 云不飘叨叨一句还以为什么事儿,喊龙卫领头的枭十一,让他陪苗县令去,自己则回房继续睡。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刺杀(一更) 枭十一是二十龙卫的首领,从这个名字排行可以看出,甲等龙卫全姓枭,从一往后排,枭十一是二十人里数字最靠前的。 是个沉默,下颌线紧绷分明的二十七八的男子。 比苗县令大。 从年纪和官职,苗县令都称一声兄。 二十龙卫住在茶楼,云不飘说房间不够,枭十一说够了,一夜过去,歇息的都很好,只是琳琅偷偷去看没见哪间房有住过的痕迹。 跟众人说他们一定是睡在房梁上,大树上,话本上写的一样。 这时老于光芒万丈的登场,听说云不飘的“哥”来了,他自觉需要上门拜访,正听到琳琅说这稀奇事。 那还有什么好说,老于大手一挥,两天功夫就在茶楼两边靠后又起两座小楼。 工期赶,用的木头和石头,材料他不缺,令人眼羡的是盖楼的手艺,愣是将房子拼得结实又好看。 枭十一专门围着屋顶看了又看,这种结构,他在京里见过,几百年屹立不倒,没想到自己亲自住上了。 能人啊。 县主身边能人辈出,像这个老于,像那个杜先生,对视一眼,深不可测。 因此枭十一很放心跟着苗县令去做事,人家县主大体不需要他们的。 那么,听王爷的,等鱼上钩。 偷袭! 枭十一手微抬,袖口对准侧方,旋即自然的落下,像虚挡了一下什么。 苗县令已经淡定的拿帕子掸去大臂位置的泥巴印。 他笑着对紧绷而尴尬的枭十一道:“习惯了,如今都知道我是县主的走狗? 那些个文人也搞起这种小孩的手段了。”笑着摇摇头:“心虚。” 开玩笑:“他们不敢拿臭鸡蛋烂叶子丢我,最多用土坷垃,便是用石头? 不小心砸出血? 我可是能按袭官抓捕的。” 转为讥笑:“他们也就这点胆儿了。” 又换了得意:“幸好她得罪的是文人? 早先在百姓里竖了好口碑,不然啊,砸向我的便不是土坷垃而是杀猪刀了。” 枭十一奇怪看他:“很骄傲?” “你不懂。”苗县令心道? 龙卫武力高? 于某些事上却不太变通:“若她惹怒的是百姓,你们就不是来保护她了。” 苗县令笑得深沉:“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他说的是氿辩之事? 若全城百姓被对方煽动起来他们擎等着收拾包袱离开氿泉城吧? 可一日日过去? 线上课堂已经有了五十课? 百姓该做什么做什么? 哦? 这几天都在讨论相亲大会的事呢——他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已经预料到结果的事情不必在意。 苗县令心胸宽广的想。 可架不住有些人出手太风骚。此是后话。 八月三,是个好日子,沸盈了全城的相亲大会终于开幕了。报名二千人,实到数不过来。 登记报名来的女子居多,倒不是女多男少愁销路? 而是女子们越来越大胆? 走出一方小天地后突然对什么都好奇都跃跃欲试? 连去衙门那里报个名? 她们都为自家兄弟或长辈或晚辈一趟趟跑。 稀奇真稀奇,好玩真好玩。 一时间城里城外,细细涓流往小福山汇。 小福山? 便是前有老桃树,后有云不飘的小山了。 相亲大会在前面半片山,本便是公共区域,任何人都能走动游玩,后头也可,直到云不飘买下来的那片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 于心心如临大敌,将云不飘拉到自己家,一身一身衣裳的换,不停问她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 云不飘撑着脑袋,眼冒金星,真正的金星,这位姑娘衣裳上挂金星星啊。 “你不是喜欢言维吗?” “可我们不可能啊。”于心心理所当然的说:“难道我要为一个不可能的人错过我的姻缘?” 云不飘:“何必这么麻烦,氿泉城谁不认识你于大小姐。你便是穿麻袋去,他们也坚信那是抹了土的金衣裳。” 于心心扔掉手里的衣服,倒在床上她身边,嘴巴嘟老高。 “都怪言维。若不是他家世太好,我爹早把他给我抢来了。都怪他。” 可怜的言维。 最后选了一条清新靓丽不失富贵的百褶裙。 和云不飘坐上她金玉琳琅的马车。 有这钱,什么样的脸蛋买不来。 可惜了,氿泉城里她还没见过比言维更好看的男子,若有,怕早被老于买了来。 铃儿响叮当,云不飘对欢喜得坐不住的于心心道:“等会儿不论车外有什么动静,都不要慌,不要出去。” 于心心:“啊?” 云不飘按住她的手,侧耳倾听。 有刺客。 杜三缪传音告诉她的,只告诉了她,抄手看龙卫吧。 没让他等太久,枭十一给手下传递自己人才看得懂的信号。 嗖嗖嗖长箭射来,被几个龙卫举剑格挡,有围守马车,有散开寻找敌人。 于心心小心脏差点儿蹦出来,两手紧紧握着云不飘的手,紧巴巴的嗓子有些尖:“不用管我们,抓刺客哇,我的车厢有精钢。” 龙卫们:“” 突然就感觉自作多情呢,怪不得人家小姑娘车厢用两匹马拉。 便是人家的车夫——这个精光闪烁抽刀护主周身一丝破绽也没有的男人真是方才那个一脸憨笑的车夫? 果然是第一豪富的做派。 于心心呼哧呼哧喘气:“好紧张好紧张我好紧张,乔叔叔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云不飘睁大眼。 “哼哼,乔叔叔功夫可厉害了,我爹说,大内的侍卫都打不过乔叔叔呢。请了很多次才请来专门保护我的。” 车厢外的大内侍卫:以后讨教。 铮铮铮铮挣,箭镞击打在车厢上的声音,果然里头夹层有精钢,那些箭矢折断掉落。 车窗不知何时覆上细细密密的精钢丝网,孔眼不足以让箭头射过。 乔叔根本不关心这些箭,对守着马车的龙卫道:“护着我的马,很贵的。” 龙卫:不好意思,咱不听你的。 哗啦全跑去追刺客了。 乔叔不屑呲了呲牙,抓起缰绳驾驾往前赶。 马儿并未受惊,可见也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于心心感动的两眼挤成心形:“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对我下手了。” 云不飘:不好意思,你误会了。 两人没事人一样赶到小福山,只见往里进的人没有人山人海也三步之外必有人。 像过年一样热闹。 且不知人民大众是不是约好,人人手持一枝盛开桃花。 有纸有布,有麻布也有绸布,深深浅浅的粉。 云不飘眼尖看到离着不远一个八九十岁的男娃子,傻兮兮的举着一根烂头得筷子,筷子上绑着该是他姐不要了的旧头花。 挺好,省钱呀。 “为支持你,我家可是报了一百个名额。飘飘,一定要成功呀。” 云不飘一呆,相亲大会不限制人来,但参加相亲活动的必须是年龄到了真真切切需要成亲的。 一百个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三十六章 姻缘石(二更) “哎呀不多不多,府里的、铺里的、庄子上、商队里,早一年晚两年的,一百个不难凑,只是相亲,真相中了还有一套长长的说法呢。”于心心挤眉弄眼:“我娘许了亲事还没定亲的,我也让他们报名了。都是为了你哦。” 云不飘对于心心说过这事对自己很重要,为什么重要怎么重要没说,于心心也不问,好姐妹,干就是了。 那就一定有成的啊!云不飘不由抬头看了眼天,一激动:“把你家说好亲的叫过来,我给他们测测。” 于心心惊喜:“飘飘你终于会算命了,快,算算我和我家维维有没有结果。” 开始都没得,已经要结果,年轻人,不要太性急。 云不飘随口道:“得男女双方都在场才能算。你先找他们过来,我去准备一下。哦,在老桃树下汇合。” 真爱仪,她脱单的唯一希望,换了个时空先试验一下才敢给自己用吧。 云不飘找了个没人看见的地方闪身进了空间,打开真爱仪的后台程序删删减减,有些条件在此处没必要,比如学历异能工作经历之类。 手指一停,其实这一大类都没必要呀,直接隐藏呀。等需要到这个的时候,不知这里的社会要发展多少年呢。 媒婆,完全可以将这一部分代劳,再不济,自己去打听打听也行呀。 那就只保留重头戏,血液检测。从生理上分析两个异性有没有彼此吸引的条件。 评分也要改,以上中下结论。 外形也要改一改。 最后,杜三缪用障眼法,帮云不飘将一块青黛色的圆方大石放在围着老桃树的栅栏里。 才过去几天呀,原木色的栅栏被红丝线系得红通通一片,与石头上分明的三个绛红大字相得益彰。 姻缘石。 那么大一块石头突兀出现 竟没一个人看到眼里。 大家都被才艺展示吸引了去。 总要展示展示自己哪里过人才好配对,那些个头上别一枝真桃花的,今日之前被衙门的人细细告之牢记今日的流程。 男女分开 再各自分成数队 每人一天展示三场 记住自己的时间,展示内容不限,只要到了你的时间去到对应场地展示 其余时间自行安排。 当然是观察寻摸。 女子展示多缝补做菜 男子展示写字打算盘,虽然缝补的不雅致字也写得不风流,但因为第一次举办这样的活动 很多人自诩有头有脸而不肯下场 因此踊跃报名的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 缝个整齐的补丁 不出错的写几十字 已经很拿得出手。 而衙门参考众选手意见后 因人制宜 设了很多有趣的项目,比如,翻地挖渠刨木头,垒墙垒灶编箩筐。 喜坏了庙里的大和尚,翻的是他们的地 跟在后头点个种 挖的是新水渠 人多力量大当下通了水 刨好的木头能搭屋,垒墙的正好修补,灶和箩筐也皆是他们能用的。自己用不了还可以回馈香客呀。 阿弥陀佛 这种好事很不错,佛祖保佑姻缘天成。 还有女子组的缝鞋面纳鞋底种花养鱼杀鸡宰鹅,甚至有几位直接拿了自己做的吃的喝的用的戴的当场叫卖,清脆又响亮,远远的一听声儿就知道人敞亮,过日子舒畅的那种。 哪个不比一块石头精彩好看。 等了一会儿,于心心才带人过来,走得额头一层细汗。 “人太多了。”于心心略心虚,其实路上她被杀鸡比赛吸引,那些个参赛的妇人,别提多麻溜了,且拔下的鸡毛还比着赛的扎成毽子,可好看了。 云不飘点点头,看着她身后,十个年轻的男女都羞得不行。 管事模样的低喝:“大方些,站好了。”赔笑的看云不飘一眼:“一对对的站好。” 不得不说,老于手下尽是人才,自己还没说话呢,已经安排的妥妥。 云不飘已经拔了真爱仪,不,姻缘石前头的栅栏,留出足够两人同时进入的空档,叫最近的一对上来,指着石头上一块巴掌大的颜色较深的地方。 “一人挤一滴血上去。” 两人已经看到大大的“姻缘石”三个字,对视一眼慌忙别开,听云不飘如此说一愣,怎么不是磕头? 废话,磕头采集不到你们的样本。 于心心催:“快快。”跑过来看着。 大姐发话,两人不能不听,当即男的先把手指头放嘴里狠狠一咬,呼啦啦一串血留下。 女的哆嗦一下,这是什么深仇大恨? 云不飘也道这男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对女的道:“挤一滴就行。” 大概日后要做夫妻,在对方的倾情付出对比下,此时出血太少的话未免薄凉,女子一思量,咬牙拔了簪子直接朝手腕上一戳。 还是不忍心哇,好歹挤出两三滴来。 滴在云不飘说的地方。 其他人在后头伸着脖子看,吸引更多人围过来。 云不飘讲解:“这里会显示红绿两色,红色越浓,越相配。若是绿的——” 噗嗤噗嗤,听到她的话的人群不止一个人笑,绿,在两口子身上可不太好听。 互相打听这是哪个环节。 两人紧张的盯着看,一眨不眨,腔子里心噗通噗通要跳出来。 红红红—— 红了,比粉桃花略深一些的红。 云不飘笑眯眯:“恭喜恭喜。” 女的开心:“我们婚事会很好吧?”羞涩看旁边一眼。 男的傻乎乎:“合过八字,大吉。” 眼看着眼,傻傻不动。 “还是要互相理解互相迁就才好过日子。”云不飘:“既然成了让开吧,后头还有人呢。” 合八字准不准?得研究研究。 杜三缪也在琢磨,里头藏了姻缘符? 第二对上前,有了前人经验两人激动的放血,出来的也是红色,只是比第一对稍稍浅那么一些。 第三对不太好,有点红,看着更像黄。 已经是中下。 两人脸发白。 云不飘直接:“不然你们再试试别人?” 顿时,心里直打鼓。 于心心看了眼,笑:“反正这里是相亲大会,你们的亲事也没说定,多看看吧。” 只凭两人一听这话都生了退意,就知道没什么感情,定是被家里指的。 第四对,还行。 第五对,哟呵,刺激了,绿的,翠绿翠绿的。 围观人嘶一吸气,听云不飘怎么说。 女的脸白白,先道:“我可没做什么。”瞪男得:“你做了什么?” 听语气,脾气不怎么好。 男的脾气也不怎么好,瞪回去:“我更没做什么。” 管事心里直摇头,来的路上你说我笑,碰到点儿事就翻脸,以后日子怎么过好。 云不飘偷偷扫描真爱仪结果,阻止两人斗鸡眼:“你们体质不合适。” 啥? 什么? 一群人竖着耳朵听。 “日后于房事子嗣上有碍。”云不飘简单道,没法解释基因,不如直接说这个。 一听两人脸也绿了,互瞪一眼谁也不看谁了。 r &ot;r&ot;/r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测谎仪(一更) 管事心里琢磨,以后办差不能让这俩碰到一起,生了怨怼了。 年轻人不经事,做不成夫妻,还是同一家的下人呢,做人留一线。 于心心挥手,管事忙带着心思各异的年轻人走,该下定下定,该另找另找。 于心心趴在云不飘耳朵边:“真的准呀?” 云不飘点头:“最后那两个,绝对生孩子难。” 再道:“那三对还行吧,不是说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嘛。” “啊,都是红的也不一定好?” “说不准,测的只是体质又不是思想,只能说概率。而且他们的红不算正,正红才算是好姻缘。” 若是门当户对三观相合的人来测,便更准了。 于心心张了张嘴:“那极好的姻缘呢?” 云不飘:“红得发紫,红得发金。” 于心心张嘴半天:“不行,我一定拉维维来试试。”苦恼:“怎么拿到他的血呢?” 有人过来问这个是什么:“咋用呀,用一次多少钱呀?” 云不飘大方:“不要钱。”想到真爱仪只是试验品,提前申明:“不绝对,结果只是一个参考。” 就有人喊:“三儿,你前妻就在后头,你拉人来试试。” 三儿骂:“滚你蛋,老子才不见那个泼妇。” 尖刻嗓子锣鼓一响:“你个废物,你说谁?” 对骂起来,人群惦记着姻缘石,众口一声的让两人试试,还说是女大人弄的,肯定和腕表一样好用。 “试就试。”女的一挽胳膊,头上桃枝摇晃:“我还拉别的男人来试呢。” “你个没脸没皮的女人——”男的也上了前。 云不飘指引两人操作,血滴下去一分钟出结果——黄绿黄绿的。 “这可准准的。” “准的不行了。” “女大人弄的就是好。” “女大人是县主,皇家的人儿呢。” 好了,看来全城都知道她云不飘是谁了。 两个已经分离的男女互呸,热情的人群又喊别的认识的人来试。 并不是给出具体分数,红和绿,好和坏,好分,具体深浅只要颜色对了众人自己便能圆过来。 红色深一些,怪不得呢 走个路都给对方拭个汗呢。 绿色浅一些,怪不得呢,两口子这段日子老吵架。 云不飘觉得人民群众太贴心 测出的结果没一个不准的。 才这样觉得 啪啪打脸的来了。 黄里带绿看不见红。 看众一时懵了。笑嘻嘻的男人单手抱着儿 另一只手一根手指压着另一根手指上的伤口,笑容僵住,喉咙中发出古怪的几声 像堵了石头。一手轻扶的年轻妇人脸透白 似是不知所措。 “不会吧,董强两口子可是出了名的恩爱。”不知谁低声说。 知道这两人的都点头。 不可能。 气氛不对,云不飘立即开口:“说了只是给个建议 且这东西只测没成亲的 成了亲的测不准的。玩笑 玩笑而已。这位大哥大姐 不然你们再试试 这机——不准的。” 琢磨自己要不要做个弊。 年轻妇人摇摇男人袖口:“当家的” 男人低头对上她的眼睛 错觉吗,似乎看到一丝心虚和慌乱 心虚? 她心虚什么? 男人手掌不由收紧,怀里抱着的儿受疼哇哭了出来。 哭声仿佛一声惊雷。 年轻妇人一瞬的怒气仿佛电光。 她去安抚孩子,眼睛躲开了男人。 电闪雷鸣,脑中猛的白光一闪 忽然串联起往日忽略的细节。 突然回家时她的错愕 背后指指点点的邻居 还有日渐长开的儿 “爹 你弄疼我,弄疼我了——” 儿使劲儿推着男人的胳膊肩膀,往日觉着可爱的皱眉噘嘴突然变得可恶。 “你说——”他狠狠抓握年轻妇人手腕向上提 眼角红丝蔓延:“孩子是哪个的种?” 群众: 哦豁,这瓜大,加了胡椒粉。 年轻妇人嘴唇哆嗦,质问来得太突然,不给她反应时间啊。 圈外锣鼓喧天,圈内针落可闻,都在等着年轻妇人的回答。 云不飘窒息,她好像,又闯了祸? 咳咳:“这个不准的。” 其实结果不可能有错的,假如他们真是夫妻,结果更不可能错,但——对就是错! 她一片好人心,可架不住有人不识呀。 年轻妇人猛的看向她,似被山石掩埋的人看到了生的亮光:“是你,都是你!你是妖怪,弄出这破烂石头来,你要拆散我们家!你是妖怪!妖言惑众!烧死、烧死你!” 疯狂大喊,目光急急射向人群,寻找附和者。 名誉甚至性命面临威胁,阵心的吸引力,荡然无存。 翻脸成仇。 杜三缪趴在她耳边吹阴气:“看着了吧,你护的是什么东西。” 云不飘却没觉得怎样,奇怪看他一眼:“仙妖魔也有好有坏,本质上不都一样?我做好事,但该做坏事还是会做的。” “哟哟哟,你做什么坏事?”杜三缪做意外惊喜状,手往袖里抽了半张废掉的黄符纸来。 这个女人大喊大叫,怂恿众人烧死云不飘,这可是杜三爷接的单,让你聒噪。 不如来点儿刺激的。 他坏笑一声,黄符夹在手指间一通迷幻操作:“天灵灵,地灵灵,天尊老爷快显灵。令吐真言,神鬼不欺。” 黄符甩出,不快不慢匀速飞向年轻妇人的头部,正正规规神棍犯儿。 “啊——别过来,别过来——” 年轻妇人竟是要跑,可惜没跑掉,男人的手抓得死死,被黄符啪叽一下贴在脑门正中。 众人倒提着一口气等后续。 只见年轻妇人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定格,顶着一张半长的纸条,眼珠转了转,豁然变了脸。 变成一张刻薄尖酸的脸。 认识的人心里一跳,还真从没见过这样的一面。 “你有什么用,买几朵破头花扯几块烂土布就是对我好了?都说你对我好,你让我住上高屋大房了还是让我吃上山珍海味了?” 狠狠打在男人死抓不放的手背上:“呸,穷酸。” 男人手背红起来,疼,他感觉不到。 他红着眼角:“我家在城里,你是城外村里的,跟我你可是进了城,不是我娶你,还不知你嫁给哪个土里刨食。” “你自己说,嫁给我多好多幸福,村里姐妹都羡慕你。这些年,我对你不够好?我做工赚钱交给你,家里的活我能干得绝不让你插手。” “过穷过富跟谁比,跟你兄弟跟你姐妹比,你一家子哪个有你过得好?” “我这叫好我这叫好?”年轻妇人拽自己衣袖给他看:“最新的衣裳还是两月前,你娶了媳妇又养不好何苦来害我!” 哄—— 两个月前“才”做了新衣裳,这还不满足?怎的?一月还得供你两套不成?你是谁家的少奶奶哟。 真是,平日见着多腼腆温柔的人儿,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r &ot;r&ot;/r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心相映(二更) 男人复抓住她的手,任凭她像沾了脏东西似的挣扎。 “你只说,孩子是不是我的种?”男人的话音后牙里磨出来。 从开始到现在,男人始终抱着儿没有放。 绝望,不想失望。 “啊哈哈哈,”年轻妇人笑得癫狂,笑罢,狠狠一呸:“穷酸,只配给别人养儿子。” 很好,众人心里同时想,通奸,报官啊啊啊—— 苗县令被找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南城的案子找老王啊,我忙着呢。” 他知道的只是有个妇人生了别人的孩子被丈夫发现,尚不知前头有云不飘的骚操作。 因此此时尚算平和。 说实话,这种我儿子不是我儿子,你儿子也是我儿子的事,上不得台面说,底下却不少。 人生,难得糊涂。 但既然被发现了,苦主要追究,审是一定要审的。 可你们找你们的父母官啊。 “哟,苗大人这话说的,都是国朝的百姓都是氿泉的人,老百姓遇到难处还得先背背哪个衙门朝哪儿开呀,知道的是苗大人贵人事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分庭抗争呢。” 杜三缪温柔的说着诛心的话。 苗县令连连拱手讨饶,他算是清楚明白了,他把这位爷给得罪了。 “行行行,这就审。” 说完看向当事人,要将人带回衙门。 这会儿杜三缪借着符打过去的迷术已经散去,年轻妇人捂着嘴瘫坐在地,手紧紧捏着半张黄纸哆嗦,边上是不懂发生什么事的儿。 已经知道不是亲生,他是有心多大才会抱着别人的野种。 “我是被迷惑的,我是被迷惑的,我是被迷惑的!”年轻妇人尖叫 猛抬手直直指向云不飘:“妖怪,你是妖怪!” 苗县令看向云不飘的目光,透着果然如此的认命。 就知道你在的地方出了事儿怎么可能跟你没关系。 云不飘略心虚 她真的只是一片好心呀。 年轻妇人爬起 抱着男人的臂膀:“当家的 我对你一片忠心我对你一片忠心呀,自从嫁给你我对你好不好对你好不好?石头他就是你的亲儿子呀。” 大哭:“你们不能屈打成招呀。” 众:谁打你了。 “冤枉我冤枉呀,我方才鬼迷心窍 对 鬼迷心窍,她是鬼,她是鬼呀——” “呜呜呜 街坊邻居们 你们都帮我说说呀 我刘三娘从嫁给夫君 晨早起暮晚睡 勤勤恳恳老老实实 你们哪个见过我在街角传闲话?” “呜呜呜,清清白白一个人,光天化日被毁了,老天呐,你睁开眼看看呀——” 清秀弱的女子哭得可怜 不免有人动恻隐之心。 “也是 脑袋上贴张纸就换了个人 这这这 看着都发毛呢。” “别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刘三娘是挺安分,跟人说个话都脸红。” 哟,扭转舆论 挺灵光的嘛。 杜三缪笑笑:“这位娘子,你可想仔细了,去到衙门,你们一家有事说事,今个儿人都在这没人去看热闹。可你这不依不饶非给我们泼脏水——你当我不能让你说出个前因后果把这孩子的亲爹抖搂出来让你们对质?咱们苗大人可是最擅长审讯,就没有他审不出来的真相。” “你可想好了,你说你清白,我们还要清白呢。” 年轻妇人眼神一瑟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 死不承认! 承认了会死! 就算去了衙门没人听,但这男人还要自己?一合离什么事能捂住?她还能活? 当即心一沉,只有—— “给我扣屎盆子,我没法儿活了——” 嚎叫一声,头当前,向姻缘石撞去。 哟,以死证清白呢,杜三缪眉高挑,一个移步手一伸,就把人拽得转了个圈,向人群里撞去。 哎哟一大片。 男人过去,将她双手向后抓住,平静道:“以前我眼瞎心瞎,如今我不瞎了,不论你说什么,我心里自有数。你死了,我也要休你,不是我的孩子,也要赶出去。不如衙门走一趟,你还能分几个嫁妆。” 年轻妇人目光一闪,脸上犹带泪痕,眼里却平静下来,嘲讽着道:“郎心似铁,一个两个说爱我对我千般好,说不爱了,扭头就是催命的阎王。好,我跟你去,这些年家里家外我出力也不少,一分不能少我的。” 众人一听,好嘛,全是真的呀。方才还心软的人纷纷羞愧,唉,美色误我。不,是自己太善良。 有些个街坊跟着去看,嘀咕:“幸好发现了,不然给人家养儿子。刘三娘生了这几年都不见怀,万一就生这一个,董子岂不是断子绝孙?这黑心的娘们儿。” 苗县令高冷:“你跟案子有直接关系,同去衙门回话。” 云不飘默默点头,让杜三缪留下找机会把姻缘石先弄走,我的天,她是拉红线的,不是拆姻缘的。 总觉得老天要劈她。 路上,前因后果一交待。 苗县令牙疼:“已经举办相亲大会,能不能不画蛇添足?” 云不飘嗯嗯哈哈:“不弄了,不弄了。” 太吓人了,突然变成家庭伦理剧。 沉默一瞬,苗县令咳咳:“真那么灵?” “大概率是准确的。”云不飘说道,接着闭了嘴。 里头的原理她没法解释,很多名词和领域这里的人还未探究到。 苗县令思索,如是准的话——就听她道。 “但测夫妻之间究竟有没有情谊,是百分百准的。” 什么? 苗县令惊讶:“百分百准?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 云不飘道:“你有没有听过——爱情创造奇迹。” 苗县令木然。 “唯有爱情是不落的神话?” 更加木然。 “那——爱情使人盲目?” 苗县令点了头,色令智昏差不多的意思吧。 “这种神奇的情感会让人做出匪夷所思之事,这个,你承认吧。” 苗县令点点头。 “这个,是有科学依据的。” 又不懂了。 “咳,你这样理解,爱上一个人,会让体内分泌一种物质,这种物质可以让人变得不像自己,也能影响到人做出一些平日做不出来的事。” 比如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傻笑疯癫?胡言乱语?聪明变傻子,傻子变聪明? 嗯,是这样的。 云不飘道:“若是两个人很相爱,他们体内会产生一种高度契合的物质,这种物质很神秘,我们——宗门也是才发现,还未将其定性。但肯定的是,只有相爱的人才会产生,且彼此成分结构是一样的,与别的相爱的人绝对不同。” 为什么恩爱夫妻天长地久之后变得越来越相同?生活环境、作息规律,吃的喝的用的,这些一起投射到身体内部,自然会引起相应的身体变化。 而这种被称为“真爱素”的物质,出现的前提可不仅仅是相同的环境,还必须要有契合得精神、感情。 心心相映。 他们只是才发现,还未将其研究透彻,不可否认,这是一种神奇的物质,理论上,对精神力有莫大的裨益。 r &ot;r&ot;/r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远方的人(一更) 苗县令犹听天方夜谭,真有这种东西? 那他—— “你要不要和嫂子试试?” 不、要! 苗县令冷笑:“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自己还单着?” 会心一击! 云不飘拉开两人距离,冷笑回击:“是男人就直面残酷现实。” 嘿呀,我媳妇对我好得不得了! 哼,单身狗。 哼,自恋狂。 没什么好审,男人只想快些让这个女人消失,女人也没想着再纠缠,或许男人还念着往日的情分,没要求判刑赔偿之类。按律法,女人被判死也是有可能的。 男人高抬手,女人得寸进尺,要将家里所有属于她的带走。 嘴脸强横无赖。 男人没了耐心,让她立即带着孩子滚,不准踏入家门半步,家里她的东西,他会丢掉烧掉,如果敢踏进家一步,他就来翻案,要求判刑。 女人恨恨骂着男人无情,自己抱着孩子走了,看她走得坚定不迷茫,看来是去找孩子亲爹了。 男人晃了晃,有气无力。 苗县令安慰:“你还年轻。” 转头呵斥云不飘:“看看这事弄的。” 男人给云不飘跪下磕头:“她生孩子时伤了身子,我用十两银子才给她补回来,这几年也没见她再怀上——女大人,我和我八辈祖宗谢谢您。” 云不飘:“回家去吧,好好过日子。” “回家。”男人起来一抹脸:“回去收拾收拾,收拾干净了我就去相亲大会。对了,大人,相亲能相几天啊?” 苗县令觉着自己不用安慰了,人家已经自愈。 云不飘看苗县令。 苗县令微笑:“看大家反应,目前看来一天不足够,会延长的。” 男人再谢:“女大人,等我找着对象了,再去姻缘石测。” 云不飘只能傻笑。 人走后,苗县令气势一沉:“你回你的茶楼,禁足,直到相亲大会结束。” “哎呦,苗大人好大的官威,我可是县主,是——”几品来着? 苗县令冷笑,不知道是吧 那就没品! “你若能像别的县主公主一样安分,我给你跪下!” 最骄纵的公主都没像你这般能惹事,你若是在京中 能累死整个御史台! “不理你了 我要去找我叔。” 扔下无奈的苗县令 云不飘出来,杜三缪坐在车架上,闲得咬草玩。 “石头没收起来啊 跟你说一声。”他懒懒的像个痞子。 云不飘嘿一声 斜眉怼牙。 “你那个姐妹,扭得麻花糖似的,非让我不拿 我老杜 最怜香惜玉。” 于心心 还没玩够。 “你才不是什么好人 说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杜三缪自顾笑起来:“你别真不信 我真是被姑娘撒娇撒得没脾气,这谁家蜜糖成了精。” 不管他冷脸还是骂人,姑娘就可怜兮兮的冲你笑,关键她不是装可怜,是真的又可怜又可爱呀 一块破石头 玩玩又怎么样。 云不飘警觉:“不准打她主意。” “你把我当什么人 丫头喊我一声爷爷我都嫌她大。脑子装什么 看谁都觉着不是好人呢?” 虽然他不是好人,但不是随时随地都坏好不好,坏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总之 在我的地方别动我的人,不然我让我家头儿收拾你。” 杜三缪心道,有本事你亲自收拾我。 爬上马车,杜三缪送她到王府,见她进去,自己隐身跟进去。 不找玉临陌,她去后院见卫启慧。 卫启慧惨兮兮趴在桌上,冰丝丝的果子粉她都不想吃了。 “我想去相亲大会,我想看相亲大会呀。” 想都不要想,玉临陌不会允许她去的。 “这不是你张罗的热闹嘛?你怎么不去?” “别提了。”云不飘抹了把脸,拉过果子冰粉自己吃,跟她说了上午发生的事。 “这是什么事啊,我真的只是想做好事,谁知道,遇到的人不讲究。” 卫启慧听得一脸向往:“若是我在场该多好。” 云不飘看她眼,一个王妃,是多么的空虚寂寞冷。 “哎,你带我去呀。”卫启慧鼓动。 “才不要。” 云不飘不敢,所谓三妻四妾,是这个时代的男人的追求。玉临陌已经活生生失去了两个妻,正妻再出点儿什么事儿,她怕她叔撅过去。 对了,空了两个侧妃的位置,不知朝廷有没有安排。 想着这个问出来。 卫启慧一愣:“朝里血洗那么广,怕太后一时也指不到合适的人。” 对哦,她都忘记这件事了,沈侧妃“没”了后她就给京里去了信,吕侧妃“牺牲”后她更是亲笔书,一直没动静来,不可能是做婆婆的体贴她这个儿媳妇。以太后的挑剔和眼光,只有一个可能,她觉得好的,大约牵扯进党争了。 不了了之。 现在尘埃落定,大约老太太已经张罗起来了,估计最晚年末就该送信过来。 哼,有本事直接送人过来。卫启慧心想。 云不飘道了声:“后院女人这么多,也没见她们哪个生孩子。” 这话一说,卫启慧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怀疑我下的手呗。” “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一群没用的。” 她凑头过来低低:“吕侧妃进来一年多,且不说她,沈彤那里,我猜她根本一直在避孕!” 云不飘默默:“我也觉着她看不上叔” 卫启慧:这是说我没品位?! 唉,沈彤一走没了消息,也不知她在外头广阔天地过得怎样。唉,没良心的,也不送个信,比那薄情的男人更无情。 边疆,战鼓擂,烈马嘶。黑发银甲枪色红,冰冷铁面汗气升。 沈彤打马归营,马后拖着一长串的人头。 她哥忧心忡忡:“你战功再积累下去,哥哥承受不住啊,明眼人都会知道不是我做的。” 语重心长:“亲妹啊,你想杀敌就杀敌,现在你是自由身,爹爹和哥哥不都随了你。但你不能只杀敌,你想想别的呀。” 沈彤扔掉沾血的面具,从架子上扯了大布巾哗啦往水里一泡,提起来往脸上一擦。 “唯有杀敌让我快乐。” 沈大哥:“要不你考虑考虑嫁——娶一个?生个孩子养娃娃多好,咱爹早想抱外孙。” 沈彤扔掉布巾凉凉一眼:“哥哥们生的侄子们很上不得台面?” 沈大哥:“这怎么一样,咱爹最喜欢你。” “爹爹会以我为荣。” “” 唉,劝她结婚生子太难,不如说点儿她感兴趣的。 “你知道氿泉的动静吗?” 沈彤抬眼,果然被吸引。 “那个县主,玉亦云——” 沈彤嘴角提起:“详细说来听听。” 沈大哥说得口干舌燥,沈彤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目露赞赏。 心中一动:“不然,你回去看看?遮掩身份去看个热闹也好。” 沈彤一眼看透他,摇摇头:“趁虚而入,一举歼灭才是正道。” r &ot;r&ot;/r 第一百四十章 求助(二更) 沈大哥苦哇,你还想着灭个敌国不成?你这么厉害,干脆你直接带兵把敌国给占了自己当女帝,还省得家里担心哪天你身份暴露了被人攻击。 这样想着不由念叨了出来。 沈彤眼一亮。 沈大哥心一慌。 “不,不是,咱说氿泉呢,你回去看望故人也好吧。” 沈彤一挥手了断前缘。 “陌生人,没必要。” 再一挥手挥斥方遒。 “来,把你的想法详细说说。” 沈大哥:我没想法! 浑然不知自己在沈彤那里已被归为“陌生人”的卫启慧心里念几句“没良心”,接着怨妇一般与云不飘倒苦水。 “是我不让她们生吗?她们什么牌面,我什么身份,只要我什么都不做,这辈子王妃的位置稳稳的,王爷的位置将来是我儿子的,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我大度,我贤良,可挡不住她们自己作啊。” 她伸出一只手,五指葱茏,按下一根。 “最早怀的一个,在我生下长子后,疑神疑鬼,喊到王爷面前说我害她,不到二个月,自己没了。” 再按下一根。 “第二个,我怀老二的时候诊出来的,哭着闹着去庄子上养,行,去就去,怕被我安插人害她,非得自己一个人睡。好嘛,一场雷电霹雳,又吓没了。” 再再一根。 “第三个,我已经懒得过问,亲自和王爷说了我不管,让他自己派人。好歹生下来了,女儿。她自己不愿看一眼,奶娘也不尽心,翻身掩了口鼻,没了。” 最后两根压下。 “还有两个,庶子,前后脚出生的。男孩,我更不愿插手,一样从孕期就扔给王爷自己拿主意了。可倒好!” 想起这事,卫启慧气恨的咬牙。 “两个当娘的互看不顺眼 互相陷害,那段日子后院鸡飞狗跳的。呵,我才不管 谁纳进来的谁费心去。谁知她们脑子有坑 弄了带天花的衣裳进来。” 卫启慧磨牙切齿:“庭哥儿染上了。那时候我正怀着璐姐儿 把序哥儿关在园子里,在另一个园子里亲自守着庭哥儿。” “因为这事,我头一次跟王爷吵决裂。我说 庭哥儿有个三长两短 我这个王妃自请下堂,宫里什么责罚我一力担。” “别的事别的人我都不管。万幸,庭哥儿熬过一劫。” “那两个遭天谴的 却是自己儿子都没熬过 她们自己也被王爷打发走了 去了哪儿我懒得问。” 卫启慧冷笑:“也就璐姐儿好好生下来 不然——你今日喊婶子的就不是我了。” 云不飘抓住她的手握握。 卫启慧笑笑 苦难后的淡然:“经过这事 还有很多事,我才看明白。” “我是王妃,不是只能附庸王爷的女人。有三个孩子,他们是我刚硬的理由,也是底气。”她眨眨眼:“王妃哦 能做很多事的。” “最少 谁也别想把脏手再伸到我孩子身上来。” 云不飘嗯嗯嗯直点头。 卫启慧笑眯眼 权利呀 欲罢不能呢。 旋即她苦下脸:“可外头人不知道呀,在他们眼里心里,我就是残害庶子打压妾室不让后院有孕的恶毒王妃。” 云不飘只能拍着她的手道:“握着权利的女人 绝对跟单纯善良不靠边儿,恶毒,更有吸引力。” 卫启慧一呆,还能这样解读?可我吸引谁去?若是,不是王爷选王妃,是王妃选王爷—— 咳咳,她是不可能了。 狠唠一顿嗑,卫启慧心里舒坦了些,最后道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话是这样说,眼里却是化不开的落寞。 贤妻良母,她已经做得轻车驾熟,这辈子就这样了? 还不如民间的女子,想出门出门,想骂街骂街。 想到这里,心里失笑摇头,笑自己无病呻吟,若她是民女,长得这样美,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掌握呢。 贪心了。 云不飘找卫启慧是有正事的。 “什么?你让我管媒婆?”卫启慧讶异,眼睛睁得大大。 “今非昔比。”云不飘道:“那些媒婆我打探过,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卫启慧狐疑,媒婆能有什么问题? “她们太在乎说成一门亲。” 卫启慧懵,这才对呀。 “可结亲不应两皆欢喜?”云不飘慢慢道:“世情如此下,她们往往对男方偏颇得多。因为男子生为男,于世道律法宗族道德上已占尽优势,在此前提下,她们贵男子三分、轻女子三分,其间六分的差距怎容易圆满。” 七十分的女子配六十分五十分的男子,五十分的女子能配给十分的男子,而八十分往上的,做妾竟成了好出路。民间多如此,高门里读书女还多的投资穷书生呢。 当然,并不是鼓吹阶级固化,而是现实大多如此,若情投意合齐心协力,不是能更易促进家庭发展和提升地位? 若说要牺牲一群人提携另一群人,也不能羊毛逮着一只薅,会出事的。 且其中赔上的是一生啊。 “然现在已不同以往。氿泉女子的变化婶子应该看到一二,我在现场看得清楚。尤其那些合离过的,她们破釜沉舟一次,不啻于脱胎换骨浴火重生。重生过的她们,已经看清男人究竟是个什么狗东西,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可媒婆还是拿过去的现成眼光对待她们,不怪被人骂。” 云不飘叹气:“所以破镜没重圆的。苗县令因为这个骂死我了。” 卫启慧不由噗嗤一笑,也就不知道她真实身份,苗县令才敢这样不敬。 苗县令是个很好也很能干的官,他夫人也不差。 “你的意思是——” “龙配龙、凤配凤、王八跟绿豆。让她们脑子拎拎清,认认真真做个媒。”云不飘叹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找什么由头说,干脆请婶子费心了。” 卫启慧笑起来,略一思索,点头:“交给我吧,并不难,让我身边婆子出去走一遭便是。” 对付婆子,还是婆子最有办法。 “想不到你一个仙子,连凡人婚嫁事都关心。若人人与你一般,天上神仙都忙得睡不着吧。”卫启慧取笑。 云不飘不瞒她:“我拆散不少,老天给我记着呢,若这些人孤独终老,我会遭雷劈的。自然上心。” 卫启慧讶异:“我倒是知道你们不能随意杀害凡人。” “我不一样,我在老天跟前地位太高,跟太子一样,多少眼睛盯着呢。”云不飘睁眼瞎话。 卫启慧想笑又无语:“你倒找个好比喻,京里那个才倒下呢。” 说的太子,倒了,连后族,都倒了。 云不飘八卦一下:“砍了?” “哪能呀,到底父子骨血,圈禁。”卫启慧轻嗐一声:“史上常有的事儿。” 太子不是好职业,谁做上太子都巴不得尽快转正,无他,纵观长史,越长久的太子最后越做不成皇帝。 r &ot;r&ot;/r 第一百四十一章 言午(一更) 想起言维,云不飘与卫启慧打听言午。 “言公?”卫启慧显然知道言维与云不飘有来往的事,她道:“言公属于那种早年得志并厚积薄发的惊艳人物,当然,他的发达与其年幼时结识追随皇上有关。运道有,实力也有。” 她道:“哪个高门大户不烂账一堆,言公又娶过仨媳妇,前头俩又都是高门,想想言维都不可能过多好。” 究竟多不好,她再努力去猜,也不会猜到言夫人经受多大的折磨。 “其人为公没得说,百官楷模,皇上信臣。为私嘛,坚定的帝党,不与任何人私交亲密,家规颇严,御史很难从其家人攻坚。” 云不飘撇嘴:“真这么好?” “当然是给我们这些外人看的,真实什么样子谁知道,反正手段颇硬便是了,不然后宅什么风透不出呢。” “等等,我好像记起一桩往事——” “那时,我尚在闺中,算来有十来年。”卫启慧慢慢回忆:“那个时候,我祖父掌管吏部。那一年,外地官员进京述职。” 她对云不飘笑笑:“我得祖父宠爱,很是调皮,经常自己跑到他书房看书,有一天,我在书架后看书入迷,阳光从窗棂透进晒得昏昏沉沉,靠着架子睡过去,迷迷糊糊听得祖父声音。” “我醒来时谈话已进尾声,等客人走了,出去缠着祖父问。祖父告诉我是言公。” “我祖父本有意将言公的第三位岳丈调到京城,以那位大人的资历是够了,能力也说得过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种。看在言公颜面上 给个京官不为过。” 说到此处她解释一句:“官场上讲究,做得京官才是天子近臣,去得外头高人一等。仕途无京 白做一生。因此 京官很抢手。” 云不飘点头。 “但言公来是推拒的。其实按照他岳丈的表现 调进京城无可无不可。” “我祖父感慨,说,言公清正 以身作则。” “我呸呸呸。” 卫启慧想起往日就羞愧于自己好糊弄:“我年纪呀 性本善,本能将人往好处想,又是爱重的祖父说的 我就觉着言公怎样怎样高义。祖父也真是 他哪里知道后宅妇人的弯弯绕绕。” “可现在我才知晓。” 卫启慧一拍桌子 似替言夫人发言。 “他不入京 且不说对他自己的仕途及后代子孙出仕的不好影响 单说对言夫人。这娘家人在不在身边 娘家人常不常上门,初二有没有娘家可回,可直接关系到他女儿的生死荣辱。” 她认真盯着云不飘:“我说的真的,你也记着,嫁人有用的。” 云不飘乖乖的点头。 卫启慧便唔的一声:“便是娘家派个下人婆子的登门问候 都是对婆家的一种警告 我家姑奶奶娘家有人 你们得敬着。” 云不飘嗯嗯嗯。 见她不懂似懂的模样 卫启慧噗嗤一笑:“哎呀,跟你们未婚的姑娘说这些,你们怎能真切了解。何况你是仙子。” 云不飘:“仙子也嫁人的 仙子也有娘家宗门,一个道理。” 哇,卫启慧长了新见识。 “总之,言公那样坏人好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总是害了他第三位夫人。我便觉着这人不怎样。” “人家姑娘家家嫁给你个老鳏夫,嫁过来直接当四个孩子的娘,便是不喜欢,何必害得人家娘家不得回。” “唉,时觉得高大光鲜的人,如今想来,各有各的私心和假面。眼中的世界便不如时候美好了。”卫启慧寥寥,便是她,一颗心不也又冷又硬了嘛。 云不飘想,上次言维说的是他便宜外公临退前有进京的机会,不了了之,而卫启慧说的这事显然发生的更早,可见言家不止一次使绊子。 也可见,言公对言夫人没什么感情,谈嫁娶的时候已经是算计。 连利益交换都算不上,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呢,不愧官做那么大。 言夫人的便宜娘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是不是言家有什么事?”敏锐的卫启慧要求交换八卦。 云不飘没想着给谁留脸,说了言夫人的事。 “其中详情还未完全查清,你不要与人说呀。” 卫启慧倒吸冷气,我的妈,下毒又下蛊,区区本王妃怕活不过三集。 不过—— 她凝重了脸,戳云不飘:“你大概不知道,皇室对蛊毒之事特别禁忌,一旦被发现,全家抄斩无疑了。” 云不飘惊讶:“有这个法律?我没在律法上看到。” “不成文的铁规。因为蛊毒不被看做凡人该接触的东西,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写入律法反而让普通人知道这样东西的存在。但该知道的都知道,谁碰谁破家。” 卫启慧惊讶得不行:“好大的胆呀。对外孙的后娘用蛊,这是多疼爱外孙呢,阖族的性命都搭上了呀。” 道:“不行,这个事我得与王爷说一说。”她歉意道:“实在兹事体大,不能隐瞒。” 云不飘浑不在意:“说呗,我也是一家人呢。不过婶你不用怕,蛊其实算不得什么的,你若遇到了,尽管来找我。” 卫启慧笑,多好的姑娘,城里那些瞎了眼的还瞎了心。 而此时,孟偿阴恻恻的也拿蛊说事。 “老不死的老东西,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你放心,我去与他说,呵,当某就没对付凡人的手段了?” 言维眨眨眼,这些日子,他自己已经慢慢发现,这位疑似表兄,不是正常的普通人。 但——冰冷的心底涌上的淡淡暖意让他并不想远离。 言公下衙,坐在轿子里疲惫的捏着眉心,这些日子朝堂和家里大事情不断,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大概是年纪到了。 “言午。” 不耐烦的声音喝断他的放松,掀开轿帘,已到自家大门前,旁侧站着一个二十许的书生模样的陌生人。 敢在此直呼他的姓名? 不是傻大胆便是真大胆。 两名护卫欺上前,眼神不善,才要大喝,孟偿极度不耐烦开口。 “我是言维的舅公,找你谈事。要在这里谈吗?” 舅——公? 护卫吃惊,这岂不是比他家公爷还高一辈?呸,哪来的孙子敢来言公面前占便宜。 “退下。你随我来。” 言公打量他一眼,看不出深浅,想到儿闹事不停,也不耐烦,想在今日彻底将事解决。 舅公是不是真得,无所谓,只要言维从此安分。 言午下轿,手微微一引,自己走在前面,并未看孟偿一眼。 孟偿不以为意,淡定走在后面,平平常常,不被这人这宅的气势所压。 言午感知着身后,这究竟是什么人,似乎不简单。 进了书房开门见山,孟偿赶着回去过八月十五,若是言午不好好答应,那他只能用些违规的手段了,大不了事后被罚。 r &ot;r&ot;/r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斩麻(二更) “你答应,我带人立即走。不答应,蛊毒之事传入宫,人尽皆知,言家,不能幸免。” 毕竟做过人,做过天子门生,很知道天子什么能容什么不能忍。 言午眼底有杀意闪过。 孟偿在乎吗? “言维怎么不来?” 孟偿摆手:“长辈说事,辈用不着掺和。”让言午立即给答复。 言午看他一眼,低头,手指在太师椅的波浪纹扶手上摩挲,似在思考。 孟偿冷笑。 一线不可见的光,倏忽闪过,正中目标,言午抬头,面无表情看着站在他正前的孟偿。 两人隔桌对峙,一坐一立,皆是面无表情,只是坐着的一个渐渐身体僵硬,站着的一个却慢慢勾起唇角。 真是——狠毒的人啊。 孟偿噙着笑,两根手指在自己胸腹部按了按,拔出一根比绣花针还细的细针来。 放在笔下嗅了嗅:“只是让人昏迷,昏迷后,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言午绷紧后背,怎么可能失效? 孟偿一笑,让他死心:“詹家挂了竹竿的那个,你猜,是什么人动的手。” 他将细针抛在桌上宣纸上,雪白的纸将细针的灰黑显露无遗。 孟偿取了一张文书,端端正正朝着言午摊开,最前头“断亲”二字如此显眼,黑蒙发红。 孟偿两手按桌,笑如地狱盛开的花,轻轻吐气:“签字、按血手印。不然,我们来聊一聊——因果报应。” 最后四个字轻不可闻,却让言午身躯一震。 因果报应。 詹府。 还有这断亲书,式样格式遣词造句,皆与他见过的不同,不同中泛着别扭,别扭里带着苛刻。 落字无回。 喉咙里有些发干。 “维儿他——” 现在要打亲情牌了吗? 孟偿笑得谦逊,仿佛是一个面对如此大人物的普通学子,说出的话却尖锐刻薄:“不必操心,因果再报也报不到他的身上去,天地纲常,并不是你们期望的那般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 “天公地正 是对每一个人的。” 他微笑,呵,用父子的身份来牵制?来呀 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公正 当你捐献了那点儿东西就能左右人命和命运。 老天都没你能。 老天:不要什么事儿都攀扯我。 言午足足沉默一刻钟 最终抬手落款,字写得不错,孟偿心道 只看字可看不出这人有多毒。 名 签了,血手印,按了。 孟偿喜得隔壁傻儿子似的 心叠了收好 心情美好的提醒他:“言维和他母亲 记着在你家族谱上划掉啊 哦 假如他们上了族谱的话。” 喜滋滋走了。 人走后 言午额头才沁出一层冷汗,这个人,不,这个不是人吧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蛊! 有些人不放在心上 有些事也便不用放在心上 原本隐隐约约的猜测故意忽略 但现在被人揭露 秘密便不再是秘密,不能快人一步,便是头上的刀快人一步。 “来人 备马车,进宫。” 汗透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入宫请罪。 而孟偿感受到言维和言家联系的气息一断,撵着人出门:“收拾什么收拾,舅公我有的是钱,走走走,回去过中秋。” 城门关闭前出了京。 而卫启慧等到玉临陌回来,立即说起此事。 玉临陌大吃一惊,就在京城,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们尔敢! 吃惊过后淡定下来,夹私不是那么好进宫的,问云不飘来做什么。 没什么可瞒,卫启慧说了云不飘说的话。 玉临陌嘴角抽抽:“她可什么闲事都管。” 表扬肯定卫启慧:“没事你去找她多聊聊,什么都不懂,连蛊这样重大的事你不问她她都不知道说的。多给她讲讲人情世故,县主该有的气度和责任。” 卫启慧心道,以前没发现你沾便宜没够呀。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正当花好时候的男人开始变得油腻了呢。 柔顺应是:“好,我记着了。” 能出门了呢,耶! 玉临陌想了想云不飘说的媒婆的事,虽然话不好听,可理是那个理,问:“你怎么做的?” 没头没尾的。 卫启慧想过来,笑了笑:“这不简单,媒婆也是挣一口饭吃,她们不思进取,看到别人说成好媒拿到谢钱自然眼馋,自然跟着学,等过段日子,脑子里会转过弯的。” 求生本能,老百姓有着水的柔韧,遇方则方,遇圆则圆。或者说,所有人都是如此。 派几个能说会道眼利心亮懂为人处世家庭和睦心好的婆子做几天媒婆,提供一个好的引导,剩下的事,水到渠成。 玉临陌道:“还是你有办法。” 遂不再过问,他忙着建城呢,这等妇人事不需他过问,当务之急,派暗卫进京汇报蛊毒一事。 等多日后,皇帝大发雷霆,雷霆手段处理了某户人家,言午才放下那口一直悬着的气。 当秘密不是秘密,幸好自己坦白的早。 只是那时儿不再是儿,妻不再是妻,言午坐在没有带走任何一件物品的旧院中,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 反省,是不可能的,人只能向前走。 说回云不飘,与卫启慧说完后,她回了茶楼,等到天黑从薄黑到黑透,才等到茶楼众人意犹未尽的回来。 顺带一说,因为组团相亲太稀奇,茶楼歇业一天。客人都去看热闹了还做什么生意,二来,他们也要看热闹呀。 琳琅说去卖茶。 被环珠一顿喷,他们茶楼的品位呢?品位呢? 艾草也撇嘴,觉得琳琅目光短浅,决定下次上课拉他一起去,好好听人家先生们是怎么说话怎么想事情的。 孟婆婆很乐呵,年纪越大越喜欢看热闹,也越喜欢见到喜事,她与云不飘道:“亲眼见成了一对,心里这个乐呀,我这就下厨,做几道好菜大家庆祝一下。快得很。” 扎起手,风风火火往后去,脚下灵活的跟二十岁年轻人似的。 云不飘惊奇,孟婆婆这么高兴?扈叔已经娶了,她还有哪个亲人? 于心心跟着一起回来的,抱着云不飘脸红扑扑,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比天上的星子都亮。 整个人在亢奋:“飘飘,飘飘,你没看到,你没看到呀!” 云不飘将她蹦跳的肩头往下压:“是是是,我没看到,你先冷静,喝口茶。” 茶杯喂到嘴边,于心心喝了口,呼,这个凉透气,舒坦啊。 喳喳叫:“你没看到,有个女的,带了一串五个男的来,一个一个的验,最后挑了一个石榴红的。当场说亲下定,那男的还买了一大包糖发给看热闹的。我也得了两块呢。” 分给云不飘一块,是姜花糖。 天呐天呐,还能这样操作,开了眼了,生活它一下子活色生香呢。 云不飘惊讶,如此豪迈? r &ot;r&ot;/r 第一百四十三章 苦悬花(一更) 环珠跟着叽叽喳喳:“是呀是呀,还有一个男的带了三个女的,结果测出来全是黄不啦不是微红就是透绿,那男的脸色可难看了。他还骂三个女的不好,结果当场被人揭穿这男的酒后缺德,喜欢打人。气得那三女的,扭头就不见了。那男的跟说他的人打了一架,最后被差爷架出去了。” 脸上全是好奇:“姑娘,背后爱打人都能测出来?” 当然能,冲动、易怒、暴虐,这些在血液里都有直观数据的,不过也不是一成不变,假如改好了,也意味着某些指标下降。 “哎呀哎,多吓人呀,幸好能测出来,不然岂不是有女孩子要倒霉。那男的长得还挺好,穿得也挺好,说是家里也有钱呢。” 长相,钱财,同时皆有,便是女子眼中的上乘佳胥。这便是问题所在,因为氿泉女子已经在改变,过去的要求已不能适应如今的她们。 所以,三个女子在知道这个后不用考虑直接走人。 她们会慢慢适应的。 云不飘含笑。 于心心爱死了姻缘石,软磨硬泡不让云不飘收回,云不飘被磨得没法子,只得让杜三缪明个儿一大早就去竖牌子:已婚人士不得使用。 杜三缪笑她亡羊补牢,今个儿白天那一出,人两口子转眼就合了离,当人民群众眼瞎呢。 “不用等明天,现在,此时此刻,已经有人偷摸在测。” 云不飘透过阵法一看,黑了脸,不止呢,远处还有排队的呢。 要知道城里可是有官兵夜巡的? 这些个人是根本就没回家? 如此想着,测出结果的那对已经扭打一起。 云不飘无语,撵杜三缪去处理。 杜三缪悻悻? 早知自己不说了? 孟婆婆手艺不错? 这小锅焖羊肉做得那叫一个够味儿,配上小酒儿,销魂。 一群人狂欢到半夜? 老于来接闺女? 被于心心拉着非得让他带于太太明个儿也去验,头次老于想打闺女,拽着走了? 估计第二天见不到于心心了。 回去后头? 魅无端和卿未衍在她房里端坐。 云不飘看眼自己门上挂的牌子? 卿未衍是真的不计较哈。 照例? 魅无端一顿夸? 最后小心翼翼:“咱得回去上战场了。” 云不飘的心情从天上落到地底? 哀嚎一声扑倒桌子上,哼唧哼唧,最后抬头看卿未衍。 卿未衍莫名,我不会跟着去的。 “话说,我云不飘可是公主了? 你的贺礼呢?” 唯有礼物? 才能让自己受伤的小心灵有一丝丝安慰。 可卿未衍这狗货能送什么好东西? “糖炒栗子? 倾城爱吃。芙蓉花糕? 倾城爱吃。清江蜜枣,倾城爱吃。如意金丝圈翡翠白玉糕飞燕黄金饼” 满满一桌子。 最后,卿未衍带着二傻子悼念亡妻的那种诡异温柔:“吃吧。” 云不飘:“” 此情此景? 所有人都在嘲讽自己单身狗吗? 吃!吃了她就上路! 全是甜的,墨倾城牙口好不蛀牙是吧! 恶狠狠一扫光,幸好她是夜游,前头才吃一桌宴,后头又吃一肚子甜点,换个活口,增肥二十斤。 “走。” 再不想看见狗男人一眼! 云不飘:跟单身狗炫耀,活该你失了老婆! 卿未衍:膈应人,先下手为强! 魅无端回头看了眼卿未衍,是沾染了俗人的凡气?未衍上仙似乎仙气不足了呢。 路上云不飘跟墨倾城碎碎念:“一看就是把你当几岁孩子糊弄,全是甜口,当你乳牙没换呢。这样没心没肝的狗男人,也就你喜欢。” 墨倾城忍,她不敢说自己就是喜欢吃甜的,怕一说出来这小醋坛子得炸。 可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她凭什么吃他的醋?! 魅无端旁听,觉着好笑,猜也能猜到墨倾城的郁郁,估计高高在上的倾城仙子从没受过这样的夹板气。 真想看看哪一天,她出来,云不飘拉着她一只手告状,卿未衍拉着她一只手状告,看她选哪个。 无端殿,云不飘围着屋顶那根羽毛打转,拿脑门去贴,半天不见有什么反应。 那道神秘的意志究竟是什么? 魅无端在下头招手:“来,看看你的公主旗。” 公主旗公主风,粉粉嫩嫩软飘飘,粉红的底子涂着一朵粉白的云,云上一个粉里透金的字——飘。 “我那‘不’字呢?” 魅无端把旗帜扯平:“看这朵云,像不像‘不’?” “咱无端殿真是人才济济。” 魅无端当之无愧的受了夸赞:“咱们赶快过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小战场,都是你拿剑就能横扫的小小魑魅魍魉,再不赶去,我怕它们自己就消失了。” 云不飘:合着这么急,找这么一个适合我的战场太不容易吧?辛苦弟兄们了。 小战场果然很小,比氿泉城还要小,一群无端殿的弟兄围一圈守着,小心呵护着里头的“敌军”不要死了,远远看着稀稀拉拉,别提多寒碜人。 云不飘心里一痛:“头儿,咱得招人。” 魅无端沉重:“缺钱。” 看到两人终于来了,众人惊喜:“小公主快快快,趁它们还活着——” 云不飘:“” 她这只小绵羊翻身变大狼,持着拿不稳的长剑,稀里哗啦一顿砍。 魑魅魍魉:终于能死了,不容易呐。 粉红粉白粉金的旗帜在暗色格调的幽境里飘。 墨倾城长叹,这身手,她都没眼看。 云不飘砍出一身汗,兴奋不已,仿佛又回到杀丧尸的热血日子。 最最低级的魑魅魍魉:哟,您那里档次真低。 “头儿,我觉得我还可以。” 弟兄们僵了笑脸,你可以,我们不可以。 这么多日子我们才找到这一个地方。 魅无端慈祥笑,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造一个。 忽然一道嘲笑传来:“魅无端你出息,找的什么兔崽子继承人。” 是个女的,身堆黑缎从天而降,降到两人面前,如丝眼扫过魅无端,落在云不飘脸上,变成阴冷的闪电。 云不飘皱起眉,下意识向魅无端身后躲。 女人嘲讽不屑的冷嗤。 魅无端也皱眉,抬手一道攻击。 “魅无端,你疯了。”女人叫道,轻易躲过,脸变色。 在外人面前,魅无端冷得相当有格调。卿未衍的冷是冰,他的冷就是冻起的血,残忍的杀意。 大概,这才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应该有的样子。 “苦悬花,她是我的徒弟,你不服,尽可向我挑战,赔上你的悬花殿。” 苦悬花,这人的姓氏可真怪。不过云不飘知道这些修真的人不讲究姓名,而是道号。苦悬花未必姓苦,卿未衍未必姓卿。觉得哪个字好用哪个字是了。 言归正传,这位充满了凌厉美的女子,是悬花殿的宫主无疑了。 啧啧,看人家的穿着打扮,再看看老魅好吧,老魅也不差,他所有的钱全用来做衣裳了。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礼(二更) 苦悬花凌厉的眉眼一吊,人笑起来显得几分可怖。 “你我挑战有什么意思,不如派弟子来比一比。” 不怀好意的目光往云不飘身上落,云不飘觉得周身有钻子钻似的。 不安动了动。 魅无端反手拍拍她的手臂,那种感觉立即消失而去,云不飘一惊,自己这是中了算计? 墨倾城:“你不要看她眼睛。” 云不飘:“马后炮。” 墨倾城生气:“我没跟夜游的人打过交道,当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厉害。躲在你师傅后头,不要看,不要听。” 云不飘撇了撇嘴。 自家崽被算计,魅无端老脸猛的一跌:“悬花,你是好样的。” 苦悬花哈哈大笑远去:“我送了一份大礼给你家小兔崽子。” 云不飘纳闷:“我怎么就成了小兔崽子?头儿你是兔子成精?” 魅无端黑线。 弟兄们不禁抬头,粉粉的小旗子在昏暗的幽境不要太显眼,这颜色、这形状——早跟老大说了不合适,老大非得要呢。 被人骂兔子了吧。 苦悬花的大礼说来就来。 这不要脸的,竟引了大股的敌人来。 不再是固定形状都维持不了的魑魅魍魉,而是与他们一般无二的真正敌军。 被包围。 “娘的,等老子出去,一定让那个女人好看!”魅无端护着云不飘杀戮。 云不飘弱唧唧,手里长剑反而碍事,被她一把丢出去,砸到一个敌兵的头上连头发都没斩断。 “头儿,你是不是玩弄过人家的感情?” 不然那女的怎么这么狠,来的时候就引了敌军。 “那就是个神经病。她取生灵之苦助己修炼,早变了态。不是给你讲过,见到苦悬花,不要看她的眼。一对视,她能勾动你心中之苦。” 云不飘一拍额头:“忘了这事,太忙。” 魅无端道是,你是忙,忙得全城人仰马翻。 然后云不飘纳闷:“我没觉得什么呀,就觉得她看人的眼神不舒服。” “我在呢,她敢动你。” 云不飘摇摇头:“幽冥真可怕,我都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初次见面就要我的命。” “幽冥没好人? 记着了。” 云不飘想起带孟偿回来的那个官员,与魅无端说:“那个人就很好呀,客客气气的? 还主动帮我? 他说幽境冥境一家亲。” “因为你是幽境的公主? 有身份的人,当然对你客气。不然他看你一眼都懒得看,直接把孟偿带走。” “嗯嗯? 全托头儿的福。” 砍杀半天? 魅无端以一己之力把云不飘和寥寥手下护得安安全全,呸一口。 “我先送你回氿泉,再去找那女人算账。” 全程没出一分力的云不飘嗯嗯点头? 太可怕了? 她要回家。 不忘关心手下:“你们先回无端殿? 战场太危险? 不要去了? 等我回来想办法。” 手下:夜游都要上战场? 宫主什么都不给你说的吗? 大概体会了些,他们家公主要娇养。 娇养就娇养,这有什么呀,他们一群大人还没这个本事了?大不了将来培养个能干的上门,一个不够多几个也行。不讲究非得一对一。 云不飘不知道她的弟兄们已经为她安排好一辈子? 说了想办法她回去立即想办法。 言而有信? 是公主的准则。 去敲卿未衍的门。 “我要雷符? 不拘高中低还是天地人? 只要有雷,你有的全给我。” 卿未衍站在门槛里挑了下眉,这叫做上门打劫? 淡定道:“好呀? 让她自己跟我说。” 以为是墨倾城让她来的。 云不飘冷眼:“若不是墨倾城尸骨无存我用得着来和你要。” 墨倾城可是透露过的,她家当丰厚,可惜,全随着她自爆没了。 卿未衍整个人一冷,眼尾开始泛红,眼神骇人。 云不飘不怕死,继续怼:“我不介意逼她,只要你不介意逼她。” 逼。 所有人都逼她欺她杀她。 卿未衍捏着拳头,眼尾的红退却,转身进屋里桌边往外拿。 云不飘跟进去,见他掏货不由开心起来,道:“你也不错嘛。” 卿未衍抬头瞟她眼,继续掏,本着为墨倾城负责的态度:“你要这么多雷符干嘛?氿泉并无异动,是幽冥出了事?” “你别管了。不问就不关你的事。” 卿未衍点点头:“幽冥与阳界不同,他们只求利益不讲规矩,你,要小心。” 云不飘不会自恋到以为他关心的是自己,毋庸置疑的,卿未衍只关心墨倾城。 “一百高阶,一千中阶,三十低阶。只有这些。” 云不飘对修真之人的财产无什么了解,一听只有一千一百三,觉着少,其实她不知道卿未衍这库存已经是翘楚。且他不贯用符,这只是少少的东西罢了。 卿未衍,真有钱人。 她将雷符一扫光,勉强自己扯开一个亲切的笑:“我要用很多,你能不能帮我弄些来?账记在我们头儿身上。” 卿未衍看她一眼,笑不出来便别装。 径直出去了。 云不飘召唤杜三缪:“你不是常常吹嘘你能干?帮我弄些雷符来,越多越好。” 杜三缪直接讲条件:“抵老魅的人情。” 云不飘威胁他:“再让你欠一个?” 杜三缪暗道一声小人,也去了。 云不飘想想商未明,算了,卿未衍和杜三缪已经代表黑白两道,想来会长不会有别的更多的路子。 等两人回来,云不飘数了数,高阶二百一十张,其中二百张都是卿未衍给的,杜三缪只张罗来十张。 杜三缪:“你以为这是大路货呢,平常人有一张都能当传家宝。” 望着厚厚一沓,不是不眼红,可惜,旁边有个卿未衍。 中阶两千,低阶三千。 里头杜三缪贡献的只有中阶五百,低阶二千。 就这,有脸说掏光他所有身家耗尽他所有人脉。 初步的,云不飘开始慢慢认知修真界的价值观念。 她要再去幽冥一趟。 没有魅无端,她还是公主,有身份优势,只要闭上眼感应,召唤召唤再召唤,嗖一下,睁眼已在无端殿。 摸头,好像哪里不太对。 “当然不对,你师傅带着你时你都没直接出现在这里。我分析,跟那根古怪的羽毛有关系。”墨倾城道。 云不飘试了试,空间能用,很好,现在只差一个领路的了。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墨倾城轻语:“一个留守的都没有,可见你的无端殿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幽冥都这样吗?” 云不飘边等人边进到里头看,房间颇多,只是空荡荡。也是,她不来,魅无端也不怎么来,布置给谁看?什么都没有,留守没必要。 等了许久,才等来三个人。 三人看到云不飘眼睛瞪得大大:“小公主不是走了?” 云不飘似模似样的点头:“你们知道悬花殿在哪里?怎么去?”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知道,相比无端殿,悬花殿可是极热闹的地方。 只是——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还礼(一更) “公主去悬花殿问罪?等宫主回来吧。” 云不飘:“咱们偷偷去,我先偷偷看一看。” 三人仍是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点头:“行,我们带你去。” 这样好说话? 路上云不飘才知道,幽冥与别处大不相同,只要你有力气有勇气,什么地方都去得。且很多地方互相之间有近路有传送阵可到达,人人都走得。 至于为什么无端殿荒无人烟穷呗。 要人没人,要出产没出产,谁也不想来白费力气。当然,无端殿太偏了,知道的人并不多。 悬花殿却不同,幽冥少河,悬花殿正横跨在一条宽阔的河流上,阴冷幽暗的河水湍湍,一片起伏宫殿精美优雅坐立。 云不飘不可置信指着花团锦簇的悬花殿:“为什么我们无端殿光秃秃黑漆漆,他们悬花殿能这么好看?” “假的。” 背生蝠翼的手下道:“幽冥植物稀少,好看的更少,公主你看,除了那些若扬若落似柳絮的魇生花,别的黄的白的紫的绿的,地上墙上,全是假的,用材料做出来的。” 哦,原来都是假花。 云不飘了解的点头:“很花钱吧?” “可不是嘛,苦悬花可能花钱了,还有悬花殿这么亮,也是用发光的材料铺的抹的,剥去一层皮,没比咱家好多少。”补充:“幽冥到处一个色,确实不如阳界花花绿绿吸引人。” 所以大家都往阳间跑。 云不飘想到自己本本上记的发展幽冥旅游业,看来很难。 “我能进去吗?” “公主若是以公主的身份拜访,自然能进的。不过这会儿苦悬花应该不在家,宫主正追杀她呢。若是偷偷的看一看,咱们不要离主殿太近就行。” 云不飘咬牙切齿:“我才不要拜访,她杀我,我还提着礼物看她?等,让我观察观察,指给我看看,你们觉着哪些地方比较重要?” 三人指点起来,以前过流浪的生活时哪里都去过,悬花殿所在地域他们也来混过,知道不少事情,指给云不飘看,哪里是宫主殿,哪里是少主殿,哪里是待客的,哪里像存货的。 不说不知道,一说才知道自家多穷酸。 云不飘发狠:“等着,我一定把咱无端殿张罗的比这还好看。” 三人心道,姑娘家家,就看重这个,好看算什么,关键是有用啊。 离着越近红絮越多,簌簌簌飞到她脸上,云不飘抓下一团挠挠脸。 细看。 只见这凭空而生的魇生花丝丝缕缕缠绕而成,像细细的毛线团一般,微红的颜色,茸茸一团,看着也有几分趣味。轻飘飘,恍如无物。 手掌托着,不通透。 心中一动,云不飘抬头望无处不在的浅红绒团,有了主意。 她轻轻一握,试着用异能感应,魇生花也是植物,应该,可以吧? 绒毛扫过手心,果然有感应,尽管微弱,但是熟悉的植物亲近的感觉。 她惊喜一笑,试着调出微微一点点异能,魇生花在她手心上晃了晃。 大喜。 可行。 她拿出一张符来,卷成条,塞进花团中间,放开手,魇生花晃晃悠悠飞了出去,上上下下,始终未落地。 云不飘手心一拍,成!干! “公主,你要做什么?” “隐蔽,离远些,抓些大些的魇生花来。” 三人服从,带她远一些,将她藏在两块巨大石头挤成的空洞中,确定外头看不见,去给她抓花。 云不飘笑出两片森森的牙,苦悬花,让你欺负我,我让你变成苦菜花。 三千多张符箓,每次要输入一点点异能进去,制造完,云不飘脸色白里透灰,手指直哆嗦。 在幽冥里使用异能,缀了铅一般,累。 墨倾城提醒:“不要来不及跑。” 云不飘咬牙:“不会的,我有感觉,我能从这里直接回到无端殿,带上他们三个也不会有问题。” 这就好。 异能操控,所有的魇生花晃悠悠飞到云不飘想要的位置,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不敢让魇生花飞得太快,也不敢让它们飞出不该有的轨迹,过了好久,所有飞兵到位。 “手拉手,拉紧我。” 云不飘不得不尽可能靠近悬花殿,雷符的使用方法墨倾城教给了她,需要在一定距离内才能意念引爆,而在幽冥,显然,这个距离进一步缩。 三人不知道云不飘卷的纸团是什么,只以为看上去软糯的云不飘写了些骂人的话来踢场子,没太当回事。 也怪三人都是心粗的大男人,没看出云不飘难看的气色,若是魅无端在,早该看出她强弩之末。 三人:夜游有什么气色? 近些,近些,再近些。 云不飘向主殿的方向靠近,有人正从主殿旁边出来,莫名感觉,一抬头远远望见了她,微微一愣,眯了眼。 那人是谁?好像有些熟悉,离得太远,看不清。 就是此时—— 爆! 云不飘意识里大喊一声,眼底映入青光一团,气浪扑面而来。 “走——” 热浪袭面,消失在原地。 大河之上,烟花盛放,此起彼伏,惊起水柱无数,凄厉惨嚎,皮肉炙烧,宛如地狱。 不止有被炸到的人,还有河底。河底有暗狱,暗狱里关押的人一通雷电下全跑了出来,杀戮的杀戮,逃亡的逃亡。 悬花殿,半亡。 苦悬花一口老血喷出,感应到老窝被端,凄厉问天。 “谁?是谁?” 后头紧追不舍的魅无端莫名其妙,打不过就打不过,别以为装疯卖傻老子能饶过你。 幽冥的行事,趁你病要你命。 当然,同为宫主,要命的事不能做,可讨的债,连本带利讨回来。 魅无端不客气的打她一掌令其连吐三口老血,才假惺惺慰问。 “哎呀,大家都是闹着玩,你怎么不躲开呀。看你这伤,伤得这么重,旧伤未愈吧,可跟我没关系啊。你快快回家疗伤吧。远走不送。” 苦悬花一瞬间面目狰狞变形:“魅无端,老娘记着了。” 魅无端一秒冷漠无情:“敢伸爪子,做好被剁的准备。好自为之。” 扭屁股走人。 哇,苦悬花又是一口老血吐出。 给自家崽子报了仇,魅无端喜滋滋回去邀功,见到诧异的坐等的两人,一听,面色一变,迅速返回幽冥。 杜三缪张着大嘴,啊啊两声:“她去搞事没带老魅?” 卿未衍看傻子的眼神。 杜三缪:“得亏不是我家的,心脏受不了。” 卿未衍心想,当然受不了,夜游最怕的就是雷。 此时,他只想着,这是夜游的内部争端,跟他有什么关系。 魅无端匆匆回到无端殿,殿门里头,三个手下围着昏迷的云不飘束手无策。 上前一探,松了口气,累的,睡着了。 问怎么回事。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回禀,魅无端震惊张大嘴,自己追人的时候崽子自己把仇给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围城(二更) 还弄出这么大动静? 不错,他喜欢,对他的脾性。 可当务之急,是——赶紧逃。 “喊大家回来,守在殿里哪里也别去。把结界打开,冥主来了也别想进来。” 手下这才开始想后果,冒冷汗。急急通知弟兄,老虎归山。 魅无端抱着云不飘,嗖回到氿泉,放她坑里。 杜三缪抄着手:“她到底做了啥?说说呗。” 魅无端揪着他出去,卿未衍在门外。 “一张雷符没剩下?”他问。 魅无端深吸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护好她。” 卿未衍一怔,她究竟做了什么? 很快,卿未衍就知道了,不止他一个知道了,城里城外所有五族都知道了。 牛! 牛掰! 牛掰极了! 那日苦悬花顾不得养伤,急急赶回悬花殿,看到劫后余生的悬花殿又是三口老血喷出。 她精美绝伦的宫殿,三十六幽冥殿之首美,被炸得齐腰斩,断壁残桓,满目疮痍。 她引以为傲的花啊朵啊枝呀叶呀,在雷电高温下现了原形,全被融成一块块崎岖凹凸的补丁糊在墙上地上,脏兮兮臭烘烘像死水潭腐烂的不明生物。 为什么臭烘烘? 那是河底的暗狱炸开,脏的臭的掀上来随河水倒灌。 总之,悬花殿,仅看外面,完了。 苦悬花气得直发抖,要知道三十六幽冥殿的原形不过是落魄的无端殿那个模样,她占据悬花殿的时候,没比无端殿好多少,多少年头,多少心血,一夕全毁了。 查! 还活着的全给她去查! 人来人往,云不飘几人并没有全程隐蔽,且直面爆炸大难不死的花伤指认,爆炸前一刻,他亲眼看见了云不飘。 要说花伤这个孩子也是倒霉,爆炸前他在主殿跟前,能肉眼看到云不飘的距离,可想而知他离最好的雷符有多近。 幸好他警觉高本能快,千钧一发躲了躲,不然命休矣。 命保住了,脸没保住。 原本一张美丽的阴柔脸蛋,被高温和电力破坏得看不出原形来。 这可是雷电之力啊。 夜游的克星。 被雷电之力毁容,不如再长个脑袋来? 面目全非救无可救的花伤跪地发誓,十二分肯定是云不飘干的。 被苦悬花一脚踹出老远,老娘当然知道,需要你马后炮。 花伤恨惨了云不飘,若不是重伤在身,第一时间闯氿泉斩狗头。 苦悬花气疯去,立即联系冥主和其他宫主,讨伐魅无端。 无端殿死守龟壳他们进不去,理所当然找上氿泉。 万幸魅无端是一宫之主,有足够权利守住氿泉通内的幽冥路,而冥主并无一言权,将鬼哭狼嚎死死格挡在氿泉外。 万夫莫进。 苦悬花悲愤:“冥主,我们只能等他出来?” 冥主的方向是一团黑雾,中间看不透的黑,声音从里头传来。 “不然如何?他是三十六殿主之一,有权利拒绝包括我在内的任何夜游进入。” 苦悬花神色变幻,低声:“冥主,若是引那些人过来——” “想都不要想。”冥主的声音豁然冰冷无比,杀意暗生:“放夜游反叛者入阳界,你想让三十六殿并冥主殿皆被霹雳毁灭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撞开氿泉的幽冥路” “此法不可行,阴阳界规不可破。” 苦悬花咬唇:“若冥主束手无策,我苦悬花自己找回脸面。” “你待如何?” “她云不飘不就仗着千万凡人的命吗?不过几个区区凡人,便是一城池,我苦悬花也不放在眼里。” 哦豁,强推。 冥主冷笑:“苦悬花,你要发动六族之战?” 苦悬花决绝转身:“冥主,你不是我的主子,你不能帮我找回颜面,我也没必要听你的命令。” 转身离去,冥主在黑雾里冷笑。 卿未衍被宗门传话训诫。 好郁闷。 苦悬花查到云不飘,可没忽略云不飘师承魅无端,两个穷鬼,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雷符? 且把她悬花殿都炸平了,定不是普通的雷符。 根据现场残存的雷电之力,她分辨出来了,太元门! 那些杀伤力最大的,她悬花殿最直接的破坏凶手,是太元门出产的九雷符! 物证妥妥的,太元门没法赖账,都不能说是凶手市场收购,九雷符啊,他们太元门也没富到炼成九雷符全投市场,按照这个数量一查,卿未衍直接暴露。 苦悬花冷笑,太元门,跟云不飘有关系的,还用得着查? 如此大量,非法交易!分明是你太元门针对幽冥! 太元门也生气,你卿未衍缺这个?自己的份额偷偷给了就给了,谁能知道。你非得四处借,还没不让外人知道。 好了,瞒不住了,你看着办吧。 卿未衍头疼,他也没想到云不飘去炸的是三十六幽冥殿。 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病,三十六幽冥殿,那不是她自己人?三十六幽冥殿啊,幽冥三十六势力啊,自相残杀啊,一出手不留后路啊。 云不飘还在睡,卿未衍没法去指责,自己面对呗。 幽冥因为这个意外找到别的宣泄口,除苦悬花,别的宫主和魅无端没翻脸,暂且利益一致,自己阵营撕吧不好看,他们不好偏帮哪一个,但对外! 对不住了太元门。 太元门:老子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哟。 忍气吞声招待白日上门的一群夜游。 卿未衍假装没收到宗门一日三封的催回信,安安静静呆在自己屋子里,保护云不飘呢,这时候只有氿泉最清净。 商未明也是被云不飘的骚操作惊呆。 “她这是自己斩断了回幽冥的后路?” “瞎说。我家飘飘堂堂正正幽冥公主,幽冥就是她的家。是苦悬花那个老婆子不识抬举自讨苦吃,我们飘飘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自卫正当的反击。” “” 魅无端反而责怪别人:“卿未衍一下给她那么多九雷符,他不知道我家飘飘人单纯根本不知道九雷符威力多大?这件事,一多半责任都在卿未衍。” 商未明:“” 得亏了他早退出宗门,不然这会儿他就代表仙族和夜游翻脸! 真不要脸。 “是她蠢吧。” 魅无端得意:“我家飘飘才能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商未明翻白眼,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就静静看你们掰扯。 马上,商未明翻白眼的时间也没有了。 苦悬花出手,幽冥路进不去,那便堂堂正正走城门。 命令手下附身在进出城门的人身上,混进去,杀百姓。 天都不站她那边。 刚好孟偿带着言维回来。 本来他可以直接带言维借道幽冥进城的,但一来怕吓着言维,毕竟言维是活人,沾了幽冥气对身体不好,二来,幽冥路锁了呀,他还纳闷呢。 排着队呢,他还与言维笑言:“查得比以前严,你信不信,肯定和飘飘有关。” 言维茫然的附和,嗯,县主名飘飘,县主还有什么秘密吗? 就见孟偿动如脱兔,压下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孟维(一更,维维求票) 将人压在地上的第一时间,孟偿给魅无端去了信,而在排队的人群不解的向这里看时,公会的人出现,普通兵丁的模样,跑步进人群,直接将异常气息的人拿下。 公会有专门的手段检查凡人是否被做手脚。 鲜少用到,他们都快险些忘了。 言维:“舅公” 孟偿坚持自己是他的舅公,言维不得不从。 “快走。”孟偿带着他顺势插了个队,进了城。 人群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 有人出来解释:“没事没事,衙门查案,查清楚了就把人放了,排好队,别想浑水摸鱼啊,铜板先拿出来。” 当即群众的关心转移到进城费上来。 商未明阴沉着脸无差别警告,心情坏到极点,苦悬花那个娘们儿是撕破脸皮了,从早到晚进城的人被做手脚的就没断过,不间断抓人,民心能不惶惶? 破罐子破摔是吧? 对夜游一族发出警告,同时警告其他四族。 “诸位在我这停留够久了,本会长给你们面子让你们随便,你们别真随便,袖手旁观有意思吗?诸位是不是忘了六族公会有‘义工’一职?” 众人:说清楚!从来没听说过! 当然没听说过,他临时设立的呢,先斩后奏再说。 “氿泉城一圈之地,借给各位暂居,已满一年,诸位不付出点心意怕是说不过去吧。本会长成人之美,将列位全荣封为‘义工’,专门护卫氿泉内外凡族安全,给你们一个借人家地盘涌泉相报的机会。不要太感谢本会长。” 众人:我特么臭不要脸! “当然,诸位也可以不做,只要接下来三百年你们在六族公会的通缉下风生云起,自然什么也不用做。” 哟呵、臭不要脸! 只说通缉,并不是追杀,似乎不是什么大事,但——凡是六族公会涉及的生意和地方 吃穿用行全是高价,甚至不会被做生意——三百年啊,相比之下 只是守在城门监护个凡族的安全 哪个更轻省? “要我们做多久?总不能也做个三百年。” 商未明微笑:“众位早早来到的有福 住了一年的做一年。且从今日、此时此刻起,凡是在场的,不管来了多久 此时此刻就做工 一直做到你走。前头一年白住。” 白住你个鬼,好像我们住了你的屋吃了你的灵石似的。 联络器上六族公会发来的公函闪啊闪,众人看到身边有这么多同伴心里好歹算安慰 当即互相商量怎么轮班来。 既是如此 有这么多人同时出手 苦悬花想派人混入氿泉的诡计自此付诸东流。 气死她了! 云不飘、魅无端 老娘与你们势不两立! 把云不飘列在魅无端之前 可见云不飘这仇恨拉得多足。 云不飘一觉醒来已是八月十四 这次只是异能体力透支,并无什么后遗症。 天光正好,看窗户透进的光应是上午时分,院子里很安静。她起来洗漱换过衣裳收拾好去前头,一进门入目好美一幅画。 言维在柜台后面低头写字 如玉少年只穿一件普通青色长袍 并无装饰 头发也只用一只简单的竹簪定住 简单质朴,却比玉石雕的青竹还吸引人。 “言维?”云不飘揉了揉眼,她不是睡了一年吧? 言维抬头看来 惊喜一笑:“你醒了。” 心中为难该叫什么,叫县主,自己已经不是侯门公子,身份不配。叫玉姑娘,有些生分。叫飘飘,又太冒失。 索性,云公子吧。 言维快步过来,先向旁边声喊:“孟婆婆,云公子醒了。” 然后要扶她,舅公说了,云公子受了重伤。 云不飘摆摆手,不让扶:“叫我飘飘吧,心心就是这样叫的。” 言维一顿,所以我为什么要随于姐一样叫? 他道:“不敢与舅公一样称呼。” 啥? “就是孟公子呀,他让我叫他舅公。”言维不好意思,第一声叫得艰难,第二声便自然而然了。 云不飘哦了一声,扫他一眼:“这辈分还行。” 可能差得有点儿多,但好歹是个有分量的长辈。 言维笑笑,果然县主不是普通人,知道很多。 孟婆婆跑来,问她吃什么口味:“今日只我在家,他们都出去了,这几天不知怎的仙人不来了,客人来的也稀松,孟公子说放假。” 云不飘茫然一下,仙人不来了?这么好? 孟婆婆又道:“王妃来过一次,苗大人每天来一次,今早上来过了。还有四公子,也天天来问。” 哦,忘了还有玉鹏起这个人了。 “肉,大块的肉。” 孟婆婆跑到厨间哐哐剁肉去了。 云不飘示意言维坐对面,言维给她斟了一杯温水:“你才醒,不好喝茶。” 云不飘点点头,一饮而尽,喉头舒展:“你的事做完了?” 言维苦笑了下:“我已不是言维,是孟维了。” 云不飘一惊,这是把人给硬抢回来的? 言维咳咳:“母亲,也改姓孟了。苗大人帮忙,我们母子如今已落户氿泉。” 云不飘哇哦,这事做的,干净啊。 “咳,所以我们,身无分文,舅公提拔我做了茶楼的账房兼伙计。”如今叫孟维的少年人面皮发红,总觉得自己在白吃白喝,尤其得知末来茶楼当真日入斗金。 云不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孟偿借机偷懒:“账房他都不做了,他还能做什么?” 孟维:“舅公在查母亲身上咒之事。” “咒还没查清?” 孟维点点头:“好像有些什么来历,舅公说,他要找人帮忙。” 云不飘了然,这个人必定不是“人”了。 道:“安心住着吧,你母亲那里不用担心,既然成了一家人不用客气。” 孟维又红了脸,起身拱手弯腰:“我不要工钱。” 云不飘扶他胳膊:“你还是要吧,花不出去也没用。” 孟维:“” 孟婆婆先将卤肉热了端上来,云不飘大快朵颐,言维拒绝邀请,仍回柜台后头缩着。 孟婆婆:“多好的孩子,怎么生在那黑心的家庭。” 云不飘含着肉:“以后就是咱一家人了,婆婆你多上心,说来你们还是一家呢。” 孟婆婆当仁不让啊,这么俊的孩子她愿意照顾。 悄悄讲:“于姐给我很多钱,让我搭配着给孟维补身体。” 云不飘便看孟维一眼,哪哪都合适,摇头:“婆婆你悠着点儿,别把孟维养胖了,不好看。” “不会不会,脸圆乎了看着才福气呀。” 云不飘:“” 低头看大盘里好多的肉,捏把自己的脸。呸,夜游就没吃肉长肉的,都是修炼长肉。 唉,修炼啊,要是自己能修炼,也不会被欺负的这么惨。 孟婆婆端了一只大蹄髈过来,不知放了什么料,浓香扑鼻却不浓,云不飘舔舔舌头,拿起托盘里的刀插上去,肉皮一阵乱晃。 割一块才要吃,一双筷子拦过来。 “有毒。” r &ot;r&ot;/r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十五的昼(二更) 云不飘吓一跳,孟婆婆更吓一跳。 她瞪大老眼:“枭队长,老婆子手脚可干净。” 突然出现的枭十一目光落在刀上:“毒在刀上。” 孟婆婆啊的一声,跟着看,这把匕首不常用到,可方才她来前也是仔细洗了擦干净的。 枭十一:“你擦刀用的纱布被浸了无色无味的毒药。” 孟婆婆一想,哎哟一声:“我那一沓纱布今早才用,前个儿买的,洗干净又晒过的。” 枭十一:“纱布来源有问题,洗晒没用,我们的人刚刚才发现。” 赶紧来阻止,幸好来得及。 颤悠悠的蹄髈,酱得红里透紫,云不飘舔舔舌头,闪电般的一叼,嗯嗯嗯嚼。 枭十一呼吸停止,这什么神人! “婆婆,把有问题的纱布烧了。让枭队长帮你查一查,看还有哪些东西有问题,全处理掉。”肉下肚,云不飘对孟婆婆先道,再对枭十一笑:“不要怕,我百毒不侵。” 枭十一:有毒的肉,不能吃吧。 “味道没影响,没关系的。孟婆婆好不容易做的呢,不好浪费。” 枭十一:不浪费不是用在这上头啊。 听孟婆婆骂起来:“天杀的坏种,幸好今个儿没客人。” 枭十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姑娘,确定能吃吧?不会拉肚子吧?” “不会不会,我想喝甜汤。” 枭十一晕乎乎跟去厨房。 孟维担忧的望着这边。 云不飘招手,孟维过来,她一脸认真:“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 “孟偿说你也经常被下毒。这里也有人下毒,怎样,是不是觉得很亲切,异乡是家乡的感觉?哈哈哈。” 孟维:“” 我还是盘账去吧。 云不飘悻悻,一点儿都不好笑吗?看来自己和年岁的男孩子没共同语言呀。 等众人回来,见云不飘已醒均是大喜,自然要庆祝,云不飘屁股没挪动的从上午吃到下午,兴致勃勃说明日十五看花灯的事情。 上一年,好好一个中秋节被卿未衍搅和了,今年,无论如何她要走遍花灯街。 想得挺美 上年有个搅局的,今年就能没有? 她特地临睡前去到卿未衍那里:“明天,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卿未衍:“一天没见你家大人你就不好奇?” 云不飘鄙夷:“当我像你一样笨呢 我闯了祸才几天呀 头儿肯定忙着处理麻烦呢。” 卿未衍:是在下低估你的心大和厚脸皮了。 问她:“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是我在保护你?” 云不飘才不谢:“你保护的不是墨倾城?不是你应该的?”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祸?” 云不飘已经往回走:“多管闲事。” 卿未衍:“” 不可理喻的朽木。 房内 墨倾城担忧:“应该是出事了,你该问一问。” 云不飘眼一闭:“不问,怎样也要过了中秋再说。” 墨倾城笑笑 装瞎。 云不飘心道 给我松快一天再直面残酷的现实,中秋呀,一年一度呀 享受生活有错吗? 享受生活没错 可你不让人好好享受 人就让你享受不了。 第二天正日子 先发节日红利 真金白银 云老板亲手发到员工手上,鼓励一番。 孟维捧着两根金条不眨眼,是他认知有误吗?钱也太好赚了。 “你舅公的,这才是你的。” 孟维手里多了两块圆滚滚的银锭,这也不少呀 他才来几天呀。 “唉 几日没开张 都怪孟偿这个管事的。”云不飘随口抱怨。 孟维面有羞愧 张了张嘴。 舅公在忙的还不是他们母子的事。 琳琅看着决定等会儿跟他说,他们家姑娘就是有口无心,这抱怨不用当真。 然后云不飘点名孟维:“走 趁着白日有时间,去看看你娘。” 孟维欣然,觉得云不飘简直是世上最好最人美心善的人了。 言夫人,如今该称一声孟氏,见到云不飘莫名脸一红。 云不飘以为她是高兴的,笑眯眯打趣:“我办了个相亲大会你听说没?正好你单身,可以参加。” 诶,对了,她的相亲大会结果怎样啊? 云不飘后背扭了下,觉得好像比以前轻快些,大概上头是满意的吧。 孟氏红了脸,想说自己这破败的身子还能有什么想法,但这话出口好像抱怨云不飘不治好自己似的,遂支吾两句混弄过去。 云不飘却往人家心上插刀:“你前夫没来找你没给你写信?” 孟氏微微一笑神色淡淡:“没干系的人还联系,徒惹是非。以我对言公的些微了解,他从不会做这种无用的事。” 薄情都不是,作为当事人,她很清楚,嫁的是个什么人,只言片语流于表面的关心也不过是对于他妻子这个位置的敬重,孟维的存在,也只是他认为应该存在才让其存在。 说白了,她是他的工具。 又怎样呢,她也没当他是她的夫,甚至偶尔不觉得那是个人。 谁还瞧不起谁了。 得了自由的孟氏如此有骨气的想着。 当事人不想八卦呢,云不飘失落的吧唧下嘴,给她输异能,尽管不能解,但感觉会轻松很多。自己平日也用不到,全当练习了。 等云不飘走后,孟氏才一口气呼出来,擦擦额头,她是真怕啊,怕云不飘问这问那,唯恐问到她现在的名字。 孟花。 舅舅说的,贱名好养活,她这副身子,就得取个好养活的名字。 三四十的人了 别扭又偷偷的喜欢,生平第一次,有人只是对自己这个人的好。 孟氏就这样接受了寄予长辈厚望的新名字,就像她懵懂又自然的接受了孟偿说是她舅舅的荒谬身份。 好似她原该就应敬着他。 从此,她就是孟花了,是有长辈撑腰的人了。 心气一生,看山山青看水水绿,如今她也常捡起针线给学院的孩子做衣衫,并同时捡起一个健康的母亲应该做的大事业。 “维儿呀,你老大不了,该成亲了。” 孟维:“” 又来了,看母亲眼睛亮亮的,他就受了吧。 学院放假三天,十四十五十六。十四扎灯笼,十五放灯笼,十六收心,十七正式上课交作业。 先生都不在,说是去城北论坛吵架了,只蔷浅浅带着孩子们,一双双灵巧得手扎出天马行空的各式灯笼。 也只是在这无拘无束的学院,也只是这非人的师傅,不然谁家孩子想着扎个山扎个海的,这样的大气度先生犹嫌不满。 “才两个山头,这么,不够晒太阳的。” “海这样浅,龙往哪里扎。” “你这树底下大一些,拢一窝兔子,应景。” “月亮是彩的,扎一圈星星,女孩子家,要精致。” 不然就是—— “里头放月饼,百花馅,馋死他们。” “皮子再揉软,灌灯油,直接做火球。” “你这刺弄得再多些,多一些才扎得疼又不出血。” r &ot;r&ot;/r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十五的夜(一更) 云不飘伸头一看,好吧,是防咸猪手利器,往身上悄悄的一围,不该伸的手伸出来准倒霉,不出血,不让人借势发挥。 看来蔷浅浅也不坏嘛。 就听她道:“抹上这个,半个时辰发作,三天无知觉。” “” 是她想多了。 招呼她出来:“你教她们用毒?” 蔷浅浅白她一眼:“不然呢?教她们法术?”指着里头女孩子给她看:“看出来没?” 云不飘看一遍:“彩灯扎得很个性。” 山是歪的海是平的,月亮跟个盆似的。 蔷浅浅撇嘴:“漂亮,我教的学生都漂亮。” 云不飘:“” 原来自恋不是恋自己,是恋身边所有的一切? “嘿,你说你觉得谁漂亮?”蔷浅浅抚了下脸,好吧,学生们离本仙子差太远。 “墨倾城。”云不飘如此诚实。 墨倾城:这种时候忘了我。 蔷浅浅沉默一瞬,认真道:“我没见过她,你老实说,我和她谁漂亮?” 云不飘老老实实:“她。” 提气,提气,再提气,今个儿是个好日子,不易见血。 蔷浅浅艰难扯了个笑:“是,她是天元第一美,我甘拜下风。” 云不飘:“不是,主要是气质——” “闭嘴!”蔷浅浅短促叫一声,捏住垂在胸前的头发丝掐啊掐。 这人不长眼吗? 墨倾城:莫名喜滋滋呢。 “咳,看这些孩子,哪个不养得白嫩嫩水汪汪,哪个不被我熏陶得天真可爱有模有样,谁见了不稀罕不想摸两把啊,她们还小,打不过坏人,防还是要防范一把的。” 她这样一说,云不飘仔细看去,别说,甭管这些孩子是什么底子,至少自家伙食绝对的好,再有水土的原因,氿泉人不黑? 天真稚嫩的年纪,稍微收拾齐整一些,便是一排人见人爱的娇娃娃。 更不用说学院教的好? 怎么看怎么比外头的孩子灵透聪明。 人拐子的上佳选择呀? 还有某些心理不正常的。 云不飘立即警觉:“带两个——夜灵去。” 蔷浅浅嗤她? 有她正经仙子在,需要那些? 轰她走,主要告诉她:“把你那事快些解决了? 本来说好带学生去郊外游玩写生的? 现在连学院的门都不敢出。” 云不飘此时尚不知苦悬花和商未明的骚操作下,氿泉明面上凡人生活依旧,但暗地里里外五族皆剑拔弩张? 但她能想到是这个原因? 蔷浅浅自然不能带人出去? 不然当众变成一朵花不得给学生留下多重的心理阴影呀。 万一? 让她们误以为漂亮的女孩子死后都会变成美丽的花朵呢? 嘶——造了大孽。 “好? 我知道了? 你不要带她们乱跑啊。” 蔷浅浅脚重重回了里头,哼,说我不如她——呸,老娘才不是气这个,老娘是气不能出城耍!城里有什么好玩? 看来看去还是那些老景老物。 此时她还不知道? 就这老景老物她今天也看不了。 于心心来找云不飘一起? 说补上上年的缺憾? 可云不飘看她直往孟维身上瞟的小眼神,怎么那么不信呢。 等到天色将暮,两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出了门。 云不飘顿住脚:“我这眼皮子怎么老跳?” 于心心立即拍手:“眼皮跳? 好事到。” 云不飘狐疑往后院瞟了眼,卿未衍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一步,眼皮子跳得更欢了。 不止眼皮跳,背上那熟悉的刺挠感又来了。 特么,就不能让她好好过个节?谁家不懂事的挑个中秋节拆伙?月饼它不香吗? 嗖,一道人影空投到她跟前,把她的去路拦得严严实实。 “县主,有人闹民变,队长说,今晚您不要出去了。” 民变—— 于心心变了脸,云不飘却淡定得很。 出现的是龙卫,东福和杜三缪都没现身,说明出事的是凡人,不涉及五族。她心里便有些底了,再透过大阵一看,更轻松了。 “不是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嘛。”她心大的挥手:“放心,县主我身手好的很,不怕,有刺客我抓了给你们。” 龙卫:“” 他想了下,道:“灯街关闭了,县主出去也看不到景儿。” “什么?”云不飘震惊,仿佛灯街关闭是比刺客和民变加起来还要大的大事:“凭什么?” 龙卫:“民变分成几处,灯街也是其中之一,王爷怕百姓太多发生意外,方才紧急下令,临时取消。走向灯街的百姓,被分流到其他各处。” 总之,她要看的花灯一条街,没了。 云不飘呆呆,似受了太大的打击:“他们为何独独选了今日?” 龙卫:“昨日城北论坛,十一剑士横扫千军,输的人被骂太惨,联合起来,就有了今日之事。” 什么十一剑士? 就是学院里十位披着年轻人外皮的老先生并苗县令的老师颜先生。 颜先生:我就是个打下手的,跟着先生们痛快哇,谁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禁骂。 云不飘:“” 敢情学院放了三天假不是放给孩子们是放给先生的! 出去骂个人都能把灯街给骂关了。 自家人做的孽她能怪谁? 她可是力挺下属的好老板! 龙卫:“因有敌国奸细虎视眈眈,王爷派人请先生们先入王府保护起来。” 他不懂,但王爷说了,这些个先生全是文可敌国的大人才,绝对绝对不能落入敌国手里,关键时刻,宁放手县主也不能放弃先生。 本能的,这话他是不会对云不飘说的。 云不飘气乐,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挖墙脚呢。人家先生可愿意跟你呀。 “你去忙吧,我不出去就是了。” 云不飘想息事宁人,奈何人不肯罢休。 又不是逼宫,作为形象光明伟岸的王爷,玉临陌不想出动士兵铁血镇压。一群书生,煽动的无知小民,反对的又不是朝廷政策,没有打砸抢,没有反动言论,这样的情况下武力镇压的话,有理变没理。 再被敌国奸细一煽动—— 玉临陌心想,闹吧闹吧,就书生那点儿小体格,闹不到天亮自己就回家了。 因此只是派兵两边看着,只要他们不出格。 闹事的人也有眼色,一看官兵如此做派,笃定这招可行,越发往大里往深里闹,嘴里越发不留情起来。 他们本就能说会道善鼓动人心,又有背后支持,竟当场说动不少人一起,游行的队伍越来越多越来越庞大。 枭十一:“王爷,就任由他们闹?” 文人吵架他不懂,一听就头疼,但眼前的情形看着不对吧。 玉临陌坐在二楼窗户里,看着下头眼神平静:“闹起来才知道后头有谁,不定有意外收获。” 邻国情报网回馈,已经有人潜入氿泉,不是一国两国,这些人如水入海查无可查,里头恐怕有些钉子来氿泉的时间比玉临陌都早。 怎么找?一家一户一个一个查到过年都查不完。 反正她不是说她愿意做鱼饵嘛,玉临陌如此想。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五十章 明暗的较量(二更) 枭十一担忧的望着下面,半晌:“王爷,矛头越来越指向县主了。” 玉临陌淡定的喝茶:“本就是她起的事。” 淡淡看枭十一一眼,这可怜见的,不知道人家是仙子,这阵仗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看这忧心忡忡的,这可怜。 枭十一:王爷这眼神是几个意思? 而透过大阵观看一切的云不飘气坏了,都喊着要烧死自己还没个人出来拦? 杜三缪老神在在:“玉临陌钓鱼呢。不然平日都是支持你的一方压着反对一方打,今晚一个给你说话的都没有呢。显然早有预谋。”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这就是凡人,你对他们再好,他们惦记的也只有自己的利益,把你推出来的时候毫不手软。” 云不飘:“我发现你时时刻刻都在努力要将我拖入人性的黑暗中。” 杜三缪手里拿着一枚梅花钱在手指间灵活翻飞,暗黄的光闪成一条曲线,他对云不飘飞了个眼:“对呀对呀,我要把你纯洁的灵魂染黑。” 他发现了,跟这人说话,越直白越好,她的脑构造清奇,不定以为坏话是夸她。 才不给她美。 云不飘没美,她只是笑道:“我的灵魂可不纯洁。” 她笑意极浅,微微失神,在场众人都看了出来,没说话,杜三缪眼珠动了动,拉住要开口的东福。 好半晌,云不飘慢慢回过神来,见大家都望着她,不好意思抿抿嘴:“方才我在想,先有的灵魂还是先有的思想,思想界定的好坏,可思想界定的就是正确的吗?正确就是正确错误就是错误?若我们以为的不是我们以为的呢?” 众:人话否? 杜三缪揉揉额角,看吧,便是把话说透彻了,她的脑瓜子也会想到完全不相干且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去。 “你这样能想,不如出家呀。” 那些秃头最喜欢说这些似是而非捉摸不透的话了,活该单身全门。 孟婆婆不满的极快的瞥了杜三缪一眼,劝芳华正茂的女孩子出家,缺德。 她笑着给云不飘拨炸肉丸子,云不飘很喜欢吃这个,点名要的这个,龙眼大的肉丸圆又圆,焦酥喷香,就像他们如今的好日子。 “猪崽子一生下来还抢奶呢,啥叫纯洁? 不都是先顾好自己再顾别人呗。咱又不害人,也不能让别人害。” 孟维:“婆婆说的有道理。” 杜三缪:哟,老的小的都敢跟爷做对了。 嘭——云不飘一拍桌子站起来? 怒气满面。 杜三缪下意识往后跳起? 生他气了?这可是炸了幽冥殿的主。 自己骨头轻。 云不飘:“他们打了苗县令!” 大家伙儿吃了一惊? 只有孟维茫然得不行,苗县令被打了,县主怎么知道的? 感觉自己距离什么了不得的真相越来越近了呢。 知道内情的谁也没刻意跟他说? 大家说好了似的? 等着他自己一点一点发现,好玩。 云不飘哎呀哎呀生气:“苗县令也真是的,他们骂两句就骂嘛? 非要上去和他们理论? 被好几只手抓住群殴了。” 环珠:“怎么办怎么办?苗大人是个好人。” 云不飘:“东福? 咱们过去? 呵? 不是要烧死我这个县主嘛? 我就过去看他们敢不敢烧!” “快快快,要被打死了。” 书生体弱再弱也是大男人,一人一拳一人一脚苗县令只是一个人,真打死了,这个时代还有一个词——法不责众。 拉起东福往外跑? 杜三缪哼一声跟上。 苗县令被打的地点是在圣人庙? 以圣人庙为中心? 一带全是学院书院以及相关的铺子类? 甚是清贵的地方,这里石板上踩过的鞋底,都是抑扬顿挫的。 苗县令被打得合不上嘴? 打人不打脸啊,哪个缺德的专往自己脸上招呼。 身体里闷闷的疼,四面八方全是拳头和脚,他像一尾陷入流沙的鱼,大张着嘴呼吸不来。 窒息,眼前一片黑暗。 天光乍泄。 一只手穿破坚硬的黑暗抓住了他的肩头,一道坚定的力量将他拔起。 苗县令努力睁开坚持到最后的一条眼缝,不宽的视野中,云不飘沉郁沉默的模样似火山酝酿。 自由的空气涌入鼻腔,这一刻,苗县令想哭,从没觉得这个女孩子如此靠谱过。 尽管他遭受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云不飘将苗县令放在自己身后,阴沉沉的眸子扫向众人,目光所至,人群不由哆嗦。 阵心之怒,直至心底,心底觉得恐惧。 氿泉城外,凡人不可至的空间,苦悬花咦的一声,恐惧之苦?意外之喜了。 她若有所思的升空而起,俯瞰氿泉,看到对峙的一人和许多人,哈哈笑出声。 “云不飘,你这是自寻死路,就让我给你加点儿料。” 别人杀不得,若是这个阵心自己动手杀凡族呢? 苦悬花上前一步,慢慢抬头深呼吸,周身泛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宛如潮湿沉重的黑发,黑发融化入空气,向着下方沉去。 苦悬花冷笑连连,明早太阳升起,这里便是血的城池。 呼~人活百苦,恐惧吧、憎恨吧、绝望吧,把你们的精魄化为最香醇的苦气,献给本宫吧。 哈哈哈——什么?! 离着氿泉之上约半百的距离,忽然微微白光如月下的水面,波光粼粼中,黑气现行,惊恐后退,退之不及,被彻底消融。 “谁!”苦悬花厉声。 卿未衍抱着一柄长剑远远一个眼神,似头顶得月,耀眼而遥不可及。 苦悬花:“卿未衍?你要护着这个小狼崽子?”细挑的眉峰越发高悬,苦悬花发出腻人的笑:“怎么,未衍上仙移情别恋喜欢上清粥小菜了?” 云不飘:呸,你个老菜帮子,你才是清粥你才是小菜,你想便宜送人都没人要你。 卿未衍淡定拿出自己的法宝:“六族公会,氿泉上空有夜游人偷袭凡族,请尽快过来。” “你——” 苦悬花暗恨,知道今晚自己讨不了好,跺脚离去。 卿未衍捏捏法宝,不得不说,以往的岁月自己太独立,忽然告一告状的感觉还挺不错。 商未明现出身形,望向苦悬花离去的方向,慢吞吞:“这老鬼婆子纠缠到什么时候。”烦人。 卿未衍:“你的府邸被炸平也不会善罢甘休。” 商未明哼笑:“是啊,哪个缺心眼的一次供给那么多雷符,怕是没带脑子。” “” “哦,是动了脑子的。觉着不关他的事正好看热闹吧。”商未明笑眯眯点头:“未衍上仙,热闹好看吗?” 卿未衍岿然不动,只对下头点了点:“好看,头次见她亲自动手。兔子急眼也会咬人。” 什么? 商未明讶异转身去看,吃了一惊。 云不飘手持凶器,一脸凶恶,偏偏眼里如冰海般冰冷无波,一看就—— “不像个好人。”商未明不肯定:“又被附身了?” 卿未衍摇头:“就是她自己。”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劈(一更) 云不飘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当然,她也不承认自己是个坏人,末世里人性被撕撸的更加破碎,她无缘见识以前和平美丽的世界,见识到的多是上一刻为善下一刻作恶或者直面是黑转身成白,她懵懂的接受这一切,以为这些都是正常,老吴嘴里那个人人为善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世界她想象不来。 且老吴一直对他们的灌输是:任何时候,保护好自己,任何时候,最相信自己。 不吝于善意,不放下屠刀。 别人对自己作恶,最好的方式是当场、立即、狠狠、反击。 爪子剁掉,就不会再伸出来。 在见到苗县令被打得面目全非,看似完好实际五脏六腑受了严重的内伤时——这种内伤,在这个医术落后的时代,真的会死人——云不飘脑子里回荡着四个大字:剁、掉、爪、子! 折叠金属棍,分量颇重,能轻易敲碎丧尸的脑壳,被她拿在手中灵活一转,当当当当敲过去,干脆利落骨头断裂的声音。 如轻快的曲谱。 她敲得太快,以至于从她出现、救出苗县令、敲断人胳膊一气呵成,许多人痛得抱着胳膊或跳或跪的嚎出来,众人才反应来。 反应来,大气未出,杜三缪先声夺人。 “光天化日之下群体谋杀朝廷命官国之栋梁,你们好大的胆要反哇。” 众人一时懵,旋即头皮炸裂。 这样的罪名一安上—— “他、他、他,他是氿泉县主的走狗。” 杜三缪白眼一翻:“人家也是为皇家卖命,难道你们不是学成买与皇帝家?还是你们要卖的皇帝家不姓玉,姓赵钱孙李?” 可巧,邻国国姓就有姓赵钱孙李的。 众人愤怒,这人、这人!一张口就要诛人九族! 呸,奸佞! “谁也没打他 是他自己不心,法、法不责众!”有人这样说。 杜三缪又翻了个白眼:“抓贼抓脏,攻击朝廷官员的脏手现场捉获 没断手的你们为断手的谋逆之人开脱?” 气个仰倒 这人一开口就把罪名往死里砸。 还欲再说 云不飘拉拉杜三缪。 “我们走吧。”不跟这些人废话。 她一开口,众口对准了她,气势汹汹的要县主给个交待。 云不飘心情很不美好 理智上 她知道不该与这些人做无谓的纠缠,她不认同他们的理念,他们也不会理解她的思想。正如他们如此剧烈的排斥 还有更多人欢欣的接纳 她已经得到认同 得到支持 她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不需要为某些人大动干戈。 但一股无名之火烘烤着她 蛊惑着她:杀、杀了吧。 眼底一抹阴冷之色闪过,云不飘痛苦的按住脑袋。 墨倾城:“控制住自己,你不是弑杀之人,你是云不飘,莫要与傻瓜论长短。” 自己的声音忽远忽近 代表云不飘的理智在剧烈挣扎。 云不飘极力控制自己 在四面八方的指责怒骂与恶毒的诅咒中 森然一笑。 昔日与卫启慧的说笑浮现脑海。 视野中扭曲丑陋的面容 不过是自知地位不稳狗急跳墙的恐慌无助。 她听见自己轻笑,带着从未有过的轻鄙和漠不关心,看死物一样看着四周 将手里金属棍嫌弃一收,随意掸了掸手心。 开口轻鸿,不啻炸雷。 “好呀,既然你们如此期望我去死,那便天降道雷,看劈谁。” 轻轻脆脆的声音并不大,但所有人都听清,一时间场面静止。 卿未衍和商未明凝重神色,盯紧。 玉临陌和枭十一从另一条街上赶来,正听到她如此说,看到她轻蔑的笑。 枭十一:县主怪怪的。 玉临陌勃然变色,她生气了,她说话了,她不是要降雷劈死所有人吧? 不可以! 只是云不飘是在征求别人意见吗? 她唇角轻轻一勾,右手猛的一扬直指向天,衣袖滑落堆积肩头,露出一截细细的胳膊,下一刻,就似有雷电从上攀延。 墨倾城:“你冷静你冷静你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雷母云你给我住手啊啊啊—— 轰隆—— 不知何时柔亮圆月被黑云遮盖,旋即电光照亮长空,降临大地,众人脚下被电光照出的影子魑魅魍魉。 巨雷,从头而至。 人群尖叫,四散而去。 所幸周围都是熟悉的出入宽阔的屋宇,惊慌奔走下,竟刹那间如潮水退却,连伤了胳膊的人都自己捧着跌跌撞撞顺利躲到一旁屋中,惧怕而隐秘期待的向外看。 东福要拉云不飘走。 被挟着苗县令的杜三缪勒住跑:“你个傻子,是老天要劈她,你扛她是扛个引雷针吗?” 云不飘的雷劫,谁也扛不住。 只剩云不飘。 玉临陌惊呆。 枭十一惊呆到不会说话:“王爷,县主主主主——”怎么办?! 玉临陌只能大睁双眼,这就是仙人的雷劫?吓死人了。跟那年酷暑雷暴突至劈燃了宫里一棵百年老树一样吓人。 被玉临陌这样形容,可见上天有好生之德,顾及在氿泉城中便收敛了力道,只降下普通雷霆。 尽管凡人震撼,但不放在修真之人眼中,但其中的威力嘛—— 天地一片煞白,煞白的一张张面孔上被白色电光照得眉毛一根一根竖起煞是清晰。 众目睽睽下,云不飘站着的地方已看不见人影,而是一道瀑布般的雷霆。 瞠目结舌。 这样雷霆下,人会被劈得灰都不剩吧。 啧啧,一代妖人,氿泉县主,划上终结。 这个祸害,终于没了。 呵,怎么可能。 他们不知道他们能稳稳当当站在这,就代表妖人县主安然无恙。 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散去,持续近一刻的雷霆消失,强光黯下,一道人影原地矗立,指臂向天,一如雷霆来临前。 妆容精致,衣袂整齐,头发丝都没焦糊一根。 这是——羽化吧? 众人心中如此希冀,可惜—— 一根呆毛啪叽倒下,雕塑眨了眨眼,她云不飘又活回来了! “哈哈哈——劈不死我——” 咔嚓—— 什么破裂的声音。 众人呆呆望去,瞳孔忽的放大。 他们看到了什么?! 圣人庙里,足足两人高的同圣雕像,脑袋上多了个豁口。 或者说,少了一块。 少的那一块,在地上滚落,被高高的门槛拦住,嘭的一声。 听着好疼。 这一幕,好像在暗示什么。 杜三缪挑了挑眉,万籁寂静中神来一笔。 “给别人设的门槛,撞了自己的脑袋,嗤。” 在场书生的脸腾的红起来,脑袋很疼,仿佛撞的是自己。都是明喻暗讽指桑骂槐的高手,谁没听清楚这话究竟说的哪个意思呀。 可是—— 雷霆明明劈的是那县主,为什么受损的是同圣的脑袋? 凭什么?! 枭十一后怕的望天,呐呐:“县主有天庇佑啊——” 玉临陌:本王很肯定,就是她自己动得手! 劈同圣,劈脑袋,劈掉一半。 众人眼里,是天劈的! r &ot;r&ot;/r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找不到(二更) 玉临陌开始头疼,可想而知,此事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被雷劈后的云不飘动了动脚,麻,酥麻酥麻的。 忽然不知谁高喊一声:“妖女祸国,圣人怪罪。圣人不齿于伍,打死她!” 哗——潮水涌上来,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被后头的人推动,不由自主往中间挤。 枭十一眼神锋利,玉临陌也紧盯不舍。 那些人,动手了。 东福要过去,被杜三缪拦下,他一愣,想起之前云不飘的交待,顺势被人群挤开。 杜三缪顺势扭来扭去,眼神不停。 看看哪个倒霉催的能把人偷走,真能把人偷出城,五族都感谢他全家。 人山人海,云不飘如一棵草一滴水,悄默声的,没了。 二十龙卫,加上一个玉临陌,四十多只眼睛,也才从熙熙攘攘中揪出两个可疑人员。 还不是同一国的。 枭十一愧疚难安,尽管这是一个局,可钓上来的鱼太少。 “属下失职。” 玉临陌也有些恼火,安慰他:“不怪你,敌国派出的定是最顶尖的暗卫,你们甲等龙卫只是明面上的最强罢了。” 根本没被安慰到,枭十一窒息一秒钟。 玉临陌:“他们一定没出城。” 骚乱起的一刻,立即空中传令四城门关闭。 今日是中秋,按照惯例,取消宵禁,城门大开。但各国彼此间心知肚明,他们知道敌国来偷人,敌国也知道他们知道这一点,所以,若是云不飘出点儿什么事氿泉没反应才奇了怪了。 那么,在明知道他们一旦动手城门必然关闭的情况下,敌国会怎样行动? “若是你,你会如何?”玉临陌问枭十一。 枭十一略一沉思:“软禁,等待城内警戒放松再混出城去。”为此等个半年一年都不在话下,并且:“鉴于县主手段非凡 最好令其昏迷。” 太有道理了。 敌人也是这么想的。 一处富丽堂皇的宅子,云不飘配合昏迷。没办法,他们给她喂药 墨倾城提醒她昏迷。 “为什么她自己不用腕表?”搜身的年轻妇人深深不解。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用的是智脑!这个可不能交给他们 早被她放在空间里了。 旁边另一个长相相似的妇人道:“她是县主 短得了人伺候?不定人还嫌弃腕表丑呢。” 呸,她设计的腕表经典永流传。 稍微远些的地方是两个男人,神色凝重而忧虑。 “玉临陌果然封城了 过不了多久就会搜城。你们再仔细搜一搜 她身上不会有腕表之类稀奇古怪的东西吧?那腕表,可是能追踪人的。” “不会,我们在马车里把她衣裳全换了 头发也仔细梳过 衣裳鞋袜还有配饰 全扔到路边了。马车兜了好几个圈才进的宅子。” 男人点点头:“时刻警惕 若是有人突然闯进 说明这个云县主邪门 真带不走的话——” 眼里杀意迸发。 另一个男人道:“等到天亮便能有结果,这样能耐的人,若真有法子找到不立即找到的话,说明这个云县主不过是明面上做掩饰的。” 能做出腕表这样惊世骇俗好东西的人,换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放松一秒。 “确定这药不会让她醒来也不会有任何损伤吧?” 若她识相 请回去做上宾 若不识相 押回去囚一生。无论哪样 脑子是一定不能伤到的。 “没问题,用过多少人了。可是老大,我担心另一点。”妇人深深忧郁:“城里都传闻这云县主有仙缘 她在的那末来茶楼,可是有仙人经常光顾的,若是仙人出手——” 男人阴狠一笑:“我自然早有准备,只要确定这不是个假货,自然有蒙混仙人的办法。” 几人对视,皆松一口气,放松下来,信心大涨。 墨倾城:“大概是隔绝符之类的东西。他们会找你吗?” 魅无端商未明他们。 “不会。”云不飘精神交流:“一道神识就找得到我,他们懒得跟凡人玩这个。再说,卿未衍不是一直盯着我呢?对了,我感觉不到,他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 盯着呢。 墨倾城替她愁:“你不能修炼是个问题啊。” 唯一能用的雷母云,还得靠天雷充电。 云不飘才想到一事:“我有没有灵根?” 好像从来没测过。 墨倾城遗憾告诉她:“没有。你是一只清奇的夜游。灵根没有,夜游的修炼不能,偏偏能成逆天大阵。古往今来头一只。” 云不飘长叹:“是金子,总会发光。” 她太优秀呀。 墨倾城:用不着她安慰。 城门一封三天,天快亮时士兵开始搜城,无论什么人家都不得抗拒,一连三天,躲逆的通缉犯都搜了出来,云不飘仍是一无所踪。 云不飘也无奈,她分明被关在别有洞天的院中院屋中屋,要直接找到她,确实难。 全城都知道氿泉县主玉亦云被掳了,痛快者有之,紧张担忧者更有,但不管哪种心绪,都对不开城门有怨言。 这是城里,没有种粮种菜养牲口的,日日吃喝不周转的?尽管才三天,卖菜卖粮的已经在打九九。 还有日日打卡上班的大批城外劳力,进不来又影响很多营生。 不得已,城门必须的开,只是盘查的格外严,老百姓全力配合。 言语间很为云不飘担心,生怕她遭遇不测。 苗县令说得很对,云不飘的民心在广大人民群众间。 “县主她平安无事对吧?”第不知多少次,苗县令求证杜三缪。 杜三缪正在街上遛弯,很不耐烦,她当然平安无事,老子正围着她打转呢。 凡族官兵真是没用,人就在里头,偏偏找不着。要不是她非得玩一把,他早进去把人提溜出来了。 他停住脚:“你是不是很闲?” 扫一眼他胸腹,按说,那日被那么多人拳打脚踢,该吐血而亡的,但事后一查,活蹦乱跳,五脏六腑健康的很。不用说,是云不飘做了什么。 他很奇怪是什么手段,让一个凡人严重的伤势瞬间好转。 不是灵力。 吃了回春丹的渣渣? 她还收藏这玩意儿? 苗县令苦笑:“她回不来,我也活不成。除此之外,我真的很关心她。” 杜三缪抬头斜眼啧一声:“不怕你夫人吃醋。” 苗县令扯扯嘴角:“杜爷你饶了我吧,过去是我不敬。”他偷偷的扯杜三缪袖口,低下嗓音:“杜爷,你知道县主在哪儿对不对。” 肯定的语气。 杜三缪给他一个识相的表情,吧唧下嘴,手指一指王府的方向:“一个要钓鱼,一个要配合钓鱼,玩得兴起呢。就是这钓鱼的,太笨,鱼都咬钩了愣是拉不上来。” “嘿嘿,杜爷,你也看不过眼是不是,不如——帮一把?”苗县令谄笑。 杜三缪甩袖子:“方外人,不掺和俗尘事。之前你不也说,凡人的事情要用凡人的手段解决?” r &ot;r&ot;/r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求援(一更,日常求票) “可县主掺和进去了,县主她不是俗人啊。”苗县令追上杜三缪。 劝:“原本十五晚上,雷霆劈下来,县主毫发无伤,同圣像却豁了口,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真金不怕火炼老天都站县主这边啊。形势对县主一片大好,可她偏偏这节骨眼上失踪。那群坏书生,正以此做文章,硬生生将人祸扭成天灾,非得说成是同圣之威将县主这股歪风给镇压了——杜爷,咱大好的形势啊,县主只要一现身,氿泉之辩咱就赢了啊。” 杜三缪再度停下脚步,侧转半个身,长叹一口:“小苗呀——” 苗县令眼角一跳,这个称呼太有爱。 “小苗呀,别把事事都当事儿,什么辩不辩的,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家县主要开心。她现在就想玩绑架游戏,至于那氿泉之辩,给你指条明路——他玉临陌扣着我家学院的先生也该放了吧。” 杜三缪背着手:“文人的事情就让文人去解决嘛,什么都要你家县主插手,干脆让你家县主做皇帝呀,反正她也姓玉天下不换姓。” 苗县令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儿当场过去,这杜爷,什么话都敢说,果然方外人不受教化,真是、真是—— 果断转了脚尖不敢再追,万一他再嚷嚷出什么覆水不可收来,还是去找王爷吧。 不,找他师傅,他师傅也被扣着呢,做徒弟的上门探望理所应当。文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父母官,操心的什么天下大势。 十位先生也犯嘀咕呢,至于颜先生,太年轻,只有听嘀咕的资格。 芹老:“你们说,那雷明明劈的是云公子,怎么坏的是同圣的像?” 同圣啊,那是打活着的小时候就耳濡目染,对同圣的崇拜敬仰,那是从活着的年头到没了后的年头积累下来的一层层包浆呐。 井老:“未必不是有人做手脚。” 白老:“总不能是云公子? 那么大雷霆呢,当时我这心里——”看眼颜先生:“她未必能动弹。” 松老摇摇头:“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石老不赞同:“闹事的是一群朽木? 关同圣什么事?” 一群人讨论起这事究竟与同圣有没有关系? 忽然? 芹老咳了声:“小颜啊,去园子里采些新鲜的松枝来,等会儿制香。” 颜先生默默起身? 这种十一个人十个有共同的秘密只他一个被排除在外——他一定更努力? 争取早日融入小群体。 若是知道真相,颜先生大概会改希望尽晚融入小团体。 没了外人,芹老神秘兮兮:“话说? 同圣羽化后究竟归了哪儿?” 众人一激灵:“你是不是听到什么?” 芹老清咳一声:“当年我在冥境安定下来? 有一日突发奇想? 造福苍生的圣人? 去世之后就尘归尘土归土了?魂魄是不是如普通人一般再次轮回?那该是带着多浓厚的福德? 下辈子得多大的鸿运。” 九人连连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想。怎么?你真去打听了?” 不是他们不关心? 而是离着年代太远了,按照一甲子一轮回,再投胎路上耽搁些,圣人们也该轮回千八百遍了。 还怎么问?问到了又能如何?总不能跑到人家跟前跪啊哭啊笑啊拜啊,不得把人吓昏过去。 次次轮回? 次次喝孟婆汤? 前尘尽忘。 芹老得意一抬眼:“我真去打听了? 这事啊? 下头人不知道,得去跟上头的人打听,我嘛? 巧了,跟上头有点儿情面。” 九人切他,显摆。 “可打听不出来。” 九人:“什么意思?” 并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吧。 “人不说,但话里透露那意思,肯定不是简单的投胎转世。”芹老敲敲桌面:“忌讳莫深呐。” “按说,圣人们那样大的功德,成仙也有资格吧?”白老琢磨着说:“不成仙,在冥境里做个神仙官也使得吧?” 思路被启发,十个人尽情抒发自己的猜想,汇总起来能编一本神话本子了。 苗县令顺利找见自己老师,见他苦巴巴扒在松树上掐松枝,赶紧替换下来,一边利落掐着,一边扭头朝下抱怨。 “老师你说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自跌脸面巴着几个——”苗县令顿了顿,想到那十位先生应该也是杜三缪那样的方外人,不知有什么神奇本事呢,看把他老师迷得五迷三道的。 “往日师兄师弟们前簇后拥,鞋掉了都有人给你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一把年纪了还扒松树,你脸上都戳成马蜂窝了。” 颜先生坐在松树下的大石上摆摆手:“我没你说的那么没用。别说,多做些苦力对身体就是好,老夫五十余竟还能爬树,气不粗脸不红。” 下结论:“先生们博学,跟在他们身边养人呐。” 苗县令顿了顿,怕养人的不是什么先生,是云不飘那地方。仙人都引来的地方不得有仙气? 看篮子里松针足够多,他矫健一跃,跳了下来,将落在地上的也拾拣了,蹲在颜先生脚下说自己的忧心忡忡。 “云公子失踪了?”颜先生讶异。 因为知道云不飘的身份,十位先生只称呼其“云公子”,尊敬又雅致,颜先生也跟着一同喊。 苗县令更讶异:“您们不知道?” 颜先生一脸的茫然,他们只知道雷霆降下,云不飘完好无损,同圣伤了脑袋,都在费劲琢磨同圣的事呢。 苗县令心里骂声玉临陌无情狡猾,甚至愤怒——他该不是想趁机害死玉亦云吧?实际上两家有仇? 云不飘可是救了他的命,过命之交,苗县令无限倾斜,觉得玉临陌真不是个好人。 颜先生一听事情如此严重,立即拉着苗县令去汇报。 先生们一听,唰的齐起身,咵咵咵往外走,走得很急。 他们爱清净,不让人近身,出了院子走了会儿,大管家奔跑而来。 “各位先生这是要去哪儿呀,小人得和王爷回禀一声啊——欸欸,先生,先生——” 都是夜灵,哪个不是身轻如燕,大管家只觉眼花缭乱不知怎么的三转两转他就被转到最后头了。 有别的人也上来拦,王爷千叮咛万嘱咐的,把这十位先生当亲爷爷伺候,可不敢让他们就这样走了。 可拦不住呀。明明人就在眼前,倏忽倏忽的就过去了,莫不是传说中的轻功。 卫启慧在后院听到消息,一本正经:“我一界女眷,不好往前头去接触外男,请王爷回来。” 王爷也没有劫持民男的道理,何况这民男有主,是她好闺蜜的。 就这样,十位先生打头,后头紧跟扶着颜先生的苗县令,两人小跑着,对自己的体力羞愧。 哗哗哗出来门,往一边走,就听一道惊喝。 “青天化日,朗朗乾坤,大胆唔唔唔——”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师(二更) 王府门前斜对面巷口,站着两个天师打扮的道人。年纪轻的从后头堵着年纪大的嘴,表情无奈又着急。 一行十二个,没一个看他们的。连府门口的兵丁,和追出来的一群人,也没一个看他们的。 有追着去的,有回头的,也有往另一个方向去的。 二十年纪许的小天师将人拖入巷子,松开手,习惯的叹息:“师叔,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你是来陪我历练的,不是我跟着你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心好累,明明是师叔牛皮糖一样缠上来,明明是自己的历练,师傅是怎么说的? “徒儿啊,你费心,你师叔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让他捅出大娄子?” 他还只是个孩子! 偏偏他师叔别的本事没有,捅娄子本事第一流。 “他们明明是游魂——” “师叔你动动脑子吧。”小天师拉着他正对王府大门口:“那是哪儿?你觉着以此地的紫气、煞气以及正气,能是普通游魂进得来的?” “可他们明明是——” “所以你要动脑子啊。”小天师心更累,自己已经如此说,他怎么还不明白? “能进此地安然无恙,说明他们不是邪魔。再来,师叔你睁开你的天眼看看啊,人家身上也有一股难得的清正之气啊。” “人家不是普通的游魂。” “你不要总闹事行不行?” 小天师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白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胡子拉碴看着有四十的老天师瞪眼:“上次,那个狐妖,我抓她有错?” 小天师一脸沧桑:“人家有错?有恩必报,人家只是跟着恩人护其周全,都没在恩人面前露面,已经很守规矩。” “妖有妖道——” “可因果必偿!”小天师恼了:“师叔你不要这么死板好不好?不是你横插一脚,人家小狐妖从头到尾不用露面就把因果了结了,那人也不会知道这些事被惊吓到。好嘛,你非得不听非得不听,得,人家因果没了不说还被打成重伤,不是我好说歹说人家族里就跟咱结仇了!” 老天师坚持:“她就不该入人间界!” 小天师冷静:“那我送师叔回山门? 反正这氿泉妖魔鬼怪都有,就不碍师叔的眼。” “你——哎呀你心性不行呀。”老天师甚是遗憾的模样连连摇头。 小天师白眼一翻,你才心性不行? 凭你见妖就杀见魔就降的死脑筋? 得罪死人山门都被人砸了。 “跟你说不通? 我去跟正主说。” 老天师身形一闪,小天师抓了个空,懊恼一声师叔? 疾步追上去。 老天师像一阵风? 停在下马的玉临陌前:“你家有鬼。” 玉临陌:“” 想死的小天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停道着歉,指指他的脑子,摇摇头? 再熟练无比的捂嘴拖走。 体力不敌? 老天师不甘的被拖走? 大手伸向玉临陌的方向? 好像他是他的一线生机似的。 玉临陌看清了两人打扮? 默默一句:“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至于老天师说的那句“你家有鬼”? 呵,有云不飘在,有什么他都不奇怪。 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天师崩溃:“师叔,你就认清现实吧,你看那王爷紫气正浓? 对你的话不意外不惧怕? 说明这事人家心里清楚? 那些个游魂? 别有内情,你不要再妄加猜测一意孤行了行不行?” 世事不是非黑即白的,为什么这样的人生哲理要他一个小辈来教给长辈? 他好难。 老天师不放弃:“定是被鬼物蒙蔽了心眼? 待我上前一查究竟。” 说着打出一张黄符,那黄符在空中飘啊飘,转了几圈后向着先生们离去的方向追踪而去。 老天师神经兮兮的竖指跟在后头。 小天师捶胸顿足无声发泄,只能跟上去。 一跟跟到学院附近,有围墙,两人立足。 “好重的鬼气。”老天师厉喝。 小天师凝重了脸,这围墙内外,住了不少夜灵。 怎么回事?夜灵老窝吗? 两人且未进去,顺着围墙找起来,一找找到末来茶楼,观察半天,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孟维接待:“大堂还有空座,楼上也有包厢。” 不安动了动,这怪怪的两人,目光像要把他扒层皮似的。 老天师往楼上走,被小天师拽住,你有钱似的。 “小哥,我们就在大堂,一壶茶一碟花生米。” 孟维点点头,道了句随意坐,自己向后堂去。 这几日生意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自从相亲大会开始,一开始是众人都去那边凑热闹,分流一部分客人,然后云不飘的县主身份全面曝光,因为城北论坛的事立场不一样的又失去一部分客人,等到云不飘失踪,官府封城搜城,人人自危,彻底不来了。 而吸引客流的招牌,会仙楼自然也是空空荡荡,仙人们全被抓去做义工,个个对云不飘满腹怨念呢,哪里乐意让她赚他们的钱。 因此,末来茶楼的员工们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 孟偿送回孟维后消失不见,孟婆婆去学院帮忙带孩子,扈叔早早做完茶楼的事情回家伺候怀孕的媳妇,琳琅和环珠被艾草拉去学院上课,哦先生们不在,但还有蔷先生啊。 十一位先生几日未归,蔷浅浅知道他们在王府,懒得催人回,干脆自己挽袖子上阵。左右孩子们学的内容还浅显,她讲不了庙堂文章还教不了琴棋书画? 因此此时茶楼里,只有孟维和问芳。 问芳日常在二楼,听到动静从楼梯口张望了下,见两人的穿着,皱了皱眉,该不是冲着自家姑娘来的?想到孟维还没全猜出来,有心要嘱咐声,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但随即一想,若真是冲自家姑娘来的,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去找人,不定他们真能找到呢? 遂不动声色坐了回去。 老天师扯着小天师的衣角,使劲挣:“你看,那里,有仙气。” 小天师拽出自己的袖子:“我看到了,这地方人来人往,那湖边的桥也没设个挡头,显然不禁止人出入。”说着心一动:“咱们过去看看?” 孟维正端着一壶茶和一碟花生米过来,闻言笑道:“那是会仙楼,专门招待仙人的。只是仙人事忙多日不来,因此那边也没什么茶水点心招待。” 小天师看他,呲牙一笑,两排洁白牙齿,原本模样整齐的人儿笑起来倒添了几分光彩。 孟维回以一笑。 “我们能去那边看看吗?” 孟维迟疑,能还是不能呢? 问芳声音从上头传来,百无聊赖:“他们想去就去,只是去那边没人招待啊。”停了停补充:“若只是看一看,不要钱。不用动里头东西就行。” 蹬蹬蹬—— 孟维都没看见那年纪大的怎么动的,人就跑上了楼。 小天师懊恼敲头,就该拿绳子拴住他!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寻人(一更) 胡子拉碴并不好看的糙大汉一下子蹦到眼前,饶是经历颇多的问芳也不由吓得手一抖,书掉落在席。 老天师皱眉耸鼻:“是个人啊。” 问芳:“” 天师上来热情而麻木的道歉:“打扰您了,我师叔这里不正常。” 借口被说太多,老天师也习惯了,并不生气,顺从的被天师拉下去。 问芳暗道一声晦气,捡起书,却在琢磨老天师那句话。 这两人擅的捉妖还是捉鬼? 不由笑出声,管他捉什么,遇到自家姑娘只能捉急。 这一声轻笑,落在老天师耳里没听到,落到天师耳里让他红了脸,讨好问孟维。 “我们初来乍到,不敢随意走动,哥可赏脸陪着?” 这有什么不可。 孟维带两人去对面会仙楼。 问芳在二楼窗户里看着。 两人只是对里头的气息感兴趣,东西却不看,站在二楼往上看。 孟维忙道:“上头只有东家才能上去。” 天师好奇:“你们东家何许人物?竟能建成引仙来落的竹楼。” 确定了,这搭建水中楼的竹子,和里头一应摆着的物件,根本就不是普通凡人用得起的。 孟维默了默:“两位到氿泉是过路?” 这话里有话啊。难道这茶楼的背后主子是本地的王爷? “氿泉县主,陛下亲封,从血缘上来讲,我家县主是陛下的亲侄女。”孟维顿了顿:“氿泉人都知道我家县主的。” 天师灿烂笑着顺杆爬:“那哥好好给我们讲讲呗,我们也想听县主她老人家的荣光。” 至于为什么想听,老天师的行动已经解答。 他背对大湖,面向茶楼,目光越过左中右直向后落。 那里的气息太奇怪了,有正有邪,有阳有阴,一时说不出个好坏来。 孟维看不懂,他只踟蹰:“我家县主的事情啊——一时说不清楚。” 天师立即:“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我请你喝茶。” 孟维无语,我喝我家的茶水用得着你请。 他道:“那咱们去茶楼里慢慢说。” 后院里卿未衍在拾掇花园,松松土浇浇水,这辈子没这么悠闲过 悠闲到恨不得自己出手把劫云不飘的给揪出来。 太无聊了,配合凡族做游戏,不如回去陪门里三岁孩子玩。 前头来了两个天师他看到了 没放在心上 这些凡人中的所谓得道高人 抓的也是不入流的妖魔,没什么意思。 “真没意思,你就这样躺着躺到什么时候去?”墨倾城同款无聊 还不如逗熊孩子好玩。 云不飘:“我也不想啊 怎么还没找到我呢?” 失踪第二十天,半夜,云不飘晃晃悠悠出现在玉临陌书房书房前。 “叔 我躺不住了 你什么时候找到我?” 大半夜的 她只一身雪白的中衣 头发披散 面无表情 开口说话冷气直冒。 吓得玉临陌好悬去摸她的手。 不好意思:“咳咳,一直在找着呢。” 云不飘抽抽鼻子,想哭:“别找了,我给你把敌国奸细都揪出来行不行?” 玉临陌心动,但——咬牙:“不行 我们自己找。” 云不飘嗷一嗓子:“我等不了了啊!” 二十天 躺在床上足足二十天 是人做的事?期间还要被人掰开嘴巴强行灌汤汤水水。 她再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玉临陌眼神古怪:“你怎么跑出来的?他们不会发现你不见?” 云不飘心如死灰:“我弄了个障眼法 让他们以为我还在。” 玉临陌眼神更加古怪:“你有这本事,弄个假的糊弄他们,你自己想去哪去哪 只要别被大众发现。” 云不飘:“你不早说?!” 玉临陌:不知道你这么笨。 立即,云不飘愤恨着回到自己家,卿未衍过来看她。 云不飘看谁都不顺眼:“给我弄肉吃,不然我告诉墨倾城你欺负我。” 卿未衍:“” 老子就多余看你一眼! 乖乖去了。 云不飘得意,呵,给我使脸色,老子拿捏你死穴拿捏的准准的。 墨倾城没眼看:“你既看不上他,就别用他。” “哟,心疼了。” 熟悉的醋味翻上来,墨倾城无奈:“什么时候回去?” “吃饱了再说。” 王府里玉临陌在对手下发脾气。 “人呢?人呢?人呢?你们倒是给本王找出来啊!” 手下们苦啊,这是几波人凑了头,官府的,军营的,他的近卫,还有龙卫。 多方协作,也抓了不少暗钉,杂七杂八各国都有,但云不飘的消息一概不知。 一想到云不飘自己跑回来要撂挑子,玉临陌脸上火辣火辣的,这不是在说他无能? “三天,三天之内,必须给我找到县主!” 众人心里苦啊,照眼下这般情形,县主没被带出城,必然是被关在深深宅院无法搜集的地方,他们有什么理由去挨家的抄? 不管,他得把脸找回来。 玉临陌拂袖而去,留下一地相视苦笑的人,自己到后院磨半晌牙,换了夜行衣,向宅深处摸去。 有预感,若能找到云不飘,他将拔起一个钉子世家。 手下们摇头叹气的出来王府,黑漆漆的夜色里对面一线白,还有发光的眼珠子。 “各位官爷遇到难处了?找我哇。” 众人吓一跳,看去,分辨出一个穿戴不平常的人来。 你看我,我看你,恍然大悟,哦—— “算命的,来给我们算一卦。” 老天师脸皮一抽:“我是天师。” “不算卦?”有个人疑惑:“天师不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老天师:我能说我没学这业务? 这时半夜追踪师叔而来的天师挤上来,笑容大大:“我们能掐会算,却是用在寻人上。各位官爷有需要?打八折。” 众人眼神交汇,算,死马当活马医。 一众人哐哐哐来到云不飘消失的地方,老天师看着少了半块脑袋的圣人像称奇,活这么多年头了,圣人像被毁,还是头一遭见。 “怎么不修呢?”他自顾嘀咕了句。 别人围观天师拿着黄符做法,一个外头的听见他嘀咕,回过头来道了句。 “嗐,哪有功夫啊,城北论坛吵得不可开交,这缺口还是他们争论的题材之一呢,吵不出结果来,怕是没人来修。”他烦躁道一句:“咱正事还忙不来呢,县主都找不着,谁关心得到一块石头。” 老天师一愣,在他的认知里,凡人,尤其是官府的人,对圣人像不说见之必拜那也是毕恭毕敬的,这样毫不在意的直言一块石头——这又不是荒郊野外是正正经经香火旺盛的圣人庙啊。 “世道变了”他唏嘘的感慨。 这时天师叫道:“动了动了,都让开,跟我来。” 众人激动,谁也想不起还有个老天师,都提着脚尖跟在黄符后头跑。 初时黄符还慢,像人走路似的一步一步,后来渐渐加快,嗖一下就是一条街嗖一下就是一条街。 r &ot;r&ot;/r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如此解毒(二更) 一群大男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哐叽哐叽挎着刀跑,幸好是自己人,不然定被巡城司押到牢里去。 就这样,天亮时,天师一把攥住几乎燃烧殆尽的黄符,低低道:“就前头那片,再往前有人窥视。” 哦豁,有监视的人,看来这黄符问路有一半的谱儿。 哟呵,这地界,是有官职在身的啊。 众人心中同一个念头:灯下黑。 玉临陌被请示搜家令时怔了怔,果然,这些人,不逼一下不行,一逼不就逼出来了。再一听,竟是捉妖的天师给帮的忙,这心情——好吧,好歹天师归为凡人,他这不算作弊。 亲自披挂上阵,呵,官员,派细作过来给他大央做官,就不怕被他大央感化归顺——好吧,坦然承认,他们派出去的人才也有在别人家里做官的就是了。 这种事,老大不说老二,谁抓到谁本事。 显然,他们大央的本事大,天师都比别人家的强。 溜出去胡吃海喝一顿还没消化完肚里余味的云不飘就这样被人救了。 ?! 早知如此,我跑出去干啥?! 人找到了,昏迷不醒,接下来得解毒。 “哈哈哈,狗贼,休想让她再醒过来!”妇人狂笑一声,啪叽咬断舌头,死了。 玉临陌:我特么,要不是皮不能掉,本王这就告诉你她压根没中毒我看你怎么痛快的死! 一双双眼睛看着呢,真切的愤怒悲伤 不得已,玉临陌亲手把人抱出来,回王府。 装 就要装到底! 心焦的众人提议:“让天师来看看。天师应该会解毒吧?” “肯定会 他们抓妖 不说妖都有毒?他们肯定会解毒。” 玉临陌不能是漠不关心侄女的叔叔,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苗县令不对劲的眼神在想什么! 低头看怀里,因为这个人 他背了多少黑锅! 让人请天师 请到王府去。 王府,云不飘一被放在床上嗖一下跳下来。 屋里只玉临陌和卫启慧。 卫启慧笑得开心:“终于回来了。” 玉临陌略心虚:“还是把你找到了。” 云不飘满脸好奇:“天师找到的我?什么天师?真捉妖的那种?” 说天师天师到,云不飘连忙躺回床上装昏迷。 卫启慧坐在床边给她掖被子 偷偷捏捏她的脸 啧 怎么没饿瘦你。 老天师大步进来 不看玉临陌 第一眼直刺床上 目光精亮而锐利,有些扎人。 卫启慧不悦,面容淡淡的挡住他的视线。 天师心内哀嚎,站到前头见礼。 玉临陌点点头:“请二位给县主看看,县主昏迷不醒 应是中了毒 二位可解得?” 两人得以上前 卫启慧让开一边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玉白无暇的人儿,很好看,但没到特别好看的那种地步。 这气色看着眼熟呀。 两人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再交换一个更加疑惑的眼神,明明是那种身份,为何身上有如此磅礴的生气?难道——邪修? 但观她身上又无类似黑气的波动。 借尸还魂? 老天师要上前,被天师拉住。 天师:我来。 老天师:你太年轻,万一是了不得的鬼物—— 天师:你警戒。 玉临陌催促:“天师?” 天师硬着头皮,这些日子他们没少打听关于这位县主的事情,其实不用他们刻意打听,走在大街上入耳的都是有关传言,根据其作为——很难断定这是个什么人物。 当然,老天师信誓旦旦说这县主古里古怪一定有古怪,天师本不信,但见到真人——啊,不是人。不是人不低调点儿搞这么大动静是几个意思? 挑衅人间界? 到得跟前,天师极其谨慎的伸出两根手指,并在一起,弯腰,探向云不飘颈间。 玉临陌看得皱眉,猛然咳嗽一声。 天师吓一跳,本能缩手,就听位尊人贵的王爷淡淡开口。 “天师好本事,救得县主醒来,本王重重有赏。” 啥? 两人活见鬼的齐齐看他,下一刻更活见鬼的是昏迷不醒的县主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感激涕零望着他们。 “感谢两位天师援手。” 天师:“” 老天师:“” 好假的演技,原来请他们来只是一个借口吗? 卫启慧已经喜气洋洋到门口拉开房门,高声:“来人,天师救回县主,大大有赏。天师辛苦了,快请天师安顿下来好好休息,王府一定倾力相报。” 哗啦过来一群人不由分说拥着两人安置去。 不,不是,软禁是不是?王法还有没有? 玉临陌道:“快回去吧,安抚下学院的先生。” 云不飘不以为意:“先生们又写文章了?” 一群书生而已,造不成反。 玉临陌气,是造不成反:“他们把人骂得傻掉了,去祖坟上上吊,以死谢罪老祖宗。” 云不飘傻了:“谁呀这么傻,被骂两句就要寻死?” “文人气节你不懂。”玉临陌闷闷。 他是一片好心,先生们多柔弱啊,怎能直面暴乱呢?让他们居住王府不让外界打扰也是为他们安危考虑呀。 这个苗崆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到自己两次上门皆吃闭门羹,玉临陌宰了苗县令的心都有。 先生们新文章他一篇不落的看,那杀伐之重,总觉十分杀气有三分奔自己来的。 头疼。 求才若渴的心更重了,若以兵士论文章,氿泉万千文人最多出一将军,可先生们一个个却是传世的帅才,不,只论文章造诣,他们简直就是帝才! 怎么才能让人甘愿为朝廷出力为皇帝尽忠——唉,当务之急,先灭了人家火气再说吧。 云不飘的马车坦荡荡行进在宽阔的大道上,马车帘打起,让左右前后的人看分明。 “县主回来了。”一个妇人看到里头的人一愣,旋即大喜叫喊出声,嘭嘭嘭跑过来:“县主受罪了。” 手上篓子往杜三缪身边一搁,又嘭嘭嘭跑开。 嗬,好鲜活的一尾大鱼。 街上沸腾起来,一声声县主,一只只鸡鸭鹅,一捆捆蔬菜,还有熟食,云不飘来者不拒,干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很热情的跟众人招呼。 “是,我回来了。” “对,劈不死我,我舍不得大家。” “当然,我要做的事情一定继续做,回去就更新。” “没事儿,我叔厉害,把坏人都抓了,大家安心过日子。” “嗯,还办,找我就行,找我这车夫也行。” “啊,办啊,一直办,我最喜欢成就有情人的良缘。” 叽里咕噜一路回去,末来茶楼又坐满了人,泼水一样下来迎接她,个个喜气洋洋,跟迎接凯旋的英雄似的。 凯旋的英雄也没县主这么厉害,那么大的雷都劈不死呢。 云不飘笑眯眯扬手:“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点啊。” 马车里外全是大家伙儿送的礼物,她甚至不能出来,靠杜三缪把她从车窗里拔出来。 r &ot;r&ot;/r 第一百五十七章 自圆其说(一更) 人民群众空前的热情,云不飘不免心虚,等进了后院,惴惴:“我什么时候这么得拥戴了?” 杜三缪:“还是学院先生的功劳。” 从王府出来后,十位先生奋笔疾书,长戟短剑似的文章雪花样飘飞向街头,文人的笔,颠倒乾坤都不在话下何况只是渲染些大实话。 中秋那晚上还敢闹游行闹民变的部分人才知道往日人家手下留情,动起真格的来,自己就是那裁纸剩下来的边角料。 真有几个看文章看得走火入魔,痛哭流涕跑到祖坟上哭,要死要活,幸好力气不大被人拦下。 对立阵营尚且如此,何况本就偏向云不飘的还有中立观望的,全一边倒了。 “难不成把我美化成了救世主?”云不飘玩笑。 杜三缪递给她一张纸,云不飘接过展开一看,第一句:神灵创世,心成道。 摇摇头,看不懂,但莫名觉得很厉害。 “开篇第一句,已经给某些人宣判死刑。” 杜三缪冷笑着将纸收回,这文盲何德何能。 给她解释:“雷霆定罪,将那些人说成是罪恶的、肮脏的、令人不耻为伍拖人类文明后腿的。啧啧啧,我这样说还是客气的,有人看到文章当场碰了柱。” 不解:“明明是骂他们,可他们哭得亲爹娘死了似的,还说人家骂的对。” “莫不是这文章暗藏法力,迷惑人的心志使人做出不应该的反应?” 不是凡族文化浸淫出身的杜三缪已经把这些纸张翻来覆去琢磨很多遍,只看出气势咄咄逼人,并没别的特别呀? 这便是文化背景差异导致的思想不相容问题了。他觉得被骂几句不算什么,但在圈里里已经是天塌的大事。 所以说,道不同不为谋。 杜三缪:“先生们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风向,连他们的圣人像被劈都圆了过去。” 云不飘:“什么东西被劈?” 真切的愕然,还有窃喜,天哪天哪,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挨劈了吗? “你不知道?”杜三缪也愕然:“就是你被劈的时候啊 你没死,旁边石像坏了脑袋。” 就那个时候? 云不飘惊讶:“哦,我看不到 雷太响电太强 当时我能感觉到雷霆散去 但其实是听不到看不到的。” 她没说谎,浇在头顶的雷电啊,她没变成瞎子聋子就不错了。 杜三缪扶额 给她讲了那晚情景 分析。 “我专门了解了的,那个同圣在凡人读书人心目中的位置可高了,所谓天地君亲师 他就能排君前头天地后头 可想而知他好厉害吧。” 云不飘点头:“极致个人崇拜。” 杜三缪接着讲:“一直有人拿他反驳你 抨击女子不该不能享有与男子等同的权利 痛斥女子学习是道德的沦丧。” 云不飘撇嘴。 “你那十位先生自然也是同圣的仰慕者 但为了你也站出来细说这事。他们没直接指责那同圣的错 而是用近在身边的实例来。” 当初卫启慧与云不飘说过同圣对女子的轻鄙缘由,现在杜三缪也知道了。 “他们不说男女,只说人性。” “人对自己的亲生子女好,为伦常,无可厚非。而对非亲生子女不好 是为天性。但虐待打骂乃至杀害 便是人性之恶了。”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是美好的向往 有几人能完全秉承做到圣人言。” “后娘没好人,后爹做得便好了?” “亲娘抛夫弃儿,亲爹便没有休妻弃子的?” “所以事关的是人性 人心,与性别没什么关联。” 云不飘点头:“本就如此啊。人的心黑黑红红,哪是两条染色体决定的。” 杜三缪一顿,什么东西? “然后说同圣被劈,说他是替人性缺失的那些人受罚,那些人举着他的名头为自己谋私利,同圣都看不过去了,让老天劈自己表示自己不与自私肮脏之人同流合污。” 哇喔,这样一说,非常对呢。 非常有气节。 只是,为什么读书人动不动要弄死自己呢?活着不好吗? 云不飘摆摆手:“你去看看先生们,说我无事,让他们别生气了。” “东福在呢,这子一直给他们打下手,抄写文章,我看,倒染上几分书香气,看着顺眼多了。”杜三缪捻着光滑的下巴,眼珠转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云不飘撵他去:“东福没你会说,你就留在先生那里吧,让他们悠着点,年纪一大把了别累出病来。” 杜三缪无语,夜灵有什么好累的。 去了。 左右这院子里有大神镇着,用不着他寸步不离。 茶楼的人也没来凑趣,凑什么凑,昨天半夜才回来,一家子人折腾起来给她做肉吃,这会儿见过了见没外人不用装都回去补觉了。 卿未衍过来聊天:“没想到,竟是被两个天师破了这局。” 云不飘失踪是早与众人打好了招呼的,凡人的事他们不插手,每日闲看一队队人如何瞎折腾无功而返,甚是无聊。 倒是劫她的人有几分脑子,用了隔绝符,这是怕会仙楼的仙人会出手? 想多了,且那符也并不怎么高明,有些修为的人看去一览无遗。 但这样的手段,凡人是破不了的。 偏偏有天师出现,比凡人多些手段,又不在仙人之列。他们偏偏能找到云不飘经过的路,而剩下的,完全是凡人与凡人的对决。 隔绝了气息与波动,却顶不住大队人马一砖一瓦的拆啊。 真拆墙,云不飘被囚禁的院中院,被他们拆得七零八落的。 卿未衍不免往玄幻里想这事:“偏偏两个天师突然出现,命不绝你。” 云不飘没好气的翻白眼:“我本就无事。” 白舍他们一场功劳,玉临陌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沉默了一会儿,卿未衍还不开口,云不飘冷眼看着,反正我不尴尬。 “我能和她说说话吗?” 云不飘翻了下眼,问墨倾城。 墨倾城与她说:“不想说。” 云不飘转述。 卿未衍沉默着起身出了去,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看得云不飘揪心,这就是爱情的滋味? 趴在桌上将镜鉴竖在脸前:“你爱他还是恨他啊?” 不知道。 若说往事随风是不可能的,但说爱恨——她说不出来。 她道:“若是你没来,我便终结在自爆而亡那一刻,那一刻,爱恨都浓烈。但你来了,我——存在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该如何面对他。” 那种感觉,空落落的,又不甘愿。明明该结局的,硬是扯出一条苟延残喘的线,心神俱疲。 爱,应该还在,恨,也没消除。 只是,提不起精神。 不想面对。 “行吧,不想面对就不面对,有我在呢。”云不飘拍着胸脯打包票:“如今咱也是有身份得人儿了,你想躲个千儿八百年不成问题。” 墨倾城噗嗤一笑:“先把幽冥的事了一了。” r &ot;r&ot;/r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赔偿(二更) 炸了悬花殿的事不好了,不然魅无端怎么连云不飘被劫持都没现身呢,一心一意跟苦悬花斗法。 因着商未明强硬征用义工,她的阴谋伎俩不得逞,苦悬花收了心思专心拉着冥主和殿主们只与魅无端掰扯。 当然,他们的掰扯,包括并不仅限于口角。 架打了好几次,每一次苦悬花恨不得将魅无端斩杀当场,可惜,魅无端总是拿捏的刚刚好,刚刚好打赢她又不至于让她太狼狈。 反而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来。 魅无端:“你又打不过我,何苦纠缠。若不是你为老不尊算计我徒儿,我徒儿能去炸你的殿?何况她年纪又是头一次出手没个成算,把你殿炸平了也不是有心的。你何必跟个孩子斤斤计较。” 气得苦悬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呵,说的真轻巧,有本事我也去炸平你的殿你也别生气呀。旋即想到破破烂烂的无端殿,炸无可炸,又是一阵心血翻腾。 的不是人,老的也不是人,当年亲手把自己的幽冥殿拆成那熊样。 一瞬间,苦悬花深深疑惑,跟这样的神经病纠缠,自己也病得不轻吧? 不行!必须追究!不然她苦悬花还怎么在三十六幽冥立足! 打了谈,谈了打,终于,在冥主和一众和事佬的说合下,两人心平气和坐下来商量赔偿方案。 苦悬花是主动挑衅,云不飘是反击过当,种种折合成灵晶,魅无端需要赔偿一万,上等灵晶。 苦悬花心头滴血,只自己那些装饰就绝对值这个价。 魅无端还讨人嫌:“你们女人就爱弄些花的草的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不是那些破烂你的悬花殿还烧不了那么大。” 得寸进尺! 又打一架。 这事算是完结,过没过去,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 魅无端才回来见他乖乖好徒儿:“好玩吗?” 云不飘回以无聊的表情:“不好玩。” 净躺着了。 问魅无端事情结果,听到一万灵晶,两人默契一眼,找上卿未衍。 “你雷符炸的不找你找谁?” 卿未衍:“活着不需要脸面的吗?” 魅无端怪笑:“不好意思,我们爷俩儿好像都没活着。” “” 魅无端厚着脸皮道:“算我借。” 卿未衍轻呵一声:“幽冥殿宫主,一万灵晶都没有?” 魅无端沉默,要怎样哭穷? 云不飘已经炸毛护爹:“我家头儿已经许久没做新衣了!” 卿未衍:“” 打借据,魅无端立即捧着灵晶去还债,回来跟卿未衍哥俩儿好。 “不醉不归。” 卿未衍心累 归不归的,就住隔壁。 因着借钱,云不飘对卿未衍的态度也好了些 主动示好:“我给你传话 你想和她说什么?” 卿未衍:我想和她说的话 不适合你听。 再说,我直接对你说她也听得到,用得着你再多传一道? “你与她说——”卿未衍透过云不飘的眼睛看墨倾城:“我 从未负你。” 一股浓浓的哀愁弥漫开来 云不飘眼角流下泪,她抬起手指一沾,看着上头晶莹的泪滴发愣。 魅无端变色 这墨倾城抢占了云不飘的身体? 并没有。 只是情绪传导过来 云不飘的眼睛透彻而懵懂 所以 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眼睁睁看着她自爆 是怎样的底气说出你从未负过?难道你们这里生命不重要?”云不飘猜想:“哦 你料到她死了变夜游其实死一死没关系?可不对呀,她对我说,若不是我出现,她残魂都不会存。” 残魂都不会存 卿未衍袖里拳头握紧,坚决不改口 不解释。 云不飘狐疑的看看他 再看魅无端。 “头儿 我不懂。” 魅无端撵她去睡觉:“大人的事情孩子懂什么。” 云不飘:我也是该恋爱的年纪了吧。 将人赶走 魅无端郑重其事逼问:“你跟墨倾城到底怎么回事?别说你们的私事我个外人不好过问,但凡你们俩普通点儿也不会牵着三族走,不 现在已经是六族皆动。我家飘飘夹在中间,我这个做家长的有权过问。” 他是有立场,但卿未衍拒不交待。 魅无端急了:“你们要死别拉着我家飘飘。” 卿未衍心道,这个真不由他决定。 起身回房,留下魅无端对着吃一半的桌子兀自生气。 隔壁云不飘也在问墨倾城:“他什么意思?” 墨倾城没搭理她。 云不飘等许久,自己和自己说话:“不是说爱情是甜蜜的?你这个样子,我到底还谈不谈恋爱呀?” 哀伤中的墨倾城立即笑出来:“你谈恋爱肯定不是我这样子,放心大胆的谈吧。” 可也得有人跟她谈。 云不飘叹气:“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一直开心一直开心一直开心吗?” 墨倾城沉默,当初她以为,她和他在一起会一直开心一直开心一直开心世事无常。 “大概没有吧,太多的事情是我们无法掌控的。等到都被我们掌控了,怕是更没有乐趣吧。” 云不飘老成道:“你说得对,活就活个未知。你看,以前打死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到这里来,遇到这样奇怪的一群人。太奇怪了,我还被你寄居了。真是神奇得了不得。” 墨倾城失笑,这话一听,还是孩子心性。 附和道:“打死我也想不到我会在你身上继续活着。” 这奇妙的缘分。 云不飘笑笑,心里道一句这样很好,钻进空间编课程,上传,更新。 墨倾城闲话:“不过是认识个字,看他们如临大敌,凡族——”她谨慎用词:“若是能见识到其他五族,大约不会这样紧张。” 云不飘便道:“他们想见识也得先有个好身体,你们杀来杀去他们可抵挡不了。” 墨倾城认同:“认字总是好事。” 云不飘点头:“我们都这样觉得,因为我们经历了。人对未知始终抱有恐惧在。” 墨倾城笑道:“你还能为他们说话。” “嗯,我说的是正常人,不包括那些已经料到是对别人有好处而怕自己被超越的胆者。” 有那个给别人下绊子的时间不如提升自己。 云不飘道:“看着吧,这事不会如他们的意。但凡事情没做成,他们还有反对的余地,但进行了这么久,老百姓已经接受了,受惠面如此之广,皇帝反对也没用了。” 云不飘猜得没错,皇帝反对也没用了,更何况野心勃勃的皇帝没想过反对,甚至,他已经和臣工商议出了好法子。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未升空一切清新朦胧的时候,末来茶楼门口蹲了四个人,分守左右两边,大眼瞪眼。 苗县令和玉鹏起在左,一老一天师在右,官家和道门两阵营,皆是防备。 问芳只得去喊云不飘,这样守着门,客人们还怎么敢进来。 云不飘起得很早,一躺二十天,不是需要与大阵融合,她才不要再躺着。 r &ot;r&ot;/r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挖坑(一更) 苗县令是来感谢的:“昨日知道你忙,你无事了吧?” 云不飘笑道:“当然没事,我什么本事你不知道。” 苗县令上下打量她,痛心:“一定被他们虐待了吧,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走,上我家吃饭去,让你嫂子给你好好补补。” 云不飘一滞,我这脸色吃十全大补丸也补不起来呀。 孟婆婆不客气的瞪苗县令一眼,几个意思,有本事把你夫人喊来比试比试。 玉鹏起隔开两人,不善的瞪眼苗县令,转身换上一副委屈脸:“妹,我也想在城里找你来着,王爷他非得把我困在城外军营里,今天一早才进的城门。” 委屈巴巴,可怜兮兮,让云不飘忍不住抬手摸狗头。 确定了,田园犬,纯种的。 玉鹏起一僵,竟莫名觉得不难受。 难道他头顶欠摸? “乖,叔是担心你,城里坏人可多。” 玉鹏起:我是你哥! 安抚下自己人,云不飘好奇的目光对准两个天师。 他们能来见自己,没王府的人跟着,可见玉临陌完美封了口。 玉临陌有那个实力封口,别看天师捉妖捉鬼牛掰的能上天,毕竟还是凡人之躯,他们的师门又在大央,因此玉临陌只是淡淡的暗示一句,连脑袋不会拐弯儿的老天师都不敢有二言。 这便是权势的好处。 只是来找自己做什么? 天师自我介绍:“青龙山二十五代传人孔或,二十六代传人云涧。” 一屋子的人都茫然,倒是玉鹏起交友广泛,对青龙山有些了解。 “青龙山的祖师爷,是天师之祖赵天师。青龙山应该是天下最厉害的天师了。” 嫡系正派,源远流长。 了解仅限于此,这还是他与狐朋狗友玩乐时遇到一个酒肉道士,听其如此说的。 众人仍是茫然 圈与圈的隔阂如此巨大。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天师捉的东西,他们这里都有。所以 这两人来此的目的是—— 孔或上前一步 正气凌然:“捉鬼。”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找死吧。 云涧一时白了白脸,说好的委婉试探呢?完了完了完了,要死了。 云不飘没觉得自己被挑衅 毕竟如今她也是有常识的人了 严格说来,天师捉的是游荡人间的夜灵,比如王棠儿那般 哦 王棠儿只有一半算夜灵 还有一半算精怪。 夜游和夜灵有着天大的区别 仿若有无灵根。 夜游属幽境 求长生。夜灵归冥境 入轮回。 他抓不了她。 且云不飘觉得被玉临陌警告过应该不会这么没脑子。 于是她笑笑,问他:“在哪儿?” 孔或看着她坦然大方的模样,有瞬间的犹豫,云涧急忙抢过话头。 “县主你家围墙底下有不少不该存在的夜灵。你知道吧?” 这个啊,云不飘恍然 她都差点儿忘了。 不过 这个没什么不可说 孟偿做事周到的很 请先生的时候过了正规手续,属于合法滞留人间,而那些守门的夜灵虽然是魅无端抓来的 但细心的孟偿也给补办了手续的。 且那些夜灵乖觉的很,多是吓唬不怀好意的人,并无真正伤害过哪个。 她轻松笑道:“这个呀,他们是我请来帮我看家护院的,过了冥府正经手续的。” 云涧呆住,冥府允许? 孔或不信:“你说可以就可以,你以为你是谁?”重重一哼:“我看你——” 熟悉的捂嘴。 云涧捂着嘴,讨好一笑:“县主别跟我师叔计较,他脑子不好使。” 云不飘笑笑,大度道:“没事儿,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天师呢。天师都是这样吗?” 她指着孔或。 云涧尴尬,不,请相信,我们的职业队伍很高大上的。 他赔笑,不乏试探:“县主说的,一查便知,一定不会骗我们。” 云不飘心大道:“嗯,你们去查吧,我们是合法经营。” 还很开心的样子,大约是因为我合法我光荣? 云涧头次遇见这种款式的,滞了滞,歉意的点点头,便要拖着人走。 被拦住。 杜三缪。 杜三缪挑挑眉:“天师?能捉妖?” 两人本能的戒备。 这个人,应该是个人吧?不简单。 “巧了,我遇见一件邪门的事,不如请两位出面。”杜三缪手一转,手心里十两的银锭是如此的雪白耀眼。 做天师的就没一个富的! 不是赚不来钱,而是花出去的太多,比如必花项:符纸朱砂,最上乘的才能制出最好的黄符,单单这一项,便是流水的银钱。 因此山门教育弟子从灌输:快快长大,长大了自己赚钱想买什么买什么。 实则是:长大了自己赚钱可别花家里的了,承受不起。 两人眼睛都发直。 “这是——定金?”事后还有——更多吧? 一大一同步摸腰间垂着的布袋。 杜三缪笑意深深:“事成之后再付九十两。” 咕嘟。 孔或怀疑:“真的假的,我观你不是好人。” 云涧也持怀疑态度:“阁下不是普通人吧。” 不是好人的杜三缪不以为意笑笑:“是。”痛快承认:“对方有点儿道行,我买凶杀人。”堂堂正正。 孔或:“” 云涧:“那你可知对方是什么妖?” “唔,不过是一棵成了精吃了人的杨树,哦,还拘了人的魂魄做坏事。你们抓得了不?” 抓,肯定得抓,天师的天职,没有银子也要去抓。 当即细细问了位置,两人立即出门准备去了。 “你搞什么鬼?”所有人都不相信杜三缪只是简单的请人抓个妖。 “真的有这个树妖。”杜三缪耸肩:“吃了几十人了,只是没化形,算不得真正的精怪。野物而已,留给凡族自己处理吧。处理不了,就多死些人,等它能化形了,自然会被带去该去的地方。” 而换到妖精的地盘,呵呵,希望它能活过三章。 杜三缪道:“是我闲来无事发现的,那树妖做事倒是谨慎还没露出马脚,本来想等心情不好的时候顺手拔一拔,既然有人送上门来,正好送他们去。” 众人啊啊。 玉鹏起张大了嘴,感觉呼吸不来,从说这里有夜灵开始,他的世界已崩塌。猝不及防的真相让他大脑缺氧,他看看杜三缪,再看看众人,最后看向云不飘。 “妹、妹妹妹妹——”这都一群什么人啊? 而有一定接受能力的苗县令却自顾按着自己的思路理解消化,上次那么大的雷,又是一死劫吧,县主她离着成仙越来越近了吧?身边有个比天师还厉害的朋友也很正常。 孟维唯有沉默,在同事们有意无意得放水下,他大概已经能拼凑出真正的真相了。 真相是何其有幸啊。 开始有客上门,笑语盈盈,带着礼物,拜访县主的。 云不飘自觉不会应酬,回了后院,让玉鹏起代表她招待。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章 入坑(二更) 玉鹏起:不是,都没人给我解释一句的吗? 苗县令拍拍他的肩:“等会儿,等会儿我给你解释。” 玉鹏起横目,你丫的谁啊给我解释我亲妹妹的事儿?找揍啊。 话说,孔或带齐装备就要往杜三缪所说的群山深处去,云涧迟疑。 “师叔,就这样去吗?你不觉得那人不怀好意?” “他当然不怀好意。”孔或想也不想道:“我又不是感觉不到他对我们的恶意,但他说的是真的呢?真有树妖圈地养伥伤天害理呢?去看一看又有什么。” 他拍着鼓鼓囊囊的牛皮口袋:“能准备上的都准备了,十个树妖也降得住。” 云涧摸着眼睛:“我眼皮子直跳,感觉不好。” 孔或:“做我们天师的,哪次不是拿命搏,只要能消灭邪魔妖怪,身死也不惧。” 云涧无奈极了,为什么老想着以命换命,多用智慧活得长些有什么不好? 摸摸眼皮,拍拍口袋,一咬牙,拼了。 事实证明,只有拼命的勇气在面对残酷的现实时还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跋山涉水,终于来到树妖老窝时,已经远离人世喧嚣。高山峻岭,山林层叠,几乎没有人迹。 云涧怀疑:“这种地方,能有人来?怎么吃人?我们被骗了吧?” 可杜三缪真没有骗他们,不过是隐瞒了些信息。 粗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透不进来,阴森可怖的气息凝重的流淌,似乎闻到血腥气以及妖气。 脚底厚厚的落叶不知堆积多少年,一脚踩上去挨不到底,心脏晃晃悠悠又紧绷成线。毒蛇在树干上吐着信子,远方隐约有猛兽的吼声传来。 这样的地方,哪怕没有妖怪,人也会被自己的想象吓死。 孔或点了一张黄符,符纸发出明亮的光,借着光,两人四处打量。 松柏枫梧桐,榆槐榉白桦。 常见的 不常见的,唯独没有大杨树。 这并不奇怪,像植物精怪一旦成精 对周围同物种会有天然的压制 甚至有的可瞬间攫取同族精华 做到一方独大。 越是暴虐,越不允许周围同族的存在。 由此可见,若这里真有一株树妖的话 不是善茬儿。 一阵阴风 两人后颈寒毛直竖起来,孔或猛的两眼大睁,双手掐出法诀 一串古金铜钱撒出。 “破——” 咔嚓哗啦的响 周围景象碎了一层 碎片滑落 露出后头的真实世界 瞬间 两人倒吸冷气。 天杀的姓杜的,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杜三缪做模做样掐手指:嗯,找到了呀,嗯,好好享受美味的大餐吧。 不知让谁享受谁。 一棵三人怀抱的大杨树 枝干血红 腥气翻腾 那枝条上挂着的不是叶 而是累累白骨。有大动物,也有人形。粗略一扫,怕不是有二三百 其中人形的并不太多,倒跟姓杜的所说对上了。 大概这树妖也知道,若是失踪的人太多,会引来注意。 只是它没想到,它已经心翼翼行事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快被人发现,引来了天师。 它还没修成人形! 凡物成精的观念里,天师便是最大的天敌,是它成形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它模模糊糊的知道,假如自己化了形,积攒足够功力,会进到一个广阔的世界。 如今那个世界对自己隔着十万八千里,杀死天师,活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云涧回头望了眼,心里发寒,哪有什么群山峻岭,哪有什么古木参天,仍是在山里,周围却是一片沙化的荒凉,以树妖为中心,方圆三五里之内,全是砂石,它该不是吃了一座山? 他们竟然早早进入幻境而无知无觉? 这里距离氿泉应当不算远,人气如此旺盛的比邻之地何时、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妖邪? 呜咽风声从树妖枝干间穿过,一道道虚影投下,渐渐凝实,露出歪着脖子的伥鬼形象来,多是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男子,少数几个是壮年的女子。 这些人,应该是常常进山的猎户砍柴采药寻野味的。 他们麻木着面庞,眼里一点怨毒的光,伸着双臂,啊啊呜呜的冲过来。 孔或云涧不用看彼此,默契的背对背站立,一人持木剑,一人撒黄符,一个砍一个困,只要冲到他们面前的伥鬼,几下之间被黄符化绳束缚住收进葫芦里。 不到一刻,只会冲杀的伥鬼便被两人收了干净。 孔或得意,眉毛抖擞:“树妖,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云涧心里吐糟,你死我活的场面,说废话的功夫不如进攻。 两人齐身飞起,手中木剑泛起金光刺向树干。 哗啦啦清脆声,树上白骨叮当似风铃,粗长的树枝横抽下来。 两人早有防备,于空中灵活转身,从树枝间隙中飞快掠过,目标直取树干上隐约成五官的地方。 花园亭子里,杜三缪悠闲的拣了颗花生米丢嘴里,东福路过,随意瞥了眼,定住脚,坐下来另一边,也掂了花生米往水镜里瞧。 云不飘从自己屋里出来,才要喊,见两人斗着头难得的和睦,好奇,缩着脑袋提着脚慢慢靠近。 花圃里劳作的卿未衍微微摇了摇头,都闲的。 孔或云涧不知他们正被直播,横劈竖砍血腥弥漫,地上一片残枝烂骨,终于来到树干前。 剑身划过手心,金光中注入一道红,狠狠刺去。 唰—— 树干上的五官一瞬扭曲,血红扑面而来,似万箭齐发。 “退——” 强硬改进为退,两人喉头一口血来不及咽下,连连后跳。 身后——嘭——什么从沙下钻出来的声音。 云不飘揉眼。 这铺天盖地的暗红大——什么玩意儿? 杜三缪讶异:“呀,不是一棵杨树,还有一株血藤吗?” 东福也吃惊:“伴生的,还是这树妖操控的?有点儿意思。” 卿未衍偏了偏头。 他们始觉得有意思,孔或云涧却是心凉凉。 那遮天蔽日的血藤,把树妖和他们包围得风透不进,这是——要完啊! 孔或:“拼了!” 云涧重重点头,两人翻口袋,看模样是要布阵。 东福可惜的摇摇头:“怕是不行。” 杜三缪嘿了一声转了圈眼珠。 云不飘啥也看不出来。 花圃里卿未衍扶正一棵花,淡淡开口:“这两条人命不知算在谁头上。” 杜三缪捏花生米的动作一顿。 云不飘听懂了,这俩人不是树妖得对手,死定了。 一巴掌拍在杜三缪后脑上,非常响,吓云不飘自己一跳,怎么力气又长了? 杜三缪回头怒目,老子的脑袋是你能碰的? 云不飘心虚嘴硬:“我是公主。我命令你,快去救人。” 杜三缪呸出一口花生皮,又不是我家公主。 但他心里也怵,怕老天把两条人命记在自己头上,顺着台阶下来急急出城去了。 心里骂道,打雁被雁啄了眼,糊弄你杜爷,杜爷让你死都不好好死。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朝廷的决定(一更,月底求票) 孔或云涧成阵,一道道金光飞出成剑,射向大杨树。 大杨树不躲不避,任由光剑插体,呼唤血藤攻击向两人。 可见,它是不能动的。 要顶不住了 孔或和云涧眼中浮现绝望,血藤太多太凶狠,且它们将他们完全隔绝释放怨气戾气和毒气,他们只是凡躯,需要喘气,这是要生生憋死他们啊。 眼见两人面部发红透紫,向青黑转换,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杜三缪终于出手。 没错,他来了后又看了会儿。 云不飘在水镜那头吼:“他们俩死了你也别活了你个祸害。” 不是站哪头的问题,而是云不飘很生气,他俩碍着你啥了你把人往死路里坑。 杜三缪徒手撕裂血藤。 东福哇呜一声:“这便是金刚的力量啊。”抖抖背,感觉这人能把自己生撕了。 云不飘沉着脸催:“快救人。” 卿未衍看她一眼,他既然去了,那两人便不会死了。 杜三缪几下撕开一道大口子,看着半跪在地拄剑的两人,看什么似的看着他,咳咳两声:“抱歉了,我也不知道还有这玩意儿。” 不走心的道歉,纯粹给云不飘面子。 两人早已力竭,撑到现在全靠一股求生的意志,眼见援兵来到,并看上去非常厉害的样子,有志一同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杜三缪咒骂一声,原本他想着将血藤除了,树妖留给两人,眼下看,只能自己出手。 看在做善事的份上。 三下五除二,将血藤连根拔起,那巨大贯穿地底的血藤被他一边朝空中拽一边在他手上变,挽到最后,挽成一个半人高的圆球,收进袖中。 地上不能移动的大杨树光秃秃的树枝乱晃,发出混乱难听的嘎嘎声,似骂似泣,或者是怕。 杜三缪眼底冷漠一片 脸上挂着戏谑的笑:“你说你们两个吸收日月精华按部就班的修炼不好吗?非得沾染人命走邪门歪道,吃第一个人时就该想到今日这一日。” 说罢,他落下来 一步一步走向大杨树。粗壮的树枝扫来 全被他信手一挡轰成渣渣 碎片飞溅中,他堪称苗条的身形显得格外有吸引力。 东福:“啊,我是不是也修金刚 看上去好厉害。” 云不飘仍旧沉着脸。 走到树前 杜三缪慢斯条理的挽袖子,露住不粗却线条紧绷的胳膊,就要抱树干。 头顶光秃秃的大杨树一阵摇晃 树干上五官的轮廓忽然动了起来 像一个人 脸上蒙了过水的纸 纸下在蠕动。 云不飘不由凑近看 身边妖精那么多 但这种未成形正在转化中的她还没见过。 东福:“不好看,它变成人也不会好看。” 他们能一眼看出,云不飘看不出,虽然她也觉得现在不好看,可妖精化人不都应该很好看? 不然变成人做什么?飞一树杨花不美吗? 五官上 嘴的位置似在张合 有锯木头似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杜三缪心道 我是何必 可后头有人看着呢。 正气凛然:“伤天害理,杀人偿命,你若好好修行未尝不能成仙 走上邪道,人人得而诛之。” 树皮噼里啪啦爆开,里头流出粘稠的脓水。 东福指着:“有毒。” 杜三缪牙疼,这点毒他不怕,只是原本打算连根拔起的,但这幅模样下不了手。 取出一条黑色的绳索,跳到半空,一圈一圈晃出,套在大杨树上勒紧,哈一声,轻轻松松拔了出来,原地留下好大一个深坑。 云不飘:气拔山兮力盖世。 同样缩收起,杜三缪一手一只,拎着孔或云涧回了城。 人被安置在茶楼,上次孟氏住过的那间,两个大男人就那样挤在一起,没人想着再弄一间让人躺得舒服些。 杜三缪活动着肩头,做辛苦状,笑道:“没事,睡醒就好了。” 家里备有治外伤的药,孟婆婆招呼琳琅和孟维帮除了衣服清理伤口,别人都不合适。 云不飘站在屋门看了眼,阴沉沉扭头走。 杜三缪委屈:“看都不看我一眼,什么意思啊。” 孟婆婆回头看他一眼,什么意思,你看看你做的是人做的事?哦,你大概不是人。 杜三缪撇着一边嘴吸气:“孟婆子,越来越无礼了啊。” 孟婆婆才不怕他,努着嘴道:“老婆子土埋脖子,什么都不怕,理还是讲的。” 嘿,这婆子。 杜三缪转身背手:“还不是给她出气。” 也生了气。 不过是戏弄了两个外人,她跟自己生气?胳膊肘哪里拐? 一连三天,谁也不理谁。 这三天,从朝廷传来加快的消息,关于腕表之事,皇帝表了态,一个是明面上对臣民的交待,另一个是暗地里给云不飘的请求。 玉临陌亲自来交涉。 云不飘听了皇帝的要求,不好意思的笑:“伯伯想的美好,但其实我根本没那个能力呀。” 皇帝的意思,腕表启蒙就可以了,所有人一视同仁学认字学算术,提升全民文化素质,他感激非常。 并,配合云不飘的行为,已经下旨在全国各地同步推行扫盲活动,由官府建立启蒙墙,张贴常用字和常用算术有官府的人轮流教导。 皇帝和大臣们想出的法子其实简单,每日衙门里抽出一个人固定时辰在启蒙墙那里教群众几个字,学会的再教给别的。简单的字,常用的词,制成一组组,几日十几日一个月的循环的教,既不会占用教的人多少时间,也能口口相传省笔墨教学多少成本。 拿个树枝在沙土上划拉要什么成本?冬日晒阳夏日乘凉,有的是功夫。 云不飘:“这倒是个好法子。” “是呀,可以前没人这样想过。”玉临陌感慨。 没有任何人,皇帝还是臣工,圣人还是大儒,没有任何人这样想过。但有第一个破了规矩的人,一逼之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似乎也并不难。 尤其当这项变成考核与政绩仕途挂钩的时候。 玉临陌看着云不飘神色复杂:“此举影响深远,全民普及启蒙,你知道将会将大央提升到怎样的位置?” 云不飘不好意思笑笑:“这些我不太懂,我只觉得认字识数很方便。” 玉临陌点点,确实,方便太多。 而除此之外皇帝的要求便是,请云不飘只做启蒙,不要再高深了。 玉临陌解释:“以朝廷之力,只能做到如此地步。假如氿泉人皆能通过腕表自学成才甚至走上仕途——” 我懂,云不飘点点头:“我也没那个实力。” 玉临陌挑眉。 云不飘不瞒他:“其实先生们早已找过我,给我剖析过其中的厉害,若我做太多,氿泉得太多,是祸非福。说我已经促成一个良好的开端,以后靠他——你们自己,终归会越来越好。”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冷战(二更) 玉临陌感动:“先生们大义。不知他们有没有搏击长空的理想。” 云不飘反应了下才把“搏击长空”翻译来,心里翻白眼,有话直说行不行,还搏击长空,先生们又没生翅膀。 直接道:“叔你想太多,我放先生去,便对大央之外不公平,到头来还是害了大央。” 玉临陌好可惜,大概也猜到什么,不再提。 关于线上教育一事,因为朝廷的表态,云不飘赢。 但氿泉之辩并未因此而消停,反而更加蓬来。读书人脑子太灵,总能三言两句间找到各种对方的漏洞,各种别彼此的苗头,竟将文辩之事发展的越来越烈。 氿泉上空的文正之气,也渐渐发展壮大,看得一众义工颇为眼红,可惜,他们吸收不了。不少人蠢蠢欲动,算计假如自己去死一死,投个胎,生成个有灵根读书好的天纵之才,再到氿泉将这文气吸收一空,会不会比现在更好。 可惜,想想也便罢了,别的不说,死一死去投胎,到了冥境可什么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谁知道下辈子是人是畜。 只能眼巴巴看着。 而玉临陌规划的城北新区日见雏形,街道甚是宽阔,有商家从中见到巨大商机,主动去找官府商议买地买房或合伙开发事宜。 老于专门过来一趟,问云不飘有没有意向买块地建个宅子或建些商铺做生意。 他道:“知道你不缺钱,图个乐趣罢。” 他还有一层意思,姑娘年岁到了,现在准备嫁妆都晚了。 对 没错,虽然知道云不飘是仙子,但因为自家女儿的影响 老于越来越忘了这层身份 拿自己女儿当参照 为云不飘操着一份出嫁的心。 于心心嫁妆逐年加厚,云不飘准备了啥?嫁过去会被欺负的。 云不飘馋得不行,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出城门。 想想也心酸 城北外扩已见雏形 城东城南有卫启慧建的工坊如火如荼,城西可能也会紧跟而上。以后,现在的氿泉城大约便是内城了 难道她以后就被禁足在一内城? 唉一声 喊孟维:“跟你于伯父去 支账上的金银听你于伯父怎么分配吧。”想了想:“问下大家伙儿 看他们要不要随一笔。总之听你于伯父的 要虚心 要孝顺。” 孟偿不在,就让这个外甥孙子扛起他的责任来,年轻人,就要多历练。 孟维:虚心应该的,孝顺? 老于炯炯盯着孟维看 不乏挑剔。 孟维脸蛋忍不住的发红 越来越红 一想到于心心经常过来热情的搭话 心里发虚,不敢看老于。 老于笑了笑,笑得意味不明 有几分凉。 孟维硬着头皮跟着走,临走前回头望一眼,似求救命。 云不飘热情挥手,年轻人,把握住机会,给第一富当女婿,你不亏。 转头自己又酸得不行,自己都没着没落呢,操心别人。于心心她成年了吗? 孔或和云涧终于醒了,杜三缪仍是耍了个心眼儿,两人昏迷有脱力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吸入毒气。 他没说。 东福和他同样的想法,没把两个天师当回事,知道死不了便觉得没必要提,其他人自然看不出。而云不飘头次见天师这种稀罕物种,一窍不懂。 因此两人只依靠顽强的生命力活了过来,琳琅很惊喜。 “你们终于醒了,我家姑娘因为你们都没参加登高节呢。” 两人一头雾水,我们昏迷、你家姑娘、登高节,其中存在关联吗? 要去找杜三缪郑重道谢。 琳琅很为难,因为这事,云不飘和杜三缪已经冷战谁也不看谁一眼。他能理解几分云不飘为什么生气,若是知道这两人误把仇人当恩人,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 杜三缪,本能的不想得罪。 于是,琳琅心眼一动,拦着两人,将杜三缪夸成见义勇为急公好义最讨厌被人感激的大侠人士。绝对、绝对、不要去谢他,不然他会以为你看不起他! 两人迷惑,还有这样的人? 孔或哈哈一声:“仗义!大恩不言谢,以后恩公有什么事但只吩咐一声。” 豪迈的领着师侄走了。 倒是云涧觉得不对,以杜三缪的行事,哪哪看都不像什么大侠。 琳琅一转身,差点儿碰上杜三缪的鼻子尖。 杜三缪伸着头,磨牙:“崽子能编哈。” 琳琅眨眨眼:“我以为您喜欢听好话。” 杜三缪牙疼。 琳琅认真劝道:“杜爷,你给姑娘好好认个错吧,你看,姑娘不理你,我们看着也难受。” 你多可怜啊。 杜三缪瞪眼:“滚滚滚。” 琳琅操碎心的叹一口,背手迈步走了,好像背负了一座山。 杜三缪磨磨牙,丫的,连个崽子都敢来嘲笑自己了。 怒气冲冲,找到云不飘。 云不飘目不斜视穿了过去。 杜三缪:“你是什么意思?” 云不飘站住脚,不回头:“不想理你的意思,还不明显?” 气得杜三缪转到她前面,暴躁:“老子有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没哪个像你一样敢给老子耍脸子。” 云不飘看神经病一样看他:“我又不是你有过的女人,我又不喜欢你,怎么不能给你耍脸子?” 顿了顿补充:“你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喜欢你的。你太老。” 杜三缪:老子该从哪点反驳?! “你就说,你凭什么不理我?” 云不飘奇怪看他:“你不也不理我吗?我以为我们意见达成一致。” 他就是个锤子!怎么锤不死她! 深呼吸,再深呼吸。 “我不理你,是因为你不理我。” “哦。”云不飘淡淡点头:“我不理你,是因为我不想理你。” 我去你—— “你为什么不想理我?”杜三缪从后牙磨出这句话,发誓,这辈子没这么没自尊过! 魅无端:被我踩在脚底时呢? “就因为两个凡人?” 凡人啊。 云不飘冷漠的神情变得愤怒,那怒气一成又自己泄下来,变得惆怅。 杜三缪往后一步,狐疑,这看着不正常。 云不飘惆怅道:“因为我也是凡人啊。” 不是凡人,而是弱者,当弱者面对隔了天堑的巨大实力时,再努力也只有一个绝望的结局。 前途是绝路时的徒劳挣扎与苦中作乐,同事们嘻嘻哈哈说不定哪天突然奇迹就降临呢,老吴封存失败的数据哆嗦着笑,奇迹要自己创造。 在孔或云涧穷途末路时,云不飘心头翻滚的全是曾经的岁月。 那怎么努力都逃不过种族灭绝的恐惧阴影的岁月。 绝望又充满希望,孤注一掷燃尽所有心血。 所幸,他们用自己的双手,无数人用无数的手创造了奇迹。 孔或云涧被救回来。 可她心中的恨升腾。 不关杜三缪的事,这是同为弱者的惺惺相惜,或者说物伤同类,她就是生气! 弱者,太难了。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三章 巧遇(一更) 杜三缪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气得学凡人说话:“惟女子难养!惟女子难养!” 呵,自己大脑发育不良,理解不了百转千回的脑回路,还怪别人太高级? 家里所有女的都不正眼看他了,其他男同胞为免惹火烧身,自觉与他隔离。 杜三缪:干! 找魅无端撂挑子:“老子不干了,阴阳怪气谁伺候她!” 魅无端先摆出知心姐姐的姿态:“遇到这种问题,建议你先把自己摆放在对方位置上按对方的思路反思自己。” 不等杜三缪不可思议问他是不是疯了,魅无端又换了狂拽的霸主路子:“不反思,弄死你。” 杜三缪:爷俩儿就没一个正常的! 魅无端态度很明确,要么,哄他崽子开心,你好好活。要么,你去死。 不接受别的一切条件和要求,谁让你弱呢。 大概这个时候,杜三缪应该能理解几分云不飘的心情。 呸,老子理解她个屁! 杜三爷是不可能去道歉的,冷战就冷战,但云不飘在意吗? 所以两人之间继续谁也不看谁,杜三缪只以保护她的安全为己任,别的一句话不多说。 云不飘:不说最好,清净。 对此,魅无端没觉得什么,两口冷战个冷战个情调,他乐意帮着说合。但这两人又不是两口冷战到死也没什么损失。况且,杜三缪自己生气,他家崽子可不在意他,何必多他这个事。 于是杜三缪更气了,除了气还憋屈,有火没处撒。 连孔或云涧再次上门来,他都不屑看两人一眼。 “什么?”听了两人的问询,云不飘掏掏耳朵,睁大眼睛:“不是吧,人家好好在自家呆着,碍你们什么事了。” 云涧尴尬:“所以我们才来打听一下 没想到原来你就是背后靠山呀。” 孔或一本正经:“她徒留人间只会慢慢死去。” 云不飘呵一声:“她本来就死了。” 孔或:“那棵海棠树,老到头了,最多 还一年的日子。” 云不飘沉默。 他们说的是王棠儿。 话说两人被杜三缪算计一遭差点儿死去 云涧好说歹说 终于让孔或认识到氿泉不是他们见识过的任何一处,答应他心行事,其实就是跟在云涧屁股后头绝不冲动。 云涧说了 他再敢冲动行事 回山门一定让他师傅扣他生活费。 为了干瘪的口袋,孔或没怎么犹豫便屈服了。 上次云不飘说她这里的夜灵都是登记在案正规聘用,两人用了些独特的渠道确认了这一点 自然不好出手。天师的天职在 督促他们伤好后立即满城游逛 发展业务。 不止捉妖捉鬼 坑蒙、咳咳 测算占卜 他们也做的,抓个妖得银子固然开怀,但寻个物得几枚铜板他们也不嫌弃呀。 可惜,氿泉人民太忙了,忙认字忙做工 忙娶媳妇忙吵架 如今连买菜多个一文都要摆开车马辩一辩 大概也没时间没心思去思考人之外的东西。 妖魔鬼怪都寂寥呢。 于是两个最正宗最嫡系的天师便失了业亏了空 只得自己找上门。 找着找着,找到云不飘盘下的那荒宅。 实在太碍眼,左邻右舍都人丁兴旺 偏只她家大门斑驳苔藓遍地,稍一打听,便知道这里出过灭门的惨案。 灭门,第一怀疑便是怨鬼停留不去啊。 云不飘破案破得太清奇,加之官府也不需要向哪个被害人的亲戚交待,苗县令只是记档案子真相,并没广而告之。 因此周围的人仍退避三舍,两人理所当然探险猎奇。 也是云不飘不上心,根本没想过修缮宅子,孟偿来过几次,又不是给人住的何必费那个银子,而另一个来过的,王问王县令,还以为他姑就喜欢这调调,毕竟不是活人了嘛。 就这样扎了天师的眼。 两人青天白日摸进去,摸到后宅,迎面跟坐在池塘水面之上荡秋千的王棠儿撞了个正着。 大眼瞪眼。 青天白日的,夜灵都如此嚣张了? 王棠儿单纯心性,头次见外人,很开心的挥手打招呼。 别说,画面真养眼,一树海棠,清幽水面,粉白衣裳的女孩子眉眼明媚的微笑,手招呀招。 招魂手吗? 如临大敌。 就要拔了葫芦收。 脑后生风,一根大棒子袭来,云涧转身架住。 王问两手握着大棒,脚边放着竹篮,满满的纸钱,还有金银纸扎的头花。 “大胆刁民,敢擅闯民宅!” 两人看得见王问身带青气,那是官气,云涧脑子一转,立即往回撤,孔或吭哧吭哧跟着跑。 出了门,云涧便想到云不飘,这氿泉太奇怪了,游魂合法,官员养鬼,不敢贸然行动,想着不如找熟人问一问。 氿泉城里的熟人,只有云不飘一个。 没想到,这一问,问到了正主头上。 云不飘说了王棠儿的事,道:“她未作恶,与海棠树融为一体,也没有去投胎的打算,你们不能收她。” “不收不收。”云涧讪讪,其实一照面便看清了的,王棠儿身上气息很干净,依他的看法,当没看见罢。 只是师叔—— 孔或想说话,眼角看到门口一闪而过的杜三缪,老老实实闭了嘴。 云不飘忧愁:“不到一年了吗?该怎么办呀?” 云涧诚恳道:“不若你劝劝她,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用法子将她与树分开,仍是可以去投胎的。她魂体清澈,下辈子应该不差。” “多谢你们与我说。”云不飘客气送客。 两人出来门,一抬头,看到抡他们大棒子的人就在门外,脸色沉沉。 果然是认识的。 两人点点头走了,王问进门一脸担忧:“姑姑她——” 云不飘笑笑,好奇问道:“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去那了?家里添丁去报喜的?” 王问忍不住笑:“其实是与姑姑告别的。” 喜气止不住往外冒。 云不飘一愣:“恭喜恭喜,王大人高升了呀,这是——要走?” 有些惋惜呢,王问是她共事的第一人。 王问拱手:“托您的福,京里空了不少位子,家里运作了番,我要回京了。” 当然,他自己的能力也不差的。 两人说着话坐下来,王问收了喜气复担忧:“我去与姑姑告别,也想问她一问,可愿随我回京。毕竟我们是京里的家族,虽然姑姑她不能——但在祖坟附近找一块风水好的,也能享子孙香火不是?” 他顿了顿:“姑姑一个人孤单良久,不定家里还有没走的人,一家子,有话说呀。” 云不飘点点头:“她怎么说?” 想到王棠儿的话,王问苦笑:“她说,她只记得她的娘亲,别人,全忘了。” 哦,还知道他这个大侄子。 王问又道:“叔祖母她自然是葬在祖地的,我劝姑姑走,姑姑摇头,说她感应得到,叔祖母早投胎去了,祖地里埋的不过一具皮囊,而她的皮囊,早化为大树一部分,迁没得迁,也迁不了,没有团圆的必要。”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也冷战(二更) “姑姑不愿走,我本想请县主多照顾一二,我也会派人年年来祭奠,但方才那两人所讲——” 云不飘点头:“我去问过她再说。” 云不飘去找王棠儿,从外面看,她也觉着大门破败了些,但进到里头,屋子没塌瓦片完整,花草生机勃勃,她觉着很好。 这叫野趣,在喧嚣闹市里拥有一方净土多难得。 王棠儿也觉着很好,平静听着云不飘说,最后道:“怪不得我觉着力气没以前大了呢,原来是到尽头了呀。” 她就是海棠树,海棠树就是她。 得知大限将至,王棠儿没有起伏,她想了想,拒绝了云不飘的帮忙。 “我活着的时候,唯一的温暖和爱来自于母亲,而母亲对我的期盼无外乎平安喜乐。平安喜乐,我活着的时候做不到,死后却得到了。” 她抚摸着海棠树的树干,温柔而亲密:“为我遮风为我挡雪,母亲去了,她亲手种植的海棠树做到了,这样,也算是我们母女相守了一生。” 转世为人,不再是那个人,她为王棠儿的一生,已经圆满。 不再奢求。 “所以,就让我随海棠树一道去吧,我想保留我王棠儿的身份直到最终。不求来世。” 或许无人可以理解,但这些年,这些别人看不到她的岁月里,的的确确是她最平静最安全最祥和最幸福的时光。 再没有比这幸福的,何必来生自寻烦恼。 云不飘感知她的真心真意,向王问转达她的意思。 王问久久沉默:“问 不如姑姑洒脱。” 若是他,是绝不会放弃来世的。 云不飘道:“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有人喜欢平淡是真 有人喜欢轰轰烈烈。道有不同。” 喜欢就好。 王问仍是去做了郑重的道别 王棠儿对这大侄子细细叮咛 说是长辈,心性更像个妹妹,叮嘱哥哥在远方一切安好。 王问心酸酸 京城才是他们的家啊 姑姑却觉得那是天边一样远的异乡。 一别,再不能相见。 做了鬼也不能见呢。 王问回去关在书房掉了几滴泪,再出来风风火火收拾东西踏上归途。 与苗县令告别:“为兄先走一步 在京城等你。” 两人似乎都笃定 以苗县令的资质和家世 归京板上钉钉。 而孔或和云涧知道了王棠儿的选择 默然无言 不知为什么 总觉得自己被王棠儿映照得黑一块灰一块。 与自惭形秽差不多的感觉。 杜三缪全程隐身紧跟,看到王棠儿时眼里闪过算计的光,但再一看云不飘,什么心思都隐下了。 不过是个干净纯粹些的残魂罢了,不至于为这个再得罪这个姑奶奶。 这可是虎起来连自己人都炸的主。 这一日 卫启慧坐了马车来拜访 头上顶着的纱垂到快脚底。 云不飘无语 也不怕踩着。 到了后头卫启慧才摘下来 一看,脸上七八九个红痘痘,怪不得遮着。 云不飘笑侃:“还以为叔不让别人看呢。” 卫启慧没好气:“气死我了 你猜宫里老太太看中哪个?” 她怎么知道,应该是京城里的闺秀,她一个也不认识呀。 卫启慧知道她不认识,一句说出问题所在:“正正经经我的外侄女。” “我外家的女孩子,比我一辈,我娘和她祖父堂兄妹,血缘可算近。” “姑侄共侍一夫,佳话吗?” 卫启慧气得直拍桌子,她也只敢在云不飘这里拍桌子,桌上茶盏丁丁当当,可见怒气有多高,不怪脸上憋出这么多痘来。 “气死我了!让我脸面哪里搁。我给母亲去信,他们家敢送女儿过来,我就敢路上劫了另许人家,好歹能做正妻。” 卫启慧磨后槽牙,不要脸的玩意儿,攀附富贵把自家女儿往什么里糟践,脸都不要了。 连劫人都想出来,可见卫启慧已不是以前中规中矩的王妃。 云不飘听得不敢相信,不说辈分年龄的问题:“我叔怎么说?” 卫启慧冷笑一声:“他当然要脸。” 这便是不答应的意思了,但卫启慧被外家恶心的迁怒玉临陌,这几日不搭理他,而玉临陌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错,也是尊贵的人,自然也不搭理她。 “我们在冷战,呸,他四处晃有的是地方去,我就自己个儿在院子里憋着?我就找你来了。” 冷战,咳,云不飘下意识往门口看一眼。 看不见,但杜三缪肯定在那。 卫启慧道:“你看我的脸。”给她数自己的痘,一二三四五:“被他气的。哼,我要找些事做,不跟他一个男人一般见识。” 云不飘呆,找事做?找自己?哦,这几日客人倒是多起来,会仙楼也渐渐有了客人,可——王妃啊,不好端盘子倒水吧。 然而卫启慧已经有了想法:“我想在福山老桃树边设个冰人衙门,唔,也算不得衙门,有官府背景的正规机构吧。福山那里相亲大大一直不断,我在府里听得可热闹,比画地为牢可有意思多了。” 所以,你这个王妃就要亲自上阵? 云不飘觉得不现实。 “若夫妻不和岂不是埋怨你?”她摇着头。 媒人不好做。 卫启慧一拍桌子:“再离再找,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 啥?! 这下云不飘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我的王妃,你莫不是被什么附了身夺了魂失了智? “哼,凭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合心意,女人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反正如今氿泉人都接受了合离再嫁娶是正常——哦,都是飘飘你的功劳——我又没说让女人三夫四随,只是多尝试找一个最合适自己的罢了。有什么不行?” 好吧,还是被宫里老太太和不省心的外家闹的。 云不飘摸摸额头:“那我叔的侧妃究竟定了谁呀?不是你外侄女吧?” “不是。老太太重新找呢,你叔亲自去信回绝的,哼,算他有脸。”卫启慧转回正题:“你觉着我想法怎样呀?” 云不飘认真去想,觉着挺好。 许是相亲大会太成功太有趣,看对眼的男女们目前看结果还不错,有动作快的已经结了亲过上正经日子,明眼人看着呢,传言人过得有滋有味有奔头,都说结亲还得当事人双方亲自看一看,说一说。 这别开生面的形式,因着良好的结果,被广大群众迅速接受,福山那里日日有人去,有多有少,络绎不绝,听说九月九又举办了一次大规模的。 因着那时候孔或云涧出事,云不飘陷入低迷的情绪不可自拔,她便没有去,但后来听家里人说,也挺热闹的。 终究这事办好了对她有切切实实的好处。 后背已经好久没刺挠了。 她点头。 “是吧是吧。”卫启慧欢快起来,拖着她的手摇啊摇:“好飘飘,你找你叔说呀,就说你的主意,让我帮忙。” 好嘛,原来是来求背锅的呀。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结束冷战(一更) 云不飘不是拿捏的人,当天找到玉临陌。确切的说,堵他在回王府的路上,请他吃饭。 挑了路边看上去最大最气派的酒楼,要了最好的包间。 玉临陌:“你真有眼光,这是王府的产业。” 云不飘惊喜:“这么有缘?那我不客气了,自家的酒楼不用我买单吧?” “随意。” 云不飘将菜单上前十道不像菜名的菜名念了,玉临陌又加了个三喜临门的汤。 自家的王爷,自家王爷的侄女,菜单才一放下流水样上齐了菜。 全是云不飘没见过的,色香味俱全,一眼扫去,百花争艳。 不是孟婆婆手艺能比的。 孟婆婆:咱吃饭讲究的是个实惠! 玉临陌食不言寝不语,看着他优雅进餐,云不飘自惭形秽,老老实实低头吃饭,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玉临陌心里琢磨,要不要找人教她些礼仪,旋即放弃,她用不着,规矩管不了她。 饭毕,漱口,上香茗果盘,云不飘才说正事,说是自己的想法。 玉临陌:“王妃才找过你吧。” 云不飘笑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婶就送上门,被抓个壮丁,不好意思了。” 玉临陌心里想的是卫启慧脸上的红疙瘩。 他道:“你看见了吧。” “啊?” “她的脸。她从来不长这些,这次——”玉临陌有口难言,不好意思对侄女说又不是我看上你婶的表侄女——说来,这样一论的话,云不飘和那个还是一辈的呢——更没脸说这事了。 “让她不要为不可能的事情生气,你多劝劝她。” 说到这个,云不飘认真问:“天下女子那么多,怎么偏偏看中我婶的侄女,叔你喜欢年轻的同一款?” 玉临陌:闭嘴吧你! 云不飘又道:“叔你前后睡过多少女子了,你的——腰子——” “闭嘴 吃你的瓜吧。” 玉临陌迅速拿了块西瓜塞云不飘嘴里,心里埋怨卫启慧,怎么什么都跟她说?一个孩子她懂什么呀。 但——腰子—— 玉临陌想扶腰 在云不飘面前强忍住了 他最近太忙 以后,以后的以后也会很忙,他跟他亲爱的皇兄通过密信可是规划了好宏伟的未来蓝图 因此——后院女人不宜多 精力不够呀。 玉临陌想,他要给敬爱的母后去封信,也要给亲爱的皇兄通个信 为了大央 为了玉氏 让他专心致志的忙事业吧。 云不飘不知道自己随口好奇一问 给卫启慧消除多少炸弹 便是知道了大概也只会说她叔会养生了。 玉临陌没多想同意了云不飘的建议 说亲嘛,本来便有官媒,眼下不过是将官媒聚合一起设个领导,给建个专门的屋子罢了,挺好。 至于让卫启慧去 夫妻关系还僵硬着 让她去散散心也好。 没想长远的玉临陌失了智 自家王妃愉快的飞出牢笼 以后不定折腾出多少事来。 临走,云不飘硬要一个大果篮,里头装满新鲜水果 应季不应季的,自家酒楼专挑的品质最上乘的。 外头杜三缪只等她上了马车便开动,猛不丁一个硕大的、满满当当的、扑鼻清香的果篮沉甸甸搁在他腿上。 抬头。 干嘛?想用果子砸死我? “给你吃。”云不飘笑眯眯,仿佛两人多好,从无芥蒂似的。 杜三缪狐疑,真的? 云不飘点点头,扭头上了车。 杜三缪纠结的看着果篮,这姑奶奶想一出是一出,不知道她这出出怎么想的。 收,还怕她吃了自己不成? 而马车里的云不飘在拍自己脑袋,夸自己聪明。看到玉临陌卫启慧才发觉,好像只有感情好的人才闹冷战呢,那她为什么和杜三缪冷战? 她和他根本不可能! 所以,原谅他了。 可不能影响她名声影响她和别人谈恋爱,啊呸呸呸,什么别人和他的,她和他根本没关系! 云不飘郑重记下一条:冷战是情侣夫妻的特权,不能乱使。 幸好杜三缪参不透她的脑回路,不然——果子砸死你哟。 到了茶楼,两人已经有说有笑,众人惊讶一下下,旋即开心,这片阴云总算过去了。 都和杜三缪说话了。 傲娇杜三缪:好吧,勉为其难原谅你们了,见风使舵的人。 因着云不飘主动,他特地与魅无端说了下:孩子还是好孩子,不枉他费心费力。 早悄悄问了云不飘的魅无端含笑,我就配合你演,你高兴就好。 勉励他几句。 一时间杜三缪神清气爽,只觉自己在云不飘那里地位升了不少。 晚饭的时候,云不飘说了冰人衙门的事,大家听着都高兴,发自心底的。 孟婆婆笑着道:“官府做事越来越接地气,老百姓活着有奔头。” 问芳抿嘴:“这便是民心所向。”她看云不飘:“都是姑娘促成的。” 云不飘谦虚:“无心插柳,大家开心就好。”说自己的想法:“我仔细想过,咱家茶楼的事其实简单,招几个人完全转的来。你们自己有没有想做的事?” 几人面面相觑,并不怀疑云不飘是在撵他们,认真想起来—— 问芳先开口:“若姑娘这样想的话,我想我可以每日抽一部分时间在学院教习茶道。” 来茶楼的客人十个有九个半不是冲着她的手艺来的,她茶道高超,奈何无人欣赏,不如找真正喜欢的人也愿意倾囊相授。 云不飘当场同意:“没问题,明天开始,你与东福和先生们安排下时间。” 点名孟偿:“还不回来,不给我打工不怕我送他回去。” 嘀咕嘀。 孟维一脸惴惴看过来:“飘飘,舅公他——” 云不飘止住他:“我明白。你呢?你想做什么?心心说你读书很厉害的,以后走不走仕途?” 走仕途? 是啊,他一直以为自己必然走仕途的,身为言家子孙。但现在他不姓言了,没人要求他一定走仕途。 骤然没了身份也没了理想,他需要缓一缓。 环珠:“姑娘,我想呀。” 琳琅:“女子不能为官。” 环珠嘟嘴:“可我好想做官,试试做官是什么感觉。” 琳琅取笑:“除非你去到女子为尊的国度。” 环珠一抬头:“那我就去!我先学好知识,再去做官。” 问芳拍拍她脑袋:“好,你先学。” 孩子的心思一会儿一变,读几本书视野打开,不定又想做什么呢。 琳琅:“姑娘,我想做大地主,很多很多地的那种。” 大志向。 云不飘呆了呆,从有限的记忆里提取,好像,好像什么来着? “好像土地集中在私人手里不太好。” 众:啊? 云不飘敲敲脑袋:“我以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记不清了。” 在场唯一对此比较敏感得孟维:“婆婆,你想做什么呀?” 我的天,这个话题连皇帝都不敢提。 问芳看他一眼,没说话。 别人的经历不足以理解其中猫腻,包括云不飘,目光集中在孟婆婆身上。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找劈(二更) 孟婆婆笑着道:“老婆子已经过上往日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没别的想法,我老了,正好在家看门。” 她对问芳道:“你才该想一想终身大事了。” 问芳一阵脸红,她做过道姑,眼下说是还俗也说得过去,且她单身是情势所迫,在她的观念里,无论受到的教育还是自己的憧憬,仍是希望身边有个知心人的。 只是高不成低不就还有她的年纪 孟婆婆就道:“姑娘说的冰人衙门,没道理自家人不用的,我看啊,咱走走后门。姑娘不是说王妃主管?王妃张罗肯定少不了识文断字的,跟你配。” 问芳咬咬唇,怕不是要配个老鳏夫,可谁不想做那个唯一呢。 云不飘点点头:“嗯,我跟王妃提一提,不着急,咱们慢慢找。宁肯晚一些,也不能糊弄。” 众人都道是。 问芳心下稍安,不免期待起来。 而扈叔,眼下一颗心全挂在媳妇的大肚子上,他本就没什么野心野望,手里分了不少金银,媳妇给出的主意,买了宅子还有城外的地,已经很满足。 不好意思表示,跟孟婆婆一起看门,还要看顾着家里,让云不飘见谅。 所有人说完,有志一同看东福和杜三缪。 东福:“看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凡人。” 云不飘:“你就没个目标,比如修炼到天阶?” 东福腰一弯,不敢,没那个胆量。 杜三缪道:“我希望老魅放我走。” 云不飘当没听到。 目标一竖,锅子热腾腾的一吃 人生真是热血沸腾呢。 回到后院,卿未衍站在黑暗里忽然出声。 “我希望,见到她。” 云不飘吓一跳 拍着心口:“我又没拦她。”你冲我使什么劲儿。 但卿未衍这次就是冲她使劲儿来的:“你与她好好说 有些事逃避不了 我逃不了,她逃不了,所有人都逃不了。” 云不飘迷糊 这又是什么谜语吗? 卿未衍轻声:“是我太弱。” 没头没脑一句话 转身就走。 云不飘莫名其妙:“他什么意思?” 墨倾城无情绪:“他说,我与他都逃不过命运。” 云不飘:“命运又是什么?” 生在末世,世道崩塌 哪里来的命和运 末世的人才真正命不由己又命只由己。 只看实力。 想到此间种种 所谓天道 云不飘来了兴趣:“命运是由天道制定?” 墨倾城:“万事万物成天道 命、运皆在天道中 但天道也不能私改天命。唔,一句两句说不清。” 云不飘换算下,大约天道便是研究所所长吧,权利很大,但不能乱来 有监管的。 “那什么监管天道?” 墨倾城一愣 天道是他们意识中的最高和不可挑衅 从没想过天道会被监管。 “大概万事万物吧。” 云不飘默 组织权限太不清晰。 “那他对我说这些什么意思?让我劝你——认命?” 云不飘觉得荒谬:“假如让你认命,他不应该把我杀了?” 墨倾城默了许久,等云不飘平平躺在坑里 突然开口:“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已经被拉进来了。” 什么? “我和卿未衍的劫数,你已经陷进来,成为不可缺少的一环。” 什么! 云不飘蹦起来:“你给我说清楚,你和卿未衍什么劫数?” 不是墨倾城去死吗?卿未衍有什么劫? “他——” 良久,又过了良久,没等到墨倾城再开口。 愁死个人,云不飘咚一声后仰下去,无力:“吊人胃口很缺德的呀。” 这时墨倾城才开口,闷闷的:“我不知道。” 云不飘瞪眼,更缺德了好不好! “我有猜想,但说不出来,大概是天道压制。” “天道压制?你在我的壳子里天道压制你我怎么没感觉?” “这便是天道之威了。” 云不飘翻了个身,嘟囔:“装。” 不懂这个奇怪的词什么意思,但墨倾城大概猜出来,心头默默的爽。 早就想骂了,胆子不够。 躺了好一会儿,云不飘躺不住,爬出坑去敲卿未衍的门。 “天道让你干啥?” 卿未衍两手扶着门,怕半夜进来个采花贼似的,不让她进。 “你猜。” 云不飘一指天:“毁天灭地?” 不等他开口:“不会吧,毁它自己,它没脑子吗?” 卿未衍越过她看天边,友情提醒:“看着要下雨。” 有雷电的气息。 云不飘摸着下巴:“以我看话本子的经验,把人逼上绝路这是要成魔呀。难道你的命运是成一代大魔头?你变成大魔头对天道有什么好处?” 卿未衍不置可否。 “难道——”云不飘瞪大眼,捂着嘴,上下打量他,震惊、骇人、不可置信。 卿未衍皱眉:“难道什么?” “难道它打的你的主意?” 嗯? “天哪,太不要脸了。你和墨倾城才是一对,它安排墨倾城死,让你活,还让你变成魔。这分明是怕你不接受它的形态,先铲除墨倾城这个绊脚石,再让你变态深深爱上一个虚无的存在啊——” “好险恶的用心——” “它挖墨倾城的墙脚啊——” “啧啧,你个祸水——” 咔嚓—— 胳膊粗的闪电劈下来,云不飘头顶冒烟倒了下去。 卿未衍额头黑线脸皮直抽,右手停在半空中——这次老天劈得太对了,老天不劈,他劈! 什么玩意儿! 她说的什么玩意儿! 她脑袋里想的什么玩意儿! 轰轰轰——又是接连几道雷,把云不飘往死里劈。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卿未衍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该! 便是墨倾城,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这不是找劈吗? 魅无端从门缝里看,啧啧摇头,他家崽哟,可会找死呢。 等天之威散去,卿未衍仍是不动,高高在上睥睨坑底的人儿,咋还没死呢? 咳咳,魅无端出来捞人,严肃对他道:“损坏财物,赔。” 不是你她能惹来雷? 抱黑炭头回屋,给她擦脸:“该闭嘴就闭嘴,什么话都敢说,我都听不下去。” 云不飘咳咳,一股一股的吐黑气:“我是真这样想的。难道真爱不能跨越种族和形态吗?”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冒犯的意思呀。 真爱面前,人人平等哇。 魅无端一毛巾怼她嘴里:“上头还没走呢。” 雷声犹在,你反省吧。 云不飘呜呜:“旷世奇缘,大家不都爱听?” 可你编得太没谱。 “不公平,天道也是人,凭什么天道不能谈恋爱?” 咔嚓——轰——嘭嘭嘭—— 屋顶塌了,好大一个洞。 魅无端一头的土,吐出一口黄吐沫:“你侮辱它。” 云不飘:“呜呜。” 我在给你争取权利! 老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你连癞蛤蟆身上脓包都不如! “呜呜,头儿,你说,墨倾城和卿未衍的死劫究竟是什么?他们两个有什么值得天道给安排这么轰轰烈烈的死法?”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七章 魅无端的猜测(一更) 魅无端多少知道一些:“终余山上,墨倾城成魔自爆,临死前诅咒卿未衍——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云不飘两眼懵:“让他孤独的活到世界毁灭?” 为什么不干脆让他死得渣渣不剩? “因为墨倾城自己死了,不想死后还要见到他吧。”魅无端哼笑一声:“这是你们这些女孩子的说法。其实,还是舍不得他。” 云不飘想着,道:“如果我爱一个人,我要死了,我希望他——一块死好了。” “我死了,他该多寂寞呀。” “嗯,让他比我早死一秒钟。” 魅无端:“” 墨倾城:“” 习惯性偷听的卿未衍:“” 云不飘一本正经:“看来你也没那么爱他嘛。” 墨倾城:大概我们脑子不一样。 “咳咳。”魅无端拉回正题:“话说回来,不老不死,不伤不灭,这不就是神嘛。” 云不飘啊一声:“神啊,可真无聊。” 寿命没有尽头,还有活着的紧迫感吗?也没什么追求了吧? 她如此问到。 魅无端一愣:“谁知道呢。天元大陆早没了神,谁知道神界是什么样。之前墨倾城和卿未衍之事轰轰烈烈,三族震荡,谁知道里头有什么样的惊天内情。直到墨倾城诅咒——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墨倾城临死前给爱人的馈赠。” “让卿未衍成神。天元大陆的规矩,成神便要飞升神界,自然摆脱身后一摊子。” 云不飘叹气,这便是你死了我继承你的遗产你死你的我风光我的。 魅无端:“墨倾城能下这样的诅咒,众人更加猜测她身上有神物。魔神珠,妖皇令。” 云不飘:“你有没有?” 没有回应。 魅无端:“但最关键的时候,你出现了,墨倾城诅咒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来,这份诅咒自然不成。” 云不飘默默低头,这事不怪我,我来这里也不是我自愿的呀,出现在终余山更不是我的意愿。 “所以,他们来我这里守株待兔,想从我身上找魔神珠妖皇令?” 魅无端:“理智来讲,墨倾城变成这样不可能带走任何东西。但她一定知道什么。即便没有神物,为何偏偏她能发动那样的诅咒?” “墨倾城没死,这诅咒便能再发动一次,成神的诅咒——谁不想成神?” 魅无端道:“所以 你现在就是个香窝窝,记着之前有人来勾搭你吧,这还是卿未衍严防死守下 若哪天他挡不住了——你尽管被人抓吧。” 云不飘才待要说大阵。 “知道什么叫狗急跳墙?”魅无端:“几族分一分 屠一座城算什么。” 云不飘心中一沉 用意念对墨倾城讲:“快,知道什么快说出来,消息放出去 咱俩好活。” 墨倾城苦笑:“我真的不知道 见都没见过。” “那你和卿未衍究竟怎么回事?” “天命如此,我和他都预感到了,我们的结局不太好。” 云不飘:“呵呵。” 墨倾城:“但你出现后预感就变了。” 哦?结局好了? “很焦躁的感觉。” 云不飘:这是好还是不好? “总是一线机会。”墨倾城不无失落的说:“直到我死那一刻 我都不知道我的天命究竟是什么 上天为什么非要我这么惨。” 当然不满当然怨怼当然不甘心。 偷偷的希望 云不飘是她的一线生机 便是死 也要做个明白鬼! “那 历史上有前例吗?”云不飘思索着道:“从前人的事迹中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没有。大规模的种族大战发生过几次,但都是种族之间的冲突,像我们这次三族针对一个人两个人的,头一次。”墨倾城猜测:“我猜,可能和——” 后头的声音忽然缥缈失真 听不真切。 等了会儿 墨倾城的声音重新清晰 很是无奈:“天道屏蔽 看来我的猜测至少猜中一部分。” 可你的猜测是什么?! 死天道,说都不让说! 一怒之下,云不飘蹦起来 带着一路炭渣去敲卿未衍的门:“墨倾城猜到些真相,天道不让她告诉我,你猜到什么?” 把着房门的卿未衍看天,良久,蹦出一个字:“神。” 一字吐出,人涨红脸蹬蹬蹬后退,嘴角一线血。 后头魅无端讶异:“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字,遭天罚了,可见与这个有关。” “哦,你好好休息。”云不飘利落转身,带着一路炭渣回了屋。 魅无端意味深长看卿未衍一眼,这是你的试探吧? “把坑填好啊。” 回屋里,云不飘正在坑里数指头,抬头看着他:“头儿,六族神物,魔族是魔神珠,妖族妖皇令,仙族开天剑,精怪地之心。夜游和凡族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魅无端拉着屁股下华丽的皮毛垫子向她靠近,一看便是要说悄悄话,也就是说他知道些什么。 手捂在耳朵上,结界打出好几层。 “凡族的,应该没有了。” 啥? “六族神物是以前的神集体飞升时留给后人的福祉,那个时候,不止有六族,几十族呢。” “怎么可能只有六族留下。你想一想,能飞升神界的东西,像不像对凡人来说就是生灵丹?” 有了神物,仙变神。 生了灵根,凡变仙。 本质上来讲,都是让人脱胎换骨的工具,算是一样。 “对呀,生灵丹对凡人来说是传说中的东西,但对咱来说稀罕吗?不难得。那么,神物对神来说难得吗?” 不难得,顺手一扔,留给自家后代犯不着气。 “但为什么传着传着几十族减少成六族,中间也没听说哪家找到神物飞升成神?” 云不飘眨眨眼:“为什么?” “我猜呀,”魅无端神秘兮兮:“神物是有时效的。” 啊?啊—— “我是这样想的:老祖宗给的福祉,也得看后代争不争气。争气,再出个神,一代接一代。不争气,把神物里的福气耗尽了,老祖宗的庇佑到了头,不争气的一家子就完蛋了。你觉得我这样说对不对?” 云不飘连连点头:“对对对。” 魅无端:“所以呀,消失了那么些。再看凡族有什么出息,不是天道强硬护着也早没了,所以我猜,不是凡族的神物已经消失了,就是凡族的神物拿去贿赂天道,让天道照顾一二,不然怎么解释天道偏爱凡人呢。” 收了钱的呀。 云不飘眼睛睁大,更加连连点头:“头儿说得有道理啊。” 嗯,魅无端点头肯定自己,给自己点赞:“要不说凡族身板不行脑瓜子灵活呢,别看凡族不经死,可生的多啊,到现在的数量还这么多呢。脑瓜子好使。” 嗯嗯嗯。 “那咱夜游的呢?” “咱夜游的啊。”魅无端想了想:“有,肯定有,据说是当年老祖宗留了一个蛋,传说而已,不可考。”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造假(二更) 蛋? 夜游的蛋能孵出个什么东西?不,应该说夜游下得什么蛋? 幽冥兽的蛋吗? 可什么蛋放无数年头早都变质了吧?成化石了吧? 可见,假若真的是个蛋,也绝不会是活生生的有黄有白的活蛋,极有可能蛋的形象只是个封印。 且这只是传说,极有可能是虚假的。 云不飘叹气:“头儿,咱们要是能找出一个神物来——哪怕知道线索,就能解了我的围城之困。” 魅无端:“墨倾城真不知道?” 方才她和墨倾城意识交流,魅无端听不到。 云不飘摇头:“你说你忙活了个什么劲儿?” 墨倾城:我真对不起您。 “头儿,咱造假吧。”云不飘盯着魅无端,目光炯炯。 魅无端差点儿一口气喘上来惊活了。 你说——什么? “造假。”云不飘目光亮得出奇:“不都说仙界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趋之若鹜,若我放出一个有鼻子有眼的传言——” 魅无端:着! “叫她出来,让她编,她编得靠谱!”魅无端拍了板。 墨倾城:我是怎么沦落到造假这一步的? 但莫名很雀跃呢。 她对云不飘说:“就说在终余山。” 云不飘道:“可怜的终余山,怕是会被人夷平。” “不会。”墨倾城肯定道:“终余山不简单,我发现的秘境都有三个,而疆牙——我的外公在那里消失,明面上说是被合围剿灭,但那只是那些冠冕堂皇的人放出来保脸面的,其实他消失了,没有找到尸骨。” 所以,终余山很不简单。 这次说话墨倾城通过镜鉴,魅无端听得见,一听,立即去敲卿未衍的门。 卿未衍:大半夜的敲门,没完 没了,你们夜游如此豪放不羁吗? 被请过来,魅无端这般那般一通嘀咕。 卿未衍不可置信睁大眼。 造谣?不是吧你们? 魅无端淡笑甩锅:“墨倾城提出的。” 卿未衍:“趁她才被雷劈,城外不知发生何事,天亮我便出去一趟。” 爷俩儿对视,嘿嘿,这天雷劈得,成全了他们了。 “诶,天好像亮了,你这就出发吧。” 卿未衍:“” 他隐匿了气息出得城,做戏做全套,他的房间设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结界,而房间里光秃秃的床榻上,一蒲团,一“卿未衍”。 真正的属于他的气息哦。 还有云不飘。 卿未衍闭关了,不可能不给墨倾城足够的保护手段,但这手段不是给云不飘的,因此,云不飘身上多了一个铃铛,用来紧急传讯他的 并贴身佩戴一道玉符,专门保护神魂的。 看到铃铛一瞬间,云不飘炸了毛 再好看再精致也不能改变它是往宠物身上拴的事实! 不要 坚决拒绝。 在魅无端的解释下 得知这款是人还是有身份的仙族才用得起的,云不飘才勉强接受。 卿未衍悄悄离开氿泉,大多数人没发现 但该发现的 都发现了异常。 本来天降惊雷,虽然这雷不被凡人觉察,但哪个修真的不知是城里某人遭劈啊。 都在猜测那个属龟的又做了什么孽 城里出现高端阵法的气息 有心人查探下 自然有人推测出卿未衍离开氿泉。 追! 云不飘有种错觉 类似于吹气长胖的感觉。 魅无端说 这是因为时时盯着她的强大神识少了 她本能轻松的原因。 云不飘惊悚,才知道自己时刻被盯着,难道她洗澡的时候—— “当然不会这么详细,只是确定你人仍在。”魅无端无语,怎么老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 这是无关紧要吗? 哪个敢偷看她洗澡 她这就去爆破了他! 说到这个 有件事需要确认下:“苦悬花真的走了?” “走了 她不敢不走 赔偿金到手她不走我完 全有理由对悬花殿发动正义的战争。你看吧,那老娘们儿憋着坏呢,等咱一个大意她就报复回来。哼 想得美,有我在,老娘们儿到死也得不了逞。” 云不飘:莫名同情苦悬花呢。你说说你,好端端非要来招惹我,还当着我老子的面,找死不是? “尽管如此,咱们也不能大意,虎视眈眈盯着我的那么多,万一她和他们联手——” 魅无端讶异一眼:“你怕什么,老子我本就仇敌满天下,不缺那一个俩。” “” 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那——好友呢?头儿你没有什么厉害的好友吗?” 魅无端脸上一瞬落寞,他抚摸着云不飘的脑袋,像抚摸一块被历史侵蚀风化的老石头:“有,有过,有的,死了,有的背叛了。” 云不飘:“头儿,你多摸两把。” 魅无端笑了,狠狠按了下,道:“不怕,背叛我的,我已经亲自取了他们的命。还活着的,呵。” 给你一个睥睨天下的眼神你自己体会。 懂了,活着的都是蚂蚱,不足以放在眼里。 云不飘心惴惴:“咱也不能大意,万一杂草长成大树呢?” 这个—— “你说得对。”魅无端猛的站起:“斩草就要除根,我这就去杀一圈。” 来不及拦,人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云不飘徒劳伸手: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咱要强大自己啊。 算了,我来强大我自己好了。 可她不能修炼—— 墨倾城:“不然,你试试吞吃天材地宝?反正你吃那么多毒都毒不倒你,说明你有个好身体,不定吃着吃着就——” 呃,后果她不敢保证,她只是提一个的建议。 可天材地宝哪里来? 第无数次扼腕:“你自爆的时候应该将家财全绑定灵魂里带给我呀。” “抱歉,是我疏忽了。” 云不飘:“我找卿未衍要。” 墨倾城:“其实,我还有些私房的。” 嗯? “但你出不去呀,需要我的心腹去取。” 那你的心腹—— “呃,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 “我说墨倾城,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你死就死你不能把你手下安排个后路确保人家活?跟你打拼一场只能落个死?你个坑货坑死人呀。” “” 灵魂里传来细细啜泣声,云不飘住嘴,讪讪。 “那个,我没立场这样说你,对不起啊,是我自私。” 啜泣声变成声哭泣,渐大,变成嚎啕大哭。 没有旁人围观的墨倾城,哭得像个走失的孩子,哭到一抽一抽发不出声音才慢慢平静下来。 含糊不清:“不怨你” 整个过程坐立不安的云不飘:“嗯,你、没擤鼻涕吧” “噗嗤,你坏死了。” 云不飘:这话好像应该对渣男说吧。 但人家墨倾城只是对姐妹撒个娇,她稳住情绪,故意大声吸吸鼻子:“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被打散了,我走投无路,拼着自爆也是想吸引所有目光” 给他们爆一线生机。 “都是卿未衍的错!”云不飘果断结论。 “” 我就知道。 r &ot;r&ot;/r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找故人(一更) 不欲说卿未衍,墨倾城说,若是能找到她昔日的同伴,可以让他们帮云不飘去取东西,灵植,随便嗑,法宝,随便用——前提是她能用上。 怎么找? 是时候使用公主的力量了! 这个世界有什么角落是夜游到不了的?有什么人是夜游找不到的?白骨都给你翻出来,魂魄都给你拘过来。 墨倾城说了三个人:暗妖,男,妖族。橙七,男,妖族。泡泡,她的魔宠。 云不飘:“不是妖就是魔,你被仙族放弃了呀。” 墨倾城轻笑:“是呀。”曾经痛彻心扉,如今提起却不甚在意。 “咦?当初卿未衍好像带了个女孩子来找你,那是——” “灵宠,很会规劝我弃恶从善,”墨倾城语气淡淡:“这样的灵宠,我要不起,早给了她自由。” 云不飘不赞同:“应该杀掉她呀。” 墨倾城愕然,这样的话,不像云不飘能说的,被附身了? 并没有。 云不飘道:“这就是一组失败的实验数据吧。” 背叛的人,不应该永绝后患难道等着她下一次再坑自己吗? 敌人尚且要往死里弄,为什么自己一手养成的背叛者就要放过? 墨倾城:“不然下次?” 云不飘重重点头:“这事你记着。你弄不了,提醒我,我找人做她。” 墨倾城:其实算了,不说了,不然这个更生气。 说起三人:“暗妖擅长隐蔽,橙七特别机敏,泡泡它还不能化形,他们三个活下来的几率最大。我存活在你身上的事情不是秘密,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来找我。你可以让你的人在氿泉周围找一找。信物的话——就怕他们不会相信,他们也不会轻易进城来吧?且绝对不能让他们被人发现。” 这是个问题,要找他们 云不飘不能亲自去,告诉了别人就有了泄密的可能。 云不飘思考,头儿去灭后患 不想将他喊回来 那就——商未明。 会长的态度 对哪族都不亲近,对卿未衍所在的太元门更是膈应,他也不缺钱 应该可以寻求帮助吧? 墨倾城表态:“可以 商师兄的话可以一试,大不了损失些东西罢了。” 云不飘呼唤商未明。 商未明来了不客气:“好大的架子,我这个会长被你支使得团团转。” 云不飘谄笑:“会长 帮个忙呗。帮忙找个人。” 暗妖 云不飘只说了这个名字 因为暗妖最会藏最会跑 真的发生不好的事情 暗妖完 全可以保住自己。 听到这个名字 商未明默了默,大有深意的看着她:“这是不一味逃避了?” 这话对墨倾城说的。 云不飘赖皮脸:“会长——” “我知道他在哪里。” 什么? “就在我家。” 什么! 惊得墨倾城恨不得钻出来当面问。 “不是氿泉,是我的洞府,之一。”商未明笑笑:“他没死,从终余山逃出来 只剩半口气 被我拣了。我跟他从前就认识 算是有些交情 顺手塞我洞府里了。” 云不飘呵呵:“那个,她说谢谢。” 靠近拉袖子:“会长你真好,你怎么不早说呀。” “你们也没问呀。”商未明拉回袖子 不客气道:“她若是死了,暗妖正好不用再惦记。” 云不飘:“会长,暗妖是个男的吧。”原来你喜欢这口? 商未明敲她脑袋,很大力:“你这脑袋里塞得什么?昨天半夜又被雷劈来说说你又做了什么?” 云不飘不敢说她八了八卿未衍和天道,她怕再被雷劈,才修好的屋顶呢。 “会长,你带暗妖来呗,有事情需要他帮忙。” “呵,不如先说说你们在策划什么,卿未衍他做什么去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隔壁的隔壁,铁定不是本人。 云不飘嘿嘿嘿搓着手说了几人的计划,商未明听得叹为观止,竖大拇指。 “几日不见,你变奸诈了呀。” 云不飘黑线:“我也很难的好不好,这么多人围着我我没疯已经是我心理素质过硬。” 商未明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块肥腻的肉,吹一口气哆嗦的那种,啧啧啧。 外面全是野狗。 “我会带他来,等着吧。” 人走后,云不飘与墨倾城道:“会长是个好人。” 墨倾城嗯了声,不好说她曾经身边全是好人,可后来——希望商未明是真的不在乎她代表了什么。 商未明在乎吗?当然不在乎,当活着只是活着,看曾经自己在乎的在意的,全是嘲讽。 看戏就好,顺手推动一下剧情也行。 云不飘出来园子,天上洒下点点凉意,手一托,细雪沫子落在手上便化了。 这是下雪了? 昨晚打雷带来的? 她笑语道:“没白挨劈,这是今冬第一场雪吧。” 氿泉四季分明,一年四季有不同的美丽风景在。 雪沫子飘到晚上变大了些,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地上屋脊上薄薄一层白,太阳出来一照,融化了去湿润了空气。 吸一口,沁人心脾,带着丝丝的甜。 这下的不是雪,是糖吧。 看着蹦蹦跳跳向她而来的于心心,云不飘酸溜溜的想。 看到没,人家有个傻书生在后头叮咛“心,雪后路滑”呢。 孟维并没过来,装得跟只是同事似的。 “飘飘飘飘飘飘,”于心心挽着云不飘的手,一叠声的叫着仿佛向全世界宣告她的甜蜜,将人拖到亭子里,开心宣布:“我爹说,孟维行。” “哦,那孟维说行不行叭?”云不飘不承认自己嫉妒。 “哎,”于心心不怎么有诚意的叹了口,眼睛弯弯,嘴角弯弯:“我还没跟他说,但我觉得他应该知道了吧?” 是,瞎子都看出你喜欢他,毕竟第一次见面您就要送人家一座楼呢。 等等——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气? 如果自己对哪个说:我给你盖一座楼,是不是也能成? 云不飘悄默默记下这个办法。 听到她心声的墨倾城:你不是误入歧途,你根本就是自己踏出一片歧途啊! 有心要说,旋即自晒,好像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案例,自己的经验更不能套用,只能沉默。 “但是我觉着呀,他也是喜欢我的呢。” 少女偷乐的悄悄话,多么的扎心。忽然今天不想看到她。 云不飘咬牙:“心心呀,我要去王府拜访王妃,你今天自己玩呀。” 撵人不合适,只能她这个主人走。 单身狗的悲哀。 于心心哎呀一声,打量她:“换身衣裳呀,你这个太家常了。快去快去,我也忙着呢,不能陪你玩。” 她忙什么?云不飘向前头望了眼,哼。 卫启慧见她来很开心,指着桌子上铺开的几张纸:“正好你来,你说,咱们的衙门叫什么名字好。” 只见几张纸上写着月、媒、红线、冰人之类的字眼。 云不飘想也不想,指了冰人二字:“那日不是说是冰人衙门?” 卫启慧:好有道理,感觉自己是在自寻烦恼呢。 r &ot;r&ot;/r 第一百七十章 无才(二更,求月底存票) 冰人馆。 见到云不飘一秒之后,拍板。 卫启慧端着八宝盒跟她分享八卦:“老太太不消停呀,才折腾完 儿子,就折腾大儿子了。前头皇后废了呀,她老人家要正经儿媳妇呀。后宫无贵妃,可有四妃呀,个个都有儿子呢。皇后没了,太子废了,百尺竿头谁还不愿更进一步呀。” 咯咯咯,卫启慧先自己笑一阵。 “老人觉着自己有资格,斗,新人觉得自己有希望,斗,皇子们更是天天跑到老太太跟前表孝心。我听说呀,老太太被捧得一天到晚宫里不消停。” 她撇撇嘴:“得亏我们王爷没在京都,留在京里那几个都各自烧上灶了。” 说到此,她与云不飘道:“王爷说,今年不回去了,要扩建氿泉,十年之内别想清闲。对了,你有没有出城去看?王爷的规划图你见到没?我看着挺好。” 又道:“以前这些才不给我说,哼,我还不屑知道呢。这次东城和南城有我张罗起来的工坊和庄子嘛,给我看了。先建北边,已经有模有样了。东边和南边大致也规划了主要营生,就是西边还不定。” “其实,我有个想法。”卫启慧说着扭捏。 云不飘淡定:“说吧,需要我背什么锅?” 卫启慧反而犹豫:“算了,这事太大,你不好掺和。” 云不飘:“还有我不好掺和的事?” 卫启慧叹一声:“是我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只怪我是女人。” 云不飘不乐意,女人怎么了,女人也很能干的呀。 “算了,你便听我说一说,但你自己绝对不要插手。”卫启慧苦笑:“我也是实在没人敢说。” 什么事情连说都不敢说一声? “我觉得——”卫启慧飞快睃一圈前门后窗,声线压得低低:“开市。” 开市?卖东西吗?卖什么东西?违禁品吗? 云不飘一脸懵。 “开国市。”卫启慧见她不明,解释:“便是各国互通有无的市场 多在边境开,大央也有几处,氿泉位置——” 她苦笑:“太重要 皇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京都是心脏 氿泉便是肾脏 动不得。 “其实,我也不是心血来潮,不是氿泉文辩之事天下皆知嘛 已经有别国的才子闻风而来 王爷也自得于此,还说大央将要揽尽天下人才。” “他这样说,我这样顺着一想 若是大央同时揽尽天下钱财——”说到此 卫启慧止住话头 苦笑:“不可能的 我知道王爷带人在抓别国奸细 大开国门 岂不是鱼龙混杂更混进多少探子。” 云不飘点头,是这个道理。 “唉,我这脑子啊——”卫启慧屈起手指弹自己脑袋:“总觉着力气一长胆子跟着长,成日想些不该我想的事。” “以前,王爷书房里的东西我都不能看的 现在 他竟主动跟我说几句无关紧要的了。”她看云不飘 笑道:“还是因为你 大概希望我知道多些能跟你多有话说,他也能多得些仙人的利。” 啧,男人的心思被她剖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吧 男人就是如此现实。”卫启慧一摊手,苦笑:“我可没觉得得此优待就是被高看一眼,我若直接与王爷说,怕他不得把我关进佛堂了此残生。跟家里人说?我是出嫁女早不是娘家的人,父亲他——” 卫启慧笑笑,显然与父亲的关系一般般,叹息着道:“祖父或许能听我说几句,但也只是听一听而已。” 没人会把她当回事。 在云不飘面前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展露心迹:“若我生在女皇时——” “女皇倒了,她个人成功了,但她的时代失败了。”云不飘觉着用另一个人的失败安慰一个人可能有效。 “是呀,女皇都失败了,我一个王妃。”卫启慧心气一散,手指戳戳戳,戳旁边她兴致勃勃写的纸,现在一看,全是讽刺:“只能做媒婆喽。” 云不飘为难:“把皇帝干掉推你上去?可是皇伯伯——” 卫启慧一把堵住她的嘴,脸色煞白,手指发颤。 “我的祖宗,你可什么都敢说。”她狠狠瞪一眼,才放开手:“我可不是心机婊,假装吐苦水利用你达成什么目的。我脑子很清醒,这种情况,仙人都改变不了。这是凡人界的事,你看个乐就行。” 云不飘忍不住一笑,她还真以为她要她做些什么呢。 卫启慧看着她,噗嗤一笑,自嘲道:“我现在呀,才算是明白那句话——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若不是这么聪明,若不是读了那么多书,若是脑子糊涂些蠢笨些,做一块朽木,老老实实听夫君的话,安安分分养个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烦恼。” 云不飘疑惑:“听话养孩子便是德?这是缺德吧。男人就是这样抹杀女子的?给女子一个名分一个身份,让她做属于他的那部分工作,然后自己专注别的事情?用别人的一生来成就自己的一生?这是什么德?” 啪叽啪叽,卫启慧拍手,眼神说,你说得太对了。 “真羡慕你们,听着这种事情在你们仙人那里不可能发生?真想下辈子我也投生成仙人,活一把自己的人生。”卫启慧满脸向往。 云不飘不好意思笑笑,心道,仙人怎样我也不知道,但我们那里,艰巨的是怎么活下去,大部分时间不会想到还有性别的存在。 并不夸张,尤其研究所里,用起人来不分男女,解刨起样本来也不分雌雄,并且,末世里身体素质和异能也不以性别区别呀。 至于用谁来成全谁,薄凉的说,当人对着丧尸推出别人挡灾时,也不会区分男女的。 看,生存面前,男女平等。 可惜云不飘生在末世后,若是她在末世前,一定会知道被老吴念念不忘的和平世界,多得是如这里一般牺牲别人成全自己的人。 人性而已。 不过是某个性别在这一点人性上统一战线集体实施对另一性别的人性摧残和掠夺。 男尊,还有女尊,皆是如此。 而同样如此的,还有阶层,近在眼前的,王府里,不就是一个阶层对另一阶层的历史性长久性的压制?大阶层里还有阶层,丫鬟里还分三六九等呢。 这不是一个仙人能改变的问题。 因此,卫启慧今日只能是吐吐口水,或许她轮回多少世后,偶尔觉醒无数世的记忆,感慨一声:天呐,我竟然还在那样的时代生活过,生活的还算不错,真是棒棒哒。 眼下的她却是蔫蔫嗒。 思想走太远。 没有感同身受的云不飘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她:“咱们来看看冰人馆建成什么样的好看,我找叔要钱,一定让你满意。” 卫启慧:这话题转得真不高超。 打起精神,做好眼前事。 r &ot;r&ot;/r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哥哥(一更,求首票) 十天后,商未明带来了暗妖。 暗妖是个集俊美与冷酷于一体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模样,修长精壮,着利落黑衣,冷白面上有一双暗黑透金的眸子,眼形长而尾部微微上挑。 云不飘见他第一眼,脑子两个字:好看。 原谅一个形容词匮乏的人吧。 看他第二眼,说墨倾城:“比卿未衍有男人魅力啊,你眼睛怎么长的。” 墨倾城:“” 墨倾城的声音从镜鉴里飘出,轻轻两个字“暗妖”,沉默是金的男人豁然红了眼抬手掩饰。 看得云不飘哎哟哎哟:“干掉卿未衍,你上。” 暗妖:“” 墨倾城:“” 感激她“救”下墨倾城,暗妖对她很礼貌:“我们不是你想象的关系。” 云不飘:“那你考虑考虑。” 暗妖:“” 云不飘嘿嘿嘿:“那你考虑考虑我呗。” 暗妖:“人妖殊途。” “巧了。”云不飘一拍桌子两眼放光:“我不是人哇。” “我不喜欢太直接的。” “所以咱们先相处呀。” “” 墨倾城扶额,忙打断云不飘:“暗妖,我有事情嘱咐你,你附耳过来。” 暗妖解脱似的将耳朵贴在镜鉴上,并脸朝云不飘看不到的方向。 云不飘撇嘴。 等了一会儿,暗妖转了过来,垂着眼睛:“有劳飘飘公主,我拿到东西就来。” 忙不迭走了,后头有狗似的。 原本,他想留在墨倾城身边保护的,跑腿拿东西嘛,联系别人去就行,但——他还是先回避吧。 云不飘追着送出去,扬声:“去吧,不要怕艰难险阻,不要怕牺牲,你死了,我养你。” 噗通,暗妖摔了一跤迅速爬起来,跑的更快了。 曾经,他视死如归。 如今,蝼蚁尚偷生。 墨倾城无奈:“你很喜欢他?” “嗯,是我喜欢的类型。”云不飘喜滋滋托着下巴,春天不远了呢。 墨倾城:“他哪里好?” “哪哪都好,你眼瞎。” 这天聊不下去了。 不日后,又一个美男子夜黑风高上了门,云不飘一开门,眼睛唰亮起。 瞬间 橙七觉得自己掉进某个不好说的陷阱。 墨倾城惊讶:“橙七?” 橙七喜悦,看着两眼放光的云不飘结结巴巴:“那个,暗妖 让我 来的。” 墨倾城明白了什么 一时没出声。 云不飘已经让开:“欢迎欢迎,快进来说话,外面冷。” 外面不冷 他的心火热 但此时此刻,他想打哆嗦。 橙七,不是橙色的 而是腰间挂着一串巧的金黄橙子 只看着 鼻尖仿佛嗅到夏秋特有的清香。 他生的清朗俊逸 带着笑的时候犹如初秋清晨 开满硕大花朵的大树枝丫间 清凉的风卷着细碎金色阳光袭来。 云不飘心脏噗通噗通。 橙七心脏咯噔咯噔,该死的暗妖,一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重要事情! 他下意识看镜鉴,里头并没有墨倾城,但他犹如看着她本人。 “我们知道你在氿泉 一直在周围徘徊 围城的人太多了 不停有人追踪我们的下落。暗妖找到我 说有稳妥的路子进来,让我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墨倾城惊喜:“大家都还在吧。” 橙七默了默,说了几个人名 是已经不在的。 墨倾城伤痛,云不飘感受自己灵魂晃来晃去遭遇大风似的。 平稳,墨倾城道:“众矢之下,你在氿泉不安全。” 云不飘急了。 橙七认真道:“全天下之的,哪里会真正安全,以前说过一起活下去,我们不曾改变,你可曾改变?” 啧啧,这话可不太对头。 云不飘立即打岔:“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 橙七:“” 墨倾城:又来。 橙七一笑,云不飘暗赞一声,美。 “哥哥为什么叫橙七?因为这个吗?”云不飘手指指向橙七腰间。 橙七低头一望,将一串橙子取了下来,放在桌上,推向云不飘。 “这是香芒橙,我很喜欢吃,长相也可爱,便佩戴在身上,吃着方便。知道的朋友便叫我一声橙七。飘飘公主可以尝一尝,若是喜欢,我送你更多。” 谨以此表示对你保护墨倾城的谢意。 竟是真的橙子? 云不飘诧异拿起一串七颗最上面的一颗,入手,植物的气息,是真的没错了。这么的橙子,枣子一般高,不知情的看着还以为这是玉石玛瑙呢。 她道:“灵果都是这般精致可人吗?” 为什么丹十二娘提供的果子就是果子,一眼就是果子?拿次等品糊弄自己吗?压价,必须压价。 橙七一笑,脸颊两个醉人梨涡。 云不飘晕乎,捧着橙子:“这是你给我的信物吗?” 什么? 橙七呆住,梨涡也跟着呆住。 “定情信物呀。” 梨涡没了。 墨倾城恨不得跳出来拖她走,只是眼下她只能扶着额捂着眼。 没眼看,没脸看。 至此,橙七彻底明白暗妖给他挖了一个多大的坑。 坑人呐。 他尴尬:“我与飘飘公主第一次见——” “我给你建座楼!”云不飘率先表心意。 橙七莫名其妙,我要那东西做什么?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 云不飘做羞涩状:“你不是要留下保护墨倾城嘛,你得跟着我才能保护她呀,我们住在一间房不合适,住我隔壁呀。哦,那边住着我家头儿,你呢,就住这边,但这边只有一个房间,不合适,我给你起座楼吧,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四方的还是八角的还是圆的?白墙还是红墙或者灰的?窗户,这么大的窗户你喜不喜欢——” 嘟嘟嘟嘟嘟。 橙七头晕,怀疑中了什么毒。 他求救的看向镜中。 墨倾城不得不出声:“飘飘,咱们来说一下别的事情。” 被打断的云不飘好委屈:“难道你喜欢他,跟卿未衍平起平坐的喜欢?”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墨倾城生气了:“你不能专一点吗?暗妖才走几天呀。” 云不飘眼一亮:“你把暗妖给我吗?” 墨倾城:“” 橙七大喜:“给你给你。” 墨倾城:坚不可摧的兄弟情呢? 橙七:就冲他给我挖坑,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墨倾城:“莫要胡闹,暗妖不是我的所属物,怎能——给来给去。” 云不飘嘴一撇:“我以为我和你是最好的朋友。” 墨倾城气笑:“这是两回事。” 于是云不飘眼巴巴看橙七,看,我多可怜,你都不想捡回家吗? 橙七: 墨倾城打岔:“其他人都在哪里?” 橙七:“除了伤重未愈的,都在氿泉周围,或远或近。只要你一声令下——” 说到此停下,氿泉才是墨倾城最安全的地方,目前。且不说墨倾城能不能从云不飘壳子里出来,出来,又能往哪里去。 墨倾城道:“让大家散去吧。” 什么? 橙七一急。 “如今我寸步难行,你们离我近了才是危险,等我有了起色,再商议不迟。当务之急,保住自己。” r &ot;r&ot;/r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舅哥(二更,求票) 橙七在茶楼住了下来,地点就在云不飘房间的另一边隔壁,起了一座楼。 用不着云不飘,人家身体力行,材料自己出,手工自己做,眨眼间一座二层楼便起了来,结构简单,楼上楼下各两间,一间住人,一间招待人。 他对云不飘道:“我住楼上,楼下给暗妖。” 云不飘看着他的笑脸只会点头,觉得冬日也温暖起来。 将橙七介绍给家里人,大家没觉得奇怪,一下便接受了他。但有些不太好接受云不飘突如其来的花痴。 大早上起来喊人家逛花园,啥话不会说只会对着人傻笑。 真是够了。 橙七竟也忍了,相处不到一日他便看出来了,如其说花痴,这姑娘其实还是个心性没开窍的孩子,不喜欢的丢一边,喜欢的一直要。 他问云不飘:“我长得好看?” 云不飘回答:“好看,我喜欢看。” 橙七笑:“我长好看还是卿未衍好看?” 云不飘真实的不解:“卿未衍哪里好看?” 于是橙七再问:“我好看还是暗妖好看?” “都好看。” 然后橙七问:“墨倾城好看还是你好看?” 云不飘老实道:“她好看。”并:“她最好看。” 橙七便笑,抬手去摸她脑袋,不轻不重,没有情人的暧昧,反倒有点儿长辈的纵容。 这是个傻孩子。 一点不怕自己掉坑里了,反而操心这样的云不飘跟着暗妖会不会不会被照顾好。 他请她吃橙子,一串串,每一串七个。 皮薄如纸,不用剥,一口一个,云不飘一口气能吃几十个。 橙七讶然,他的橙子是他专门培育过的,他能多吃,可别的人不行,吃多会中毒,倒不是多严重的毒,而是会不知不觉间被他影响心绪。 显然他影响不了云不飘。 他想 跟遗传了他似的,把她当侄女疼好了。 可见橙七的脑袋也不怎么正常。 云不飘黏糊橙七,东福大受打击 听她天天说橙七多好看多好看 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我也长得很好看呀。” 杜三缪笑傻子:“你没长在人家喜欢的点上。”眼睛一眯:“怎么?吃醋了?不乐意她喜欢别人?” 东福呵他一脸:“别给我挖坑 我只是不觉得我哪里比那个橙七差。” 杜三缪哼一声:“就凭橙七杀过那么多仙魔妖,人家就比你强。” 东福一滞,修为没得比 经历更没得比 听说墨倾城身边大将,个个都是杀人如麻的,他——算了 他知道天高地厚。 又过了些天 暗妖没回来 去除根的魅无端没回来 卿未衍也没回来 冰人馆建成了 卫启慧邀她去剪彩。 玉鹏起骑在高头大马上,带领龙卫开路,送她绕过半边山。 心思却一直飘飘忽忽,妹妹的身边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年轻还好看的男子? 什么身份?什么关系? 经过苗县令的一番开解,如今玉鹏起对云不飘身世的猜测已经变成——英明无比的陛下 当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梦中与神女一度 有了云不飘 长大了,认祖归宗来了。 玉鹏起:陛下当真神勇! 皇帝:凭你这脑子不写话本可惜了。 虽然母亲从民间女子变成神秘神女,但云不飘她板上钉钉就是他玉鹏起的血缘妹妹啊! 为什么他妹妹身边莫名其妙的冒男人?且一个个都是一看就不简单的? 好吧 他猜测,不是普通人,可能是妹妹的娘亲派来的,是仙人,但——他是亲哥啊,他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守护好妹妹不被男人拐跑啊。 且他还是受皇命来的,亲妹的亲父亲郑重其事交予他这个亲哥的! 于是,云不飘成功与卫启慧汇合后,玉鹏起将橙七拉到一边。 “你是哪家的?”他声音低低,下巴却抬得高高。 有女百家求,这时候,娘家就得高姿态。 橙七一笑:“墨家。” 墨家?肯定不是大央的,那就是——仙人?仙人的家族势力他不清楚呀。 不懂装懂,玉鹏起咳咳,端着大舅哥的架子:“你找我家飘飘——什么事?” 橙七失笑,顺着他演:“接她去我家呀。” 什么?狼子野心! “我家飘飘还,得多看看,她很优秀的,要找个最好的男子。” 别以为他不懂,仙人命长他还是知道的,飘飘还不到二十岁呢,以仙人寿元算,这就是个孩子啊孩子。 无耻,连孩子都下得去手! 玉鹏起眼睛瞪得似打人。 橙七心里笑开,一本正经:“是,你说的对,”他装着苦恼:“飘飘虽然很喜欢与我在一起,可她也很喜欢她的暗哥哥。” 呵,暗妖,敢算计我,等你回来就看你要怎样面对这样的局面吧。 “什么?什么暗哥哥?这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橙七无辜:“你不知道,暗——兄之前来过,虽然与飘飘匆匆一唔,但相见如故,飘飘念念不忘呢。哦,他还会再来的。到时——” “一定引见给我。”玉鹏起语气沉沉,用力拍在橙七肩头,橙七一呲牙,玉鹏起满意点点头:“子,还得多练练。” 咵咵咵走了,不行,他要跟妹妹好好说一说男女有别的婚前规矩问题,不能被男家看了。 橙七望着他的背影笑,凡人的事情,也很有意思嘛。只是——他掸了掸肩头,这点子力气,侄女用不起他保护。 坐北朝南的冰人馆依山而建,粉墙黛瓦,遍植光秃秃的桃树。 毕竟这个时节,还是卫启慧遣了王府的花匠才能保证这些桃树冬季栽下开春就绽花苞。 不能不栽,光秃秃的树总比光秃秃的地好看,且王府心灵手巧的姐姐们扎了漂亮的绢花系在上头,不比真花差。 人多力量大,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偌大的冰人馆建了起来。 卫启慧喜气洋洋红光满面,揽着云不飘指点江山:“看,这是我卫某万里江山的起点。” 云不飘无语:“婶,叔不管你了?” 卫启慧哦呵呵:“他呀,快忙死了,管不着我。” 眉眼飞扬,卫启慧感觉从没这么好过。 虽然只是一个的冰人馆,只能保媒拉纤,但,这是她卫启慧这辈子头一份完 全属于自己的事业。 事业! 从闺阁时帮母亲打理庶务,到拿自己庄子铺子练手,再到出嫁打理整个王府的产业,以前的卫启慧觉得自得,但现在她觉得没意思极了,再多钱再多产业算什么,她只是管理者,之一。那些东西以前在别人手里,以后也会交到别人手里,她不过中间过过手。 冰人馆可不一样啊,远的不说,全大央头一份。 且玉临陌为哄她,也是因为没放在眼里,不像之前的工坊园子一样派了他的手下说是协助其实是监管,冰人馆完 完 全全没别人插手,她卫启慧大权当握! r &ot;r&ot;/r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冰人馆(一更) “我给你办贵宾中的贵宾卡。”卫启慧感激的拍着云不飘的手,她可不会忘记她能做成全是因为谁的功劳。 吃水不忘挖井人。 云不飘垮脸:“那我岂不是特别难嫁?” 好嫁的用得着贵宾卡?都不用出门子,百家上门求! 卫启慧哈哈大笑:“你当然用不着我介绍,你认识的人——” 目光一扫,杜三缪、东福、还有一个脸生的,哦,之前还有一个,哪个不是样样出挑? 随便一个都是镇馆之宝。 唉,若不是这身份不合适,她一定软磨硬泡将人弄到手里让他们的人生经由冰人馆升华。 长长的红绸最中间脸盆大的花,卫启慧云不飘分立左右,两边再结出小些的绸花来,立着氿泉有头有脸的夫人们。 大家心里是懵的,搞不懂卫启慧高高在上一王妃,为何闲着做媒婆头子?下九流的行当。 有些人心里不免生出轻鄙,这样的人都能做王妃,假若是自己—— 想太多。 只是玉临陌那里没反应,后院八卦也未传出王爷王妃不和的消息来,众人一头雾水的同时,该巴结的不能落下。因此,仍是奉承的来。 卫启慧眼明心亮,懒得管这些人心里怎样想,她要的是人气,这些人家,可都是未来的主顾呢。当然,要她去拉客户是不可能的,等会儿,会有婆子丫鬟引导,让她们谈笑间就漏了底入了档。 哼,瞧不上我,我可瞧得上你们口袋里的银子。 这是我的第一桶金,也是我卫启慧万里江山的创业基金。 此时的卫启慧,已经隐隐摸到未来的道路口了。 金色小剪刀嚓嚓几下,剪彩仪式圆满落幕,一众人开始进行参观。 云不飘没参加,不过是个两进的院子,大了些,她还是去看看老桃树吧。 老桃树就在冰人馆门口,树下放着“姻缘石”。 姻缘石火爆一时,迅速沉寂,大概人们已经明白,有些生命之重看破不说破。真相什么的? 是一根心头的刺,看不见它,磨啊磨啊一辈子就过去了。看见了? 刺拔不拔得了不一定? 脸是一定保不住的。 因此? 来老桃树这求姻缘的人们,除非是那种坚定的相信或坚定的不相信,大多数的芸芸众生? 用所谓中庸之道安慰着自己? 对姻缘石视而不见。 原本,云不飘想过要不要拿回去,之后来过一次见大家已经习惯? 没人喊着妖物邪器的? 她也想多搜集些数据? 便一直留了下来。 她伸手拽住光秃秃的桃树枝? 与老桃树意识交流。 “开春再开花? 人家谢你也谢? 莫要再出风头。” 一年十二个月,老桃树盛放六个月,这明显的异常也被氿泉民众们自动消化——老桃树本就有灵,这么大这么老的灵树,树根得多长? 不定长到山那边去了呢。山那边? 可是有神仙降临的? 老桃树是吸了仙气呢? 以后会成仙的! 完 美。 爱死大肚能容的氿泉人民了。 老桃树:“不开了,不开了,累死我了。” 全城的小弟进供? 它很没出息的吃撑了,才花期不断,如今它已经控制得很好,一边上缴吸收,一边下发回馈,达到双赢,氿泉城的花花草草不知不觉间都升华了。 明年,花繁叶茂硕果累累的一年呢。 两人聊了几句,身后幽幽一声唤。 “县主——” 倩女幽魂似的。 云不飘一转身,苗县令了无生气的看着她。 “怎么了怎么了?是要死了吗?死了给我打工呀。”云不飘如此关切。 面无表情的苗县令扯动脸皮,一个冷笑,手里几张纸扬了扬:“我特地来找你。” 云不飘诧异,盯着他手里的纸,应该是信:“京里出事了?” 她看见个开头,称呼是“吾子”,那便是苗县令的爹了,苗县令家在京城,这个她是知道的。 苗县令仰天哈哈哈,云不飘怀疑他疯了或者傻了。 “王问,调回京城了,你知道吧?” 云不飘点头:“他来找我告别了呀。” “原本,原本——”苗县令手里信纸摇得哗啦响:“我是能调回京的。” 云不飘想了想,啊的一声:“黄了是吧,没关系,我给皇伯伯去信,一个小小的县令,我想我还是有这个面子的。” 呸你个小小呸你个有面子! 苗县令一怒:“我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可有人非得扣着我不放!” 啊?哦,玉临陌呀。 “没关系,我跟我叔说。” 苗县令崩溃:“就是你叔透过去的消息,他不放人。” 云不飘眨眨眼:“哦,这是你们官场上的事。” 言外之意,关我什么事啊? 苗县令气急:“他肯定是因为你啊,以前他就说过,让我好好配合你。肯定是为了你,才不放我走,他这是将我留死在氿泉了啊。” 这样呀。 云不飘问他:“那你不想留在氿泉吗?” “我——”苗县令一窒,冷静下来:“我想做高官,这里,只是我其中一站,我想往高处走。” “我明白了。”云不飘点点头:“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的理想奋斗,我去和我叔说,你等我。” “不,不是,你要怎么和王爷说啊——我我我,咱们先对对词啊。”苗县令大急,你这个表述水平,不要弄巧成拙啊。 杜三缪拦住他,望着随云不飘去的橙七,撇了撇嘴。 这人来了后,对他一番友好警告:有他在,他不需要太靠近。 呸,老子才是人家爹正经聘来的。 橙七骑在马上,问另一匹马上的云不飘:“你似乎与这些凡人关系很好。” “嗯,他们是很好的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玉临陌在哪,腕表联系不到,应该是在城外,云不飘直接去了北城门,让城门得兵丁去传话。 好久,玉临陌到来,鞋上沾着灰尘,与她第一句话:“想办法把腕表通话范围弄大些,以后外头也是城区了,多不方便。” 然后他看到了橙七,挑了挑眉。 橙七笑着点点头。 云不飘也看橙七,不自觉傻笑,给他介绍:“叔,你觉得他可好?” 玉临陌又挑下眉,便宜大侄女要嫁人了? 秉着良心说了句:“你还小,不着急。”又道:“日久见人心,不要脑袋一冲动做下无法挽回的决定。” 这个看上去才双十的男子,样貌自然是极好的,但——吸仙气的哪个不是有一具好皮囊,还是要看品性。 云不飘喜滋滋:“叔说的是,我让他住我隔壁正日日观察着呢。” 玉临陌:“你还是与王妃多交流,她能教你很多东西。哦,对了,今日不是冰人馆开业?王妃说请你一道,这个时辰,你怎么来找我?” 云不飘说已经剪彩,说了苗县令的事:“叔,苗大人有才华有实力,是不可多得的好官。我这里没什么大事非得占据一个朝廷命官,你让他回京呗。”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七十四章 苗县令的前途(二更) 玉临陌皱了皱眉,冷哼:“为官一方就不能造福一方百姓了?非得回京溜须拍马吗?他想回去?忘了他老师还在学院里乐不思蜀呢。对君不忠,对师不孝——” “叔,你不要给他扣大帽子呀。”云不飘无奈:“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明明他有大才能,何必浪费在我身上。” 玉临陌看她一眼,想了想,苗县令此人确实没得说,此番失态,也怪他没打招呼独断专行,他一时气愤情有可原,且看云不飘的态度,两人关系仍是良好,可见他没气愤下做出不堪的举动,还算有理智。 道:“这样,你去与他说,让他写一份报告来,氿泉文武官职随他挑,让他给自己制定一个计划,一步一步一品一品的来。只要他完 成每个官职任期内的目标,我就按着他订的升他的职。” 顿了顿:“告诉他,氿泉的府尹还空着呢。” 又道:“一个八品县令回京城能分到什么?守城门都不够格。等他做到府尹再入京,最少也是四品。” 交待完 要走,他天天这么忙这么忙,这点儿破事还找他,他时间不宝贵吗? “腕表的事,你加紧琢磨,以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通个话就解决了。我很忙的。” 蹬蹬蹬下了城楼,心思一转,喊过随从:“你去县主学院,见颜先生,如此这般。” 云不飘很开心的将好消息告诉苗县令,贴心的给他分析:“你看,我叔对你多好啊。你想要什么官职都给你呢,不过大概是不好太明显的帮私 得一步一步的来。没关系吧?府尹是很大的官吧?” 苗县令被惊雷劈得晕乎乎的,你究竟怎么跟你叔说的?怎么我想要什么官职就给什么?这话跟说我大逆不道是一个道理吧?还文武任选,还自己制定任期和必须达成的绩效——确定是成全我不是让我自己套个绳圈勒死自己? “我叔多开明啊 你误会他了 哪里是断你前途呀 分明是要送你扶摇直上嘛。” 云不飘眼睛眨巴眨巴,你这个心眼儿哟。 苗县令痛苦的闭了闭眼,完 了 完 了完 了完 了 绝对上了王爷的黑本了。 云不飘还乐呵呵的扭头跟橙七邀功:“我是讲理的人,我很仗义的,我对我的人很好的。” 你看你看 我能给我的朋友要官做呢 给你建座楼不是骗你的 当然 你自己建了 但我可以再给你别的呀。能炸掉幽冥殿的雷符了解一下呀。 橙七忍俊不禁 心思明晃晃写在脸上,忍不住抬手摸她头:“嗯,你很好。” 苗县令疲惫的闭眼,苗子,就是这样长歪的。 可祸不单行。 他老师紧急传唤。 才被雷劈的苗县令被自家老师喷成狗。 “好高骛远!目光短浅!我怎么有你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学生!” 一句话总结 苗县令只能机械点头:“是是是 是我辜负了老师的教导 辱没了老师您。” 可怜兮兮。 颜先生顺了口气 坐回椅里,喝了盏凉了的茶,脚尖踢踢他:“好了 我也不能只听王爷的一面之词,该你说了。” 苗县令:不然我还是不说了吧,骂都骂了。 说,必须的说。 听他说完 ,颜先生道了句:“沉不出气,还是历练不够。” 别的没有了,苗县令松了口气,再次认错。 摸着胡子思索良久:“王爷气你是有的,但依我之见,他说的未必不是真的。” “老师——”苗县令抬头,目光炯炯。 “氿泉眼下的发展可用日新月异来形容,百姓的生活天翻地覆,城里的格局也在悄悄改变。京城血洗之后固然缺少人才,但氿泉的变化,却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颜先生看着他大有深意:“朝廷缺的人,有章可循,王爷缺的人——你明白?” 明白! 结党、宫变,有什么稀罕。朝廷那一个萝卜一个坑,是坑拿根萝卜就填进去了。但氿泉这里可说不好,萝卜还真不一定能填氿泉的坑,他若是填好了,不定就成了人参。成了人参再拿出去—— 假设一下,氿泉建的好全国朝都来学呢? 苗县令一个激灵,他不笨,之前只是担心害怕被玉临陌记恨,但眼下有老师这么一分析,已经做了决策。 第二日一早,苗县令青着眼圈等在王府门口,玉临陌出门看见他,翘了翘嘴角。 这是想明白了? “王爷,这是臣下一宿打的稿,您给看看。” 玉临陌哪里有看这个的时间,翻身上马。 “路上说。” 苗县令高兴应了一声,上马跟上,吧嗒吧嗒吧嗒。 玉临陌听了矜持一点头,道:“你最主要的任务,是县主那边,配合好她,一定、一定在她又做什么之前给我通信,身为官家,老是被动岂不是朝廷无颜?” 苗县令是是是。 “眼下,就有一桩事交给你,你与她好说话,多催催她将腕表的范围扩大到外城,城里城外才几步路,那么多人来来回回的传话,太耽搁时间。” 腕表普及,已经让从下到上的民众们离不开。 苗县令:“是,晚些我就去。” “现在就去吧。” “是。” “记着,你还是西城县令,本职工作要做好。” “是。” 县令、县主的帮手、王爷的传话筒,未来的府尹!生活一下好充实呢。 云不飘的生活也好充实,能时时看见橙七她觉得心里满满的。 墨倾城纳闷:“真喜欢他?这么喜欢他?” 云不飘坐在亭子里,观赏橙七毫不留情收割着卿未衍栽下的灵花,浅灰白的衣角一转一转划出好看的弧形,托着脸傻兮兮笑。 “嗯,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气息?什么气息? 墨倾城想到她的特殊能力:“木系吗?橙七的法术木系的多。” 呀,木系呀,难怪她觉得亲近了。 “那暗妖呢?你还喜欢吗?” “喜欢呀,漂亮的哥哥谁嫌多呀。”云不飘理所当然。 墨倾城:“也难怪,暗妖暗妖,他的法术属幽暗之类,倒契合了你夜游的身份。” 说着好笑,自己的两个伙伴,倒阴差阳错和云不飘某些方面相合,不过说来,两人一体,云不飘的喜好也难免受到她的影响。 她笑着道:“或许其他人找来,你也会喜欢的。难道别的哥哥出现了,你也要喜欢上?” “有何不可。”云不飘大大方方道:“我可没你们从一而终女子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得奇怪想法。只要我喜欢,再多我都喜欢。” 末世里实力说话,无论男女,只要有实力,想要多少伴侣不行?你情我愿。 墨倾城惊呆,怎么不知道她竟是这样想的?! “可是,可是——” 可是不出来。 云不飘道:“当然,我不是一味追求数量。” r &ot;r&ot;/r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死一死(一更) 她摸摸心口:“如果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到看不到其他人,那我就喜欢一个人呀。可如果我喜欢橙七,也喜欢暗妖,还喜欢别的没见过的,我能喜欢过来,他们也不拒绝,为什么不行?” “” 花丛里背对她的橙七弯起嘴角,微微摇了摇头。 墨倾城试探:“那你——怎么喜欢他们?亲亲抱抱举高高?” 云不飘一呆:“要这样吗?不是看着就行吗?” “我瞎说的!你当没听见!”墨倾城立即改口,深恨自己说过头:“看着就好,看着就很开心了。” “对啊,看着就很开心呀。”云不飘傻笑起来,对着转身过来的橙七挥手:“快来坐,看你累的,卿未衍真是的,就不能种些好收割的花吗。” 墨倾城:…幸好她没多想。 又气又乐,还以为终于开窍了呢,原来还是没长窍吗? 橙七坐下,笑着对她道:“这花单看还好,长多了看着闹心,不如拔了我给你染布好了。” 染布呀,给她呢。 云不飘眼一亮:“闹心,拔了好。染布。可是——”她不好意思:“我不会做衣裳呀,不如你染了布再做成衣裳给我吧。” 橙七:“好。” 给侄女做件好看的衣裳罢了,他做的起。 只是要弄些别的材料来。 两人一来一往的说起做衣裳的事,云不飘才知道仙人都是怎样做衣裳的,惊讶非常,果断拿本本记下来,开个火炉就能织出布,太不科学了,得研究。 研究着研究着,人就端着本子回屋闭关去了。 橙七喊几声没喊醒沉迷的人,失笑摇头,觉得以前自己大惊怪,这就是个孩子,哪懂什么男女之情。 可惜,墨倾城被动跟着去闭关,不然两个人能聊些不好被别人听到的事。 云不飘是个合格的研究员 在没有不可抗拒的外力影响下,她能不眠不休,自己在屋里点了炉子各种烧 卿未衍养的花大把大把往里丢 除了黑渣渣 啥都没出来。 橙七好心再拔了送进来,她便不停的烧,直到魅无端把人提溜出来。 魅无端瞪眼:“胆大的你 不经我允许让外男住进来还住你隔壁。” “头儿你终于回来了。”云不飘惊喜得手舞足蹈 下一刻眼睛找到橙七,献宝似的傻笑:“头儿,你看 那是橙七 他长得好不好看?我要留下他。” 魅无端看看云不飘 傻崽子哟 再看橙七 狼崽子! 橙七无所谓的被他看。 自家崽子太傻 魅无端有气不能撒,只能把杜三缪按在地上摩擦。 “老子让你保护老子的崽,你就是这样保护的,后院都被狼崽子入侵了。” 杜三缪一个打滚滚起来,离得远远:“够了吧你 他是墨倾城的人死了都不会伤害她。再说——跟着墨倾城的 都是干天干地不要命的混混 老子金贵的很 才不拿玉甁碰石头。” 魅无端气,就让自家崽子被叼了? 杜三缪眼神鄙夷,谁叼谁啊 谁住进了谁家的后院谁掉进谁的坑啊,你这个老丈人不是就在院里住着? 魅无端才反应来,回去对云不飘道:“喜欢就留着。” “嗯嗯,我就知道头儿对我最好。”云不飘兴奋告诉他另一个好消息:“头儿,还有一个暗妖,也长得好,我也喜欢。” 咚——一颗心彻底落回了腔子里,同时喜欢上两个——那就一个都不喜欢嘛。 自家崽子还是自家的,不愧是自家的崽,看人的眼光都这么准,橙七、暗妖,那可是墨倾城手下的两员大将,敢跟三族对着干,本事错不了。 老父亲笑眯眯,对云不飘壳子里的墨倾城道谢:“你还有哪个手下还活着?叫过来,我要。”补充:“只要男的。” 云不飘点头如鸡吃米:“我要我要呀,你的眼光一定差不了。除了卿未衍。” 墨倾城:…我看人不看脸的好不好?只是恰巧他们都长的好,可修仙的哪个长得不好呀。 悄悄问她:“你觉着白少秦和白奎好不好看?” 这是在云不飘面前露过脸,有名有姓长得好的。 云不飘眯着眼使劲儿回忆才想起来,一个咋咋呼呼是灵宠,一个背后使坏的是主子。 摇摇头:“不好。” 那样的不好,卿未衍也不好,她眼睛究竟怎么长的?比她多一层膜是怎的? 云不飘老老实实道:“没怎么看。他们给我的第一感觉并不好,让我感觉不好的,我会记着他们的长相,不会多费一个细胞去评判他们长得好不好。除非,长得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冲击力特别强。” 墨倾城心道,原来不是眼睛的问题,是脑子的问题。 她想了想,犹豫的问:“那卿未衍给你的感觉——” “好哇,我就知道!”云不飘炸毛:“他才走几天哇,你三番四次的提三番四次的提,你就是忘不了他是不是?你现在都跟我了,三心二意要不得哇——” 墨倾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提了还不行嘛。” 隔壁楼听壁角的两个大男人,大眼瞪眼。 橙七心里凉凉,这飘飘公主,霸男也就算了,怎么还霸女?听她自言自语的意思——墨倾城失守了? 绿了卿未衍,他该表示高兴? 魅无端老神在在:“徒天性纯真,最不喜脚踏两只船的人,无论什么人什么事,做人做事还是一心一意的好。你说对吧,橙七?” 橙七汗颜,还是要区别什么人什么事的好不好? 他微笑:“飘飘公主天真可爱,橙七对她如侄女一般对待。” “放屁。你当她侄女,我是你什么?你占我便宜。” “当亲妹子看待。” 魅无端更生气,怎么,我家崽还要不起你? “不劳你如此看重,你就当她邻家妹妹就是了。” 橙七:这是什么意思? 魅无端换了笑脸:“橙七公子,久仰大名呀。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呀?” 橙七暗地警惕,保守道:“我们都听墨倾城的。” 难道是来挖墙脚的? 魅无端笑意加深:“这个不要紧,我是想问——橙七公子有没有兴趣死一死呀?” “” 深呼吸,再深呼吸,橙七标准露牙微笑:“目前没这个打算呢,让宫主您失望了。” “不着急不着急,人,早晚一死。”魅无端起身,留下一句和蔼可亲的叮咛:“千万记得,保护好你得脸,还有你的壳子,切记切记。” 变成夜游后可以选择外貌停留在哪个时期,问题,但肉身壳子,可以给他家崽收藏嘛。 唔,还有那个暗妖,等他来了他也要嘱咐到。 人走了,橙七独自坐半晌才反应来,好气好笑,真是,预定他的身后事啊,这人,这爷俩儿… 暗妖什么时候回来啊,不能自己一个人受这份惊。 r &ot;r&ot;/r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也死一死(二更) 暗妖早该回来了,只是他遇到了卿未衍。 卿未衍去往终余山,而墨倾城藏东西的地方离那不远,两人遇上避无可避。 暗妖取了东西回程的时候看到的卿未衍,伙子二话不说拔刀就砍。 暗妖的兵器是一把细长的弯刀,砍风无声,适合刺杀。 只是卿未衍实力在那放着,且他警戒中提前发现了暗妖,自然不会站着任他劈。 墨倾城的人全对他深深憎恨,卿未衍知趣的没废话,直接打了起来,守多攻少。 饶是如此,暗妖也落了一身伤,不严重。 暗妖很执着,不死就打,卿未衍却是投鼠忌器,想到布的这个局假如自己与墨倾城的人对上,便更真了。于是卿未衍引着暗妖兜了一个大圈,才回氿泉。 终余山上已经有人在悄默默的挖。 卿未衍将暗妖偷渡进来,还打算给墨倾城献宝,结果—— “暗妖哥哥,谁把你打成这样!老天劈死他——” 卿未衍:…劈也先劈你。 暗妖:…鬼个哥哥。 云不飘手帕按在暗妖脸上,胡噜的擦。帕子是环珠绣花的试验品,这些天环珠在学绣花,费了很多帕子,绣工嘛…反正那上头红红黄黄的她说是腊梅。 被胡噜一脸的暗妖没看出那是梅花,只觉得这是补丁吗?刺啦刺啦扎脸。怪不得墨倾城让他去取东西,穷啊。 云不飘擦着别人的脸,用愤愤的力道,扭着腰愤愤骂人:“你敢动我的人,立即给我搬出去。” 你的人? 突然卿未衍看暗妖顺眼许多。 谁家未婚妻身边跟着一二三四个年轻美男子,尽管知道没什么,心里也不舒服吧。 打发一个是一个。 于是,他露出一个冷清但真心的笑:“既是你的人,我属实冒犯了,这样吧,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恭祝你们两人幸福长久。” 幸福长久呢。 云不飘笑咪了眼:“哎呀呀,多不好意思啊,一千高阶雷符。” 卿未衍:…你不是不好意思吗? 暗妖眼睛睁大 他想说,一只手把他的嘴巴捂住了。 背后突然出现的橙七笑眯眯,就这样吧 就这样定了。 橙七?卿未衍一惊 旋即镇定。 而云不飘一手抓了暗妖的胳膊 一手抓橙七,荡漾啊荡漾:“一千是祝福我和暗妖的,再给一千 祝福我和橙七。” 暗妖:“” 橙七:“” 卿未衍:“…” 是我哪里理解不对吗?还是世界它不玄幻改走女尊风了? “你该不是不想给吧?是你自己主动说要给的。” 卿未衍:“雷符不行 换一个。” 为了弄走这俩,他愿意大出血,但雷符——门里已经限制给他供货了。 信不信 他再去弄雷符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绝对是冥主。 专门打听了云不飘光辉事迹的橙七笑微微在她耳边出主意:“法器爆炸也有雷符的效果 雷属性的法器更——” 云不飘眼一亮 卿未衍心一凉。 “我要法器 不拘什么 数量不超过一千,只要爆炸效果和一千高阶雷符相当,我都能要。” 嘿嘿,她聪明吧,数量上限定 免得卿未衍拿一海的破烂玩意儿来糊弄他。 卿未衍牙疼 深深看着橙七 橙七微微一笑不动如山。 暗妖仍被捂着嘴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瞥眼橙七 他脑子不如橙七,听他的没错。 久久沉默,卿未衍决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交待的事,我已经做到。” 转身回房,身后响起云不飘的怒吼。 “穷酸,你给房费!不然就滚!” 还有憋住的吭哧闷笑,一定是橙七那只狡猾的狐狸! 前头魅无端拦在了他的房门前,一脸邪笑。 “未衍上仙,哄骗孩子不好吧,来来来,现在拿不出来可以写欠条嘛。心上人看着呢,你好意思食言?” 卿未衍:“你不怕她又去炸哪个?” 魅无端脖子一扬,头发一甩:“炸,随便炸,她是幽冥的公主,幽冥殿多的是。她老子我兜得住。” 前有狼后有虎,关键他人品雪亮雪亮,着实做不出那等事,他原也只是想用别的代替,被逼到脸上了——欠条而已。 暗妖和橙七很惊奇的看着卿未衍端坐案后郑重其事一笔一划规规整整写了一张欠条,两千高阶雷符,或相等威力的其他,一年之内交付。 他卿未衍竟会做这等事?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卿未衍吗? 真是——时间能改变一切。 欠条魅无端收了,好心指明路:“黑市上货多。” 他又不缺宝贝,随便拿几样用不着的换便是了。 卿未衍撵客:“连日奔波,我累了,要休息。” 砰,关上门。 嗬,真不是昔日礼貌到冰块一般的未衍上仙了。 暗妖橙七交换眼色,魅无端已经大手重重拍上暗妖的肩:“后生可畏啊,来来来,暗妖哥,咱爷俩儿喝一杯。” 暗妖头皮一麻:“魅爷,我——” 橙七已经推他:“快去,魅爷相邀你敢拒绝。我给你留了房间,在一楼,正好与飘飘做邻居,快去快去。” 魅无端用胳膊夹着他的脑袋走,暗妖大急,扭头喊橙七:“你做什么去?” 橙七回眸,光打在脸上温暖一片,云不飘又看傻了。 “哥哥好看。” 橙七:“有个朋友,等你良久。” 嗬,玩不死你。让你坑我。 魅无端这次走的是酒局,不像橙七那个能热场的,暗妖不太说话,只要他举杯,暗妖绝对一口闷,几十杯酒下肚,冷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 “啧啧,”魅无端更欣赏这样的真男人:“你这肤色,很适合做我们夜游啊。” 吓一跳,暗妖不由去观察魅无端的脸,魅无端也白,白的没血色却不出格,夜游大多都这种皮色,可自己还是活口啊。 魅无端道:“我更看好你,所以,选个吉利日子死一死吧。” 暗妖:“现在还不能死。魅爷,您大概误会了,我和飘飘公主——” “没误会。”魅无端大手狠狠一拍,暗妖肩头一歪脊梁骨一缩,整个人生生矮下一寸:“我家飘飘喜欢你,这点就足够了,你死吧,死了跟我报告。” …还有地说理去吗? 暗妖诚恳道:“我这个人太闷,姑娘不会喜欢的,我兄弟,橙七——” “他我已经预定好了。既然你们兄弟关系这么好,难舍难分,就一块死过来吧。” “” 魅无端哈哈大笑,扬长而去:“保护好你的脸。” 暗妖:…我不做上门的白脸! 不行!不能这样被卖! 他起身出来,闻着味要上二楼。 “哎,不用上去,我在这。” 橙七从前头过来,身后跟着玉鹏起:“暗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飘飘的堂兄,玉公子。来来来,玉公子跟你有话说。咱们去你屋——还是在花园亭子里说说话吧。” 玉鹏起闻到酒气,从暗妖身后大开的房间飘来,不觉皱眉。 r &ot;r&ot;/r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忙一场(一更) 青天白日的喝酒,不啻于白日宣淫。这姓暗的,除了一张小白脸长得好还有什么值得高看一看? 眼里的挑剔顿时变成嫌弃。 暗妖暗暗对橙七瞪眼,一定是你编排了我什么! 橙七挑眉,呵,当初诳我进来,就该想到有还报的一天。 玉鹏起挽袖子:“暗兄是吧,看你这身打扮想必武艺很不错了,来,咱俩切磋切磋。” 竟直接要打。 橙七笑言:“玉兄手下留情,你把暗兄打坏了,飘飘一定心疼,怕不是要责怪你。” 闭嘴! 暗妖气坏,兄妹兄妹,你这风凉小话一吹,这个做哥哥的得奔着打死我来吧,腹黑。 同时橙七也是警告暗妖:你若打坏这个凡人,云不飘能不生气?她一生气做出什么来——怕是倾城难做哦。 暗妖磨牙,这是让他任打任罚啊。 玉鹏起见他不动,更不乐意了,这是看不起他怎的?当下先攻了上来。 他觉得自己如龙腾虎跃,可落在暗妖眼中犹如小脚老太太走路没眼看,躲避只会更加激怒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假装“武功高手”,不能被打,也不能打人,累死个人。 橙七看得那个乐,不时吼一嗓子。 “好,玉兄这招厉害,攻他下盘。” “暗兄你放水了,看不起玉公子是不是。” “玉兄上,暗兄最稀罕他这张脸了。” “暗兄你这招阴了些,要废了玉兄不成?” “暗兄——” “暗兄——” 可闭嘴吧,你个坏水精。 等到终于去向墨倾城交差了,暗妖一身大汗,比斗三族还要累。 那个狗屁玉兄,还不要脸的跟他再约。 约个屁? 今晚小爷就去做了你! 他此次取来共一百份灵物,墨倾城嘱咐,尽量多的采? 高低都要。 大大小小的玉盒铺一地? 魅无端橙七还有卿未衍围观。 云不飘随手拿起一个? 打开,黄橙橙的果子扑鼻清香。长圆形,拇指大小? 直接拿起吃。 暗妖来不及阻止。 云不飘仔细咀嚼? 公事公办的态度:“还行。不如香芒橙好吃。” 暗妖看橙七,你给她吃那玩意儿?没中毒吧? 魅无端也瞪眼,他眼力毒? 以前不知道? 现在一扫便知道橙七腰间那串小果子有问题。 橙七含糊道:“对她没用。” 立时? 魅无端想起来? 他家崽百毒不侵。 云不飘已经又开一个盒? 雪白的果子似人参? 咬一口嘴角挂冰渣,吸着气吃干净。 第三个,艳红果子,入口火辣辣,几口下肚。 第四个? 一串紫红浆果? 酸掉牙。 第五个? 青白色一段肉肉的枝条? 没什么味道。 第六个,土黄的人形块茎,苦。 第七个 第八个 暗妖瞠目结舌? 五行各种属性,高低各种品阶,就这样胡吃海塞三十几个了,这人,一点儿反应都没的吗? 便是一只瓶子,这样乱塞一气也会爆炸的呀。 云不飘还在继续,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十,一百! 舔唇:“还行叭。”揉了揉肚子:“没什么感觉。” 暗妖恍恍惚惚,他千小心万提防千里迢迢好不容易取过来,就这会儿、就这样吃光了? 一点没感觉的? 哪怕你死一死呢。 卿未衍无声叹息:“看来灵植补品对她也没什么用了。” 云不飘一句:“饭后吃还是很不错的。” 四人四脸呵。你知道这些灵植多难得吗? 暗妖不由抓了下脑袋:“不然我再去弄些不一样的?” 嗖,卿未衍竖起耳朵,说话了,说话了。 几秒之后,云不飘清清喉咙:“再说吧。” 卿未衍失望,下决心,一定尽快把欠条赎回来,把这两个送出去。 看过沉默各有心思的几人,云不飘道:“算了吧,就这样吧,我想,这也是上天的意思吧。我已经有逆天大阵保命,假如再能如你们一般修炼,老天更不容我。不行就不行吧,算是我对老天容我的诚意吧。” 四人同时张嘴。 卿未衍:你有这觉悟? 暗妖:好像是这么回事。 橙七:真的假的? 魅无端:崽委屈了。 他道:“别忘了你是夜游,兴许这些东西长在阳间,不对你路数呢。” 云不飘发愁道:“咱幽冥连棵草都不长,能长什么果子?” 魅无端:“放开思路,花花草草没有,人有的是啊,抓几个干净的,吸他们修为。” 云不飘吓一跳。 卿未衍已经阻止:“邪路,不可为。” 云不飘也不愿意:“双修啊,我拒绝。” 目光忍不住往橙七暗妖身上溜。 两人一个激灵。 魅无端咳咳:“想差了,吃,字面意思,你吃掉他们,吸收他们的修为。” 卿未衍:“更为天地不容。” 魅无端:“我家飘飘不一样。” 生吃大活人?云不飘恶心:“不要,想想都恶心。” 魅无端道:“这好办,我将他们炼成魂珠,你吃魂珠就好。” 云不飘还是不愿:“缺德吧?” “缺什么德。”魅无端眼角扫过卿未衍,意有所指:“你可别被脑子有坑自诩正义光明的傻子影响了,修仙本逆行,你杀我我杀你。哪族不是能者上庸者死。凡人帝王杀伐多少同族,可怎么还有所谓的龙气相护?” “功过功过,有过也评功。功大过,便是明君,过大功,便是昏君。最后还不是看结果。” “你攒多少功德了,吃几个魂珠算什么。” “再不然,我抓那些恶迹斑斑的,杀死他们,将他们功力炼化干净了,这下,你总不觉得脏了吧。” 云不飘含糊道:“啊,啊啊,那就,我——试试?” 当然要试,但凡有一丝可能,就不能放过。 魅无端当即回了幽冥,临走前以准老丈人的姿态吩咐橙七和暗妖:“保护好飘飘。” 两人应得如鲠在喉,你不说我们也保护好她呀,你这一说,让我们如何自处。 卿未衍默默回了房,听得他房门关闭的声音,云不飘立即摆出镜鉴,三个人凑上前。 墨倾城哭笑不得:“凑这么近做什么,脑袋都要碰到了。” 云不飘立即左右一搂,臭屁的样子。 两人默默退后,收回自己的脑袋。 云不飘眯了眯眼,还害羞了。 “不行呀,我吃了完 全没感觉。” 墨倾城已经知道,在她吃的时候,她用尽全力替她引气,里应外合也没成功。 “大概真的不能修炼了。希望幽冥产的宝物能对你有用。” 云不飘并不报希望。 暗妖汇报外头动静。 “终余山上多了许多人,或许会发现你发现的那几处秘境。” 墨倾城不在意:“那本就是留给所有修仙之人的福缘,他们找见便找见,我们原也没在那里放什么。” 暗妖冷哼:“早知道,我便将里头有用的全收割。” 留给那群道貌岸然的虚伪之人,简直是造孽。 橙七微笑:“福气,也得他们有命受。” 暗妖心头一动:“你有什么主意?” 橙七:“左右都会被发现,不如我们来放出藏宝图。”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中看不中用(二更) “终余山上,活着的再没比我们更清楚的,弄出几张藏宝图,便是他们知道有猫腻,也不得不按图寻宝。多绕几个圈子,哪里有天然陷阱,哪里有危险凶兽——” 橙七愉悦的眯起眼,梨涡浅浅。 云不飘两手拍啊拍:“橙七最厉害,橙七最聪明,橙七算计人的样子也清新脱俗呢。” 橙七:“” 头次被这么无脑吹,耳朵后面头发掩盖的地方,通红。 面上淡定的很,问她:“你不觉得我阴险狡诈?” “我觉得你很好。”好不容易刷好感的时候,云不飘难得机灵:“墨倾城觉得不太好,但我觉得很好很好。你看,她不适合呢,我才是理解你的贴心人儿呀。” 橙七:第一句足够,后头的,不好意思听啊。 暗妖偷笑。 然而,云不飘已经转向他:“暗妖也好厉害,幸亏你记得秘境的事,不然咱家就亏大了,暗妖好棒呀。” 暗妖:并没有争风吃醋!收起你的雨露均沾! 墨倾城捂脸,脑袋究竟怎么长的啊? 云不飘喜滋滋,觉得自己棒棒哒,没有偏袒哪一个很公平呢。 一时间话题不知该怎样进行下去。 橙七咳咳:“我来——绘地图?” 暗妖:“这样伤神的事,我们两个回去弄吧,得闭关。飘飘公主——” “叫我飘飘。” 暗妖眼角抽抽:“飘飘,你休息吧,女孩子多睡觉才漂亮。” 橙七做大惊状:“天咧,头次见暗妖关心一个人,以前对倾城都没这么关心呢。” 暗妖心头叫糟,你个王八蛋!老子只是想让她消停。 云不飘大受感动:“你放心,我会一直漂亮的,我可是夜游,能活很久很久,漂亮很久很久,等你们也死了,等墨倾城的事解决了,我就带你们去无端殿,那是咱另一个家,逍遥自在,可好了。” 暗妖:不说了,心累。 橙七心里笑不停? 明明是多直白热情的话,可她脸上表情——感动是感动,却不是情人间的感动? 跟哄孩子似的? 可她才像个孩子——太可笑了。 极快瞥了暗妖一眼? 这个木头,向来对感情之事迟钝的很,且脑子死板? 第一印象是什么就认定了什么。木头? 一定被飘飘第一次见面时的诡异吓到了,还真以为飘飘对他有非分之想,也不仔细看看飘飘看自己两人的眼神? 看上去痴迷? 其实就是一种简单的热爱? 这种热爱? 无关情爱。 该? 让他坑自己? 那别怪自己利用这一点好好折磨他。 橙七笑眯眯对云不飘道:“我和暗妖去作图,你若出去的话让杜三缪跟着你。” 云不飘连连点头:“去吧去吧,我自己会小心的。” 暗妖忙不迭逃跑,橙七信步跟上,笨蛋? 真喜欢你定缠着你回去? 这样都看不明白。 云不飘很满意的跟墨倾城表示:“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墨倾城:“我谢谢你啊。” 云不飘哼着小曲? 打扫炉渣? 墨倾城忍不住和她打听。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子共度一生?” 云不飘直起腰仰着脸想了许久,不确定:“大概——你先告诉我能活多久吧?” 嗯?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假如我会活很久很久? 万一喜欢的不喜欢了,喜欢上不喜欢的呢?” “你这个渣。” 墨倾城一副看错你了的语气。 云不飘却觉得自己甚是理智:“以前我跟你说过爱情的本质。” 墨倾城立时一脑子的激素多巴胺,仙人能内视自己的神魂,可没哪个发现她说的什么血液里还有不同的各种细胞分泌物的。 奇奇怪怪的理论,但听着并不是不靠谱。 “根据我身边许多过来人,还有遗存的各种资料,没有任何一对爱人证明在经历了长时间之后,两人的爱情保持最初的模样。都说经过岁月的沉淀,他们的感情越发深厚,爱情已不仅仅只是爱情。” 云不飘道:“可你应该能理解吧,大风大浪交予生死的,不只爱情吧?” 墨倾城:理解,她的伙伴们就是这样呀,可他们不是爱情。 “所以呀,不是爱情的也可能拥有和长久的爱情一样的结局,那么怎么证明,沉淀后的爱情还是爱情?”云不飘问墨倾城。 墨倾城脑子晕乎乎:“你想与我说什么?” “我想说:我是渴望尝试爱情,但我清楚知道爱情并不是一切,我也很肯定,我的精力我的——新生命,并不会全放在这上面。” 墨倾城:“啊——” 云不飘弯腰将炉渣全收拾在小簸箕里,走出门外,顺手往花坛里一倒。 “怎么开心怎么来吧。你问我的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我又没做坏事,你们修仙不都讲究个什么随心而动?” 门打开的声音,卿未衍走出来,看着她,眼神似乎有些恨恨。 拜托你,这样的话能不能少跟她说? 云不飘嘿嘿一笑:“又偷听,诅咒你娶不到老婆。” 卿未衍:“为什么我的花全秃了?” “哦,这个啊,我家橙七说你种得太密,说给我染布做衣裳呢。”云不飘眼神轻蔑:“我家橙七多贴心呀,哪像有些人,只知道种个花花,你倒是把花花变成女孩子能用的东西呀。哼,中看不中用。” 扭屁股回屋。 气得卿未衍在亭子里坐一宿。 分开!必须把她俩分开!尽快! 小楼里时刻听风声的暗妖:“她说得有道理,这话我怎么想不到呢?” 墨倾城寄居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似乎也不错,能看透那男人的薄凉真面目吧? 橙七看他眼:“加些兽血。” 想多了,卿未衍是没给墨倾城染过布,但他为她做的,连他昧着良心都不能否认。 可惜啊,最终两人还是被迫站到了对立面 橙七皱了皱眉,原先的结局已然惨烈,希望这次,不要重蹈前车之辙。 调离走一部分目光,氿泉的生活随着年关将近,变得热闹而从容起来。 云不飘没有什么大事,除了苗县令雷打不动的一日一登门,催腕表的事情。 卫启慧的冰人馆开业后还算顺利,王妃的面子不能不给,倒也牵成几桩姻缘。 云不飘听卫启慧吐糟,那些个夫人太太们,不敢不给下单,只是她们提出要求,府里的少爷姑娘们说亲,总不能和下头泥巴腿子混一起吧。万一说混了娶了上不得台面的或嫁了没出息的呢? 卫启慧说矫情的她们。 “本来我就分派了专门的人负责不同的客户。士农工商,娶媳妇各有不同的需求,当然得门当户对,我这个媒婆头子也怕错牵怨侣日后打上门来好不好?值当她们专门说,好像我存了坏水一样。” “哼,我就知道,所有人眼里,尤其女人眼里,我就不是个好人。” “呸,本王妃就不是好人了,就不让她们把女儿侄女外甥女的塞进来!”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七十九章 疑似绿云(一更) 原来玉临陌去信给太后和皇帝,着重表述他一腔热血全扑到氿泉建设和大央未来上,后院女人多,只会给他拖后腿。有些话不敢对太后说,他只对皇帝倾诉,王妃让他很省心,非常能够辅佐他,再来个侧妃——一个沈侧妃自己跑了,一个吕侧妃为他挡剑死了,大概他八字克侧妃,可他更怕卫启慧一气之下——克正妃的名头不想要啊。 当年因为后院争斗嫡子被染天花,卫启慧当时平静又疯狂的眼神他至今记忆犹新,那是玉石俱焚啊。 不要,真的不要了。 皇帝是个好哥哥,知道不能在婆婆面前夸儿媳的好,干脆牺牲自己,在立后一事上稍微露出那么一丝态度,很好,太后暂时顾不上离得远的小儿子了。 至于以后,以后还有源源不断能牵扯太后精力的事呢。 皇弟,朕对得起你,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这种消息,一向不是什么秘密,传回氿泉,全氿泉的上层人士都知道了,有些不免心思活泛。两个侧妃的位置空着,除了宫里指派,还能王爷提出啊,而王妃——假如夫妻感情好的话,王爷能无视王妃做抛头露面的下贱行径? 卫启慧气鼓鼓:“怎么就不能是王爷敬重我支持我给我权利?” 云不飘倒茶:“婶,你消消气,不要和庸人计较。” 卫启慧气归气,把握个后院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然她不会有多余精力出来折腾事业。 她呷了一口茶,想起此行目的,有些犹豫:“其实,我来是有事情与你说。” 云不飘立即胸膛一挺:“说吧,有什么锅让我背。” 卫启慧噗嗤一笑:“看来,我让你背锅不少你都习惯了。” 云不飘便道:“闲着也是闲着。” 卫启慧有些不好意思:“这次还真不是。”说着又犹豫下来:“大概,跟鹏起那个孩子有关。” 什么?跟玉鹏起有关? 云不飘眨眨眼,不明白,玉鹏起不知道她的身份,可卫启慧知道呀,那有关玉鹏起的事情卫启慧比她更有发言权吧。 找她,不对路哟。 “这不是在氿泉你与他关系最近嘛。且? 这事有点儿邪乎,我也只是听说,肯定不能与王爷说的。跟你说? 你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也是我个人? 请你帮着分析的意思。” 咦?这么多铺垫?云不飘好奇起来。 “他本要成亲的你知道吧?” 云不飘点头:“知道,因为要来保护我才临时取消婚礼。对哦,氿泉的奸细抓得差不多了吧? 我让他回去? 新娘子等急了吧。” “别别别,你先听我说。”卫启慧连忙道,似乎生怕玉鹏起成亲。 云不飘安静听她讲。 卫启慧纠结:“飘飘? 我把你当好友看。” 云不飘点头:“对? 我也是呀? 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呸呸呸? 瞎说什么呢。 卫启慧没好气看她眼:“我把你当自己人看? 当然要为你造势。” 嗯?造势?造什么势? 云不飘一脸懵。 卫启慧戳她额头? 什么都不懂的小笨蛋,本王妃头次上赶着做好事不让人知道的。 “你的消息传到京里,陛下给了你县主的身份。那个时候起,我就给你造势了。” 卫启慧一抬头一垂眼,风华傲世:“别看本王妃不在京? 但本王妃的眼睛耳朵都长在那里呢? 本王妃从小经营的人脉可是从京城一直到地方? 不容小觑。” 夫人外交手帕交? 哪个被家族倾力培养的嫡女没有从小建立关系网的高能力呀。 彼此心知肚明,不知什么时候就用到了,有来有往? 你好我好大家好。 其中,自然有真心的朋友。 这次,就是一个真正的闺蜜给卫启慧写信说了个怪事,也正因为关系瓷实,人家才敢没有任何证据下说给别人听。 有关玉鹏起那位差点儿进门的未婚妻的。 因为卫启慧信里说过,和氿泉县主私交甚笃,而那位闺蜜只晓得氿泉县主是玉鹏起的亲妹妹,关系一理,那这事便不是外人的事了,她必须得给好友报信啊,不能让好友的好友的亲哥哥戴绿帽不是? 没错,戴绿帽。 “这事儿,可太稀奇了。我那位好友,去娘家探亲来着,回来的路上,离着京城大概有二三天路程的时候,遇到一对小男女。” 卫启慧停下不说,看云不飘的眼神很同情。 云不飘乐了:“你真当我是他妹了。” 卫启慧也乐了:“真是,我得提醒自己才想的起来你不是我亲侄女呢。” 两人对视着嘻嘻哈哈一阵。 玉鹏起:我的事情啊,我的这种事情啊,你们认真些行不行? “她看见那个女孩子的脸了,很吃惊,她很确定就是玉鹏起的未婚妻。她认识那孩子,见过很多次的,不会认错,眉上一点红痣,错不了。” “旁边那男的,不认识。” “两人举止亲密。” “当即她便觉得可能是婚事有变,回了京去打听,可没听到两家婚事变故的消息啊。也没有那姑娘出门子的消息。” “因为你我的关系,我那好友试探了一回,带着女儿去那家做客,你猜怎么着?” 云不飘:“怎么着?” “见着真人了!真真的就是那姑娘,特地说了几句话呢。” “她觉着不对,要知道她回京路上可没耽搁,且当时看那两人的行踪,似是要南下。寻思着可能两人半路被府里截回去了呢?” “可家里女儿说,人家姑娘根本就没出过门,前几天大家还一起宴会呢,千真万确的。” “她写信给我说,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请了大夫来看眼睛呢。但她很确定自己真的没看错,问我怎么办。” “其实就是要我透露给你的意思。毕竟这事太邪乎了,万一那姑娘真有问题,鹏起娶进门闹出什么事来——她良心难安。” 还真是邪门的事。 长得一模一样罢了,不定双胞胎呢,但眉上的红痣都一模一样 “行,这事先不要跟我哥说,我让人去查查。” 云不飘预感,大约有什么不是人的因素在里头。 她想派杜三缪去。 杜三缪不干:“老子只保护你,把我当下人使唤,你云不飘好大的脸,也不去外头打听打听杜三爷的名头有多大。” 云不飘:“有本事你把我弄外头,我亲自打听去。” 杜三缪:“” 要不然说女人不讲理呢。 不搭理她了。 只能派东福。 东福一听,笑:“多大点儿事,值当我们去,我去会长那说一声随便派个人去就行了。或者让那附近的公会的人去查。” 多简单。 云不飘一拍额头:“对哦,有公会呢。”再一拍额头:“我是公主呀,我可以调动夜游呀,不行还有夜灵呢。” “算了算了,夜灵就算了,别把人吓着。这事交给我吧。” 东福要了那家小姐的姓名身份家庭住址,出门没几分钟便回来了。 “等吧,很快的。”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八十章 公主回殿(二更) 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能与玉鹏起说,不过云不飘试探了下玉鹏起的态度。 “你没过门的嫂子啊。”玉鹏起脸唰的红透:“当然很好,我当然——喜欢她,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啊。 云不飘不要命的问了句:“万一她不喜欢你呢?” 唰,玉鹏起沉下脸。 云不飘讪笑:“当我没说。” “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爱情中的男女,总是很敏感。 云不飘当然不能认,只能胡咧咧:“我不是看哥你如此优秀嘛,那个她我又不认识,我想把好的女子给哥哥做老婆嘛,我身边问芳就很好呀。” 天雷滚滚。 玉鹏起雷劈一样。 他们这会儿在大堂呢,大家伙儿都在,问芳手里的书本啪叽掉地上。 “姑娘,你不要开玩笑,我大四公子这么多,他叫我一声姑姑都不为过。” 问芳那个震惊,自己是老姑娘,没经历过婚姻,但不代表自己这把岁数了还要从对方稚嫩的时候啃起呀。 她要脸的好不好。 这便是思想的大不同,啃嫩玉米什么的,云不飘才不会脸红。 应该脸红吗?爱情不是无视年龄差距吗? 索性她只是应付玉鹏起,他不再揪着这事她见好就收。 但问芳—— “你还没找到人家?冰人馆也不行吗?” 问芳苦了脸,尝到被催婚的滋味。 “是我要求高,我不想做后娘。”她无奈:“连自己生孩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怎么教导继子继女?学院里的孩子那么乖,还天天吵架呢,我处理不来。” 原谅她,真心处理不了复杂的人际关系。 若是甘愿做小做后,这些年不是没机会,但她都拒绝了,内心还是有些坚持的。 云不飘:“不急,慢慢来,你还年轻。” 问芳:我都二十六了。 玉鹏起小声道:“问芳姐姐,京城那边你考虑的吧,我认识不少人家。” 媒人我可以做? 但、亲自上就算了吧。 问芳看他一眼,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谢谢,不过我不想离开氿泉。” 不想离开氿泉呀? 玉鹏起突然想到什么:“那搬到氿泉的外地人你考虑不考虑?” 哟? 还真有人选? 唰唰唰? 大家齐齐看过去。 玉鹏起厚颜一笑:“做过和尚的呢?你考虑不考虑?” 啥?和尚? 众人头晕。 问芳微微惊讶,旋即想到什么一笑:“我也做过道姑呢。” “那家贫——” “我有钱。” “身无长技——” “我能赚。”问芳痛痛快快:“我养家,他听我的。” “啊——”玉鹏起:这样豪迈的吗? “啊——”众人:这样挺好。 问芳:“年纪阅历相貌身体状况? 和我差不多就行。家世我这种情况的也接受? 家庭要简单,人要好,有学问? 不能看不起女人。大体就这样吧? 只要各方面合适? 我养他一辈子都行。” 玉鹏起张着嘴合不上? 氿泉民风如此开放的吗? 云不飘拐拐他:“你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人选呀?” 孟婆婆:“不能有隐疾啊。” 问芳:“只要长得好? 瘸点儿也没关系。” 玉鹏起:“我跟朋友们问问。” 云不飘笑眯眯:“真成了? 我给你包个大红包,金子的。” 玉鹏起:我好穷。 背后,孟婆婆跟云不飘私语:“我看四公子是真的有这个人选,八成能行。” 云不飘:“谁知道呢,咱们这么多人还不能给问芳找个合心意的?大不了买。” 孟婆婆无语:“这买来的哪能交心。” 这事算是暂时掀过? 无论玉鹏起的事还是问芳的事? 都得慢慢来。 可孟偿还不回来却不太好。 孟氏在云不飘给她治疗的时候问了回? 孟维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掩不住? 连于心心都感受到每天给他讲笑话听。 至于那所谓的“笑话”,孟维能露个笑脸便是太给脸了。 云不飘呼唤无端殿的手下,来的叫束谷的女夜游? 让她去打听,看孟偿在阳间还是冥境,若是遇到麻烦,救他回来。 没隔两天,束谷来回:“在冥境呢,好家伙,穷得当裤子了,听他说是疏通什么关系,我给他留了些钱。他说,他要等年关过了就能回来,好像是要找什么人。” 确认人没事,云不飘放下心,告诉两人这个消息,安心等着就是。 一场大雪落下,断断续续下了五天,雪停了,年关到了,魅无端带着新年礼物回来了——魂珠。 黑色半透明,小小念珠般一颗,看着并不丑,云不飘闻着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这是对夜游才有的香气,魂珠,只有夜游能直接吃,其他种族要用别的方式提取出其中的魂力和修为才能吸收。 丢入口中,有一种松脆的口感,淡淡的甜。 云不飘并不排斥,直接将魅无端盛放魂珠的袋子带在腰间,当零嘴吃。 只是,还是没感觉。 此路也不通。 魅无端愁:“别忘了,你是公主,咱得回去,又到建功立业的时限了。” 云不飘抓魂珠的手一顿:“上次炸了悬花殿不算?” 好意思说,杀友军算什么功绩?没倒扣就便宜咱了。 “收拾收拾,回去一趟,争取回来过年。” 云不飘苦脸:“这差事不适合我啊,我去纯粹是丢人,头儿,能不能通融通融,规矩都是人定的嘛。” “这次你可说错了,这还真不是人定的,是幽冥定的,没那个声望,就得不到认可。别抱怨了,看有什么有用的,都带上。” 云不飘只得去敲卿未衍的门:“分期付款,利息低,先给我一部分。” 卿未衍很乐意她回幽冥搞事情,真诚建议:“暗妖橙七可以随你一同去。” 好主意。但是卿未衍提的,准没好心。 “才不。” 暗妖橙七:感谢你的神助攻。 卿未衍:看来以后要说反话。 橙七温声嘱咐:“快去快回,保护好自己。” 云不飘依依不舍:“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橙七笑出梨涡,暗妖却觉得别扭,说得自己像送夫君出门的小娘子似的。 云不飘朝卿未衍伸手,还钱。 卿未衍早有准备,给她一个乾坤袋,里头雷符法器都有,还有别的,几百份。 真诚祝福:回到你公主的属地上,再也不要回来。 不行,墨倾城也跟着去,还是回来吧,最好她自己一个回来。 云不飘怕过年自己不能及时回来,召集员工发工资散红包,一人一堆金子银子和少量铜板。 云不飘专门嘱咐孟维:“如今你太穷,过惯了富贵好日子再过清苦的日子不习惯。” 孟维才要说,他安于贫穷。 “提些礼品拜访于老爷,好好跟人家学,总不能媳妇过门也让人家过苦日子吧。” 孟维:“” 大家挤眉弄眼。 云不飘宣布,正式结业,跟小哥哥挥手,留下一个浑浑噩噩的自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八十一章 搞事情(一更) 云不飘走了,带着墨倾城走了,暗妖和橙七开始搞事情。 两人不是什么好人,跟着墨倾城干的,至少都是三族眼中劣迹斑斑无可救药的人。既然担了这名头,不做些坏事都对不起他们。 终余山的藏宝图不日前已经放出,两人也是精打细算,复刻很多份,然后割成碎片,混在一起,随便抓成上百份往黑市兜售。 且为引人上钩,两人恰当暴露一丝身份线索,再放些似是而非的话,哪怕明知道有陷阱,仍是被抢购一空。 又大批大批的人或明或暗赶往终余山。 这样的热闹,两人却不能去,云不飘随时会回来,墨倾城不会出现在别的地方,他们必须守在氿泉。但,城外的空间可以发挥一下嘛。 两人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围城的五族面前,不躲不避,傲视群雄。 众人惊呆,反应来第一时间质问商未明:“为什么他们在这里?他们明明是通缉犯。” 商未明看智障的眼神:“谁通缉?六族公会?” 众人一噎,通缉的命令是三族下发的,六族公会——没有。 六族公会的职责是协调族与族之间的关系,保证六族和谐共荣大发展,对个别人的恩怨,像此事一样三个族对上一个人,有一方并不能代表一个族群,声势再浩大,他们也不会管的。 就是这么有原则。 商未明挥手,直接推卸责任:“未衍上仙担保的,你们哪个得未衍上仙担保,我这就给你们开通道。” 众人: 卿未衍本来想出来看看的,但远远听到商未明这样说,他立即转了脚尖。 仍有骂声传来:“未衍上仙怎的又与那魔女同流合污,是要站在三族对面吗?” 冷意攀上手臂,拳头覆盖冰霜,卿未衍立住,半晌,一脸沉郁回去,站在房门前静默一下,转身进到云不飘房间。他没落进坑里,而是坐在靠门口的桌子前? 一坐入定,雕像般一动不动。 那些人知道什么,他与倾城? 心早在一起? 所谓对立? 所谓决裂,不过是命运的大手在推动,无论如何? 她在哪? 他在哪,她生他生,她死他亡。 暗妖橙七不知道卿未衍想什么? 他们此时此刻只想揍人。 “来吧? 不是要将我们碎尸万段? 擂台摆好了? 生死不论。哪个敢上来?” 叫嚣? 狂妄的叫嚣。 暗妖放出一个巨大擂台? 橙七笑盈盈在上头招客:“一对一,多对二,尽管放马过来,爷爷们早想看孙子磕头拜年。” 太招人恨。 当即有人蹦上去:“橙七接招。” 商未明放出矮桌软塌,斜斜一靠? 自有美丽的侍女捧上美酒佳肴。还有人在一旁支了小炉烤架? 一刀一刀片了薄薄的灵兽肉给他烤着吃。 不走心的告诫:“生死勿论? 不得伤及无辜? 更不能殃及凡人。谁让凡人看见个影儿,别怪本会长行使公会的权利。” 顿时骂卿未衍的讨伐声转到商未明头上来,说他与魔女勾结? 与天下为敌,与卿未衍一丘之貉。 商未明讥讽笑笑,目光落在太元门的人身上:“也不奇怪吧,毕竟我与卿未衍一个地方出来的,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能教出一个卿未衍来,怎么不能教出一个我商未明?” 太元门的人脸上青青白白,来这里坐镇的,有辈分高的,也与两人平辈,别的,便是小辈了。 小辈不知道当年实情,同辈的却知道的多。 商未明这话,就是打太元门的脸,任由别人骂卿未衍,他们不发一言便是承认,那教出卿未衍的太元门便是好了?而商未明的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清楚的。太元门不屑解释,解释也解释不清。 这个商未明,事情过去这么久,还对师门怀恨在心,果然天生反骨。 商未明看着几人神色,鄙夷看不起,觉得自己有理那就不回头的干,自己都这样打脸了都不过来打回去,呵,还不是心里认为他商未明并没有错。 懦夫。 虚伪。 跳上台的是个妖族男人,从他一脸怨恨不难看出对橙七积怨已久,只是橙七看他却是平平淡淡。 “橙七,你个妖族耻辱,你杀了我两个哥哥,还杀了我妹妹,今日,我便要铲除你个败类!” 橙七摸了摸腰间小橙子:“哦,杀的人太多,不认识你。上吧。” 啊呀呀,气死了,杀了你! 杀意很高昂,现实更冷酷,男人冲上前,他觉得他手中的长剑已经搁到橙七的脖子边,可视野中突然失去了橙七的身影。 不好! 腰后位置一疼。 橙七瞬间闪到男人背后,仿佛两人只是擦肩而过,但他靠近男人一边的手向后一扣,呲啦刺破的声音,穿过皮肉,撞断骨头,抓握,拽出。 一颗红彤彤的妖丹托在手心,捏出一股清水清洗,血腥洗去,透出一股异香来。 橙七直接丢入口中,吸溜一声:“唔,这个味道,我想起来了,喂,你不如你哥哥们妖力浓厚呀。是不是练功懈怠了?” 脚尖戳戳失去妖丹倒地抽搐的男人。 “你,你你——” 哇一口鲜血,气昏过去。 有人上来将其拖下,失去妖丹的妖,重新修炼何止困难重重,没人在意他,同样,失去妖丹也便失去了被打劫的价值,只要他小心,小命还是能保住的。 若是有仇家,那便另说。 “还有谁来?”橙七眼神轻蔑,一群伪君子,投石问路也派个有实力的,弄这么个渣渣来,妖丹都没什么吃头。 又一个妖族的人跳了上来,这个人谨慎的多,一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但橙七懒得陪他玩,一个瞬移,擦身,反掏,又一颗妖丹清洗干净丢入口中,唔,比方才的好一丢丢。 下面偷偷议论:守好背后,不让他偷袭。 橙七嘴角讥讽,天真,他的破绽有这么容易暴露? 果然,再上来一个步伐变幻漂移不定,紧盯他的双眼,绝不让他绕到他的背后去。 然后,他眼睁睁看见,橙七一只洁白的手,优雅的伸入他的腹部,掏出一颗橙色妖丹。 嘭——倒地。 三连杀。 一阵沉默。 一个人跳了上来:“暗妖。” 橙七礼貌微笑,退到后面,换暗妖上来。 “暗妖,你若回头,主动交待配合,族里还能留你一席之地。”来人端的正义凛然。 橙七打量,看上去,似乎是有些相似的气息,同族呀。 暗妖不为所动,他只道:“你们全族一起上,我送你们一起下去。” 哗然,竟是家族都不认了,还要杀光全族? 反骨!不能留。 同族冷笑:“族里有令,叛徒暗妖,人人得而诛之。” 暗妖笑得更冷:“这话我早听腻了,不想活就上。” 上——只一刀,上下分离,刀尖挑出一枚银灰的妖丹来,洗干净,吃。 暗妖面无表情。 下头:“不行,一对一纯粹是给他们送补品。他们不是大言不惭二对多?成全他们。”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绝交(二更) 群殴。 唰唰唰一大波人不约而同跳上擂台,不信这样还弄不死你们两个小崽子。 暗妖和橙七对视一眼,背靠背,一人握刀,一人持刃,露出一个同样残忍的微笑。 被追杀那么久,今天—— “今天到此为止。” 商未明懒洋洋站起来,右手一甩,一道光锁定暗妖橙七,两人凭空消失,下一秒,人出现在城墙内,表情愕然。 擂台上下众人大怒:“商未明,你什么意思?” 商未明居高临下,蔑视的小眼神扫过众人:“虽然看一群蠢货白白送死挺有意思,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还有本会长的职责,只能拦着你们送人头喽。就这个意思。” “荒唐!我们这么多人——” “你们这么多人脸不要便罢了,脑子都没长几个吗?”商未明毫不遮掩的讥讽:“想想墨倾城的实力,想想她左右手的实力,就凭你们——一群炮灰,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吧?” 他阴阳怪气的笑着:“没脑子实力低,难怪被人推到前头当炮灰。” 说完 ,甩袖进城,身后跟着侍从搬炉子抬桌子。 愤怒,尴尬,所有人不自觉向后看——后头站着的人,才是围城的人里实力最高的。 沉默蔓延,心底骂娘。 前头的人骂:果然被利用了,可你也不能骂的这么难听。 后头的人骂:规矩不就如此,就你多嘴一说。你们看什么看,谁让你们实力低。 诡异的气息生根发芽。 橙七看得很满意:“真是一个良好的开头。” 暗妖不服:“他们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你真能分化他们?” 橙七手指背摩挲着光滑的下巴:“试一试嘛,难道你还有更有意思的事?” 暗妖回头,看到商未明,犹豫了下:“会长是在帮我们?” “唔。”商未明没了外头的冷傲,此刻表情略心塞:“年终考评? 我得了个下,纵容过多五族过近接触凡族。奖金没有,俸禄扣一半。” 他含糊骂了几句:“云不飘什么时候回来? 让她把会仙楼拆了。我要出台更严格的进城手续。” 又骂几句? 似乎是说他被群嘲? 在六族公会里丢尽了脸面。 “明天你们继续,一直继续,玩死他们。” 两人:“” 这是官方授权放火啊。 橙七笑容满面:“一定不负会长重托。” 暗妖:“多谢。” 商未明看看这个? 看看那个? 看看那个,看看这个,看得两人毛骨悚然。 “啧? 暗妖啊? 橙七长得好像比你更对女孩子的胃口啊? 他又爱笑又会说话? 还会阴谋诡计阴险毒辣? 你——怎么在云不飘那里讨好啊。” 一滞。 暗妖:“我跟云不飘没关系。” 商未明更怜悯他了:“你怎么还不明白? 重要的不是你要不要,是她想不想。我先提醒你,她那个老子不好惹,那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要个暗妖陪送橙七啊。唉? 我劝你? 认命吧? 努力吧? 争做第一人。” 又对橙七:“好歹兄弟一场,将来你可不要为了那点子虚无缥缈的宠爱对昔日的好兄弟下手。” 橙七脸皮直抖,说的什么人话。 “会长? 飘飘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橙七无奈道。 商未明深深一眼:“觉得不一般,已经入心了吧。” 橙七一愣,旋即无奈的笑,他不是那个意思,实事求是的说,云不飘她的确——不正常好不好,这个不一般不取决于他的主观感受,而是客观存在呀。 商未明摆手,不用解释,本会长也年轻过。唉,时光易逝啊,孩子们都谈起了恋爱,他老喽老喽。 寂寥离去。 暗妖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她!” 太好了,那我可以解脱了吧? 橙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笑的橙七很不同,本能的怕怕。 “暗呀,我帮你约了玉鹏起喝酒。”橙七又笑了。 暗妖又炸了:“这都几次了,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绝交!” 橙七给他加油:“玉鹏起已经对你转变了印象,他觉得你比我更合适他妹妹。” “我——绝交!” “绝交!”云不飘悲愤吼道。 魅无端脸色难看,瞪下头的人:“就这玩意儿?你们自己不会拒?” 手下冤枉:“老大,他们原先说的不是这个,是大弟子啊。谁知道他们半路换人啊。” “绝交。”云不飘怪魅无端:“这就是你说的和你交情算好的朋友,弄这么一个东西要我娶?磕碜谁呢?不怀好意!” 云不飘和魅无端一到无端殿,手下奉上一个大礼包。 幽冥殿之一,辟浑殿,沙辟浑宫主,向无端殿发出联姻意向,人选是首席大弟子。 魅无端一听,高兴。虽然他家崽身边已经有了俩,但一看就知道那俩不会轻易死一死,如果身边有个自己族里的,贴心不是。还是很开心的。 云不飘也很兴奋,想看夜游族的美男是怎样类型。 然后画像那么一展,爷俩儿全怒了。 长得一般般也就算了,一只眼睛蒙着一只眼睛斜吊是什么鬼?大长脸朝天鼻,夜游就这水准?还是独独辟浑殿口味独特? 绝交,这样审美的人能来往吗? 手下说:“他们送来的文书上是这样写的啊,这画像是后头送来的。这不是他家大弟子啊,我们见过,长得不赖啊。” 魅无端略一思索:“得,肯定是被干掉了,八成是被这丑八怪干的。” “我不歧视丑八怪。我尊重有实力的人。”云不飘义正言辞:“但我想我身边的小哥哥都是漂亮的,不行吗?!” 颜值控的火哟,怎么都压不下。 “行行行,当然行,我家小公主要个漂亮的男的怎么了?”魅无端大手一挥:“瞧不起我,给辟浑殿下战书。开战。” 手下:“老大,要不——” “去,下——” “是。” 云不飘捏着自己小下巴,狐疑的看着魅无端。 “怎么了?” “我不信我是亡国的妖姬。头儿,其实你跟辟浑殿有私怨吧?” 说打就打,她绝对没这个魅力。 魅无端附耳:“我去打,按照惯例,两殿开战,未免伤到自己人,会将地点选在战场附近。我吸引注意力,你偷偷带人刷成就。” 云不飘:“不说你们关系好?” “呸,好个屁,是我一片痴心错付,辟浑那个老混蛋,明明知道我魅无端喜欢颜色好的,故意弄这个来恶心我——唔,不定有什么阴谋。”魅无端眯了眼,自言自语:“该不会跟苦悬花有关系吧?嘶,他俩什么时候搞上的?” 云不飘:“头儿,我要回去过年——” “年有什么好过,咱这样的人一个闭关就是十几几十年,凡人一轮回了,先打架,往后过年的日子多着呢。” 云不飘唉声叹气:“早知道,带上暗妖橙七呀。” 两位小哥哥,等我呀,以后咱们就能长相厮守了。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开战(加更求月票) 魅无端以实际行动告诉她,幽冥,没有真正的友谊。 前一秒,派人去下战书,下一秒,魅无端给她配装备,轻便防御力又高的铠甲,不能引人注意外头再罩一层普通的。各种护身的法宝贴身藏,还有伤害大挪移,足足三道。 魅无端好可惜:“咱是在幽冥,若是在阳界,我可以把你受到的伤害转到卿未衍身上去。” 云不飘伸着胳膊翻白眼:“人家可愿意。” “他有什么不愿意,人家保护的是墨倾城。”魅无端:“可惜了,要他俩是夜游,你老子我有十分把握把他俩利用得透透的。” 一直旁观的墨倾城:“” 云不飘摸了个苹果啃:“头儿,分开我和墨倾城才是终极保命大法。你有头绪没?” 魅无端愁:“没,除非时光倒流,干脆把她杀死在娘胎里。” 墨倾城:为什么是杀我? 下一秒,云不飘:“对,红颜薄命,她太漂亮了,命得多薄。” 墨倾城:原来我毁在一张脸上? 魅无端给她装备好,两手一挤,挤住她的脸,云不飘费力咽下苹果。 “像你这样就很好,又漂亮又可爱,一看就有福气。” 云不飘:我胖了? 魅无端左右端详,转过身掏啊掏,掏半天,掏出一套繁琐的大衣裳来,那种铺开占满半间屋的,比量半天,点点头,手指一捏,穿针引线。 云不飘下巴要掉:“头儿,你干嘛?” 魅无端:“给你穿,咱们去叫战,你要摆出公主的威仪来。” 云不飘咕嘟一口,黑红浓烈的大衣裳:“头儿,这是你的吧?” “嗯,早年置办的 太花哨,没穿几次,正好改给你。” “咱家好穷啊。”云不飘忧伤 别人家妹妹穿姐姐的 或者女儿穿娘的 她家,女儿穿爹的! 穷,穷到地底了。 魅无端尴尬:“这不是时间来不及嘛 好料子难寻 先凑合凑合,过后我再给你做新的。”看她一眼:“这颜色是浓了些,不过有气势啊。以后给你做粉红的 姑娘穿得粉粉嫩嫩最好看。” 云不飘嗯嗯点头:“橙七说用卿未衍种的花给我染布做衣裳呢 现在还没做出来。” “嗯 橙七那子上道 就是心眼太多。你喜欢他没关系 说说笑笑玩玩乐乐 可不能像墨倾城那个死心眼,一颗真心送出去,最后还送人头不算,傻啦吧唧还给祝福。长点儿心眼。” 墨倾城: 云不飘点着头:“我知道的,头儿 我再喜欢橙七暗妖他们也重不过你去。” 顿时 老父亲笑得眼角皱纹都出来 闺女没白养。 公主装一套 云不飘觉得怕不是有几十斤,瞧镜里的人,美滋滋 公主风华,闻风丧胆呀。 有那么一丝祸乱天下的意思了。 豪华大车,幽冥龙兽拉行,魅无端大手一挥。 “出发——” 浩浩荡荡——说不上多的军队,带着浩浩荡荡的气势急行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原本便不生草。 云不飘坐在车辇上往下张望,渐渐看到下头有山有地有河流,就是没有绿色。 顺手把苹果核扔了下去。 她可不是乱扔垃圾,她扔下的,是绿的希望。 魅无端知道她有木系的“法术”,道:“没用的,晒不到光,长不出来。下头也没有土,扎不了根。” 云不飘发愁:“就这景,免费也没人来旅游。头儿,幽冥就没哪里好看吗?” “幽境有几处秘境还行,冥境里有花,彼岸花大片大片的,还有些别的,虽然少,也算多姿多彩了。对了,冥境有时候彼岸花泛滥,会请专人铲除。铲除彼岸花挺费劲的,你有没有兴趣?我让人弄些来,看能不能在无端殿种活。” 云不飘诧异:“彼岸花不稀罕吗?” “稀罕什么呀,对咱们没什么用处,那玩意儿地上光秃秃一根杆,底下的根庞大错综,不拔干净闪下一角,又能长出一大片来。你要不要?” 云不飘:“要。就要根,只要根活不怕长不出来。彼岸花可以种的话,那我能不能——”嫁接呢? 接下来的时间,云不飘陷入思索。 魅无端看看没了声响的人,笑笑,这种专注的样子,曾经他是多么喜欢。 第一次见到云不飘,那双黑亮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全然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像极了当年他抱过襁褓里的—— 魅无端摇摇头,嘴里发苦,默道,这是老天对自己的补偿,这一次,自己一定会守护好。 一直到得辟浑殿,云不飘才被叫醒,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啊,这就是辟浑殿?看着比咱家有钱。” 魅无端沉默一瞬:“你放心,哪个幽冥殿都比咱家有钱,就是你炸了的悬花殿,碎片扫扫也是一大笔钱。” 云不飘:很骄傲吗? 魅无端站在车辇上,与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遥遥相对,霸气痞气狂放:“不需要解释,是男人就打。” 沙辟浑苦笑,慢慢飞过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那个徒弟,我已经杀了。” 什么?! 爷俩儿同款瞪大眼,被惊到的猫似的。 沙辟浑忍不住一笑,苦恼道:“我是有结亲之意——” “等等!不需要解释,打一仗再说。” 沙辟浑定定看他一阵,痛快点头:“好。” 目光一偏,落在云不飘身上,怎么说呢,奶猫披上虎皮眼睛瞪再大那也是奶猫。 悻悻,这还是个崽子吧,若是自己早先见上一面,大概是起不了结亲的意思。 太,太稚嫩。 娶回来也得先养着,养孩子,太麻烦了。 既然他非得要打,那就打,男人嘛,哪有不打架的,等打完 了再说。 于是,两大幽冥殿就这样浩浩荡荡开赴战场,阵营分明,鼓声震天,杀了起来。 厮杀一开始,魅无端一拍座下,立时四面墙壁外加一个顶升起来,合上。 他高声点了两个人:“你们保护公主。” 房子里,端坐的云不飘已经换成一具以假乱真的傀儡。 真的云不飘以一副普通兵丁的形象出现在车后,头部护甲把脸挡的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 魅无端传音:“安排好了,你带他们一百人去捡漏,遇到危险赶紧跑。” 云不飘觉得自己被看:“卿未衍给了我雷符的。头儿,不然我掉头回辟浑殿,炸他个出其不意。” 老腰一闪,魅无端磨牙:“咱跟辟浑殿没到那地步。一用雷符不就暴露了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云不飘失望:“那我还有什么手段?” “你会割俘虏的头就行,快去快去。” 云不飘叹气:“走吧,找品阶最低的去。” 手下们:对,最低,公主的安全第一位。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从后头溜出战场,云不飘左右一望,凭直觉选定一个安全的方向。 “走这边。” 大家都听她的。 直觉可真准,飞了半天一只敌人都没遇到。 r &ot;r&ot;/r 第一百八十四章 被吞(一更) 云不飘尴尬:“不然,你们选个路线。” 严格执行魅无端“保护公主务必让公主开心快乐”的宗旨,束谷先鼓励式发言:“公主预感准极了,这是最安全的方向呢。” 云不飘:想看我脸红?没这功能! 然后束谷和几个人一斗头,果断转向大直角。 这次云不飘默默跟着,绝对不要再多发一言。 很顺利的,遇到敌人了呢。 品阶不怎么高,好在比上次那种差一点就维持不住形状的强。 一群人哇哇哇冲上去,打、踢、捆,现场叮叮咚咚响起愉悦的喊声。 “公主,快来,砍头。” “公主,这边,有人头。” “还有这,公主。” “人头人头,公主快来呀。” 云不飘:脸我是不要了。 抓着魅无端特别给她准备的最方便砍人头的大砍刀,咔嚓咔嚓咔嚓。 敌人倒地,化成股股黑烟,过上多少年,又能衍生出新的灵物来。 云不飘虚弱的擦额头:“圆满收工。” 砍得手都哆嗦了,脖子好硬。 一百手下露出轻松笑意,活这么多年,头次拿绳子捆敌人的。 但! 公主喜欢,就值得。 收工! 一行人聚在一起,将云不飘围在最中,辨认了方向,准备往回走。 忽然狂风大作,众人眼疾手快手牵手结成一个大球,云不飘在正中蹲式抱着自己,大球被狂风吹到空中,原本灰暗却透明的天空变得昏黄浑浊,可视度极低。 云不飘一手捂嘴艰难出声:“沙尘暴吗?” 众人正懵着,怎么突然刮这样一阵邪风,听到“沙尘暴”三个字,忽然想到什么—— “不好——” 滴溜溜转的大球突然撞到什么,巨大的撞击力撞得众人七荤八素,一个“逃”字尚未从想到什么的人口中传出,恶臭袭人 随着一道古怪的声音,天,黑了。 云不飘:“?” 远处 魅无端骤然停手 猛的扭头。 沙辟浑苦口婆心:“都说这事我也是被算计了 你能不能别打——欸,不打了?” 顺着魅无端的视线一望,天际一道昏黄的龙卷风逐渐粗大 面色一变。 “兀兽!” 转身:“撤——” 手腕一紧 魅无端死死抓着他,目光灼灼:“跟我去杀了它。” 沙辟浑不可思议:“你疯了吧,兀兽可难缠得很 皮坚肉厚臭不可闻 且杀了那玩意儿没什么好处 吃力不讨好 我才不去。” 甩手。 魅无端不放:“我徒弟被它吃了。” 啥? 震惊的沙辟浑指着从开局到现在被人守得安安静静的房车 怒笑:“好哇好哇 老魅,你利用我!” “废话少说。不是你横生枝节,我不会带我徒弟找上门,更不会到这里来,我徒弟更更不会被吃!”魅无端眼睛瞪出凌厉的线 暗红噬人。 沙辟浑更怒:“自家孩子不看好怪谁?你不让她偷溜能有这出?” 魅无端:“因由是你。你不跟我救回我徒弟 我无端殿发誓 炸平辟浑殿。” “你——你混账——” 但他拿混账没办法。 被人拖着走 命令手下:“远远避开,不准上前。” 那是幽冥排行前十的凶兽,这点人上去 白送命,连吸引兀兽注意力的资格都没有。 魅无端:“全体退下。” 两个人往沙尘暴前飞。 沙辟浑那个懊恼:“这玩意儿百年不出一趟门,怎么偏偏被我们遇上?”他斜眼看魅无端:“老魅,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魅无端绷紧脸皮。 “这玩意儿一现身就吞了你徒弟,会不会压根冲着你徒弟来的?” 魅无端:“闭嘴。” 心下一个劲儿的敲鼓,八成是了。因为他恰巧很多很多年前,遇到过那么一回。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毛头子,有幸遇到一位神秘人。 说是幸,只是针对结局,结局他活了下来。 那神秘人抓了他,说他命硬,让他跟他去幽冥一趟。 活人下幽冥,他都吓傻了。 可更吓人的在后头。 那人下幽冥是抓凶兽的,正是兀兽! 他说:兀兽是个睡虫,一般叫不醒,很难找,但偏偏对浓郁的生气极为敏感。若有浓郁的生气,兀兽就是闻着肉的饿狗—— 然后,他被塞了一肚子的饱含生气的灵果,被拴了绳放下滔滔幽河。然后,兀兽钻出来了。 最后,他没死,还得了丰厚的报酬。 该死,他怎么忘了,云不飘身上带着一城之生气! 这可比一肚子果子还诱兀兽。 魅无端:“兀兽的命门在它脑袋最秃的那一块,瞄准那里攻击。” 沙辟浑惊讶:“你知道?真知道?不是假的吧?我告诉你老魅,万一一个错,咱俩都得死。” “知道知道,我的命可比你的金贵。”危难时刻,魅无端仍是不忘打击对方:“徒弟长那熊样,你活着,拉低整个幽冥的审美水平。” 沙辟浑那个气,看你是个浑人,不跟你一般计较。 “事先说明,兀兽杀死,归我。”沙辟浑算计,兀兽那么大呢,收拾收拾总能得几个钱。 魅无端:“我只要我徒弟。” 沙辟浑看他一眼,这紧张的样,还真当亲闺女了。 兀兽肚里—— “兀兽?啊,好像看到过资料,不是大多数时间在睡觉吗?我们现在是在它肚子里吧?” 云不飘问,众人一脸倒霉焦急样。 云不飘道:“那我们顺着往后走,从它——那里走出去。” 什么? 众人有些绝望,这什么惊艳的馊主意哦。 束谷捏着鼻子,所有人都捏着鼻子,臭,太臭了,跟炸了臭尸坑似的。 “公主,兀兽没有那个,所有的凶兽都没有那个,吃什么肚子里就消化光了。” 云不飘一呆,吸收功能太强大,那—— “我们爬上去,从它嘴里出去。” “” 亲爱的公主,眼下我们坐在黏腻的消化液里,站都站不起来,怎么爬? “船。谁有船?浮力这么大,一定能浮起船。” 对啊! 当即有人拿出一只柳叶船来,变成两人那样长。 众人费力把云不飘扒拉出来,举上船。 稳稳当当。 太好了。 又有人放出船,所有人爬上去,总算暂时摆脱了恶臭的黏液,扯布,蒙住口鼻。 臭,太臭,从来不做卫生的吧。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上去? “离着交战的地方不远,宫主一定会来救我们。不然我们试试从内部攻击。” 云不飘拿着一根棍棍戳戳,探不到底,闻言:“你们攻击,我研究下这种液体,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众人原也没想着她这个战斗渣能出什么力,当下商议选出几个点,轮番攻击。 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云不飘拿着棍子捞半天,什么也没研究出来,呆呆仰头,看他们释放法术。 黑漆漆中,大朵大朵绿色焰火盛放如孔雀华丽的羽,云不飘看得眼睛不眨。 手下看了,还以为她在伤心她不会用法术,不敢开口,加大力度攻击。 “停下。”云不飘开口,脸上研究员式的认真:“你们发现没,我们一点都没动。” r &ot;r&ot;/r 第一百八十五章 动脑子(二更) 什么? 没动? 惯例来讲,一口吞下的食物不该是从口腔落入,再送入一条长长的各种消化道,送着送着食物消失了,也便是消化了。 怎么可能从嘴巴里落下来直接就不动了? 他们一下落到尾巴根了? 不可能,一百零一号人呢,都很确定从被吞到落入黏液的时间根本不足以划过兀兽长长长长的身子,若是一直未动的话,他们此时在——脖子下? “公主,你怎么看出的?” 云不飘指着不断被攻击的地方:“内部的纹理,那一块的纹理一直没变过。” 众人去看,将攻击集中在那一点,照亮更大面积,那是一块灰白透红的内壁,看上去石头一样,没有什么褶皱血管之类,纹理—— 众人眼睛瞪大再瞪大,什么也看不出来呀。 云不飘看不说话的众人,啊的一声:“我观察惯了的,比你们视力好点,你们看,那个地方,有个极的黑点,黑点左边,有三个叉分出,右边有一个叉,上面有两个叉叠在一起,下面有一道弯。” 啥啥也没看出来的一百众: 终于发现了公主的长处,莫名激动呢。 云不飘呆呆:“把我们停在这里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好吃呀。 难得遇到一口极品美味,当然不能让美味旁边的杂草影响了口感。 兀兽喜滋滋的要带回去吐出来清理干净了,要将极品美味放在它最心爱的盘子里,再慢慢慢慢的享受呢。 也就是说,云不飘等人,现在正停留在兀兽用来暂时储存食物的嗉子里。 感谢她足够美味,没让兀兽当场消化掉她,给她和魅无端都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魅无端沙辟浑联手轰炸,很快沙尘暴散去,露出兀兽的真容来。 兀兽上下一般粗的长条形,身体暗青透亮,若是缩个无数倍,大概便是一条树叶上青虫的模样,但眼前这顶天立地的,非常狰狞。 尤其头部,斑斓的花纹细看仿佛无数怨伥的脸。 魅无端心疼 他家崽可吓坏了吧。 “打,打死它!” 兀兽脑袋顶上是秃的,没有毛发 也没有鳞甲 只是这兀兽倒也聪明 明明是皮薄血脆的地方,让它多堆了些肉愣是堆出高地难攻的唬人架势。 哪里高打哪里。 两人仗着体型灵活度高,飞得飞快凌驾在兀兽脑门上放大招。 魅无端道:“不要让它靠近水边 不能靠近软地。” 不然会钻地跑。 正好兀兽一抬脑袋 大口一张,参差不齐的长须从嘴里喷出那么一抡。 才要回话的沙辟浑呕一声差点儿吐出来。 太特么臭了,就算把人救出来 臭成这样 还能要吗? 加紧攻击 早放倒了早解脱。 嗉子里云不飘也在想办法 她想得简单 无论什么生物 神经集中地总是最要命的地方,高等智慧,绝对脑袋重要呀。虽然这个世界有特例,割了脑袋还能长出来,但 脑袋要命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云不飘拿了一张雷符示意众人:“谁 送上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公主 我们的法术失效了。” 云不飘道:“爬上去。” 众人看着船下的粘液 默默。 云不飘头疼:“动脑子呀。” 束谷:“都起来,一个顶一个,爬上去。” 众人恍然 对哦,一百个呢,叠起来,一定能爬出去。 云不飘长长叹息,幽幽道:“你们不是人啊,有本相的吧,谁的本相高,或者长的,变回去呀。” 众:对哦,保持人的形状太习惯,都忘了能变回去。 束谷:“我来,我是蛇形。” 雷符被她含在嘴里,站起来,身形拉长拉长再拉长,变粗,滚下船,尾巴盘在粘液里。 众人仰头望着,虽然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但感觉到束谷越来越高越来越靠近—— 一阵地动山摇,噗嗤,束谷滑了下来,羞愧:“那个,大概是我戳到它嗓子眼,它咳嗽了。” 就这样被震了下来。 跟凡人嗓子痒痒一个道理,咳嗽几下压下去,总不会让肚里的东西吐出去,除非,太恶心。 但他们谁也不觉得自己恶心。 有个人道:“想法子让它吐,咱们一起,顶它。” 众人眼一亮,好办法。 纷纷现原形,逆流而上,云不飘被护在中间。 长的,粗的,高的,刺的,各显神通,对准上头狠狠长了上去。 没有变身功能的云不飘只能再次把自己团成球,祈祷一切顺利。 不可能顺利,好不容易遇到的极品美味呢,即便嗓子里又痒又痛,吐,也不能把美味吐掉。 地震一阵接一阵,伴随沉闷的巨声,四面八方而来,内壁也四面八方挤来。 “保护公主!” 挤压,挤压,挤压。 众人身不由己,被无形的内力搓来拧去,头昏脑涨。 被攻打的兀兽粗暴狂野的破坏着身外的一切,身体里头,储藏美味的嗉子却极尽温柔的细心剔除。 噗——一个。 噗——两个。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长串的奇形怪状的杂食被吐出去,当做炮弹发射向敢挑衅它的飞虫。 魅无端看到第一个被吐出的,一愣,一喜,开始数数,数来数去,从一数到一百,没有第一百零一。 特么—— “公主呢?” 众人还懵着,公主,没出来吗?不是夹在中间了吗? 魅无端气到爆炸:“给老子吐——” 兀兽死气沉沉的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耸动嗅觉区移动向湿润的地方。 魅无端大怒,召出一条圈形武器,上头串满黑色骨头,各种形状,才一拿出,一股浓烈的说不出得气味弥漫开来。 吓得沙辟浑远远避开:“你个疯子,想把我们全毒死吗?” 这是当年魅无端的厉害杀器之一,这些看似骨头的东西其实全是毒,针对幽冥生灵的剧毒,当年,这些骨头,随便往敌营里一洒,一毒一大片,尸骨无存。 因为这东西太厉害,且敌我不分的控制不住,他们劝了又劝,魅无端才藏起来说不让其再见天日。 可现在——果然这老东西没销毁! 魅无端不理他,眼珠通红瞪着兀兽,脑袋顶上的命门已经被他们削弱近一半,但时间不等人,他怕兀兽倒下时他家崽已经被消化。 黑骨列阵如刀。 沙辟浑寒毛直竖,这疯子,这么多黑骨炸开,谁也跑不开。 “你徒弟也会被毒死。” 不管了,先见到人再说。 嗖—— 黑骨射出,沙辟浑没命的逃,一下飞成一个黑点。 咦?等等—— 魅无端手一召,半路上的黑骨嗖拐弯飞回来。 他好像感觉到什么。 嘭——嘭嘭嘭—— 兀兽脑袋狠狠砸在地上,抬起砸下,抬起砸下,如此凶恶的摔砸着自己,谁都感受到它的痛苦。 魅无端眼一亮,收起黑骨:“列阵,接应公主。” r &ot;r&ot;/r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公主杀(一更) 兀兽发了疯,以头抢地满足不了它,巨大的身体左摇右晃后向着某个方向席卷而去。 魅无端跟上望去,眼角一跳,那边的方向,有一座巍峨高山,直上直下的那种。 “跟上,见机行事。” 一定是他家崽在里头闹幺蛾子,他家崽还好好的。 束谷飞到魅无端身边,把先前云不飘给她的雷符交给魅无端,主动汇报里头的情形。 魅无端一听,也是纳闷,兀兽怎么没急着吃呢?转念一想,这浑虫也是分得清好坏的,一定是自家崽太美味舍不得一口吞啊。 此时不得不夸一句,自家崽就是优秀。 优秀的崽子就要搞事情,不停的搞事情。 当所有人被吐出去而自己被留下来的时候,云不飘也觉得不对,这情形,分明是针对自己来的吧? 黑漆漆孤单单,不免阴谋论,难道是苦悬花那个老妖婆搞的鬼? 自救。 她才不要死,好不容易活一回,还是这样青山绿水安全宁静的世界,不死,绝对不要死。 云不飘孤独的站在小舟上,没错,尽管被众人夹着往上升了一段距离,但随着一个一个被排挤出去,她又落回了嗉子里。 这难得的一段上升距离,给云研究员提供了珍贵的数据。 智脑及时搜集了些资料,比如,现在所处的空间是某种神秘不知名生物的内部,再比如,能触及的空隙空间是怎样个分布,再比如没了。 她是要自救不是搞研究的。 云不飘咬牙试着异能催生,一株绿色嫩芽从手心倏忽钻出来,自己吓自己一跳。 不是法术失灵了?哦,只针对法术,自己的异能钻了个空子呀。 云不飘感动掉泪,一线生机啊。 绿芽长成柔软的藤蔓,云不飘用顶上几片叶子裹住几张雷符,看着智脑上绘制的空间结构图往上递。她怕引起巨兽咳嗽,把藤蔓咳下来,小心翼翼尽量少的碰触内壁。 其实她多虑了,若是别人别的藤蔓来扫嗓子眼,兀兽可能咳咳压下去,但她不一样啊,在兀兽眼中,她整个人就是一团浓郁至极的生气,且她的异能木系,也是生气的具化。眼下藤蔓挠啊挠的向上,在兀兽的感觉里,无异于一滴一滴的甘泉滴落在它干涸的身体里。 舒服,再多些更好了。 因着这舒服,兀兽内部放松下来,很轻易让云不飘的藤蔓钻了上去,根据顶端传回的碰触,智脑分析出大概,替她选了最靠近大脑的地方。 爆。 三张高阶雷符的威力在外面能炸平一座山,但在兀兽嘴里,只是让它觉着疼。可见兀兽的坚硬程度。 但,有效。 云不飘感受到空间的摇晃,大喜,有门,立即催生被炸断的藤蔓带上更多的雷符去。 同时心有戚戚,离着这么近呢,那么大的爆炸威力都没波及到这边,可见这巨兽难对付之极,除了雷符,自己没有任何手段,假如今天凭雷符脱了险,回去后,她一定好好感谢卿未衍——少给他长些利息便是。 奔着雷符不是自家的,没了再找理由跟卿未衍要的精神,云不飘丝毫不手软的向上送。 兀兽丝毫没怀疑到他的极品美味小点心,一般凶兽伴随着自身实力的天生强横,智商不免有些短缺,此时此刻,头部不明原因的剧痛让它连小飞虫都顾不上,只想找个足够大足够硬的地方——撞。 撞着撞着就不疼了呢,巨大的虫虫天真的想法。 咚——山摇。 咚——地晃。 咚咚咚——空中飞着的人都被剧烈的空气共振影响到飞不稳身形。 魅无端手指捏着雷符,看了又看,这巨虫,疯了吧,拿自己命门往山峰上撞——一定是他家崽在内搞爆破了。 兀兽没想把自己撞死,但脑子爆开它一定会死。 在云不飘持之以恒的搞爆破下,终于,咚,最后一撞,伴随着内部骨头断裂的声音,巨虫倒下。 百里之虫,死而不僵。有气无力的翻滚,像一道横长山脉扫来扫去。 魅无端嗖飞到兀兽脑袋顶上,看着血肉模糊的一大片,吸了口冷气,里头有一处,正在往外冒黄花,流动的黄色琥珀一般的东西,并不像兀兽口臭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肉香。 正看着,忽然那里的流动变大,魅无端倏的睁大眼。 啪叽,一只小手突破琥珀伸了出来。 魅无端忍不住咧开嘴,飞上前两手拽住,一个用力—— “哎哟卡住了卡住了——” 云不飘露出一个脑袋,肩膀钻不过来。 魅无端哈哈大笑,去敲边缘,呃,敲不动。 “你先进去,我爆一爆。” 云不飘乖乖缩脑袋,把自己藏好。 魅无端将雷符贴在破口边缘,轰,黄色琥珀雨洒下,云不飘终于重见天日。 “头儿——” 委屈巴巴小可怜。 魅无端使个眼色:“回去再说。” 云不飘一愣:“哦,他们还好吧?” 一群人飞过来落下,一个不少都在。 等了好久,兀兽才慢慢僵硬,这期间,魅无端已经和云不飘说了中间她不在时发生的事。 听到沙辟浑就那样跑了,云不飘又失望又气愤:“头儿你说得对,哪有什么真朋友,以后咱让他高不可攀。” 魅无端倒没觉得什么,活得够久,什么都看透了。 “等我送你回去再去找他算账。你运气好,不但化险为夷,还建了功业,咱也算因祸得福了。”魅无端高兴的拍拍她。 什么? “兀兽,幽冥十大凶兽之一,你独立杀死一只兀兽,已经向幽冥证明你有足够的实力。开心吧,你是名副其实的幽冥公主了。” 云不飘惊讶张大嘴,指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兀兽:“就这样?我就成了?哈,那随便换个别人,钻进去,放雷符——” “这才更加说明你天命所归。”魅无端拍在她肩头,力道往下压了压。 云不飘立即收起自己的惊讶,转身看兀兽:“我要带走它,搞研究。” 这个没什么。 魅无端自己一个人就能带走,他喜气洋洋:“把喜讯散出去,告诉所有人,我无端殿的公主,自己一个人就能绝杀一只成年兀兽。他们徒弟能打又怎样,有我家飘飘公主的好运气吗?” 云不飘肩一垂,这话可不像夸人,耍无赖吧。 一直回到无端殿,魅无端专门建了一个地方放兀兽,将手下都差遣出去报喜,设下结界,才跟云不飘道。 “杀死兀兽,必须是你运气好。” 云不飘不明白:“我是运气好,我杀兀兽用的是雷符。外人虽然没看到,但根据悬花殿推测也能推测出来吧。” 她歪歪头:“再加上我的聪明才智?” 魅无端一下笑出来,道:“你当然聪明,我的徒弟当然比任何人都聪明。但这里头有问题的是——兀兽。” 兀兽? 兀兽有什么问题?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八十七章 研究(二更) 兀兽,生于幽冥,居于幽冥,喜食——生气。 “这个秘密大概只有我一个知道,”魅无端顿了顿:“在幽冥的。” 他说起当年的事:“最后那神秘高人警告我,若是乱说话,在我说出之前,我会自爆。给我下了禁制吧。” “啊,那你还告诉我。”云不飘吓得拉着他看上看下,紧张不已。 魅无端心中温暖,安抚她道:“没事没事,或许他是骗我的,也或许已经失效,我这不是没事吧。我本也没想过告诉别人,告诉你,因为你是我的传承人,这秘密也算咱的传家宝了,一代传一代,老天都不能夺别人家业吧。” 云不飘无语:“头儿你就乱扯。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魅无端:“兀兽不出幽冥,外人来得少,遇到的更少,因此兀兽只能吃夜游和别的幽冥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吧。我就怕啊,兀兽啊,身子横躺下去打几个滚一座城池都滚平了——” 空气一时静默,两人大眼瞪小眼。 云不飘心尖颤颤:“兀兽,出不了幽冥吧?” 魅无端苦恼:“它没出过,但有没有那个能力出——” 嘶—— 假如能出,假如有人发现这个秘密,都不要这人如何运作,只要开辟一个专门的通道,兀兽就能闻着她的味追到氿泉去。 这混兽,可不管天罚不天罚,氿泉无数无辜性命,她不敢赌。 “我再也不来幽冥了!”云不飘信誓旦旦。 魅无端:“你是公主——” “我不当了。你换人吧。” 魅无端咳咳。 云不飘炸毛:“头儿!” 魅无端哎呀:“我是看重你呀,保护你啊,当初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事,总之,我已经拿我老命给你铺了前途记档幽冥,只要你活着,你就是无端殿唯一的公主。只要我一死,你立即荣升宫主。” “我、谢、谢、你!” “应该的。” “” 云不飘想哭:“我还小,我脆弱的双肩担不起重重的担子呀。” 魅无端自觉好心做坏事:“当时不是想着你有个高身份,阴阳两道都不敢轻易动你嘛,谁知道——”他搓搓手。 云不飘立即道:“不怪你,是我太优秀。真是,幽冥里长出的凶兽吃什么生气?难道黑暗给了它生命它偏偏向往光明?” 说完看着眼前山一样的战利品,发呆。 魅无端不敢打扰。 智脑,扫描。 智脑:我扫扫不动,皮太厚。 云不飘眼一闪:“头儿,我要解剖它。” 明白了,放着我来。 魅无端费了老鼻子力,老腰险些断掉,断掉几十根大刀斧头,才将兀兽从头到尾剖开两半,扶着腰无力的摆摆手,放出一大堆皮毛垫子往里一砸,示意云不飘随意,不要打扰他。 云不飘同情又愧疚,智脑扫描断层,显示这兀兽一身外皮,其坚硬程度绝不逊于末世里最高等级的变异犀牛,具体超出多少智脑也不知道,给她的结果是:很高很高很高,后头跟着长长长长的省略号。 不过这个世界的能量体系明显高于末世,倒也不足为奇。 扫描,云不飘从这头跑到那头,转过去再跑回来,来来回回的跑,举着手腕。 魅无端懒懒的看了眼,呼呼大睡。 不知过去多久,被摇醒,对上云不飘亮到诡异的眼神。 本能一哆嗦。 这眼神里的炙热,能把天烧塌。 这是怎么了? 云不飘迫不及待:“头儿,快来帮我,帮我把这块割下来。” 魅无端被拉着过去,看她嘴里所说的那一块。 懵。 兀兽体内主体成白灰微红,其中纵向的一条墨绿色虽然细却尤为的显眼,云不飘要的,就是这个。 “就这深色的一条,精华所在啊,头儿,一定要小心,不能浪费一分,也不能掺了别的一分。”云不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子,激动到微微颤抖:“头儿,一定、一定、手要稳啊。” 跟他要拆的是雷符似的。 “什么东西?这么要紧?”没问为什么云不飘前一刻还不知道兀兽是什么东西这一刻就把价值功效搞清楚。 哪个公主没个本领了。 云不飘神秘兮兮:“关系到咱无端殿以后的大进项。” 什么? 下意识,魅无端来了句:“我想做多少衣裳就能做多少衣裳?” “嗯嗯嗯,”云不飘点头如啄米,嗯哼哼的笑:“我要让冥主那老家伙都求着你。” 什么?! 痴人说梦吧? 云不飘笑出一脸油光:“一雪前耻的机会就在眼前,头儿,不要大意的上吧!” 魅无端黑线,你老子我又不是四爪着地的小动物,还上,上头了吧你。 不过这小心眼儿的,还记恨冥主呢。做的对,哪个公主还没个脾气了。 魅无端不再问,任命的拿出一柄长长的大刀来,薄薄的刀刃雪亮一片,仅仅看着就生出刀刃上的光劈过来劈在两眼之间的错觉。 好刀,做细活。 一下手,魅无端深感难办,看着石头一样的内壁,抓上去却滑溜不沾手,刀刃砍上去十下有八次被滑开。幸好它形状细长,剖两半的时候没砍中它,得以完整的出现在同一半身躯上。 魅无端苦脸。 云不飘在脑袋缺口那里用瓶子灌琥珀色的液体,看到这一幕喊:“头儿,你试试连着里头一层先割下来,再把不要的割下去。” 魅无端心道,自家崽修炼不行脑子灵活呀,唉,只能当个出谋划策的小公主呢。 像她说的,找到墨色开始的地方,神识控制大刀先割到后面再一层薄薄的肉,顺着感觉往下滑,果然好割很多。 长长的一带墨色,其实并不多,只占了兀兽体长的五分之一左右,从脖子稍微下一些的地方,割了不到百米长,宽五米,厚度大约三米的一块。 精华啊。 割出来平铺,魅无端换了胳膊长的细刀,一条一条的刮。 忽然想到什么:“上头该过年了,不然我先送你回去。” 云研究员表示任何节日都不能和重要的研究项目比,坚决摇头。 “你不想橙七和暗妖?”魅无端取笑问道。 云不飘想也不想:“研究出结果再说。” 魅无端:“你不怕他们跑了?” 一入研究莫得感情的云研究员头也不抬:“无所谓。” 魅无端:“” 愁。崽子喜欢上人,愁。不喜欢人,更愁。 墨倾城:“” 果然是个要么滥情要么无情的渣。 云不飘孜孜不倦的进行着暗无天日的钻研,氿泉城里火红一片正式过年。 老板不在,员工也要热热闹闹过个大年。 洒扫,采买,布置,各种年食,忙得不可开交。 茶楼人少,可学院人多呀,那么多孩子,单给她们做过年的新衣裳,学院的员工已经忙不过来,更不用说别的大宗和零零碎碎的小项。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过年(一更) 幸好今年于心心不回老家,在她面前就没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都用钱解决了,但过年嘛,有些事就要自己来才有意思,一个个大孩子在优质的教育下叫嚷着一切自己来,先生们还纵容,里里外外进进出出,不是这个撞了那个,就是那个踩了这个,倒是都不恼,就是这效率和效果—— 于是干脆,茶楼的众人把门一关,全到学院去做指挥。 苗县令本来想请颜先生去家里过年,但过年这种时候不可必要的要与女眷接触,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想也知道苗县令的妻子在他面前不会自在,何必大过年的给主人家添堵。 于是,不去。 苗县令想来学院陪他,被无情赶走。 而玉鹏起和龙卫一等人,忙碌的玉临陌根本没想到!不过也不怪他,忙成狗的他若不是看到满城尽是过年红,都要忘了如今是数九寒冬了。天天跑工地一身汗,还以为是夏天呢。 尽职尽责的卫启慧记得呀,盛邀他们来王府过年,玉鹏起拒绝了,他妹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八成被神女叫回家过年了,妹子不在,他这个做哥哥的得替她守好家业啊,家里两只居心叵测的狼呢。 龙卫跟着玉鹏起。 一行人先是在茶楼忙,后跟着众人忙到学院,倒也充实得很。 一直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大家在学院食堂守岁聚会。 玉鹏起品一口于家友情提供的最好的葡萄酒,深红液体在透明水晶杯里旋转出迷人的色泽,就这手法,还是于心心教给大家的呢。 想他王室子弟,还从没喝过品质这么好的葡萄酒,皇宫里肯定有,可惜轮不到他,自从来到氿泉来到末来茶楼,长的一番见识让他深感自己是个乡巴佬。 唉,难怪妹子不去京城不进宫呢,宫里陛下都没她过得好。 氿泉之富,名不虚传。 他品口葡萄酒,看眼孟偿,糟心。 今年于家没回老家过年,眼见氿泉新城建设的风风火火,老于不可能在此关头将羹让给别人,打卡上班几乎跟玉临陌一个频次的往城外跑。不回老家,趁了于心心的意。 于心心心知自己敢跟老于说要在末来茶楼守岁,老于绝对会拿鞋底扔她,云不飘的面子也不会好使,因此,她日日穿梭在学院里做这做那,主要是在孟维的视线里做这做那,妄图请孟维去她家过年。 反正他没家了,就让她给他家人般的温暖吧。 孟维当然不能答应,他敢点头,下一秒于老爷能雇凶杀人!当然,他也真心的不想去。 不像于心心被娇宠着长大,在父母兄长呵护下从不觉得自己的要求不合理,孟维可是被四个嫡兄压制着长大的,人看着温润谦逊,骨子里其实极要强,极要自尊。 面对于心心的热情,他并未感受到她的同情怜悯和高高在上,相反,于心心真诚真心并尊重他,这让孟维感觉温暖,因此有些时候于心心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言语有不合适的地方,但自尊心强的孟维却没像以往那样放在心上,一笑而过。 但这不代表他要吃软饭! 想到他娘捧着心咳咳咳,用一种“儿啊,娘时日无多,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到你娶妻生子”的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他无力又无语。 娘啊娘,您是不是不照镜子,您倒是看看您如今气色多红润,抱孙子?抱重孙都有可能。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哪怕他对于心心有不一样的好感,哪怕他娘持支持态度,他,孟维,顶天立地的男人,怎能在没任何资本的时候将人娶进来过苦日子呢? 娘家的助力也不行,倒不是他迂腐到让人家娇养的姑娘非得跟着自己受苦,嫁妆都不能动用,若真如此,他宁愿单身不祸害人家姑娘。凭什么呀,本来跟着爹妈多富贵呢,凭什么嫁你一个穷光蛋吃苦一辈子啊。 没良心。 必须,他必须有保障人家姑娘至少不低于娘家生活质量的能力吧? 不低于娘家 于家是氿泉首富。 氿泉是大央首富。 大过年的,孟维第不知多少次盘算起自己的家底,思考如何合法的翻番再翻番。 看到他日常走神,玉鹏起又叹一声,糟心。 这些姑娘,年纪阅历浅,很容易被一张面皮迷惑的呀。不是谁都像他未婚妻那样火眼金睛,早早下手预定下他这个真好男人啊。 说来,他跟孟维也算是旧识,大家算是一个圈里的,只是孟维走文,他重武,两人见面点头问候交。 若是以前的孟维,说句实话,于心心真的配不上,输在家世上。 但现在孟维他变成一介布衣平民了呀。 怎么比怎么配不上于心心呀。 除了一张脸。 可就凭着一张脸,把那于家公主迷得哟,魂找不到魄。想想于家那身家,想想于心心那待遇,公主都没她滋润,就一张脸,栽了,嘿,他可是亲眼见好几次于老爷对着孟维磨牙了。 养闺女,糟心。 就像自家这一个。 更糟心。 那姓暗的和姓橙的长得真那么好?好到你个神女的女儿都挪不开步?你看看孟维呀,我觉着人孟维长得可比那两个可靠多了。 孟维:可靠?确定夸我颜值? 玉鹏起的想法是,既然看重一张脸,面首嘛,史上没少公主养这个,凡人里随便挑,有陛下在何愁找不到闭月羞花天香国色。反正图一张脸,凡人命短,不是正大光明的淘旧换新?哪像这两个,一看就是难缠的。 玉鹏起丝毫没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合适,皇族人,总是有种天下人都要巴着他们奉迎他们的迷之自信。 他举杯,到橙七与暗妖中间,话里有话道:“飘飘没回来过年。” 飘飘,他听大家这样叫云不飘,以为是玉亦云的名,嗯,一听就仙气十足嘛。他这个亲哥哥,当然要叫名以示他是自家人。 两人奇怪眼神看他。 橙七笑:“是,真是遗憾。” 玉鹏起也笑笑,面上浮起皇室特有的冷漠,淡淡开口:“不要妄图我家飘飘对你们哪个死心塌地,飘飘之尊贵不是哪个都能荣享,伺候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妄想你们不该想的——呵呵。” 呵呵,还呵呵,还冲我们呵呵? 暗妖上下尖牙一对,看橙七,眼神波动:这样碍眼的,杀了算了。 橙七心里也笑得不行,区区凡人,用什么威胁自己? 他和蔼的拍拍年轻的肩,吐气:“四公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身份?” 玉鹏起心猛的一跳,差点儿忘了这个!强撑着皇室的骄傲:“飘飘的母亲也不是好惹的。” 两人同时默,心道,你说的不对,她那老父亲才不好惹。 但! 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回事! 何必跟庸人计较。 橙七摆弄下腰间橙串,温声:“四公子,你醉了。” 玉鹏起翻了翻眼皮,咚一声,倒下。 浑身酒气。 r &ot;r&ot;/r 第一百九十章 初二(一更) 过完一个热闹的初一,初二不免安静下来。初二开始,习俗是走亲戚,可巧茶楼和学院的人都没有亲戚,唯一有亲戚的算是玉鹏起,可惜,他怕玉临陌,且同族的男子也无什么好走。 这一天,苗县令将妻子和孩子送出城,以后他要长时间蹲守氿泉,年节的假根本不够来回跑一趟,自己请假吧——呵,玉临陌表示他这个王爷都忙成狗,下头人请假?嫌脑袋长得不牢吧。 因此苗县令与妻子商议好了,让妻子带着孩子回去探亲,苗县令的妻子虽然遗憾不能带男人同行,但还是很愉快的带着孩子走了,哼哼,她可是要回去给娘家婆家人好好展示一番她的大力气,惊掉那些个酸言酸语后宅妇人的眼珠子。 苗县令感受到妻子的愉悦,那个心情呀 找老师求安慰。 顺便打听:“飘飘什么时候回来?” 腕表的事,玉临陌见一次催一次,一次比一次不耐烦,看他的眼神吓人的很,他都没敢去拜年。 颜先生不耐烦:“你个有家有室的,打听姑娘行踪做什么?我怎么教出你个不成器的。” 苗县令无语:“老师,我找县主有正事。” 有什么正事颜先生已经知道了,他轻鄙:“怎么?没有县主帮助你们的差事就进行不下去了是吧?国朝怎么只有你们这样无能的废物蠹虫。” 苗县令:“老师先前也说我们在开辟历史新篇章。” 颜先生道:“就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胁迫他人了?” 苗县令完败,想想换了个别的话题:“老师,您要一直在学院住下去?师兄们给我写信,催你回京呢。听说京城要建一个超级大的学府,里头分科比之以往更详尽,已经有好几位大儒表示会任职,还有你的老友呢——” “打住打住。”颜先生冷笑:“那群老东西,坐不住了。” 苗县令不解。 颜先生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大央文在江南,政在京都,文政不分家,江南和京都互别苗头多少年,都坚称自己是第一。现在,两个没分出先后呢,氿泉异军突起。” 京都是政治中心,江南是文化中心,氿泉是财富中心,无数年风雨不变的格局了,突然,一朝之间,土财主变高雅了,破土而出啊,势头直追老大老二,甚至要超越! 不说私人名义游历来的外国文人,已经开始有国书递过来请求接纳他们的文人使团,目标直指氿泉。 什么! 文人不来朝圣去朝氿泉?这不是舍本逐末? 再不做点儿什么天下外邦还以为氿泉才是圣学源地。 于是,京都要建大央最大最全最高端的学府,而江南——江南暂时没动静传来,但那些肚水最黑的,一定在憋大招。 颜先生得意洋洋:“所谓后来者居上,我可是很看好氿泉的,之远呐——” 苗县令一个激灵,眼皮子一跳。 “你老师我大概要在此养老了,你好好干,我会紧紧盯着你的。” “” “给你那些师兄去信,假如家里有好苗子不如送来,在父母羽翼下能长出什么雄鹰。” 昨天游街拜年他可是也参加了,这阵仗能引来什么后续他心里很清楚。 哼,京都自大太久,都不派人来实地考察亲眼看看兀自弄什么最大学院,就算教出更出彩的才子又怎样? 好比两家人,同样的人口同样的苗子。一家在苗子里挑拔尖的倾力培养,一家全家使劲都在努力。前一家得了个状元,后一家全是举人。 哪家赢? 得看长远。 他年岁大了,已经不稀罕一时的荣光,他就喜欢看所有人越来越好,这才是一个老人家该有的智慧和胸怀。 苗县令一点就透,笑道:“老师的厚望,学生不敢辜负。” 氿泉是我家,建设靠大家,他苗之远何其有幸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力量。 颜先生满意点点头:“来,我带你去给先生们拜年,钱袋可带了?” 苗县令不懂,等他看到牌桌的时候什么都懂了,被拉进局,很快钱袋瘪下来。 一个后生,没有赢的资格。 好在先生们高兴,轮番指教他一番,让他获益匪浅。 临走时,颜先生看着自己这脑袋不太灵透的学生,心道亲徒弟,指条路吧。 “附耳过来,你去王府,这样说” 苗县令眼睛越睁越大,捂着嘴跑的。 颜先生看他走远,笑眯眯一个转身,对上蔷浅浅似笑非笑的脸。 “我什么都没说。” 也是怪,莫名的他怕蔷浅浅,不是对先生们的那种敬重,纯粹的害怕。 明明是个小女子呀。 蔷浅浅也笑眯眯:“我什么也没说呀,什么也不知道。” 颜先生不说话。 蔷浅浅哼了声,背着手走过。 颜先生抬手擦了擦额头,真吓人。 猛的—— “你是不是很吓我?” 颜先生一僵,苦着脸拍打小心口:“蔷先生,人吓人,会死人的。” 然后蔷浅浅一脸神秘:“想不想见识一下人死后的世界?” “” 这次,蔷浅浅真的走了。 颜先生:唉,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跟那个笨徒弟一样他也就不会发现某些异常了。 算了算了,想开些,人活着,不就是活个刺激嘛。 而玉临陌听了苗县令的传话,同样眼睛瞪出来,胸口缓不过气。 苗县令不由同情:“只是老师的猜测,不一定成真。” 玉临陌徒劳的摆摆手,带着认命感。 “颜先生都这样说了,肯定会成真。”他又是沉重又是欣慰又是头疼又是骄傲,重重拍上苗县令的肩:“之远啊,任重道远啊。本王觉着,你这官职可以提一提了,统管四城如何?” 苗县令心里默默算了算,得,这辈子怕不得牢牢拴在氿泉。 他也认命:“但有吩咐,臣,在所不辞。官职——不重要。” 呵,一辈子都要在这了,官大官小,作为元老,无所谓了。 玉临陌听懂了,欣慰:“本王与你风雨同行。” 两眼相望,惺惺相惜。 这是一次英雄的结盟,在后史上留下一段友谊的佳话,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所谓时势造英雄,他们不过也是被逼得一步一步走罢了。有些人抓住机会,名垂千古。有些人抓不住,扼腕叹息。 这天的半夜,孟偿终于回来,那个寒酸劲儿,上衣连袖子都没了,光着两条胳膊,幸好大家已经睡下,不然怀疑他大冬天的露膀子脑袋坏掉。 孟偿直接出现在后院,直奔云不飘房间,省去敲门,直接一推。 房门没别,一推之下打开,入眼一道白色身影。 夜半时分,白衣。 孟偿吓一跳,下意识后跳一步。 待看清脸,神色变得古怪,脱口而出:“登徒子。” 登徒子卿未衍目光平平看过来,孟偿感觉从脚下开始结冰,一直冻到天灵盖。 “呵、呵呵、哈、哈哈,那个,走错门了。”撒脚就跑。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九十一章 研究成功(二更) 被卿未衍一道灵力捆回去。 “大半夜,你闯女子闺阁,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卿未衍语气平平,就跟没有活人气似的。 自从那天,暗妖和橙七城外设擂台,他进来这里,再没出去过。 前头人都知道,来给云不飘打扫卫生的时候吓一跳,后来,知趣的都不来了。 卿未衍就这样孤零零坐着过了年,他们修道之人,静坐个三五月是常事,也没有年节一说。 他只是,静静心。 嗬,在云不飘的房间里静心,怕不得把她吓死。 孟偿苦笑,他还真有十万火急的事,但,他是来找云不飘的啊。 孟偿无语:“这才是我们夜游活动的时辰。” 卿未衍凉凉:“带了大麻烦回来?” 孟偿一顿,鼻尖耸动,才闻出来房间里的冷清,明显云不飘不在久矣。心下一动,赔笑:“不是大事,只是几个夜灵而已,大人您——” “你等她回来吧。”卿未衍果断撒手。 惹上幽境已经很麻烦,冥境?专司轮回之所。并不想沾染。 孟偿:拒绝如此痛快,您的颜面何在。 卿未衍:他的颜面,在这地方就不存在。 扔出去,关门。 孟偿摸摸脑袋,这人怎么在云不飘房间里?正待走掉,等等——这边什么时候多出一座楼? 往前望眼,自己这是错过多少岁月吗? 走到小楼前,犹豫直接进去还是敲门,里头大概是有人吧? 修为渣孟偿感觉不到里头有人,正如他方才隔着薄薄两扇门也感受不到卿未衍一样。 但里头的人早已发现他。 暗妖推开半扇窗,打量,这个也是云不飘看上的?看上去长得不怎么样呀。 等等——自己在想什么?! 孟偿见到窗后的人一愣,不是夜游。 “你是——” 暗妖再看他一眼,关上了窗。 孟偿: 这时,上头传来一道声音:“我们是来保护飘飘的。” 孟偿抬头,又看到一个不是夜游的年轻人。 他茫然问:“飘飘都不在,你们怎么保护他?” 橙七:这傻子天生自带杀伤技能。 微笑:“她回幽冥了,应该快回来了。” 孟偿立时失望:“幽境啊” 他没去过,并不敢去,难道只能等? 橙七看出他的纠结,问道:“你有急事?说出来大家帮你想想办法。” 孟偿不太抱希望,不知道这两人什么身份。 “需要找到某个转世之人,并让他觉醒前世记忆。” “啊——这样啊,”橙七拉长声音,为难的歪歪头:“你知道怎么找吗?” 孟偿摇头:“所有的法子我都想过了,大概只能请冥境的官员帮忙。” 橙七两手一摊:“爱莫能助,冥境那边,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他们非常排外。” 准确的说,视活物为敌。 “魅爷和飘飘一起回的幽冥,这城中大概,也没谁有那个大能量吧。你只能等他们回来了。对了,你能联系上他们吗?”橙七热心的出主意:“或者别人能联系上呢?问问商会长?” 孟偿:“多谢提醒。” 往前去了,焦灼又寂寞的样子。 他走后,暗妖伸出头来:“你倒热心的很。” “又不是敌人,以后都是一家人。”橙七如此道。 孟偿干瞪眼到天明,众人见后纷纷问好,尽管他脸色不太好,但大过年的,该拜年还是要拜年的。 孟偿问过云不飘,决定先不去请外援,并不认为哪个外援能帮他解决问题,按下心思等吧。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初四天蒙蒙亮,云不飘回来了,红光满面。 真正的皮肤下面发红光,跟灯笼似的,吓得孟婆婆等人要去请大夫。 云不飘心情非常好:“不用不用,我没事,快快快,我饿了。” 知道饿,那就没事。 孟婆婆挥斥方遒,大盘的菜大碗的饭流水一样端上来,又退潮一般撤下去。 胃,它就是个无底洞。 不知何时卿未衍过来,传音问魅无端:“她怎么了?” 一言难尽呐,魅无端只能道:“跟你无关。” 卿未衍:“” 魅无端心道,这事啊,没法解释,解释就是自家崽子太优秀。 鬼都不知道,他家崽被吃了一回,愣是反杀回去还用兀兽的身体培育出花草来了!绿的!在幽冥! 他们离开十几天,在幽冥却是过了十几个月。十几个月,足够云不飘研究出多个项目。 她只研究了一个:种植。 所谓柳暗花明无心成荫因祸得福妙手偶得再多词都无法形容这突从天降的幸福感。 世事因果,一环套一环啊。 幽冥兀兽因为她的生气盯上了她,而她因为兀兽的特殊圆满了自己的梦想! 幽冥种花不是梦! 绿叶子红花瓣,不吃人没有毒的那种。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条墨绿色的肉,便是兀兽吞食生气在体内形成的精华,这精华,兼具生气和幽冥特性,虽然没有游魂变活人的神奇功效,但!做营养土无比合适呢。 一瓮的幽冥贫土,埋上苹果核,只要撒一丢丢营养粉,再浇上冥河水,哒哒哒,它就发芽长叶了。 虽然一看就不是正常品种,但叶子它是绿的,开的花它是白的,看到的时候魅无端都震惊得回不过神呢。 哦,不知什么原因,原本是落叶乔木的,长出来似乎变成小叶灌木了,长得很快,开花也快,不知以后会不会结果。 魅无端甚至吃花吃叶吃树皮树根,以身试毒,没问题啊。 接着就毁尸灭迹。 然后云不飘种出的别的花花草草,全被他毁尸灭迹。 太招眼了,谁知道这事散播出去,那些黑心肝的会怎么想怎么做。 眼见自家崽子兴致高昂势要将世间所有植物在无端殿种出一遍,他坐不住了,强硬把人带回来。 临来前,云不飘才拿到一包下头孝敬的蘑菇孢子,不肯跟他回来,跟他吹胡子瞪眼,争不过他,魔怔似的把那包孢子塞嘴里吃了。 脸就红了,从皮肤下头发红光,吓得他立即扛起来就跑,再这么弄下去,不得把自己弄成个蘑菇。 幸好一回来人就正常了,知道吃饭睡觉了,魅无端一颗心才放下。 养孩子,真难。 吃饱喝足的云不飘在坑底睡了足足快十天,孟偿急得在门外团团转。 他求过魅无端,魅无端一听需要和冥境交道,很诚恳的告诉他冥境有多不待见他们,尤其幽冥殿的宫主,两边完完全全是抢单抢业务的关系。 “等飘飘吧,她是新人,还是幼崽,冥境对幼崽还是比较友好的。比如你的停留问题,人家主动示好,都没用咱贿赂。” 孟偿不懂:“为什么幽境和冥境关系不好?幽冥本是一家不是吗?” “仙族和凡族还是一家呢。”魅无端翻着白眼:“你看现在仙族和凡族关系好了?夜游求长生,冥府认轮回,谁也不服谁,尿不到一个壶里。” 孟偿唉唉,耽误事啊。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冥(一更) 于是等云不飘出来,他咵嚓跪过去:“救命啊,孟维,还有他儿子,儿子的儿子,都靠你了。” 云不飘第一反应,她是睡了五十年吗?孟维连孙子都折腾出来了?是于心心的种吗? 第二反应,凭什么靠我?难道孟维要和自己生猴子?不行!朋友妻,不可欺。 第三反应,咦,前头那人影不是孟婆婆嘛,没变化呀,好吧,自己想多了。 “起来,别人还以为我多凶恶呢。”云不飘看眼旁边小楼,理了理头发,背过身来恶狠狠瞪。 饶是大石压心,孟偿也反应过来,天啦,木头开花了? 利索爬起来:“飘飘飘飘,我好着急的,我弄了只夜灵上来,在冥境押了命的,有时间期限,过了十五不还我就要把我自己的小命赔上去。若是它死了,我也要赔上我自己。它一天比一天虚弱,我我我——今天都十三了。” “还有孟维,这事不解决,他的子孙后代也是碌碌无为早晚断绝的命。” 云不飘吓一跳,没心思惦记小哥哥了,拉着他进屋里:“怎么回事?快跟我说。” 孟维跳进里头,不等坐下吧啦吧啦说。 “我不是去查小花身上咒的事嘛,顺着线索找回冥境——” 小花?孟氏?孟小花? 云不飘双手按脸上使了使劲儿,才正容道:“继续说。” “用了很多法子,求了很多人,大概知道我家是被算计了,我阖族的气运被转移到别人家了。” 什么? 这样天方夜谭的事? 云不飘气愤一拍桌子:“谁家?我找他们去。” “死绝了。”孟偿苦笑:“偷别人的气运,还是一族之气运,遭天谴的,已经灭族了。” 云不飘:“呃,干得漂亮。那——” “可那什么移花接木的邪阵还在,我家的血脉还在被针对。” 什么血脉?当然是孟维和孟小花。 云不飘又想笑,按脸。 “等等,不对啊,借运的人都死绝了为什么邪阵还没消失?我听着你的意思,这阵不是用来借运反而是针对你家的呢?” “正是如此。” 孟偿苦笑:“我猜,一定是我家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让我孟家血脉人丁凋零代代不得志。” 云不飘:“肯定是个小心眼儿。” “现在,只能把那人找出来,让那人说出邪阵的事,我请了很多人,根本找不到邪阵所在,谈何破阵。” 云不飘道:“你究竟死了多少年头了?阵都不烂的?” 孟维:“三百多年吧。” 三百多年,对凡人很长,十几代人。 云不飘计算,十几代人,一个家族,悄默声便消失了,被有心人算计之下。 “唉,越有本事越可怕啊。你说吧,我要怎么帮你?” “我找到一个借运家族的魂,正是当年参与此事的,借由他找出那个幕后黑手。但这事只能通过冥府。” 一个魂而已,普通脆弱,仙人用的手段不合适,且他跟幕后黑手基本确定没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用追溯法术也不合适,但冥府有生前记录啊,据说能详细到一天吃几顿,每顿吃什么。 假如能借阅冥府的记录,抽丝剥茧,应该可以找到那人吧。 “快快快,我们去冥境,先把你的小命保住。”云不飘不敢再晚,现在已经是十三的晚上。 “十五那天算不算?” 孟偿狂点头:“算算算,算到十五三更。” 三更啊,阎王要你三更死,谁人敢留到五更。 云不飘拐去隔壁:“我带孟偿去冥府,你去不去?” 魅无端:“我就不去了,免得打起来。喏,给你准备送礼的。” 什么东西? 两个盒子,木制,黑色,透着岁月悠悠的古朴色泽,一个大,一个小。大的能装下百来本厚书,小的能装几个橙子。 橙子,哎呀,她还没和橙七暗妖见个面呢。 云不飘控诉看眼孟偿。 孟偿不明所以。 魅无端打开大的,里头是一块块手心大手指厚的饼子,像金饼,但颜色比姜黄再沉一些,沉甸甸满满一箱子,堆得快要溢出来。 “这是香饼,冥境的人喜食香火之气,你拿着这个,当银锞子使,打发小鬼的。” 一说银锞子,云不飘便明白了,合上盖,收起。 魅无端再打开小的,里头并头躺着一对瓶,这瓶子金红描绘,造型奇特,头部似凤似燕,颈部修长,肚子不大弯出优美弧线,底座漆黑,整体宝光闪闪。 “这对瓶,贿赂正主用,不过查个事,看到这对瓶,没哪个会不心动。”魅无端合上,交给她,细叮咛:“你这是到跟咱家关系不好的亲叔伯家串门,害你倒不至于,但给你甩脸怕是逃不过。咱大度,不跟他们斤斤计较,你是个晚辈,有什么话不好听的就装听不懂,笑笑就过了,他们还真能跟你计较不成?办完事就回来,不要节外生枝,受了气也先忍着,等以后咱再找回来。” 云不飘严肃点头:“放心,我尊敬老人家。” 孟偿已经一边感动的眼泪汪汪,为了他,云不飘受大委屈了。 魅无端亲自送两人到冥境入口,一道拜帖飞进去,等人提着灯笼来接,目送两人跟进去。 来人是个中年往上的男子,面白无须,说话细声细气,看着魅无端皮笑肉不笑:“大人不用担心,咱还能吃了公主不是。” 没觉着多善意。 说完,走在两人后头,手里灯笼一晃,魅无端什么也看不见了。 嘿,老东西,当本宫主不能过去揭你的皮是不是? 男子举着白得瘆人的灯笼往云不飘脸上照,依旧皮笑肉不笑。 “小公主长得好。” 被夸当然高兴,云不飘摸把自己脸,毫无心机笑道:“大哥你长得也好看。” 大哥—— 灯笼歪了歪,男子一时找不到该回什么话,话说,咱家还活着的时候,还没进宫那啥的时候,咳,后头进了宫那了啥,面皮也长得一等一的好,不然被选到皇帝身边伺候呢。 好久没想到活着时候的事了,这时想起来,再看云不飘,一脸傻白甜,倒不好意思阴阳怪气了。 他不说,云不飘说,她东张西望:“大哥,我头次来,冥境就这样黑漆漆一团吗?大家怎么走路啊?早知道我提个灯笼来了。” 她有手电筒,不好拿出来。 男子扯扯嘴角:“你带的灯笼可没法用,我这灯笼,里头燃的可是魂油,灯芯是魂绳。” 说完,炯炯盯着云不飘的眼,看你害不害怕,是不是真害怕。大人说了,幽境那边人心可黑,越能耐越不是人,一宫之公主,能是什么好人?让他防着点。 云不飘没害怕,在害怕之前想到别的。 “用魂魄炼的?” 男子将灯笼往自己这边撤了撤,从下往上照,脸白如敷几十层粉:“年轻女子的魂魄,最好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套近乎(二更) 孟偿这个在冥府混过几百年的都被他阴森的样子吓到,云不飘—— “魂魄自带香气的?”云研究员上线,极其认真的好奇疑惑欲探究竟:“魂魄是虚而凝实吧?怎么熬油怎么成线?大哥,能让我亲眼看看吗?” 男子:“若你长住在这里,总会见到的。” 把你扣下,看你怕不怕? 云不飘惊喜:“我能在这里长住?我想看什么都可以吗?我能买房吗?啊,我是公主呀,能有公主府吗?能按照我的喜好建吗?哦,我不是冥境公主,算走亲戚,买房有内部价吧?大哥,我不认识别人只跟你熟,你有好房源介绍给我吗?” 男子:确定了,若不是装的,这位公主不正经。 云不飘还在不断的说说说,男子两边耳朵嗡嗡嗡,孟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果断缩头不开口,反正眼下云不飘没吃亏。 太吵了,男子果断放弃先前的想法,手下动了动。 “到了,城主府。” “城主?这是什么官衔?大哥,我对冥境不熟,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下。这里真有阎王?有皇帝吗?有——” 男子脚下蹬蹬蹬,用上轻功:“飘飘小公主,这便是城主殿了,城主正在里头,我先给你通禀一声,你稍等。” 真是个小公主,啾啾啾,啾啾啾,比城主养的鸟都能说。 云不飘站住,打量四周,只看到身处雄伟宫殿前,往前是栏杆,再向下是台阶,似是大块白玉,再往前——看不到了,一团团白云涌在周围,她的视线只能到达身周二十米。 她戳戳孟偿,小声稀奇:“哎,这里全是云呀,难道城主府是在天上云间?” 到达此地孟偿本能瑟缩,他小小声道:“不知道,我哪有资格来这里,城主府啊,那是相当于民间的皇帝了。” 云不飘问冥境的权利分配。 孟偿道:“我只知道,城主已经是很厉害的人,也称阎君,城主之上,好像还有人吧,不清楚。” “那,你的事找城主就行?” 孟偿点头:“我应该是归这位城主管,找他就行。人家得愿意啊。” 男子出了来,手里没了灯笼,这里白亮一片,用不着,笼着手和气道:“城主在忙着批公文,两位稍候。” 孟偿听懂了,给云不飘挤眉弄眼。 半天,孟偿眉毛都抽筋了,云不飘才领悟。 哦,贿赂! 忙去掏袖子。 男子都替他吁了口气,这笨的,真急死人了。 哐——男子吓一跳,看着脚下的大箱子。 云不飘不明白:“之前没这么重的,怎么回事?” 盖子掀开,一股香到骨子里的香气弹出,高调进攻,迅疾占领阵地,只觉哪哪都是这种香。 男子鼻子抽、抽、再抽,香,太香了。 这种品级的香,跟在城主身边的他都没品尝过几次。 云不飘检查过箱子,并没觉得哪里不对,百思不得其解。 孟偿看向箱子里黄橙橙的香饼,很是遗憾,可惜,他已经是夜游,若是夜灵,怕不得一头扎进去迷失在这香海里。 “大哥,这给你,帮我们通融通融嘛。”云不飘弯腰将箱子向男子推,软软求人笑。 男子:“这这这——” 你都这样说了,我不受多不好意思啊,那就—— 男子也弯腰,手才碰到箱子边,里头一声喝。 “公文处理完了!” 男子手一抖,下一秒立即盖上箱子盖。 “拿——请人进来!” 私吞,谁给你的权利?! 男子心里哀叹一声,对云不飘露出一个亲切的笑:“飘飘小公主,您里面请。” 严厉谢过孟偿的帮忙,自己环抱大箱子,走在云不飘半步之前。 云不飘好奇进了殿,一眼看见头顶富丽堂皇的天花板,怕不是有十个她那么高,上头雕尽祥云彩霞,云霞里翻腾着有龙、凤、麒麟,还有她不认识的形象,想来也是神兽。 定定望了几眼,才落向正前方,一道人影,远远的,从门口到那里怕不是有百米。 这殿可真大啊。 中间宽阔的金光大道,两旁两列整齐的九龙柱,九龙柱之后,仍是宽大的空间,触目奢侈金,并不刺目反而让人自惭形秽。 好看,咦,她是公主,是不是也该有个像样的公主殿? 胡思乱想着,清脆的脚步声没有慌乱,坐在上头的人眯了眯眼。 胆子不小。 终于走到近前,云不飘看清上头黄金宝座上的人,看着并不老但绝对不年轻的威武男子,天圆地方,不怒自威,玄衣赤龙,清贵无情。 她咧开一个笑容,哒哒哒跑上前:“叔,我来看你。” 叔 抱着箱子的男子傻眼,这辈分是这么论的?不是,这关系没这么近吧? 忙将箱子放下:“城主,这便是幽境无端殿的公主,云不飘公主。” 云不飘嗯嗯啊啊的点头:“叔,有事求你,请你高抬贵手。” 说着,已经把另一个小箱子拿出来,打开。 “叔,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帮忙呀,拜托拜托。” 高座上的城主那个郁闷哟,第一次见面,开口就贿赂,本城主还插不上话?岂有此理。但,那对瓶子——还有方才他在里头都能闻见的美妙香气——咳咳,对方还是很有诚意的嘛。 云不飘继续抢话:“叔,伸把手呗,大家都是自家人,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不然我在这买套房以后常孝敬你。” 眼皮一跳,幽境这是要入侵冥境呢? “咳——”城主要开口,再不开口,这自来熟的什么公主能住到他家来。 只是,礼物已经看到了,对方又这么低姿态,原先想好的打压词便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咳,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云不飘立即对孟偿:“快,跟咱叔说,说清楚。” 孟偿膝盖发抖,不,是你叔。 城主眼皮跳了跳,一句话,他就多了个大侄子? 孟偿上前,用凡人见皇帝的礼节,规规矩矩跪下,不敢抬头,一五一十说来。 城主皱了眉,虽然找来的是俩夜游,但这等事却是发生在凡人里,两个家族覆灭,涉及上下几百人,不算小事,论公,他们冥府知道了就得查。 但这事是夜游那边来求的——看眼冲他傻乐的云不飘,算了,就事论事吧,查清楚了送人走,幽境的人停留冥境算怎么回事。 “罗金,你陪他们去一趟。”城主发话,并眼神示意手下,你、自己、去,箱子、留下。 “是。”罗金眼底哀求,那是人家用来打发小人的,五五。 城主微微侧头,分你十块。 罗金眼睛一大,四六。 十五。 三七。 二十。 二八。 二十五。 一九。 三十。再不去,一块没得。 呜呜呜,老奴伺候您多年 三十五,别挑战我的耐性。 老奴这就去。 眉眼官司极快,两人没看出来,罗金笑眯眯热情的宛如换了个人:“飘飘小公主,您二位随我这边来。”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追去(二更) 对哦。 孟维。 还有孟花。 既然是通过大阵一方转向一方,当然冥冥中自有联系,那阵还在发挥效果,孟花身上明明白白的,怎么不能顺着他们两母子找过去? 一叶障目,当局者迷。因为两人是普通人便下意识没想到他们。 孟偿着急要回去。 云不飘可惜的告别:“叔,这次太匆忙了,下次,我和我师傅一起来,你们一定相见甚欢。” 又和罗金告别:“大哥,咱们下次见,别忘了帮我打听房子的事。” 罗金:我根本没答应你什么! 将人送走,回来,城主没个正行的跨坐在座上,抠着下巴上的胡子茬:“你说,这个飘飘公主是真傻还是假傻?” 罗金一双阅人无数的老眼可看不准了,若不知她的身份,这就是个傻憨憨,但能做上幽冥殿的公主还得再看看。 城主嗤了下:“真憨,倒让人拿她没办法。” 不是没办法,太出人意料,以往的办法不好用。 罗金:“下次她还来?” 城主看他眼:“按规矩来。” 她老子老老实实投拜帖,大家彼此身份相当,他也不能全然不给面子。下次来—— “你看她是不是安分。” 性格天定,咱不能挑剔人家,只要在他的地盘别找事,管她傻还是憨,守规矩就行。另,没有长住这个选项。 来就来,不定还有更好的礼吧,唔,他的香饼啊,这会儿香气还没散呢,不能浪费。 咵咵咵往后走。 罗金追在后头:“城主您别走,我那三十五块您得给我呀。” 来就来,说好了给我带两箱子的,拿到手再说。 云不飘和孟偿出了路口,魅无端一直等在外头,见孟偿一脸焦急,云不飘却是轻松的样子,便松了口气笑起来,看来那些老王八没为难他家崽。 “怎样?” 云不飘撇撇嘴:“头儿,咱都太笨了,这事还得着落在孟花和孟维身上。” 魅无端一愣:“怎么又多了个孟花?” “就是孟维的娘。” 魅无端不由看孟偿,还说自己多文才,也就是狗蛋石头的水准。 孟偿求魅无端帮忙,他不会千里索迹呀。 魅无端嫌弃不已:“以前自夸你是多惊艳的才子,读书人的脑子不该很灵活?怎么一年多了,你这修为还是连瓶子底都盖不住?” 孟偿:我这不是忙嘛,等我了了心结,你看吧,保准一日千里。 魅无端前头走着碎碎念:“我怎么没想过这样呢,唉,凡人的事情就是麻烦。” 下意识里,忘了孟维母子的存在。 三人去到孟氏那里,孟偿将孟维也喊来,魅无端一番探查。 “用她。”他指着孟氏:“她身上咒念的波动大,好顺藤摸瓜。这邪阵有意思啊,害你家的同时怎么还续着命呢?她这身体,应该在中毒和蛊的时候就消亡的,还能活着,是咒在干预。” 魅无端仔细揣测三者里头的较量:“我猜的没错的话,假如没这咒,她怕是活不到平安生下孩子。嘿,还救人一命?” 又仔细去探查孟维:“嗯,你身上也有咒的气息,显然不是邪阵对你好,倒像是圈养,生生不息啊。可圈养凡人?图什么呀?” 孟偿脑子一转:“那借运的人家早灭了,可邪阵还在抽取——会不会其实那户人家只是障眼法,邪阵另有它用?” “有这个可能。” “说再多不如做,得让会长来帮忙,我一人难保她命。” 孟维心头一紧:“还是用我吧。” 孟氏拉住他手腕:“我这残破的身体能派上用场,算是祖宗庇佑,去到地下我也有脸见祖宗的面。你得好好的,把孟家再发扬光大。” 孟维要说。 孟氏切切:“儿啊,娘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亲眼见着你娶妻生子啊。” 孟维: 几人:命都不保了还想这个,对娶妻生子执念有多大。 商未明被请来,本来还是本着“老子也是闲得慌”的无所谓态度,在魅无端围着孟氏布阵,阵成,两人各分出一道神识追去的时候,渐渐凝重了神情。 云不飘都看出事情不对:“不能破?” 魅无端露出一丝冷笑:“事情有意思了。”他看商未明。 商未明眉头微皱:“先断开这一丝联系。” 说罢抬手两道符猛的射向阵中的孟氏和阵外的孟维。 孟维哎呀一声倒地,面色青灰,孟氏软软躺倒,同样青灰的脸,两人看上去恍若死去。 “营造出两人突然身死的假象,不会被发现。老魅,你和我一同去追。” 魅无端交待云不飘:“护住孟氏体内生机,保持不死就行,毒和蛊,我回来再解。” 别心痒痒的去研究,把人研究死就不好了。 云不飘点头如啄米,和孟偿将人抱到屋里,一个在床,一个在塌。 “你说,会长说的什么意思?” 孟偿:“八成这事牵扯到五族,会长主动去做,该是以六族公会的名义插手。看来,是有五族为祸人间。” 大概是了。 云不飘握着孟氏的手,骤然失去咒的角力,她体内的毒和蛊一下没了一个对手,变得欢脱躁动起来,两者要竞出高下。可惜,另一股能量异军突起,完美顶替咒的位置,混乱的局面不过几秒钟瞬间又回到以前的平衡。 好失望哦。 心中一动:“诶,你不是有解药吗?蛊,也知道怎么解决吧。” 孟偿吓一跳:“你别乱来,魅爷说等他回来。” “相信我——” “我不信。”孟偿崩溃:“求你安分吧。若是花死了,三年之内,孟维别想娶老婆,你不想让你好闺蜜失望吧。” “切,威胁我。”云不飘道:“过三年,于心心才十八,成亲还呢。” 孟偿:“于老爷能急死。你就老老实实等他们回来行不行?来,咱俩说说话。” “不要,我和你有什么好说。” “说说那个橙七和暗妖。” 云不飘眼一亮,哎哟,那我有很多话要说。 门外有动静,孟偿起身去看,竟是卿未衍。 卿未衍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眼,神色淡淡:“商未明给我传信,他们要离开怕是不短时间,我来看看。” 云不飘看到他很热情,闲着的一只手招啊招:“你有法子让她保持活着吗?我不能撒手。” 卿未衍便进来看,也看到她手里输出去的奇怪能量。 “没办法,不能用灵气,你就这样抓着吧。” 一秒,热情退却,云不飘撇嘴不看他。 好现实的人。 卿未衍心里说她蠢,道:“你是阵心,这里是你的阵,你一个念头,大阵生气就能无时无刻不涌入她体内。” 呀,这样呀。 云不飘犹豫:“可是,我消耗别人的生气给她用,是不是违反了规则?” 哟,你还讲规则呢。 “有借有还,你若不想亏欠,就先还后借,将你的——能力输入阵中,再拿同样多的生气来维持她性命不就行了?” 这样也行? r &ot;r&ot;/r 第一百九十六章 改变策略(加更,感谢所有的打赏) 怎么不行?她可是阵心。阵法怎么转怎么用,她说了算。 在卿未衍的指导下,云不飘顺利将自己、孟氏、大阵达到完美的平衡,真诚感谢。 “你还是有用的。” 我还要谢谢你夸奖? 两颗丹递给她。 云不飘不明所以。 卿未衍无语:“凡人之躯,离不了五谷轮回。他们如此状况,不能进食,一人喂一颗辟谷丹,可保一月。放心,这辟谷丹凡人也能用。” 这样呀,云不飘接过,和孟偿一人一个将丹喂下,入口即化,倒是好喂。 “我发现,你还很细心。” 卿未衍面无表情,心里却得意,他早该改变策略的,就这样一点一点改变她的印象,早晚她会劝着倾城见自己。 就听云不飘道:“那我少收你利息算谢你。” 尽管不知内情,孟偿还是尽职尽责的声提醒:“辟谷丹不值钱的,只有人人境界才用得着。” 云不飘立即改口:“谈什么利息,多俗啊,我让孟婆婆给你做好吃的点心吃。” 卿未衍:任重道远。 默默帮他们设了个结界,孟偿终于解开多年心结,长舒一口气,出得门来,月光正好,洒落一身,抬头望月,微微一笑,飘然出尘。 “酒,拿酒来——” 云不飘才想呸他,让我服侍你做梦呢,被卿未衍拉到后面去,一坛酒递过去。 开了封的。 孟偿谁也不看一眼,端起吨吨吨的灌。 卿未衍将她再拉开几步:“他进入顿悟了,不要惊醒他。” 顿时,云不飘心里那个酸啊。 她侧头望卿未衍:“那个,月色正好,不如你来指导我——等等,这月亮不圆啊。” 才感动于她终于主动修炼的卿未衍莫名,怎么,非得月圆之夜你才修炼?这是跟狼学的? “哎呀,元宵过了?我又没参加!”云不飘气愤:“都是因为你。” “还修不修炼?” 修!必须的修! 修个屁啊,一直到天明屁个气感都没有。哦,不,屁也是气感,她连个屁都没有。 丧。 卿未衍也丧气:“浪费我时间。” “”云不飘愤愤:“这样的男人你也要!” 假装不存在的墨倾城:我就知道躲不过。 卿未衍顿了顿,问她:“你回幽冥做什么了?有没有——”再次自相残杀呀? 云不飘眨眨眼,疑惑:“我怎么觉得你很愉悦?” 卿未衍当然不肯承认。 “哦,对了,我要谢谢你。” 卿未衍眼皮一跳,能让她谢他的,只有雷符。 “你又炸了谁的幽冥殿?” “诶,你倒提醒我了。”云不飘立时想到临阵脱逃的沙辟浑:“有个家伙扔下我们就跑,哼,我们还有梁子在呢,回头我就去炸他。” 卿未衍暗搓搓:“也是一殿之主?” “对。看我炸不死他。” 卿未衍不动声色的开心。 “就说你的主意。” 他不开心了。 云不飘哼哼,跟墨倾城说:当我是傻子呢,他就不是个好人。 墨倾城:夹在中间的感觉,真不好。 等了下,孟偿从飘然欲仙的感觉中出来,精神一振。 云不飘激动:“怎样?怎样?是不是天人合一了?到几重了?” 呃 “大概,第二层?” 呵。 立即没了兴致,她摆手:“回家睡觉。” 孟偿不好意思,同时觉得十分可惜,顿悟呀,传说中能瞬间提升境界的顿悟呀,若是他基础好些提升更多,可惜,基础太差,翻番还是差。 他追在后头保证:“我一定好好修炼。” 被遗忘的卿未衍:“” 暗妖和橙七在等着她,云不飘见到两人又开始一脸花痴。 孟偿看看她,再看看两人,一脸古怪,喜欢这种类型的?没觉得哪里太出色呀。 只能说,男女审美大不同。 “橙七~~~暗妖~~~”云不飘似塞了一嗓子粉粉嫩嫩的桃花瓣,笑得春风吹:“我回来了,你们想我没?” 暗妖当听不见。 橙七笑着点头:“以为你能回来过年,没想到年后一回来又走了,这次不走了吧?” 云不飘手挥出大气概:“等我,等我为你们打出一片江山,就带你们一起去。” 橙七挑眉:“看来此行你收获颇丰。” 云不飘得意:“如今我可是名正言顺正儿八经的公主了,幽冥承认的。等我把咱家发展起来,屋子都收拾好,就带你们去。” 橙七窒了窒,所以,尊为幽冥最高三十六殿之一,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有? 幽冥是有多穷? 云不飘许诺完对两人笑了笑,进了自己房间,房门一关,厚重的疲惫感涌上再压不下,她哈欠连天的跳进坑,摔在皮毛垫子堆里,胳膊一划一收,蹬蹬腿一秒钟便睡了过去。 屋外几人都听得分明,不约而同想,这是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也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日,云不飘便活蹦乱跳了,她想,明明几天前才睡了长长一觉,怎么才隔几日就这么累?难道是因为去了冥境一趟? 等头儿回来问问。 用过早饭,众人见她不往外跑了,才不急不慢的说起这些日子的事。 左不过大家都很好,年节是怎样过的,还有蔷浅浅的神来之笔。 “如今街面上已经有风声,老百姓不满自家孩子只能从腕表上认字,说没爹没娘的孩子都学的那么好,他们做爹做娘的愿意出力也让自家孩子学更好。交钱也行。”孟婆婆轻呸一声:“又有人来学院探头探脑,想塞孩子进来。这可不行,给钱也不行。别的不说,他们的孩子来了,跟咱家孩子不经意说个爹娘啥的,孩又最爱炫耀,咱家孩子都那么,心性不定,不定生出多少是非来。” 总是被放弃的,童年阴影要伴随一生的,爹不疼娘不爱是持续一辈子的执念,学院费了老牛鼻子的力才让孩子们自信友爱呢,哪能因为别人家的孩子就把大好局势给毁了。 老人精,看得清,谁不应该先疼自家孩子?又不是说害别人。 众人都觉得她说得有理,云不飘道:“你们再往外重申重申,咱只收孤儿和弃儿,一进学院就和过去一刀两断了,亲爹亲娘来胡搅蛮缠也是送衙门的下场。” 孟婆婆点头:“咱态度坚定,官府不好做喽,就该让他们头疼去,姑娘为大家做了多少事啊,该他们分内的。” “蔷浅浅她是要做什么呀。”云不飘琢磨,跟玉临陌没完没了?她不是不喜欢她吗? 问芳听这说道:“蔷先生说,这是按照你的教学计划来的啊。” 什么? 云不飘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让孩子去拜年了? “就是那什么,社会实践课呀。”问芳道:“蔷先生说,这便是读书人所谓的游学。等孩子们长大再出去还得多少年,干脆化大为化整为零,书生游学好几年,咱就一年游学好些次,就在氿泉内外,远处也不好去。” r &ot;r&ot;/r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歪主意(一更) “元宵那天,孩子们还上街卖咱自己做的元宵和灯笼呢,收益很不错,给自己赚个零花。” 问芳笑盈盈,她也一起带队去了,别说,这事做得可真快乐。就算有不识相的上来找茬,蔷先生寥寥几句就让他们灰头土脸并群殴之。 蔷浅浅真是个能干的奇女子啊。当初自己写一门社会实践只备注一句“教学结合实际生活”,具体计划可没有的,没想到被她如此完美的实施。 嗯,她要去给她发个大红包。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细细碎碎,云不飘听着脚尖一扣一扣,甚是悠闲惬意。 这才叫生活。 在前头消磨掉半天时光,于心心跑了来:“飘飘,孟维呢?你看到他了吗?伯母的院子怎么进不去呀?” 云不飘脸一垮:“好呀,我那么久才回来你都不关心我的。” 于心心抱着她的胳膊笑嘻嘻:“不一样嘛,咱俩什么关系呀,一辈子跑不了,可孟维不看好真的会跑的。” 有道理。 云不飘抬眼看橙七和暗妖。 橙七、暗妖:觉得不太妙呢。 她道:“这两天你不要去找他,要给他和他娘解毒。” 于心心瞪大眼:“怎么他也中毒了?” “唔,也是一种毒,解了就没事了。总之,不能打扰他,万一打断了会——” “我知道我知道,会走火入魔的。”于心心快言快语道:“那几天能好?” 云不飘瞪眼:“我看你是太闲,你是姑娘家,哪有你上赶着的,你爹不骂你的?再说,孟维说过喜欢你?” 于心心一哼:“重要的是我喜欢他。好不容易身份相当了呢,这样我都搞不定,我爹就不是氿泉第一富。” 众人:于老爷可真辛苦,你追不上男人还怪你爹了。 于心心也想到他爹,苦哈哈:“我爹说今年不让我往学院来了,他要我去城东。” 哟,这是要棒打鸳鸯? 不太可能,凭良心说,不考虑家族生意什么的,以老于宠闺女的程度和于心心的忠于颜值度,孟维绝对是他能抓搂到的最好人选。 “我爹说,孟维好是好,但人家是公侯家出来的贵公子,别的本事没有,读书人的清高臭脾气那是耳濡目染祖宗遗传。现在看着哪哪好,以后过日子可不这样。要么,孟维放下身段跟他学做生意,学他本事学个七八成,他就同意。要么——” 她往后一步,指着自己鼻子尖:“让我证明给他看,嫁了人离了家,我于心心凭自己本事也能富甲一方,不会变成以夫为天的糊涂蛋,他就当给我养个宠物。” 啧,这话说的,可真不好听。 可话糙理不糙呀。 小子靠得住,才放心嫁。靠不住,那就握住他小命。 可这条件——老于是第一富啊,从大央数,孟维除非天生商才,不然——当宠物?人家还真有那个傲骨吃糠咽菜也不求着你家。 云不飘替她愁:“你问你爹,能不能用蛊,你喂他条蛊虫,一辈子对你老老实实。” 众:你可别乱出主意! 于心心惊呆,还能这样操作? 大义凛然:“飘飘,你怎么唆使我做这个。巫蛊,可是犯法的!而且,我要的是真心人!” 云不飘看她一眼,翻眼皮,毫无诚意:“算了算了,算我白说。” 你眼珠子不乱转我真信了你。 没有情郎小哥哥,于心心败兴而归,从她急切的脚步看,一定是去找老于了。 杜三缪抄着胳膊:“赌一个铜板,她爹得揍她。” 玉鹏起把云不飘拉出茶楼,远远跑开跑到水边确定没人离得近,先问她。 “你——母亲那边的节,也过完了吧。” 玉鹏起偶尔来这边住几天,大多数时间在军营或外城,玉临陌使起亲侄子来毫无人性,除了来探望云不飘的时间,玉鹏起已经过了许久每天忙完一沾枕头就睡着的规律生活。 就这样,玉临陌还嫌弃:“你做事太慢效率太低,每日起早练武时间太短。” 玉鹏起心内流泪,这就是为什么人家是战神他只是一个郡王的儿子。 闻鸡起舞! 而龙卫,早在杜三缪与玉临陌暗示之后,他们也与玉鹏起一样,大多数时间跟随玉临陌做事,按时点卯的来茶楼打卡。 因此,一群人仍未接触到茶楼的秘密。 云不飘含糊嗯嗯啊啊:“我娘家一切都好,我家人还让我问候你们好。” “什么娘家。”玉鹏起心道果然神仙和凡人不同,连娘家是什么都弄不清楚,教她:“你嫁出去,咱家才是你的娘家,咱家,”他指着她和自己:“咱玉家,还有你的母族,都是你的娘家。” 其实,凡人的规矩,母族叫做外家。 但,这不是心虚嘛,毕竟虽然爹是皇帝,可娘是神女啊,再皇室骄傲,玉鹏起也知道凡人皇帝不比神女更高贵。 那么——都是娘家。 “你还没出嫁,分什么娘家呀。”迫不及待吗? 云不飘恍然的哦哦,她不是很懂这个,毕竟身边都是孤的单的没嫁人的,唯一一个大家族的已婚妇人是卫启慧,卫启慧倒是提过一次,但那次自己只顾听她的愤慨了,没留意这些呀。 玉鹏起压低声音:“欸,那个,蛊——” 云不飘眨眨眼,忽然想起孟偿说的,他利用蛊之事和言家谈的条件才放了孟维,这好像是皇室大忌? 玉鹏起怕了? 举起一只手:“我不弄这个,这个犯法,我知道。” “谁说这个呀,你可是——又不是普通人,我问你,蛊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神奇?能控制一个人一辈子?” 云不飘眨眨眼,突然又想起,对了,年前交待的疑似玉鹏起未婚妻的事—— 她小心翼翼:“哥,你是不是想控制谁?我劝你一句,不要沾这东西。” “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敢——你不一样啊——能不能给那两个使上?” 云不飘呆呆,看着他对着茶楼后院方向挤眉弄眼,想,不愧是亲哥,她都没这样想呢。 “那个,不行的吧,他们体质,蛊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普通的小虫子,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了。” 啊,这样啊,太可惜了。 “就没有能给他们用的加强的蛊虫?” 云不飘默了默:“哥,感情的事讲究你情我愿。你想,若是你的未婚妻给你用蛊——” “不可能。我俩青梅竹马早互许终生了。”玉鹏起断然道,带着几分小炫耀:“你情况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你和那两个才认识几天?况且——” 他拉拉她,背对茶楼方向:“你一要俩,同是男人我能不清楚他们的心思?他们肯定是想干掉对方自己独得宠爱啊。妹啊,你想想,你——陛下后宫那些个柔弱女子,为独得恩宠,那是什么杀人的招都使得出来啊,心黑得比夜黑。”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九十八章 操不完的心(二更) “两个大男人呢?他们决斗死一个也就算了,万一求而不得要杀你呢?” 云不飘惊呆,是你想太多还是我想太少? “不、不至于吧?” “至于。我问你,要你选一个,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玉鹏起严肃,趁着那俩还未沉迷太深,早选择早了断。 云不飘抬起右手,橙七,抬起左手,暗妖,橙七还是暗妖,左手还是右手? “啊,好难啊,”蹲地抱头:“两个都要不行吗?” 玉鹏起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难以抉择,就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啊,牢牢把握他们的命门啊。” 云不飘呆呆抬头:“他们有什么命门?” 玉鹏起恨铁不成钢:“我哪能知道啊,我要能知道我就替你下手了,你娘那边知不知道?” 云不飘认真的想,头儿有没有好办法? 忍无可忍墨倾城:够了,你想他俩再不见你,你就作。 这种话题,竟认真讨论,脑子不长心也不长吗? 云不飘一个回神,唰站起,大义凛然:“哥你太看不起我了,我,一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我!” 转身大步离去,心痛得无法呼吸,真没有那样的好法子? “诶诶,你啊,小姑娘就是心软。”玉鹏起追。 而那头于心心迫不及待的找到老于,献上云不飘的“良策”。 老于惊呆了,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你真嫌咱老于家富贵太久是吧?” 于心心撒娇:“还不是怪你,你非让孟维学你,还得学个十成十,爹,你是第一富、第一富!他他他,他是读书人。” 老于冷漠脸:“怪你爹我太能干把你养太好咯?” 撵她:“你还是太闲,这样,回去给我做一份城西发展计划书来,看那里做什么生意怎样布局能让投入翻十倍。” 于心心不听:“总之,你放宽要求,不然,我就去找飘飘,用邪术。” “嘿,你自己都知道那是邪术。还给人种蛊,你怎么不直接找个奴才?握着他的卖身契一辈子不敢反你。” “那怎么一样。”于心心嘟嘴:“我要的是两情相悦——” “真两情相悦用不着歪门邪道。” 这种事不可能做的,律法和良心都不让做。 挥手撵人:“你再胡闹我就把孟维赶走,”见她眼睛一瞪要发飙:“不然我就把你说的这些话原汁原味告诉他,看他还敢不敢娶你。” “爹,你、你无赖!”于心心跺脚。 老于老谋深算:“算你傻,送上门的把柄我不用那我不是傻?” “爹,我和你是敌人吗?” “我和拱菜的猪是敌人。”老于叉扶粗圆的腰,器宇轩昂。 于心心完败,咬牙切齿:“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写计划书。” 内心也是对孟维学商绝望,还不如自己来,自己可是世家,有优良的遗传。 “我这就走,你等着吧,明年这个时候——等等,爹,你让我写哪的?” “城西。” “不,不是,城西还是一片荒原,官府没意向开发吧?” 老于慢悠悠道:“早晚的事,你先做着。” “不是,官府没个指引,我拿什么参考?” 老于凉凉一眼:做不了就别做呀,做不到无中生有你还从的什么商还当什么第一女富豪还肖想什么娶第一美? 于心心咬牙:算你狠,等着。 等着就等着。 于心心马不停蹄回家闭关咬笔杆,老于片刻不歇的跑到末来茶楼找云不飘。 不是问罪,而是—— “飘飘啊,有没有那种一旦对哪个动了情就能情根深种一辈子的药啊?当然当然,我说的是真的彼此喜欢的前提下,就是对这份喜欢上个保险,一辈子那种?” 云不飘不好意思:“都是我跟心心瞎说,你别当真。我家里已经教育过我了,这些邪术不能用的。” “不不不,这怎能算邪术呢?无中生有,违背别人的真实心意,当然不行。但咱说的是,小男女彼此喜欢上了,结亲了,诶,这样,这样可不是邪术了,这叫对新人未来一生的美好祝福,白头到老呀。” 云不飘眨眨眼,哦,原来还能这样理解。 “这是好事呀,啊,有没有这种药?” 云不飘望天想啊想,想啊想,指出弊端:“可万一婚后两个人觉得不合适呢?不离吗?” 老于不解:“一直喜欢一直爱,怎么会不合适呢?” 云不飘再想啊想,给他举例:“万一是个黑心白眼狼,策反了你闺女要掏光你的家产呢?” 老于张嘴。 “请注意,策反了心心哟,你确定你精明的商人大脑能对心心有效?你会怀疑心心?” 老于张开的嘴慢慢合上。 “万一是食古不化半分本事没有的迂腐书生,不肯接受你的救济,非拉着心心过卖红薯苦日子的呢?” 老于迟疑:“孟维他看着不是那样的人吧” “现在不是,成了亲心态可就不一样了。心心现在是外人,他礼遇有加。变成自己人了,谁知道他是人是狗。再说,你知道有种人吧,对外人彬彬有礼,对自己人却苛刻严厉。” 老于点头,这种人还不少呢,都是没本事要面子的窝囊废。 云不飘再再举例:“若是两个人都是恋爱脑,喜欢虐恋情深呢?天天吵架打架,打了好好了打,不正经过日子呢?” “万一家暴呢?万一不谈情爱的纳妾生儿子呢?万一——” “停停停——”老于深呼吸再深呼吸,觉得喘不上气,云不飘说的这些他稍微一想就头晕:“我说的是让男的对女的情根深种。” “另外,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吃下一下就没感情的?” 云不飘看着他笑:“老于,你是要操控心心的感情呀,你替她成亲生子呀?” “” 老于艰难一笑:“我着相了,唉,你还不懂,父母对儿女,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冬天怕她冻着夏天怕她冷,春秋又担心她不高兴。一辈子哟,放不了手。” 云不飘安慰:“心心没想外嫁,孟维也要在氿泉安家,家庭也简单,你能照看一辈子了。” 老于坐在椅子里背脊挺不直,抬手捏捏两眼之间:“求神拜佛让她遇上个好人,还求这好人一辈子待她好。” “唉,上辈子的债哟,她要不想嫁我养她一辈子,她要嫁了,飞出我手心了,还怎么保护她。” 云不飘目前理解不了这种情感,小孩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后果也自己承担,不就嫁人嘛,有什么好怕。大不了,错了再改。 她道:“老于你怕什么,孟维敢对她不好,你就带他看你家金山,再不好,你就把金山推倒砸死他。再告上官府,说他弄倒你家金山摔坏你家金子。” “至于心心,江山代代美人出,迟早会移情别恋的。” 老于:说得我家心心薄情寡义似的,但好像挺好。 ¢er css=&ot;clear&ot;>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主意(一更) 送走长吁短叹的老于,东福出来继续说。 方才跟云不飘说疑似玉鹏起未婚妻的事呢,才打了个头,老于便来了。 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东福没放在心上,也便忘了跟云不飘说。 “是只兔子精怪。” 他的语气很不屑,生在凡界的精怪,连妖都说不上,修个千八百年的才能踏入妖界,除非有大机缘。 多少凡界的小精小怪,无声无息就没了,就像路边的野草,努力开出小花,没得人看,悄默声就败了,枯了,再不见了。 “公会的人都懒得管。” 这事的起源,还是在玉鹏起未婚妻身上,不过,她只是充当了下工具人,推动剧情发展的那种,当事人一无所知。 男主,进京赶考的书生。 女工具人,玉鹏起未婚妻。 女主,便是那只兔子精了。 话说,书生进京赶考,被人抢了行李和钱财,工具人恰巧路过,让家丁帮忙抢回来,书生感恩戴德。风吹帘动,惊鸿一瞥,自此相思入骨,魂不守舍,衣带渐宽。 心疼了看着他的人。 他对她一见钟情,而她对他,也是一厢情愿。 兔子精认为自己是救人一命,幻化成玉鹏起未婚妻的模样,制造巧遇,并编造凄凉故事,哄得那书生想不起去查验真假便带着人私奔了。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情。 “眼下两人归隐田园了。”东福道:“这种事情,不值当公会去管,也就当个八卦听听。你想怎样做?” 我怎么知道怎么做? 若是两人不再出现,或许,也是一桩佳话? 云不飘拿不定主意,去找通世事的卫启慧。 “当然不可以!”卫启慧一脸严肃。 她板着脸,竖起一根手指头:“她用了别人的脸,一模一样,连一颗小痣都一样。”再竖一根手指头:“她用了别人的身世,对外人告之。”又竖一个手指头:“她没有对任何人说她是假冒的,包括那倒霉书生吧?” 云不飘点头:“嗯,谁也不知道。” “呵,不用说了。”三根手指头并在一起凌空一劈:“这在律法上,冒用他人身份,重则要斩头的。” “就这情况,连斩三次都不为过。” 卫启慧叩叩桌面:“咱就说他们归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那书生以后还科考呢?进京了,偶遇鹏起他媳妇呢?” 知道不是玉鹏起未婚妻的问题,那这门亲事便不会变故了。 “他不知情,可若他嚷出来呢?找上门要媳妇,鹏起的脸往哪搁?他媳妇名节还有没有?” “这是不巧遇见。若是有心去找呢?” “那兔子精自己腻了,不告而别了,你猜那书生去哪里追媳妇?” “吵架了,闹翻了,决裂了,等等等等,在那倒霉蛋眼里,那可是鹏起他媳妇,两口子吵架能不惊动娘家婆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退一步讲,便是那兔子精不让他找回京城,可能管的着男人的私心?为了前程呢?为了仕途呢?甚至为了孩子为了家族呢?” “总之,听我的。” “要么,趁着没人知道,让这事永远消失绝不会翻出来。” “要么,趁着大错未成,将大事大白天下,还鹏起媳妇清白。” 云不飘震惊,永远消失?是说—— 卫启慧淡淡自嘲:“我很残忍?这种事,让家族蒙羞,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让人彻底消失。从私人来讲很残忍,但从家族来讲,一个家族的长久屹立,也很艰难,是很多人一生的努力,凭什么要毁在一个人身上?” 云不飘呐呐,这个,她无法评判。 卫启慧轻叹:“我们又不能在出生前知道自己生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只能被命运推着走。两难选择时,并不一定哪个绝对对哪个绝对错,只能努力让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过得好。” 卫启慧眼中有些茫然,她也不知道她的选择是对是错,她的努力是不是值得。 云不飘握住她的手:“你说得对,努力让自己的选择是正确。” 卫启慧嫣然一笑:“也不知怎么,大概被你灵气灌体,这些平日我不敢想不愿想的,在你面前格外的思想活跃。” 云不飘:“嗯,我灵气逼人。” 卫启慧哈哈,说回正题:“但鹏起媳妇这是无妄之灾,对她家也是飞来横祸,这事闹出来,她小命八九成不能保。” 云不飘吓一跳:“不会吧?” “怎么不会?”卫启慧白她:“你自己是好人就把别人想成好人。我问你,她把鹏起媳妇的脸仿得一模一样,身子呢?” 啊? “若是身上的记号也一模一样呢?若是那倒霉鬼找上鹏起媳妇娘家为证明自己的话当众喊破鹏起媳妇身上的记号呢?” “妥妥一个死的下场。” 卫启慧哼:“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哥,若是他知道他媳妇身上有什么被别的男子知道,你看他怎么想怎么做。” 云不飘沉默,不用问,这对他不公平,对他未婚妻更不公平。 卫启慧纳闷:“不是五族不能伤害凡人吗?她顶着凡人的脸害人家的名节是违反你们的规矩了吧?” “呃,她,太弱了。”云不飘略尴尬:“等级太低,不在管理之列。” 卫启慧:“呵呵。” 一切尽在呵呵中。 云不飘唉一声:“算了算了,我让人过去一趟吧。” 卫启慧眼珠子一转:“你着什么急。不是有人专门管这事?” 啊? “你们仙人不管,有专门管这些小精小怪的人呀。” 云不飘仍是听不懂。 “哎呀,你真急死我,氿泉城里不就有现成的?给你解毒的那俩。” 啊—— 天师! 对哦。 云不飘站起往外跑,回头给她比大拇指:“你真是我的智囊。” 等她走后好久,卫启慧还自个儿笑个不停,夸她一句智囊,比夸她一百句漂亮都开心,夸她漂亮是夸她爹娘生得好,夸智囊才是夸到她的痒处。 卫启慧自己开心,忽然想,也让别人开心开心,大家一起开心才是真的开心。 喊丫鬟:“去园子里走走。” 看她一眼:“你今日格外的精神,瞧着就高兴。” 丫鬟一愣,旋即羞涩笑,眼里流出闪闪的光。 卫启慧受了鼓励似的,又对着自己的陪嫁丫鬟,如今的管事妈妈开口:“你不是喜欢黄梅,去花房折了插头上给我看,你可是我身边最出挑的。” 管事妈妈哎哟一声,漫上一层红云:“我都这把年纪——” “你才比我大一岁,怎么,我是老了?”卫启慧笑声连连:“都去,去花房摘花戴,戴给我看。” 管事妈妈笑道:“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王妃的嘴都要合不上。” 卫启慧斜眼看她:“没事就不兴我乐呵乐呵?我高兴,你们也得高兴,咱都高兴,这日子才越过越甜。传我话去,府里女的都戴花,鲜花不够就带绢花绸花,守外门的婆子都得给我戴。戴得好了,赏钱。” 那就戴,都戴。 晚上回府的玉临陌只觉哪里不对,倒床上睡时也没想明白。 卫启慧:哼,你不配。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章 色令智昏(二更) 云不飘不会亲自去找人,或许两人已经离开氿泉也不定,离开也没关系,请回来便是。 两人没离开,在氿泉周边转着找生意,倒也做了些小买卖。 氿泉多了五族在暗中窥视,灵气不可避免的泄露,凡人没觉察,一些修炼艰难的精怪却是得了便宜,总有不老实的闹出不和谐动静来。 后头又多了文气,难免古书里的东西也活过来,因此两人城里城外的跑倒也混得肚皮儿饱。 云涧还好,孔或却一直忧心说氿泉异象频现精怪层出不穷,怕是要大乱。 赖着不走。 云涧无所谓,他本就是出来历练的,在哪里斩妖除魔不是卫道呀。 被请到末来茶楼,惴惴,还以为人家终于对他们秋后算账,没想到是生意上门。 云不飘说了兔子精的事:“无论如何,我未来嫂子的名声不能有半点污。” 两人一听是这样的事,不用云不飘要求自要做到如此。云不飘不懂,他们却很懂这种事对一个未婚女子的伤害。 “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一定处理的干净利落。” 孔或如此保证,仿佛看不见面前一小堆金光闪闪似的。 云不飘将金条堆推给他们,不确定问:“你们是不是要把他们杀掉?” 云涧:“当然先劝。” 孔或道:“若那兔子精执迷不悟,自是打散她的修为。” 至于书生—— “我们有办法让他前尘尽忘。我们杀的是妖魔,不是普通人。” 云不飘道:“尽量劝一劝吧,若那兔子精没害人的话。但,以后,绝对不能再顶着我未来嫂子的脸。” 这是一定的。 “还有,”云不飘追加要求:“你们让他忘了也罢不记得也好,一定要让他先知道,跟他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未来嫂子。免得万一他不明真相又恢复记忆了,还是我哥嫂的祸端。” 两人对视一眼,云涧:“应该的,他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云不飘点头:“我的人可看着呢,做得漂亮了另有重谢。” 两人不由去低头,还有?重谢?比这些还要多吧? 大客户啊,一定包您满意啊! 雄赳赳气昂昂踏上斩妖除魔的卫道。 出了城,去到很远,孔或站住脚回身眯眼看了许久。 云涧:“师叔,我们快些,精怪心思难测,万一被那兔子精将事情闹出来,真毁了一段好姻缘一条命。” 孔或转过来,平静道:“走,干完这单快快回来。” 云涧瞪大眼:“师叔,你跟人家县主干上了?人家可是皇帝亲封的,分了皇室气运甚至——” “我知道。你没看见氿泉周围妖气冲天吗?” 云涧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孔或一脸正气:“此地上空灵气翻滚,必催生无数妖魔。我等卫士,义不容辞。” 云涧才待要说—— “何况还有一位这么大方的主顾。她能介绍单子,还给这么多金子,你是傻才不回来。” 云涧:师叔有成长,我是不是该欣慰? 那头玉鹏起来和云不飘商量:“妹啊,哥哥得回家了,再不回家你未来嫂子得不要我了。你跟我一遭回去吧。” 成亲啊,听说这里的成亲可复杂可隆重可好看了,前前后后能折腾十几天到几个月,她真想看啊。可是——她走不了哇。 于是她只能一脸遗憾、向往、失落、羡慕并嫉妒的说:“我不能去,我得呆在氿泉。” 为什么?京城才有你的爹啊。 玉鹏起问。 云不飘只能这样给他解释:“自动送上门的不值钱,我——娘让我矜持。” 玉鹏起大约明白了,是皇帝陛下和神女之间较劲呢?不然面首都养了和亲爹见面讲的什么矜持。 唉,大人的事情,就是麻烦,尤其这对大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神女,更麻烦。委屈他的妹了。 “哥,我是不是很可怜?” “是,委屈你了。” “那,你留下多陪陪我呗。” “你嫂子——” “我嫂子才十六吧,现在才十七,哥,你得听我的,十七还没长开呢,太早同房对身体不好,你再等等,等过了二十——” “你歇着吧。”玉鹏起小脸通红,你一个未嫁的女孩子张口长开闭口同房你羞不羞,他喊人:“橙七?暗妖?你俩做什么呢?有你们这样偷奸耍滑的吗?” 嘿,给你脸了。 暗妖决定等会儿套他麻袋。 橙七却等不了那么一会儿,他过来笑眯眯,一只手搭在云不飘肩头往上,手指轻捏,按揉起来。 感受到手底下的紧绷,橙七弯了弯嘴角,让你装。 云不飘侧抬头看他,认真道:“捏胳膊,这里痒痒。” 橙七:“” 对着云不飘柔柔一笑:“我们与四公子一见如故,倒舍不得他离去,我们又不能追去京城找他。” 色令智昏呐。 立即,云不飘想也不想对着玉鹏起道:“哥,你别走了。你舍不得新媳妇,我这就写信给皇伯伯,让他送未来嫂子来氿泉成亲。氿泉就很好嘛,好山好水好人物,你们把家安氿泉吧。” 哈? 玉鹏起傻眼,怎么突然一下子自己就在氿泉成亲了?荒谬——不是不可能啊,凭陛下对不能认回的女儿的偏爱,不是不可能下这个令啊! “妹啊,结亲不是闹着玩啊。结亲结亲,结得是两家之亲,当然是从她的家,嫁到咱的家,这是咱应尽的礼数,是咱对人家的尊重,也是人家的权利啊。” 这样啊,听着很有道理。云不飘点头。 玉鹏起见她如此,再接再厉:“我和你未来嫂子可是青梅竹马,两家也是友好的世交,去年差点儿嫁妆就过了门啊,哦,你嫂子家的家具都搬进新院子里,都是按着屋里尺寸打的。妹啊,你不知道咱这样的人家给女儿陪嫁要准备多少年。这样跟你说,那张陪嫁的架子床,从你嫂子八岁的时候就攒木料了哇。这冷不丁换个地方成亲,这些东西可就白准备了。人家家里不生气啊?妹啊,你是善良的小仙女,可不能把结亲变结仇。” 云不飘又点头。 玉鹏起才松口气,橙七轻飘飘开了口。 “哦,檀木还是金丝木?不过是凡间的木头罢了,大不了,我去送她娘家木头,别说坚如玉声如琴的好木头,便是东海的珍珠天山的宝石鲛人织的纱幔,我都给她娘家送去,保证连你们最尊贵的公主都比不上她的嫁妆。” 玉鹏起愤怒瞪眼,闭嘴你个坏水包! 紧张看云不飘,生怕她真给皇帝去信。 好在云不飘不是真正的色令智昏,她想的是:“那你写信问问未来嫂子,看她想订什么日子。” 方才她想的是那兔子精的事,不知云涧此行顺不顺利,那个孔或看着不太靠谱,万一两人没抓到让那兔子精闹大了闹到京城——现在想,不能因为这个就扣下玉鹏起,那不是让人家女孩子独自面对这一切?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零一章 捉迷藏(一更) 是夫妻就一起扛。 抛去这一点,便是玉鹏起现在回去,扣除路上需要的时间,两家再一起商议新的吉日,再准备起来,好像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便是真被那兔子精闹上京城,她就不能让人悄悄盯着拦下了? 瞎操心。 索性,让他走罢了。 被橙七进谗言的功力吓到的玉鹏起得了赦令似的往外跑:“我这就去给她写信。” 回信一定是催他尽快回去! 橙七摇头:“成亲有什么好,自由自在不好吗?” 云不飘唰看向他,惊喜:“你也觉得自由自在挺好,名分不重要是吧?” 橙七一顿,我们说的自由自在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是,咱们讲究万事随心自由自在。”不等她高兴,橙七温柔的道:“只有对真正在乎喜爱的人,才甘愿给与对方最隆重的名分。” 云不飘脸一僵,若我说我真正喜爱的人好几个行不行? 橙七梨涡醉人:“最哦,天下无双的最哦。” 云不飘默默低头怂,算了,天下无双什么的,我更喜欢好事成双。 橙七好笑的看着她脑袋顶,看眼暗妖:“我有事情出去一趟,让暗妖陪你玩吧。” 暗妖:“喂,你——” 云不飘抬头,疑惑:“暗妖会玩?他会玩什么?” 暗妖:你还嫌弃我? “捉迷藏。倾城跟你说过吧,暗妖最擅刺杀,他可会藏了。”橙七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去城外处理些小杂碎,用不了多久的。” “小杂碎?什么人来捣乱吗?”云不飘忙问。 橙七道:“哦,我和暗妖在氿泉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推到了卿未衍头上。藏宝图的事他们也猜到了我们头上。可惜啊,没谁愿意放弃到嘴的肉,哪怕那肉是假的。这不,想抓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去处理掉,左右是敌人,杀一个少一个。” 暗妖喊:“我去更合适。” 他袖子被云不飘抓着。 橙七头也不回的摆手:“我处理不了的再你来。” 云不飘仰头看暗妖,眼巴巴:“我们来捉迷藏呀。” 暗妖好艰难才牵动嘴角做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他努力放柔声音:“飘飘,你长大了,大人不玩捉迷藏的。” 云不飘:“” 不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非一脚踹他出去。 “暗妖,你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吗?我说捉迷藏,意思是:整个氿泉都是我的耳目,你在氿泉里藏,看看我能不能发现你,检查下我的大阵而已。” 她怀疑的眯起眼:“分明橙七也是这个意思,你是怎么理解的?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好兄弟智商差这么多的? 原来是切磋——竟怀疑他的智商! “你找吧。” 暗妖原地消失。 云不飘没动:“左手,十步开外,树荫里。” 不到一秒。 “前方,屋檐下。” 半秒。 “后方,水潭里。” 不到半秒。 “身后,空气中。” 暗妖现出身形,走到她前头:“你能看见?看见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说的是她通过大阵看到的他。 云不飘:“就是你啊,我想看,就看到了。” 默默的,暗妖牙疼,他打了个哈哈:“这是你的阵嘛——你都能看到什么?” 云不飘想了想:“只要我想看,什么都能看到,但我不想看。” 暗妖用了隐身术、隐身符、隐身法宝,还是逃不过云不飘的法眼。 暗妖放弃了,他都藏到城墙上、深潭底,高空上,只要在阵法范围里,就无所遁形。 他不明白,不就是个阵嘛,以前他没少杀用阵防范他的人,他早有一套独家的对付阵法符箓法宝等等的法子。可惜,就对付不过云不飘的一双“眼”。 而云不飘无法领略暗妖高明的藏身术,她只是疑惑:“这个世界的刺杀,很——玩笑啊。” 暗妖呕出内伤,他又不能跟个女孩子吵,等橙七回来后找他打了架。 橙七反而觉得意外之喜:“我觉得,她不只能‘看’到你,大概,只要在阵法中,她想看什么都能一下找到,包括,对她的恶意。这样挺好,她的安全她自己就能保障,好歹,有时间喊我们吧。” 听着是好事,可暗妖纠结的是:他再也不是最顶级的刺客了。 “你要这样想,与别人比,你还是第一,没人能超越你。” 暗妖失魂落魄:“跟失败者比有什么意思,跟昨天的自己比,我,退步了。” 橙七翻白眼,呆子。 “难道你要跟别人、跟自己比,谁先成功刺杀云不飘?你傻的是吧?” “我刺杀她做什么,我的对手是——她的阵。” 橙七瞬间沉下脸:“我警告你,你追求你的极致我没意见,但你敢对大阵做什么,威胁到飘飘的安全,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暗妖嘲讽:“飘飘飘飘叫得好亲热,怎么,你不是为了保护倾城?才几天,云不飘就排到倾城前头去了?你真喜欢上了?人家可喜欢你?你别忘了,人家没回来陪你过年。” 橙七古怪看着他:“我怎么觉着你在吃醋?” 我呸你一口小钢刀。 暗妖一哼,琢磨:“你说,我让她给我单独再设个阵怎样?” 橙七觉得不怎样:“破不了也罢,万一破了被卿未衍拿去破氿泉阵呢?” “不会吧,阵破了危险的是倾城,他——” “他不是逼死倾城一次了?”橙七冷声:“飘飘成阵不正是因为他要强行带她走?” 暗妖只得放弃:“算了,等以后吧,以后我们都还活着的话。” 橙七冷冷笑了下:“左右不过再死一次。” 那头卿未衍主动找云不飘分期付款。 云不飘诧异,这么主动:“你是不是有事求我?我先声明啊,墨倾城见不见你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一个传达者而已。” 卿未衍难得带点儿笑模样,递给她一沓雷符,薄薄的,云不飘接过不用数,手指头一划,十张。 “你穷到这份上了?” 卿未衍有自己的小心思,分期付款嘛,反正要收利息,他就多分几期,慢慢还。 “分期越多利息越多,你知不知道的?” 无所谓,反正这一笔还清了她也会再用莫名其妙的借口栽给他下一笔。 只要墨倾城还在她壳子里,他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多少你都拿着吧,我觉得你需要。” 嗖,冷风刮。 “是不是有谁在算计我?” 卿未衍同情又幸灾乐祸:“大阵法师要来拜访你了,组团请教,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云不飘默默:“我觉得,利息要加两百个点。” “” 卿未衍记住了,下次写欠条,一定把利息点给写清楚。 “这次六族公会也顶不住,商未明自然也拦不住,希望你师傅给力。” 云不飘看他一眼:“你是给我通风报信吧?” 卿未衍:“希望你有个准备。” “嗯,我这就准备。” 这就准备?准备什么? 当然是准备跑路。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零二章 穷酸与壕富(二更) “我不在的日子,你照顾好大家,我的员工,我便宜哥哥,暗妖橙七,我的好朋友们,还有我认识的人,还有我不认识的这一城的人。” 你直接说全城的人和非人不就得了? 当然得说明白。 “还有我素未谋面的皇伯伯、便宜父亲、没过门的便宜嫂子、去帮我未来嫂子解决问题的天师,哦,对了,你还得盯着他们的差事,一定不能让那兔子精伤害到我便宜大嫂——” 至于什么兔子精的事,他自己去查吧。 “你要是不照顾好他们,我就跟墨倾城说,没有能力的男人就跟不——” “举”发出半个音,预感不好的卿未衍立即封了她的嘴,心惊肉跳。 “你是女孩子!” 云不飘瞟他,瞟得恍然大悟,用眼神说:被我说中了? 我——口吐芬芳! 卿未衍磨着牙:“你放心的去吧,只要你不出幽冥,他们还没那个本事打到幽冥去。” 已经猜到她的打算。 云不飘忧伤:“就怕冥主那老东西出卖我。” 等等! 幽冥也不全是冥主的地盘啊,多的是人不听冥主的使唤。比如,敌人,再比如——冥境! 对啊,她不是只能去无端殿,她跟城主叔说过,再去拜访的。 虽然才没过几天,但这么可爱的自己,他们一定喜欢并想念吧! 一把抓住卿未衍袖子,伸出手,手心朝上:“上次我去冥境,我家头儿准备的香饼,还有一对瓶子,很受欢迎。” 意思,你明白吧? 卿未衍默默运气,半天,问她一句:“你知道吗,你是我遇见的最厚脸皮的人。” 他涵养好,可他再忍不住了! 云不飘惊讶:“那你还真是见识少。” 别的不说,她这脸皮,别说末世研究所外了,同队伍里她都是最矜持的那个。抢项目,夺资源,盗数据,某些时候,大家拼的就是谁更没节操。 脸皮,谁不认识谁啊,算个屁。 卿未衍:“” 只能去准备。 不得不说,卿未衍比魅无端有钱太多,一样的香饼子,一出手便是十大箱。成双的瓶子,龙凤、虎狼、燕雀、游鱼等,天上飞水里游地上跑,或古朴或精美,堆成一座小山。 穷飘飘看得眼里心里一起酸。 越来越深刻认识到自家无端殿是多穷。 突然:“啊,我的会仙楼只收金子,是不是被他们沾了我便宜?” 卿未衍看她一眼,挪开目光,你才反应来。 好呕。 她传话给孟偿:“给我改价,会仙楼,一人半个时辰收取一颗灵石,点心茶水你看着定价吧。” 孟偿回音:“哪门子的心血来潮,灵石收了你也没用。” “总比金子更值钱。” 孟偿:“其实不好换,你发灵石当工资其实对他们就是石头。” 云不飘:“你想法子,总之,我要他们割肉。” 哦,这样说他就懂了嘛。 “行,交给我。” 这是又被欺负了吧? 吸吸鼻子,云不飘感觉自己吸入的空气都是穷酸穷酸的。 “头儿不在,我不知道怎么去冥境,上次他投了拜帖,我没有,你来。” 卿未衍:我是你爹吗?! 罢了,送佛送到西。 但能送到哪个西,就说不好了。 云不飘也不知道她城主叔姓谁名谁啊,能说出长什么样,可卿未衍不知道哪个长哪个样啊。 看运气吧。 一点灵光从他指缝逼出,在云不飘手上点了点,卿未衍无声念诀,手指结印,一个拳头大的黑洞从空气中打开,灵光化为流萤钻了进去。 “等吧。” 两人枯等。 “咳,那个,你说的阵法师,什么时候来呀?” 云不飘忽然想到,万一一年两年才来呢?她岂不是被他坑了? 卿未衍蔑视她一眼,看得她又要炸毛。 “因为商未明和魅无端都不在,他们才抓着空子要来。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为了让护着你的人迟些到,他们做了手脚。” 云不飘炸开:“刺杀会长和我家头儿?” “可能吧,总之会绊住他们的脚。以他们两人的聪明才智,不会不觉察到蹊跷,应该会立即返回,但肯定会有变故意外发生。” 云不飘磨牙:“卑鄙。” 疑惑:“你应该乐见其成吧?他们来研究我,无非是将墨倾城和我剥离,你不想?” 卿未衍冷笑:“你真天真。分开你和她,我当然乐意。只是要看什么手段,如果他们要将你变成傀儡通过你控制倾城——” 给你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嗖嗖的小阴风往云不飘脖子里灌。 “不会吧,你们不是自诩正义人士?” 卿未衍自嘲扯了扯嘴角:“因为你在他们眼中是邪魔。” 什么?! 欺人太甚! 她云不飘飘飘小公主是多么善良美好的存在! “我——走!” 感受到身边黑洞有熟悉的气息透出,云不飘果断将口中芬芳咽回,不等那头的人出声,拎着裙子往里钻,向后招手。 “一定一定帮我照顾好,不然我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人玄幻的钻进小洞里,洞口嗖一下合上。 “县主——县主——” 若有似无的声音,咦,谁在叫我? 苗县令风一样跑过来,急刹车,踉踉跄跄将那团空气抱在怀中,抱了个寂寞。 又没赶上。 “又是晚来一步。”懊恼的捶胸顿足。 旁边三步,卿未衍静静的打量他。 苗县令看不到他,自言自语:“又跑了,我都来不及说,完了,王爷一定会剥了我的皮。” 问芳步子从容跟过来:“早跟你说了,县主很忙,我们都来不及说话的,没追上吧?” 苗县令叹气:“又去历生死劫了?她都历了多少次了?老天都不嫌她麻烦吗?” “那谁知道呢,仙人的事情我们怎么想得到。”问芳看他一脸苦相想笑:“大人不如坐下来喝盏茶,去年采的莲心茶,用的正是前头大湖里的莲子,比别地的莲子别有一番风味。” “好吧,是要去去心火。”苗县令跟着问芳往前走:“对了,再给我包上些,我给王爷带些去,他也火大。” 问芳随口一句:“值当王爷火大,得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没什么不好说。 “都是钱闹的。朝廷同意了外邦来大央交流文化的学术团,他们指明要住在氿泉,一住最少也要几个月吧,这么多人吃喝用行,既要彰显咱们大央的大度宽容,又不能失了大央的威严尊贵,这里头全是钱。最当先的,他们来了住哪儿?要建行馆。得多少钱?从户部要,户部尚书已经拿着绳子上朝了。” 什么意思? “谁跟他要钱他吊死在谁面前。” 噗嗤,问芳忍不住笑起来,这些个大人,也有这样没正形的一面。不过,说到文化交流—— “大人,到时不知有没有女子的文化交流?女子也能参加男子一般的比赛吗?比文章,比辩论?琴棋书画总可以女子参加吧?”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零三章 憨憨公主(加更求月票,谢大家的支持) 苗县令猛的住脚,脸上扭曲出几分古怪的笑意。 对啊,要想碾压各国学术团,大央文采从来高人一等,但!跟众学子比来比去相比,还有一条更碾压绝杀之路啊——女子才艺! 不说什么琴棋书画,咱就比认字!哪个敢说他们国家像氿泉这般三岁女儿拿出来都认识几十上百字的?还会背诗呢。 等等! 便是女子学的琴棋书画——不信他们学术交流团带女子来。 那么——有很大打脸空间呐。 热血沸腾。 苗县令急切:“知道县主什么时候回来?” 加,加课,在腕表上加课! 问芳果断:“不知。”看他一眼,小小鄙夷,别什么事都找我家姑娘,一群大男人力气没比女子高了,这智商就跟着跌了? 看懂眼神的苗县令讪讪:“问芳姑娘,我有急事,就不留下品茗了,那莲心茶,帮我包上两包,多少钱?” 问芳笑笑:“自家采的莲子,不值当几个钱,就当我家姑娘请你。”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捏钱袋子,瘪瘪的怕是没几个铜板吧。 苗县令厚颜:“多谢。” 他也没办法呀,夫人欢快的回京了,带不上他,却没忘了带上银子。家里角角落落都抠遍了,一张银票都没找出来,唯有的银子铜板,他得省吃俭用。 真是,不是不明白妇人的小心思,无非是什么男人有钱就变坏,但,他有那个变坏的时间?把他饿死了,她欢喜做寡妇吗? 等等——这几日跑作坊时听到的民声——当真有合离后的妇人宣扬不再嫁一个人过轻省自在! 天啦,他发现一个很不好的苗头啊! 快去找王爷。 “啊,问芳姑娘,咱们加个号,你们姑娘一回来,劳烦你立即通知我,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我都马上赶过来。拜托。” 问芳大大方方和他加了号,看着他夹着两袋茶叶匆匆小跑离去。 “大家可真忙啊。”她感慨。 没错,她可真忙,瞎忙。透明旁观的卿未衍如此想。 那边罗金看着一脸赖皮笑的云不飘也是无语。 瞎猫碰上死耗子,卿未衍还真给云不飘找着了上次的城主府。城主一看,云不飘又要来?这次一定要拿乔。可这回送进来的拜帖不对啊,怎么是个活人的?还是个稀罕的上仙。这便不是自家亲戚走动了,这是外交啊。 搞不懂怎么突然亲戚变外交,短短几天那丫头就嫁出去了? 让罗金出来看情况。 罗金想先隔着路口问一问的,谁想对面忽的钻过来,还顺手把路口给抹上了。 嘿。这事儿办得。 就听人道:“大哥,别来无恙,走,咱去买房子。” 愣是让前世皇帝的心腹如今城主的红人傻在当地,一下子反应不来。 为逃命,云不飘再次情商上线,两口大箱子放出来:“大哥,给你带的货,我亲自送来了。” 迷人的香气钻出来,罗金抽抽鼻子,对面前这人没了辙儿。 来都来了,总不能再轰出去。 只得收了礼,暗含希冀的问:“你只是来送这个的吧?” 云不飘点头:“顺手买个房。” 罗金一哽。 她拿出一对象牙雕花卉的细长瓶:“大哥,这个,能换一套房吗?” 罗金头疼,东西是好东西,能入城主眼,但—— “飘飘公主,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没有长住这回事,还买房,不可能的。城主不会批。” 于是云不飘道:“这对瓶子送城主怎样?” “” 云不飘再拿一对兽耳夜光瓶:“加上这个?” “” 再来一对宝光闪闪的凤尾瓶:“够不够贿赂?” 罗金哎哟哎哟,干嘛说的这么直白,他觑云不飘神色,大约心里有了数。 “飘飘公主,你知道这些物件和平常的不一样吧?” 云不飘便道:“知道呀,这不是凡人用得起的。” 罗金无语,这位真不知道。 “何止凡人用不起,这东西,便是五族,便是你们——幽境的人,都用不上,只有我们冥境才用得。” 云不飘惊讶:“为什么?” “香火,只有冥境能吸收。这些,便是香火极浓的宝贝啊。我看看,你看这瓶子底上的印。” 云不飘去看,罗金手里瓶子放倒,露出平滑底部上一个似乎是图腾的细纹刻,龙形。 “看到了吧,这是皇室的印记,这东西,是祭祀之物,享了不知多少年的一国之供奉,这香火浓得哟。” 又拿一个,翻过来没找到,正过来,示意她看瓶子内壁:“这记号,应该是传世大家族的,这味道,醇厚又清正,啧,余香不断,这是从人家祠堂里偷的?” 云不飘甩锅:“别人送我的,我可不知道来路。” “啧啧,家大业大,少不了蠹虫。”罗金感叹。 云不飘好奇问:“香火,能做什么用?” 罗金看着她,笑开:“飘飘公主你可真是,这都不知道还敢往咱冥境来,你可真是胆大。” 云不飘跟着笑:“我来我叔家我怕什么。” 罗金:“” 他道:“香火,你就当你们修炼用的灵力吧。你们修炼的是灵力,我们呢,也有,但也能用香火代替,实际上,我们更喜欢香火,这东西啊,暖和。” 他想想道:“和佛门说的信力有些像。你让我讲个透彻我也讲不来,就这样理解吧。” 云不飘点点头:“哦,一种区别于灵力的能量。” 能量? 罗金笑笑:“你看,你说这话我也不明白,反正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咱心里明白就行。飘飘公主,这些东西啊,你先收起来,你亲自给城主看,你的要求呢,也亲自给城主说,我呀,做不了主。” 云不飘老老实实收瓶子,瞥见罗金脸上心疼的模样,转手将那对象牙雕的给他。 “大哥拿着,我还有很多。” 很多,这憨憨公主说很多就是很多,那,城主应该很开心吧。 老子开心个屁! 糟心的城主坐在高高王座上,看着下头面无表情,眼底沉沉眸色流淌。 下头云不飘乖乖站好一脸讨好。 这是示威!欺人太甚! 区区一个小公主,敢拿钱砸他,岂有此理! 可东西都是好东西啊,他也搜刮不来的好东西啊 这是洗劫了人间各大宗祠吗? 心好累心好穷 要面子,不答应,可他的宝贝啊。 不要面子,答应,可大不了拿宝贝把脸面挣回来! 心中主意下定,城主惯例矜持一下。 “这个,事情很难办呀,毕竟,你不是冥境的人——” “叔,我是你亲大侄女,直系、近亲,谁说我不是冥境的人我找他理论去。”云不飘撸袖子叉腰:“叔,你该不是怕冥主那老家伙吧?” 城主:我特么才开个头!还有,你见缝插针的挑拨冥主和冥境的关系是何居心? “诶,不对啊。”云不飘回过味来:“为什么幽境的头头叫冥主?那冥境的头头叫什么?该不会叫——幽主吧?哇——我猜对了?”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零四章 宏愿(一更) 云不飘捂着嘴看上头,上头城主脸上一点惊讶,许多点的忌讳莫深。 她还真说对了? “叔,说说嘛,这里头什么故事啊。”按捺不住的八卦之火,燃烧在城主大殿。 城主眼角扫过小山一样的礼物,心想,反正又不是什么秘密。 咳咳。 “你猜的差不多,幽境的头头叫冥主,而冥境的老大,叫——幽冥主。” 哗,扑面而来的狗血,单这两个名字就能写出三百万字的前传来。 也由此可见,这亲戚,是什么要命的关系。 幽冥,大体上,势力分为三种,幽、冥、幽冥之外。地盘也随之三分,幽、冥、幽冥之外,其中各自具体面积不可考。 总之,幽境冥境有组织有纪律,是价值观不同的两个团体,团体之外便是没组织没纪律的,比如闲散人员,比如危险人员,比如没人要的、要不起的、还有凶兽险地等等等等。 任何一个不想发展的组织都不是好团队。 发展,就是对外扩张。 往哪里扩? 第三地盘难抢,抢过来也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还不一定有受益,那不如——抢熟地。 发展矛头相对,两边不可避免的关系恶化,谁都想干掉对方自己当老大,无数年来,谁也没干掉谁,只能从口头上恶心。 于是,幽境的头头给自己取号——冥主。 老子是你的主。 气坏了冥境,于是自封——幽冥主。 听了前因的云不飘吧唧吧唧嘴:“大家很可爱。” 孩子气,还保持着赤子心嘛。 城主:杀戮也是赤子心。 云不飘道:“相爱才相杀,叔,咱是实打实的亲戚,你不收留我,那岂不是在幽境的人面前失了风度。你收留我,就能去打冥主的脸:你家的小崽子都住我家来了,看看你家多糟糕。” 说得可真有道理。 “你跟冥主什么仇?” 云不飘:“谁知道那老神经病什么毛病。” “” 都把冥主骂到这份上了,城主便顺着台阶下来,自己理解,这孩子是被冥主穿小鞋,才跑到他这里扇冥主脸的吧。 能打幽境的脸,何乐而不为啊。 就这样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让罗金带她去办。 出了门,罗金大惊小怪:“您可是这个,头一份。”对云不飘竖大拇指。 云不飘谦虚:“还是你们心善。好人呐。” 罗金一下笑出声来。 “飘飘公主,我带你去城里看一看,你看你喜欢哪一块,只要合适,给你起座公主府。” 这次不用避着人,大大方方给她看。 云不飘惊呆,半天嘴巴合不上。 此时,他们站在城墙上,鸟瞰无遗。 只见好大一片城池,鳞次栉比的建筑,来往如织的行人,城中天青地秀花红柳绿,乍一眼望去,分明是一座活生生的兴旺城池。 当然,仔细一看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比如街头有两个打架的,打着打着,胳膊掉下了,腿也断地上了,脑袋咕噜噜滚远了,然后两人自己个儿把部件捡回来安上,骂骂咧咧。 再比如,面摊子上吃面的食客,喝汤的把舌头拉很长,吃面的把嘴巴张老大,不同寻常的尺寸。 虽然画风诡异,但体会得到民风相当好。 罗金自得:“不是自夸,咱永泰城民生方面做得,那可是数一数二。” 民生做不好,城主大人也不会天天无所事事抢他的外快。 这就叫做无为而治。 云不飘嗯嗯嗯点头,看着下头盛景,竖起右手,立下宏愿:“我要把无端殿,也建成这样。” 咔嚓—— 云不飘吓一跳,秒收回右手,这是把她当成避雷针了? 贼天道,到了地府都不放过自己? 罗金愣愣看着她,不知所措。 下一秒,城主的身影出现,背手皱眉:“什么动静?” 罗金指指云不飘,也茫然:“就说了句话。” 云不飘还在心惊的缩头望天:“叔,天雷还能劈到冥府来?” 城主看她一眼,觉得对这人了解太少:“不如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说是天雷劈你?” 云不飘啊一声,理所当然:“我听到的就是雷声啊。”求证罗金:“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罗金脸上哭不是哭笑不是笑:“我的小公主诶,在这里,可不叫天雷。” 那叫什么? “叫记账。”城主没好气,稀奇的瞪着她:“宏愿天立呀,多少年没见了,你一来就有这待遇,啧,不愧是公主。” 宏愿天立,又是什么? 隐隐意识到跟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关,云不飘求解惑:“我只是看着下头有感而发,想把我家无端殿建得一样好,咵嚓一道雷劈下来,这是不允许?” 城主哈哈大笑:“允许,太允许了。这道雷告诉你,你说的话,幽冥记住了,你若不实现,让你魂飞魄散。” 云不飘:“叔,你别跟我开玩笑,我还小,不经吓。” 城主无语:“这种事我会与你玩笑?” 云不飘冒虚汗:“我是无端殿公主,未来宫主,建设无端殿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何必多此一举让我发毒誓。” 还是能应验的毒誓。 城主皱眉:“那我便不知道了。可能怕你跑?”说着自己都不信。 好好的幽冥公主不当她还想做什么去? 云不飘也没想着不当,公主呀,听着还是很能满足虚荣心的。 她道:“那我更要留下来好好跟叔你取取经。” 建设一个大城池啊,她没经验啊,哦,玉临陌在建着呢,若是氿泉建得成功,不然,干脆,自己等个几十年把玉临陌拉到无端殿让他来好了。 咦,这是个好法子呀。 玉临陌阿嚏阿嚏再阿嚏。 苗县令:“王爷,保重身体啊。” 玉临陌嫌弃看他一眼:“腕表的事你到现在都没搞定,本王很怀疑你的能力。” 苗县令也是无奈:“见不着县主的面我也没法子,县主越来越仙人气派了,一个大活人都能凭空消失了。下官一介凡躯,实在追之莫及啊。” 玉临陌心里叹气,若不是没得别的人选,他早派更多人去堵人了,可惜,杜先生早告诉他他们那里不让生人进,最不喜人打扰,云不飘的身份他又不能横加干涉。便是他自己去,都未必能抓着云不飘的衣角,苗之远至少加了号不是。 只能等着。 “你日夜警醒,一有动静你就过去。” 苗县令应是,心里好奇你个亲叔你怎么不直接找过去,不敢问。 云不飘在离着城主府近的地方,划了块地,跟茶楼一样挨着片湖,不过这里的湖并不大,看着才自家门前湖一半的大小,但幽冥两边都是水系少,靠近水边的房子,绝对寸土寸金。 金碧辉煌的公主府没起来,一来,她是外来的公主,真浩浩荡荡挂上公主府的牌子,大家还以为是城主生了闺女呢。二来,她孤单单一个,没想买仆从,大屋子反而空荡荡瘆人。 于是,云不飘又有了一座湖边小院,挂名:无端小筑。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零五章 风雨(二更) 至此,云不飘安安心心在永泰冥城住了下来,每日早出晚归这里游逛那里参观,城里全是夜灵,她混进来比在氿泉还如鱼得水,且城外可没时刻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抓住缝隙抓捕她的坏人,便不必分分秒秒分出神来感知危险,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且这里的民风竟比上头更淳朴,大概那句老话说的对,心静自然凉,大家心都不跳了,就惹不出大是非来,街头最大的八卦无非是哪个不跟哪个好了又跟了哪个。便是这样头上戴色的事件,也不会闹出人命官司,大家街头打一架决出雌雄便罢。 而常住居民都是心理年龄上的老人家,常常吐出富有人生哲理的话,幽默又风趣,云不飘很能耐下性子跟老人家交流,去巷头大树下或是路边摊一坐就是一天,竟也乐不思蜀。 罗金时长来看她,每次来都能闻香饼子,他便殷勤的嘘寒问暖,再将云不飘的动静带回去。 城主听了嘲笑:“真体察民情了。” 罗金打趣:“还真有几分我活着那时候能臣的沉稳劲儿。” 城主想笑:“她沉稳?”分明就是个憨憨。 罗金却道:“我说的可不是人年纪大了燥气下沉,我说的是,天生的一股安静劲儿,能静下心来,谋定后动。” 还谋定后动,你是不知道她多刚烈。 决定让云不飘住下后,城主越想越不对味儿,她说她是躲冥主的?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派人去打听。 因为冥境敌视幽境,又看不起活物,因此,这么一大专司魂魄轮回之所,竟不问世事的犹如世外桃源,外头烂大街的消息他们也不屑听。 这么一打听回来,好嘛,原来他竟是贪小便宜收下一个大麻烦。 她云不飘哪是躲冥主啊,哦,也是躲冥主,更是躲五族啊。 嗬,他这是吃了个闷亏? 不过是这样一想,城主也没认真放在心上,他还真能把个孩子赶走?真赖着不走来人交涉再说,他永泰城不惹事也不怕事。 云不飘在下头过得怡然自得,上头却是腥风血雨。 暗妖橙七放出藏宝图不过是第一步,往昔被追杀被屠戮,那么多兄弟倒下去这笔血账不可能不算。三族眼里他们是恶徒,自己看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当然睚眦必报以十还一。 当年墨倾城终余山自爆,他们逃出生天,暗中汇集残部,偷偷的重整山河,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后来得知墨倾城没死,更要复仇杀光一切敌人。 不用问,问就是杀。 藏宝图,藏的不止有宝,还有步步杀机。 终余山就像一张大网张开,他们死去的兄弟期待敌人的血浇灌,活着的人已经埋伏在暗地里等待鱼上钩。 至于秘境,呵,他们可是能进去的,里头自然也准备了好东西让他们有进无回。 不止终余山,凡是敌人所在,都有他们的精心布局。 天地大网拉动,恍若棋局格杀,本该停下的滑轮仍缓缓向前。 腥风血雨阻隔在外,凡间的氿泉岁月依旧。 卿未衍所说的阵师在云不飘逃走后第二天就到了,商未明不在,他们拿着六族公会高层的命令顺利进了城,可惜进了个寂寞。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便等,等在会仙楼。 将一座楼全包下来,不让别人进,在里头打坐入定,时间便过得飞快。 而孟偿想着,来都来了,总不能让自家空手不获。这些人一看便是不缺钱的,正好完成云不飘的营业任务,那就收个场地租赁费。 他不知怎么定价,专门请教杜三缪。 杜三缪与这些自诩正道的正经人可尿不到一个壶里,尤其其中两个跟他的关系很不愉快,当然,是他单方面的不愉快,人家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这更气人好不好! 他心平气和的建议:“这些都是有钱人,你收得少了才是看不起他们,一天一颗上品灵晶便很合适。这价钱,配得上他们。” 五族通用货币,最小的是灵珠,那是切灵石剩下的边角料,基本没人用。最常用的是灵石,下中上。大金额交易灵石太重,便用灵晶,属于大额货币,上等人士才用,品质也分下中上。灵晶之上还有灵玉,但那是连修炼都舍不得用的珍惜物。 一天一颗上品灵晶,孟偿没正经进入修仙大世界的也知道好贵的说。 “这,是不是——太贵?” 杜三缪笑意加深:“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那些人很要面子的,你要得少他们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们。” 是这样吗? 本着试试就试试的不抱希望的态度,孟偿与那十位阵法大师一提,果真人家问都不问一句每个人都抛给他一个小袋子,打开一瞧,里头俱躺着十枚晶晶亮的灵晶。 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 孟偿拴住袋子口,十个袋子装进钱匣子里,上锁。 “哎你再给我吸一口。”杜三缪不满,这么小气。 孟偿按着钱匣子看他:“虽然他们给得痛快,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在说我是贪婪之徒。” 所以是不是定价定高了? 杜三缪冷笑一声:“你倒是良善,想想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做什么?反正对云不飘不善。 孟偿立即将公平交易的一点良知抛掉,颠颠颠跑回去通知:“超过十日还滞留,严重影响其他客人对我们的忠诚度,要加钱的。” 杜三缪:做得对。 孟偿却是背后冒冷汗:“我觉得他们想杀我。” 他们不杀凡人,可他不是凡人。 杜三缪:“你怕什么,卿未衍在呢。” 卿未衍就能得清净吗?他才是最忙的一个。 因为云不飘去冥府,氿泉里留着她一道魂呢。 自从第一次出氿泉去幽冥,云不飘分裂出另一个自己坐镇后,之后每次离开自动分化,她消失,另一个留在坑底,她一回来,另一个自动融合进她身体。 就是这样方便。 留下的这个安安静静在坑底睡觉。 阵法团来氿泉不就是研究云不飘研究大阵的吗?云不飘不在,大阵在啊,何况不是有个分身在吗,不影响他们研究。 卿未衍能让他们随便切片?当然要阻拦。 吵了起来。 “未衍上仙,过去与那魔女斗争,你表现一向良好,不失我名门正派的风范,怎么如今又站到她那一边?”说话的人痛心疾首:“未衍上仙,求仙大道容不得一步错误,一步错步步错,你有光明前途,为何执着于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呢?” 有人义正言辞:“若你临阵倒戈,怕是要被天下讨伐,你太元门也要被天下人耻笑。” 有人端的为他着想:“情之一字,委实害人。未衍上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还有人疾言厉色:“若未衍上仙一意孤行,别怪我等联合三族讨伐之。” 呵。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零六章 不回(一更) 初春的暖阳照耀小院,勃勃生机在阳光在土壤在人心里萌发,卿未衍心里却平静无波毫无温度。 这个院子里笑、闹、争执、气恼,都在这一方小天地中,他们何曾影响过外界影响过那遥远的修真界一分,但,不是他们偏安一隅事情便不会找他们的。 就像当初骤然天塌的倾城,她甚至连母亲的身世都不知道便直接被人栽上魔女的名头喊打喊杀,让她认罪,她何罪之有? 解释,抗争,没用的。 那些人想要的只是他们所想,他们不在乎他们剑尖指向是否无辜是否冤枉。 得不到他们想要他们会一直杀杀杀,杀到最后哪怕一无所获他们也是正义的一方,得个好名声。 卿未衍胸中浊气上升,这肮脏的世界,该来一场滔天洪水涤洗干净。 眼中冷意涟涟,他不是与他们站在一起,只是背负自己的责任。 “你们研究大阵,无人阻拦,但打着这名头做些其他不该做的事——”冰冷的杀意迸发,卿未衍嘴角微勾:“希望你们的阵能护住你们。” 对面几人眼中光芒闪烁,其他的打算,他们当然有,但——打不过,他们皮很脆的,专业人士都不抗打。 当先一人拱手,正气浩然:“我们是来破阵的,此等逆天大阵为天不容,不然上天不会连下雷霆。我等顺应天意,望未衍上仙不要阻拦。破阵,自然要看阵心。” 卿未衍不加掩饰的轻鄙:“诸位破古阵的时候莫非也是先进的阵中找到的阵心?” 狗屁啊。 谁说破阵非得先进去把阵心找出来啊,若是如此,还破阵做什么?破阵不就是因为进不去? 一群人不免讪讪:“此阵不同以往。” 卿未衍冷笑:“诸位笃定必须从阵心下手?哪个可以发誓?” 誓不是随便发的,他们也怕遭雷劈,但是—— 卿未衍再冷笑:“她可不是无名小卒,是幽冥公主。” 听得众人又是一阵牙疼,修炼无日月,凡间不过一年半的时光在他们眼里算什么,通常赶一趟长途都不止这个时间,可那小小夜游愣是在这一年半的时光里长成了公主。 对视,不免埋怨,早知道,早来了。 那时候,都觉得一个小小夜游不配他们出手,便是阴差阳错成了阵又如何?是他们没出手。 卿未衍态度很明显,破阵,可以,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 一群被世人捧着的大阵法师已经很没面子,再争执下去岂不是明说他们破不了阵? 反正身在阵中这一点已经很好,用那种痛惜与败类同流合污的陨落人才的眼神,高高在上的怜悯了卿未衍,琢磨破阵去了。 卿未衍:神经病。 这阵一破,便是半个月过去,毫无进展。 一行人商量,不行,还得见阵心。 可恨卿未衍守得严实,那就——偷。 一伙在前吸引火力,一伙在后明面上的偷,再有一伙打算从地底摸进去,再一个人望风。 计划很周祥,想象很美好,也顺利将卿未衍从屋里引了出来,只是不待他们将卿未衍引走,啊啊接连两声惨叫。 从湖底弹出两个人来,流星反窜一样射入高空,远远远远的不知落到哪里去。 肯定不在氿泉便是了。 卿未衍瞬间黑脸,长剑一扫,前头的几个哎哟哎哟,再一扫,后头还没动作的几个也哼唧哼唧。 外头望风的看看前头,看看后头,再瞭望远方,竟不知该先去救哪几个。 被弹走的两个摔得鼻青脸肿,倒是没有伤筋动骨,自己飞了回来,只是,等他们回到氿泉再想进来时,发现被排斥了。 勃然大怒:“我们可是有公会上头授予的畅行牌。你们敢拦,是要被驱逐公会吗?” 老曾一脸抱歉的连连作揖:“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但真不是我们六族公会拦您,是这大阵拦您啊。” 什么? 被大阵拦了? 不信,上前试,果然一层无形的结界阻挡着两人进入,旁边别人可以进,六族公会给的畅行证也能伸进去,但他们两个不行,只有他们两个。 脸沉如铁。 交换一个眼色,明白了,大阵自动护主,因为他们对阵心产生不好的意图,所以在湖底挖坑的时候直接被阵法弹出。 好气。 进不去了,让里头同行出来商议。 若此阵灵敏如此,便是他们见到阵心又如何?岂不是她一个念头他们便要被丢出去? 那便兵分两队,一队在里头研究,一队从外头突破。 研究着研究着,又是半个月过去,时间进入阳春三月。 草长莺飞,少男少女们踏青游玩。 魅无端黑着脸回了来,见坑底躺着云不飘好生生的,脸色才缓了缓。 卿未衍问他:“你不是能走幽冥路?” 魅无端咬牙切齿:“冥主那个老东西,老子早晚弄死他。” 知道云不飘不在幽境,不在氿泉,那便只会在冥境。而去冥境,显然是卿未衍帮的忙。 “谢了。” 卿未衍摇摇头:“我也是帮倾城。” 魅无端不耐烦:“你帮了飘飘老子就要谢你,娘们唧唧不痛快。” 卿未衍:“”问道:“你自己回来的?商师兄呢?” “去公会总部闹了。”魅无端揉揉额头,这一个多月来,两人过得那叫惊险万分精彩刺激,毫不怀疑,背后的黑手分明是冲取他们的命而来。 “六族公会内部肯定发生了什么,风雨欲来啊。”魅无端深深看他一眼。 卿未衍面色淡定:“天下大势,谁也逃不过去。” 魅无端露出一丝凶狠的笑意:“我只是要保住飘飘。” 卿未衍眼眸微垂,轻声:“当初,我也只是想保住倾城。” 魅无端鄙夷,你那也叫保护。 卿未衍转身,离开。 魅无端无声一呸:“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癫狂疯魔,一个问心无愧。 啧啧,神经。 继而发愁,他是不是得去把自家崽给接回来?自己得亲自跑一趟?那岂不是给冥府的人低头? 当然,崽子重要,面子——算了,写个书信去总可以。 于是在永泰城过咸鱼生活的云不飘收到来自老父亲酸里酸气的信:是不是该回家了? 云不飘不懂两边时间怎么比例,问了罗金,直接回信:还没玩够。 罗金把信给递出去,魅无端一看,气炸:你什么时候回? 云不飘想了想,落笔:玉临陌死前一刻。 魅无端一看莫名其妙,怎么牵扯到那个凡人王爷?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叫来孟偿一问,什么事也没有啊,两人没碰面啊。专程去看了玉临陌一趟,看得玉临陌直打喷嚏,以为自己得了风寒,回府灌了浓浓一大碗姜汤。关键时刻,他可不能倒下。 魅无端写:他太老了,身子骨也不行,死后更难看。你不喜欢暗妖橙七了? 信给罗金。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零七章 干什么吃的(二更) 罗金好无奈:“大人,不如您亲自去叫飘飘公主?” 魅无端这信不是直接给云不飘的,而是用拜帖的形式递到城主府的,城主看了第一封信内容,立即懒得看第二眼,全权交给了他,他的老腿哟。 “不然您试试直接和飘飘公主联络?” 魅无端:“得了吧,我和她直接说话,你们冥府不得猜疑是我们在说你们坏话啊。你啊,多跑两趟吧,都不是人了,累什么累。” 罗金:“” 然后云不飘回信:你想多了,我只喜欢年轻的。等研究我的阵法师走了,我就回去。 收到回信,魅无端思考良久。 罗金:“大人?” “啊,你还在啊。” “” 在城外的两个阵法师死了,轰动一时。 商未明就是这时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发火呢,爆出大事件,上头的问责接踵而至。 他也怒了:“六族公会什么时候管这种死两个人的小破事?六族公会创立初衷是什么?什么时候是女人裙子一掀说了算的。” 轰—— 他当着五族面如此怒骂,心里有鬼的人顿时脸上色彩纷呈。 内幕掀开的如此难堪,他不考虑六族公会的颜面吗? 商未明冷笑,不要脸的事都做了,脸皮糊着也变成屎了。 他道:“此事不归六族公会管,哪个许给你们交待你们去找哪个,但老子放话在这里,谁来施压老子,谁就是六族公会的叛徒。质问老子?老子先斩了他!” “你们哪家想查尽管查,只要不违反公约,死多少人老子也懒得管。但谁犯了界,依公约办事。” 这年头,做一个守规矩有原则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这污浊的世间啊。 放完狠话,进城,找上魅无端:“是不是你?” 魅无端头向后一仰:“不是我,我倒是想,有人比我快了一步。”他撇撇嘴角:“我正怀疑那俩呢。” 商未明白他:“问就是。” 他问暗妖:“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橙七太会打马虎眼,暗妖相比比较实诚。 果然,暗妖直接承认:“是啊,我杀的,阵法师,没什么战斗力,一捅就死了。” 魅无端:“你们有仇?” 暗妖想笑:“我们跟谁没仇啊。” 两人一想,也是,只要没站墨倾城那边的,都是她和他们的敌人。 暗妖看向魅无端:“不过,也有飘飘公主的原因。” 魅无端挑眉:“知道讨女孩子欢心了?” “不是。”暗妖诚实的摇头:“我在她的阵中无所遁形,我试试其他人,事实证明是她的阵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你脑子有问题。神经吧你,刺杀我家飘飘,有毛病吧你。”你敢跟我打一架? 暗妖老实交代:“我们在玩捉迷藏。” 魅无端:“” 商未明好笑起来:“既然你杀了俩了,那城里还有八个你也一起杀了吧。” “反正他们也猜出是你干的。” 暗妖:“已经有人来暗杀我了,我决定出城解决。” 商未明便道:“那你去吧,一时忘了,不能在凡人城池打架。谁来暗杀你?有证据吗?我拿出罚人。” 魅无端:“啧啧,会长真威风。”贴罚单哟。 商未明:“比你强,你家崽子有家不敢回。” 说到这个,魅无端气:“她是不敢回吗?她是不想回。也不知道那冥府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就是不回来。” 商未明看暗妖一眼,取笑:“莫不是遇着更好看的男孩子了?” 魅无端一惊,对啊,很有可能啊,莫不是在那边安了小家吧? 不行! 抓住商未明:“你给我想主意,让那八个阵法师快快滚。” 商未明:“松开,我都快烦死了,不如你来帮我想主意,把那个女的弄死。” “哈,我还真有个主意。” 魅无端眼角往一个方向瞥:“他。” 商未明顺着看去,牙疼,你确定他会去? 魅无端:“那女的可没少坑害墨倾城。是男人就不能容。” 商未明掰他的手:“我去找他聊聊。” 魅无端转身看暗妖,一脸挑剔:“连个小姑娘都迷不住,你和橙七干什么吃的。” 暗妖:“” 他只能去找橙七:“连个小姑娘都迷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橙七才从外头回来,一身血腥,浅灰白的料子上盛开大片大片血红花朵,他慢慢脱着一层一层的衣服,脱下一件烧掉一件,最后露出精瘦的上身和修长的腿。 他回过头,灿然一笑:“在为你的长相自卑?” 自卑你个头。 “这辈子头一次因为这张脸被骂。”暗妖指尖按过棱角分明的侧脸,真切迷茫:“我长得不好?” 橙七暗笑,你个傻子。 脸上正经:“大概,飘飘看腻了?” 暗妖满脸少男的烦恼:“不是男人才好色?女人也看脸?” “是,脸长得好看吃饭都能多吃一碗。”橙七一本正经。 暗妖便叹气:“她什么时候回来呀,倾城也跟着去了。” 橙七捏出水团清理身体:“她们在冥府很安全。” 暗妖连连叹气:“我看城外那些人,早晚会把我们驱逐出城,到时候,还怎么保护倾城。” 橙七道:“我却不担心了,有飘飘在,没人能抓到她们。” 暗妖生气:“飘飘飘飘,一天到晚飘飘,我看你是飘飘然忘了自己是谁了。” 橙七好无辜,不是你先提的?还担心人家不喜欢你了呢。 云不飘是在永泰城遇到一个好看的小哥哥,但小哥哥给她的感觉——第一时间找罗金。 “有个男的,盯上我了。” 罗金不明所以:“慢慢说,坏人?” 云不飘脸色不好,没法让他往好事上想。 云不飘:“他、他他、他看了我一眼。” 罗静不由摊手,小公主你这是什么话,你日日抛头露面的,得多少人看你一眼。 “感觉不对。”云不飘摇头:“他看我的眼神,很——渴望。” 哎哟,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想吃我。” 哎哟哟,更过分了。 “他真的想吃我。”云不飘急了,抓住他大袖子拽:“你跟我来,我指给你看,那个男的绝对不是好人。” 罗金被大力拽着:“好好好,我给你打抱不平去。” 吸了那么多香饼呢。 找了半天,没找到人。 云不飘焦急:“明明在这的。” 罗金好笑:“我的小公主唉,人长着两只脚呢,哪能站在这不动的,一城那么大,谁知道他走到哪里去?不如这样,你画下他的模样,我让人去找。” 吃人嘴软,哪怕胡闹呢,他也跟着认真一回。 云不飘回想半天,眉头越皱越紧:“真奇怪,明明长得挺好的,我怎么就说不出来他长什么样呢?” 罗金心里更笑,道:“有些人就这样,猛一看好看,单看五官也好看,可一转身的功夫就记不住了,这人,长得没特色。”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零八章 抓刺客(一更) 云不飘摇摇头,不懂:“长得好看还叫没特色?” “没特别好看,不然小公主能说不出来?这样,下次,下次你再见着他,立马就给他摄一个像如何?” 还能如何,只能这样呗。 云不飘心头还是不稳,不是惧怕,是一种——瘆得慌。 当晚,她没睡着,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闭着眼,外人眼中,人已睡深。 这个睡深,自然不是用呼吸长短心跳快慢来判定,凭的是感觉。 感觉,已经睡深。 冥府的夜很黑,屋里比外头更黑,云不飘没有留灯。 伸手不见五指中,仿佛有更加幽深的什么从缝隙里流进来,流沙一样缓慢而无声,缓缓向着床铺的方向推进。 越过地板,钻过地毯,绕过两只绣花鞋,向上一跳—— 刺目的白光,炙烤的高温,剧烈的声响。 “啊啊啊——” 古怪腔调的惨叫声随着幽深闪电般退回,眨眼退出房间,消失在黑暗中。 屋子塌了一半,还好,靠近床榻的区域被她身上带的保命符罩住了,没影响。 云不飘噌坐起,拍拍小心肝,目光在地上扫来扫去,定在一处,跳下床踩上鞋,绕过几处砸下的破砖烂瓦,在原来门口的位置抓起一团什么,唰,背上孔雀开屏的爆出几十根柔韧的枝条来,上下左右前后的将她罩住,每根枝条顶端抓着一张雷符。 狂奔。 向城主府。 城主府旁边发生不明原因的爆炸,城主自然有觉察,正衣冠整齐的等待下头来回话,不料先等来了云不飘。 云不飘跑得鞋都丢了,惊魂不定:“叔,有人刺杀我。” 城主叹为观止的欣赏围了她好几圈的雷符,竖掌吼她:“站住,你别过来,炸了我城主殿你赔不起。” 云不飘委委屈屈停下来,仰着脸:“叔,我被人半夜摸床了。” 一旁罗金:又是什么雅词哟。 不等城主琢磨定该拿什么语气,云不飘捧上雷霆烧焦的渣渣:“那个贼留下的。” 城主皱了皱眉,罗金将一团漆黑粘稠的东西捧上去。 城主嫌弃一声:“用高阶雷符,你也是胆大。”才将东西接过来,手指捻了捻,放到鼻下一闻,深深皱眉,惊异疑惑。 云不飘观察着他的神色:“叔你认识?” 城主:“恶臭无比,是野地来的。” 野地,便是幽冥两不管地带。 对罗金:“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务必将其抓住。留他在城中,不知要死多少人。” 看云不飘:“承你的情,幸好他找上的第一个人是你,可惜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大概是觉得你魂力强才选了你做目标。” 云不飘不同意:“万一他就是冲我来的呢?” 城主讶异:“在幽冥还有人不知道你手里多的是雷符?” 连幽冥殿都炸的神人,谁敢对上? 云不飘:“” 我怀疑你在同情凶手不长眼。 永泰城关闭,城内一家一户的搜,居然什么也没搜出来。 罗金:“会不会已经逃了?” 城主摇头:“爆炸时我已暗暗关注,没有任何人离开永泰城,那人一定还在城中。”手指关节轻轻敲打,冷冷一笑:“有意思。” “好久没动了,是该活动活动老骨头。” 罗金夸张的单手捂嘴。 云不飘看得略心塞,这么一个动作,怎么人家一个男人做得比自己还好看? 她也一只手捂住了嘴。 城主:“心真大,才被人暗杀这会儿就困了?行,你去找个屋睡吧。” 云不飘: 默默放下手。 城主上了城墙最高处,云不飘死皮赖脸跟上,罗金没跟上来,在城墙下等着。 只见他负手而立,凌空俯瞰,一股逼人的气势升腾而起,化而为云,云层涌动,什么东西从那云层里落了下来。 下雨了。 云不飘傻乎乎抹了把脸,雨不大,潮湿一层。 小雨潮湿了大地,街面上因为搜城并无往日的热闹,没有风,树叶静止不动。 难言的压抑在蔓延。 忽然,一点一点在闪烁,在云层里,在空气中,在建筑上,在土地里。 云不飘揉揉眼,看脚下,脚下大块的青砖里也有细蒙蒙的光在闪。 这是什么? 下一刻,一道道细至几乎不可见的线猛然从无数光点里生了出来,彼此交错,纵横,汇集,结成一张张或横或竖或斜的网,闪闪烁烁天地间全是网,这些网活了似的兜来转去,将永泰城做无物的捞来捞去。 云不飘张大嘴巴,摸脸,自己脸上也有网在里外来回的拉,她呆呆望向城主。 城主脸上也在被网格来回的扫,他微微侧脸,对上她的目光,不无自傲:“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 云不飘浑身不自在,感觉什么数据都泄露了似的,她挤挤脸:“叔,我的维度数你都拿到了,能复制多少我出来啊。” 城主:听不懂。但大概意思明白。 “这天罗地网只是检查有没有邪祟附体隐藏,不会窥探你的秘密。”城主外交官式保证:“我们尊重人权。” 云不飘呵呵,你这么一保证,我反而不信了呢。 两人静待结果,等了那么一刻,忽然城中传来敲锣声,寻之望去,有黑烟冒起,赫然是往生殿的位置。 往生殿,占据永泰城一角,越过往生殿,便是外头。 城主冷道一声“果然”,嗖一下失去身影,追贼去了。 云不飘只得自己跑下城楼,喊城墙下等着的罗金。 “大哥,快快快,我也去看。” 罗金:“不如咱回家,我着人给你修房子。” 云不飘才不要,她瞪着眼睛:“他要杀我呢,我总该问问他是针对我还是怎么样选中的我。” 如此罗金不好拦,带着她飞过去。 云不飘感受一番,道:“大哥呀,你们这飞和外头他们飞好像不一样。” “修炼的法子都不一样,当然感觉不一样。”城主赶去,那贼必无可逃,罗金有心思闲话:“不然两边分割得这么干净也不来往呢,还不是不来不往谁也求不着谁谁也赖不着谁。” 笑着与她道:“当初我可真没想到,你竟真能在永泰城住下来,一住这么久,还住得挺开心。” 千八百年的不见幽境来一个,猛的来了一个还是个这样的,稀奇真稀奇。 云不飘不觉得稀奇:“要不说缘分妙不可言呢,我在外头可没跟几个人处得这么自在,咱有缘。” 罗金忍不住笑,有缘没缘,先看那刺客是怎么回事吧。 话说城主赶到往生殿,一看刺客藏身的地方,气坏了,竟是往生殿二楼,怪不得没搜着,谁闲着没事往这来。 文老头被绑在他那四个轱辘的小木车上,脑门上头好大一个包,都能赶上寿星公了。深度昏迷,没死。 天罗地网现了形,黑烟直冒,下头官差们大怒,灯下黑,耍他们呢? 冲上去拿人。 刺客挥着浓厚的黑气袭击人,一时拿不下,幸好城主来了。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零九章 我恨(二更) 城主就是城主,一出手不同凡响,力压众官兵的刺客到他手里,一个照面,被砸了一记金光大印,肉眼可见的黑气迅速收回体内,现出原形。 正巧云不飘拉着罗金蹬蹬蹬上来,看到倒在地上不时抽搐的黑皮人形物。 黑皮,麻麻赖赖的黑,跟墨汁涂的癞蛤蟆皮似的,大概的人形,有脑袋躯干和四肢,但不协调,一根胳膊长一根胳膊短,一条腿粗一条腿细,脑袋上长着的也不是头发,看不出什么的一团。 呕,就这物件变成好看的小哥哥盯上她的? 突然想回家,无比强烈的思念橙七和暗妖,她需要洗眼睛。 本想上去踹一脚的,看那黏黏腻腻的皮肤 “叔,你问问,他为什么吃我?” 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差听得这一声“叔”,眼珠子都瞪出来。 这是幽境的人吧?喊城主叔——难道是城主老相好的闺女? 城主威严扫视一圈,咳:“你自己问,他又不是听不懂。” 那边罗金急忙去解救文老头,一群粗枝大叶的,就没一个想着先给人松绑。 云不飘犹豫,她不嫌脏,但她怕有毒,左右一扫,正好看到罗金把文老头从车上扶下来,解开的绳子扔在地上。她捡起绳子,几股拧一股,啪的抽上去。 “说,你杀我干嘛?你怎么找上我?” 那刺客倒没端架子你让我说我非不说,当场痛快道:“我没想杀你。” 啊? “我看你长得好看想让你当我婆娘。” 啊?! 我杀了你—— “狗屁!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分明是想吃了我!” 刺客:“婆娘不就是吃的?” 云不飘:“你怎么就偏偏找上我?” 难道因为我最美? 然后人家刺客说了:“你看上去就很好吃。” 第一反应,一惊,不由自主捏把腰,难道这段时间她吃太多长肉了? 围观的人群莫名喜感。 云不飘气:“你知道我是谁吗?” 刺客:“你是我婆娘。” 得,什么也不用问了。 云不飘转身:“叔,这人怎么处理?” 城主:“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那她就放心了。 亲眼看着刺客没了,云不飘提出告辞。 简直想给她办个欢送宴呢。 云不飘特地给文老头留下一箱子香饼让他补身体:“文大爷,等我下次来再来看你。” 文老头看看溢满箱子的香饼,再摸摸脑门上的大包,委实不知自己是希望再见她还是不希望。 交给缘分吧。 云不飘直接出现在自己房间,分身瞬间融合,敲门声响起,不是魅无端,魅无端才不会敲门。 那就是橙七还是暗妖? 孟偿推开门见她变脸似的瞬间收起惊喜,只剩公事公办:“你来干嘛?” 孟偿:有本事辞了我! 云不飘:好呀,我这就给你上菜。 孟偿:我不吃,我有骨气! “你那么久不回来,一回来我不得来看看你呀。” “哎呀,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你让开。”云不飘推开孟偿要走,想到什么:“孟维和他娘没事了吧?” “没事了,魅爷回来后把毒和蛊一并解了,只是小花身体太虚,好好养着就是。” 云不飘揶揄:“小花,你这取的什么名字,不怕人家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我是长辈,长辈赐福,贱名好养活,我是为她好。” “好好好,你们觉得好就行。”云不飘迫不及待往旁边二层小楼去。 孟偿无语:“两个都不在。” 云不飘停下,转身瞪他:“不早说。” “你看不到?” 有大阵呢。 云不飘一“看”,两人竟不在氿泉,无比失落。 “唉,我在冥府看着一个好丑的人,脏了眼脏了耳朵脏了心,急需看美男子净化心灵。” 孟偿把自己的脸递上去。 云不飘一掌推开,自作多情。 “哎哎哎,我跟你说,你不喜欢看好看的男子嘛,城外真来了好几个长得不差的。” 城外? 云不飘才提起的兴致被城外两个字打散。 她撇撇嘴:“如果是墨倾城的人,自己就进来了。既然进不来,那就说明是与墨倾城立场对立的,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难道剥了皮做灯笼?” 墨倾城莫名感动,为了她,美色都能放弃。 孟偿两手摸胳膊:“说得这么吓人,你去干什么了?” “冥府里的灯笼都是皮子做的,人死了臭皮囊一具,废物利用嘛。” 忽然,孟偿沉默。 他低沉开口:“你知道我的尸身在哪里吗?” 云不飘见他如此,收了心,也郑重起来:“哪里?难道现在还在?” 孟偿从贴身的怀里拿出一个灰扑扑的小牌子来,看着像木头又像劣等的玉石,驳杂暗沉,几道裂纹。 一个激灵,她是夜游,看到某些东西无师自通。 这东西,分明就是骨灰炼的。 孟偿:“这就是。” 果然。 他苦笑:“魅爷特地带回来给我的,这样的小牌子,那阵里还有很多,全毁了,自然被那邪阵牵制的人也解脱了。” “很久以前,有个凡间的道士,发现自己有灵根,便欲踏上仙途。可惜他发现的晚,年岁大了,灵根也算不得好,若贸然进入仙途,只怕走不了多远。他起了邪念,翻阅古书,竟东拼西凑无师自通的弄出这么一个邪阵来。” “由此可见此人智慧非凡,于阵法上颇有天分,可惜,误入歧途。” “这邪阵便是汇集凡人昌盛家族之不绝气运,变成他本身之运气,从而使他逢凶化吉仙途直上。” “邪阵毕竟是邪阵,必有天谴,于是他设阵中阵,表面上那些气运是被转移到别人家,而天罚也因此落在那些借运的人家,从而让他逃过劫数。” “可惜,天网恢恢。但数百年无辜之人——”孟偿嘲讽:“修仙路,白骨路,让那样的人做人上人,生灵之悲哀。” 云不飘:“”只能道:“你努力,以后专杀那种人渣。” 孟偿扯扯嘴角,无力一笑:“选中我家,原来是因为我家虽然当时不显,但本该从我崛起,成为名臣望族,富贵绵延,呵,就因为被他窥见祖坟气运,一族之人凋零。” 他深深注视云不飘眼睛:“飘飘,我恨。” 云不飘静静看着他,半晌,轻笑:“你该恨。” 孟偿慢慢笑起来:“你不怕我变坏人?” 得知真相后,多少个夜里他无声嘶吼,恨不得变身狂魔杀尽世间一切不平。 云不飘耸肩摊手:“好像我就是坏人才被人围城似的。我身体里还住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呢。” 墨倾城:好吧,此刻我是你的工具人。 “他死都死了,你再恨也不能让人再活一回你来杀一回吧,这样,你想修炼我让头儿教你。” “你知道吗?那人有个儿子。”孟偿慢慢说。 ¢er css=&ot;clear&ot;> 第二百一十章 吃鸡(一更) 云不飘啊一声:“你想杀他儿子呀。父债子偿。当爹的不是好人,儿子应该也不会好吧。” “嗯。也不干净。” 那有什么好说,杀。 “他就在城外,长得很好,飘飘,你记着你的话,可不能因为见着他的臭皮囊就阻拦我报仇。” 云不飘:我是那样不靠谱的人? 可她跟去一看,若不是心中还有是非原则以及对家人的偏护,凭那脸长的,不定她就昏聩一回。 “啊,这脸是怎么生出的啊,钟灵毓秀啊。”她如此夸赞,又惋惜:“可惜不干人事。” 只看脸,他就是天地间摇曳的那一朵白莲花。 可惜,大也是一个公主,法眼天眼什么的技能自动上线,定睛一看便看出这年轻男子身上缠绕着不少黑线,黑粉黑粉的,也就是说,桃花孽。 这子仗着一张脸没少祸祸女孩子,甚至,男孩子。 拍孟偿的肩:“不要大意的上吧,为民除害。” 孟偿闷闷:“我打不过他。” “” 眼角掠过一道熟悉的人影,云不飘惊喜挥手:“暗妖、暗妖,这里、这里。” 暗妖落在城墙,上下打量她:“你回来了。” “嗯嗯嗯,暗妖,你看,那个人,穿蓝衣裳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云不飘指着目标。 暗妖随之望去,皱眉,又看上一个? “孟偿打不过他,你去抓了他,让孟偿弄死他。” 哦,原来不是看上。 暗妖看孟偿,孟偿卑微笑。 “行吧,你跟我来。” 暗妖跃下城墙,孟偿紧随其后。 云不飘朝外坐在城墙上,一荡一荡晃着两条细腿。她的视野,分为两层:一层,地面,大片的土地和田野,山坡和道路,行人马车朝气蓬勃。一层在上面百米外,楼宅院乃至帐篷和其他奇奇怪怪的移动洞府,五族飞在其间,这会儿不少人目光都瞄着她。 这便是监视她的人了。 第二层正对城门处,一片空地,大概是他们自发组成的街道闹市区,进行各种日常交易,以及,打擂台。 方才暗妖就是从擂台上下来的。 那个面白心黑的,也在擂台附近。 这会儿暗妖跃下城墙飞上半空,暗夜的鹰般掠过,准确无误抓住目标闪电掠走,孟偿都追不上他,远远跟在后头跑。 一群围观群众跳出很多人也追去。 云不飘看了几眼,扭头去找橙七。 她的橙七呢?她要洗眼睛。 正找着,面前一阵利风袭来,她额前的发没被吹动一丝,大阵将她护得死死的。 是个少女,一面之缘,那个被卿未衍带来见墨倾城被她揍了的灵宠。 “你怎么可以让暗妖去抓万师兄,暗妖他——不是好人!他会折磨死万师兄的。” 俏丽的脸通红,气愤的样子看上去竟还有几分可爱。 云不飘定定看她几秒,不解:“你不是喜欢卿未衍?怎么变了心又喜欢什么万师兄了?” 哦,卿未衍不在城里,头儿和会长也都不在。 真是的,自己不过是去度个假,怎么人人都擅自离岗?太不自律了。 脸一白又一红:“你你你、你瞎说什么,谁喜欢他了?” 这个他,也不知她说的是卿未衍还是那万师兄。 “哎呀,你怎么还坐着不动呀,你快叫暗妖停手呀,别伤着万师兄。” 云不飘甚是看不上她,傻子,暗妖弄死他还是救你一命呢,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就去随便喜欢人,不知道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吗? 墨倾城:是谁第一眼就喜欢上陌生男子的?还一喜欢就喜欢俩。 云不飘:我是那样冲动不理智的人?知道他们是你的朋友我才喜欢的,我是信得过你的人品。 墨倾城:我谢谢你。 两人意识交流,都没将眼前这个昔日的旧人提起。 灵宠还在跺脚发脾气。 “你真身是什么?”云不飘突然问。 “啊?”少女一愣:“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但她不无骄傲:“我可是青鸾,很难得的。” “哦,青鸾啊。”云不飘嘴角弯弯,慢慢咧开一个笑容,越来越大。 少女觉得怪怪:“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青鸾,是很高贵的鸟吧,我还——没、吃、过、呢。” 少女脸色大变,直觉后退,晚了。 后心剧痛,嘴里喷出血红的花,她怔怔转头,叫了一声:“橙七——” 脑袋一歪,眼睛合不上,犹带对世间的懵懂和留恋。 橙七右手抓着她脖子,将偷袭的左手拿出,手指间光芒收起。 “叛徒,没顾上收拾你,自己倒跑来找死。” 云不飘欢快晃着两条腿伸开双臂:“橙七橙七橙七。” 橙七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笑容在阳光下洒了一层金。 他晃晃手里的猎物,对云不飘道:“不要看这个,回去我收拾好了,今晚吃锅子。” 云不飘嗯嗯嗯:“你先去把人入土为安,再抓只野鸡回来煮锅子。” 橙七一顿,明白了,吃人她是接受不了的,不过不要她看过程,她还能喷喷香吃鸡的。 所以,君子远庖厨。 笑了。 “好,我弄好了再喊你。” 云不飘好开心,还是橙七最体贴。 橙七再看一眼,这次看的是墨倾城。 云不飘理解道:“放心吧,她很好,我会劝她多吃鸡。” 橙七又笑了,抓着要变幻的猎物进了城。 云不飘爬起来,毫无形象的拍拍屁股,也要走人。 突然智脑响了,咦,谁呀,用这个,她都没用过这功能。 当然是苗县令。 “不管你要干嘛,等我,一定等我,我现在就要见你!” 通话接通,不管不顾吼出这句话,确定没挂,苗县令才问她在哪。 “南城门。” 怎么跑那去了,苗县令嘀咕一句,让她等着。 云不飘等啊等,很快看见下头一匹快马咵咵咵疾驰而来,苗县令翻身下马蹬蹬蹬跑上来,拄着膝盖,换气。 云不飘好笑等他喘匀。 “下来,上头危险,你坐那里干嘛?” 苗县令扶着高高的城墙往下看,满意点头:“盛世太平啊。” 他眼里看不到第二层世界,就在他说盛世太平的时候,上头擂台上输的那个血吐三米摔下来。 这样也好,互不干涉何必看见了自生烦恼。 云不飘笑嘻嘻向里跳下来:“好久没见,你好像——瘦了。” 真瘦了,原本苗县令便不胖,这年关一过,膘没贴上反而更掉许多,颧骨都扎人了。 苗县令虚扶一把:“为新城心力交瘁啊,再找不着你,王爷能把我拆吧拆吧当柴烧了。” 好朋友关心一把:“你去度劫了?度了几个?怎么这次要这么长时间?” “哎,可别提了,差点儿被人刺杀喽,幸好我警觉。还被恶心一把,我想,赶紧回来吧,好歹看着你们眼舒坦啊。” r &ot;r&ot;/r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内定(二更) 苗县令搞不懂这是什么样的历劫让眼不舒坦,他胡乱猜着:“是不是怪谈里写的炼心?以为过了好几世,实际才好几天?还有那种以为好几天实际世上过了好些年。你遇到的哪种?” “两种都有。”云不飘含糊一句:“你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还用腕表联系我。” 苗县令惆怅:“就是腕表的事,你能不能把范围开大些呀,因为这个王爷催我好多次。你说王爷也是,他是你叔他不直接找你让我催你。” 云不飘只能道:“我叔他太迂腐,觉得男女大妨,咱俩是好朋友嘛。” 苗县令觉得不对味,我就不是男的了?况且,王妃是女的吧。 云不飘就道:“我叔迂腐,认为女子不能参政,不让我婶碰这些。” 这倒说得过去,但二遍重申迂腐其实他不觉得王爷迂腐啊。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腕表。 云不飘表示,她要看看新城建设的如何了。 苗县令当即带她过去,登上北城门。 嗬,好大一片新区建设,过了冻土期,各种土木工程开展得如火如荼,从地基的规划来看,有教育区、商业区、生活区,其中书院看得出不止七八家。 “以后北城便是教育中心了?” 苗县令一击掌:“王爷正是如此规划。” 云不飘指着一片:“那是什么?看不出来作用。” 苗县令:“行馆,给各国文化交流团住的。” 云不飘哇哦一声:“氿泉要腾飞了啊。” 要知道,这个时代典型的重文轻一切,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文化产业搞起来,不愁城市发展不来。 也因此,玉临陌全力扑在北城建设上,东城和南城重商业建设他只派心腹盯着。 云不飘点点头,看着新城的外轮廓:“新城墙还没建起来吗?” 苗县令心中一动,使着眼色:“一定得有城墙是吧。” 玉临陌说,先建设再起墙,不怕圈大了,就怕圈了拆了重建,劳民伤财。 有了这话,大家使着劲儿的圈地。 云不飘只道:“我回去琢磨琢磨。”见他焦急,便道:“三天后,行不行一定给你答复。” 苗县令:“你可千万一定行。” 云不飘含糊嗯嗯嗯,她要回家吃锅子呢。 蹬蹬蹬,又跑上来一个人,是玉临陌。 云不飘唰眼睛一亮,迎上去:“叔,你新城建的真好。” 这可是自己内定的总工程师,得巴结好。 玉临陌心里毛毛,总觉得她眼神可怖,仔细一看也没什么,是自己想多了? 他脑袋里想的也是腕表之事,委实习惯用腕表之后再不用太不方便了,比如眼下在建的行馆。 丈量地面,挖地基,校准,忙得一群人跑来跑去扯绳子,要说什么隔得远些就要用喊的,再远些打旗语,再远些建一座城呢,又不是只有一座行馆,每日花在路上传话的时间和人力就有多少? 如果用腕表,所有人在各自位置上,有什么问题直接腕表里解决,多么事半功倍。 但看一旁苗县令,两人出现在这里,定是已经说过,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便强迫自己按压下来。 对她笑道:“建城不都是这样建的。你许久没去王府,王妃与我念叨多次,既然已经回来,不如去看看王妃,或者,让她去找你也行。” 云不飘心想,念叨我,该不是又想找我背锅。想起卫启慧之前说起的西城的计划,便多问一句:“叔,北城是教育中心,那东西南都做什么用途?” 玉临陌道:“南城土壤肥沃有丰沛水系,多建庄子园子,东城土壤不行,那便建立工坊。大体先这样规划,目前主要精力放在北城,先将北城建起来。等北城起来了,再详细说别的。总之,因地制宜。” 提都没提西城。 心里叹气,一桩桩全是烧钱的项,户部尚书都给自己写私信求饶了,说建城是百年大计,切勿过急过躁,今年建个书院,明年修个会馆,大家一起慢慢来,一下子这么多土木工程上来,吊死他国库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一想到钱,玉临陌开始疼,头疼心疼,难得对云不飘真情流露:“氿泉的税收都直接给我了,远远不够呐。唉,若不是如今四疆无战事,户部尚书真要撞死金銮殿上也不给我一分钱。” 云不飘懵,她看玉临陌,请教:“不是有战事才能发财?” 玉临陌好笑:“那是发战争财,是将士拿命——” 等等! 战争财,说的是在对敌的时候,顺便丰盈下将士的腰包,算是对他们勇猛的奖赏,是将士们拿命换来的,朝廷心知肚明不会追究。 如果,他说如果,如果这战争财发得大一些——比如,抢敌国城池让敌国花钱买回去,再比如,干脆就灭了,一国之财—— 苗县令一个激灵,这都三月了,怎么还有倒寒流? 玉临陌收敛心神,默念罪过,再多金银财富也不能拿将士的命来换,不过不是不能想想别的法子,学术团不是要来吗,想法子让他们花钱,对,找幕僚去,文人心眼多,他们一定有办法为国朝创收。 王府的幕僚:什么时候我们还要考虑如何充盈国库了?那不是户部该做的事? 户部尚书:群策群力嘛,为大央的建设人人有责嘛。 玉临陌此时看向提醒了他的云不飘,莫名目光有些慈蔼。皇兄说的不错,甭管歪打正着,此女旺大央啊。 他笑笑:“回头来家里玩。” 云不飘嗯一声,你不说我也要去见好闺蜜。 问他:“叔,你打算把市场建在哪?” 市场?玉临陌一愣,旋即一笑。 “市场哪里都有,城区不一样买卖的东西也不同,哪有专门建在一起的,那岂不是让百姓从城一边全到另一边去?不方便。” 他笑道:“其实像市场这种地方,用不着官府专门建,有商盟在,商盟很乐意接下这部分。而他们建市场,也要先问百姓的意思的。不是说哪个人说在哪就在哪,主要看老百姓的方便。不然你建成了,没人来,也是白费。” 苗县令插言:“像北城,我们还未规划呢,百姓已经自发组了街头市场,后期直接在那些地方建。官府只要做出最重要的部分,其余的,水到渠成。” 玉临陌笑:“这些事情你没做过自然不知道,不要操心这些。” 云不飘心道,我也不想操心,我就顺口给你家王妃探探口风,看来你们是都没想法,没有我婶的战略目光呀。唉。 云不飘想,不然等两口子百年后都去无端殿,一个实干一个指挥,夫妻搭配,蒸蒸日上嘛。 “叔,我走了,你回家跟我婶说,过几天我去看她。” 云不飘走后,苗县令看玉临陌:“王爷,县主怎么突然问市场?她从来不逛市场的。” 玉临陌不耐烦:“不扯这个,我问你,腕表的事你问了?” “哦,三天后等消息。” “那还愣着干嘛,下去干活。” r &ot;r&o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