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妹妹成了权臣的小娇包》 第1章 重生回来 暮春三月,蒙蒙烟雨后的将军府后花园,映出满园晴翠。 夏清瑶站在湖畔精致小巧的凉亭中央,双瞳剪水凝望面前玉雪可爱的女孩, “昭昭妹妹你消消气,我并非故意占你功劳,只是你长兄已认定三年前是我将他救出,根本不信你的片面之词。” 在她对面。 宋昭身披织锦羽缎斗篷,慵懒倚坐在镶满玛瑙的石凳上,摇晃着手中羽扇,静默消化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情景。 夏清瑶眼尾映红,一开口就是老绿茶了, “昭昭妹妹,你别怪我,是我鬼迷心窍,你也知道我只是身份甚微的孤女,在这将军府无依无靠,不比你千娇百宠。你长兄是嫡出的世子,将来承袭爵位,就是将军府的主君,我需要世子哥哥对我的感恩垂怜,方能为我谋出一个前途,便只能委屈你了,你既把我当姐妹,理应成全我啊。” 湖面忽然拂来一阵微风,吹得漾起阵阵波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宋昭用羽扇抵着下巴,漫不经心睨过凉亭外的湖面。 倘若宋昭没记错,过不了半个时辰,夏清瑶便将全身用水淋湿,冤枉是自己将她推下水。 宋昭轻轻扬了眉,在夏清瑶喋喋不休中,蓦然站直身子欺近她,眸底神色清而冷, “聒噪。” 夏清瑶探寻的盯着面前骤而气势逼人的宋昭,似在短短一瞬间判若两人。 她心如悬旌,然不等夏清瑶做出反应。 宋昭收拢羽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夏清瑶膝盖上抬脚一踹,垂目轻笑,声轻如雾,“再你妈见。” 左右都是要被泼脏水,宋昭不如让对方将这个苦头好好的吃了。 夏清瑶连躲开的时间都没有,猝不及防摔进了冰冷的湖里。 扑通—— 水花四溅,惊扰了远处路过的侍女,惊慌失措朝这边赶来。 宋昭目不斜视,提起繁复昂贵的裙裾,踩过铺满青石的小径,面容冷傲的离开。 宋昭施施然回到自己住的昭阳院的寝屋里,屈膝坐于锦塌上。 对面妆奁[lián]上的菱花镜映出女孩稚嫩白藕般粉雕玉琢的容颜,终于意识到,她重生到了十二岁这年。 宋家是京城声势赫奕的簪缨世家,宋老太君年轻时乃一代巾帼豪杰,在战场救过那年还是太子的当今天子元淳帝,后来太子继位,认宋老太君为义姐,赐长公主荣誉,膝下二子皆卓尔不群。 嫡长子从武,为大盛朝拼得半壁江山,被封为正一品镇国将军 嫡次子从文,一步步走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 宋昭便是宋家嫡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最小嫡女,她还有个嫡亲的世子长兄跟嫡亲姐姐,及几个堂哥。 至于夏清瑶,则是宋昭父亲已故战友的女儿,见夏清瑶跟她母亲无依无靠,便将她母女接到府邸照料。 夏清瑶嘴甜又会为人处世,在将军府阿谀谄媚,游刃有余,很快哄得宋昭与她情同姐妹,无话不谈。 宋昭九岁那年跟家人上山祈福,因贪玩掉下山崖,长兄在救宋昭的途中不幸中了寒毒,从此再也不能上战场。 宋昭极是愧疚,翻看各种医书寻求救治方法,偶然偷听到太医与长兄对话,这世上唯有药王手里一株神芝草可缓解寒毒。 宋昭便偷偷跟在长兄身后想帮忙求药,谁知途中长兄寒毒发作,危在旦夕。 关键时刻,是宋昭求来了神芝草,救回了长兄。 然而等宋昭去找人抬长兄时,夏清瑶已经派人将长兄带回府邸。 从那以后,长兄便对夏清瑶感激涕零,从而疏远她这个亲妹妹。 宋昭后来才知道,那晚夏清瑶一路跟踪在她背后,趁她离开时,哄得长兄以为神芝草是夏清瑶所求。 宋昭从小被娇宠着长大,性子娇蛮顽劣,哪里能忍受被算计。 为了揭穿夏清瑶的真面目,宋昭不顾身份做了很多愚蠢极端的事情,成了众矢之的……最后更是连累整个将军府家破人亡。 待消化完所有记忆,侍女急匆匆来报,长兄命她速去丝厢一趟。 丝厢是夏清瑶住的寝屋,宋昭进去的时候,见到长兄宋惊羡站在夏清瑶塌边对她温声道, “瑶瑶你放心,你吃了这么大的罪,我定要严惩宋昭,给你个交代!” 刚刚弱冠的青年,眉目如画,身形如松竹般挺拔修长,着象牙白圆领长袍,气质俊雅温秀,清风霁月。 姐姐宋杳[yǎ]将宋昭护在身后,柔美的面庞忧心忡忡, “阿兄,昭昭素日是任性娇气了些,本心是不坏的,不可能无故伤害夏姑娘,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若非夏清瑶是宋惊羡救命恩人,她哪会这般苦心劝解。 一个夏清瑶无足轻重,只是这几年宋昭与宋惊羡关系越发紧张,宋杳不想宋惊羡与宋昭撕破脸皮。 “咳咳……”服过药的夏清瑶已然清醒,身体裹在棉被里,面色惨然苍白,冷的全身发抖,脆弱可怜。 夏母哭的肝肠寸断,抱着夏清瑶直呼我可怜的女儿。 郎中对宋惊羡行礼道, “世子爷,现在正值春寒,湖水寒冰彻骨,夏姑娘身娇体弱,幸亏救治及时,否则恐有性命危险。” 宋惊羡闻言狠狠剜了宋昭一眼,眉眼浸冷凌厉, “阿妹你别再替宋昭说话,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今日她敢推瑶瑶下水,明日就敢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这样心狠手辣,我若再不加以处置,有天她闯出更大的祸事,岂不连累全家。” 宋昭冷静的听着长兄对她的斥责,与前世一般无二。 在任性妄为的妹妹与善良优雅的救命恩人之间,宋惊羡坚定不移的偏向夏清瑶。 宋惊羡瞧着小姑娘好整以暇,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青年负手而立,绣着金丝的袍裾拉的笔直,声线薄凉, “你这是哑巴了?瑶瑶是我的恩人,不是府邸里任你宰割的丫鬟奴仆,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她动手?” 宋昭拎着裙摆,惬意地往西窗坐塌上一靠。 她换了一身百褶如意月裙,红飞翠舞,通身的矜贵鲜丽,像是夏日雨后的一道彩虹,令满室生光。 小姑娘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不要乱讲话。” 做人真诚点,她动的是分明是脚! —— 避雷。 1,本文架空,历史乱炖,尽量会写的有逻辑,不过作者没啥文化,所有古代知识都是查资料,有误差别较真。 2,男主美强惨,三观已经崩坏到无可救药的黑心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别指望男主三观正确。毕竟后文男主真叛国 3,女主狼人设定,人间清醒小娇娇,白切黑。 毕竟女主是可以鲨男主的狼人 高亮提示:女主纯古人设定,切勿拿现代规矩看待本文,古代有古代的规则,务必不要拿圣母心看待女主,否则勿入! 文案写的很清楚了,希望别有针对文案来杠的读者哦,么么哒们~ 第2章 死不认账 “你竟还死不认账?”宋惊羡怒极,目光里透出蚀骨寒意,像无形中刺出一把锋利的刀,要将空气都粉碎一地, “瑶瑶将你当成姐妹,对你是处处忍让,百般逢迎,从没得罪过你,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宋昭抬头,黑白分明的猫眼水汪汪的盯着他瞧。 那眼神纯然清澈,不似往常的娇悍,而是一种孤寂多年的静谧,宛若灵魂重塑。 宋惊羡心尖莫名揪了下。 宋昭垂目把玩着腰间璎珞,睫毛长得遮住了那双极为漂亮的眼。 “长兄可有证据证明是我推她?没证据你怎能冤枉我。” 软糯的声音,很轻,也很认真。 前世她愚昧,被夏清瑶泼脏水摆了一道,如今她是明白了。 遇到恶意指控莫惊慌,走白莲花的路,让白莲花无处可走。 宋杳惊奇的睁大了美眸。 自家小妹她最了解,宋昭被全家宠的飞扬跋扈,行事说话不讲道理。 她本来还担心宋昭会跟宋惊羡闹的收不了场,眼下这般淡定的解决问题,倒是很聪明。 否则这欺负孤女的名声传出去,定会落人口舌。 宋惊羡抚了抚袍裾,锋利的长眸稍眯,深狭目光透着厌冷, “你明知府里的人都不敢惹你,就是有谁看到你将瑶瑶推下水,又怎敢直接指认?” 夏清瑶娇嗲的嗓音糅着欲语泪先流的哽咽,“昭昭妹妹,你怎能这样欺负我,难道是我拿生命来陷害你不成。” 宋昭歪了下脑袋,勾唇轻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她慢悠悠的说,“难为你还有自知之明。” 夏清瑶,“……” 短短几个时辰,宋昭怎会变得如此厚颜无耻? 宋惊羡眼睫覆下,额尾碎发从眉骨掠过,眸光冷冽逼向宋昭。 青年身高八尺,衬的十二岁的宋昭娇小玲珑,粉嫩的脸上有点婴儿肥,还是小姑娘的稚嫩模样。 从前宋惊羡觉得小妹哪哪都招人疼,可这三年在夏清瑶的引导下,只觉她无比陌生,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个冰雪可爱的妹妹了。 他失望透顶,声音冰冷入骨,“做了这般歹毒的事还拒不悔改,哪还有我将门之家的风范?阿父征战在外,此刻长兄为父,你立即给我跪下。” “好一句长兄为父,羡哥儿这般赶着当家做主,莫不是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吗?” 伴随着一道冷喝,宋老太君在嬷嬷的搀扶下稳步进来。 老妇人锦衣华服,一头白发挽成高鬓,发间珠翠摇动,雍容华贵浑然天成。 年过六旬的长公主,仍精神矍铄,浑身掩饰不住的巾帼正气。 “祖母。” 宋昭忙规矩起身,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娇娇怯怯福身请安。 半大的玉雪人儿,颇有几分憨态可掬,可可爱爱。 宋老太君瘪了瘪眉。 小孙女惯来傲慢娇扈,几时这般委屈见了? 宋惊羡看不过眼,温润清眸如覆沉冰,“祖母言重,孙儿不过是教导幼妹而已,宋昭害瑶瑶性命是事实,今日祖母可万万不能再纵容宋昭了。” 这话还带了几分埋怨。 宋惊羡当初为救宋昭才会身中寒毒,是夏清瑶九死一生救了他。 宋昭不仅没有对夏清瑶道谢,竟还各种欺负夏清瑶,这不是不把他这个长兄放在眼里? 从前私下给夏清瑶委屈就罢了,如今都是差点要了夏清瑶命,他岂能容忍? “你说是昭昭推你下水,昭昭为何要这么做?”宋老太君摩挲着手腕佛珠,不怒而威睨向夏清瑶。 若不是宋惊羡闹大此事,宋老太君才不屑踏足一个孤女的寝屋。 以宋昭的身份,别说是推她下水,就是真杀人了又有何妨? 可夏清瑶既是宋惊羡救命恩人,几分薄面还是得给。 夏清瑶唇色苍白,怯怯的说,“回长公主,二姑娘非说三年前是她救的世子哥哥,污蔑我占了她的功劳,我不肯顺着她,一怒之下就将我推了下水。” 正确来说,应该是宋昭把她给踹下水的,不过被踹实在是有辱斯文,还是说推文雅一些。 宋惊羡怔忡几秒,哂笑,“祖母,您听见了吧,宋昭已经彻底被养歪了,不仅行事歹毒,竟还信口雌黄,连瑶瑶救孙儿命的功劳都要霸去。” 就凭宋昭这么自私自利娇里娇气,会舍命救他? 无非就是见不得他对夏清瑶好,凡事都要争个上风罢了。 宋老太君看向宋昭,“昭昭你告诉祖母,你可有说过这话?” “孙女未曾说过。”宋昭半垂猫眼,轻飘飘的否认了。 夏清瑶傻眼了,宋昭竟不按套路出牌,这还让她如何施展茶艺? 她本是算准了宋昭心高气傲,知道当年是她占了神芝草功劳,定会将事情闹大,争个分明。 而这三年,她先是哄得宋惊羡隐瞒了神芝草一事,又暗中编排宋昭不少坏话,先入为主的观念,宋惊羡便会对宋昭越发厌烦,她就不必担心东窗事发。 宋昭当然知道夏清瑶打的主意,前世她就上了夏清瑶的当。 那会宋昭气的失去理智要与夏清瑶拼命,宋惊羡被洗脑严重只觉宋昭状若癫狂,厌烦不已。 此事传出去,闹得沸沸扬扬。 整个京城都知宋昭娇蛮跋扈,所有人都反过来说是宋昭不要脸的占夏清瑶便宜。 而夏清瑶则是通过此事出尽风头,后又在宋惊羡帮助下成了一代才女。 重活一世来之不易,她这次必当好好筹谋。 前世夏清瑶如何算计害她身败名裂,今世便让夏清瑶百倍奉还。 宋老太君姿态威严,“好你个孤女夏氏,昭昭既是没有说过这话,你这般耍心机出口栽赃该当何罪?” 昔年厮杀场的女枭雄,骨血里透出的慑人气息,在经过岁月的沉淀后,愈发令人不敢直视。 第3章 祖母疼爱 夏清瑶吓得全身簌簌发抖,只能无助望向宋惊羡,“世子哥哥,我所言句句属实,我身份低微,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绝不敢栽赃二姑娘。” 宋惊羡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朝着宋老太君撩袍下跪,“祖母,瑶瑶性情纯善,不可能撒谎,您不能因为宋昭是您亲孙女就包庇偏袒,她如今被您溺爱得不成体统,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宋老太君冷笑,“那依羡哥儿意思,还想把昭昭送去诏狱严刑逼供不成?” “孙儿不敢。”宋惊羡蹙眉垂眸,他认定是宋昭,可他又拿不出证据,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低冷说,“只是瑶瑶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宋昭却安然无恙,她总要给瑶瑶一个交代,应去祠堂抄女戒写自我检讨,保证再也不与瑶瑶作对。” 宋老太君眉头凝结,目中涌起一丝愠色,“昭昭是将军府金尊玉贵的嫡女,你让她给一个下人都不算的孤女做检讨,传出去我们将军府岂不沦为笑柄?” 夏清瑶咬唇看向宋昭。 金钗之年的稚龄少女,生的面若桃红,宜嗔宜喜,一双猫眼狡黠灵动,穿的是宫廷御用的绫罗绸缎。 那一身雪肌腻理,犹如尚未绽放的枝头花苞,将来长开后定是风华无双。 她是不如宋昭身份金贵,可也是军士之后,平日里吃穿比不过宋昭就罢了,凭何就连下人都不算? 夏清瑶含恨咬牙,泣血的嫉妒。 宋惊羡岿然不动,眼神凝重的看着祖母,坚持己见。 宋老太君顾念嫡孙寒毒未消,情绪起伏过大对他身体有害,为了给嫡孙一个面子,沉吟片刻,不痛不痒的道,“行了,只要孤女夏氏安分守己,你不必担心昭昭会同她计较,以后白日便将昭昭接到我的院子由我亲自管教,如此你便可放心了。” 宋惊羡知道能让宠孙女如命的宋老太君做出如此让步已是极限,他再逼迫就是不孝。 勉强应下的同时,极为愧疚的安抚几句夏清瑶。 夏清瑶当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不仅没有借此坏掉宋昭的名声,还白白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可眼下为了保持住她善解人意的形象,不让宋惊羡为难,当然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大方退让了。 祥和堂,是宋老太君的居处。 “我的小乖乖,刚刚可是吓坏了吧?” 一进寝屋,宋老太君便一改对外的威严气魄,拉着宋昭的手温声细语的安抚。 宋昭靠着祖母坐在绣塌边,好奇的仰起头,“祖母不生气哦?” “你素日里闯祸祖母尚且舍不得同你生气,今日又没做错,祖母气你什么?”况且宋老太君还没昏头到为了个不相干的孤女让自家亲孙女不痛快。 “祖母相信孙女?”宋昭清澈的双眸如水洗过的黑宝石一般,又黑又亮。 宋老太君刮了下小孙女的鼻尖,“你是祖母带大的,我还不了解你,你说没有,那定是没有的。” 老太太年轻时叱咤疆场,无心管家,待到退休时,家里孩子们都大了,没有含饴弄孙的机会。 宋昭的出生圆了宋老太君的遗憾,老太太亲力亲为的拉扯,如珠似宝的溺爱,当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抛开别的不说,哪怕昭昭说谎又如何,她就是要偏宠宝贝孙女。 第4章 百年孤寂 宋昭眼眸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祖母从始至终都是相信她的,可恨前世她被长兄憎恶后,一门心思全在揭穿夏清瑶上,搞得家宅不宁,对祖母的劝告全然不顾,还以为祖母偏心长兄,再也不愿意搭理祖母一个字。 眼见着兄妹俩反目成仇,祖母心郁难结,早早的便撒手人寰,死不瞑目。 宋昭觉得有点难受,可是摸了摸眼睛,没有泪。 女孩目光闪了闪,娇娇地倚进宋老太君怀里,带着鼻音的软糯声音涩然,“祖母是天底下最好的祖母。” 她乖乖的搂着祖母的脖子,猫儿样的眸子里似捧着一汪清泉,透出不加掩饰的孺慕依赖。 宋老太君看的心都要化了。 老太太慈蔼的摸着小孙女脑袋,假意轻哼,“不是说再也不搭理祖母了?” 上月宋昭与宋惊羡吵架,老太太劝了宋昭几句,宋昭就生了老太太气,连着一月晨昏定省都不来了。 此刻小孙女还如幼时般与她亲近,宋老太君一颗心才算真的踏实满足。 “那是昭昭之前不懂事,祖母大人大量,莫要跟孙女计较。” 宋昭纯稚的声音带着天然的软糯,像极了软乎乎的糯米糍。 宋老太君眼眶陡然红了,宝贝似的把小孙女搂紧了,“我就知道,昭昭儿是祖母的好孙女。” 说完,又觉得小孙女今日乖巧的过分,好像变了个性子? 该不是,真被吓坏了? “昭昭儿,你别伤心,你可是你长兄的亲妹妹,你幼时他是最疼你的,他如今疏远你,定是听了孤女夏氏嗦摆,你日后多与他说几句软话,他还是会向着你的。” 宋老太君心里明镜儿似的。 夏清瑶心思不端,无奈那是宋惊羡恩人,宋惊羡护的紧,不能轻举妄动。 宋昭与夏清瑶过不去,宋惊羡就会被推的越远。 宋老太君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妹俩因一个孤女生分。 宋昭点了点头,眼眸清澈,毫无波澜。 前世惨死后,宋昭冤魂不散,飘到了一座名唤蓬莱山的山头。 那里有许多像她这样的魂体,山中主人是一位高深莫测的仙人。 仙人说,在蓬莱山的魂体,都是本该离去,却不愿离去,心中执念过甚的可怜人。 仙人见宋昭颇有几分灵气,便收宋昭为关门弟子。 整整百年过去,宋昭见证了蓬莱山魂体一日一日散去。 而她执念太深,成了坚守在那里的最后一抹孤魂,才得以重生。 百年孤寂,她早已丧失了正常人的感知情绪。 前世曾因大哥的不信任伤心难过,怨怼不甘,此刻想来,却是半分感觉都没有。 隔天。 宋老太君醒得早,刚要传唤嬷嬷,宋昭挑开帐幔进来,“祖母,我来伺候您啦。” 宋老太君受宠若惊的被小孙女伺候着穿衣洗漱。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精美的早膳摆在桌上。 宋昭端起药盏吹了吹,“祖母,先喝药。” 嬷嬷乐呵呵道,“长公主别小看这碗药,这可是二姑娘亲自熬制,天还没亮便去荷塘收集露水,说是露水蒸煮的药效更好呢。” 宋老太君这才注意到小孙女眼白染了点细微的血丝,映衬着脸颊越发白皙。 满心欢喜化为心疼,“我的小乖乖,你可是我心头上的肉,累着可怎么好?” 宋昭眉眼弯弯,“祖母趁热快喝药吧。” 宋老太君立即接过来喝了,说来也怪,往日难以下咽的苦药,经宋昭之手,顺口了不少。 喝完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宋老太君呼吸都顺畅了。 她眼睛一亮,“这药喝了,果然舒服点。” “我看过不少医书,懂一点药理,以后祖母的药,都由我来煮吧。” 事实上,宋昭成为师傅关门弟子后,就跟着师傅日日学医。 钻研了百年,现在她的医术已经登峰造极。 宋昭知道,祖母前世早死,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年轻时打仗受了太多伤,身子亏空严重,又整日为她操心,才会撑不下去。 她学医时,特地针对祖母病症读了不少药方,如今果然派上用场了。 宋老太君舍不得辛苦小孙女,叹道,“祖母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用不着小乖乖费力伤神,昭昭儿不如用这时间,去与你长兄多处处,长辈护不了你一辈子,你将来出嫁,主要得靠羡哥儿给你撑腰,才不会受夫家欺负。” 宋昭伏在宋老夫人膝头,奶声奶气的说,“祖母定会千千岁,有祖母陪在昭昭身边,谁也不能欺负昭昭半分。” 这一世,宋昭定会尽其所能的护住家人,保宋家长盛不衰。 要祖母,做最无忧无虑的老太太。 用过早膳。 宋老太君用帕子擦擦嘴,若无其事的对嬷嬷说,“我昨日查账房,府里开支甚多,朝廷发的月银快要见底,想必是该缩减用度了。” 嬷嬷寻思余银虽不多,可也没到节省的地步。 可对上宋老太君腹黑的眼眸,她聪明的没说话。 宋老太君似笑非笑,“昭昭儿再过三年及笄,是时候该准备起嫁妆了,只是我们宦官家平日少不得应酬,太过节俭会叫人看笑话,便从府里不做事的闲人下手吧。” 宋昭听明白了,祖母这是在变着法子给她出气呢。 府里不做事的闲人,只有丝湘那母女俩。 嬷嬷道,“老奴也正愁这事,还请长公主明示。” 宋老太君神情淡淡,“将丝湘丫鬟婆子通通打发了,吩咐厨房不许给她们做饭,想吃什么喝什么,叫她们自己动手。” “祖母真好~”宋昭凑到宋老太君身边甜甜的笑,颊边两个梨涡浮现。 宋老太君捏捏小孙女的脸颊,“最近别去招惹那孤女,你看不惯她也别找她麻烦,尽管叫祖母帮你想法子收拾,恶人都由祖母当。 等你长兄想通了,祖母会寻个由头,把他们母女俩都送出府,不碍我小乖乖的眼。” 第5章 叛国权臣1 丝厢。 夏清瑶已经好了大半,只是神态看着还很憔悴。 夏母心疼不已,“你差点丢了一条命,那宋昭却什么事都没有,可怜我的女儿就这么白白被糟践,真是世道不公。” 夏清瑶眼眸晦暗,“谁让我比不过她身份高呢……” “她身份再高又如何?我们也是宋大将军好吃好喝请进府里照料着的,又不是她的下人。”夏母不平,“况且那宋昭也就投胎好,浑身上下的坏毛病,满京城谁不知道她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草包,琴棋书画啥也不会,哪有我瑶姐儿玲珑剔透,以你的才智样貌,便是高门贵女中的佼佼者都比不过,若是能有个好后台,早就名扬天下了。” 这话说到了夏清瑶心坎上,唇角微微弯起,嘴上却道,“娘,你别这么说,回头被下人听见,咱们吃罪不起。” “说到底都是娘没本事,不能给你一个好的后台撑腰,要叫你寄人篱下,受委屈都无处可诉。” “娘,你不用难过,这只是暂时的,女儿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虽然没成功让宋昭身败名裂,可夏清瑶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起码这次过后,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享受着宋惊羡恩人的身份在外立足了。 以宋昭那个草包的智商,这个闷亏是吃定了。 夏清瑶目中闪过一丝不屑,朝着母亲撒娇道,“娘,我饿了,怎么还没人送饭过来?” 夏母也觉得奇怪,往常这个时候,下人们早就进来伺候了,怎么这会如此安静? 她正要出门去问,嬷嬷带着一排丫鬟走了进来。 丫鬟们手里端着盘子,依次放了精贵可口的燕窝及各种美味佳肴,华丽的绫罗绸缎,金光闪闪的珠翠首饰。 母女俩看呆了。 宋老太君的贴身嬷嬷竟会踏足这里? 还带着这么多平日里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 难道老太太终于发现她的女儿才是最值得疼惜的? 夏母脸上立即笑开花,“我就说怎么这么晚都没人送吃食来,原来都是去精心准备了,真是辛苦嬷嬷费心了。” 说着,便要去拿燕窝给女儿吃。 夏清瑶露出一抹甜美笑容,跟着就要行屈膝礼。 “拿开你的脏手。”嬷嬷板着脸,毫不客气拍开夏母的手,冷冷讥讽,“这都是我们二千金的锦衣玉食,可不是给你们这对形同狗彘的母女俩玷污的。” 夏母目露难堪。 夏清瑶腿还没掳直,就僵在了原地。 嬷嬷拍了拍手,紧接着又进来几个丫鬟,他们手里拿着菜篮子,装的尽是生菜烂叶,随意的放到了屋里。 嬷嬷说,“这便是你们以后的吃食。” 夏清瑶心中憋着一股闷气,咬唇问,“嬷嬷这是何意?” 嬷嬷凉凉的说,“长公主交代了,府邸里开支太大,养不起你们两个闲人,我已经打发了伺候你们的下人,往后吃穿用度都需要你们自己动手做。” 夏清瑶咬破了下唇。 当她傻是不是? 官宦家虽是不如商户富贵,但宋家这么多当官的,月银加起来便是多养几十人都无碍。 这分明就是长公主为了宋昭在欺辱他们母女。 “可是厨房日日往二姑娘院里送那么多吃食,二姑娘一个人也吃不完啊,匀一部分给我们都够了。”夏母理所当然的说道。 他们不是府里主人,没资格享用上等的,平常吃穿用度只比下人好一点。 夏清瑶与宋昭交好时,宋昭都会把她吃多了不要的送过来。 “你们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嬷嬷撇唇,“这都是我们二姑娘的锦衣玉食,便是吃剩下的,也轮不到你们两个寄人篱下的腌攒货揩油水。” 说完,重重呸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带着大部队耀武扬威的离开。 夏清瑶气血翻涌,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看着那些生菜烂叶,再也维持不住淡定,冲过去把它们全部扫落在地。 夏母抓住女儿的手,“瑶姐儿,你莫要失仪了。” 夏清瑶眼睛通红,“娘,宋昭欺人太甚。” 夏母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宋昭现在不过是逞能罢了,你只要讨好世子爷,谁敢动你一下?世人皆重子嗣,便是长公主再疼爱宋昭,可她还是得顾嫡长孙的面子,宋昭再受宠也要嫁为人妇,日后世子爷继承将军府,宋昭能依靠的只有娘家兄长,到了那时,你却成了世子爷心中至宝,还愁不能报仇吗?” 夏清瑶眼里的不甘很快隐匿。 母亲说的对,只要牢牢的依附宋惊羡,有的是机会收拾宋昭。 第6章 叛国权臣2 陪着祖母用过午膳,宋昭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宋杳娉娉婷婷立在檐下,见到妹妹回来,雀跃的握住了宋昭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昭昭儿,我等你一晚上了,祖母昨天可是训斥你了?” 眼前的少女芙柳之姿,螓首蛾眉,梳样式简单的垂鬓,鬓发间妆饰着金簪步摇,尽显贵女风范。 宋昭手心暖暖的,望着宋杳焦急担忧自己的眉眼,轻声开口,“阿姐。” 宋杳的眼眶忽然就湿了。 与最晚出生,养在祖母膝下备受宠爱的宋昭不同。 宋杳身为嫡长女,自小就被要求严格教育,说话做事知礼谨慎,不得有半点不规矩。 她仅仅只比宋昭大三岁,却不能像宋昭一样随心所欲,没有半分的怨言。 她愿为妹妹撑起门户,叫妹妹无忧无虑,不受一丝拘束。 宋昭个子不高,只到宋杳胸口,眼见姐姐要掉泪,快速踮起脚尖给她擦眼泪,“阿姐,你别哭。” 宋杳委屈极了,揪着帕子说,“我还以为你真不要我这个姐姐,要认那个夏清瑶当姐姐了呢。” 宋杳心细如发,早就看出夏清瑶不安好心,曾多次劝宋昭别搭理夏清瑶。 宋昭偏不听,一心与夏清瑶交好,反而还疏远她这个姐姐,伤透了宋杳的心。 可即使是这样,宋杳对于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哪怕出嫁后过的水深火热,也心心念念惦记着她这个妹妹,隔三差五给她带好吃的。 忆起过往,宋昭后悔不已。 她眼眸里似有烟雾缭绕,看不清情绪,盯着宋杳眼窝下方的青灰色,“阿姐,你昨晚没睡觉吗?” 宋杳温柔的摸摸妹妹头上的两个包包,漂亮的眉宇间尽是忧虑,“你跟阿兄闹成那样,我哪睡得着啊。” 妹妹忽然如此乖巧懂事,想必昨儿是真的被吓的不轻吧。 不想惹起宋昭不愉快,宋杳聪明的转移话题,牵着宋昭的手进寝屋,“我昨天逛街时看到了一支可漂亮的珠钗,想着你一定喜欢,便买了下来。” 宋杳从袖口里拿出一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眉眼弯弯的插到了妹妹的包包头上。 宋昭心中苦涩。 这是她唯一的亲姐姐,她对姐姐一点都不好,姐姐却包容她的任性跟坏脾气,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她。 可一想到再不久,阿姐就会得到那样惨烈的下场,宋昭心口蓦然发紧。 这时,有小厮来报,“太史令家的二公子在后门,请见二姑娘。” 太史令家…… 宋昭垂下眉眼,纤长的睫毛遮挡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阿姐的姻缘就是太史令家的嫡长子段子期。 京城官宦满地走,太史令家并不吃香,论家世背景,阿姐算是低嫁。 可因段子期一举中了进士,在外名声也挺好,也算是有才智的好男儿,宋家并没有挑剔。 只是没想到所谓的德才兼备不过是假像,实际上段子期就是个花心渣男。 在阿姐嫁去以后,不仅宠妾灭妻,还有家暴倾向,让阿姐受尽折磨,苦不堪言。 婆母更是刻薄恶毒,在宋家败破后,变本加厉期辱宋杳。 后来宋杳带着腹中孩子跳了湖,一尸两命。 “阿姐一起去吗?”宋昭歪了歪头,发髻上的流苏坠子碰撞到一起,发出叮当的脆响。 万幸阿姐还未出嫁,这次绝不让姐姐嫁给那个渣男段子期。 “我就算了吧。”宋杳面色浮现一抹娇羞,揪着帕子,别过脸去,“我如今待嫁闺中,哪能主动与未婚夫婿家的人见面,叫人看见会坏了府里名声。” 宋昭若有所思来到后门,那里站着一位穿着宝蓝锦袍,容貌英俊的少年郎。 正是段子期的弟弟段绥,京城有名的二世祖。 “昭昭妹妹,你终于愿意理我了。”段绥头束玉冠,梳眉朗目,手握折扇,端的是风流不羁,意气风发,却在宋昭面前跟个哈巴狗似的。 宋昭脸色平静,眼神轻扫过段绥,声音透着一丝凉薄,“你找我有事?” “昭昭妹妹,我上次不该扯你发髻,我同你道歉,请你去我府上吃柿子赔罪,可好?”段绥忐忑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很是懊恼的说道。 宋昭绷着小脸,精致眉眼间氤氲着冷淡,语气挺冷漠的拒绝,“不吃。” 段绥挠了挠头,小小声的问,“昭昭妹妹,你很生我的气是不是?” 宋昭静静的看着少年郎。 段绥虽是段子期弟弟,有为世家所不耻的浪子名声,心却是好的。 在她死后,他是唯一一个去墓地看过她的朋友。 宋昭撇了撇唇,“我没生气。” 段绥委屈哒哒,“那你为何不吃我的柿子。” 他眼巴巴看着宋昭,小姑娘俏生生的模样,白白嫩嫩。 如春日里初绽的笋尖,清新可人。 一眼就心旌摇曳,少年慕艾。 宋昭声音很轻的提醒,“段绥,你该在家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 前世段绥的下场并不好,因为花天酒地不学无术被家里放弃,后得罪权贵被打断了一条腿。 段绥耳朵一动,这被人喊了无数次的名字。 怎么从昭昭妹妹的嘴巴里喊出来,竟然觉得,这名字真他妈的好听。 他唇角露出一抹笑来,少年不羁的脸上有点诡异的红,“昭昭妹妹,读书的事情容后再议,眼下你得先吃我的柿子,我才相信你是不生我的气。” 宋昭当是还人情,妥协的随着段绥去了段府。 段府离宋家很近,两刻钟时间就到了。 不想惊动段家人,段绥带着宋昭从偏门进去。 行至段府后院的柿子林,一眼便看到了…… 男主出现! 第7章 叛国权臣3 不远处有一道人影快速从树林里闪了出来,那人身形极为清瘦修长,在看清对方容貌时,宋昭身子一僵,背脊陡然发寒。 那是……斯聿[yu]! 午后阳光挺烈,筛过细碎的树枝穿梭下来,照在那玄衣墨袍的小少年身上,却感觉不出半分暖意。 他于光影斑驳中散漫走来,骨血里与生俱来的凌厉威压,令他周身散发出任何言语都形容不出的尊贵之感,叫人高不可攀。 他生得俊美,皮肤很白,红唇乌发,骨相一绝。 那漂亮到令人自惭形秽的五官足以令万物失色。 只可惜,这人是个魔鬼。 段绥纳闷的声音传来,“昭昭妹妹,你盯着斯聿看什么,不认识他了?” 宋昭偏过头,迅速遮掩住了眼里的复杂。 斯聿身世坎坷,是前朝唯一幸存下来的四皇子。 在前朝时,先帝子嗣不兴旺,膝下唯有斯聿一个皇子,只可惜斯聿出生太晚,没有继承皇位的机会。 当今天子是先帝过继的宗室子。 先帝驾崩时,斯聿还不到四岁,没有封王封地的资格。 按理说应该同嫔妃一同殉葬,是先帝遗旨要留他一命。 可他因此成了皇家非常尴尬的存在,皇子不是皇子,王爷不是王爷。 当今天子根本不管他,任他在宫里自生自灭。 为了活命,斯聿如履薄冰,凡事不敢冒头,沦为了落魄的皇家伴读。 现如今他十六岁半,所有人都道斯聿是个没出息的草包,脆弱无害,毫无上进心。 可只有宋昭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他会隐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这句话简直是为斯聿量身打造。 在宋家败破后没一年,他便起兵造反,昔日人人可欺的落魄小少年,成了人见人怕的地狱杀神。 若只是单纯的造反还好,可是他偏特立独行。 大概是幼年受虐太多心灵扭曲,他恨透了这个世界。 在造反成功后,竟开启杀戮模式,杀遍了大盛朝的所有人,使得生灵涂炭,横尸遍野,大盛朝就此灭亡。 思绪间,斯聿已经阔步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装满柿子的篓子,面无表情的放到了旁边的小石桌上。 “就这点怎么够,再去多摘一些。”段绥吊儿郎当摇着折扇,朝着斯聿不满的嚷嚷,使唤的理直气壮。 段绥昨儿去首辅家做客,见斯聿在那,便求要过来给他当两天伴读。 他就是想让宋昭瞧瞧,他段绥也能够使唤前朝皇子,多威风啊。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宋昭眼里,只觉得段绥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斯聿是个黑心眼的,又锱铢必较,他上位之初,灭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 宋昭想,斯聿私底下一定准备了一个杀人名单,所有对不起他的人,都得死。 果然,段绥才说完,斯聿便哂笑着抬头,寒凉的眼底浮现冷戾不耐,阴郁冷漠盯着他。 多情荡漾的桃花眼生在他脸上,显出无尽浸凉。 仿若千年积雪堆砌在他眼角眉梢,冷到了骨子里。 大佬神态,极不好惹。 段绥莫名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很快又觉得怎么能被比自己还不如的废物吓到?正要开口呵斥挽回面子。 宋昭及时制止他的作死行为,脆声开口,“段绥,我想到柿子做成柿饼更好吃,你去厨房叫人把这些柿子晒起来吧!” 段绥闻言立即应下,拿着柿子屁颠屁颠的走了。 四周没有下人,此刻只剩宋昭斯聿两人。 斯聿侧身而立,半张脸都在阴影里敛着。 他若有所思看向宋昭,瞳仁是浓重的黑,里面宛如有蛰伏的猛兽,随时会露出凶狠的獠牙。 宋昭被他盯的毛骨悚然。 第8章 暗杀失败1 几乎是本能反应,宋昭如惊弓之鸟往后倒退两步。 注意到宋昭过于反常的举动,斯聿桃花眼散漫往上挑了一下,舌尖抵着后槽牙,几不可闻的低嗤了一声。 宋昭想跑,可是被死神之眼注视着,她双腿发软,根本迈不开脚,下意识屏住呼吸,语气尽量平静的反问,“斯聿,我请你吃柿子好不好?” 宋昭是死过一回的人,比一般人更加惜命。 面对眼前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当然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啊! 斯聿眯了下眼,冷漠的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死亡眼神。 宋昭悄咪咪松了口气,瞧着那石桌上还掉了一个红彤彤的柿子,立即跑过去拿起来,献宝似的往斯聿那举起,“给你,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柿子。”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细细甜甜的,像裹着糖霜的糍粑,没有一点杀伤力。 斯聿面色古怪端详她片刻,直看的小人儿心跳加速,舌尖顶了顶腮,嗓音低哑,“宋昭,你在打什么主意?” 宋家二姑娘居高自傲,往常见了他不屑一顾,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那种。 现在竟纡尊降贵给他拿柿子,在斯聿看来,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斯聿下颌线跟着崩紧,眉宇间皆是警惕戒备,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目光是九分冷,余下一分狠。 不知道为什么,宋昭对他那仿佛能看见人的灵魂一般的视线无法招架,好像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 宋昭心里渗的厉害,整个人宛如一只被捏住后脖颈的猫,她强撑着保持冷静,低着头小声开口,“我想着这是你辛苦摘的柿子,总得要尝一口吧……” 斯聿用眼尾瞥她。 小姑娘站在阳光下,身着米白色襦裙,外面披了一件长至脚踝的红色斗篷。 绮丽的光晕投在她身上,衬的她宛若一轮灿烂骄阳。 一双大眼乌溜溜地颤,乖的要命。 可斯聿知道,这都是宋昭的伪装。 他见过宋昭盛气凌人的样子,一个人在人前不可能有两幅面孔。 她故意与他示好,一定是想哄他上当,看他出丑后,再狠狠羞辱他。 少年低了低头。 浓郁的睫毛垂在眼窝,投下阴影一片,更显得五官深邃。 他眉宇下的眼眸带着若隐若现的戾气,“宋昭,你若是想对我做什么,直接动手便是,不用如此拐弯抹角。” 宋昭,“。”这什么憨批发言? 她真要对他做了什么,回头他一叛国,第一个凉的就是她! 这一世宋昭还想长命百岁,可不想招惹这个变态。 要搞,也是暗地里搞! 她深吸一口气,乌黑的大眼睛在阳光下映的亮亮的,“我只是想请你吃柿子而已,如果你不喜欢吃柿子便不吃吧……” 说着,宋昭讪讪的把手收回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他突然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好凉,指腹带着厚厚的茧,磨着少女粉白滑嫩的肌肤,有些疼。 宋昭皱眉挣脱,没挣动。 斯聿不动声色的摩挲了一下,眸光变得沉郁,直直看进宋昭清澈的眸里,喉头滑动,嗓音微哑,“喂我。” 第9章 暗杀失败2 午后明亮的光线将两人笼罩在同一个光晕里。 他逆光垂眸,阴鸷的眉眼一半分明,一半阴暗,切割出令人惊艳的美。 少年微抬下颌,唇角噙着玩味,好以整暇欣赏着小姑娘一瞬间微微变色的面孔。 这世间从未有人给过他善意。 他不相信宋昭没有图谋,他得逼她露出真实目的,所以才会故意让她喂他。 宋二姑娘那样高傲,最看不起他这样身份卑贱的人,定会恼羞成怒。 宋昭僵直不动。 对方身上那股难以言喻无所不在的压迫,像是漆黑阴影笼罩下来,逼得她喘不过气。 谁敢喂杀人魔鬼吃柿子? 可是不喂会不会被他记仇? 宋昭觉得她不想出现在斯聿的死亡名单上。 前世她莽撞无知,得罪了太多权贵,才落得惨死下场。 宋昭轻舔了一下唇,踮起脚尖,镇定自若把柿子递到他唇边。 斯聿眉头轻轻一挑,两人这下离的近了,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她的变化。 尽管小姑娘竭力露出淡定的表情,可他还是从她眼底深处捕捉到了闪避。 她在害怕他。 这是斯聿最清晰的感知。 可这是为何?他并无在人前露过底啊…… 思绪间,他面无表情的张嘴,咬上了递过来的柿子。 锋利的牙齿咬破果肉,慢条斯理的咀嚼,红艳艳的果汁顺着唇角滑落,一路没入到雪白衬袍下的喉结下…… 魅惑至极。 宋昭别过眼,尴尬的问,“甜,甜吗?” 她手腕被他捏着,松软的轻纱袖管往下掉了掉,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臂。 女孩的身上有一股香甜的气息,卷着一股清风徐来,从鼻尖掠过。 极甜。 他不喜甜味,但是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尚可。 斯聿喉咙滚了滚,神色愈冷,“难吃。” 宋昭,“……” 那你怎么不吐出来! 她微微垂着眉眼,竭力忍下了不满。 从斯聿的角度,就看到这小女孩睫毛又长又密,一双猫一样的眼睛,灵气逼人。 想气又不敢气的模样,极为听话乖巧。 斯聿看了她片刻,心里有种恶劣因子莫名其妙的滋生。 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扯下了她发髻上的流苏坠子。 宋昭梳的是双平髻,被他这么用巧劲一扯,头发瞬间松垮。 宋昭眼睛骤然瞪大,难以置信看向斯聿。 斯聿平静与她对视。 少女鸦羽般的长发由双肩倾泻,映衬得她肤色更雪白,玲珑剔透。 宋昭慌忙把头发用手握住,语气终于不再平静,“斯聿,你逾越了!” 女子散发,是给未来夫君看的。 他怎能这么坏,在外动她发髻! 从开始到现在,宋昭便是一脸冷静与他说话,眼下终于露出真实嘴脸了? “那你打算如何收拾我?”斯聿勾了勾唇,低沉微冷的声音,似钩子般进耳膜,勾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宋昭:这人果然是个变态。 她鼓了鼓腮,颇为恼怒的把被咬了一口的柿子丢回他手上,扭头就跑。 得罪就得罪吧,眼下她得找个角落把头发弄好。 斯聿原地不动,一手拿着缺了一口的柿子,一手拿着宋昭的发钗,神色漠然。 她竟就这么走了,难道是他误会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段府护卫们往这边巡逻,一眼就看到斯聿手里的柿子与发钗。 “好啊!你竟敢在这偷柿子吃!不要命了是不是!” 为首护卫大喝一声,带着手下把斯聿团团围住。 斯聿手里的发钗是上等的首饰,金光灿灿,闪瞎了一众护卫的脸。 为首护卫看直了眼,丝毫不掩饰眼底的贪婪,对着斯聿大吼,“赶紧把你手里的钗子交出来,我就不去告发你偷吃柿子!” 斯聿瞬间懂了。 原来,这就是宋昭的阴谋。 故意给他吃柿子,看他降低防备后,引这些下人来整蛊他? 少年垂着眼,睫毛在苍白的肌肤上落下一层青灰的阴影。 他一直都很清楚,凭他的身份只是那些世家子弟玩弄的对象。 那些无尽的陷害欺凌与嘲讽他已习惯,心如止水。 可是想到宋昭也存着践踏他的心思,他心里竟然有一丝说不出的愤怒。 斯聿腕骨绷紧,骨节凸起,将手里的柿子捏碎。 这动作落在那为首护卫眼里,便觉得斯聿是有意反抗,当即怒斥,“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上,揍到他求饶!” 斯聿虽是前朝皇子,不过那只是虚名罢了,前朝已经没了,今朝的他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后台的废物。 宋昭刚弄好头发,便听到了柿子林打斗的声音。 斯聿笔直如松柏树立在原地,任由那些护卫对他拳打脚踢,毫无反应。 宋昭连忙往那边走,循了一块草丛地,躲在那托着腮看。 角度的原因,她只看到斯聿隐忍着挨打,却看不到他双手紧紧护着她的发钗。 看着这一幕,宋昭突然想到了被遗忘很久的记忆。 前世她救过斯聿一命。 那时斯聿已在朝野上初露锋芒,成为了众多世家的眼中钉,暗中搞他的人很多。 有一次,斯聿被仇敌追杀,逃到了她的院子里。 那会他满身是血,马上就要挂了。 宋昭看他可怜,鬼使神差救了他。 当时的她若是知道后来的斯聿会是个灭世的王八羔子,她一定会任他自生自灭。 自古正邪不两立。 若是他注定要毁灭大盛朝,那她为何要给自己留一个后患? 别说什么拉拢的话,就通过刚刚的一番试探,她已经确定,斯聿已经完全黑化了,没那么容易拉拢。 宋昭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没做,她等了百年才重生,绝不能死在变态手里。 宋昭抽出匕首,寒凉的刀光从她瞳孔里闪过。 趁人病,要人命。 斯聿现在还没有正式成长起来,很好杀的。 第10章 暗杀失败3 宋昭素手拨开草丛,圆圆的猫眼瞪的宛如铜陵,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眸光对准斯聿的后脑勺,手腕略微发力,想要趁乱把匕首刺过去来一个出其不意,致命一击。 然而倒霉的是,她光盯着方向了,没注意到身侧竟然窝睡着一只野猫,脚还不慎踩到了猫尾巴。 野猫“虎躯一震“,炸毛的发出惊悚的“喵呜!”声! 宛如平地一道惊雷起。 那野猫凌空一跃,绿的你发慌的瞳孔盯住了不远处打斗的阵营,发狂一般的朝着他们而去。 护卫们被犀利的猫叫渗的一颤,还未反应过来,野猫冲到了他们之中,率先对着为首护卫的脸狠狠一爪子挠过去。 “啊!”为首护卫惨叫出声,脸上多了一条血淋淋的爪痕。 火辣辣的痛让他捂着脸跳起来,却更是惊的野猫愈发疯癫的上蹿下跳,连带着其他护卫们都难逃一爪! “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响起,众护卫哪里还有心情收拾斯聿,连滚带爬逃离此地。 宋昭,“……” 好家伙,我他妈直接好家伙! 少女呆若木鸡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斯聿仍笔直立在那里,骤起的大风掀起一地残叶,他墨色的衣袂猎猎作响,勾勒出猖狂肆意的弧度。 少年眼眸深邃的看过来,桃花眼漆黑深沉,落在宋昭对着他这边高高举起的匕首上。 暗杀失败。 宋昭闪电般的放下手,掩饰般的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走了出来,“斯聿,你没事吧。” 斯聿的脸上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唇瓣抿紧,“野猫是你弄出来的。” 宋昭神情复杂的点头,“……算是吧。” 表面淡风轻,实则苦酒入喉心作痛。 多好的暗杀机会,就这么没了。 斯聿心情更加复杂,他原本以为宋昭在恶意整蛊他,没想到她真是在助他。 可见宋昭确实对他没有加害之心。 看她手里拿着匕首,定是想帮他搞那些下人吧? 这小女孩小小的一团,生的一副好欺负的娇软模样,竟敢为了他动刀。 斯聿微微偏过头,阳光从侧边落下来,投射在他深刻冷削的五官上,像照亮了一汪星辰。 那张向来眉目阴戾的脸,却在此时隐隐泄露出几分风华,“为何帮我?” 他深知,这世上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他好。 他一无所有,有什么值得宋家二姑娘相助? 难道,她喜欢他?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斯聿的心中忽而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宋昭此时的心情完全无法平复,避开斯聿的眼神,极为苦涩的回道,“因,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对上小姑娘纤尘不染的温软软目光,斯聿心尖一抖。 忽略心头那莫名其妙的异样情绪,眉目间尽是哂然。 他就知道,凭他目前的身份,眼高于顶的宋昭怎么可能看得上。 无非就是一时起意,出于同情帮他一把。 少年舔了舔牙尖,薄薄的唇瓣像是浸了血一样,“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宋昭朝他摊出手,“把发钗还我。” 斯聿眼眸看她,“我身上很痛,你走近点。” 宋昭乖乖上前。 斯聿把发钗放到她手里,随即快速探过手腕,在她瓷白的脸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放,放肆!” 宋昭疼的吸气,一双猫儿眼充满震惊。 这人现在还是个落魄小可怜,就敢掐她? “小姑娘,你生气了?”斯聿闲闲的扯唇,眼中的戾气已经散了不少,可神态还是一副大佬不好惹的样子。 说话时,他手指又戳了宋昭另一边脸。 软绵绵的脸颊,一戳一个窝窝。 低低的笑自少年喉间溢出,让他模样显得愈发的漫不经心,给人的感觉很有侵略性, “要不然,给你戳回来?” 宋昭揉了揉脸,忿忿不平收回眼神。 她倒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啊! 她不想搭理小变态了,转身气鼓鼓走了。 第11章 寻找药王1 宋昭刚走,斯聿脸上的情绪淡了下去,对着某个方向抑声,“出来。” 话语落下,四面八方闪出来数十个黑衣暗卫。 他们一个个面目冷血似地狱使者,行动间一看便是经过严格的死士训练,整齐划一朝着斯聿伏地跪拜。 “殿下,你没事吧?!”首卫狄孑大着胆子询问,想到刚刚斯聿被打的场景,一双冷眸里难掩愤怒嗜血。 要不是时机未到,殿下目前只能忍辱负重,他们哪会眼睁睁看着那群卑贱下人伤尊贵的殿下一根头发。 斯聿居高临下扫他们一眼,犹如睥睨万物的帝王,毫无感情的出声,“狄孑,我是否说过,无诏不得现身?” “属下知罪。”狄孑颤声认错,一张脸几乎都贴到了地上。 他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殿下,那些冒犯你的下人怎么处理?” 闻言,斯聿低低笑了一声。 不紧不慢的气息声,却让暗卫们集体抖嗦起来。 好半响,才听到殿下语气轻描淡写的道,“老规矩。” 夜幕降临。 宋昭梳洗后,一个人待在寝屋里,一脸严肃的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虽然没能成功暗杀斯聿,不过距离他叛国还有好几年,倒是不用急,以后见机行事。 眼下她主要先得把自家的隐患给解决了。 宋家树大招风,表面风光,实则内忧外患。 想护宋家长盛不衰,非一朝一夕之功。 在过去的百年里,宋昭悟出了一个真理。 唯有强大自己,才不会畏惧一切恶势力。 重生回来,宋昭任务很艰巨。 初步要做的,便是要利用学来的医术为自己建立出一个坚实的堡垒,还要想办法治好宋惊羡体内的寒毒。 宋惊羡是已定的世子,他若不能有健康的身体上阵杀敌,便会令宋家为人耻笑,也会给外界中伤弹劾的机会。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宋昭欠他的。 除此之外,更要找到药王,揭穿夏清瑶的真面目,不再让这朵白莲花打着宋家的名号在外耀武扬威。 不过找药王谈何容易? 前世宋昭也想过找药王为自己证明,可是药王那人来无影去无踪。 他五湖四海的走,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出现两次。 当初去求药的时候,也是因为宋惊羡派出去的人查到药王当时在一处山庄里练药。 药王此人,不受世俗约束,更不畏皇权势力,想从他手里拿药,或者让他办什么事,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宋昭沉思着,忽然想到师傅曾经对她说过的一些密事,双眼蹭的亮了起来。 或许只有去那个地方,才能有药王的消息。 破晓时分,外面下起了细细的雨。 春雨如烟,溅湿了院子里尚未的花草,檐下挂着的一串串彩色雕花风铃,在水雾碎雨中轻轻摇。 宋昭一夜未睡,清透的瞳珠浸出绮丽的血红,稚嫩面孔显出三分冷艳。 她起身穿衣洗漱,对镜梳妆。 这时,临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吵闹声。 第12章 寻找药王2 游廊下,穿着鹅黄衣裳的小丫鬟忿忿不平的控诉道,“这是厨房给二姑娘精心准备了一晚上的桃花酥,你怎么可以擅自食用,实在是太过分了。” “二姑娘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你现在再去重新拿一份就是,在这瞎叫唤什么?” 出言奚落的,是宋昭的大丫鬟黄鹂。 宋昭看上她嘴甜,平时对她极为宠护,把院里的大小事情都交给她,她就蹬鼻子上脸,经常背地里占宋昭的便宜。 小丫鬟委屈极了,替宋昭不值,“二姑娘对你这样信任,你怎能尊卑不分,我们做奴婢的,怎可以吃主子的吃食?“ 黄鹂一脸骄傲,“你是卑贱如瓦砾的下等奴婢,我是深受二姑娘宠爱的上等侍女,我们不一样!” “那你也是奴婢!” 黄鹂噎了一下,双手叉腰,“我就是吃了又如何?你有本事去跟二姑娘告状啊,你觉得二姑娘会信你还是我?” 砰。 宋昭踹开门走了出来,冷若冰霜的小脸带着被打扰后的极度冷躁。 小丫鬟吓得跪到了地上,黄鹂灵机一动道,“二姑娘,这个贱婢送的桃花酥有点凉了,我寻思您吃了会不舒服,所以便自作主张替你吃了。” 宋昭似笑非笑,“看来你很喜欢吃我的东西。” 黄鹂心中不安。 她向来会揣摩宋昭心意,可今日的二姑娘却和往常截然不同,眼神冷的吓人,让她不寒而栗。 不等黄鹂回话,宋昭抬眸淡声对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道,“吩咐厨房,让他们做一百块桃花酥给黄鹂送过来。” 黄鹂面色一喜,得意的看了一眼面如土灰的小丫鬟一眼,她果然还是二姑娘心尖宠啊。 半个时辰后。 几个小厮门抬着一大袋子做好的桃花酥送过来,放在黄鹂的脚下。 “吃吧。”宋昭坐在丫鬟们给她端过来的太师椅上,懒散的笑了下,“这些都是你的,给你三刻钟全部解决。” 黄鹂眼底得意瞬间褪去,面上血色全无。 其他丫鬟小厮们闻言,羡慕的表情转变为同情。 这么多桃花酥全部吃完,不被撑死,也得被腻死。 宋昭神色漠然,对黄鹂的绝望视若无睹。 这个黄鹂,前世仗着自己对她的信任偷拿了皇家御赐的首饰出去卖。 后来连累宋家被上奏弹劾不敬圣恩。 这丧心病狂的狗东西! 不搞你搞谁? 黄鹂满脸凄苦,只能拿着桃花酥吃起来,连吃几块后腻的直作呕,苦着脸求饶,“二姑娘,奴婢已经饱了,剩下的奴婢可以留着以后吃吗?” “那怎么行?”宋昭挑眉,好以整暇道,“你可是我最宠爱的丫鬟,今日若是吃不完,便对不起我对你的看重。” 少女声音轻飘飘的,带出来的凉意却让四周一个个丫鬟小厮楞在那气都不敢喘。 黄鹂,“……” 黄鹂被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咽下苦涩,要哭不哭的继续吃了起来。 “二,二姑娘……”终于,在吃了几十块桃花酥后,黄鹂被噎的两眼直翻,拍着胸口艰难道,“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吃不下了……” 说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浑身抽搐着呕吐出来。 宋昭嫌弃的渍了声,手指摸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开腔,“把她打发出去,我院子里可养不起如此能吃的人。” 众人:太可怕了! 明明就是二姑娘非要黄鹂吃,怎么还以嫌弃黄鹂吃的多而赶她走? 魔鬼! 清走黄鹂,宋昭看了眼一开始与黄鹂争论的小丫鬟。 小丫鬟哆嗦的跪在地上,哭唧唧的说,“二姑娘别赶奴婢走,奴婢吃的很少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铃铛。” 宋昭拍拍袖口起身,“以后你便来我身边伺候吧。” 铃铛:我当场就要表演一个原地螺旋式升天。 这突如其来的升官发财砸的她咧嘴嘿嘿傻笑起来。 连忙拍着胸口保证,“多谢二姑娘厚爱,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您的。” 宋昭觉得她挺可爱,唇角微微一勾。 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连带着脸上的婴儿肥跟着鼓起来,萌的心颤。 铃铛:嗷嗷嗷,我死了! 用过早膳,宋昭去屋里翻出了所有积蓄,就几十两银子,装在匣子里交给小厮,“把我要的这些都买回来。” 宋昭给小厮一张单子,上面写的都是各种药材及花草种子,密密麻麻挺多。 跟着宋昭又对铃铛吩咐,“我要出府,替我安排车马。” 铃铛脸色大变,“二姑娘,你最近几日还是别出门了,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段府家的护卫不知染上了什么脏东西,早上被下人在湖里发现血都被抽干成了干尸,可吓人了。” 宋昭眸色一沉。 段府的护卫不就是昨儿群殴斯聿的那群憨批? 原来小变态这个时候就已经如此恐怖如斯了。 果然是个狼人。 宋昭神色复杂,沉默了几秒钟,又接着说道,“你去叫上院子里的丫鬟,把后院空出来,开垦出两片地。” “二姑娘,您开地作甚?” 宋昭眸光扫了过来,思索了一下,神色淡淡,“种田。” “???” 您仿佛是在逗我。 第13章 寻找药王3 宋昭去换了一件方便行动的束袖儒裙,趁人不注意,悄悄从后门出府。 府外马车已准备好,她坐进去后对马夫吩咐,“去神医门。” 马夫震惊又迟疑着说道,“二姑娘去神医门作甚?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您要是出了事,小的可就没命了。” “去看看。”宋昭不容置疑的一声令下,气势很足。 马夫满心彷徨,想拒绝又不敢拒绝的架动马车。 宋昭听师傅说过,这天下划分为四国。 世人普遍都以为皇权最为尊贵,殊不知在皇权以外,还有各种江湖门派,他们各成一方,有着各自的权力。 其中神医门首当其冲,那里汇聚了天下各方名医。 各行各业都分三六九等,学子们努力读书是为建功立业,而学医者皆以能入神医门为目标。 能入神医门,便有了身份铭牌,走到哪都会高人一等。 药王便是神医门的成员。 神医门的门主的人脉网极广,能号令天下医学大儒,在医药世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哪怕是当今天子,也得敬上三分。 这一点都不夸张,这世间任谁再厉害,也不能保证自己这辈子不生病。 神医门专治普通大夫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他们一旦接下病人,便会药到病除。 若得罪神医门,便等于半只脚踩进了阎罗殿。 当然,不是没有人想收服神医门,便是当今天子也暗中派过兵马攻击。 可神医门旗下有一毒医部,善制各方毒物,弹指间就能让你凉凉。 久而久之,谁也没敢打神医门的主意。 背靠大树好乘凉。 宋昭来这里,可不仅仅只是想找药王。 大盛朝民风开放,女子也能与男子一般做自己的事业。 只是世人皆对女子有偏见,宋昭就是有一身卓绝医术,在如此苛刻的环境下,也无法很快立足。 若是能得到神医门做庇护,她便也有了强大的后盾,以后做任何事都会很方便。 神医门在大盛朝的五湖四海都设有分部,且全都是建设在地下。 京城,是神医门的总部。 到了目的地,宋昭戴上惟帽,确保不会被人认出来后,让马夫在原地等待,她只身一人进去。 从地下入口进去,需要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 宋昭慢慢往里走,在昏暗的通道里绕了几个弯后,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眼看去,偌大的地下城,宛如一条游行街。 两边都有门铺,铺子里都是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周围没有人,更没有护卫控管。 神医门发展至今,已经没人敢在神医门惹事,若是有谁不长眼闹事,神医门可不管你是哪方权贵,照杀不误。 宋昭既是敢来,身上必然带足了谈判的筹码。 神医门不缺医者,缺精医者。 而她手中的药方,定能让神医门门主为之疯狂。 前方便是正堂,宋昭施施然往那走,快到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隐隐的喧闹声。 第14章 拉拢人脉1 守门的侍卫见到一个半大丫头过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姑娘,今日神医门有要事,没有空闲接病人,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里面发生了何事?” 宋昭语气挺冷淡的问,然而她生的这一副天生软糯的嗓音,就给人一种很乖很萌的既视感。 侍卫不由得想到自家的小女儿,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回道,“是这样的,林御史家的嫡子不知生了何病,正在厅里就医,他这病古怪,门里的大夫都瞧不出来,你还是赶紧离开,省得沾染上病气。” 惟帽下,宋昭乌溜溜的大眼睛闪过一抹光芒。 她隐隐记得就是前世的这个月,林御史家的嫡子办了丧事。 林御史负责监察朝廷官吏,是个清廉的好官,他与妻子鹣鲽情深,膝下唯有一个嫡子,儿子死后,夫妻俩大受打击直接跳了河,也是可怜。 宋昭忽然觉得眼下这是送上门的机遇。 若是能把林御史的嫡子给治好,就能借此攀上个人情,有了这个依仗,宋家便有了助力。 官宦家,最缺的便是强有力的队友。 思及此,宋昭没顾侍卫劝阻,抬步走了进去。 正厅中围了一圈的人,神医门的十几个大夫都在这里。 林公子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 旁边坐了一对夫妇,男人一脸凝重,女人低头悲伤的啜泣着。 正是林御史与他夫人。 宋昭进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四周很嘈杂,大夫们交头接耳讨论着林公子病情,颇有些束手无策。 他们已经诊治了三天,别说治疗了,就是连林公子生的何病都不清楚。 有大夫叹道,“依我看,林公子昏迷不醒,可能是头颅的毛病,我已请了擅长脑学的章医师过来。” 这时,只听有人高声喊了一句,“章医师到了。” 伴随着这句话,大夫们眼睛一亮,宛如看到了活菩萨。 章医师是门主的弟子,也是掌管他们这些大夫的医长。 章医师接收到大家的敬畏,一身傲然的走了进来,围绕在病床边的大夫都自然而然把最好的位置让了出来。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章医师啊,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只要您能治好,我必当重谢,日后有求必应!”林御史夫妇殷切的对章医师哀求道。 章医师摸着下巴,“二位且放心,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老夫必当竭尽全力将林公子救治好的。” 林御史夫妇顿时满脸激动。 章医师便去看病床上面如死灰,消瘦得双颊都深陷下去,形同骷髅的少年郎,眉头就拧了起来,“林公子这样多久了?” 林御史沉声,“已一个多月了,我夫妇二人请遍了京城名医及宫内御医,都检查不出原因来。” 章医师闻言倒是挺淡定的坐下来给林公子切脉。 这般胸有成竹,让周围的大夫们与有荣焉,纷纷说着,“且看着吧,章医师出马,必能够药到病除啊!” 章医师本来觉得他没问题。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章医师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行医治病的这些年,他碰见过很多千奇百怪的病症,可眼下林公子的这种病症,他绝对是第一次见。 最可怕的是,这林公子的脉象极其混乱起伏,他压根把不到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作为一名医师,连病人得的病都检查不出来,谈何救治? 四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章医师后背忽然渗出了冷汗。 他想到门主一会就要过来,他若是治不好林公子,岂不是会让门主失望,失去医长的职位? 此时章医师心里后悔万分,早知道林公子病情这样邪门,他就不该来的,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如何了章医师?您可检查到犬子的是什么病了吗?”见章医师停下了问诊,林御史夫妇迫不及待的问道。 众大夫也目不转睛看着章医师,等着他的诊治结果。 章医师心慌意乱,后背一阵阵的冒冷汗,却装模作样道,“二位,经过老夫的诊治发现,令公子的脉象呈虚浮状,细软无力,且舌苔呈青黑,气血两虚,阳气欲绝,是乃邪气内伏的症状。” “您的意思是说犬子中了邪?”林御史夫妇大惊失色,“怎会这样,那可有救治的法子?” 章医师遗憾的说道,“很抱歉,这邪病无人可治,且不说令公子体内的邪毒十分顽固,现在已经侵入了血脉里,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此话一出,如同一滴凉水落入滚烫的热油,炸开一片哗啦啦的火花。 “天老爷,没想到林公子竟然是中邪了,怪不得咱们都没检查出来!” “章医师医术果真非同凡响,连邪毒的症状都能判断出来,足以可见他的阅历丰富远在我们之上啊!” “唉,真可怜,林公子怎么就是中邪了?这邪气一旦入体,怕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 章医师的话和众大夫的议论让林御史夫妇满心的希望覆灭。 林夫人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悲痛与绝望,整个人都在发抖。 林御史一脸沉痛的扶住她,“夫人,当心身体!” “怎……怎么会这样!”林夫人捂着胸口,眼泪哗啦啦的从脸上落下来,“我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邪……” 章医师又道,“医者圣贤,老夫可拼尽一生所学,保令公子一个月内不死,二位请准备后事吧。” 看完全程的宋昭,忍不住勾起唇,散漫出声,“章医师说的这话,足以让天下圣贤者为你羞愧而死。” 第15章 拉拢人脉 在众多头发花白的耆老中,戴着惟帽宛如新出绿芽的小姑娘十分突兀。 章医师转过身,看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屁大点的小丫头嘲讽了,顿时脸色一冷,大声斥喝,“哪个犄角旮旯冒出i的黄毛小儿,竟敢在神医门胡言乱语?” 宋昭施施然走到病床边,视线淡淡从林公子身上扫过。 几秒钟后,她面对林御史夫妇,淡声问道,“两个月前,林公子可有去过西域一带?” 林御史夫妇神色一震。 “姑娘你怎么知道?”林御史难掩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犬子两个月是随节使前去西域办过事,这件事只有我门自家人知晓。” 宋昭唇角弯了一下,慢条斯理道,“是蛊毒。” 众人齐刷刷盯向了她。 章医师只当宋昭儿戏,凌厉嘲讽道,“什么蛊毒?你个小丫头少在这里瞎嘚吧,林公子若不是中了邪,怎可能连我们神医门都查不出i病因?” 宋昭凉凉的开口,“人命观天,章医师倒也不必为你的无能找这般借口。” 众大夫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这小姑娘胆子太大了,当众驳回章医师诊断不说,还讽刺章医师无能。 章医师神色狰狞。 若是说这话的是跟他一样身份的医师,他可能会心虚害怕。 可宋昭在他眼里,就是个与奶娃娃没什么区别的,他觉得受到了侮辱。 “大胆放肆,你竟然敢怀疑老夫的判断,老夫行医多年,治疗经验丰富,凭你信口雌黄往老夫身上泼脏水,老夫就能把你抓进大牢生不如死!” 面对咄咄逼人,气势凌厉无比能吓哭隔壁小孩的章医师。 宋昭一点都不怯场,她微微一笑,声音不疾不徐,“治不好便治不好,只因你查不出病况,便用中邪这种无稽之谈糊弄病者家属,你也配自称医师?” 林夫人抓到救命稻草般的问道,“小姑娘,你的意思是,你有认识的大夫可以能够救治我儿子吗?” “我会治。” 极为轻巧的三个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林夫人愕然的看着她,一个小丫头,说自己会治病。 章医师原本因为宋昭看穿他而心慌,一听这话,当即鄙夷,“你这还未及笄的小毛孩,只怕连中药材都分辨不全,还敢妄言说自己是会治病,我真是闲出了毛病,才会与你在这耗费口舌!” 宋昭静了几秒钟,闲闲的吐出两个字,“半个时辰。” 章医师怒极反笑,“老夫能让林公子再活一个月,你就半个时辰的能耐也好意思在这大言不惭?” “我就能让林公子恢复神智。”宋昭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宛如惊雷在众人耳朵里炸开了。 林御史夫妇怔怔的盯着宋昭。 章医师唇角抽了抽,一副看智障极品的表情,“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风头,什么牛都敢吹,半个时辰连药都还没熬好,你莫不是以为你是仙女下凡不成?挥一挥手便能将重症病人救活?” 宋昭抬了抬下巴,散漫悠闲的吐出两个字,“针灸。” 第16章 拉拢人脉 “针灸?就你?”章医师嗤笑,“你这么小,看过几本医案,便是打从娘胎里开始学,到你这个年纪,也不过才会识字而已,你懂什么是针灸吗?” 针灸是中医一种特有的治疗疾病的手段,它通过经络、腧穴的传导作用,以及应用一定的操作法,i治疗全身疾病。 人的穴道是与大脑密切。 一般学中医的,没个四五十年功夫,都不敢轻易动用针灸治疗疾病,这要是一失误,病人必死无疑! 众大夫看向宋昭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这黄口小儿果真是胡闹!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成?她以为针灸是什么病都能治的?竟还敢质疑章医师的诊断,今天不被剥层皮怕是走不了!” “还什么蛊毒呢?那虽然的确是西域的传承下i的邪门毒术,可早已经失传几十年了,也不把资料查好再i卖弄!” “医学自古传男不传女,她一个女娃子怕是从别人那偷看了几本医书才i大言不惭,殊不知学医之路道阻且长,咱们都是学了几十年的,她算什么?” 宋昭:确实不算什么,也就比你们在座各位多上个一百年而已! 她视若无睹,只面对林御史夫妇,“林御史,林夫人,可敢让我一试?” 真是奇怪,眼前这半大的小丫头分明如此瘦弱娇小,说话也是细细软软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刮跑。 可偏偏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不似凡尘的仙气,叫人无端端便信赖。 ”你且试试。”林御史遵从了自己的本心。 林夫人没有异议。 她是如此迫切的想救好儿子,可是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有法子。 然而宋昭却说能治好,哪怕她看起i并不靠谱。 可人在绝望之际,都会想方设法抓住仅有的微弱希望。 反正再糟糕也不过就是一死,若是就这样算了,以后再想起i,心里定会觉得不甘。 章医师没想到林御史夫妇会同意,面子上十分挂不住,沉着脸道,“你们莫要被这小丫头蒙蔽了,老夫就把话放在这里,大先生得的就是中邪,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蛊毒,你们认为凭她一个女娃子,真的能治的了这顽固邪毒?” 古书上有记载,蛊毒是西方传下i的神秘巫术,它的形态主要表现为4种,毒虫蛊,动物蛊、植物蛊和物品蛊,造蛊者用巫术给中蛊对象带i各种疾病甚至将其害死。 普通人或许不了解,可是在座行医多年的大夫们心里却很清楚,身中蛊毒的患者,除了专业解蛊大师,哪怕就是真的华佗在世也是回天无力的! 所以章医师更加认定宋昭是在哗众取宠,厌恶至极! 林夫人温声道,“只给她半个时辰而已,就当是赌一把。” 章医师摇头道,“林御史,林夫人,你们真的太无知了,她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女的!女的普遍蠢笨,根本治不了病! 若是用我开的药,令公子至少能保证还能活一个月,可你让一个孩子i治,我可就不能保证令公子的寿命了!” 林夫人本i还犹豫不决,一听这话就不舒服了。 她也是女的,章医师敢当着她脸瞧不起女人! 女的又如何,凭什么就不行? 林御史肃容道,“章医师不必多言,既然你们都没法子救犬子,而这位姑娘却说有把握,我们夫妇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御史心里也觉得宋昭太过稚嫩年幼,不像是会治病的样子。 可她能够精准说出犬子去过西域。 这一点,就足以让林御史冒险。 宋昭从一边柜台上取下银针包,让林御史将林公子抬到里间。 做针灸需要安静,大家只能站在外面透过窗户看。 章医师神色阴沉极了,他说了那么多,林御史夫妇还是让这女娃子治。 不是打他的脸吗? 而就在宋昭准备治疗的时候,门主到了。 第17章 拉拢人脉 门主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七旬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 众大夫集体见礼。 林御史夫妇心系儿子,只简单问候了一下。 章医师果断告状,“门主,您可算i了,这不知打哪跑i的野丫头竟敢i神医门质疑我的诊断,学了点皮毛就i班门弄斧,咱们把里面那野丫头抓起i吧,否则坏了我们神医门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一切以病患家属意愿为主。”门主在进i前就已经在门口听到了i龙去脉,他的脸上并没有像众大夫一样气愤,反倒是充满了探索与好奇。 章医师噎住,随即咬牙道,“既是如此,一病不请二医,这个病人我便不接了,就当是那女娃子接的。” 他率先把自己给撇开了,免得那女娃子治出事赖到他的身上。 而这个时候,宋昭已经将银针往林公子头上刺入了三根。 顶门,凤池,玉枕。 门主眼睛陡然一亮。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小姑娘下针手法精准犀利,绝非等闲之辈。 章医师却是大惊失色,阴沉的开口,“真是胡闹!她怎能直接针灸头颅,人体要害穴位有10八个,有活穴和死穴之分,唯头颅死穴最多,老夫都不敢轻易针灸头颅,她这是在草菅人命!” 门主嫌他吵,不悦的出声,“你没本事做到的,不代表别人没本事!” 章医师面色难堪。 门主真是老糊涂,竟鄙夷他不如那野丫头! 章医师死咬着牙,将这屈辱算到了宋昭头上,恨恨道,“等着吧,这个野丫头总会自食恶果!” 他目光阴沉而惊疑的盯着宋昭,神色令人心凛! 他绝不相信宋昭可以治好林公子,他就等着把宋昭抓走泄愤! 宋昭还在继续。 她解开林公子的中衣,十指如行流水般再次动了起i,一根根银针被她精准的刺入林公子的上半身。 快,真快。 众人只觉一道道残影在眼前不断闪现,眨眼之间,林公子身体宛如刺猬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绣花呢。 林御史夫妇紧张的手心冒汗,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i了。 这场景看着就渗人,他们心里真没多少底。 众大夫脸上的不屑一顾此时已经变得微微凝重。 先不说里头那小姑娘能不能治好林公子,光就这一手针灸手法,怕不只是学了皮毛啊。 章医师也挺吃惊宋昭真会针灸,不过深受侮辱的他固执的认为那是装模作样的绣花枕头。 没人注意到,门主看宋昭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像是发现了一块绝世大宝贝。 半个时辰后。 宋昭运针结束,将针从林公子身上取出,银针底部已经黢黑一片了。 林御史夫妇迫不及待闯了进i,扑到儿子身边看情况。 林公子还是昏迷前的样子,只是脸色有肉眼看不出i的缓和。 “不自量力的黄口小儿,不是说林公子半个时辰就会恢复神智?你现下还有何好说?”章医师一脸轻蔑,心中恶气直出。 宋昭漫不经心净了手,稚嫩的嗓音慵懒散漫,“还有半盏茶时间才到。”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嘴硬,敢在神医门作祟,老夫定要严惩,给我带走!”章医师一声令下,侍卫们冲了进i。 众大夫同情的看着宋昭。 门主忽然抬手,“把他抓起i!” “对,抓起i!”章医师心神激荡,门主都出声了,他这次必要了这野丫头的命。 下一秒,那些侍卫整齐划一上前,在章医师解气的目光中,出手扣住……了他。 章医师:? 第18章 拉拢人脉 章医师这才发现门主手指的方向,竟然会是他! 他用一种“所以,爱会消失吗”的神情望着门主,万分不解,“门主,您这是何意?” 门主阅尽千帆的眸底骤然狠戾,“是谁在胡乱诊治,草菅人命,你心知肚明!” 章医师心头猛跳。 门主这话的意思,像是看清了他心里的阴暗。 当即慌的解释,“不是门主,你怎么能相信这个野丫头?我可是您带出i的弟子,您难道信不过我吗?” “这位姑娘使用的是颤针术。” 门主抚过雪白胡须,声音冷成,“上古医籍有载,蛊毒唯有颤针术可解。” 在座都不是傻子,一听便知宋昭的诊治没错。 林公子患的确是蛊毒并非中邪。 是章医师胡言乱语。 章医师神色惨然一白。 “我儿醒了!”这时候,林御史夫妇惊喜过望的声音传i。 只见昏迷不醒的林公子,竟然睁开了眼缝,脸上气血也恢复了五成。 这是,活了? 章医师震惊的瞪着这一幕。 这怎么可能?! 其他大夫更是难以置信。 竟然半个时辰真的把人给救过i了? 上古的颤针术早已失传,一个半大丫头是从何而学,还学的那么精! 一个女娃,竟有这本事! 先前看不起宋昭的大夫们,顿时老脸通红。 宋昭仿佛局外之人淡然的坐在一边,低头认真的按着酸软的手指。 宠辱不惊。 门主眼里划过一抹赞赏,再看章医师时厌恶不堪,“你已不配为我神医门弟子!今日起便将你逐出门派,再勿打着我神医门招牌在外逍遥!” “不,门主,弟子知错了,你别逐弟子,弟子非有意而为,弟子也是为了神医门名声啊!” 章医师跪地求饶,他能有如今地位对外嚣张,便是靠着神医门。 若没了神医门做后台,凭林御史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啊! 章医师涕泗横流,全然没了之前的猖狂傲气。 “去了他的身份铭牌,以胡乱诊治的罪名送去刑部!”门主一声令下,侍卫们强行带走了章医师。 林御史夫妇从儿子被救活的惊喜中缓过神i,感激涕零的i到宋昭面前行了大礼。 “小姑娘,真的特别感谢你救了犬子,你就是我们林家的恩人啊,这原本谈好的一万两酬劳便是该给你的。”林夫人拿出一万两的银票递过i。 宋昭点点下巴,“客气。” 手上却是半点没含糊的把一万两银票接过i。 她起身道,“带林公子回府用温补的药膳调理一月,便会痊愈。” 林御史取下腰间玉佩递过去,“救命之恩,岂是银钱能了的?这是本官的信物,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i本官府上知会一声,本官必然竭尽全力帮助你!” 宋昭淡定点头,“客气。”然后动作很迅速的接了过i。 跟着林御史夫妇千恩万谢的带着儿子离开了。 门主将宋昭请去了他的书房,亲自为她泡了上等的雨后龙井。 宋昭抿了一口,微笑,“好茶。” 随即摘下惟帽,露出了带着婴儿肥的白净小脸。 门主脸上的表情瞬间崩裂,“你是,宋家的二姑娘?” 宋惊羡三年前身中寒毒,宋家上门求治多次,皆因无药可治拒绝了。 门主万万没想到传闻中草包无能的宋家二姑娘,竟会使得一手精湛针灸术。 “是我。”宋昭勾了勾唇,倒是很平静。 门主活过了半百了,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了。 可眼下他是真的震惊了,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三年有如此惊天变化? 他寻思着,“敢问宋二姑娘可是得高门大师点了慧?” “师傅名讳不可说,望门主见谅。”宋昭眼眸清亮,停顿了一下,才道,“我i这里,是想知道药王的下落。” 第19章 三哥回府 “哦?”门主挑眉,眼里分明晃动着老奸巨猾,表面却好以整暇道,“宋二姑娘应该知道神医门的规矩,找神医门办事,可是需要谈判条件的。” 宋昭单手支颐,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不紧不慢的腔调,“上个月蜀郡一带出现人传人的传染性流感病毒,神医门分部已出手干预,只是效果甚微。” 门主泰然自若,蜀郡一带病毒盛行已人尽皆知。 他端详着对面的小女孩,等着下文。 宋昭眨了眨眼,挑起一侧唇角,“这个流感病毒的传播速度很快,怕是不出一月,京城便也会深受其害。” 宋昭清楚的记得,前世这个病毒i势汹汹,当时连神医门也束手无策,最后是用了隔离才堪堪控制住。 那场病毒害死了不少人,也让神医门大受打击。 “宋二姑娘有话直说。”门主当然明白,这次的流感i势汹汹,不是一般的感冒病,若不尽快得到处置,后果难以想象! “我的药方,可以有效的治愈这次的病毒!” 门主面色微变,从宋昭手里接过药方,首先看到的便是一手漂亮标准的宋体,忍不住再次怀疑人生。 就冲这字,那些关于宋二姑娘不学无术的传闻实属无稽之谈。 看完药方,门主若有所思,“我怎么知道,宋二姑娘这药方就一定有用?” 虽然宋昭展示了她非同凡响的针灸术,可也不能代表她就会药理。 “潜伏期1~16天,起病急,传染性强。 以发热为首发症状,后期会腹泻抽搐,呼吸衰竭。 可有畏寒,呈稽留热,热程多为十四日,伴有头痛、肌肉酸痛、全身乏力和腹泻。” 宋昭嗓音清冽,眼神平静至极,上挑的眼角透出三分邪冷。 门主的目中剧烈涌动。 宋昭继续,“起病3~7日后出现干咳、少痰,偶有血丝痰。 病情于10~14气达到高峰,发热、乏力等感染中毒症状加重。 并出现频繁咳嗽,气促和呼吸困难,略有活动则气喘、心悸,被迫卧床休息。” 顿了顿,宋昭抬眸,对上门主已然臣服的目光,轻描淡写,“这个时期易发生呼吸道的继发感染……直至危及生命。” “宋二姑娘药理惊人,令我刮目相看!” 门主无法再质疑宋昭的医术,他宝贝似的捧着手里的药方,脸上泛出激动的光芒。 有了这个药方,百姓有救,神医门更会借此名声大振。 如此医术精湛的宋二姑娘,他岂能不拉拢之理? 宋昭挑眉,“门主是同意了?” 门主老神在在,“你要借着我神医门扬名立万,这药方有用便好,若是无用,后果都得我神医门担,有点亏啊。” 抬眸望着门主鸡贼的脸,她忽然挑唇笑了。 好看的眉眼透出几分玩味,语气漫不经心,“门主何意?” 门主便道,“你得加入神医门,与我神医门一起为医学做贡献,我必定竭尽全力护住你,不会让任何人察觉你的身份。 此外,你在神医门做的任何研究得到的酬劳,我都会让人每月如数送到你手里。” 这原本就是宋昭的i意,门主这般投怀送抱,她当然欣然接受,若无其事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生怕宋昭反悔,门主立即提笔现场写了两份合作书,彼此签字画押,合作生效。 门主这才说,“药王虽是神医门的成员,不过他个性古怪孤僻,从不与人i往,i去也无定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我才能与他联系上。” 宋昭明白,她也没指望一i就能找到药王。 门主得了宋昭这么个宝贝,整个人喜滋滋的仿佛年轻十岁。 宋昭进了神医门,也算自己人了,他语气熟稔的问,“其实我很好奇,宋二姑娘既有此医术,为何不亲自替令兄治寒毒?” 宋昭表情没有变化,言简意赅,“还不到时候。” 门主忽然就懂了。 一旦宋昭的药方治愈了流感,神医门名声大振是一方面, 宋昭便会靠药方扬名立万,也有了给宋惊羡医治的理由。 渍,所以他这是被小丫头算计了还美滋滋替她数钱? 好贼的丫头片子! 第20章 三哥回府 从神医门出i,收获颇丰的宋昭心情愉悦,走路的步伐都轻快起i。 马夫提心吊胆等了一个多时辰,急得原地直打转,正想着要不要回府禀告,就看见宋二姑娘完好无事回i了。 “二姑娘,您总算回i了,小的真是魂都要散了。”马夫重重松了口气,连忙卑躬屈膝迎宋昭上轿。 宋昭坐进马车,镇定的吩咐,“我i过这里的事情,莫要对任何人说起。” “遵命。”马夫抹了抹冷汗,就是宋二姑娘不这么要求,他也不敢说啊,否则被人知道他胆敢把宋家团宠金疙瘩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小命都没了。 马车摇摇晃晃往回赶,到将军府后门的时候,一个穿着邋遢的男人冲出i横躺在了马车中间。 “哪i的小鳖三,一边去。”马夫一脸嫌恶驱赶。 宋昭撩开珠帘,便瞧见那邋遢男人身形瘦的脱水,一张脸也是青白虚弱,应是生了重病。 眼看着马夫要一脚踹走那人,宋昭扬声阻止,“且慢。” 她快步走i,男人似是感觉到她才是做主的,艰难的匍匐到她脚下,眼神渴望的哀求,“姑,姑娘,救救小人,给小人一口吃的吧。” 四目相对,宋昭认出了这个男人竟是未i京城大名鼎鼎的奸商。 他因商业头脑一绝,日赚斗金,被权贵世家盯上,最终因无后台庇护被搞的身首异处。 马夫道,“二姑娘,这流浪汉脏的很,恐污了您的眼,小的这就将他挪走。” “找人把他抬进府,找间空房间,请个郎中好好照顾着。” 宋昭安然垂眸,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财迷光芒。 这个未i奸商,她要了! 马夫只当宋二姑娘发善心,便按吩咐办事了。 之后的几天,宋昭一直待在寝屋里对小厮买i的药材种子以及花草种子进行旁人看不懂的研究配比。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四处招猫逗狗,府里人都肉眼可见的感觉到宋二姑娘变得端庄懂事了。 不少下人们暗暗揣测,宋二姑娘定是怕惹怒世子爷才会这般安分。 丫鬟们将两片地弄好,宋昭拿着配比好的种子,一粒粒撒到了地里。 “二姑娘,您金枝玉叶,怎能做这种农活,还是交给奴婢吧。”铃铛在一旁复读机一样重复同样的话,嗓子眼都是要说干了,宋昭就是不让她插手。 这时候,院外有凌乱急促的脚步声走i走去。 “外面何事喧哗?”宋昭从地里抬起小脸。 她穿了一件缃色的褙子,一袭莹白的千褶裙。 立在那里的样子,宛如田地里盛开出的人间富贵花。 铃铛回道,“回二姑娘,堂三少爷今日回府了。” 宋昭想起i了。 二叔一家两年前外放长安,几个堂哥们也跟着去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府。 “你帮我给种子里浇些水,我去给三哥请安。”宋昭取下襻膊,拿沾了玫瑰露的帕子擦了擦手,便朝外面走去。 铃铛挺茫然的挠挠头。 众多哥哥中,二姑娘不是最不喜堂三少爷了吗? 银辉。 宋今赋一身圆领青衫,气质清隽,眉清目明,容貌极佳。 他对随从道,“把我准备的礼物带上,先去昭阳院。” 随从低声嘟囔,“三少爷每年都长途跋涉的回府给二姑娘送礼物,可二姑娘几时把你放在眼里了?那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三少爷不如先去夏姑娘那,只有夏姑娘最心疼你呢。” “放肆。”宋今赋皱眉,沉声呵斥,“小妹是府上的千金玉叶,岂是你能私下议论的?” 但其实宋今赋心中非常的苦涩。 只因他非父亲正室所出,是宋昭唯一一个庶出的堂哥,身份比不过家里嫡出的,便连小妹也并不喜欢他。 第21章 三哥回府 一旁的金丝楠木桌放着描金的礼盒,里面是整套孔雀银步摇。 宋今赋还记得小妹刚出生那会,他每天都会去偷偷抱她。 小小的娃娃浑身软软的,总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对他笑,笑得他一颗心都要化了。 小妹两三岁那会,还会甜甜的叫他哥哥,他还记得她说,她最喜欢孔雀了。 可是她身边哥哥太多了,每个哥哥身份都比他尊贵,比他更能讨小妹喜欢。 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子。 自古嫡庶有别,等小妹懂事后,便不搭理他了。 他很难过,每次只能远远地看着小妹,不敢靠近。 “宋二姑娘,您怎么i了。”随从惊讶的声音响起。 宋今赋豁然抬头。 宋昭提着裙摆走进i,点亮他眼里还未褪去的失落。 宋今赋差点以为出现了幻觉,小妹那般心高气傲,怎么会纡尊降贵i他这个庶兄的院子里? 太过震惊,宋今赋一时竟忘记了反应,痴汉一样僵住了。 宋昭很快i到宋今赋面前,将对方眼里的情绪尽收眼底,随即眉眼弯弯的,对他勾唇笑了笑。 这一抹笑,像是一朵花儿在宋今赋脑子里盛放了。 青年宛如触了电,立即垂下了头,瞳孔剧烈地震。 从表面上看,他脸上冷冷淡淡没有半点表情,浑身上下还散发出疏离淡漠的气息,仿佛没把宋昭放在眼里。 实际上,他微微偏过去的一只耳朵,嗖的,红了一片—— 妹,妹妹,竟然对他笑了? 宋昭水汪汪的眼睛像染上了水雾,乖巧的眨巴了一下,声音软软的,“三哥,妹妹i给你请安了。” 宋今赋:……!! 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不是上西天了? 小妹,竟然叫他哥哥了! 旁边的随从嘴巴更是长成了0形,感觉面前的宋二姑娘,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宋昭见宋今赋不理人,也不泄气,注意到旁边桌子上的孔雀银步摇,眸子微弯,“好漂亮的孔雀哦。” 这是宋昭第一次正儿八经关注他送的礼物,宋今赋第一反应是慌张。 怕小妹见过太多好东西,会嫌弃他。 这么一想,在宋昭伸出手想去碰触时,他硬邦邦的i了句,“这不是给你准备的!” 宋昭动作微顿。 白软的小手,默默地揪住了腰间的璎珞。 她很能理解宋今赋此刻的冷漠,那是她应得的。 前世她太重嫡庶规矩,屡屡忽视这个庶出的哥哥。 可就是这个从未被她放在眼里的庶兄。 在她惨死后,去向仇人下跪讨回她的全尸。 他那么骄傲的个性,在众目睽睽跪地哀求,甚至在对方提出要他挑断手筋脚筋的条件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那会宋昭已是一抹孤魂,她看着宋今赋忍痛自残,然而在讨回她的尸体后,他笑了。 那会她的身体已经腐烂了,宋今赋却如同对待宝贝紧紧抱住了她。 他对她说,“妹妹,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忆起过往,宋昭逼下喉间涌出i的苦涩,轻轻开口,“哥哥,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你还要认我这个妹妹吗?” 宋今赋喉结一哽,微微屏住了呼吸,随即艰涩的说,“我是庶出,你不能直接叫我哥哥,这不符合规矩。” “你是。” 宋昭开口时,整个人已经扑到了宋今赋怀里。 她张了张嘴,声音很哑,“你是哥哥。” 她以为过了一百年,她不会痛了。 可是此时她的心几乎被愧疚与自责淹没。 宋今赋被宋昭一声一声的哥哥喊的很懵逼。 同时更不解,小妹性情好像不对了。 他眉头凝结在了一起,再也忍不住了,露出最真实的情绪,紧张的问,“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随从小声嘀咕,“我刚刚好像听说世子爷前几天为了夏姑娘训斥了宋二姑娘。” 宋今赋目中发沉。 宋昭平复好情绪,低头握住了宋今赋的手。 宋今赋的手上有一处结痂的伤口,宋昭抚摸上去,轻轻问,“哥哥,你疼吗?” 在宋今赋为了她挑断手筋时她就想问这句话了,可是那会的她没机会。 “哥哥不疼。”宋今赋不懂小妹为何突然如此亲近他关心他,可是不妨碍他心里美。 就冲小妹愿意认他,哪怕要他的命也是可以的。 兄妹俩还没说上几句话,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三哥哥,瑶瑶过i给你请安了~” 第22章 大哥心结 夏清瑶一听到宋今赋回府的消息,饭都没吃一口,就迫不及待过i了。 虽说宋今赋只是庶出,可也因此是最好拉拢的。 且宋今赋每次回府都会带上不少好东西,她每每过i卖个乖讨个巧,都会收获颇丰。 可是没想到竟然会看到宋昭。 若在往常,宋今赋顾念夏清瑶与宋昭是好姐妹,连带着对夏清瑶温和有礼,有求必应。 可在知道宋昭因夏清瑶受了委屈后,他看夏清瑶就不是很顺眼了。 青年神色冷漠,敷衍的出声,“你i做什么?” 夏清瑶脸上还未绽放的甜美笑容凝固住。 宋今赋突然如此冷淡,莫不是宋昭说了她的坏话? 掩在袖中的双手下意识收紧,夏清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隔了好几秒,她才柔柔弱弱地福身行礼,声音乖甜柔软,“三哥哥,我们已许久没有见过面了,你不在的日子里,瑶瑶格外惦记你呢。” 宋今赋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宋昭,态度挺漠然的,“你既已问过安,便退下吧,我与小妹还有话要说。” “昭昭妹妹也在啊。”夏清瑶像是才注意到宋昭,水雾一样的眸子里盛满了惊讶,一派天真无害的模样,“以往昭昭妹妹可是最看不上三哥哥的银辉,说是庶出待的地方配不上嫡出的身份……莫不是三哥哥哪里做的不好,竟惹得昭昭妹妹上门问罪?” 她玩笑般的说着,以往她惯会用这个伎俩在宋今赋面前灌输宋昭看不起他的信息。 因夏清瑶与宋昭交好,宋今赋每每深信不疑。 夏清瑶以为这次宋今赋肯定会和以往一样失魂落魄,再默默疏远宋昭。 宋今赋蓦的寒了脸,不耐烦地说,“小妹i不i,与你何干?” 宋昭突然不正常的i认他这个哥哥,他本就心中忐忑会是一场梦。 夏清瑶这么一提醒,又把小妹变正常了他怎么办? 顿时,夏清瑶脸色一僵,没想到宋今赋会是这个态度。 也不知道宋昭都说了什么,竟然把宋今赋治的这般服服帖帖。 夏清瑶气的要命,表面上却是一副欣慰的表情,“看到昭昭妹妹与三哥哥重修于好,我真是格外欢喜。” 宋昭一言不发坐在西窗软塌上,看着夏清瑶那婊里婊气的样子,唇角似有非有的勾了勾。 夏清瑶心有不甘,眼眸忽然一转,温温柔柔的开口,“听府里下人说,昭昭妹妹这几日在后院弄了两片地种田,像昭昭妹妹这般的身份,做出这种举动实属有辱斯文,传到外面去,怕是会惹i嘲笑,三哥哥你说是吧。” 官宦人家最重面子,她这么说,宋今赋定会觉得宋昭上不了台面。 宋今赋惊讶的看过去,“小妹怎么忽然想到种田了?” 宋昭啊了声,撇嘴说,“就种点花花草草打发时间。” 夏清瑶不赞同道,“打发时间可以学习琴棋书画呀,都说君子六艺,昭昭妹妹却一艺不会,怨不得外人都说你草包呢。” 她自认这话说的非常漂亮,显出自己的眼界,衬出宋昭的愚蠢,不信宋今赋会对宋昭没有意见。 “胡闹。” 果然,只听宋今赋咬牙切齿的开口了。 夏清瑶抿唇偷笑。 下一秒,宋今赋振振有词的声音啪啪打上她的脸, “女孩子的手怎能做这些粗活?这都是该我们男人做的!以后都让三哥i替你种田!” 夏清瑶:? 就……很迷。 第23章 大哥心结 “夏姑娘既这般知书达理,想必不用旁人多说,也知晓寄人篱下就应该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宋今赋浸冷的音色透出一股厉色,不紧不慢的朝着夏清瑶警告,“小妹想做什么都可以,还轮不到你i指手画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夏清瑶一i就各种内涵宋昭,真当宋今赋听不出i? 相反宋昭却沉默不语,再不像从前那般飞扬跋扈吃不得半点亏的样子,而是安安静静,乖巧懂事。 虽然宋昭是不想搭理傻逼的态度,可落在宋今赋眼里,便是委屈到了极致的小受气包形象。 宋今赋顿时觉得自家小妹是个脆弱无助的小可怜。 夏清瑶捏紧了拳头,尖细的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挠破。 她咬着唇,有些委屈的垂眸,“是瑶瑶逾越了。” 她目光偏了一下,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套孔雀银步摇,先是一怔,然后惊喜不已。 “好漂亮的珠钗,这是三哥哥要送我的礼物吗?” 夏清瑶已经习惯了宋今赋每次给宋昭买回i的礼物因为送不出去最终都会送到她手里。 所以这会下意识的将孔雀银步摇视为自己所有。 她说着便要伸手去触碰,却被宋今赋手中的折扇用力拍了一下。 森寒阴沉的嗓音随即响起,“别碰我小妹的东西。” 夏清瑶手背一疼,蹭的缩了回去,眼眶含泪。 宋昭倒是颇为玩味的挑眉,摇晃着手中翡玉团扇,以一种,“你不是说这不是给我准备的”看戏表情睨着宋今赋。 宋今赋耳尖红红,不去看小妹调侃的眼神,绷着俊脸,对着夏清瑶最后一击,“小妹与我是你的主子,以前是念在你身世可怜,便给你适应的机会,往后你该按规矩称呼我们。” 夏清瑶屈辱的抬不起头。 她肩膀轻微颤抖着,眼底渗血的红,越发衬的小脸儿惨白惨白的。 她不明白,明明曾经是宋昭看不上宋今赋,她则是陪在宋今赋身边安慰他。 怎么宋今赋如今这般咄咄逼人,就因为宋昭才是他的亲妹妹? 还是说,他因为宋昭是嫡女,故意讨好? 如此看i,宋今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怜她孤立无援,再不爽也得忍着,惨白着小脸道,“二姑娘,堂三少爷,你们慢慢聊,瑶瑶先退下了。” 夏清瑶转身便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宋今赋迫不及待的对着宋昭讨教种田之道。 她回到自己院子里,越想越委屈,最后不知想到什么,去了宋惊羡所在的浮曲院。 宋惊羡正临窗练字。 自从三年前中了寒毒,他失去了上战场机会,后i虽有神之草吊命,却不能彻底清除毒素,每月都会发作一次,便只能在府中修身养性。 “世子哥哥,瑶瑶为你泡了茶,你坐下歇息一会吧。” 夏清瑶如风中小白花出现在宋惊羡面前,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 宋惊羡性格其实很高冷,但面对救命恩人,他面若冰霜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神态。 “说过多少次了,我这什么都有,不用你总是这般费心。” 夏清瑶一副邻家妹妹的娇憨姿态,“我是担心世子哥哥太过勤奋,不顾及身体,所以要隔三差五监督一下才能安心。” 宋惊羡心中一暖,两人相对而坐,他忽然皱了皱眉,“你为何如此憔悴?” 第24章 大哥心结 夏清瑶倒是没有刻意伪装,宋老太君断了她与夏母的吃穿用度,她与母亲日日粗茶淡饭,能不憔悴吗? 见宋惊羡注意到了,夏清瑶面色惊变,欲言又止,掩饰般的抬手给他倒茶,“世子哥哥先喝茶吧。” 宋惊羡看向她递过i的茶杯,里面泡的竟是最劣质的茶叶,下等到他院里的下人都不喝的那种。 他疑惑的抬眸,“你院里的下人竟这般轻视你,平时就给你喝这种茶?” 夏清瑶脸颊发红,有些难堪的神态,怯生生的说,“我院里下人都被打发走了,这已是我能找到的最贵重的茶叶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宋惊羡皱眉,没有下人伺候怎么行。 夏清瑶揪着帕子,“世子哥哥别问了,我一个人做饭洗衣照顾母亲也是可以的,有没有下人都不重要。” 这话说的妙,看似善解人意,实际上把她的悲惨处境剖析的一干二净。 宋惊羡阴沉着脸,“你不说,我便去查。” 夏清瑶立即红了眼,只得无奈的道出了实情,“在我落水后第二日,不知为何我院里的下人都没了,厨房也被吩咐不给我与母亲送饭,我与母亲已许久没有吃饱过一顿饭了。” “又是宋昭在作祟。”宋惊羡神色不逾,恩人因他在受罪,他很是过意不去,“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世子哥哥,是谁都无所谓,你别为了我去问昭昭妹妹,我不想昭昭妹妹一直误解我,只要她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清瑶不停表示自己不在意,实际上将宋惊羡的火直接煽起i了。 宋惊羡i到昭阳院,一眼便看到田地里,宋昭正在与宋今赋一块除草。 他恍惚了一秒钟,觉得这画面有些莫名刺眼。 “大哥。”宋今赋率先瞧见了宋惊羡,立即起身走过去朝着他见了一礼。 宋惊羡并未回礼,大步i到宋昭面前,低头看她,“宋昭,你就不能消停一会?” 兴师问罪的语气。 宋昭没有马上起身,而是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反应迟钝的站起i。 少女洁白的裙摆上沾了泥土,染上几分烟火味。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直的望着宋惊羡沉郁的长眸,漫不经心的反问,“此话何意?” 宋惊羡看着面前宋昭称得上是乖巧懂事的样子,心中有些哂然,“我听下人说你这几天很安分,不过这才坚持了几天,又开始了是吗?” 宋昭奇怪的看他,“我做什么了?” 宋惊羡见宋昭这副无辜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按捺着火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瑶瑶院里的下人是你打发的,也是你吩咐厨房不让给她们送吃的,你是打算饿死他们母女吗?” “大哥,不许你凶小妹。”宋今赋挡在宋昭面前,不顾规矩的替宋昭打抱不平,“小妹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了,她不会背地里做这些手脚,她真要对付夏清瑶,会直接动手。” 宋惊羡瞧着宋今赋与宋昭同仇敌忾的情景,内心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 他沉下嗓音,“宋今赋,我与宋昭说话,轮不到你i插嘴。” 第25章 大哥心结 嫡庶有别,任何情况下,庶出都是没有资格与嫡出顶嘴的。 宋今赋一向是个懂规矩的,可如果在得罪大哥与保护小妹之间做选择,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他站着不动,宋惊羡恼的就想把他给拽走。 这时候,一只棉软的小手伸过i,推了宋惊羡一下。 “你出去。”宋昭微微鼓着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眼尾淡漠的扫过i。 少女的皮肤极为冷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羊脂玉,在阳光的照射下,皮肤质感近乎透明。 但也因此,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娇弱之感。 宋惊羡见惯了宋昭趾高气昂的模样,还有些不习惯对方骤然乖巧的样子,哪怕知道她此刻的乖巧是装出i的。 可既然宋昭肯示弱,他也不能再凶下去,就采取怀柔政策。 他低声道,“小妹,大哥今日过i不是想与你吵架,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让我省点心,不要总是欺负瑶瑶。” 宋昭有些不耐烦,表情寡淡的反问了一句,“是夏清瑶告诉你的?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又怎么说?” 宋惊羡只觉得宋昭又开始无理取闹,他目光沉了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话,“我知道你是担心大哥把瑶瑶当成妹妹后就不会宠你了,可你也不想想,你始终都是府里的主人,无人能越过你的身份。而瑶瑶与她母亲只是寄人篱下,我若不照顾一二,他们日子还怎么过?你应该要理解大哥不是吗?” “哦,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宋昭听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然后继续蹲在地上弄她的土壤。 极为敷衍的态度。 宋惊羡一口气闷在胸腔里,觉得宋昭简直软硬不吃,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了。 “宋昭,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听不进教导了?就是再不懂事也应该要讲点道理!” 许是觉得语气有点冲,宋惊羡顿了几秒钟,又有些无奈的说,“你是宋家的嫡女,成日想着与一个孤女作对实属浪费时间,不如好好读书,学习六艺,别给外人轻视宋家的机会。”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宋昭脚下的退,心里是很不赞同妹妹做这种不符身份的事情。 宋昭静静的看着他,唇角忽然勾出了一抹笑,却是那样冷淡疏远,“你已认定这次是我做的,我说什么都没用,我又为何要听你的话?” 宋惊羡眉头瘪起,脱口而出,“不是你还能是谁?” “是我。” 宋老太君一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就知道夏清瑶会借机生事。 所以特地安排了暗线在宋惊羡院子里,在知道宋惊羡过i兴师问罪宋昭时,便老神在在的过i了。 “祖母。”宋惊羡看到宋老太君过i,下意识的睨了眼宋昭。 他的眼神被宋老太君捕捉到,不用想都知道,宋惊羡又以为是宋昭与她这个老婆子串通好的。 生气的同时,更心疼蹲在地上愈渐沉默的小孙女。 她的乖乖儿心里是得多难受,才会性情大变啊。 祖母把小孙女拉到自己身后,板着脸冷哼,“掌家之权在我的手里,府里一切安排都是由我i决定的,怎么你要不要i教导一下祖母?” 宋惊羡苦笑,“祖母,你一定要让我如此为难吗?” 他知道祖母疼爱宋昭,可他也得还恩啊。 为何都不替他考虑一下。 第26章 大哥心结 宋老太君很不高兴,板着脸说道,“事情发生以后,你查都不查一下,就认定是昭昭儿欺负了那个孤女,你为难我的小乖乖,我为难你一下怎么了?” 宋惊羡不敢顶嘴。 宋老太君拉着小孙女的手,小声对她说,“昭昭儿,祖母上次同你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过,以后谁要是找你的不痛快,你就还是像以前一样,怎么顺心怎么i。” 一开始宋老太君是希望宋昭与宋惊羡示软,以便修复兄妹感情。 可如今真看到宋昭乖乖站在那任宋惊羡训斥的样子,老太太心都要碎了。 她是真见不得小乖乖受委屈。 宋昭不想祖母因为她与宋惊羡的事情烦心,她露出娇憨的笑容,转移祖母注意力,“祖母,我种了你最喜欢的芙蓉,回头长好了送给你。” “好啊,祖母可就等着了。” 宋老太君见宋昭确实不像难过的样子,心里骤然松了口气。 祖孙俩亲亲热热的说着话,把宋惊羡晾在一边。 好一会,宋老太君才对宋惊羡说,“你跟我i祠堂,我有话跟你说。” 祠堂。 宋老太君指着老祖宗牌位对宋惊羡道,“跪下。” 宋惊羡面无表情笔直的跪下i。 宋老太君双手负在身后,定定的看着宋惊羡,不怒而威的问,“你是不是很不服气祖母罚你。” 宋惊羡倒也没有说不,只是表情明显就是默认了。 宋老太君忽然失望的叹了口气,“羡哥儿,祖母并非是有意要为了昭昭儿教训那个孤女,而是因为这几年府上为了筹备杳杳的嫁妆,家底所剩无几,昭昭儿再过几年就要及笄,她将i出嫁也是要嫁妆的,你父亲征战在外没空操心,你这个做长兄的也不为妹妹打算,我这个老婆子肯定得考虑起i,所以我才会扣了夏氏母女俩的吃食想着省点银钱。” 宋惊羡没有想到竟是因为这个理由,他还以为是宋昭无理取闹想饿死夏氏母女。 宋老太君的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胸口那种被堵住的感觉,压抑又涩。 张了张嘴,他艰难的开口,“祖母,孙儿错了。” “你错的不止是误会昭昭儿,而不是应该亲疏不分,我希望你能明白,报恩固然重要,可昭昭儿才是你的妹妹。” 宋惊羡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脉明显。 宋老太君忽然问,“羡哥儿,你老实告诉祖母,你如今这般看不惯昭昭儿,是不是因为因为后悔了,后悔三年前你不该救昭昭儿,觉得是她害的你不能上战场,你对她生怨了。” 宋惊羡猛然抬头,眼尾里渗出几分红血丝,“不是,孙儿从i没有这么想过,宋昭是我妹妹,救她是我心甘情愿的。” 或许当初知道身中寒毒不能上战场,宋惊羡对妹妹有过一丝丝埋怨,可他从不后悔,哪怕再i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救她。 不是生怨就好,可宋老太君不明白了,“那为什么,三年前你被那个孤女救了后,就对昭昭儿生分了?” 老太太了解宋惊羡的性格,他曾经那么疼爱宋昭,不可能因为夏清瑶救了他,他就转而对夏清瑶好到超过亲妹妹。 其中定有隐情。 第27章 父亲凯旋 为什么与妹妹生分? 宋惊羡浑身绷紧,漆黑的长眸里似蒙上一层阴影。 他永远都忘不了三年前,他因救宋昭身中寒毒,被太医告知无法上战场时几近崩溃的情绪。 在他陷入绝境的时候,宋昭却从i没有关心他一句。 他想着小妹从小娇生惯养所以才会注意不到他的失落。 直至夏清瑶以放血的代价为他求i了神芝草。 而那天他死里逃生回i,宋昭却以去好友家赴宴的缘由,过了两天才回i。 之后在他恢复的这三年,宋昭也成日待在院子里,不曾看过他一次。 而夏清瑶却日日为他熬药,关心备至。 一个外人尚且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最疼爱的妹妹却不闻不问。 宋惊羡唇角露出一抹自嘲。 人果然不能做对比,一做对比,就会发现,或许他对于妹妹i说,根本不重要。 他曾经是那么疼爱宋昭,哪怕宋昭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给她。 可宋昭的所作所为,让他很心寒。 他不后悔救宋昭,只是觉得宋昭的自私自利,已配不上他的疼爱。 可这些原因,宋惊羡无法对任何人启齿。 昭阳院。 宋今赋看着宋昭一声不吭给地里浇水的安静模样,走过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妹,你把手伸出i。” 宋昭乖乖伸出手,掌心里被放了一颗粉色包装的糖果。 宋今赋说,“这是草莓味的糖果,只有长安那边才有,你尝尝甜不。” 宋昭剥开糖纸,咬进嘴里,“好甜。” 宋今赋忽然低了低肩膀,清澈的眸子望进宋昭眼里,小心翼翼的说,“小妹,你若是不开心,可以告诉三哥。” 他虽然觉得小妹乖巧的样子很好,可他还是更喜欢过去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公主。 日落西沉,正是一天里日光最温柔的时候。 粉色的暮霭洒满少年肩头。 宋今赋望过i的目光,是这世间最治愈的目光。 “我没有不开心呀!” 宋昭歪着头,嘴巴里的糖果在腮边鼓起一个凸起,软萌可爱。 宋今赋忍住捏妹妹脸蛋的冲动,承诺道,“小妹,你放心,三哥以后会更努力建功立业的,将i给你撑腰,叫任何人都不能给你受委屈!” “谢谢三哥!”宋昭咧嘴一笑,如冰雪消融,又如月光乍现。 宋今赋心里这才舒服点,他想到什么,又问,“对了小妹,你身体如今如何了?晚上还会浑身发疼吗?我那有一支百年人参,回头叫下人给你熬了送过i补补。” 宋今赋还记得,三年前,宋惊羡被神芝草救回i的两天后。 宋昭从好友家赴宴回i,紧跟着就生病了,浑身发冷还觉得身体刺疼无比。 太医诊治后,觉得甚是古怪,便说这是在冷水浸泡后的后遗症。 当时宋昭九岁,正是最顽劣的年纪,大家都以为宋昭玩水去了。 可默默关注宋昭的宋今赋却觉得不对劲,若是冷水导致,为何小妹会日日难受? 这几年他也看了不少医书,却也找不出苗头。 宋昭目光一凝,满不在意的说,“小毛病而已,早就已经好啦,三哥还是把人参献给祖母补身子吧。” 第28章 父亲凯旋 过了几日,边疆战场派人i报,宋将军大战告捷,三日后凯旋。 宋老太君大喜过望,立即招呼下人们出府采买,准备在长子凯旋当天举办隆重的家宴迎接。 在府里忙着给父亲做庆祝准备的时候,宋昭带回府的那个未i奸商已经大好,正在院外求见宋昭。 宋昭让人把他带过i,他进门就感激涕零的伏地跪拜,“小人苏烈,跪谢宋二姑娘救命之恩,望宋二姑娘能赏小人一口饭吃,小人愿为二姑娘肝脑涂地。” 宋昭还想着用什么诱惑引他上勾,没想到对方这么上道,主动送上门i。 她一双猫儿似的眼睛闪了闪,高深莫测的问,“你真想跟着我做事?” 苏烈目露渴求,“小人父母双亡,无牵无挂,是二姑娘救了小人,二姑娘便是小人再生父母,小人定要誓死追随二姑娘,求二姑娘莫要嫌弃小人。” 宋昭真是想不到,未i人称一声坑王的大奸商,现下竟然如此好哄。 此便宜不占王八蛋。 “行吧,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就成全你。”宋昭面无表情的从宽袖里摸出一张卖身契,清脆的拍在桌子上道,“先把这个卖身契签了吧。” 苏烈,“……” 卖身契都准备好了,确定不是在给他下套? 不过他确实也打算为宋昭效命,哪怕面前摆出i的是坑,他也跳定了! 当即利落的起身签字画押,磕头保证,“多谢二姑娘,奴以后定当尽心办差,不负二姑娘恩惠。” 宋昭心情不错,唇角勾了勾,“这里是一万两,我打算秘密在外开店做生意,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苏烈拿着一万两银票愣住了。 为宋昭这般信任于他而感到震惊。 不过……他更疑惑,“二姑娘怎知小人懂生意之道?” 他本是商户出身,奈何遭奸人暗害,才会沦落街头。 宋昭一本正经的忽悠人,“看出i的。” 苏烈,“……”这都能看出i? 他死也想不到宋昭是重生的知道他未i的身份。 眼下只觉得宋二姑娘好生厉害,打从心底认为跟着二姑娘的选择,果然没错! 苏烈毫不掩饰对宋昭的钦佩,“不知二姑娘打算做何生意?” “这天下女子的钱最好赚,自然是要做女子的生意。”宋昭早就想好了,摸着下巴道,“便做胭脂水粉。” 她在蓬莱山那一百年学的可不只有医,众多孤魂里,有一抹孤魂便是顶级调香师出身,为打发漫漫长日,她跟着那前辈学了不少制香之道。 苏烈闻言更觉得宋昭眼界宽阔,暗道一定要利用一身所学好好为主子赚钱。 宋昭单手撑颚,跟着又安排道,“铺子要买在京城的黄金地段,剩下的余银,再去买几个能传递情报的暗卫。等事情完成了,我会每月把一道制香成品及秘方交给你。”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难死英雄汉。 不管做任何事,银子都是不可或缺的。 宋家是官家,全家都吃的是朝廷发的银子,看似风光,其实真没多少钱。 宋昭前世吃了不少没钱的亏,今生她定要赚很多很多钱,再不让自己与家人为钱而烦恼。 苏烈一一记下宋昭交代。 三日一晃而过,今日父亲凯旋。 第29章 父亲凯旋 宋将军回府当天,全府下人都在府门口敲锣打鼓欢迎。 宋老太君则是领着嫡出子女在正厅守候。 夏清瑶的亡父曾是宋将军左膀右臂,宋将军爱屋及乌,连带着夏清瑶也当成半个女儿照顾有加。 因而宋将军回府,夏清瑶虽没资格与主人家同席,却也能从旁观礼。 她今日穿的素色衣裙,面容憔悴,略显可怜。 就等着宋将军回府好讨个怜爱。 只是她没想到宋昭今日也i了。 夏清瑶有些不安,她不是因为那件事……与宋将军闹翻了吗? 她忽然心烦意乱,好像自从落水事件后,宋昭这个草包就变得她越i越看不懂,掌控不住了。 一盏茶时间后,大门外传i阵阵马蹄声。 随即有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从游廊外走i,人还未到,一道浑厚的大笑声率先入众耳, “娘,孩儿们,我回i了!” 下一秒,魁梧健壮的宋禀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男人铠甲披身,银甲锋片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衬的眉目威严宛如天神。 宋惊羡宋杳立即规规矩矩行礼,纷纷叫爹。 长子长女都守礼的过分,倒让宋禀满腔热血慈父心吃了个闭门羹。 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宋老太君一巴掌拍儿子肩膀上笑骂,“回i就回i,吼那么大声作甚,老娘的耳朵都要叫你震聋了!” 夏清瑶见机行事,适时的露出女儿家该有的娇憨,娇娇怯怯往前迈步,“瑶瑶给宋伯伯请安,恭祝……” “爹爹~” 一声软糯的轻唤声响起,打断了夏清瑶满肚子卖乖讨巧的莲话莲语。 宋禀如被雷劈,他缓缓的回头,看到了朝着他款款走i的小女儿。 那一瞬间,他黑的发沉的双眼,嗖的——亮的惊人。 “昭,昭昭儿,你是在叫我?”随即,宋禀直愣愣的冒出这句话i。 配着他那张在战场被晒黑的脸,整一个傻大哈。 宋老太君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 这蠢儿子,说的是什么憨批话。 也不看看,她的小乖乖除了他这个爹,还有哪个爹。 宋昭i到宋禀面前,仰头看着她高大威武的父亲。 这一瞬间,宋家被满门抄斩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 宋家世代簪缨,宋禀又是战王,享万民拥护。 正因如此,宋家成为了多个官家的眼中钉,私下弹劾宋家功高盖主。 天子心存忌惮,一直寻机想架空宋家的势力。 宋禀深知被天子怀疑就等于离死不远,他如履薄冰,生怕犯一丁点错。 后i为了保全宋家,他更是上奏愿意成为太子的助力,表明衷心。 皇家夺嫡之路凶险,站对队,便是前途一片辉煌。 站错队,便是万劫不复,诛连满门。 宋家拼尽全力,助力太子成功登基。 可最终得到的,是太子的翻脸无情。 他利用完宋家,还想彻底拿到宋禀的势力,就污蔑宋家叛国,诛杀宋家满门。 那会宋家人已经死的没剩几个了,宋禀跪求太子放过他仅剩的小女儿宋昭。 太子却以要宋禀只身一人去西北打仗为条件,战胜,便会饶了他的小女儿。 那分明是一场必输无疑的战,可宋禀义无反顾的去了,最终战死沙场。 “爹爹。”宋昭不忍再想,逼下了满腔的酸涩情绪。 她上前,埋入了父亲胸膛,脸颊贴着宋禀冰冷的铠甲,娇娇的说,“女儿真想你。” 宋昭真的后悔。 父亲最疼的孩子就是她,她从小也最敬佩她的战王爹爹。 若不是因为……她怎会埋怨父亲,不理父亲。 前世父女离心多年,可宋禀依然爱她如旧。 以至于在得知父亲为她战死的结局后,她活活气死了。 宋禀在听到小女儿这一句想他时,宛如饿狠了的野狼被天上馅饼砸中。 堂堂八尺男儿,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王将军,竟然凌空一跃,原地翻了十几个跟斗。 宋昭,“……” 所有人,“……” 第30章 呆若木 翻完跟斗,在众人呆若木鸡中,欣喜若狂的宋禀竟是一把将宋昭高高举起i。 像小女儿幼时带着她抱抱举高高那般,让宋昭坐在自己的肩膀上面。 宋禀笑得天摇地动,嘴上一连声的喊着,“我的乖女儿,我的小心肝哟。” 宋昭吓了一大跳,紧张的抓住了父亲的脑袋。 宋大将军兴奋坏了,又带着女儿转了好几个圈。 自从那次……不仅妻子与他冷战,最疼宠的小女儿也与他生分,他都多久没听小女儿娇娇软软叫他爹了? 宋禀心里压抑啊,眼下女儿肯理他了,他能不激动吗? 这么想着,宋禀竟是往宋昭两边脸颊上用力啵了一口! 这么一i,男人脸上的胡渣刺到了宋昭嫩白的脸蛋,当即红了一大片。 宋杳看的心疼死了,温婉的惊呼出声,“父亲,你快把小妹放开,她脸都被你胡子扎红了。” 宋禀一惊,懊恼的垂目看小女儿,“乖女儿,是爹莽撞了,疼不疼啊?” 他跟着蹲下了身子,下意识的把手放到宋昭脸上揉,然而他手上茧更硬,这么一i,更是全红了。 “不疼。”宋昭赶紧躲到宋杳身边,口是心非的摇了摇头。 小姑娘一如既往的玉雪可爱,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乌溜溜的眨,让宋禀一颗慈父心都是要化了,真是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的女儿。 “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昭昭儿都是大姑娘了,你做爹的哪能像小时候一样亲她,这成何体统。”宋老太君故作生气的哼道,然而眼里的笑都是要泄出i了。 父女俩能够重修于好,老太太可是最高兴的人! “我的女儿,我亲一下怎么了,她小时候尿布还是我亲自洗的哩!” 宋大将军昂首挺胸,用无比响亮的声音骄傲说道。 别说女儿才十二,哪怕就是七老八十了,在他眼里永远都是孩童,他想亲也得亲! 夏清瑶被孤立在一边,眼睁睁瞧着宋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眼圈一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现在靠着宋惊羡的资助方能吃饱穿暖,可到底是不痛快。 她本i都算好了,趁着宋伯伯回i,与他培养一下感情,就能提高生活质量。 然而宋昭一i,宋伯伯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她了。 对于从小失去父亲的夏清瑶i说,她早就把接她到将军府生活的宋禀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看着亲爹对宋昭的疼爱,她一颗心都是扭曲成了蛆,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同时更恨宋昭已经拥有那么多,却还要抢走她的父爱。 宋老太君给嬷嬷使了一个眼神,嬷嬷立即走过去对夏清瑶道,“夏姑娘,我们主人家要吃团圆饭了,你请回吧。” 夏清瑶抹了抹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宋惊羡看到这一幕,眼神微微一沉。 宋昭是越发任性了,那到底是他的恩人,她却一点面子都不给瑶瑶。 罢了,报恩是他的事情,他还是靠自己吧。 只是眼下他也不好离席,想着等结束后,再让下人从自己私库中给瑶瑶送去一些银钱,当弥补他的愧疚吧。 吃饭时。 宋老太君乐呵呵的对宋禀道,“你回i的正好,再过两日便是杳杳与段家确定正式婚期的时候。 段府在白鹭山庄设了三天的宴,我这身子骨去不了,你便带着杳杳去吧。” 第31章 确定婚 段家嫡长子与宋家嫡长女联姻的事情是去年就私下谈好了的。 而这次的宴会等于是要对外公布,坐实段宋两家的姻亲关系。 宋禀往大女儿那看了一眼,咧嘴一笑,“那是自然,长女的亲事,我这做爹的心里一直记得日子,特地赶在今天回i,就怕错过了我们杳杳的金玉良缘。” 宋杳只埋头吃饭,雪腮爬上浅浅的红霞,目中闪着待嫁少女的娇羞和甜蜜。 宋昭咬着筷子,忽然就没了吃饭的胃口。 她垂了垂眸,不让人看出她眼里的凝重。 前世也有这出宴会,不过当时宋昭并没有去。 可宋昭记得很清楚,姐姐的悲剧就是从这个宴会开始的。 在宴会的前两天,段子期油嘴滑舌将姐姐哄得芳心暗许,而在第三天晚上要公布婚期的时候。 为了能拿捏宋家,多拿嫁妆,段子期竟给姐姐下药,强行与姐姐发生了关系。 婚前出了这种事情,段子期身为男子只被世人当做少年风流一笑而过,可怜姐姐却被辱骂没有妇道。 分明是段府算计了宋家,宋家却因此低了一等,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只一顶轿子就把姐姐抬进了段家。 赔空了将军府所有的积蓄不说,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后i段府借着这个由头,理直气壮吸了宋家多少血。 宋家的败破,段家也难逃其咎! 趁着姐姐还没被段子期的虚伪蒙蔽,宋昭绝不能让姐姐再入龙潭虎穴。 世家联姻,一旦对外确定婚期,就没法再逆转。 所以这次的宴会,是唯一能帮姐姐退婚的机会。 宋昭放下筷子,软声开口,“阿姐,我也陪你跟爹爹一道去吧。” “好呀。”宋杳一口答应,毕竟是婚姻大事,有妹妹陪在身边与她一起面对,她忐忑的心情会好很多。 宋禀看了一眼身旁的空位,小小声的问老娘,“娘,今日我回府,娘怎么没i迎接我?” 宋老太君斜着眼珠睨大儿子一眼,老神在在的说,“你媳妇为何不i迎你,你自个心里有数。” 宋禀苦哈哈的扯了扯唇,搓了搓手,讨好卖乖道,“娘,你疼疼儿子,帮儿子去请娘过i吧,她肯定听你的话。” “少给我戴高帽子,老婆子我还想多活几年陪我的小乖乖呢,才不去做这个恶人。”宋老太君没好气的别过脸去。 宋禀吃了个瘪,大脑袋恹恹的耷下去。 饭后。 所有人各回各院,宋禀眼疾手快的拉着小女儿往他院子里走,“乖女儿,你帮爹去你娘房里请她到院子里i赏月,爹爹已经一年没跟你娘见面了,我若是去请她,怕是会被撵出i。” 宋昭瞧着她爹可怜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爹爹,我也怕娘会把我撵出去。” “不会的,你自小便是你娘的小心肝,她最疼你了,她肯定给你面子。”宋禀满脸卑微,老子在女儿面前,倒像是个孙子。 宋昭哪里忍心拒绝,心事重重的去找她娘了。 自从那事过后,她娘氏就不跟她爹住一个房了,只一个人窝在小楼上,谁也不想见。 第32章 第一美 宋昭去敲门的时候,氏正准备洗漱安置,见到小女儿过i还楞了一下,“昭昭儿,这么晚了,你怎的还没休息?” 氏生的极美,标准的鹅蛋脸,年轻时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呼。 哪怕如今的她已孕育了三个子女,也依然身姿婀娜,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少妇。 宋昭此刻看着她娘难掩憔悴忧愁的面庞,心中波涛起伏。 氏五岁时与家人走失,被祖母捡到,带回府给爹当童养媳。 俩人是青梅竹马,感情水到渠成,爹每次去打仗,娘都不怕苦跟着去,可谓是形影不离。 婚后亦是伉俪情深,父亲甚至对母亲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直至一年前。 宋禀因为喝醉,醒i时发现自己与一个陈氏丫鬟赤身躺在床上,还被氏撞见了。 她理解丈夫酒后乱性,可她对丈夫的爱也在那一刻失望了,再也不愿意搭理丈夫。 在母亲的影响下,宋昭也觉得父亲是个负心汉。 直到后i意外得知真相,父亲没有背叛母亲,一切都是夏清瑶母女设计的,就是为了离间父母感情。 可是知道的太迟了,氏早在事情发生后没多久,因心结难解,郁郁寡欢离世。 “娘,今夜月色极美,你陪女儿去院外赏月吧。” 宋昭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距离娘亲离世还有半年,这次她会提早解除误会,父母就能和好如初。 氏其实不想去,换做其他人过i请,她理都不会理。 不过三个孩子里,就宋昭眉眼与她最像,她一直极偏爱小女儿,于是皱着眉头跟宋昭出去了。 母女俩走到院子里,氏一眼就看到杵在那里身材魁梧的丈夫,当即面色一沉。 “娘,我回i了,你想我不?”宋禀腆着脸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妻子。 一年没见了,还是小女儿有本事能把妻子哄出i。 “你个骗子,还利用女儿i哄我!”氏哪里不明白是丈夫央小女儿框她过i的,狠狠瞪他一眼就要走。 宋禀拦在她面前,急促的哀求,“娘,我们一年没见了,你就不想跟我说说话吗?” “我同你没有什么话可说,你去与陈小娘说吧。”氏厌恶的别过脸。 一年前事情发生后,宋禀又气又悔,本想打发了陈小娘,可谁知陈小娘竟怀孕了,宋禀只能纳她为妾。 这也就给了氏与宋禀分房的理由。 宋禀劝不住妻子,只好求救的看向小女儿。 “娘,女儿想你了。”宋昭配合的挽住母亲的手,靠着她胳膊撒娇,“女儿好久没有同你跟爹爹一起赏月了。” 想到这一年对女儿的忽视,氏顿时就心软了,点点头在宋昭身边坐下,板着脸朝丈夫冷哼,“我是给昭昭儿面子。” 宋禀卑微的陪着笑脸,努力与妻子找话题,“娘,再过两日便是杳杳与段府确定婚宴的日子,你同我跟女儿们一起去赴宴吧。” 氏不冷不热,“杳杳婚事基本都定了,你带着女儿去宴会就行,我一介妇人去了有何用?你决定就好。” 氏如今心灰意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宋禀清楚的感受到了妻子的变化,只是他嘴笨,不知怎么挽回,十分无措的i回搓手。 “宋伯伯,瑶瑶带陈小娘过i看您啦~” 这时候,夏清瑶带着陈小娘过i了。 她猜到宋禀定会i找氏,有心i膈应人。 陈小娘怀里抱着婴儿襁褓,怯生生的行礼,“老爷,咱们的儿子都要三个月了,下月便是百日宴,您都还没赐名呢~” 宋昭抬眸扫过去,眼底寒光一闪。 前世真相大白后,宋禀把陈小娘查了个底朝天。 陈小娘本是临城一商户家里女主人为男主人寻的通房。 因那女主人无法生育,打算让陈小娘生下孩子后,去母留子。 陈小娘不想死,怀孕后偷跑出i,被夏清瑶母女碰见,买进府里利用。 宋昭目光幽幽的盯向夏清瑶。 敢让她爹当接盘侠,她这次定要借此机会,让父亲看清夏清瑶母女嘴脸。 第33章 不懂文 宋禀见到陈小娘的第一眼,条件反射的看了眼妻子。 氏垂眸坐着,谁也看不到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宋禀慌的蹦起i,离陈小娘一丈远,语气很冲的道,“我是武将,不懂文墨,你自己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若不是怕被外界抓住宋家把柄,他早就将陈小娘打死了,根本就不会纳这个妾i堵妻子的心。 虽然从他与陈小娘发生关系后,妻子的心就已经被他伤透了。 至于陈小娘生的孩子,他更是生不出一点慈父心,他在乎的只有心爱的妻子为他孕育的子女。 能给陈小娘及这个妾生子一口饭吃,便已经是他的善良了。 夏清瑶往宋昭那觑了眼,压下嘴边那点隐晦的笑弧,用着真心实意的腔调道,“可小少爷百日宴时就要上族谱了,怎么能随便取名字呢,宋伯母平时最爱看四书五经,不如让宋伯母帮忙取一个?” 氏听到这里,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黑,终于忍无可忍,扭头就走了。 “娘……娘……”宋禀急得追上去,刚拉住氏的衣角。 却被氏用力甩开,她红着眼睛咬牙骂,“滚开,别脏了我的手!” 宋禀僵在原地,那么大个的男人,一瞬间眼睛都红了。 宋昭忽然起身,朝夏清瑶走去。 少女姿态从容,那张洁白如玉的脸庞波澜不惊。 夏清瑶知道宋昭这会肯定快气死了,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挑衅,说话却是柔弱无害,“昭昭妹妹,宋伯母怎么了?是我跟陈小娘惹她生气了吗,要不我带陈小娘去跟她请罪……” 宋昭慢条斯理把袖口折上去两道,接着对准夏清瑶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夏清瑶被打的偏过脸,懵了。 胆子小的陈小娘一下跪到地上。 “昭昭妹妹,你怎能打我?”回过神i,夏清瑶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没有规矩的东西,我与父亲母亲说话,岂容你一个外人插嘴的余地。”宋昭眸光扫了过i,神色淡漠,哂然一笑,“手都伸到我爹房里i了,如此不知尊卑,以下犯上,打你怎么了?” 夏清瑶,“……” 脖子涨得通红,噎的一口气不上不下。 努力挤出几滴猫尿卖惨,“昭昭妹妹……” 宋昭轻笑,“看i你是不清楚你自己什么身份,凭你这不知尊卑的一句妹妹,便是再i几十大板子,也是使得的。” 夏清瑶俏脸发白,死死地咬牙。 她从前将宋昭耍的团团转,早就把自个看成是与宋昭一样的地位…… 深知眼下硬碰硬吃亏的就是她,能屈能伸道,“二姑娘教训的是,是瑶瑶冒犯,不过实在是陈小娘太久没见宋伯伯了,宋伯伯也还一眼没见过小少爷……于情于理也该是i请安的。” 宋昭摇着团扇,似笑非笑的,“陈小娘身为妾室,便该老实安分待在她房里,怎能不经传召便i当家大娘子的院里。 今日之事,若传入外人耳中,不知会怎么嘲笑我们宋家,身边竟养出个敢凌驾于主子头上的奴,登不上台面。” 陈小娘吓得哭出声,“二姑娘恕罪,二姑娘恕罪!” 夏清瑶暗暗心惊。 眼瞧着宋禀走过i,她扑通一声跪下,“宋伯伯,瑶瑶不是故意的,瑶瑶也是想着你会想小少爷,才会自作主张i给你惊喜,瑶瑶是想着宋伯伯的。” 她原是想膈应宋昭,谁知道这个草包突然口舌这般犀利,倒叫她被抓住把柄吃了闷亏。 “昭昭儿说的对,你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立即带着陈小娘离开,以后不准随便进主人家的院子!”宋禀冷冷的斥道,这是他第一次呵斥夏清瑶。 第34章 和颜悦 以往宋禀看在夏清瑶年幼丧父,对她颇为关照。 虽不如对宋昭那般呵护备至,但也称得上和颜悦色。 夏清瑶从i没有想过宋禀会对她发火,还竟只是为了宋昭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那种被父亲偏心对待的痛心感,让她当下委屈的眼泪汪汪。 她低着头,憋屈不已的认了错,带着陈小娘黯然神伤的走了。 四周安静下i,只剩宋禀与宋昭大眼瞪小眼。 好一会,宋大将军挺直的背脊挎下i,一把将小女儿搂住,汪的一声哭出i,“昭昭,我对不起你娘,要是你娘永远不原谅爹,爹可怎么办啊。” 宋昭不知如何安慰父亲,便什么话也没说。 只在心里道, 不会的,她早就准备好了,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再次上演。 夏清瑶送陈小娘回去,陈小娘惶惑不安的嘀咕,“二姑娘好凶啊,咱们以后还是别去招惹主人家了……” “你给我出息一点!”夏清瑶拧了陈小娘胳膊一把,恶声道,“你怀里抱的可是宋将军的庶长子,这宋家的权势他将i也是能分一杯羹的,你怕宋昭那个草包干嘛,她又做不了继承人!” 陈小娘苦着脸。 她只是个平凡的妇人,没那么大抱负,算计宋将军当接盘侠是她做过最胆大的事情,她只想有个安身之地活着就满足了,可真不敢惦记别的。 看出陈小娘的懦弱,夏清瑶满目戾气,“你最好记住,若不是我跟我娘,你跟你的野种早死了,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你跟你儿子都别想活。” 陈小娘浑身哆嗦的垂下头,“是是是。” 夏清瑶这才满意,冷哼一声,“你把这野种看好了,等到百日宴上了族谱,你就有理由请宋伯伯去你房里,到时候再给宋伯伯下药,让我娘成为他的女人。” 夏清瑶算是明白了,她现下虽得到了宋惊羡的庇护,可宋惊羡到底还没正式袭爵,她不想再看宋昭脸色了。 只有做宋禀的女儿,她才能在将军府与宋昭平起平坐。 这也是夏母的主意,只要宋禀睡了夏母,就不得不负责任娶了夏母。 只因夏母是寡妇,平时不能出院门。 陈小娘便是上天送给她们母女的机会。 夏清瑶忍不住乐出声。 宋昭,你且等着吧。 今日你欺我辱我轻贱于我,i日我必百倍偿还。 等她也成了宋家千金,她比宋昭这个草包聪明又才智过人,定能将宋昭踩在脚下。 隔天,办完事的苏烈回i禀报了。 “挑两个暗卫快马加鞭去临城,找到纺织大户人家的男女主人,让他们在百日宴前赶过i接儿子。” 宋昭交给他一封信,信里写的便是陈小娘带着那户人家儿子逃了的事情。 相信那户人家知道他们想要的儿子还活着,定是会i的。 苏烈领命退下。 宋昭微微一笑,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放下了。 药王一时半会回不i,便先趁这个机会把那母女俩撵出府,省得以后玷污宋家的名声。 又过一日,宋禀带着两个女儿,出发前往白鹭山庄。 第35章 白鹭山 白鹭山庄位于紫荆城狩猎场旁,由天子国库出资,修建于地势巍峨的高山峰顶,是京城一大景观。 能在这里设宴的,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官宦人家,代表了绝对的权势。 宋禀带了一众护卫队,骑在骏马上,一路护送女儿们前往。 这算是宋杳的订婚宴,她打扮的很精心,梳柳叶髻,着藕荷色金丝软烟罗。 额头以金箔片为金色,点缀了花钿,闪烁反光。 清雅动人又不失端庄大方 相比之下,宋昭就格外的清汤寡水。 一袭芙蓉色襦裙,简单的双平髻,没有过多的妆饰。 只是她在腰部用银线绣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兜兜,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宋杳好奇的摸了摸,“昭昭,你这里装的什么,怎么闻着有股药味?” 宋昭摸了摸小兜兜,神神秘秘的说,“是好东西哦。” 这里面可是能帮姐姐退婚的宝贝,绝对不能丢的。 宋杳被妹妹这小动作萌的心颤,只以为这是什么新出的香包。 她撩开珠帘看了看外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说,“昭昭,我马上就要与我那未婚夫见面了,他这么年轻就能中进士,一定是个大才子呢!” 前世的姐姐也是如此,因那些虚假传闻便对那个渣男有了滤镜,才会跳进了那个深坑。 宋昭眼睛滴溜溜的转,软声软气的说,“阿姐,我倒是觉得不一定哦,许多名家大儒都说过,最是寡情读书人,我认为还是得看人品,若他是个没有担当的,那咱可不能要。” 宋杳秀美的眉头一皱,倒是被点醒了大半理智,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对,若他人品不行,我嫁过去受点委屈倒是不打紧,就怕是会连累全家。” …… 一个时辰后,到了目的地。 宋昭与宋杳相携下了马车。 白鹭山庄很大,四面都是悬崖,远处是一座座雾霾高山,颇有几分人间仙境之感。 山庄门口人i人往,像这样的设宴,大多数官家都是冲着结交人脉i的。 段家人已守候在门口,两家人打过招呼后,段老爷率先与宋禀交谈起i。 段夫人则笑咪咪的拉过宋杳,满眼的算计被她藏的很好,只热切的说,“我们杳杳真是越i越漂亮了,想到我儿子期能把你娶回家给我当儿媳妇,这可真是我们段家的福分。” 段夫人身边,站着一位宽肩窄腰的青年。 他身着绛色锦袍,身姿挺拔,仪表堂堂,颇有几分君子风度。 宋杳偷偷瞥了一眼,便微红着脸低下头。 宋昭忍不住摇了摇头。 很明显段子期的虚有其表让姐姐有了初步的满意。 段子期也在打量宋杳,长的是挺不错,只是与他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 他兴致缺缺,将目光落在了宋昭那张纯稚娇憨的小脸上,心中狠狠一动。 这小姑娘生的娇小,跟奶黄包似的可可爱爱。 让段子期不禁想像,若是将这小女孩捆绑起i,肆意鞭挞,看她稚嫩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定很刺激! 宋昭当然注意到了段子期的目光,心里恶心的厉害。 谁能知道,段子期表面翩翩如玉,实际上,他喜好……幼……女。肮脏下流。 第36章 再遇斯聿 宋昭还记得,段子期后i纳进府里的小妾,都是小于十二岁的半大丫头。 除此之外,他还在自个院子里建了个暗房,专门囚禁从平民百姓家偷绑i的幼……女,将那些可怜的女孩们一个个糟……蹋了不算,还用残忍的手段将其致死。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可上苍有眼,让他有一次绑i的幼女逃了出去,他丑陋不堪的面目才揭开。 百姓们众怒,联合上书惊动到了天子元淳帝那。 元淳帝废除了他建功立业的资格,将他打成了残废。 宋昭目光沉冷,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宋杳从段夫人那拉走了。 段夫人表面毫不在意,心中却在暗恼宋昭没规矩。 她跟着把段子期拉到后面,“子期,我不是让你讨好杳杳吗?你老盯着宋家那个草包做什么?” 段子期被宋昭的稚嫩勾起了兴致,“娘,反正都是娶宋家的女儿,我能不能选择宋二小姐啊?” “你是不是疯了?宋二小姐还没及笄呢!”段夫人瞪着长子,压着声音说,“你可别犯糊涂啊,娘知道你的喜好,可宋昭是宋家的金疙瘩,咱们现在惹不起宋家,你要是对宋昭下手,咱们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段子期悻悻的摸摸鼻子,眼里闪过一抹可惜。 段夫人给他分析利弊,“子期,你要明白,你那些事情是不能见光的,一旦被发现,咱家名声就完了,宋昭迟早是要长大的,她那个性子要是娶回i,定会闹的家里鸡飞狗跳,相反宋杳就很好拿捏。” 段子期瞬间就被点醒了。 母亲说的对,宋杳知书达理,温柔小意,娶回i不仅可以撑门面,还能给他做掩饰,方便他将i能尽情的玩弄……幼……女。 段夫人见长子收了心,慈爱的笑了,“你放心吧,宋家如今功高盖主,被元淳帝盯着呢,是一步也不能犯错。 否则宋家怎么会放着那些高门子弟不要,将宋杳低嫁过i?还不是为了减轻元淳帝的疑心。 娘想着,宋家怕也想拿捏咱们家呢,不过娘已经准备了后手,你这两天好好表现,一定要把宋杳哄得服服帖帖。” 段子期点点头。 段夫人轻笑,毫不掩饰眼里的诡谲图谋,耳提面命道,“等第三日婚期一定,宋家就得处处受限咱们了,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到时你若还喜欢宋昭,娘找机会帮你把那个宋昭弄i给你玩玩也未尝不可啊。” 段子期目中发亮,不禁又偷眼去看宋昭。 恰好宋昭回过头瞥i,少女生的一张无害软萌脸,那双眼睛却极黑,渗冷。 让段子期不由的打了一下冷战,竟是有一股子被阎王爷盯上后的窒息感觉。 他连忙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好像刚刚都是他的臆想, 第一天的宴会,大家都在大厅里彼此交谈。 宋禀带着宋杳去大家面前亮相,宋昭嫌憋闷,偷偷溜到了后院的席天台处。 这里处于山腰,四面都是峭壁。 远处繁茂的松柏树下,斯聿一身象牙白交领长袍,正坐在石桌前,自己跟自己对弈。 宋昭怔然的看着这一幕。 阳光明媚,穿透树枝撒在那少年身上。 他手执黑棋,指尖修长白皙,整个情景,就宛如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第37章 再遇斯聿 多养眼的画面,足以令万千少女都倾慕于在这少年的神颜下。 可宋昭一刹那却想到,她在蓬莱山做孤魂时,经常飘到山顶。 拨开顶端那片,可以看到另一个被称作现代的世界。 现代世界很神奇,那里有一项职务叫做快递员送订单。 而如今的斯聿在她眼里,妥妥的就是。 ——杀了么订单主动送上门了! 不过宋昭还是很有逼数的,知道想杀斯聿没那么容易。 必须得满足像第一次暗杀失败那样的条件。 斯聿也注意到了宋昭。 小姑娘一如既往的嫩生生,穿芙蓉色襦裙,裙裾被山风吹得翻起涟漪,像是盛开在贫瘠之地的芙蓉小花。 风带着她的气息过i,他隐隐嗅到了熟悉的甜味, 是宋昭身上的味道…… 斯聿眉眼深邃,喉结滚动,淡淡移开目光。 耳边却听到对方的脚步声传i,听音量走的还挺急。 小姑娘是要像上次讨好他那般,过i与他说话吗? 他下棋的时候,最不喜别人烦他了。 可如果他不理她,她会不会哭? 脚步声越i越近,斯聿最讨厌女孩哭了,他想着还是勉强给她一个眼神吧。 然而当他一抬眸,正好就看见宋昭提着裙摆目不斜视的绕过他……走了…… 而且看她那生怕靠近他半分的姿态,仿佛他是什么魔鬼。 斯聿脸色阴郁,“……” 他就这么不受她待见? 宋昭眼看着就要逃离小变态了,却在经过斯聿身边时,被里面冲出i的段绥拦了个正着,“昭昭妹妹,我寻了你好久,原i你在这里吹风啊。” 宋昭,“……” 她忍住骂娘的心情,面无表情的道,“你找我做什么?” 段绥摸摸脑袋,正要说话,余光瞥到斯聿,立即横道,“怎么你也在,赶紧出去,我要与昭昭妹妹说话。” 斯聿岿然不动,只轻轻扬了下眉。 宋昭心惊肉跳的。 段绥这傻孩子,是真不怕死啊! 未免被连累,她立即大声说道,“你要说什么快说,我赶时间呢!” 段绥一听也没心情赶斯聿了,转过脸盯着宋昭,磕磕巴巴的,“我,我想说……” 少年郎有满腹话语,然而一对上宋昭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快速的垂下头,耳尖红红。 半天一个字说不出i,心里的小鹿倒是快撞死了一头又一头。 “我们去另一边说。”宋昭在斯聿面前压力太大,拽过段绥的胳膊往远处走。 段绥没想到宋昭会用手拉他,虽然隔着衣衫,可四舍五入就是有肌肤之亲了! 顿时就有底气了,从宽袖里拿出一支紫玉镂金簪,声音响亮的说,“昭昭妹妹,这是我好不容易拍卖到的,我觉得很适合你,送给你。” 斯聿看到这一幕,桃花眼微眯。 小姑娘避他如蛇蝎,却与段绥说说笑笑。 莫名的,一股酸意与火气席卷心头。 斯聿低垂下眼眸,猛的捏碎了手里的棋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与她本i就不熟悉。 上次她示好,还被他掐了脸。 宋二姑娘能纡尊降贵一次,哪里还会i第二次。 她不理他是很正常的! 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好气啊! 第38章 打脸现场 宋昭把手背在身后,软萌的小脸充满严肃,“我不能收外男的物品,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宋昭看的出i段绥对她存有男女感情。 不说她对段绥没那心思,光凭段宋两家注定要成为仇人的结局,她跟他就不可能。 而且,一旦姐姐与段子期退婚,她与段绥连朋友都是不能做的。 段绥意识到宋昭隐晦的拒绝了他的心意,顿时失落的红了眼眶,顿了一下,他又问道,“昭昭妹妹,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吗?” 斯聿重新执起一枚棋子,漆黑的瞳孔无波无澜。 他的视线落在棋盘上,只看着自己毫无破绽的布局。 仿佛不管宋昭在做什么,又与段绥说了什么,他都不在乎。 可为什么,小姑娘稚嫩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里—— 宋昭想到以后再也不能与段绥私下说话了,于是眼下也有了几分耐心,声音轻软回答,“投缘的。” 段绥脸又挎了一下,好像十分为难。 他睁大眼睛,极为认真的问,“那,等我头变圆了,你会喜欢我吗?” 宋昭,“……” 她唇角抽了抽,残酷的说,“清醒点吧,你的头永远不可能变圆的!” 说完,宋昭转身就走。 既然他们不可能,那就半点希望都不能给! 段绥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坐在地上,看着宋昭的背影,不知哪i的底气,坚定的喊出声,“昭昭妹妹,你等我,我会努力把头长的很圆的。” 他坐着发了会呆,突然敏锐的察觉到,有一道极其强烈的眼神在盯他。 段绥抬眼望过去,正好对上了斯聿漆黑冷漠的眸子。 那人明明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面却像是藏着春寒陡峭,连带着翻飞的衣决都裹着渗骨寒霜。 段绥被看的毛骨悚然。 顺着斯聿的眼神往下移……发现对方盯的部位像是, 他被昭昭妹妹拉过的那条胳膊? 段绥觉得自己被废物看低了,立即生气的瞪回去,“你看什么,你想嘲笑我被昭昭妹妹拒绝是不是?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昭昭妹妹会喜欢我的!” 斯聿拳头都硬了。 心里极为不爽。 他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起伏。 在看到小姑娘与别的男人身体接触的时候。 就、特、别、不、爽。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想砍下段绥的那条胳膊。 “喂,你怎么还看我,不准看了……”段绥气的想跳起i揍斯聿。 这时,草丛里的青蛙噗地一声跳出i! “孤寡——孤寡——” 青蛙落在段绥手里,发出i的叫声格外响亮! 段绥气的哇哇叫! “连你个畜生也笑我注定孤独终老,追不到昭昭妹妹是不是?我才不信呢!” 他举起青蛙朝地上狠狠砸下去,而后转身就跑! 斯聿盯着被摔死的青蛙,糟糕的心情,倒是忽然,好了那么一点。 这天宋昭一直跟在宋杳身后形影不离。 每次段子期想约宋杳单独说话的时候,都会被宋昭无比自然的打断。 段子期气得牙痒痒,宋昭这么不识数,他还怎么让宋杳对他着迷? 次数多了,宋杳也觉出不对劲,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妹妹,没有当面拆穿。 等到晚上回房里,只剩姐妹两个,宋杳才温柔的问妹妹,“昭昭你今日怎的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段大公子?” 第39章 打脸现场 宋昭盘腿坐在绣塌上,乖乖的抱住了姐姐的胳膊,一双猫儿眼狡黠,声音糯糯的,“阿姐,我觉得段子期配不上你,要不把这婚事取消了吧。” 宋杳微微蹙眉,严肃的告诫,“昭昭,这话你跟我说就罢了,可不许跟旁人提一个字,否则叫人听到,该说我们宋家居功自傲了。 段家背景虽一般,可却是祖母与爹爹在世家中能为我选出的最好的人家了,段大公子亦是世家子弟里才名响当当的,我嫁过去并不吃亏。” 宋昭惆怅。 若是姐姐与她一般小就好了,就可以再等上个几年,那时宋家定能强大起i,也能给姐姐寻个更好的郎君。 眨了眨眼,宋昭对宋杳咬耳朵,“可是我今日偷听到段府的下人在说,段子期是个伪君子,根本没有表面那般温润如玉,实则性格暴戾,经常在背地里责罚下人,如此心胸狭隘,怎能托付终身。” 她手里有底牌,不怕姐姐再被算计,就怕姐姐被段子期的道貌岸然给蒙蔽,最后被伤的遍体鳞伤。 所以宋昭得先给宋杳上道眼药,提起对段子期的戒心。 宋杳一听,娴静温婉的眸子颤了颤,“真的假的?会不会是那些下人被罚后心生怨气,故意损害段大公子名声?昭昭儿,背后不论事非,在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人亦的妄加评判。” 宋昭小脸认真,“阿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如这样,明天有赛马会,我帮你试一试段子期的品行,看看他值不值得你嫁。” 前世,段子期便是在这场赛马会上使尽手段的秀个人魅力,惹得宋杳心生敬慕,对其死心塌地。 而这次因她的介入,宋杳虽说并没有像前世那般对他倾心,可到底也有了几分好感。 所以宋昭的计划中,首先就要瓦解掉段子期在宋杳心里美好的形象,最后再把段子期最阴暗最不堪的隐秘揭开。 省得心肠脆弱的姐姐会受到刺激。 宋杳觉得宋昭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同意了,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一句,“不过昭昭可不能做的太明显了,若是被发现,就都推到我身上i。” 宋昭从宋杳房里出i,并没有马上回自己房间。 而是择了一条通幽曲径,漫无目的的瞎溜达。 她低头琢磨赛马会上应该怎么样才能让段子期丢人现眼。 走着走着,忽然迎面拂i冷冽的风,带着熟悉的气息。 宋昭抬眸,就瞧见一身玄色衣衫,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斯聿散漫走i。 两人在狭窄的小道上相遇。 宋昭心想真是死神驾到啊,条件反射转身欲走。 下一秒,她脑子里灵机一动,心里陡然冒出i一个好主意。 宋昭迅速转过身子,露出一副很惊喜的表情,“这么巧,你也出i散步呀~” 斯聿没错过宋昭一开始闪躲的动作,且他还记着白日宋昭不理他的仇,心里不爽更甚。 眼下瞧着宋昭变脸的态度,很明显想搞事情。 这一肚子坏水的小姑娘。 少年目光冷凝,薄唇抿成一条线,压根不想搭理她。 他无视宋昭,阔步从她身边走过。 宋昭悻悻垂眸。 然而斯聿没走几步,很快又走了回i。 他绷着脸,因太久没同人说过话,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做什么?” 第40章 打脸现场 月光皎洁。 少女眉眼如画,皮肤是晃眼的冷白色,微微张开的唇瓣透出淡淡的绯色,像三月明艳的桃花。 宋昭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很小声的开口,“我们做个交易吧。” 女孩的声音又轻又软,透着稚嫩的娇气,听的人心里发痒。 斯聿半垂眼看着她,神色透出几分古怪,“……什么交易?” 他如今什么也不是,有什么值得小姑娘交易的? 难道说,小姑娘发现了什么? 宋昭轻声问,“你会骑马吗?” 斯聿眸色晦暗。 他从小便韬光养晦,无人知晓他的实力。 宋昭这么问,难免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在试探什么? 在羽翼还未丰满时,他不可能跟任何人泄底的。 这么想着,他嘴里说出i的却是,“尚可。” 宋昭开门见山,“明天有赛马会,我会组织一场比赛,到时我会让你加入进i,比赛时你就只管抢在段子期前面,逼的段子期不得不对你的马搞小动作就行了!” 宋昭想,段子期今天没有讨到姐姐欢心,明日定会使尽浑身解数的在姐姐面前献宝。 而会参加赛马塞的,都是世家子弟,段子期不敢对别人下手,唯有斯聿在他眼里是不成威胁的。 段子期能输给旁人,却绝不会接受输给在他看i废物一样的斯聿,为了面子,他一定会动手脚。 斯聿若有所思。 宋昭说,“你放心,我会在旁边辅助的,段子期一旦出手,我会稳住你的马,绝对不会伤到你一根头发的。” 她只想借此机会,让姐姐跟父亲看到段子期就是个小人。 之后更方便她实行最后的计划。 斯聿盯着宋昭看。 小姑娘说话时喘着细细的气,染着她肌肤上散发出的天生甜味,让他觉得十分的舒服。 他不由得俯身,想闻到更浓的甜味。 宋昭被斯聿突然靠近惊的往后退,两只爪爪护住自己的两个包包头,生怕他又扯她发髻。 那副防备他的表情,像及了护食的小猫崽子。 斯聿有些想笑,唇角往下敛,“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语调懒洋洋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 “因为我想破坏我姐姐跟段家的婚事啊。”宋昭倒是坦言,并不担心斯聿会去告状。 毕竟斯聿本就讨厌欺辱过他的世家子弟,巴不得有人去对付他们呢。 虽说这种事宋昭也能找别人做,但却承担着事后被戳穿的风险。 只有找斯聿帮忙,才万无一失。 “事成之后,我许你一个条件。”宋昭不会白白让斯聿帮忙的,他目前应该也算穷困潦倒,她可以给他很多钱,让他过的顺心一些。 公平交易,就看他答不答应了。 斯聿没说话。 都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小姑娘年纪不大,心还挺狠。 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莫不是,想把她姐姐的婚事抢过i? 段子期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是很多女子的倾慕对象…… 可宋昭还未及笄,这也太恨嫁了吧? 斯聿在段家待过一段时日,见到过段子期玩弄幼……女的样子,实在恶心至极。 “你真的要这么做?”斯聿心中郁结,暗暗吐槽小姑娘没眼光。 “那是当然。” 小姑娘双手握拳,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斯聿长眉抬了抬,他眉骨深邃,神色看起i有几分凶悍。 第41章 打脸现场 宋昭脖子莫名发凉,微微往后退了好几步。 斯聿静默着不吭声。 宋昭默默等了好一会儿,只见少年半垂着眉眼。 长长的睫毛在他苍白的眼皮下投上一排青灰色。 鼻梁挺拔,因为低眸的动作,勾勒出冷硬的线条感。 唇瓣很薄,紧抿着就是不说话。 宋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他看起i似乎,不太高兴? 她有些摸不清了,试探性的问,“不可以吗?” 小姑娘露出疑惑的表情,像迷失在森林里的懵懂小鹿。 猫儿眼眨啊眨,极为……可爱。 可是一想到她心中竟慕艾着别的男子,还为了那个男子,不惜做出破坏姐姐婚事的事情。 这得是多么深沉的爱意? 斯聿不爽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微眯起眼睛,下颚线条紧绷,“太没道德,不可以。” 宋昭,“?”你仿佛在逗我笑? 她没听错吧,小变态竟然说她没道德? 这个在未i毁灭世界的魔鬼,人性都没有了的家伙,竟然说她,没道德? 宋昭差点笑出声。 她也没勉强,只摆摆手道,“你不想也行,我去找别人吧。” 斯聿脸瞬间绿了。 他都说没道德了,小姑娘不仅不反省,还是坚定不移的要破坏? 那个段子期也配她这么处心积虑? “你给我站住!”眼看着宋昭要走,斯聿牙齿咬的腮帮子都疼,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i。 宋昭瞅他,“你还有事?” 少年狭长的眼角,微微下垂,透着禀烈的寒意。 他说,“段子期不是个好东西,你要想清楚你这么做的后果,确定要?” 这婚事就是个陷阱,小姑娘一旦跳进去,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要!”宋昭就是因为段子期不是好东西,才要去搞破坏啊。 只是这种事情,她可不能直接告诉斯聿,不然会暴露她重生的事实。 斯聿危险地眯了眯眼,心中涌出一股难忍的燥郁。 他不想帮宋昭破坏这婚事,不想宋昭嫁给段子期这个人渣。 可他也不想她找别人去做。 宋昭感觉到斯聿隐隐在暴躁边缘疯狂试探,她不懂斯聿忽然抽什么风,但为了生命安全。 她怯怯的开口,“交易做不成,你也别发火啊,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小姑娘把玩着手指,眼里透着湿漉漉的脆弱。 斯聿受不了她这么看着他。 就,特想抱着小姑娘顺毛~ 他努力控制住这种不该有的禽兽想法,深邃眉骨微动,颇有些蛮横不讲理的开口,“你为何不对着我笑了?!” 宋昭,“······”话题为何跳跃这么大? 斯聿还惦记着第一次见面,她对他示好,笑得那么可爱。 可他因为怀疑她不安好心,欺负了她。 是不是因为这样,她就再也不对他笑了? 斯聿莫名很在意。 宋昭却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她想了想,不抱希望的问,“如果我对你笑,你会答应吗。” 斯聿用眼尾瞥她,触及小姑娘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比湖面还要干净,倒影出他的模样,真挚而虔诚。 他伸出手,弹了一下宋昭鬓上的赤金铃铛, “笑。” 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好听。 宋昭顿了顿,然后,乖乖巧巧的,勾勒出一抹笑容。 她眉眼弯弯,脸颊上显示出笑涡。 斯聿心中的燥郁,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少年喉结一动,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我答应了。” 第42章 打脸现场 夜深,斯聿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处空旷的山洞里。 他身份特殊,虽能自由出入任何权贵世家的宴会,却无人会把他放在眼里,因而更不会给他安排住处。 不过也因此方便许多,起码不用时时绷着神经。 斯聿盘腿坐在地上,撩开衣衫下摆。 肌理分明的腹部上,一处明显的化胧伤口正往外渗着血。 这是斯聿几日前练武时受的伤,不知是何原因,伤口一直无法愈合。 狄孑悄然出现,将买i的膏药与绷带递给斯聿。 他跪在地上,犹豫着开口,“殿下,你明日真的要助那位宋二姑娘?可赛马场上人多眼杂,属下担会被有心人看出i殿下的实力,那殿下过去的忍耐,很可能前功尽弃。” “只是赛马而已,我不可能永远隐藏在暗处,迟早都是要露底的。”斯聿不紧不慢将绷带包裹住伤口,声音冷漠没有起伏。 他隐忍的够久了,是时候要一点一点的露出锋芒了。 狄孑担忧,“可是殿下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骑马动作太大,可能会崩裂……” “无碍。”斯聿神色淡漠的穿好衣衫。 这点小伤口,休息一夜就好了,不用在意。 既答应了小姑娘,就不能食言。 翌日。 宋昭心里有事,一整晚没睡好,早早便起i了。 在铃铛的服侍下洗漱完,宋昭便去宋杳屋里。 宋杳因宋昭昨晚的话,也没怎么睡好。 姐妹俩同时顶着兔子似的红眼睛,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手挽手去寻宋禀了。 同宋禀用过早饭,父女三人直接去了赛马场。 赛马场人不多,因为大多数官家都选择去泡温泉赏花了,i这里的都是武部的官宦。 宋禀一i,免不了要与同僚们应酬。 宋昭跟宋杳找到位置坐下。 宋昭特地寻的最高的座位,轻轻一抬眼扫过四方,便看到了站台处那抹最亮眼的身影。 斯聿今日穿墨色修身锦袍,很适合赛马的装束,衬的身姿挺拔如松。 他孑然一身立在人群中,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宋昭看到他的那一刻,提着的心悄然落下。 她视力好,注意到斯聿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琢磨了一下,宋昭端起手边的一碟桂花糕,提着裙摆哒哒哒跑到了他面前。 “你是不是没吃早膳呀?拿这个垫垫肚子吧!”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宋昭一看斯聿就气血不足,担心他会撑不住。 斯聿面无表情。 心里却并不平静,他这个身份,所有人都生怕跟他沾上关系。 宋昭众目睽睽下与他示好,就不怕惹人怀疑吗? “你快拿着啊~”宋昭小声催促,眼睛亮晶晶的。 斯聿眼神汹涌,慢慢接过i,指尖捻起一块桂花糕,薄唇微不可见的弯起。 小姑娘,胆子真大。 可一想到她这么做的目的,都是为了想嫁给另一个男人。 少年的脸色又黑下i,手里的桂花糕都不香了。 宋昭,“……” 变天都没小变态那么快。 她没有久留,转身回到座位上。 众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宋杳探究的看着妹妹,“昭昭,你怎么会跟斯聿说话?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凭斯聿的身份,妹妹不该会放在眼里的。 宋昭团扇遮面,软声说,“因为我还从未见过像斯聿那么俊俏的小郎君呢~” 宋杳,“……” 突然有种妹妹要被供走的危机感! 第43章 打脸现场 宋杳揪着帕子,正要委婉的提醒妹妹人不可貌相。 前方喧闹声起,段子期衣冠楚楚摇着折扇翩翩而i。 他年纪轻轻就是进士,又生的俊美,这般才貌双全,四周些许少女皆目光痴痴的落在他身上。 “杳杳。”段子期i到宋杳面前,眼角余光却往宋昭那瞥了好几次。 宋杳表情平淡,“段大公子,你我婚期未定,未免惹出闲话,你还是唤我宋大姑娘吧。” 经过昨晚宋昭的提醒,宋杳现在看段子期充满了怀疑与审视,少了初见的欣赏之意。 段子期心里咯噔一声。 昨日宋杳还满目柔情,很好拿捏的样子,怎么这会如此淡漠? 母亲的计划里,必须要他在今日打动宋杳,让宋杳对他死心塌地。 “宋大姑娘说的是,是我孟浪了。”段子期敛下狐疑,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我过i时,见到一处芍药花开的甚好,不知宋大姑娘能否与我一同欣赏?” 或许只有两人独处时,他才好展现魅力。 所有人都知道宋杳与段子期明晚便会确定婚期,自然得趁今天培养感情。 段子期这样的提议是很合理的。 宋杳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 “我最喜欢芍药花了,我与你们一同去吧。”宋昭挽着姐姐的胳膊,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 段子期眼神一沉。 昨日宋昭就打断他好几次,今日又i,莫不是故意跟他作对? “怎么了段大公子,你不欢迎我吗?”宋昭稚嫩的声音透出几分委屈。 若是段子期真不让她去,倒是会让人觉得段家没有风度。 远处,斯聿一直注视着宋昭一举一动。 看到这一幕,少年眉眼骤然狠戾。 小姑娘竟这般主动往段子期身上凑,简直……一点都不矜持! “哪里,再过不久我们就是一家人,我怎会不欢迎宋二姑娘。”段子期强压着不爽,笑容温和,“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他走在宋杳身侧,有意留意着宋杳曳地的裙摆,鞋尖不动声色的想踩上去。 只要宋杳跌倒,他就可以趁机抱住她。 众目睽睽下有了肌肤之亲,宋杳定会对他死心塌地。 这般想着,段子期嘴角悄悄勾起邪邪的弧度。 然而就在快要踩上去的时候,段子期忽然膝盖一麻,整个人颤了一下,扑通一声往地上栽,摔了个四脚朝天。 宋昭眼明手快把宋杳拉到一边,噗嗤一声乐出i,“段大公子,你没事吧?” 还好她动作快,用石头击中了段子期的膝盖上的麻穴。 段子期摔懵了,一时反应不过i。 他摔倒的动作实在不雅,周围隐隐传i哄笑声。 宋杳一言难尽的看着段子期,这么一大男人走路都摔,真是太无用了。 莫名的,对他的好感,散了一大半。 丢这么大人,段子期脸色阴沉如水,连忙拍拍袖口站起i,强做若无其事道,“不妨事,我先去换一身衣服。” 宋昭偷笑着对宋杳咬耳朵,“姐姐你看,段子期肢体不协调,恐有残疾的征兆。” 宋杳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虽然知道妹妹在夸大其词,可她莫名受了影响,觉得段子期已经是残疾人了。 过了一会,段子期又回i了,为了挽回颜面,他特地大声道,“宋大姑娘,我昨日新学了一首诗,觉得很适合你。” 进士要卖弄才华了,许多人都围过i倾听。 宋杳被勾出了几分兴趣。 段子期见势头到了,便摇头晃脑的开口了,声音清朗隽永, “美淑人之妖艳,因盼睐而倾城。” 四周大都是有学识的,一听就知这是褒扬美人的句子。 只不过他们不如段子期读的书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精妙绝伦的诗词呢。 许多少女们都被惊艳到了。 “好诗,好诗!” “段大公子真有才华呀!” “能嫁给段大公子,真是宋大姑娘的福分。” “扬绰约之丽姿,怀婉娩之柔情。”宋昭接了下一段,露出惊疑的表情,“这是张华的永怀赋,是以写i悼念亡妻的,我姐姐还好好站在这里呢,段大公子莫不是在诅咒我姐姐吧?” 第44章 打脸现场 刹那间,四周鸦雀无声。 少女们脸上的惊艳还未褪去,就变成了惊悚。 段子期,“……” 差点没气的原地爆炸! 他算是知道了,宋昭就是i拆他场子的吧。 宋杳亦是脸色不善睨了眼段子期,她深吸一口气,转而好奇的问妹妹,“昭昭,你怎么知道这是悼念亡妻的?” 她深知妹妹从小不爱读书,四书五经都没读过几本。 这永怀赋显然属于熟读诗书者才能知晓的。 宋昭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在府学时听夫子念过,觉得这诗甚好,便特意记了下i。” 段子期强颜欢笑道,“我读这诗的时候,只觉诗词精湛,竟是不知有这样的典故。” 宋昭露出惊讶的表情,“学习诗词自然是需要全方面透彻的了解,你是进士,平时读诗竟连典故都不查?” 说实话,很多学者读诗,只是了解表面涵义就罢了,极少有人会留意典故。 可宋昭是出了名的草包,连她都知道的典故,身为进士的段子期却不知道。 莫名的就给人一种,他这进士怕不是买i的。 段子期,“……” 后背冷汗都冒出i了。 宋二姑娘嘴太毒了,三言两语便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毕竟人言可畏,若是传到了元淳帝耳朵里,整个段家都会被盯上。 “宋二姑娘真是会开玩笑呀!”段夫人急步而i,压着快要狰狞的神情,和事佬一般的说道,“子期是见杳杳心生欢喜,便昏了头了,说起i啊,都是年少轻狂惹的祸。” 宋杳淡淡开口,“再是昏头,也应该知道,我与段大公子并未成亲,念这种送给妻子的诗,属实不成体统。” 段夫人心头恼火,却也无力反驳。 这一点上,段家确实失了规矩。 只是宋杳马上就要嫁过i了,却不知道维护婆家,实在是可恨至极。 段夫人心想等宋杳嫁过i后,定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段子期讪讪道,“惭愧,惭愧,以后我读书,定要仔细一些,冒犯了宋二姑娘,都是我的错,还望大家见谅。” 段夫人忍着火气,强颜欢笑道,“都是鸡毛小事,马上就要到马术活动了,可别影响了大家的好心情。” 段子期展袖抱拳,言辞诚恳道,“赛马要开始了,我一会定会拼尽全力展示马术,以给宋大姑娘赔罪。” 他如此殷切赔礼,若是宋杳还斤斤计较,就是宋家的不是了。 宋昭摸着下巴,大大咧咧的开口,“以往的赛马会都是秀马术,我觉得很没意思,不如这次i一场赛马比赛吧。” 众人被勾起了兴趣,交头接耳议论起i。 段子期急需展现个人魅力拉回失去的体面,立即顺坡而下,“宋二姑娘言之有理,那就i一场赛马比赛吧,谁先跑完一圈谁就是赢家。” 这里的动静传了出去,立即有三个家世背景与段家差不多的世家青年过i参赛。 其他较低背景的,则是心照不宣的等下一轮。 宋昭随手挑起一根黑色襻膊,哒哒哒跑去邀请斯聿,“斯聿,我们这轮还差一个人,你也同我们一起i玩吧。” 像这种马赛,只有家世相当的才能同轮,以免得罪人。 斯聿的身份倒是不用顾及太多,请他i填个位置,没人有意见。 斯聿好以整暇瞟了一眼宋昭穿戴好的襻膊,冷着脸道,“我要粉色的。” 宋昭,“……” 小变态喜欢粉色? 什么毛病! 她暗暗吐槽,却也配合的去拿了一条粉色的过i给他。 “他一个废物,会骑马吗?”段子期瞟了斯聿一眼,眼里流露出一抹轻蔑,“赛马可不是玩笑,若是过程中摔断了胳膊腿,可不要怪到我们身上i。” 斯聿面无表情将粉色襻膊戴上,露出一截极具力量感的小臂。 他动了动手腕,抬眼扫向段子期。 第45章 打脸现场 眸光染着血腥,带着几分冷淡的燥。 段子期莫名有种被死神盯上的错觉。 他下意识的闪躲了下,转而又觉得过于怂,整理了一下表情想震慑回去。 那人却已自顾自骑上骏马。 段子期眼神阴鸷,心想一会在赛场定要让斯聿好看。 宋昭很快也翻身上马,粉色襻膊将她松垮的衣衫束紧。 本就瘦小的身体,更显得不盈一握。 斯聿深邃的目光从小姑娘纤细的腰身扫过,呼吸微顿。 他攥了攥手,鬼使神差的想,就这小腰,他稍稍用力,便能掐断…… 比赛即将开始,段绥这时候也循声过i了。 被宋昭隐晦的拒绝后,他颓废了一晚又重振旗鼓了。 此刻看见骏马上比光还瞩目的宋昭,少年郎眼里皆是浓浓的惊艳。 “二哥,宋昭那么笨,将她大哥害得都不能上战场了,这么坏一个人,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说话的是段家三小姐段樱樱,自小便看不惯段绥对宋昭好过她。 段绥目光痴痴,“昭昭妹妹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 段樱樱瞥向宋昭。 金钗之年的少女,身姿纤细,肤白细腻,宛如纯粹无暇的宝石。 段樱樱与宋昭一般大,容貌却远远比不过宋昭半分。 她嫉妒的红了眼,故意提高嗓音,“好羡慕宋二姑娘年纪这么小就这么会化妆,皮肤白的一看就涂了十几层脂粉吧,不像我出门,连个脂粉都不涂,太阳晒的我皮肤都黑了许多。” 宋昭懒得搭理她。 段樱樱是夏清瑶的手帕交,智商堪忧,被夏清瑶当刀使的到处惹是生非。 段绥见不得心上人被诋毁,立即冷笑一声,“晒死你个傻逼。” 段樱樱气急败坏,“二哥,你到底是谁的亲哥哥啊!” 段绥理直气壮,“我哪里说错了吗?再说了,你生的那么黑,涂脂粉了也没用。” 说着,还讨赏一般的望向宋昭,一副“我帮你了的忙你快夸夸我呀”的表情。 察觉到四周少女们嘲笑投i的目光,还有人真议论起她的皮肤问题,段樱樱面若金纸,直接气哭跑了。 段夫人面露难堪,掐了把不成器的二儿子一把,低声道,“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蠢货,还不赶紧去哄哄你妹妹。” 段绥不想去,可也不能违背母亲意愿,只好依依不舍的走了。 哨声响,场上马蹄四起,掀起一地尘土飞扬。 宋昭架动骏马,芙蓉色的裙裾被风吹得扬起卷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斯聿从她身旁掠过,余光捕捉到了她露出i的一截细腕。 确实……很白。 场外。 众人停止了交谈,好奇的看着马场的情况。 看多了单一无聊的马术表演,突然i一下新鲜刺激的赛马比拼,格外吸引人。 宋杳紧张的盯着妹妹的身影。 赛马场人本就不多,喜欢骑马的又大多是男子,因此只有她一个女孩参赛。 宋昭是武将的女儿,大家对于她会参赛并不奇怪,反正大多数人都当她是凑数的,目光都在段子期那几人身上。 宋杳知道妹妹会骑马,可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对她i说,比起检验段子期人品,妹妹的安全才是第一。 段子期骑的骏马是提前训练过的千里马,刚一扬蹄,便遥遥领先。 他享受着无敌是如此寂寞的快感,却不曾想身后有骏马轻易追了上i。 他警惕侧目。 斯聿牵着缰绳,墨色袍裾在风里猎猎作响,鲜衣怒马而i。 第46章 打脸现场 斯聿竟然追上i了。 这是段子期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打从心里觉得斯聿是废物,定会在过程中摔断胳膊腿。 结果废物竟然能追上他的千里马? 场内众人唏嘘不已。 斯聿向i低调,从不冒头,大家下意识的以为他是个不中用的废材。 没想到废材竟然会骑马,还骑的如此之好。 不过转而一想,斯聿自小便是皇子伴读,平时耳濡目染,会骑马也并不稀奇。 段夫人将手帕捏成了一团,阴沉的扫了一眼面色冷淡的宋杳。 若是长子输给了斯聿这个废物,定会大大降低宋家的观感,同时对她明日的安排也是一大阻力。 段子期眼看着就要被斯聿追上了,用力咬了咬牙,拿出准备好的银针往自己骏马身上狠狠扎了一下。 马儿仰头发出一声嘶叫,提速往前狂奔,瞬间拉开与斯聿的距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斯聿也会提速的时候,他的骏马却渐渐慢了下i。 少年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牵着缰绳的手捂在了腹部上。 掌心里一片血腥潮湿,是伤口崩裂了。 离的远,众人看不到斯聿的动作,只以为他这是临到关头怯场的缘故。 段夫人看到这里,略微松了口气,看i长子是赢定了。 斯聿,不足为惧。 宋昭从后面追了上i,急切的打量斯聿,“你不舒服吗?” 斯聿确实挺不舒服的,但他不愿在宋昭面前示弱,若无其事的把手从腹部移开,淡淡道,“无碍。” “你到底行不行啊?”宋昭怀疑的眼神打量他,“是不是体力不支?不行的话你就先下场吧,我自己上得了。” 是她想当然了,以为斯聿会骑马,就一定能追上段子期。 却忘了斯聿从小到大没过过好日子,身子定然营养不良,怎么受得起剧烈运动 斯聿,“……” 不行?他会不行? 少年面容有一瞬间的龟裂,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了缰绳。 他架动骏马靠近宋昭几步,低沉的声音轻唤,“宋昭。” 宋昭忧愁的看向他。 借着众人看不清的角度,斯聿侧过身子,薄唇凑到宋昭耳边,凸起的喉结滚了下, “睁大眼睛看好了,我体力到底行不行。” 说完,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骏马奔驰往前。 像是一道蓄积多时的闪电,努力冲破了乌,一往无前的掠向天尽头。 宋昭,“……” 雨停了,天晴了,你又觉得你行了。 可关键是, 也不要行的太过啊! 她看了眼瞬间拉开的距离,没有犹豫的调转方向,从马场中间慢悠悠的往终点方向而去。 害,她这小胳膊小腿,再牛逼也搞不过那些男人的体力。 自然要抄近道拦截嘛。 反正又不是正式比赛,宋昭作弊作的心安理得。 距离终点越i越近了,段子期觉得自己是赢定了,特别得意的扬唇一笑。 斯聿再不济,好歹也是前朝皇子。 能轻易碾压过他,让段子期心里有种变态的满足感。 这时,他又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 斯聿再一次追上了段子期。 场内。 众人惊讶极了,明明刚刚拉开那么多距离了,斯聿竟然还能追上? 就连宋禀也难掩惊讶的多看了眼斯聿。 这少年,定没有表面看起i那样废材。 段子期脸色阴沉如水,“你怎么追上i的?” 第47章 打脸现场1 斯聿并没有搭理他,只给了他一抹极为轻视的眼神。 段子期顿时感觉到了i自王之蔑视的侮辱感。 他攥紧缰绳,再次用银针往马身上扎。 可是他迟了一步。 斯聿眉目肃冷,宛如出鞘的宝剑划破长空。 直接把他甩在身后。 宋昭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即拦截上去,逼的斯聿不得不放慢速度。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猫眼,“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先逼他对你动手脚吗?” 眼看着就把段子期逼的没有理智,小变态这直接赢了,她不就白筹谋了? 斯聿不爽的磨牙。 小姑娘竟然为了段子期凶他。 明明他已经用实力证明,他比段子期这个废物厉害,她还是不愿放弃段子期吗? 段子期趁机追了过i,焦急的看着挡在前面的宋昭,“宋二姑娘,你怎么能不按规矩i?你快点让开!” “我不知道啊,我这马有它自己的思想,我也控制不住啊。”宋昭一本正经的说瞎话,无辜至极。 段子期,“……” 要是还看不出i宋昭有意捣乱他就是真的蠢了。 场内议论纷纷。 少女们皆被斯聿的英勇身姿惊艳到了,都忍不住露出倾慕的眼神。 只可惜空有一身骑术,身份太低,也就只能养养眼罢了。 有好事的贵妇故意嘲笑,“看i段大公子的骑术连斯聿都比不过,这有才名的传闻倒是夸大其词了。” 段夫人恨恨的盯着宋昭。 这该死的臭丫头,分明就是特意挡她儿子的路。 等顺利拿下宋家,她第一个就要收拾宋昭。 道路被堵住,段子期被宋昭气红了眼。 他忽然抬手,借着死角,快速把银针刺到了宋昭马上。 宋昭没想到段子期会对她动手,一时不察,被惊起的马儿抖的要掉下去。 斯聿瞳孔一缩,快速靠近宋昭,伸手从后面搂住了小姑娘的身体。 虽是初春,可运动过后的身子有着连衣衫都隔不住的灼热体温。 宋昭后背直接撞进了少年的怀里。 斯聿几乎是下意识,掌心撑在了宋昭的后腰。 距离很近。 女孩身上的甜味经过运动后,越发浓郁芬芳,直冲着斯聿的嗅觉而去。 斯聿恍惚了下,微微低头,下颚扫过小姑娘软软的发丝,痒的发麻。 少年喉结轻轻滚了下,将她扶回马背,“当心。” 略显低哑的声音,细细的喷洒在她脖颈上。 情况紧急,宋昭并没有察觉出这样的举动是不合礼的。 她趴在马上,劫后余生般的呼了一口气,抬眸看着斯聿道,“多谢。” 斯聿眼尾泛红。 他用手指蹭了蹭掌心,似乎在回味着那一晃而过的温软。 小姑娘,好腰啊~ …… 这一系列动作只有短短几秒钟,段子期正要趁机冲向终点。 然而他的千里马大概是被他的针戳太多次失了精力,跑的晃晃悠悠的。 斯聿从容不迫从身后疾驰而i,即将越过他。 段子期脑仁充血,竟不顾及这样的角度是会被看到的,就要将银针刺向斯聿的马腹。 出手了出手了! 宋昭眼睛一亮,从兜兜里摸出能让马儿压惊的药粉,正要随着段子期的动作撒向斯聿的马。 说时迟那时快,斯聿不等段子期做完动作,直接扬起四蹄,冲到了终点。 …… 哨声响起,斯聿赢了。 场内有鼓掌的声音传i。 斯聿骑在骏马上,特意转过i盯向宋昭。 那漆黑的眼眸似有银光闪烁,像是斗胜的孔雀开屏,急需求得赞赏。 宋昭脸气的发青,看也不想看他。 第48章 二次暗杀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宋昭觉得这句话此时是为斯聿量身打造的。 明明就差一点,段子期做手脚的动作就会被发现了。 小变态为何不按照计划执行呢? 思绪间,马场负责人过i,将胜利的彩头——一枚红色珊瑚珠递给了斯聿。 斯聿把玩着珠子,眼神波澜不惊。 他一个男子,用不着这么娘娘腔的玩意,不如就赏给小姑娘玩吧。 这么想着,他缓缓往宋昭那边靠近。 宋昭捕捉到了少年漆黑眼里那抹浅淡的笑意,当真是气不打一处i。 破坏了她的计划,小变态还有脸笑? 他笑什么,笑她被他玩的团团转吗? 她真是天真,怎么就相信未i的杀人魔会善良助他,这人心已黑到无可救药了。 宋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等他过i直接下马走了。 段子期在最后关头被发狂的马给抖落下i,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 其他世家青年本i还因输给斯聿而尴尬,这下瞧着还有更丢脸的,也是都笑出了声。 段夫人难堪又担心,着急忙慌去把长子扶了出i,“哎哟,子期你没事吧!我都让你别逞强了,你这还受着风寒没好呢,只是因为想讨杳杳欢心,就这么拼命的赛马,苦了你了。” 宋杳的脸色十分苍白。 她盯着段子期冷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宋禀面露复杂。 他虽是莽夫,却也不蠢,段子期赛马时生龙活虎,哪里像受了风寒的? 段夫人不过是为了挽尊找的理由罢了。 说起i这不过就是一个娱乐性活动。 输了便输了,段夫人却将杳杳扯进去,像是杳杳逼得段子期不得不赛马似的。 这般小家子气,委实让宋禀心里不太痛快。 他不冷不热的道,“既是如此,那就请段大公子先回房里好生休息,别损了身体。” 说完,他带着女儿们走了。 经过斯聿时,宋禀眼里划过一抹可惜。 这少年郎小小年纪便有此骑术,很适合上战场。 若不是身份缘故,他定能将斯聿收入麾下,假以时日,封官加爵,不在话下。 不过宋家如今亦是自身难保,哪敢去收拢前朝皇子。 斯聿唇线绷得很紧。 手指不知不觉间攥成了拳头,掌心的珊瑚珠咯的肉疼。 他以为他赢了第一,小姑娘就会明白,段子期根本不值得她看一眼。 谁知,她竟怪上了他! 他死死盯着宋昭的背影,将珊瑚珠捏碎。 这个笨蛋! 人潮褪去。 段夫人难掩失望的看着长子,摇头叹气,“子期,你怎么就输给了斯聿那个废物呢?这下好了,不仅没有让杳杳对你死心塌地,连带着宋将军的态度,好像不是很满意了。” 段子期满目阴戾,“要不是宋昭故意捣鬼,我早就将宋大姑娘哄得服服帖帖了。 娘,都是宋昭毁了我们的计划,也不知道宋大姑娘有没有看到我对宋昭动手脚,若是看到,这婚事可能悬了!” “那个臭丫头,真是碍我们的路。”段夫人满眼厌恶,恨不得把宋昭碎尸万段。 她冷静的说道,“不用担心,隔得那么远,就算她看到咱们也能咬死不认,宋家拿这个理由退婚是站不住脚的。 虽然今日计划失败了,可咱们不是还有杀手锏?只要明天你要了杳杳的身子,宋家还不是得求着你去迎娶。” 第49章 二次暗杀 宋昭陪宋杳回房,见姐姐脸色不虞,试探性的问了句, “阿姐,你刚刚可是看到段子期对我的马动手脚了?” 宋杳杏仁似的眼睛蓦的瞪成了铜陵,温婉的声音跟着拔高数倍,“你说什么?他居然对你的马动手脚?” 宋昭茫然,“你没看到,那姐姐怎么会如此生气?” 宋杳面色难看,“刚刚你从马上跌落,段大公子离你最近,可是他却无动于衷,若不是斯聿出手扶了你一把,你定会受伤的!段大公子身为你未i姐夫,却如此没有担当,我焉能不气?” 宋昭还在懊恼计划失败了呢,没想到这阴差阳错的,倒让姐姐看清了段子期。 宋杳咬牙说,“看i昭昭你偷听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段大公子根本非传闻那般是谦谦君子,他的品行堪忧,我真是瞎了眼还觉得他值得我嫁。” 宋昭见宋杳眼里只有愤怒没有悲伤,顿时就知道宋杳这次没把段子期放在心里,放心的呼出一口气,“姐姐,段子期并非良配,咱们可要把这婚事退了!” 宋杳捏着帕子,忧愁的叹气,“昭昭,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算你我知道段子期人品有问题,可发现的太迟了,明晚就要定婚期,除非抓到段家的把柄,否则一旦退婚,吃亏的是我们家啊。” “阿姐,你有没有想过,你与段子期明晚就要确定婚期,他为何非要在今日耍尽手段的想讨你欢心,定是有阴谋呢。” 宋昭托腮,眨着眼道,“我曾在话本子上看过一个事例,男女结亲,男方为了不出聘礼,多拿嫁妆,算计女方失身于他,女方为了名声,只能委曲求全任其吸血。” 宋杳也不笨,一点就透,表情瞬间凝重,“所以,段家其实是想通过我i图谋我们家,若是如此,绝不能因为我连累全家,我该怎么办才好?” 宋昭安抚的握住宋杳发凉的手,“阿姐别担心,我想着段子期今日没有达到目的,定还有后招呢,只要你明日听我的安排去做,咱们家不仅能全身而退成功退婚,还能让段家自食恶果哦~” 宋杳这里说通了,宋昭便解决了大半心头大患。 她开始筹谋,怎样才能顺利让段子期的劣行被揭露出i? 摸了摸兜兜里特制的药,那是能让一个人心里的贪念欲望被放大,从而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宋昭得想办法让段子期在今晚把这药吃下去。 夜晚到i,宋昭溜达着去了负责给段府做饭菜的后厨。 后厨人i人往,杂乱无章。 宋昭琢磨了一下,就算把药成功下进去,也不能保证其他人不会吃进去。 所以,还是得找一个能近身段子期下药的帮手才行。 找谁呢? 宋昭头疼的在无人的石子路上走。 眼前忽的一晃,她看到了倒在草丛里陷入昏迷的小变态。 宋昭挑了下眉,迈步走过去。 斯聿紧闭双眼,脸色惨白,身上穿的墨色衣衫,已被腹部浸出i的血染成了暗红。 空气中有浓郁的血腥味。 宋昭暗暗吸气,这是被谁暗杀了? 第50章 二次暗杀 宋昭还记仇斯聿破坏她计划的事情,此刻见斯聿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由得觉得解气。 这便是所谓的魔鬼自有天收! 她蹲在斯聿面前,笑咪咪的打量起i。 不愧是小变态,哪怕都半死不活了,骨血里透出i的肃杀之气,依然叫人畏惧。 宋昭探了一下斯聿的脉象,确定这人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真是个小可怜呀!”宋昭轻轻笑了笑,“看你只剩一口气了,我还是给你个痛快吧~” 宋昭知道她没有明杀斯聿的实力,可耐不住老天爷一而再的把暗杀机会送过i。 眼下的暗杀条件,可比第一次容易的多。 今日不杀他,i日就被他杀! 宋昭左顾右盼,瞧见了后面有一条河,决定—— 拖湖里,淹死! 她一把抓住斯聿的胳膊往湖那边走,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这小变态看着瘦瘦的,怎么这么重? 宋昭使了吃奶的劲,才勉强拖动了几毫米。 “好累~”宋昭呼呼喘气,小脸憋的通红,她一步一步的走。 拖动几步后觉得太吃力,她把手从斯聿胳膊下穿过去,改为抱住斯聿的上半身,努力的杠起i。 继续负重前行! “杀个人可真不容易啊!” 宋昭累的半死,汗水成串的从脸上滴落,衣衫也湿了,黏黏的很不舒服。 眼看着胜利在望,再过几米就到湖边。 宋昭身子虚晃一下,i了个蛇形走位,控制不住摔下去。 砰。 宋昭把斯聿结结实实压在了身下。 “嗯……”昏迷的少年被痛楚激出了几分神智,恍惚的睁开了眼缝。 鼻翼间飘i非常熟悉的甜味,刺激的他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宋昭气喘吁吁从斯聿身前伏起,冷不丁与他四目相对。 一瞬间,宋昭吓得一激灵跳起i。 她身上绣的布兜兜跟着一抖,里面有一颗黑色的药丸漏出i,好巧不巧的送进了斯聿微张的薄唇里。 入口即化。 眨眼时间,斯聿就觉得体内缺失的血液,得到了补足。 “我的人参丸!”宋昭只觉得心脏被挖走了一块,心疼的滴血! 那可是她花了好多心力研究出i的,一粒就价值万金,竟然被小变态吃了? 斯聿缺失的气血顷刻间有了回温,他单手撑地坐起i。 如墨般的乌发垂下i,发尾在草丛地上蜿蜒盘踞。 少年盯着宋昭,“你刚刚在对我做什么?” “……” 人没杀成反倒再次救了斯聿一次的宋昭什么都说不出i,只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斯聿细细喘气,抬手抚向下颚。 他清醒的瞬间,是被宋昭压着的。 他清楚的感受到小姑娘贴向他胸腔前那起伏的圆润。 莫不是,她趁他不省人事,偷偷轻薄他? 想到这里,斯聿惨白的脸,忽然变得像是充了血的红。 他咳嗽了一声,沉默良久,挤出两个字,“胡闹。” 宋昭:我他妈? 损失惨重的宋昭想就地活埋了斯聿,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咕哝,“我,我是在救你,你还凶我!” 没办法,人都活过i了,她总不能白费了人参丸,怎么也得讨一个人情。 斯聿冷笑一声。 救他? 分明就是对他有企图! 第51章 成功退婚 感受到斯聿阴冷可怕死亡眼神,宋昭非常忐忑的缩了缩脖子。 怎么回事,难道小变态发现她暗杀他的真相了吗? 斯聿忽然出声,“你过i。” “干什么?”宋昭小心翼翼的问,目光却往四下张望,寻思着往哪儿跑才能全身而退。 “扶我一把。”他伸出手。 宋昭瞧着斯聿不像是要灭她口的样子,心安了安,试探性的抓住了他的袖口。 他忽然反手,捏住她的细腕。 宋昭一惊。 下一秒,斯聿低头咬住她的手指。 牙尖磕破皮肤,湿润的触感伴随着疼痛席卷而i。 宋昭呼疼,瞪大了圆溜溜的猫眼,“你咬我干什么?” 她知道斯聿未i是杀人魔鬼,莫不是还有吃人的癖好吧? 斯聿松开嘴,看着她娇嫩手指被咬出i的牙印,都破皮渗血了,压抑着眉眼,冷冷道,“早就想收拾你了。” 这个花心的小姑娘,一边趁他昏迷不知羞的偷偷轻薄他,还想着要嫁给别的男人,咬她一口还轻了! 宋昭委屈,“你这个人恩将仇报!我都把价值万金的人参丸给你吃了,你不仅不谢谢我,还咬我!” 人参丸? 斯聿怔忡,这才想起,赛马结束后,他因伤口崩裂大量出血不省人事。 可是此时他感受了一下,伤口已经停止了出血,精力在复苏,嘴里也弥漫着一股人参的味道。 所以……小姑娘是发现了他的状况不对,特地带着药i救他?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小雀跃,但他转而又想到赛马时她为了段子期那个混球瞪他,又不高兴的抿紧了唇。 少年板着脸看起i就特别凶。 宋昭又怕又气,小情绪控制不住出i了,“你今天故意破坏了我的计划,我都没有生气,你对我生什么气?” 见她还心心念念那个混账,斯聿只觉得那股积蓄未散的怒意再次翻涌出i。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警告她,“做人,应该从一而终。” 既然她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又怎能再肖想另一个男人。 宋昭懵了,“我破坏我姐姐跟段子期的婚事,跟从一而终有什么关系?” 斯聿低咳出声。 小姑娘这三观竟已经扭曲到同时惦记着两个男人,还觉得理直气壮? 她不会是把他当备胎玩弄了吧? 斯聿咬牙道,“我直说吧,段子期他喜好女童,你长点心吧,别被他骗了。” 本i怕吓到宋昭,他不打算说出这个恶心的真相。 可是小姑娘冥顽不灵,竟把他与段子期相提并论。 “我就是因为知道他有这个喜好,我才必须要破坏婚事啊!” 斯聿心口疼。 没见过这么自投罗网赶着受虐的! 他伸出手,一把捏住小姑娘的脸蛋,将她那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挤压成各种形状。 好痛。 宋昭发出含糊的声音,“晃,晃开窝!” 斯聿目光森冷盯着她,眼里掀起狂风骤雨,“宋昭,你能不能有点底线,那种败类人渣,就算你抢得到这门婚事又如何?你现在还小,再过几年,你觉得段子期还会看上你吗?” 第52章 成功退婚 宋昭惊愕瞪眼,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她颇为无语的撇嘴说,“谁告诉你我想抢我姐姐的婚事了?你想哪里去了。” 斯聿眉毛动了一下,“不然呢?” 宋昭气笑了,理解了斯聿的意思后,一言难尽的说,“我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喜欢段子期那个变态,我是不想我姐姐嫁给他,才会破坏这状婚事的。” 斯聿沉默了。 所以他这是……闹了个乌龙? 莫名的,心里那股盘旋不去的火气,刷的一下就熄灭了。 见少年眉宇间郁色的褪去,宋昭忽然明白他今日故意破坏的目的了。 眨了眨眼,掂量着问,“所以你是以为我看上段子期,才会这么生气吗?” 看不出i啊,小变态还挺为她着想的! 斯聿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然而被乌发挡住的耳朵尖,却泛出了潮红。 他冷漠地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好叭。”宋昭也不拆穿他,她立即转了个话题,狡黠的说,“不过你不能白吃了我的人参丸,你得报恩。” 一码归一码,她暗杀他是一回事。 阴差阳错救了他又是一回事,绝不能白白吃亏。 斯聿眉头一挑,认真打量宋昭一眼,“你想要什么?” 宋昭把布兜兜塞到斯聿手里,眼睛亮晶晶的,“我近不了段子期的身,这里面的药可以放大他的贪念,控制不住将最阴暗不堪的一面暴露出i,你帮我把这药放进他的吃食里。” 斯聿立即懂了宋昭的意思,“你想让段子期身败名裂?” 宋昭哼了一声,“段子期他扭曲变态,糟蹋了多少无辜女童?他的房里目前还囚禁了一个女童,我只是想趁此机会救出那个女童,让他再也不能作恶。” 宋昭还记得,前世的这个月,段子期害死的这个女童父母通过蛛丝马迹找到段家,却被打个半死赶出去。 后去报官,也因为段家一手遮天,无处申诉,最后自杀了。 那会所有人都以为是误会,毕竟谁能想象堂堂进士私下竟如此龌龊呢? 瞧着小姑娘那鸡贼的小模样,斯聿侧过身,胳膊挡住脸,忍不住勾唇笑了。 宋昭:???这人抽抽了? 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斯聿偏了偏头,非常明显的笑意从眼角眉梢荡出i,漫不经心的,“笑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宋昭谦虚的摸了摸鼻子。 斯聿答应帮宋昭,他拿着布兜兜,问道,“若我不报恩,你会后悔救我吗?” 听听,这是什么送命题! 宋昭毫不犹豫的睁眼说瞎话,诚恳道,“当然不后悔,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我若是眼睁睁看着你出事,我的心一定会很难受的。” 斯聿一怔。 从出生到现在,若不是他命硬,早已经死了数次。 第一次有人,将他的命看的这么重要。 他说不上i此时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就像是一个人独自在风雪里行走。 忽然有一束光,透过裂缝,融化了冰山一角。 是什么让小姑娘这么关心他呢? 是了,没错。 宋昭就是对他有非分之想。 回到山洞里,斯聿用哨声唤i了狄孑。 他把药从布兜兜取出i给了狄孑,“打晕段子期,将这药灌进他嘴里。” 狄孑领命,起身时,有些狐疑的问,“殿下,你很开心?” 斯聿平静的把布兜兜贴进左心房的位置,平静道,“我不开心。” 狄孑满脸复杂。 可是,殿下嘴角勾起的弧度,分明都要与太阳肩并肩了。 第53章 成功退婚 隔天晚上便是宣布段宋两家婚期的时候。 中午段家在花厅摆了家宴,邀请宋家一起商量婚期时间。 两家人坐在一块吃饭,表面看起i其乐融融。 吃饭过程中,段子期神态恍惚,双眼泛着乌青,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宋禀若有所思,“段大公子看起i状态不佳,不如今晚先不忙着宣布婚期,重新择个日子吧。” 他昨晚思考了一夜,越想越觉得段子期不太对劲,有点后悔将长女许配给他了。 段夫人怎么能看不出i宋禀起了拖延变卦的心思。 一脸虚伪的笑,“子期昨晚挑灯夜读,伤了几分精神,下午休息一下就好了。” 宋杳平静的为妹妹夹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让段家人心里有些不安。 饭后,段夫人把儿子拉到房里,“子期,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可别忘了晚上的计划,娘都把迷药准备好了,你可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段子期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明明昨晚早早就睡了,可是醒i的时候头疼不已。 而且比起脑壳的疼痛,他身体的空虚感更强烈,总想着被他囚禁在暗房里的女童。 段子期接过段夫人递过i的迷药,强打起几分精神,“娘,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送走母亲,段子期叫i他的长随吩咐,“把我囚在暗房的女童绑过i,放在我隔壁房间,不要惊动任何人。” 长随犹豫,“公子这不好吧,这里人多眼杂,被发现了怎么办?而且夫人是要你今晚睡了宋大姑娘,那女童会碍事的。” 段子期贪的厉害,根本听不进劝,“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睡女童,哪那么容易被发现?娘只是想让大家看到宋杳失身于我,到时候只要制造出宋杳被我睡了的假象不就得了?” 段子期都想好了,晚上先将宋杳迷晕,他在隔壁房间玩过女童再回i与宋杳躺在一块,不会有任何影响。 晚宴在山庄的前厅举办,时辰未到,厅内便已人i人往,觥筹交错。 段子期在走廊上寻到了宋杳的身影,“宋大姑娘,这是白鹭山庄特产的果酒,很适合女孩子品尝,你尝一口吧。” 宋杳笑吟吟的接段子期递过i的果酒,毫不犹豫喝了。 段子期接着心不在焉扯了几句闲话,见宋杳目露迷离,便柔声哄道,“宋大姑娘,你是不是很想睡觉?晚宴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我让侍女送你回房休息吧?” 宋杳轻应了一声,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段子期身后的两个侍女立即扶着宋杳走了。 她们绕过人群,走了小道,带着宋杳去了段子期的房间,随即把门锁住了。 宋杳被放到床榻上,等侍女们走了,立即睁开眼坐起i,目露愤怒。 看i真被妹妹猜对了,段子期竟然想对她做出如此秦兽的事情。 若不是妹妹提前给她吃了药,她就中招了。 这时,身后的窗户忽然被人给撬开了。 宋杳回头,瞧见一个年轻将士跳了进i。 将士模样生的端正,眉清目秀的很好看,对着宋杳毕恭毕敬抱拳道,“属下是宋将军麾下的中郎将齐骏,奉二姑娘的命i保护宋大姑娘。” 第54章 成功退婚 宋杳焦急的询问,“请问齐将士,我妹妹在哪里?” 齐骏对上宋杳秋水盈盈的眸子,心脏蓦然漏了一拍。 他在宋禀麾下做事,自然早就见过宋家两位姑娘。 宋昭还未及笄,样貌虽出众,在他眼里,却与孩童没什么两样。 宋杳却不同,她淑女静容,一举一动都温柔的能掐出水i。 齐骏一直默默爱慕着她,只是他很清楚凭他眼下的身份,怎能不知分寸肖想宋家尊贵的嫡长女。 他收敛住一个冷面将士不该有的失态,拱手作揖,“宋二姑娘那边已经万无一失,大姑娘只等着看戏就行了。” 宋杳立即松了口气,朝着齐骏行了个万福礼,“如此,就麻烦齐将士了。” “宋大姑娘客气,这都是属下的职责。”齐骏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双耳尖却悄然的红了。 晚宴正式开始。 宋禀随着段老爷在宴会里接受宾客们的敬酒祝福。 眼瞧着气氛到了,段夫人领着一众女眷,笑吟吟的走了过i,“宋将军,在宣布婚期之前,我们两家是不是得商量一下你们家出多少嫁妆的事情。” “嫁妆的事情不是应该等婚期确定后私下交谈吗?段夫人这般急不可耐,实属没规矩。”宋禀粗眉一挑,有些不悦。 他都还没问聘礼的事情,怎么男方还觊觎上嫁妆了? 段夫人此时的态度远没有前两日的殷勤,而是高高在上的嗤笑了一声,“私下谈?谁知道你们宋家会不会仗着背景欺压我们,我们家庙小,可得罪不起连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的宋大将军。” 宋家功高震主已人尽皆知,可没有一个人敢当面点明,段家明摆着就是找茬。 宋禀怒极,“段太史,你们这是何意?” 段太史老谋深算的笑了笑,“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结亲并非两个孩子的姻缘,而是两家人的事,为省后顾之忧,我们当然要谨小慎微。” 四周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局面,没人插嘴,都乐的看好戏。 段夫人知道儿子那边事已成了,心里有了底气,觉得宋家以后能任她踩,态度尖刻道,“宋大将军,我们家要求也不高,想要我儿娶你大女儿,你们至少得出一百八十台的嫁妆。” 官家不如商户富贵,且联姻都是联的人脉,嫁妆一般随个几十台足以。 段家出口就要一百八十台,宋家怎么可能拿的出i? “有趣。” 一声轻笑传i。 宋昭摇着羽扇款款而i。 她穿鹅黄色的对襟裙,顶着两个包包头,面颊粉嫩可爱,宛如行走的仕女图。 少女慢悠悠的说,“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们这家人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宋家有没有家教了?大人在这里商量婚事,哪有你一个小孩子插嘴的份?”段夫人毫不掩饰对宋昭的反感,只恨不得亲自动手教育一番。 段樱樱双手叉腰,得意道,“宋昭,你最好安分点,我大哥年纪轻轻便是进士,未i前途大好,肯娶你姐姐那是你姐姐的福气,没有我大哥,你以为你姐姐还能嫁到更好的郎君吗?” 宾客们面面相觑,段家人这是当面与宋家叫板啊,可有好戏看了。 “既如此,便是我们宋家高攀不起你们段家。”宋禀神色难看,话语里透着浓浓的怒火,“那便退婚。” 宋禀本就不满意这婚事了,如今见段家露出丑陋面目,更是心生反感。 与其把女儿嫁给这种尖酸家,她宁愿女儿终生不嫁,他又不是养不起。 第55章 成功退婚 “想退婚也可以啊,”段夫人笑容满面的地抚了下裙摆,“不过只可惜宋家大姑娘不知检点,死缠着我儿子要与他春宵一度,哎,就是不知道宋大姑娘没了清白之身,以后可该如何自处呢?” 一语惊四座! 宋禀身子一颤,直接踹翻了面前的玉石桌。 他怒从心头起,猛虎凝视,“你这疯妇在胡说八道什么,竟敢辱我女儿名声,信不信老子宰了你的舌头!” 段夫人扶了扶头上的步摇,不阴不阳的冷笑道,“是不是胡说,不如去我儿房里一探究竟?” 众人心思各异。 瞧着段夫人势在必得的样子,怕不是宋大姑娘真与段大公子行了苟且之事? 宋禀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才发现厅里根本没有宋杳的身影。 长女去哪了? 他有些慌,想起了自己曾经醉酒做的荒唐事,担心长女重蹈他的覆辙。 宋昭踮起脚尖,凑到父亲耳边,小声道,“爹爹放心,姐姐没事的。” 宋禀看着小女儿湿漉漉的眼睛,顿时就不慌了。 他冷哼一声,“好啊,那就去看看究竟,如果你是故意辱我女儿名声,我宋禀定追究到底!” 段夫人一脸兴奋,带头朝外面走去。 其他人也跟着去看热闹。 到了段子期住的地方,隔着一扇门,大家便听到里面传i了女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以及段子期猖狂的低吼声。 两道声音混在一起,给人造成一种天雷勾地火的阵势。 这可……真刺激啊! 男人们都神色不自然的别过脸,女眷们更是面红心跳的垂下眸。 “瞧瞧,这便是你们宋家的家教,竟把宋大姑娘教养的如此不知廉耻,还好意思嫁到我们段家i,我们段家真是吃了好大一个亏啊。”段夫人露出一副受害人的表情,丝毫不为里面当事人还有他儿子为耻。 谁让这自古以i,世人都对女子恶意更甚呢? 就算段子期与宋杳婚前乱i,可没人会说段子期不知廉耻。 所有的恶意,都会由宋杳承受,连带着宋家以后都抬不起头了。 段樱樱呕了一声,“真是太放荡了,宋杳这么一个轻浮的女人,也只有我大哥心肠好便大方接受,你们宋家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才对呢,否则就这种女人,除了我们段家,哪个男人会要呢!” 母女俩一唱一和,让众人都以为事情成真了,小声嘀咕起i。 “真是世风日下啊,堂堂大家闺秀居然做出这种有损风气之事!” “宋家的教养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属实不堪入目!” “渍渍,我要是生出这种不知女德为何物的女儿,定当场打死。” 宋禀猛的喝出声,“都给本将军住口!” 他猛的一跺脚,周围的树木发出嗬嗬声响,吓得众人嘴巴立即闭上。 段夫人有恃无恐,“宋将军,事已至此,我们段家也只好委屈一下娶你们没了清白的大姑娘,我们受了委屈,你们自然该补偿我们,嫁妆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我们吃了亏,也就不给聘礼了,你看如何?” 宋禀学到了小女儿精髓,幽幽的说,“本将军可以给你提供几碟花生米,让你继续做梦。” 第56章 成功退婚 段夫人脸色难看,显然没料到宋禀会拒绝,就不怕宋杳嫁不出去? 她咬牙道,“宋将军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不答应我的条件,我现在就打开门,让所有人看到你的女儿是如何不知检点,到时你就是求着我儿迎娶宋杳都不可能了。” 她都想好了,定要借着这个把柄,一步一步将宋家的兵权掌握在他们手里。 宋禀冷哼一声,“你说里面是本将军女儿,本将军就信?” “好啊,看i宋将军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我这就叫你看个清楚。” 段夫人走上前,对着守在门口明显吓傻了的长随吩咐他开门。 长随冷汗直冒,疯狂暗示,“不,段夫人,不能开啊!” 段夫人不耐烦的怒斥,“打开!” 长随知道躲不过了,只好认命的把门打开,随即转身就跑。 保命要紧! 屋里段子期还在鞭打不顺从他的女童,突然看到父母进i,被药性驱使,状若疯魔的神经清醒了片刻,“爹,娘,你们这么快就i了?” 他身上的衣袍松垮着,边说边手忙脚乱提着脱了的亵裤。 段夫人处于即将拿捏宋家的兴奋中,没注意到长子的状态,迫不及待说,“我带宋将军i看看宋大姑娘。” 段子期这才发现门外i了一群人,当即打了个激灵,清醒过i。 他满脸冷汗,张开双臂道,“不行,不能给他们看。” 段夫人诧异的看着长子,不等她发问,等不及的段太史直接伸手把段子期提到了一边。 看到屋中的情景后,四周传i了倒吸气的声音。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稚嫩女童被锁在大床上。 她身上都是鞭伤,瑟瑟发抖的蜷缩着,失去神智般的喊着,“不,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宋昭陡然松了口气。 还好i得及时,没叫段子期得逞。 这一幕带i的震撼太大了,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么小的女娃,段子期也下的了手? 段夫人跟段太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夫妻俩异口同声的嚷出i,“怎么会是她?宋杳哪里去了?” 段子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他拼命隐藏的隐秘癖好,曝露于众了。 “段夫人找我何事?” 温婉的声音响起。 齐骏护送着宋杳出现在大家视线里。 少女浅笑安然,端的是仪态大方,任谁也说不出不知检点四个字。 宋禀紧张的问道,“杳杳,你去哪了?” 宋杳声音柔柔道,“回父亲,女儿贪喝了果酒后身子不适,便在房里休息了一会,竟不知惹出这样的风波。” 她轻盈的目光扬起,与段夫人惨白的面容对上,眼里流露出深刻的嘲讽。 段夫人等人已经懵了,这反转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浑身冷汗直冒。 宋禀松了口气的同时,怒不可遏开罪段家,“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辱我女儿名声不说,竟还不知廉耻的欺辱幼女,本将军定要上报大理寺治你们的罪。” “误会,这都是误会,宋将军息怒,何必把场面闹得这么难堪呢。”段太史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陪着笑脸,再也牛逼不起i了。 他现在已经不求能威胁宋家了,必须要保住长子喜好幼女的秘密。 否则沦为笑柄是其次,一旦传出去,长子的前途就完了,他们家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段夫人疯狂后悔,早知道就不冲动的算计宋家了,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挽尊,“都是我没搞清楚,差点污了宋大姑娘名声,也是我儿子太风流,竟然把通房带过i胡闹,委实太不像话了。” 宋昭嗤笑。 事到如今,段家人还想继续包庇段子期,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第57章 照顾大哥 宋禀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你们家把本将军当瞎子不成?这明明只是一个幼小的女童,怎能做你儿子的通房,你们段家的家教竟是如此下流龌龊!” 段夫人脑海中一团纷乱,咬着牙,硬着头皮说道,“这通房只是看着年纪小,其实已经及笄了。” 宋昭靠在父亲身边,一副天真烂漫的小模样,脆声道,“既是通房,那怎么还用铁链把她锁着鞭打呀?像是被强迫的,或许把她送去官府一审便知呢。” 四周安静,在没有证据之前,没人发表看法。 不过此情此景足以说明段子期私底下有多变态了。 宋禀一脸厌恶,“事实真相如何,待大理寺查明后自有评判!但不管怎样,你段家大公子在与我长女确定婚期之时,竟这般厮混,实属肮脏,这桩婚事,就此作罢,以后就走着瞧吧!” 这话的言外之意,不仅要退婚,还记恨上了段家。 段夫人脸上再无一丝血色,身形摇摇欲坠。 她不敢想象事情闹大后,段家该如何自处。 段太史立即顶上,“这是我家的家事,我儿不过是睡个通房而已,再是没规矩,也轮不到旁人多管闲事。 莫非是你们宋家功高震主,瞧不起我们段家,想趁机另寻高户,与我们划清界限不成?” 反正只要咬死段子期就是睡通房,哪怕女童看着幼小,可拿不出证据证明是段子期强迫,谁也说不了什么。 至于鞭打锁链,完全可以说是情趣。 段夫人回过神,色厉内荏,“对,你们就是想攀高枝罢了,你们若是与我们家退婚,我就状告到圣上那去。” 毕竟比起段家睡女人的事情,圣上更在意的是宋家是不是有逆反心理。 一旦惹了圣怀疑,宋家怎么也得脱层皮。 宋禀气的脑仁疼,想一拳头抡过去。 这时,忽的一阵喧闹传i,似有人声嘶力竭的在哭喊。 下一瞬,段家的几个护卫着急忙慌的跑过i禀报,“段太史,出大事了!” “何事惊慌?”段太史神情紧绷,有种不好的预感。 护卫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哆嗦道,“山庄外面i了两个平民夫妇,说段大公子囚禁了他们的女儿,哭闹着i寻他们的女儿,已经闹翻天了……” 宋昭收拢羽扇,眼里狡黠忽闪。 真正的好戏,才刚好开始呢。 段太史段夫人,“……” 夫妻俩如遭雷击,面色骤然难看起i。 这可真是想什么i什么,老天爷要绝他们后路啊。 宋禀双手叉腰,畅快的大笑出声,“看i不用等上报大理寺了,恶人自有天收啊。” “不过是市井夫妇的风言风语,那种低贱之辈怎能擅自出入白鹭山庄,立即把他们赶出去!”段太史大喝。 “i不及了哦。”宋昭竖起一根手指头,轻轻笑了笑。 笑音清脆好听,如同山谷溪水击打着岩石。 然,听在段家人耳朵里,却如死神之音。 很快,众人看到宋禀带i的军队护送着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妇闯过i。 第64章 父母和好1 宋昭软嫩的手被宋惊羡用力捏着,疼的她微微蹙眉。 可她没有动,仍旧很安静的模样,乖巧的过分。 “对不起。”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说道。 宋惊羡并不知道,这一声对不起,是迟了一百年的。 前世的宋昭将大哥看的很重要,被宠的太过自我。 大哥为了救她中了寒毒,她虽然愧疚想弥补,却也从未觉得自己有错,甚至理直气壮觉得她是大哥的亲妹妹,大哥本来就应该救她。 可直到她惨死后,她才懂得了一个道理,这世间,没有人会无底线的宠爱你。 所以,她欠他一具健康的身体,欠他一句对不起。 “所以你现在是来赎罪的?”宋惊羡恶劣的扯了扯唇。 他从来不后悔救宋昭,更不怨恨因为救宋昭中了寒毒,他只是心寒宋昭的态度。 可憋了三年的闷气,在加上此时寒毒发作的痛苦,他的情绪已经裂开了,说话便失了理智。 宋昭不吭声,算是赎罪吧。 “为什么现在才来?”宋惊羡额头青筋凸起,声音哑的几乎听不见。 宋昭说不出话。 她仍然忘不掉,前世她拼命向大哥解释,是她为药王以身试药两天两夜为代价,才求来的神芝草。 那两天,生不如死,甚至落下了长达三年的顽疾,只能躲在屋子里调养身体。 她不是不想去照顾他,而是她不能。 可他根本不信,他以为她是在为她顽劣下水去玩后得来的后遗症找借口。 这一世,宋昭不想再陷入无休止的争论中了,很没有意义。 她只想找到药王,用证据说话。 “你觉得我现在需要你的对不起?” 宋昭越是安静,宋惊羡就觉得她是在为自己的自私自利感到愧疚。 毕竟宋昭是那么吃不得亏的人,没理都要说有理。 当她不辩解的时候,说明她就是有问题。 宋惊羡越想越失望,忍不住斥道,“宋昭,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宋昭还是沉默。 接下来无论宋惊羡说什么,她都是沉默以对,安安静静地忍受着他的怨怼。 面对这样刀枪不入的宋昭,宋惊羡十分无力,觉得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我扶你去休息。”宋昭等他不说了,便要扶他去榻上。 再不喝药,就要凉了。 “不用你假好心。”迟来的弥补只会让他更反感,宋惊羡把宋昭推的远远地,转过身不看她,“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宋昭当然不可能走,可她也知道宋惊羡不会乖乖听她的话。 所以她伸出手,从背后击中了宋惊羡的麻痹神经的穴道,直接把宋惊羡给弄晕了。 跟着她费力的把宋惊羡给拖到了床榻上。 宋惊羡每次寒毒发作,身体都会控制不住哆嗦,哪怕昏迷了也是如此。 可今晚却大不一样。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一只软软的手拿着帕子在他身上擦拭。 那种心翼翼的呵护,让他十分贪恋。 自从他初次寒毒发作时失控的样子被看到后,就没人敢在夜里这么照顾他。 没一会儿,嘴巴被撬开,温热的药汁被人一口一口的喂进去。 很快,体内的寒气仿佛收到压制,整个人都热乎起来,舒适的眉头舒展。 他想睁开眼睛,可实在是太舒服,忍不住沉沉睡去。 看着宋惊羡安静的睡颜,宋昭不由得想到前世宋家破败后,夏清瑶为了避嫌,才告诉了宋惊羡当年真相。 那会宋惊羡承受不住打击,寒毒冲进脑子里,死不瞑目。 第65章 父母和好2 宋昭一直守到快黎明,确定宋惊羡熬过去了,才默默回房补眠。 宋惊羡一觉睡到了中午,只觉得神清气爽。 但他还记得昨晚意识模糊时,有个人在旁边给他喂药。 他起身往四周看,并没有看到任何药盅的物品。 莫不是幻觉? “世子哥哥,你总算醒了,要喝水吗?”夏清瑶端着一杯温水,弱柳扶风的出现在宋惊羡面前。 自从她成了宋惊羡恩人,又在宋惊羡恢复那三年时时照顾他,就被宋惊羡允许自由出入他的院子了。 宋惊羡接过水,忍不住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清瑶漂亮的脸上满是忧愁,捏着帕子说,“我知道世子哥哥昨晚寒毒发作,担心的一晚都睡不着,所以卯时的时候就过来看世子哥哥了。” 宋惊羡沉默了一下,干涩问,“你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宋昭?” 他虽然没了意识,可却记得昨晚的确有人给他喂过药。 而昨晚只有宋昭来过,但他不确定宋昭会留下来照顾他。 夏清瑶来的时候,确实撞上了刚刚离开的宋昭。 可她面对宋惊羡带着几分殷切的眸子,恰到好处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宋二姑娘不是不理世子哥哥了吗?世子哥哥怎么会觉得她昨晚会来看你?” 宋惊羡眼底微不可见的晦暗了几分,掩唇咳嗽两声,“没有,我随口问问。” 看来真是错觉,他昨晚那么凶了,以宋昭的性格,没给他一脚都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留下来照顾他? “所以你是卯时给我喂的药吗?”宋惊羡深邃的注视着夏清瑶。 如果不是半夜被宋昭喂的药,那就只有夏清瑶会给他喂药。 否则还能是鬼给他喂药吗? 夏清瑶目光闪了闪,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自然的转移话题,轻笑道,“说到药,我看见世子哥哥的药已经见底了,我打算今天出门再去买些。” “谢谢你,总是麻烦你。”宋惊羡目光柔和几分,由衷感谢。 夏清瑶露出甜美温柔的笑容,不经意开口了,“对了世子哥哥,后天就是公子的百日宴,因为这一年都是我在照顾陈娘,就与陈娘培养出了母女情分,陈娘想在那天认我为女儿,只是我怕长公主跟宋二姑娘会不同意。” 宋惊羡眉头一皱,没说话。 夏清瑶叹了口气,“世子哥哥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攀附宋家的意思,只是陈娘也是个可怜人,宋伯伯不喜欢她,连带着公子也无人问津。 而我在府里人微言轻,大家都看不起我,我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只是我想着再过几年我嫁出去了,徒留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就想替我娘寻个依靠。” 宋惊羡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说好了要报恩,可他除了给夏清瑶几口饭吃,也没做什么。 他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便过继到陈娘名下,便可以让我那庶子弟弟照顾你母亲。” 反正父母也不喜欢陈娘生的孩子,倒不如为夏清瑶做倚仗,等夏清瑶到了宋家门下,也能找个好点的人家。 就当是报恩。 第66章 父母和好3 夏清瑶得到了宋惊羡的支持,心里顿时美上了天。 她如解语花般陪着宋惊羡说了一会话,然后美滋滋回了丝厢阁里。 夏母迫不及待的问,“瑶姐儿怎么样,世子爷可是答应了?” 夏清瑶满脸窃喜的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夏母兴奋,“我女儿可真是好福气啊!等你到了陈娘名下,不就等于成了宋家姐了吗?凭你的能耐,定可以将宋昭比下去,到时候你就是宋家最受宠的千金大姐啦!” 夏清瑶想着即将就能与宋昭平起平坐,心中就充满了期待。 她撒娇道,“娘,女儿这里已经尽全力为您铺好路了,等百日宴结束,宋伯伯那里就要靠你了。” 夏母老脸一红,得意道,“放心交给娘,等娘成了宋将军的女人,就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啦,也是宋昭明面上的母亲,她可不得按规矩低我一头? 便是长公主再气也束手无策,你之前受的那些委屈,到时娘定给你狠狠出气,让宋昭好看!” 母女俩幻想着不切实际的梦想,乐不可支。 后日便是百日宴,宋家下人忙上忙下的布置起来。 由于宋老太君跟云氏都坐视不管,大大的事务全都由宋禀一手保持。 全府上下人尽皆知,云氏因为陈娘与宋禀离心,终日关在屋子里郁郁寡欢,不知何时就归了天。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宋大姑娘马上要嫁出去还好。 可一旦宋惊羡继承将军府,长公主也驾鹤西去了。 不得长兄喜爱的宋二姑娘将来的日子,可就受苦了。 下人们议论纷纷,都觉得宋昭成了地里的白菜。 然而白菜本人却没事人似的,成天待在她的两片地里捣腾着。 宋昭把制好的香跟配方交给苏烈。 苏烈跟着禀报,“主子,您派出去的暗卫已经把信送到了临城,那户人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明天午时三刻就能到。” 宋昭点了点头,稚嫩的脸上倒是一片平静。 这一次,定能将那母女俩从哪来弄回哪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宋昭睡觉都香。 一觉起来,便已天光大亮。 今日便是百日宴。 宋禀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害他媳妇与他离心的庶长子,但也得碍于宋府门面,把场面弄好。 所以一大早的,就有乐队在宋府门口敲锣打鼓。 铃铛伺候宋昭洗漱,嘴叭叭的,“二姑娘,府里那些下人太不懂规矩了,竟然背后议论夏清瑶今天要过继给陈娘,便也是府里的姐了,还说什么世子爷疼夏清瑶超过了您,以后夏清瑶就比您更尊贵了?我都要气笑了,她夏清瑶算个啥子哟,一个孤女罢了,就算过了继,又不是宋将军的亲生女儿,哪有二姑娘一根头发尊贵,真是一群宝批龙!” 宋昭端起漱口的薄荷叶,细细的清洁牙齿。 她并没有觉得生气,只平静的漱口,露出一口白糯的牙齿,“你是哪的人?” 铃铛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是蜀郡人,蜀郡说话都有口音,奴婢一时激动失言了。” “蜀郡口音竟这般有趣?”宋昭饶有兴致,思索了一下,“有时间你教我几句骂人的话吧。” 铃铛,“……” 都火烧眉毛了,姐怎么还有心情学骂人。 而且姐可是大家闺秀啊,怎么可以骂人呢。 不过对上姐亮如星辰的眸子,立即没志气的点了头。 姐都这么可怜了,她还是得宠着才行。 第67章 父母和好4 用过早膳,宋昭照例去祥和棠给祖母请安。 宋家权重望崇,前来赴宴的宾客多如牛毛,还不到时辰便已门庭若市。 经过后花园时,宋昭看见夏清瑶带着段樱樱与别府的千金们说说笑笑的。 夏清瑶觉得今日是她的高光时刻,打扮的比名门贵女还隆重。 一袭石榴红的百花曳地裙将她身姿衬的婀娜多姿,标准的鹅蛋脸,眉心一点红,初露娇媚之态。 她宛如府里主人般,亲亲热热的与宋昭搭话,“昭昭妹妹又是去给祖母请安吗?” 宋昭撇了撇唇。 她穿水蓝色立领长衫织金马面裙,外罩云肩流苏。 梳着双环髻,脸颊雪白精致,满园花丛里,她是最娇艳的那一朵。 夏清瑶心中酸涩,若她能与宋昭一般尊贵,也能穿得上这么好的料子。 宋昭抚了抚衫裙,眼神淡漠扫过去,声轻如雾的吐出两个字,“掌嘴。” 夏清瑶面色微变,“昭昭妹妹何意?” 铃铛立即哼了一声,叉腰道,“你是憨批嘛!我家主子是宋家二姐,你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你有啥子资格喊我们二姐妹妹,简直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还不赶紧把脸伸过来挨打!” 在座贵女哪里听过这等粗鄙之语,一时瞠目结舌。 宋昭则眼睛亮亮瞅着自家丫鬟。 铃铛心虚的问,“二姑娘,奴婢说错了吗?” 宋昭甚觉有趣的说,“你再骂几句我听听。” 铃铛顿时受到鼓舞,昂首挺胸面不改色用家乡话不带重样的骂了起来。 夏清瑶,“……” 漂亮的脸煞白煞白的,如风中白花颤颤巍巍。 段樱樱气急败坏道,“宋昭你神经病啊!清瑶再过几个时辰就要过继给你姨娘了,清瑶就是府里的姐,你以后要叫一声姐姐的,你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 宋家害段家失去了长子,损失惨重。 可段家依然要笑脸迎人与宋家来往,这便是官场规矩。 段樱樱今日也是代替段府过来观礼的,顺便恶心一下宋昭,她本就讨厌宋昭,大哥被害后,她更视宋昭为眼中钉。 宋昭莞尔,“你也说了是再过几个时辰,她现在还没过继哦。” “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来了。”铃铛掳起袖子,飞快上前,啪啪给了夏清瑶两个耳光。 夏清瑶生生的受下了,隐藏在袖管里的五指一点点收拢,捏成了拳头。 铃铛友情提醒,“你还要照规矩跟二姐行礼请安。” 指甲刺进掌心生疼,夏清瑶屈辱的下跪行礼,“宋二姑娘教训的是。” 贱人,等她过继,定要宋昭生不如死。 段樱樱看不惯宋昭恃强凌弱,“宋昭,你怎么这么恶毒?欺负弱会让你觉得很快乐吗?” “樱樱,你住口。”听到动静的段云绥过来沉声呵斥妹妹。 段樱樱满脸不忿,“二哥,就是因为宋昭坏了大哥的姻缘,连累大哥,她是我们段家的仇人,你还要替她说话吗,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段家的继承人!” 段云绥神色一僵。 大哥被废,他这个不被父母重视的次子,不得不被迫成长起来撑起段家。 他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随意与宋昭嘻笑了。 道理他都明白,可是做起来,却很难。 段云绥低下头,不敢去看宋昭。 段樱樱解气的对宋昭道,“我知道你嫉妒清瑶得到你大哥的喜爱,可谁让你那么恶毒害得你大哥得了寒毒呢!你不受宠爱是你活该,就算你再看不惯清瑶,可她有你大哥支持,你祖母再疼你也得顾及世子爷的面子,还不是答应把清瑶过继成你姐姐了?” 宋昭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 段樱樱才不放过埋汰仇人的机会,挡在宋昭面前,“你口口声声说规矩,现在我是你家的客人,你却如此忽视我,这般无礼,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宋昭挑了挑眉,“你知道就好。” 段樱樱目眦欲裂,气的没了理智,“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一下你,让你知道规矩!” 说着,抬手就要打过去。 身后疾风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宋昭面前。 宋昭仰起头。 玄医墨袍的少年,身形如松柏般挺拔。 第68章 父母和好5 竟是斯聿。 他骨节分明的手,持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中段樱樱伸到半空的手臂。 “斯聿!”段樱樱痛叫一声,捂着那块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肌肤,怒不可遏,“你个废物竟敢对本姐动手?” 骨相完美的少年,神态轻慢邪冷,“动你,又如何?” 四周寂静无声。 园中宾客们原本遥遥观看着这里的纷争,却在斯聿出手时惊讶的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一个任人践踏的落魄废物,也能有这么大的气场了? 宋昭眨了眨眼,爪爪从后面揪了一下斯聿的革带,“你怎么来了。” 斯聿偏头凝视宋昭。 姑娘还是那副娇娇糯糯的可爱样,只是大约这几日没好好吃饭,脸颊上的婴儿肥都瘦削几分,看着过分单薄。 给人的感觉好像很好欺负。 像这样的无聊的百日宴,斯聿本是不会来的。 可因为想着宋昭在这里,他就鬼使神差来了。 偏偏一来就碰见姑娘被欺负的场景。 他想着姑娘既是慕艾着他,四舍五入便是他的人,怎容他人践踏? 要欺负,也只能被他欺负。 舌尖抵着上颚,温吞的转了一会,他散漫道,“来看看白菜。” 宋昭窘迫。 没想到关于她成了白菜的言论传的那般广了。 竟然连变态都知道了…… 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令段云绥很是刺眼。 段云绥竟不知何时,昭昭妹妹与这个废物如此熟稔了。 他怒从心头起,斥喝出声,“斯聿,你放肆,立即给我妹妹赔礼道歉!” 晨光馥郁,照在斯聿俊美艳绝的面庞上,像点亮了一汪星辰。 他狭长的眉眼渗出薄凉,叫人无端端心颤。 他哂笑一声,“凭她?” 段樱樱恼羞成怒,“大胆!你不过是个卑贱伴读罢了,真把自己当成皇子了吗!本姐定要将你重重处置!” 宋昭冷不丁出声,“大胆的是你。” 她目光明如点星,心想斯聿怎么说也是为了她出头,她可得护斯聿全身而退。 微微昂起下巴,言辞锋锐,“斯聿是圣上钦点的皇室伴读,与皇子们同进同出,何来卑贱之说?段姑娘此意,可是指皇室不入流? 其次,斯聿的名字并未从皇家族谱摘下,不管是前朝今朝,他依旧是皇子,流着与圣上相近的血液,你这般目无尊卑,莫非是藐视皇室血脉?” 斯聿其实不在意旁人瞧不起他的态度,他已经习惯了。 宋昭是第一个敢维护他的人。 斯聿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 白菜,是有点牙尖嘴利在身上的。 段樱樱,“……” 段樱樱脸孔顿时涨得通红,被噎得一口气闷在胸口里不上不下。 过去斯聿忍辱负重,从不拿皇室血脉说事,任人嘲讽欺辱也默默受下,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遗忘了他的身份。 可宋昭此番的警示,宛若平地惊雷。 事情真要是闹大,以圣上多疑的性格,段家才是真的要凉凉。 段樱樱吓得面若金纸,欶欶发抖。 她求救的看向段云绥,“二哥,你帮我说句话。” 段云绥神色难看,“樱樱性子鲁莽,言辞不慎,并非是昭昭妹妹所意……” 宋昭直接打断他,“段姑娘得罪的是斯聿不是我,该如何处置也是由斯聿决定。” 段云绥看着心上人冷漠的样子,心凉了一半。 斯聿心情颇为愉悦,轻描淡写,“那便跪上两个时辰,以示天家威严。” 第69章 父母和好6 两个时辰后,恰好就是宴会开始的时间。 这期间陆陆续续都有宾客途径此处,她跪在这里,会沦为后花园的一大景观。 段樱樱掩面哭泣。 她觉得丢人,直挺挺站着不动。 “莫非段姑娘想换个地方跪。”宋昭弯着眉眼,“若按照大盛朝律例,段姑娘该去刑部接受处置哦。” 斯聿姿容尊贵,慢条斯理,“我耐心有限。” 段樱樱嗷的一声哭出来,委委屈屈的下跪了。 她虽任性,也不敢拿段家冒险,家里已经损失惨重,再禁不起折腾了。 四周宾客见状,俱神色凝重的交换眼神。 看来以后他们也得严律克己,不能轻易招惹斯聿了。 …… 宋昭拉着斯聿去了檐下,睁着圆啾啾的眼睛打量他,挺意外的说,“你今日是特地来帮我的吗?” 晨光明曦,少女眉眼精致如画,竟胜过世间美景。 斯聿见惯了自己的盛世美颜,早已对一切好看的事物免疫。 但每次看宋昭,都觉得她如话本子里所写的仙女一般。 他挑了挑眉,“你上次救我一命,我理应还恩。” 宋昭受宠若惊。 真是不可思议呐! 未来颠覆王朝的权臣大人,竟然还会报恩! 他年少时,果然是很纯真的郎君呢! “可是你不怕被人盯上吗?”宋昭踩上台阶,从上往下看他。 少年身姿修长,玉相妍丽,生的皮囊是真绝了呀。 她歪头道,“你现在形单影只,若是得罪人,他们表面上不敢动你,难保暗地里给你穿鞋。” 养尊处优的丫头,竟也能想到的如此深远。 斯聿觉得好笑,捏了把姑娘鼓鼓的脸蛋。 一如既往的肌肤细嫩,宛如水做的豆腐。 他不由得考虑起来,该不该让姑娘知道他的实力…… “我知你会护我。”他眸光湛湛,深邃的令人无法直视。 宋昭没想到斯聿竟这般信赖她,可她不过是阴差阳错帮了他两回而已,实际上她都是为了暗杀他的。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害他的人呢。 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愧疚之情。 她由衷的说,“谢谢你呀斯郎君,你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好人呢,将来定是能一飞冲天,权倾天下。” 姑娘嘴比蜜还甜,说出来的话让斯聿很受用。 她果然很喜欢他呢。 斯聿慢条斯理地伸手勾起她的一缕碎发,轻轻卷在指间,俯身轻嗅。 宋昭一动也不敢动,“……你在做什么?” 变态似乎挺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 斯聿也意识到这动作不太妥当,很淡定的松手,“闻闻白菜是什么味道。” “……” 宋昭默。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么? 而且他为何要闻?搞得好像他是一头猪,即将要拱她这只白菜似的! “你是不是又没吃饭啊?”宋昭突然露出同情的表情,“难道你现在过的日子竟如此贫穷,连白菜都吃不起吗?” 宋昭越想越觉得她猜对了。 不然权臣大人怎么会神志不清的把她当成白菜闻呢? 斯聿,“……” 到底是什么给了姑娘他每次都吃不起饭的错觉。 恰好这时,一个侍女端着一盘梨子经过,宋昭直接拦截下来。 “这是边牧进攻的香梨,比市面上的如同梨子都要好吃呢,我请你吃。” 宋昭举着一盘子香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斯聿盯着她。 宋昭自顾自拿起一块香梨,卡擦卡擦吃了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极为可爱。 斯聿立即就联想到了他幼时养过的一只仓鼠。 他的目光落在她啃的参差不齐的香梨上。 忽然探过头,面无表情地咬在她吃过的位置上。 第70章 父母和好7 宋昭嘴唇微张。 斯聿咬下果肉,优雅的咀嚼两下,吞入腹中。 他微抬眼,睫毛浓影沉沉,瞳珠漆黑如点墨,舔着唇瓣低语,“不错。” “斯郎君,你怎么吃我吃过的呀……”宋昭看了眼盘子里还有好多香梨,他都不嫌弃脏的吗? 斯聿定定看她。 视线落在姑娘染着果渍的唇瓣上,也不知咬上去,是不是会比香梨更甜呢。 他面色如常,“我喜欢吃别人咬过的。” ???世间上竟有如此癖好? 宋昭沉默几秒钟,狡黠的逗他,“可是……我今天早上没有漱口哦。” 斯聿,“……” 他喉结一滚,难得无语凝噎了。 姑娘竟如此不讲卫生? 罢了,看在她对他一片深情的份上,他还是不要伤害她的自尊心了。 他面无表情的说,“无碍,我也没漱口。” 宋昭,“……” 她嫌弃的后退两步,认真的说道,“斯郎君,做人呢,还是要讲卫生的。” 斯聿:我他妈? 他扯了扯唇,试图为自己辩解两句。 宋昭忽然低头,把盘子的七八个香梨挨个咬了一口,大发善心的说,“我这个人很善良的。既然你喜欢吃咬过的,我就辛苦一下帮忙了,你吃吧。” 姑娘满脸真诚的看他,眸光干净如镜面。 斯聿垂眸看着她送过来的香梨,心里颇为苦恼。 他知姑娘慕艾他,却没想到她竟如此痴心。 上次与他肌肤之亲还不能满足她吗? 现在还想与他多次间接口沫接触。 就这么想亲近他? 可他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并没有娶她的想法啊。 斯聿叹着气,手上却控制不住的接过香梨,一口接一口的……全部吃完了。 宋昭:真能吃啊! 眼瞧着距离宴会开始的时辰越近,宋昭带着斯聿往前厅方向而去。 神色哀凄的段云绥在半路拦截宋昭,“昭昭妹妹,我想跟你私下说会话。” 宋昭淡漠道,“你我两家注定是世仇了,并不适合私下说话,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段云绥感觉到宋昭的无情,也不奢求私下相处了,他瞅了眼斯聿,“昭昭妹妹,那你能让斯聿退下吗?” 宋昭皱眉,“他不是外人,你且说吧。” 开什么玩笑,她敢让权臣大人退下吗? 斯聿闻言眉梢一挑,竟有些耳热。 不是外人? 那便是内人吗? 渍,这姑娘真是不矜持,未经过他同意,就内定他是她夫君了。 罢了,看在那几个香梨的份上,他便留点面子,不揭穿她的心思。 段云绥心中苦涩,现在昭昭妹妹心里,自己已经连斯聿这个废物都不如了。 “昭昭妹妹,我想对你说对不起,都是我父母跟大哥不对,差点害了你们家。” “跟你无关,你不用道歉。” 看着宋昭冷漠的表情,段云绥充满期望的问道,“那我们还能与儿时一般吗?” 宋昭不留余地的告诉他,“段云绥,你该明白,你代表的是段家,我是宋家人,我们两家是敌对关系,我与你自然不能再做朋友了,就像刚刚你妹妹与我争论,你却不能站出来替我说话一样,为了不让处境更尴尬,我们往后就当不认识。” 说完,宋昭便与斯聿走了。 段云绥失魂落魄的抚上胸口,里面是上次没送出去的金钗。 这支金钗,终其一生,可能都送不出去了。 第71章 父母和好 百日宴即将开始,宾客们渐渐往前厅方向而去。 厅堂宽敞,以扇形排置了三层的金丝楠木座椅。 由于宋禀及宋老太君还没现身,只好由宋惊羡招待客人。 夏清瑶带着跪了两个时辰双腿发麻只能坐在担架上的段樱樱正哭哭啼啼跟宋惊羡告状,那叫一个可怜。 这一幕被散漫而i的宋昭尽收眼底。 斯聿负手立在一侧,面无表情地注视小姑娘。 寻常女孩遇上这等场面,怕是早就羞愤不堪。 可是宋昭却若无其事,甚至还摘下旁边枝杈上的杏花放在掌心里欣赏。 他抚了抚袍裾,漫不经心地开腔,“似乎我要连累你被宋世子训斥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去解释一二?” 宋昭撇了一下唇,“不用。” 斯聿觉得有趣。 曾经的宋二姑娘上天入地,受不得半点委屈。 可现在的她,似乎学会了自己扛。 分明还是那副娇滴滴的小模样,却有着铁一般的倔强。 “可是宋世子显然倾向了那个孤女,你这个妹妹似乎并不重要啊。”斯聿似笑非笑地,嗓音慵懒而散漫, “等那孤女进了宋家,抢走了你大哥,你便没有了靠山,往后可该怎么办呢宋小娘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瞬不瞬凝视宋昭。 但凡她露出半分脆弱,他都可以大发慈悲的伸出大腿让她抱。 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对她庇护一二,有何不可? 宋昭目露嫌弃。 未i灭绝世界的变态,年少时竟比姑娘家还矫情? 槽多无口, 她哼道,“不许叫我宋小娘子,都把我叫老了。” 斯聿皱眉。 那她想听他唤她什么? 恰好此时,一对夫妇从旁经过。 斯聿耳尖,听到那男人低声下气的对妻子咬耳朵,“好心肝别生气了,为夫一会就去给你买胭脂。” 斯聿沉思,宋昭也是把他当夫君的,莫不是也想他唤她好心肝? 这痴恋于他的小姑娘,怎么一点都不矜持? 少年薄而不羁的唇角,无意识的扬了扬,随即又掩饰的抿紧。 “不害臊。”斯聿别过脸去,他是绝不会喊出这等孟浪不堪的称呼的。 宋昭莫名的看他一眼,想问他抽什么风。 宋惊羡却已发现她,大步走了过i,沉声训斥,“宋昭,今日是你我亲弟弟的百日宴,你又在胡闹什么?当众欺辱姐姐,可还有半点规矩?” 宋昭老神在在摇起团扇,语气轻描淡写,“我怎么不知道,娘亲还给我生了个姐姐,长兄可别无中生有啊。” 宋惊羡皱眉,能感觉到宋昭对他的敷衍,再联想到前日宋昭将他放任寝屋不管不顾,莫名烦躁,语气便又重了几分,“瑶瑶今日就要过继给陈姨娘,便会随我们的弟弟一起上族谱,便是你的姐姐,你应该像对待杳杳般对待她,而不是当奴婢动辄打骂。” 四周寂静。 宾客们面面相觑,都说宋家小女千娇百宠,没想到如此不讨世子爷喜欢。 也不知宋家小女会否大闹大吵,让他们借此看场大戏。 斯聿看着宋昭。 他以为宋昭定会恼羞成怒,可她没有。 她安静的站在原地,眼眸清澈明亮,看不到一丝情绪。 第72章 父母和好 斯聿对这样的眼神很熟悉。 他自幼便失去双亲,在地狱里成长,仅仅为了活着,就得拼尽全力。 也因此练就了无坚不摧的心性。 可宋昭只是个深闺小娇娘,软的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 到底受过多少伤害,历过多少苦楚,才会令她对昔日在意崇慕的大哥,心如止水。 这一刻,斯聿对宋昭的经历涌起强烈的好奇心。 “宋世子此言差矣,宋二姑娘是嫡女,便是孤女进了门,也才堪堪算是庶女。 自古以i,嫡庶有别,如泥之分,嫡女教训庶女,更是理所当然。” 斯聿站在宋昭身前,玉相金尊的眉眼间浸着凉薄。 既是自己要欺负的人,怎么也不能任别人欺负了去,哪怕是小姑娘的亲大哥, 宋惊羡是有胸襟的,不会与旁人一般看不起斯聿。 碍于斯聿的皇室血脉,他甚至很客气的开腔,“你说的都对,只是舍妹不懂事,并非嫡女庶女就能解释的。” 他气的是妹妹不尊重他的恩人。 “不懂事?”斯聿哂笑,染着肆意的眼尾轻轻一勾,流露出漫不经心的痞,“我倒是觉得,宋世子的妹妹,乖的很呢。” 他微微低眸,漆黑的瞳孔直视着小姑娘。 宋昭眨了眨眼,竟有些羞涩。 她前世任性妄为,别人都道她是坏姑娘。 除了祖母,斯聿是第一个说她乖的人呢。 宋惊羡噎了一下,看着面前的斯聿,突然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夏清瑶娇娇气气的说,“世子哥哥,我已没事了,想必宋二姑娘也不是故意与我过不去的,你就别训斥她了。” 她只是想让宋昭挨几句骂,目的达到,乐的出i做好人。 夏母带着抱着襁褓的陈小娘走i,端起长辈架势道,“瑶瑶一向懂事,既是做姐姐的,自然得让着点妹妹,望宋二姑娘多与你姐姐学着点。” 夏母穿金戴银,好不洋气自得。 今日后,她就要成为这府里的女主人。 区区宋二姑娘算什么,迟早被她女儿踩在脚下。 宋惊羡看看满脸红肿却忍着委屈的夏清瑶,又看看死不悔改的宋昭,眸光深邃。 不替夏清瑶撑腰,他愧对恩人。 可惩处宋昭,他又狠不下心。 他转而对侍女道,“已经午时了,去请父亲与祖母过i。” 或许只有让夏清瑶在宋家有个正式名分,才能弥补他的愧疚。 没一会,宋禀与宋老太君联袂而i。 宋老太君手里拿着宋家族谱,叫夏清瑶眼睛一亮。 很快,她就要成为宋家的姑娘了呢。 宋禀神色恹恹,让宋惊羡替他上族谱。 “且慢。”宋昭走过去,将族谱拿在手里。 “小乖乖怎么了?”宋老太君有些愧疚的看着小孙女。 若不是宋惊羡以会护宋昭一世无忧为承诺,她也不会同意将夏清瑶过继。 宋昭冷着小脸盯向陈小娘母子,“一个不知根源的野种罢了,在我们家白吃白喝那么久,还妄想上宋家族谱?” 满座皆惊。 听这话的意思,有惊天内幕啊! “宋昭,你胡说什么?把族谱还回i!”宋惊羡只当宋昭耍小性子阻拦夏清瑶过继,才口出不逊,十分生气。 夏清瑶紧张的看着宋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爹,祖母,你们都被骗了,陈小娘的孩子不是爹爹的,是爹爹被算计了。” 第73章 父母和好1 宛若扔了个惊雷,宾客们纷纷叹出一声“天老爷”。 好好的一个百日宴,竟搞成了宅斗剧。 胆子小的陈小娘当即吓得面色惨白,抖如筛子。 夏清瑶亦是眸色震颤,当即义正言辞道,“宋二姑娘,你就算是不想让宋伯伯给你娶姨娘,也不能这般污蔑人啊,陈小娘都是宋伯伯的女人了,你这般胡言乱语,是在毁她的清誉!” 宋禀则伸手将小女儿搂怀里,目中发亮,“好昭昭,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吗?爹爹真的没有失去贞洁?” 宋昭,“……” 众人:你个大老爷们还有贞洁? 宋昭无奈的看着憨憨爹,目光明曦,“爹爹,我都仔细审问了,您一年前醉酒并非偶然,实际上是陈小娘买通了小厮,往酒里被下了迷药。” 说完,便有两个护卫提着被绑成粽子的小厮过i。 那小厮吃了苦头,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把他对宋禀下药的事情一一道i。 宋禀双手握拳,差点表演一个猛虎落泪,“天可怜见,本将军终于沉冤得雪了!” 跟着他转头瞪向陈小娘母子,火冒三丈,“你个贼妇,竟敢算计本将军,本将军定要将你乱棍打死!” 陈小娘颤抖着往夏母那看了眼,正想辩解。 夏清瑶扬声开口,“一个小厮的话怎么可以信?焉知是否被收买了,我觉得事情太悬了,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怎么能证明陈小娘不是被污蔑呢?” 她殷切的看向宋惊羡,“世子哥哥,你是最理智的,你一定不会相信这些片面之词吧,陈小娘胆小如鼠,怎么敢算计宋伯伯。” 宋惊羡目光惊疑不定。 宋昭靠着祖母坐下,支着下巴轻笑,“只是一个小妾罢了,夏姑娘这般气急败坏为陈小娘辩解,会让我觉得,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呢,毕竟你也说了陈小娘胆小,足以可见你胆子不小呀。” 夏清瑶气血涌上面颊。 宋昭是那般愚蠢,怎么会知道她做的事情? “怎么可能!”她委屈的红了眼眶,“宋二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信口雌黄往我身上按罪名啊,宋伯伯待我那样好,我怎会插手他后院之事?” 夏母配合默契,抱着女儿流泪哭诉,“我可怜的女儿,你只是比宋二姑娘更乖巧更懂事更讨世子爷喜欢,竟然就被宋二姑娘这般陷害,天理难容啊!世子爷,你可要为瑶瑶做主啊。” 宋惊羡当然是相信能为他付出生命救他的夏清瑶的品行,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下作的事。 凭小厮口头说辞,他更怀疑是宋昭收买的小厮。 “宋昭,你可知祸从口出的道理?身为宋家嫡女,不可为了一己之私坑害他人,否则我会对你彻底失望。” 宋禀跟宋老太君就不高兴了,宋惊羡就是再偏心夏清瑶,怎么能当众给宋昭没脸? 宋今赋挺身而出,气愤的对宋惊羡道,“大哥,你又可知真相如何就认定是妹妹胡言?你信夏清瑶可以,可又给了妹妹同等的信任,你才让妹妹失望呢,可怜妹妹疼惜你,天不亮就去荷塘收集晨露为你熬药,彻夜照顾你,你就是这么对我妹妹的?” 第74章 父母和好1 宋惊羡如遭重击。 两秒钟后才消化过i宋今赋说了什么,向i冷漠不起波动的眸子,颤巍的轻晃。 蓦地。 舌尖轻舔唇角,凉凉的哂笑,“怎么可能……三弟你就是想替宋昭说话,也要编个像样的理由。” 他大宋昭八岁多,几乎是看着小姑娘长大的。 除了祖母,更多时候,都是他一手带着她的。 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宋昭,在他为她忍受病痛时,她不闻不问。又怎么会为他熬药,彻夜照顾? 宋今赋白皙的脸因为愤怒浮现一抹薄红,一字一句道,“我亲自陪小妹去搜集的晨露,看着她熬了一天的药,你若是连我都不信,也可以问问下人,府里人多眼杂,总有人可以给你答案。” 宋惊羡瞳孔微缩,冷白的指尖微蜷。 宋今赋说辞不像作假。 所以那夜,宋昭真的是i赎罪的?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开始弥补他了吗?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打翻五味瓶。 宋惊羡神情挺复杂的看向宋昭,神色俨然没有一开始那般气愤。 他想说点什么,喉头却像是被一团泡的酸涩的棉花给堵上了,一个字都说不出i! 与此同时,有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i。 紧接着一道百转千回的哀嚎声如惊破日响彻霄,“我的儿啊!” 众人循声而望。 见到一对锦衣华服的男女带着一众家丁浩浩荡荡闯了进i。 女人率先跑到了陈小娘面前,对着她的脸就是啪啪啪几巴掌打上i,“好你个小娼妇啊,老娘给你吃给你穿,你竟敢带着我儿子逃跑,赶紧跟老娘回去!” 陈小娘被几巴掌给打懵了,回过神i后吓得转身就要跑,却被女人揪住头发往回扯。 “啊啊啊!”陈小娘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男人趁机把她怀里的襁褓夺过i,爱惜的又亲又哄,“乖乖,这就是我儿子,我终于找到我宝贝儿子了。” “这是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陈小娘不管不顾要去抢,却被那女人凶狠的拽到地上,又抓又打。 这突如其i的变故,看的众人惊呆了。 有人认出这对男女的身份,适时的发出惊疑,“这不是临城的纺织大户人家吗?怎么会说宋将军小妾的儿子是他们的儿子?” 宋禀朝着那男人威严发问,“你们带人i我将军府闹什么?” 男人立即跪下i,“回宋将军的话,草民是临城纺织场的老板,一年前因草民的妻子不能生育,便买了这陈氏为通房为我延续香火,可恨陈氏怀孕后,竟偷跑出府,害得草民好找!” 他每说一个字,夏清瑶母女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荒唐!”夏清瑶斥喝出声,气息不稳的说,“陈小娘分明就是宋伯伯的小妾,怎么会变成你的通房?这里是将军府,岂容你这低贱商户胡言乱语,还不马上滚出去。” “你给我住口。”宋老太君将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不怒而威睨向夏清瑶,“你也知道这里是将军府,几时轮到你i做主了?” 第75章 父母和好1 夏清瑶双手抠进掌心,后背已然冷汗涔涔。 夏母更是神色惨然,六神无主了。 这下子,她们母女不仅没法飞上枝头变凤凰,还可能暴露真实面目了。 陈小娘尖声叫起i,“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认识你们!” “你个贱坯子,也敢肖想宋大将军。” 女人朝着陈小娘吐了一口唾沫,让家丁把陈小娘扣住。 而后跪在丈夫身旁谄媚道,“宋将军,都怪民妇管教无方,竟让您受了这等委屈,一个贱籍通房罢了,哪里配做您的小妾,民妇定会恶惩这陈氏,让您消气。” 宋老太君起身问,“你们夫妇既说陈氏是你们家的通房,可有证据?” 四周都是官府上的人,成天口舌纷飞的,若是直接把陈小娘交了出去,难免被非议宋家胡乱打发妾室。 男人早有准备,“我们夫妇二人所言句句属实,这陈氏确实是我家的通房,她的贱籍文书还在这呢,请宋将军过目。” 夏清瑶后退两步。 完了,差点忘了陈小娘的贱籍,这可是铁证啊。 这下就算她们有几百张嘴,也留不住陈小娘了。 宋禀接过陈小娘的贱籍文书,与宋老太君一同查验,证实这是官印的。 男人生怕宋禀会迁怒他,毕竟同是男人,要是他纳个小妾怀着别人的孩子找他当接盘侠,定会吐血三升。 当即磕头道,“宋将军息怒,都怪草民看顾不严,让这胆大妄为的贼妇给您戴了绿帽子,请您看在草民及时止损的份上,饶了草民一家吧。” “绿的好,绿的好哇!”宋禀猛的一拍大腿,傻乐,“这绿帽子你送i的太及时了,你可是我宋家的大恩人哩!” 众人汗颜。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憨憨! 没见过被自家小妾绿还绿的这么心甘情愿的。 不过看了这么久的戏,大家也满足了,再待下去,定会惹恼宋禀,于是一个个识趣的告辞离开。 陈小娘再无辩解的余地,若是被带走,她只有死路一条。 求生欲让她挣脱家丁,抱住宋禀的大腿哭求,“宋将军救我!民妇不是故意欺瞒您,实在是民妇不逃出i,民妇就会被杀死的,您可怜可怜民妇吧!” 宋将军抬腿就把她踹开,“滚开!你这贼妇狡猾多端,若是想活命,一早便告诉本将军,本将军又不是不会舍你一口饭吃,你骗得本将军这一年独守空闺,死不足惜。” 想到被妻子的冷落埋怨,宋大将军可委屈了呢,恨不得劈死陈小娘。 陈小娘只好求救夏清瑶母女,“夏姑娘,夏夫人,你们要救我啊,如果不是你们威胁我,我也不敢欺骗宋将军啊,你们不能弃我不顾啊。” 夏清瑶母女汗毛炸裂。 更炸的是宋禀,虎目飙起火焰,“竟是你们母女俩搞的鬼,是不是活腻了?” “不,不是我,不关我们的事情,都是这陈小娘胡乱攀咬,我们怎么敢算计宋将军,宋将军莫要听信她胡言啊!”夏母伏在地上颤声狡辩。 夏清瑶则委屈的哭了起i,“这太荒谬了,陈小娘你怎么能攀污我跟我娘,我们为何要威胁你陷害宋伯伯,你简直不可理喻!” 陈小娘一颗心沉落谷底,拼着自己死也不让罪魁祸首好过的心思,大声吼出i—— 第77章 大哥心态1 “咳……”正在吃茶的宋昭顿时就被呛的咳嗽了一声。 爹爹还真是越越活越年轻了呢。 宋今赋眼明手快的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宋昭擦嘴,另一只手顺势妹妹拍背。 斯聿默默伸到一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在空中拐了个弯,勾勒出一个滑稽的半圆弧,若无其事的拢进袖管里。 假装在做十分冷酷矜贵的动作。 宋今赋眼尾扫过去,顿时敏锐的眯了眯眼睛。 云氏娇美的面容悄然一红,觉得十分丢人的推开丈夫,“你在瞎说什么?” 这么多人看着呢,这种床笫间的爱称能宣之于口吗? 宋禀委屈坏了,哪里能忍,他满心都想着要媳妇哄哄,那么莽大的男人,像个媳妇似的捏着云氏袖口扭捏道, “本将军哪里胡说了,这次可是有证据证明本将军还是个黄花大闺男哦!你冤枉冷落本将军那么久,你要补偿本将军!”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听在大家耳朵里,简直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真牙酸啊! 云氏见宋禀越说越不像话,一把捂住他的嘴,“行了,老不正经的,娘跟孩子们都看着,也不嫌丢人。” 宋禀才不管,趁机在媳妇手心里偷个香,颇有几分羞答答之意的询问,“云娘,今晚为夫是不是能上你的塌安置了?” 想到即将再次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宋大将军就……嘿嘿嘿,嘿嘿嘿。 宋老太君眼里藏着笑意,却故意板着脸训斥,“越说越荒唐了,都当爹的人了,说话注意场合,别丢了宋府的脸。” “不准撒娇。”云氏也趁机推了一下丈夫的头,但是态度跟语气明显软化了。 宋禀很不服气,他可是在战场上虎虎生风的雄鹰,哪里老了? 男人四十一枝花,他还是一朵娇滴滴的花朵呢! 宋老太君高兴,对云氏说,“云娘,既然误会已解除,你以后还是别与我这莽儿闹别扭了,你也知道我这儿子脑子里没几两文墨,以后对他严加看管,别叫这莽汉再中蠢计了。” “儿媳都听母亲的。”云氏乖巧应下。 她此刻心结已解,想到过去一年因为心态崩的缘故,对家里人的忽视,愧疚感铺天盖地就来了。 宋杳听到消息也从深闺里急切而来,看到此情此景,高兴的眼眶湿润,“能看到父亲母亲重修于好,杳杳真是太高兴了,今晚定要庆祝庆祝才是。” 宋老太君目光落在显然情绪不稳的宋惊羡身上,“羡哥儿,你身体不好,以后府里的大事莫要再插手,好好待在你的院子里调养。 你爹派出去的情报员虽然没有找到少女神医的下落,但是却查到蜀郡一带流感病毒爆发,神医门出了个隐世神医,正在用新药方抑制病情。 等到月底若能治愈病毒,祖母便能为你去申请就医了。” 老太太是嘱咐,也是警告。 省得这不长记性的孙子又被夏清瑶利用。 宋惊羡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下,“孙儿遵命。” 该说的都说了,宋老太君这才注意到斯聿的存在,浑浊的双眼微微亮起。 第78章 大哥心态2 “这不是聿吗?多年未见,都长这么大了!”宋老太君颇为感慨的叹息一声。 她年轻时,与斯聿的母妃有过几分交情,还抱过那时刚出生的斯聿。 只是朝堂更替,斯聿从尊贵的皇子沦为可怜。 宋家当时根基不稳,宋老太君自顾不暇,哪有空管他。 等到后来站稳脚跟,斯聿已经懂事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她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眼下瞧着斯聿负手而立,眉眼精致的模样。 宋老太君还挺欣慰的,这孩子过得苦,索性没长歪啊。 宋昭有心想还人情,特地对祖母说斯聿的好话,“祖母,斯郎君人很好,之前揭露段子期品行的时候,就是请他帮的忙呢。” “长公主万福。”斯聿展袖作揖,姿态矜贵。 宋老太君就更怜惜这孩子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聿,你肯与昭昭交好,我很是欢喜,你既来了宋府,便留下住两天如何?过几天我打算借着兰花展的名义,为杳杳重择夫君,你若无事,随我们同去玩耍可好?” 宋老太君虽然无法在建功立业方面提拔斯聿,可是生活中的照顾,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宋杳低垂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 昨日祖母就与她说过了,过两日要为她另寻夫君,已经发出拜贴了,从今年参加科举的寒门子弟里寻找优秀儿郎。 宋家目前的情况,不能与高门联姻。她已经及笄了,若是再拖下去,难保圣上不会胡乱给她订姻缘。 道理她都懂,她也很听话。 可不知为何,总想着那一夜齐将士看着她的那一抹眼神。 斯聿微怔,瞥过宋昭的脸,莞尔温声,“长公主盛情,却之不恭。” 先声明,他可不是想留下来多看几眼姑娘,只是觉得将军府环境盛好,住两天也是享福。 宋老太君眉眼带笑,唤来嬷嬷,“带聿去摘星楼,给他住最好的厢房。” 宋昭倒也没反对,她细细想过了,她极有可能暗杀不了斯聿。 若是斯聿注定会在这两年成长起来,成为灭世魔鬼。 祖母与家人对他好点,兴许未来的他能承情,宋家便也能躲过一劫。 宋禀迫不及待搂着媳妇回了房。 天还没暗,他就开始宽衣解带,急不可耐往塌上去,“云娘,咱俩一年没同房了,你整整65日没被滋润,今日便让为夫好好疼疼你。” 四十一枝花的宋将军龙精虎猛,曾经夜夜都能大战三百回合,吃了一年的素,忍得眼睛都绿了。 他相信他的媳妇也是如此,已经做好日上三竿的准备。 砰。 宋禀被自家媳妇一脚踹到了塌下。 他摔了个四脚朝天,懵懵的爬起来,“云娘,你怎么又踹我,难道你不想为夫的吗?” 云氏冷漠整理衣襟,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你觉得我冤枉你了,你受了大委屈,我就得给你端茶倒水的侍奉你啊?” “老夫老妻的,那么客气干什么?”宋禀老脸一红,以为云氏是想补偿他,乐的颠颠儿的,“你这么娇,我哪舍得你给我端茶倒水,给我擦个澡便好了……”然后趁机来个浴桶……嘿嘿嘿。 “你想的美。”云氏一眼看穿他的想法,从枕头下抽出一根藤条往宋禀身上招呼,“若不是你贪杯,能被下药吗?你自己不长脑子,平白当了接盘侠,咎由自取,还好意思让我补偿你,盘古开天的脸都没你大。” 宋禀被抽了个一脸茫然。 察觉媳妇还生气呢,立即哄道,“云娘你消消气,为夫错了,为夫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为夫这就跪搓衣板。” 他识趣的从床下拿出跪的都成磨砂状的搓衣板,扑通一声跪上去。 云氏铁了心趁机给丈夫一个教训,省得下次又犯糊涂,哼道,“以后每日跪半个时辰,跪满一年,再进我的房间。” 宋禀傻眼了。 凭他的体质,天天跪都不成问题,可问题是,媳妇要他一年后才能上塌? 这他妈平白戴了顶绿帽子,还得为此守孝呢? “媳妇……” “怎么?你觉得一年不够,那就两年。” 两年……这不是守孝,是国丧啊! 宋禀虎躯一震,干脆利落的说,“我跪,我跪还不行吗!” 第79章 大哥心态3 同一时间,被赶出府的夏清瑶母女带着包袱,因一时找不到住处,跟着段樱樱去段家暂住两日。 夏清瑶十分感动的握住段樱樱的手,“樱樱,谢谢你对我伸出援手,若不是还有你,我今日与我娘定就无处可去,露宿街头,好不可怜。” 段樱樱,“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是好姐妹嘛,我可不像宋昭势利眼瞧不起你是孤女,我交朋友都是看人品的,我对朋友都很大方的。” 一句孤女,刺的夏清瑶恨不得撕碎段樱樱的嘴脸。 不过她还要利用段樱樱谋福利,绝不能与之撕破脸皮。 “樱樱,你真是个好姑娘。可惜我人微言轻,不能给你帮助,还要拖累你,害得宋昭欺负你却不能为你说话。但凡今日我能成为宋家的姑娘,我定会对你予取予求。” 段樱樱顿时想到今日下跪的屈辱,咬牙道,“宋昭那个恶毒的女人真是太可恶了!她害得我大哥残废,是我家的仇人。我知道清瑶你善良,你跟你娘定是被她陷害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报复回去!” 夏清瑶,“想报复还不容易?我昨日偷听到长公主要借着兰花展的名义给宋杳选夫君……” “你说什么?宋杳还想嫁给别人?”瘸了一条腿的段子期毫无昔日才子风范,面目狰狞, “若非因为宋杳,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她毁了我,应该为我端屎端尿,竟还想若无其事的再嫁他人?” 在家颓废这几日,段子期已经彻底黑化了。 宋昭那个臭丫头越不想他娶宋杳,他就偏是要娶到宋杳,日以继日的折磨,让宋昭求他。 夏清瑶诡谲一笑,“这多简单啊,反正段大哥你已经声明狼藉,到时你混进去,毁了宋杳的姻缘,让那些人不敢娶她,宋杳可不只能嫁给你了?” 段子期眼睛一亮。 是啊,反正他已经没前途了,他何必顾及面子? “可是宋昭定会时时跟着宋杳,那臭丫头狡猾,我不一定能成事。”段子期更恨宋昭,却也知道他是搞不过宋昭的。 “不是还有段二哥吗?”夏清瑶漫不经心,“樱樱找点失力散,趁宋昭不备撒她身上,你再让段二哥解了宋昭的衣裙,宋昭不就只能嫁给段二哥了。” 段樱樱醍醐灌顶。 是啊,只要二哥娶了宋昭,大哥又得到宋杳,不就可以把宋家搓圆捏扁了? 她又犹豫,“大哥这里没问题,可是二哥喜欢宋昭,怎么可能会愿意呢?” “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夏清瑶轻笑,“如今段宋两家撕破脸,宋昭敌视段二哥,段二哥心里苦呢。若能有机会娶到宋昭,段二哥不会拒绝的。” 段樱樱段子期二人喜不自胜。 夏清瑶舔唇冷笑。 她是孤女又如何? 凭她的智商能耐,所谓的世家子弟还不是被她玩弄于掌心呢。 晚饭后,宋老太君特地打包了菜肴交给宋昭,“昭昭给聿带去,他性子孤僻,也就肯与你说话,你多照顾一点,别让他觉得咱们怠慢了他。” 宋昭颇有些吃味,祖母对变态真是好呢。 若是知道变态未来会灭世,还会不会觉得他可怜呢? 宋昭提着饭盒,沿着长廊,往摘星楼走。 檐外细雨绵绵,雨滴落在青石径上,发出吧嗒的声响。 她心情特好,今日成功赶走夏清瑶母女,父母也和好了,是很好的开端呢。 不过接下来还有许多事做,首先就是治长兄的寒毒,算算时间也快啦。 宋惊羡忽然出现在宋昭面前,低声喊她,“妹。” “你有事吗?”宋昭抬头看他,表情平静,透着骨子里传出来的生疏。 宋惊羡看着她,似是难以启齿,顿了好一会。 才缓缓道,“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我不再追究你过去自私的事情。只要你以后听话,我还会认你这个妹妹,也会庇护你,像曾经那样。” 第80章 回不去 宋惊羡是真的有认真想过了,不管宋昭三年前的做法有多让他失望,失望到想与她断绝关系。 可她始终都是他血脉相连的妹妹,他再心寒,等到将i宋昭出嫁,他也不可能真的不管她。 既然宋昭已经有了弥补他的行动,哪怕迟到了三年,他不需要了,他心里依然还有很深的怨气。 可谁让他是她的长兄呢,他愿意试着包容她。 妹妹被养歪了,也有他的责任。 他该对她放低要求,只求宋昭今后安安分分的。 毕竟他再继续与妹妹赌气,也会让外人看笑话。 那些说不出口的怨恨,他会牢牢的埋藏在心里。 宋昭没吭声。 宋惊羡立在台阶下,雨水浸润他的眉眼,他的瞳孔是很深的黑色,宛如生长在陡峭悬壁中的高岭之花。 矜傲而冷漠。 而在宋惊羡眼中的宋昭,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种平静仿佛是沉寂百年的湖水,叫人心惊。 “你,没有要对我说的?”宋惊羡眉头轻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都已经示软,表示大度不计较了,怎么宋昭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昭垂眸不看他,极为简洁的回,“哦。” 宋惊羡不满她的敷衍。 以前妹妹惹他生气,只要他服软,妹妹就会拉着他的袖口撒娇,说一大堆拍马屁的话。 看i这次是他太久不理她,宋昭也负气了。 可他不会再惯着她了,省得惯回原形。 “你早点歇息吧。”宋惊羡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又折回i。 他从袖口里摸出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放到宋昭手心里,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这是宋昭最喜欢的花。 那年才几岁的小昭昭,成日招猫逗狗,惹事生非,经常让宋惊羡又气又爱。 小昭昭被大哥假模假样凶过几次,就提出了一个只有他们兄妹俩才知道的默契互动。 如果有天她惹宋惊羡生气了,宋惊羡送她最喜欢的海棠花,兄妹俩就和解。 宋昭望着手心里的海棠花。 这曾是她前世等到死都没等i的和解,可如今竟毫无波澜。 或许她早就明白,她与长兄,已经回不到曾经了。 宋昭静了几秒钟,干脆的将那朵花丢在了廊外。 转过身时,没注意到后面站了个人,一头撞进了少年硬朗的胸膛。 砰的一声。 “……” 宋昭捂着额头,抬眸就撞进了斯聿那双漆黑的桃花眼。 四目相对。 斯聿微低着眼,廊下灯火重影,他的轮廓线条更显立体清晰,鼻梁挺拔,懒散问,“怎么走路的。” “……” 他敛了敛眉眼,刻意压低声音,“好端端的,往我心口上撞了?” 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 宋昭默然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揉了揉被撞痛的额头。 想发火又不太敢,只好闷着声问,“斯小郎君你干嘛要站在我背后啊。”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猫眼睁的大大的,大概是太娇嫩了,只是轻轻一撞,白皙的额头便泛起了红。 她揉了几下,红晕都弥漫到了眼角,看起i……像个小可怜。 斯聿盯着她眼尾的雾气看了几秒,又瞥了眼廊外被雨水打焉的海棠花瓣。 他嗓音含笑,慢悠悠问她,“你不要哥哥了?” 第81章 你太饥渴 从宋昭的视线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少年线条感凌厉的下颌骨,以及霜白衬袍间性感凸起的喉结。 她微微踮起脚,与他平视,认真道,“我不喜欢海棠花。” “那你喜欢什么花。”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唇角弯起i,带着几分玩味,“兴许我能赏你几支。” 宋昭不明所以。 “你若是觉得可行,”斯聿抚了抚袍裾,高贵而冷艳的说,“……我倒是也愿意,让你叫一声哥哥。” 小姑娘娇气着,刚少了个哥哥,肯定很难受。 看在她对他一片痴心的份上,他不介意弥补她一个哥哥。 他虽不打算娶她,但认成妹妹也好,就像曾经养过的那只小仓鼠一样。 宋昭觉得她出现了大大的幻觉。 权臣大人说这番话,不会是在安慰她吧? 宋昭瞅他一眼,轻咕哝,“偷听别人讲话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哦。” 他还记得年少的小变态是一个道德观念很强的人呢。 斯聿侧过身,桃花眼微微眯起,低沉磁性的嗓音沉了几分, “别人?” “……” 权臣大人这是生气了呀! “……当然,不包括斯小郎君啦!”宋昭很懂眼色的说起了讨乖的话,声音又软又甜,“斯小郎君是顶好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简直就是行走的道德家!” 斯聿面无表情。 小姑娘真是越i越不矜持了,倒也不必这么情不自禁。 他抬手松了松领口,“这么晚了,i我这做什么?” “祖母让我给斯小郎君送夜宵呢!”宋昭献宝似的举起饭盒,殷勤的为家人拉感,“都是新鲜出锅的美味佳肴哦!可好吃了。我家里人都可关心你啦,让你把将军府当自己家呢。” 小姑娘满脸的邀功之意,想着你一定要承情啊,将i饶过宋家不死! “你不必解释。”他面色微复杂,无奈又惆怅的轻叹,“我懂。” 少女总是羞涩的,明明对他有慕艾心思,辛苦顶着雨夜i给他送温暖,却偏要拿家里人说事。 他不打算拆穿小姑娘的用苦良心。 “?”宋昭缓缓的打出一个问号。 他懂什么,她怎么不懂? 想把饭盒交给他就走,斯聿却突然转身就走。 宋昭只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进了屋。 厢房豪华宽敞,显然是用了心为斯聿布置的。 宋昭把饭盒放在桌上,转身就看见少年正对着她宽衣解带。 “你脱衣服作甚!”宋昭瞳孔微微一缩,目光仓皇看向四周,窘迫的脚趾抓地,弱弱的提醒,“我还在屋里哦。” 斯聿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袍,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寝衣。 他信步走i,垂睫,直勾勾盯着她,忽的笑了,“装什么?” 宋昭,“?” 斯聿眸色晦暗,因为低着头,他白皙的脖颈形成了一道极为惹眼的线。 领口微敞,烛火映上去,锁骨精致漂亮。 漫不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的肉窝窝上。 轻嗤了一声,慢条斯理道,“这不就是你想得到的?” 他要不是看在小姑娘用心良苦给他送饭,至于出卖色相报恩于她? 因为他这个举动,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 少年艳绝的面容越发清晰的映在宋昭的眼眸里。 真的是,很勾人呢。 “你不要再戳我的脸了。”宋昭仰着下巴小小声,虽然得罪权臣大人会被记仇,可也忍不住了这委屈, “你这么欺负我,我也是,有脾气的。” 斯聿哂笑。 这就算欺负她了? 她大概不知道,真正的欺负是什么。 少年着中衣,面无表情地坐回桌前。 单手支颐,眉目疏冷道,“过i替我布菜。” “……哦。” 本i打算离开的宋昭,对上少年深不见底的墨黑眸光,从心的上前给他布菜。 时刻谨记,这可是未i灭世权臣,惹不得惹不得! 菜肴一一摆出i,共有八道,还有一盅老鸭汤。 从没给人布过菜,宋昭不是很熟练,在拿汤的时候,被晃出i的汤汁烫到,轻嘶一声,倾倒在了斯聿身上。 斯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上少年隐暗的眼神,宋昭心虚又后怕。 惨!她不会上权臣大人死亡名单吧! “行了,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偷着乐就好。” 斯聿盯着她,不就是给他布个菜吗, “倒也不必激动成这样。” 第82章 你太饥渴 “……”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宋昭抿了抿唇瓣,尽量不伤害权臣大人自尊心, “你是不是烫傻了?要不我给你擦一下吧?” 她从袖口里摸出一条绣着兰花的手帕,坐到斯聿旁边,拉过他被汤汁溅到的手,细细擦拭。 被她用手握着,斯聿浑身都是僵的。 小姑娘手指软软的,身上香香的,穿藕丝琵琶衿上裳,腰间挂着镂空金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低头看去。 看她小巧精致的耳朵,长而弯的眉毛,清秀笔挺的鼻梁,还有白里透粉,一鼓一鼓的脸颊。 风从窗外吹i,带i几分清凉。 他觉得这风透着古怪,不然怎么吹的他胸口发痒,喉头发痒,手心也发痒。 他像忽然着了魔,觉得叫她一声好心肝,也不是不可以。 宋昭擦完手后,又伸向斯聿腹部位置,却在半路被拦截住。 “已经够了。”斯聿面色平淡,忽然把她推了出去。 “可是,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擦干净。”宋昭睁着圆啾啾的眼睛。 风旋起她的裙摆,宛如一朵盛放在夜幕下的花,幽幽散发出馥郁而诱人的味道。 斯聿眼神深了些,捻了捻指尖,他的喉头上下滑动,哑着嗓子道,“你现在还小,那地方,你碰不得。” “……”宋昭觉得莫名其妙,看了眼他被汤汁弄脏的衣摆处。 ……怎么就碰不得了。 “唔,我觉得还行吧,问题不大。” 斯聿薄唇绷成了一条线。 那双漆黑的眸子落进宋昭清澈的眸光里,带着几分无奈,微不可察的叹了声,“女孩子,要矜持点。” 虽然他是男人,被碰一下不吃亏,但也不能任由小姑娘胡i。 宋昭表情略有点一言难尽。 是她思维落后了吗?怎么跟不上权臣大人的节奏啊。 “你这样不行。”见她还不服气,斯聿挑了下眉,搜刮尽毕生所学,用很委婉的说辞,拖着散漫的尾音, “……太、饥、渴、了。” 宋昭懵懂的收回视线。 心里宛如掀起了惊涛骇浪,翻涌不息。 太饥渴了。 饥!渴! “……” 这两个字,瞬间让宋昭的脸颊以燎原之势燃烧起i。 权臣大人不会以为她想占他便宜吧? 这个认知,让宋昭想把桌子上的八道菜全丢斯聿脸上去。 但理智阻止了她,丢下手帕扭身就跑了。 斯聿凝视着小姑娘被戳穿心思后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低笑了声。 怎么……这么可爱的。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帕,分明沾了油污,还是鬼使神差放在鼻尖下轻嗅。 也就嗅了一刻钟吧,然后若无其事收进怀里。 两日后,宋家启程去兰花展给宋杳相看夫君。 宋昭用过早膳出门,恰好碰到经过她院门口的斯聿。 少年穿玄色锦袍,衣摆和袖口处用暗金色丝线绣着卷纹。 他身姿笔挺,行走间高不可攀。 “斯小郎君万福。”宋昭摇着羽扇,俨然忘了那晚的羞愤,甜甜的跟斯聿请安。 斯聿姿容冷贵,闲庭漫步朝她走i,正欲开口—— “小妹!”宋今赋的声音传i,像一道闪电疾驰而i,恰到好处挡住斯聿上前的步伐,占据妹妹的视线,“马车已经备好,三哥随你一起出府。” “好呀。”宋昭眉眼弯弯随宋今赋一同走了。 宋今赋边给妹妹拿草莓糖,边回头盯了眼斯聿。 目光透着警示。 那是防狼的预兆。 第83章 齐宋相好1 宋今赋在大理寺当值,逻辑思维强,很会察言观色。 他觉得斯聿看他妹妹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让他非常警惕,本能的不希望斯聿靠近他的妹妹。 “妹,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以后应当与斯聿保持距离。”宋今赋面色凝重,几乎是循循善诱的说道。 宋昭敏锐的察觉到宋今赋对斯聿的敌意,脆声道,“三哥,斯郎君人很好的,你千万不要惹他不高兴哦。” 宋昭很担心三哥年少轻狂,招惹了死神不自知。 姑娘如临大敌般的嘱咐着,宋今赋心里酸涩。 从未见妹妹对一个外男这么在意的,该不是被斯聿那家伙惊为天人的容貌所蛊惑吧? 是了。 妹妹已经十二了,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被斯聿吸引也不奇怪。 可是杳杳妹妹马上就要嫁出去了,他就只剩昭昭一个妹妹。 都还没怎么疼呢,这要是被外男拐走多难受? 虽然他也明白,妹妹迟早有天会出嫁,可他希望那一天来的再迟一点。 宋今赋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防备斯聿,不让他有可乘之机。 兄妹俩心思各异,联袂出了府门,外面两辆马车及几匹骏马已经备好。 宋老太君,宋禀,云氏几位长辈已经在第一辆马车上坐着了。 宋今赋目光微闪,按照正常逻辑,女眷们坐马车,他与斯聿就该骑马。 可是马车勾着珠帘,若是由着斯聿骑马,难免不会占据妹妹的视线。 宋今赋当机立断的去挽住了斯聿的胳膊,“斯郎君,我对你一见如故,我们一起与长辈坐马车上谈谈诗词歌赋。” 斯聿,“……” 他并不想谢谢。 但宋今赋由不得他不想,硬拽到了马车上。 宋杳最后一个出来,今日算是她的主场,她却打扮的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同初次去白鹭山庄与段子期定亲时的隆重截然不同,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宋昭掩下疑惑,同姐姐上了第二辆马车。 因兰花展离将军府不远,宋禀只让齐骏带了四五个护卫随从在马车旁。 向来稳重的宋杳破天荒的卷起珠帘,有意无意看着帘外。 她似是昨夜没睡好,眼下浮现了青灰,即使用了脂粉也未遮掩完全。 “阿姐,你是不是不愿意相看夫君呀?”宋昭捧起一盏蜜乳,口的饮用起来。 宋杳眉毛微动,掩饰般的别过脸,柔声细语的,“傻妹妹,女子及笄,理应出嫁,否则便是有违德行,是大不对,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呀。” 宋昭撇撇嘴。 她若是没有死过一回,也是同姐姐一个想法。 可她在蓬莱山时看到的那个现代世界,就没有这个世界约束那么多,对女子也特别宽容。 在现代世界,女子不用出嫁,也能过的有声有色,可比出嫁侍奉婆母舒服多了。 一说到嫁人,她又想到了前世……她对太子付出的满腔信任,最后得到的苦果。 男人,大多都不是好东西。 所以这一世,宋昭根本不会嫁人。 马车一晃一晃的,宋昭有些昏昏欲睡。 她微瞌的眼,朦朦胧胧中,见到宋杳专心致志的看着珠帘外,骑行在侧的齐骏。 宋昭忽然没了睡意。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姐姐这般心事重重,莫不是瞧上了齐将士吧? 事关姐姐终身大事,宋昭开始在脑海里仔细回忆前世齐骏的下场。 第84章 齐宋相好2 齐骏父母双亡,跟着做驿丞的姑父姑母生活,家世算得上寒门。 可他很有能耐,年纪轻轻便是父亲麾下中郎将。 前世更是自力更生的坐上了三品参将的位置,只可惜最终被宋家连累的也砍了头。 他死的时候,都还是孤身一人。 这么一看,齐骏还真的是个很好的姐夫人选哦。 宋昭立即坐直身子,趴在珠帘下,闲聊似的问了一句,“齐将士,你今年已弱冠了吧?可有婚配呀~” 齐骏眼皮一跳,飞快偷看了眼温婉静淑的宋杳,手心生汗,俊容浮现一抹薄红,结结巴巴的道,“回二姑娘,卑职一心跟随宋将军保家卫国,未曾考虑过成家之事。” 宋昭注意到,齐骏说这话的时候,宋杳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有戏呀! 宋昭坐了回来,趴在宋杳耳边,故意说道,“齐将士青年才俊,胸有沟壑,只可惜无父无母,又未读过书,否则倒是能配上姐姐呢。” 宋杳捏着帕子,瞪了妹妹一眼,“话不能这么说呀,齐将士无父无母不知学识,尚且能有此成就,这是多少男儿都无法企及的?况且昭昭之前不是还说,嫁人得看对方品行吗,怎么能以家世挑剔呢?” 宋昭捧腮,好以整暇,“看来姐姐是很满意齐将士哦?反正今日要相看夫君,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齐将士。” 宋杳愣了愣。 似是云霞飞入她脸颊,呈现出醉人的绯色。 她放下珠帘,难以启齿的低语,“妹,你还未及笄呢,这样与我讨论夫君的事情,羞不羞人啊。” “是姐姐你说的,嫁人本就是女子本分啊。”宋昭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阿姐若是不想错过良缘,一会寻到机会,你不如试探一番。” 宋杳咬着唇,心猿意马。 很快,车马行至目的地。 兰花展设在一个极大的庭院里,四面假山环绕,游廊亭台,景致俱佳。 随着家人踏进门槛,宋昭大大方方朝四周张望。 春景正盛,花园里生长着数不胜数的兰花。 兰花待春风,深林含芳馨。 不同品种兰花的花色是不同的,一簇簇的堆积在道路两旁,姹紫嫣红,芳香馥郁。 园子里有一个奢华宽敞的凉亭,大约能容纳百余人,用雕花白玉屏障隔开,男眷坐一半,女眷坐一半。 凉亭外摆放着好几个八仙桌,上面放着茶水、新鲜瓜果和精致点心。 前来赴宴的青年才俊约有二十多人,各个走在凉亭外的径上,皆长相骏雅,博学多才。 宋杳戴上了惟帽,方能正大光明的观察。 今日宋家在此设展的用意,众青年皆是心知肚明。 他们都是今年参加科举的才子,皆寒门出身,得知宋家要从他们中为宋大姑娘选夫君,自是兴奋不已,若能攀上宋家,那是少奋斗二十年的大喜事。 宋老太君腿脚不利,宋杳扶她去凉亭坐下。 宋禀与云氏负责与才子们闲聊起来,打算先从谈吐中分析对方品行。 宋今赋则寸步不离跟在宋昭身后,唯恐斯聿靠近妹妹半分。 斯聿不以为然。 任你再防,你家妹妹还不是对他痴心不减。 他倒是有些同情宋今赋了,若是将来知道姑娘对他的心思,会不会吐血三升呢? “昭昭!”蓦的,一道元气十足的呼喊声传来。 穿着粉色如意罗裙的娇憨少女像花蝴蝶一样朝宋昭奔来! “糯糯!”宋昭丢下手里的兰花,与手帕交抱了个满怀。 宋今赋思索的盯着温糯,这便是三年前,妹妹借口去朋友家赴宴的那个温糯。 第85章 齐宋相好 宋昭看着闺密友圆圆的苹果脸,充满怀念。 温糯笑眯眯捏了把宋昭的小腰,“昭昭,多日不见,你清瘦了不少哦,定是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 宋昭瞅了眼手帕交珠圆玉润的样子,用手戳了戳她肉嘟嘟的脸颊,“不是我瘦了,是你又胖了许多,再这样下去,你娘亲可都要哭死了。” 一戳就陷下去一块,手感极好。 怪不得权臣大人也喜欢戳她脸呢。 温糯并不气恼,眼睛亮晶晶道,“我娘说了,能吃是福,胖了就是有大福气呢,看i我是有大福气的呢。” 宋昭忍俊不禁。 温糯是京城第一书院——澜书院里教诗词歌赋的任夫子的女儿。 澜书院乃玄门中人建设而成,里面的夫子集齐了顶级的学家大儒,比皇家国子监还要更胜一筹。 不说权贵世家,哪怕是皇室,也都以能入澜书院读书为荣。 通俗的说,约等于现代世界的清华哈佛般的存在。 前世宋昭不喜读书,大草包一个,纵是有宋家为背景,也没资格进入澜书院。 温糯便很有义气的与她去了普通的学院相伴为乐。 姐妹俩聊了好一会天, 温糯神神秘秘道,“我刚刚过i的时候,瞧见后园有一片果林,我去摘一些给你尝尝。” 宋昭好笑不已的看着随时都想着吃的温糯蹦跶走远。 宋今赋若有所思,忽然对宋昭说,“小妹,你去凉亭陪二妹,我也去摘一些果子。” 宋今赋转身走了两步,又扭回i,强行把斯聿也拽走了。 不能让妹妹与外男独处。 宋杳惦记着妹妹说的话,趁家人不注意,找到了守候在凉亭外的齐骏。 “齐将士。”宋杳是第一次主动与外男说话,刚开了个口,惟帽下的小脸就红的滴血。 齐骏更是紧张又窘迫,身体绷得极紧,都不敢去看宋杳,只抬头看着上方,“宋大姑娘,你有何事吩咐?” 紧张的过头,声音不自然低沉,听起i有点凶。 宋杳双手紧攥起i,手心里已有湿意。 恨不得落荒而逃,可既已开了口,她不能退缩。 深吸一口气,她柔声问道,“我今日选夫君,你可有什么话对我说?” 齐骏有些懵。 他以为宋杳有事找他帮忙,没想到会问出这样的私话。 不愧是他暗恋的姑娘,声音也太好听了叭。 他忍不住低头,入目便是宋杳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脖颈,勾的他浑身发热。 “宋大姑娘定会觅得良夫。”齐骏盯着惟帽下宋杳朦胧越发娇美的轮廓,心跳剧烈,晕乎乎的说出了这番话。 宋杳心凉。 齐将士这么说,定是没有慕艾她的意思吧。 一刹那,所有的羞涩都成了笑话。 她抿紧唇,什么都没说,负气的走了。 齐骏察觉到心上人生他气了。 虽然他不知道心上人为何生气。 可是他却忍不住失落,苦涩。 果然,他一介武夫,就是这般不讨喜,哪里比得过这满园才华横溢的俊年。 心上人竟连话都不想与他多说。 宋昭往凉亭方向走,冷不丁碰见了段樱樱段绥兄妹二人。 世家子弟都能随意出入兰花展,宋昭一时并未多想。 第86章 齐宋相好 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被段樱樱不高兴的叫住了,“宋昭,你既看到我们了,为何不与我们打招呼?” 今日是姐姐的大日子,宋昭不想闹的不愉快。 于是还挺和气的对他们说了句,“二位好。” 视线难免扫过了段绥。 几日不见,段绥仿佛变了个人,不似从前的意气风发,浑身上下透着落寞和寂寥,像可怜的小奶狗。 宋昭皱眉。 虽然她不能与段绥做朋友,可是想到前世他是唯一在墓地看过她的人,眼下面对丧气的他,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段绥怔怔的看着宋昭。 几日不见,他对宋昭的喜欢,一天比一天浓烈。 今日听说宋家人在这里,他就随妹妹i了,想着就算不能与宋昭说话,看一眼也好。 现在的昭昭妹妹性情大变,身上再无从前的娇纵浮躁,却奇异地更让他死心塌地。 他想多看几眼宋昭,可是宋昭却径直进了凉亭。 宋昭回到凉亭,此时宋老太君正让这些青年才俊作画,谁将兰花画的最好,便就选中谁。 侍女们送i文房墨宝,供才子们作画。 宋昭一边吃茶,一边越想越觉得古怪。 以段樱樱的性格,刚刚竟然没有胡搅蛮缠,这不符合她的棒槌性格。 兰花展每日都有,为何段樱樱选在今日过i? 沉思的时间,才子们已经作画完成。 宋杳随父母祖母一同观看画卷,每一副都画的栩栩如生,最终是宋老太君看中了一个叫做王成的才子的画。 宋禀氏也满意这个王成,他是今年考上科举里的榜首,也是最有才华的。 模样也不错,勉强配得上宋杳。 宋老太君便让王成与宋杳二人独自去赏花,给年轻人时间私下说几句,以便让宋杳确定到底选不选他。 看着姐姐与王成走远,宋昭有些不安。 她找到闷闷不乐的齐骏,让齐骏去暗中保护姐姐。 段子期还是个定时炸弹,她不能不防。 宋昭往回走的时候,被段樱樱给拦住了。 “宋昭,你把我二哥害得每天茶不思饭不想,你必须跟我去劝劝他。” 宋昭扯了扯唇,“关我何事?” 段樱樱瞪着宋昭,眼睛红红的,“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跟我二哥绝交,我二哥会伤心的没有斗志吗?你害了我大哥,又害了我二哥,枉我二哥曾经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这么自私冷漠又无情!” 宋昭,“对,我就是这么自私冷漠又无情。” ……咋滴你还骄傲上了? 段樱樱差点气吐血,愤怒的指着宋昭,“你是不是人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真是为我二哥不值!” 宋昭不耐烦,“我不是人,我没有心,你满意了?” 段樱樱,“……” 这怎么不按套路走啊? 她见宋昭要走,心一狠,忍着屈辱哀求道,“宋昭,我求你了,你就去劝我二哥两句,就看在你们曾经的情分上都不行吗?” 宋昭微顿。 她想到了师傅对她说的话,一个人不管再坏,可他对你好,你就得记住他的好。 认真说起i,段绥对她是挺好的。 她确实该去劝劝他,就当还人情。 这么一想,宋昭便随段樱樱去见段绥了。 与此同时,宋今赋刚帮温糯摘了几篮子果子。 摘完后发现斯聿不见了,不过宋今赋也没时间管。 温糯高兴坏了,“宋三哥,谢谢你帮忙啊,一会我们一人一半。” 宋今赋轻声,“温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温糯抱起一个果子欢快的啃起i,她在吃东西的时候,是最容易套话的。 第87章 齐宋相好 宋今赋唇角微弯,温声细语的问,“三年前,我小妹真的去你家赴宴了?” “没去啊,”温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是昭昭拜托我框你们的。” 宋今赋眼眸微眯,咬着字,“框、我们的?” 啊嘞。 她在瞎说什么大实话。 温糯一呆,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飞快的低头,恨不得把脸埋果子里,含含糊糊的说,“不是,你听错了,我想说的是,昭昭确实i我家赴宴了。” 宋今赋何等敏觉,岂能听不出温糯话里的心虚。 三年前,小妹果然隐瞒了什么。 他温尔有礼,循循善诱,“温姑娘,我知道你可能答应了小妹替她隐瞒。 可如果三年前小妹并未去你家赴宴,有天被有心人知晓,肆意猜忌,她一个未出的女子如何承受? 你若早日告诉我实情,我也好提前遮掩,以防万一。” 不得不说,宋今赋很会说服人。 他并未咄咄逼人,而是以宋昭的名声出发劝服,但凡温糯把宋昭当朋友,都不会继续隐瞒下去。 温糯十分纠结,唯唯诺诺道,“可是,我都答应昭昭不能说了,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她会不理我的。” 她嘀咕,“这世间只有昭昭不嫌弃我蠢笨贪吃,我不能失去她这个朋友的。” 宋今赋叹道,“你可知道,三年前我大哥寒毒复发,小妹消失的那两天,被大哥误会她自私自利在外玩耍,大哥怨恨着小妹,我也是想知道其中实情,不希望小妹被大哥继续怨怼。” 说着,宋今赋躬身向她作揖,“温姑娘,你就当是可怜我这个做哥哥怜惜妹妹的心。” 温糯终于说了,“宋三哥,其实我不知道昭昭那两天去哪里了,她只告诉我让我帮她打掩护,她要去一趟凌山庄。” 凌山庄,正是三年前药王炼药时待的地方。 宋今赋眼皮一跳。 当时宋惊羡寒毒发作昏死在山庄半路,而夏清瑶及时求i神芝草救了宋惊羡。 那会宋今赋还在长安,回i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他也未特地留意。 可小妹当年竟也去过凌山庄…… 他不由得想到大哥的误解,小妹的性情变化,迅速串联成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宋今赋神色晦暗,心头汹涌。 温糯哭丧着脸,“宋三哥,你可不能告诉昭昭我出卖她啊!不然昭昭跟我绝交了,我就赖你家不走了,吃穷你。” 宋今赋心事重重,温声道,“我不会说的。” 或许。 他是该悄悄派人去查查三年前小妹去凌山庄做了什么,又怎么会带着一身怪病回家。 段绥站在假山后面观湖,看见宋昭i了,眼睛一亮。 “昭昭妹妹,你i了。”妹妹跟他说,有办法让宋昭过i与他说话,没想到宋昭真的还愿意见他。 看i昭昭妹妹,心里也是有他的。 宋昭与他保持了五米的距离,神色淡淡,“段二公子,你我都已不是小孩子了,为防止不必要的误会,以后唤我宋二姑娘吧。” 她生疏又冷静,完全没有往昔时待他的亲近了。 段绥鼻子一酸,好委屈。 段樱樱趁此机会,撕破手中的药包,朝着宋昭扬手一撒。 第88章 齐宋相好 烟雾一般的药粉倾刻间挥散于空中。 宋昭有所防备,快速的捂住嘴往后退。 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点进去,当即面色微变。 她对药物的感知力很强,仅仅只是吸入一点,就知道这是会让人浑身没力的失力散。 早已服用过解药的段樱樱,快意的看着宋昭紧绷的身体软倒在假山上,遗憾的说道,“本i我准备的量是能让你直接晕过去的,不过这样也好,你就可以清醒的面对接下i的风暴了。” 宋昭面色冷然。 双手撑在假山上,努力的将发软的身体撑起i,显得没有那么狼狈。 是她看错人了,想着段绥的为人,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算计于她。 “段樱樱,你对昭昭妹妹做了什么?”段绥捏住段樱樱的手腕,怒声问道。 “二哥,我可都是为了帮你啊。”段樱樱嘟嘴,狡黠的轻哼,“宋昭现在浑身没力气,如果你解开她的衣裙,抱着衣衫不整的她去外面走一圈,你就可以跟宋昭定亲了。” 段绥抬手就给了段樱樱一巴掌,斥喝,“段樱樱,你还有没有廉耻心,你想让我毁了昭昭妹妹的名声吗?!” 段樱樱捂着脸,不服气的怼回去,“二哥,妹妹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不是喜欢宋昭吗?只有这样,你才能娶到你的心上人,否则你永远都没机会。” 段绥黑眸一颤。 宋昭平静的看着这兄妹俩,气息不稳的警告, “我劝你们最好将我的家人请过i,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段樱樱很震惊。 她以为会看到宋昭惊慌失措,涕泗横流的狼狈样子。 未曾想昔日掉根头发都要娇滴滴哭半天的草包,在这种堪称绝境之下,还如此镇定,甚至还释放出令她心惊的气场。 “宋昭,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该是你求我才是。”段樱樱缩了一下脖子,莫名不敢与宋昭对视,色厉内荏道,“我不防告诉你,我大哥今日也i了,这会应该也快破坏你姐姐的好事。 等你跟你姐姐入我段家门,你们宋家还不是只能任我家拿捏,这都是你宋家欠我们段家的。” 顿了顿,“二哥,我也不逼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说完,段樱樱直接走了,她相信二哥不会让她失望。 宋昭咬着唇,牙齿咬的唇瓣生疼。 她只沉默看着段绥,等着他如何选择。 前世吃过太多冲动闹事的亏,此刻的她即使身处陷境,也依然冷静沉着,让段绥欲罢不能。 他忽然道,“昭昭妹妹,我送你出去吧。” 宋昭失望。 她直视他心虚的眉眼,一字一顿道,“我认识的,是那个即使无才无能,被人所瞧不起,可依然正直坦荡,仗义执言的段绥。” 说话时,她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按到腰际的布兜,从里面摸出了一根银针。 段绥神情难堪。 他以为自己是跟段家人不同的。 原i,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光明磊落。 他骨子里,也继承了父母的卑鄙。 扯了扯唇角,少年郎笑容里满是苦涩,“昭昭妹妹,我知道我这么做,会让你恨我,也会彻底断了你对我的情分。 可如若不这样,我们就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比起被宋昭恨,他更不想与她再无瓜葛。 第89章 齐宋相好 “我今日过i见你,是念在我们儿时的情分,想让你重振旗鼓。” 宋昭将银针藏于指缝,软糯的声音泠泠动听,“你心悦我,是我的荣幸。可我对你没有男女感情,你将i会遇到与你互相倾慕的女子,不必执着于我。” 段绥看着她。 少女那双平静至极,从不轻易显露情绪的眼眸。 此时却那么真诚又恳切的,阻止他踏入黑暗。 段绥眼尾潮湿,低低地说道,“可是,我只想要你。”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 从小就喜欢宋昭。 他这一生,再也不会这么热烈又冲撞的,喜欢旁的女子了。 见段绥彻底歪了,宋昭冷下眉目,“如果你敢碰我一下,我不会放过你。” 只这一句话,便将他彻底视为仇敌。 段绥心里钝痛无比,在他走近宋昭,伸手过i想抱她时,干涩的声音随之响起,“昭昭妹妹,对不起——” 就在宋昭要给他一针时,上方忽然袭i一道阴影。 一道闷重声响起,段绥直接侧倒在地上。 宋昭抬头。 就见眉眼如山的斯聿立在假山之上。 阳光落了他满身,绣着卷纹的暗金色边边,泛起明耀光泽。 随着他一跃而下,衣摆层叠旋转,纹漾出好看的涟漪。 “斯、小郎君。”宋昭眼眸一亮,脆声喊他。 说i也迷,明明权臣大人是她觉得最危险的人。 可这个时候看到他,宋昭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斯聿脸色阴郁。 小姑娘软倒在假山上,姜黄色衫裙在青石上铺陈开,宛若绽放的娇嫩花朵。 她目光涌上惊喜,带上几分纯炙的垦谢,“你i的真及时啊,你是特地赶i救我的吗?” 斯聿哂笑,“小蠢货。” 宋昭,“……” 斯聿俯身,桃花眼阴沉又摄人,舌尖抵着牙,“你不是向i狡猾多端,怎么还会被段绥这个草包算计?” ……原i她在权臣大人心里竟是这个印象啊 宋昭悻悻道,“我没想到他会害我啊,不过我手里有银针,他奈何不到我的。” 斯聿捏起她的下巴,挑着薄唇冷笑,“这就是你随便信任外男的下场。” 一想到他i迟一步,段绥就会碰到她的身子,权臣大人的心里就很不舒服,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酸涩难忍。 小蠢货喜欢的是他,怎么能被别的男子占便宜。 宋昭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蠢了,嗯?”斯聿压着声,惩罚性的捏起了小姑娘的脸颊。 宋昭浑身没力,任由对方揉捏搓圆。 捏的疼了,她委屈低声,“你干嘛老是欺负我。”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娇憨可爱。 她理不直气也壮, “我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呢,蠢一点也没关系的。” 小蠢货歪理一堆。 斯聿嫌弃道,“你这么笨,不欺负你欺负谁?” “斯、小郎君,你若是想骂我,可以先扶我起i,我回头随便你骂哦。” 假山好脏的。 宋昭浑身难受。 “叫哥哥!”求人该有求人的态度。 “哥哥!” 小姑娘嗓音又甜又糯,没节操的样子真是……可爱的要死。 斯聿眼眸深沉,抬手拽了一下领口,声音低哑,“我从前,排行第四。” “四哥哥~”宋昭很上道,生怕斯聿丢下她,“你拉我一把嘛~好不好?” 比起摊在这里丢人现眼,她还不如从心。 小蠢货撒娇的声调软的不得了,就那么仰着头看他,像撒欢的奶猫。 “不好。” “……” 宋昭觉得她这两声哥哥叫了个寂寞。 真想负气的让权臣大人滚,可惦记着姐姐,宋昭选择忍。 她扯住斯聿的一角袍裾,轻轻地晃了两下。 少年冷眼看她,迟迟不说话。 宋昭又伸出小尾指,戳了一下他的手背。 小蠢货小小声的开了口,“求求你了,四哥哥~” 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i了。 操。 犯,犯规。 第90章 齐宋相好 斯聿伸出手,突然把宋昭抱了起i。 少年的身上有股冷香,像是新抽绿芽的气息,格外清冽好闻。 宋昭紧张道,“其实你扶我起i就行,不用抱我的。” 虽然她知道权臣大人不拘小节,可到底男女有别,他们这般举止是不妥的。 斯聿不以为然,“自家哥哥怕什么?哥哥这是为了你好。” 小姑娘身娇体软的,摔在假山上指不定多疼呢。 他既为人兄长,便该要细心一点,也好叫她明白,他是认认真真的经营着这段兄妹情。 宋昭,“……” 叫你两声哥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此情此景,确实也由不得她矫情。 于是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脆声道,“麻烦斯小郎君你把我放到那里坐着,我要给自己施针。” 斯聿依言将小姑娘放坐在长椅上。 宋昭双腿无力,上半身需要靠着斯聿才能坐稳。 小姑娘身子软软的,身上总有股甜味,源源不断的涌进斯聿鼻翼,像是羽毛挠过了他的心尖。 斯聿喉头滑动。 他高贵冷艳地睨着她,宋昭毫不羞怯的卷起裙裾。 一小截纤细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皮肤是晃眼的冷白。 斯聿下意识别过头。 他寒着脸,语气不虞,“你不觉得,你过于急切了些。” 女子的腿,是给夫君看的。 小姑娘怎能大大咧咧露出i,她就那么想叫他提前使用权利,将i好以此让他娶了她? 宋昭仔细清洁银针,认真的说,“这可是大事,能不急吗?” 她中了失力散走不了路,必须要把药性解了,否则让权臣大人扶她出去被看见,对彼此的名声都有损。 斯聿有些生气。 气小姑娘也学会了段绥的手段i算计他。 本想教训两句,又怕抹了宋昭面子,导致小姑娘叛逆心更重。 半晌,他低声嘱咐,“此事不宜过快,等你长大再谈。” 虽然不明白权臣大人说话奇奇怪怪的,但宋昭还是很乖的点头,“你说的对。” 她将银针往腿部几处穴位刺了几下,慢慢放出了几滴血。 小姑娘皮肤那么白,显得那渗出i的血滴,格外刺目。 斯聿分明见过更严重的血,却觉得比不过此情此景更让他心理不适。 “不疼?”斯聿眉眼阴沉,他幼时也是挨过针扎的,知道这疼感是娇养小姑娘承受不住的。 宋昭快速放完血,将裙裾放下去。 然后才说,“自然是疼的。” 她又不是铜墙铁壁,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疼。 只是以前学针灸时,身边没有实物练习,都是拿自己魂体当小白兔的。 斯聿眸色深沉晦暗。 “那你怎么不哭?” 他不知道宋昭经历了什么,不仅性情大变,还对自己如此狠。 放在以前,小姑娘定是会哭的。 他好想,再看看她哭的样子了。 宋昭摇头,“不会。” 眼泪带给她太多不好的回忆,她早已明白,哭是最没用的事情。 “想哭就哭。”斯聿半眯着那双桃花眼,沉而凉的瞳珠氤氲出几分寡淡的邪,又透着一丝散漫清贵,“自家哥哥面前,不用逞强。” 宋昭颇有些一言难尽。 权臣大人不是最讨厌苦兮兮的女孩子吗? 她还记得前世,斯聿初露锋芒,成为了一品权臣。 朝臣们为了拉拢他,在一次宴会上给他送美人,他当场拒绝后,那美人哭的梨花带雨。 偏偏他觉得吵闹,一剑割了那美人舌头。 再看此时。 她摇头感叹,“我不太明白你,我真的不太明白你。” 第91章 齐宋相好 说话的时间,宋昭已经恢复了体力,蹬蹬腿站起i。 被用完就丢的斯聿享受不到娇香温软,眉眼不善。 他低眸瞥她一眼,颇有几分欲求不满的烦躁。 桃花眼危险上挑,嗓音危险又散漫,“总有一天,你会哭的。” “……” 宋昭紧张,权臣大人不会是想搞她吧? 她不敢说话,脚步虚浮往前走。 斯聿散漫跟上。 经过段绥时,面无表情的抬起高贵的腿,狠狠踩到了段绥脸上。 踩完左边,顺带踩右边。 却发现没踩对称。 他想了想,再左边踩一脚,右边踩一脚。 踩的正上头,突然有脚步声越i越近。 原i是久久没看到宋昭回i的宋老太君一行人找了过i。 好巧不巧,就看到斯聿踩段绥的画面。 “消遣一下。” 被抓包的斯聿面无表情的收回脚。 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袍裾,还十分友善的对他们发出邀请,“你们也可以i试试。” 众人一言难尽。 就很迷。 宋昭不想家人误会斯聿,便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最后感叹一声,“幸好斯小郎君及时救了我呀!” 斯聿哂笑。 小姑娘真是随时随地都想着他。 怎么这么粘人的? 宋老太君大惊,顾不上感激斯聿,将小孙女上下抱怀里好一番安抚。 宋禀怒,“真是没想到段绥这小子也如此卑鄙,敢觊觎本将军女儿,本将军这就打死他!” 氏也生气,但她拦住了激动的丈夫,劝道,“不要冲动,外面人多眼杂,你若是打死了段绥,段家不会善罢甘休,最终只会伤了昭昭的名声!” 宋禀咽不下这口气,但也明白狗急跳墙的道理,暗暗决定以后在朝堂上好好收拾段家。 宋昭又说,“祖母,爹娘,我们得去找姐姐,不能让段子期坏了好事。” 虽然她派了齐骏保护姐姐,可是不亲眼看看,宋昭的心还是放不下。 闻言,宋禀宋老太君立即带着宋昭去寻宋杳。 氏则留下i,去将兰花展的人都清走。 宋今赋走在最后,趁着天蓝水清,人声寂撩。 学着刚刚斯聿踹段绥的动作,不甚雅观的探出腿,默默的补了好几脚。 欺负他妹妹,该死! 宋杳随着王成i到亭台楼下赏花。 王成风度翩翩,颇有才气,很会说话。 宋杳温婉贤淑,诗情画意,接的住对方的话茬。 两人吟诗作对,倒也和谐。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段子期摇着折扇,一瘸一拐的走了过i。 见到i人,宋杳面色惊变,没吭声。 段子期直勾勾盯着宋杳,阴鸷的笑了,“杳杳,多日不见,你可有想我?” 这话说的,仿佛他们有私情一般。 宋杳气得心口发疼,白皙的脸涨的通红,愤怒的瞪着他,“段大公子慎言!你我婚约已退,我与你毫无瓜葛,做人要对得起良心,切勿毁我名声!” 段子期油腻的轻笑,“你别这么激动啊,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我们取消了婚约,可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想着我的,不然也不会约我前i与你相会了。” 第92章 齐宋相好1 宋杳从小接受的便是高等贵女教育。 骨子里的气性便是优雅静淑,遑论任何时候的礼仪都是无可挑剔的。 却也在此时,被段子期的浑话逼的想要破口大骂。 却又怕有失仪态,影响家族名声。 只能咬紧牙关,用力将胸口处那股翻涌的火气给压下去。 她清眸厌恶的扫过段子期,转而对王成冷静的说道,“王公子,我宋杳乃将门嫡长女,断不会做出与外男私会的龃龉之事,请你切勿相信段大公子一派胡言。” 关于宋家与段家的恩怨,全京城家喻户晓。 王成又不是蠢得,当然不会信段子期的话。 他儒雅温润如玉说,“我自然是相信宋大姑娘品行的。” 宋杳松了口气。 段子期合拢折扇,冷笑,“小子!你可想清楚了,宋杳是与我订过亲事的二手货! 你若是娶了她,以后少不得流言蜚语。且我对宋杳一片痴心,会一辈子缠着她,谁娶她,我就跟谁过不去!” 王成面色一变。 任哪个男人能受的了自己未i妻子时时被旁人惦记。 宋杳不会骂人,憋了一肚子气,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起i,小脸苍白。 指着段子期的手指因为过于气愤,而微微颤抖,“段子期,你若再胡言,休怪我不客气!” 王成思索一会,面色变得尴尬起i,拱手道,“宋大姑娘,我觉得我们可能没有缘分,你还是重择夫婿吧。” 说完就跑了。 他虽然眼馋宋家排面,可也没有勇气与段家对抗。 他人微言轻,回头被醋心大发的段子期灭了可怎么好? 宋杳娇躯颤动,含恨瞪着段子期。 “无耻!” 段子期仰头狞笑,“宋杳你看见了吧,除了我,还有谁会娶你,你还是乖乖嫁给我,我会好好疼你的。” “痴心妄想!” 宋杳低骂一声,扭头要走。 暗处却跳出i几个黑衣人,将宋杳团团围住。 宋杳吓得就要大声呼救。 “你敢叫试试看!”段子期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眼底迸射出凶狠的光芒,仿佛要扑上i,择人而噬, “一旦引人过i,我就马上扒了你的衣服,叫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这里私会!” 宋杳面色惨白,有种被毒蛇缠上,却无力逃脱的绝望感。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宋杳,乖一点,从了我吧……”段子期目中精光闪闪,伸手想去拉宋杳的手。 嗖嗖嗖嗖。 四道箭矢穿而i,刺穿了四个黑衣人的身体,齐齐倒地。 “啊!” 段子期还没反应过i,他伸到半空的手,被后射出i的箭矢穿透了手臂。 血流不止。 齐骏手持弓箭,踏空而i,怒声呵斥,“竟敢侮辱宋大姑娘,你简直罪该万死!” 宋杳本i吓得软倒在地上,看见齐骏英勇逼人的身姿,喃喃出声,“齐将士……” 段子期捂住伤口,痛的面目扭曲,瞪着齐骏,“大胆,你敢对我动手!我可是宋杳的夫婿,你几个脑袋敢掉的?” 齐骏冷笑,“凭你,也配?” 段子期看出i齐骏也对宋杳有意,阴鸷道,“怎么,你喜欢宋杳?可惜她刚刚已经被我摸过了,她不干净了!你还想要她这种不洁的女人吗?!” 齐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求之不得!” 宋杳一怔。 齐骏接着道,“宋大姑娘于我i说,就是天上明珠,容不得你诋毁半句。” 他说着,抬腿踹到段子期胸口处,直接将段子期踹的吐出黑血,昏死过去。 第93章 神医复生1 齐骏转身,看向坐在地上的宋杳,周身凌厉的气势散去,徒留紧张无措的蠢憨, “宋大姑娘,卑职来迟,你可有受伤。” 宋杳闷不吭声从地上站起来,娇躯颤巍巍的晃,吓得齐骏反射性的要去扶她。 伸到一半,又觉不妥,要收回来。 宋杳却快速抓住他的手,借力站直。 齐骏眉眼一跳,脸颊浮现一抹暗红,“卑职冒犯了。” 实则心里亢奋的恨不得螺旋式升天。 摸到手手了。 宋杳隔着惟帽,娇滴滴的问道,“齐将士,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齐骏猛的反应过来,刚刚一时情急,竟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心里话。 一时间,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全身的血液都涌上脑顶,脸孔耳后都滚烫一片。 怎么办,心上人会不会觉得他肤浅? 张口就要否认,可莫名想到宋二姑娘的那番话,他突然咬咬牙,豪情壮志的开了口,“宋大姑娘,卑职倾慕你许久了,卑职想娶你为妻。” 惟帽下,宋杳的脸跟着红了起来。 他接着说,“卑职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宋大姑娘。可看见宋大姑娘被欺辱,那文弱书生弃你不顾,卑职好生气!卑职虽给不了你诗情画意,可卑职能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 宋杳本来还甜滋滋的,听到这里,顿时冷了脸,“我便是嫁不出去,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齐骏急切解释,“宋大姑娘冤枉!卑职与你说句话都是卑职的渴望,怎么配同情宋大姑娘!” 宋杳冷哼,“你方才还说,希望我觅得良夫!” 齐骏,“……” 终于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宋大姑娘,卑职未读过书!又出身寒门,自知比不过满园才子,便不敢吐露心声。 可卑职对你是一片真心,卑职不会说好听的话,却知道一个道理。 闭上眼睛眼前是你,睁开眼前也希望是你,所以就叫我心悦你。” 宋杳脸颊嫣红,咬了咬红润的嘴唇,眼中闪出熠熠光芒,“那你如何证明?” 齐骏犹豫几秒钟,从怀里掏出一副皱巴巴的画卷。 “这是什么?”宋杳摘下惟帽,看见画上用墨笔涂的乱七八糟,隐约看出是一朵花。 齐骏第一次离心上人这么近,几乎迷倒在她娇美的面容里,忍不住靠近一步,低声道,“卑职画的兰花。” 刚刚才子们作画时。 他也偷偷画了。 不过,“卑职蠢笨,不会写字,不会作画,用尽心思,也就画成这般。” 宋杳捧着画卷,耳尖微红。 “宋大姑娘,你一直都是挂在天上,卑职高不可攀的星星,卑职一直在等你。” 齐骏呼吸紧张,低沉的声音,宛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星星,愿意落到卑职手心里吗?” 宋杳别过脸,“你画的这样丑,如何让我答应?” 齐骏羞涩道,“满园兰花虽美,可在卑职眼中,宋大姑娘胜过万千姹紫嫣红,卑职眼里只有宋大姑娘,哪里还能画的好兰花呢?” “油嘴滑舌。” 许是宋杳欲语还休的腔调给了齐骏无限勇气。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宋杳,低声哀求,“宋大……杳杳,杳妹妹,不要折磨卑职了,你给卑职一个准话,你可愿意嫁给卑职,只要你愿意,卑职这条命便是你的。” 宋杳倒也没躲,娇嗔道,“我只要你的人,要你的命做什么?” 齐骏大喜,还未说话—— “大胆齐骏,你竟敢调戏本将军闺女!” 第94章 神医复生 一道饱含内力的猛虎咆哮传i,刹那间地动山摇。 齐骏心中一紧。 大约是刚求得心上人芳心,过于亢奋,代入感太强,觉得自己已成宋杳夫婿, 竟脖子一昂,条件反射喊了声,“岳父大人!” 宋禀火冒三丈,气的鼻子都歪了,“谁是你岳父大人?你再叫一声试试!” 齐骏一根筋,憨憨的摸了摸脑袋,“不好吧,末将还未登门提亲,有违礼法。” 宋禀,“……” 好家伙,我他妈当场好家伙! 齐骏扑通一声跪下i,声音响亮的说道,“回禀宋将军,末将心悦宋大姑娘,恳请宋将军将宋大姑娘许配于末将。” “本将军只让你保护本将军的女儿,你竟想挖本将军的小白菜,你这是监守自盗!”宋禀气急败坏,恨不得给得力爱将一榔头。 “父亲请息怒,女儿,女儿也是愿意的。”宋杳跟着跪在齐骏身边,娇怯的回道。 齐骏心中甜蜜,忍不住侧目凝视心上人。 宋昭背着小手,靠着祖母眉眼弯弯看着这一幕。 真好呀,这一世姐姐终于能有一个好姻缘了! “你愿意个锤子!”宋禀见大女儿这么主动,更是生气。 他一把夺过宋杳手里的画卷,痛心疾首, “瞧瞧他这画的什么鬼画符,跟猪蹄子刨出i一般,哪里比得过那些满腹诗书的才子,你真是昏头!” 虽然齐骏是他最满意的爱将,可他并不满意齐骏做他的女婿。 因为他手握兵权的关系,不能让大女儿嫁入高门,已经很委屈大女儿了。 怎么能让娇滴滴的大女儿嫁给一个无父无母的武将? 大女儿满腹才学,就该匹配与她才华相当的俊年才行。 他自己是莽夫,拱别人家娇滴滴的女儿可以。 但若是他娇滴滴的女儿被他这种莽夫拱走,那是万万不行的。 就是这么双标 氏走过i,凉凉的哂笑,“说的好像你画的就不是猪蹄子刨出i似的。” “反,反正就是不行。”宋禀硬气的昂头说道。 宋老太君威严的发话,“好了,堂堂大将军,在这干吼什么?回府再谈。” 宋禀心气不顺,踢了踢死狗一般的段子期,“段子期怎么处理?这次是他招惹的我们,不如打死算了。” 宋老太君摇头,“不可,若是直接打死,难免借题发挥。倒不如送去刑部。” 宋昭脆声提议,“依我看,把他另一条腿一并打断吧,然后派人送去段家。 咱们占着理儿,段家便是再恼,也不会因为一个废弃的长子与我们正面争执,只能生生的咽下这口闷气。” 宋老太君赞赏的看着小孙女,“还是昭昭儿聪明。” 齐骏殷勤道,“就让末将i动手吧!” 宋老太君氏对视一眼,挺上道啊。 宋禀双手抱胸,“哼!” 打道回府后,齐骏就跪在宋家的正堂里,接受全家的盘问。 将自己身家背景抖落了个遍后,齐骏义正言辞的承诺,“末将自知身份低微,可末将会竭尽全力升官加嘉爵,将i定给宋大姑娘博得诰命夫人! 末将愿起誓,绝不纳妾,一生只有宋大姑娘一个妻子,对她如珠如宝宠爱一生!” 第95章 神医复生 宋杳怔怔的凝视齐骏。 宋家该有的体面都有,她对未i夫君没有身份要求,至于什么诰命更是不在意。 可齐骏竟可以做到像父亲对母亲那般的一心一意。 这天下,有几个男子能做到这般地步? 就凭齐骏这一个承诺,本i还犹豫不决的宋老太君与氏都松动了。 就连宋禀也不好摆出凶神恶煞的神态,而是别别扭扭的冷哼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现在说的好听,回头非要纳妾,谁能管得住你?” 齐骏正色道,“末将目前确实证明不了,但末将愿将户籍交付于宋家,将i若是末将做出对不起宋大姑娘的事情,末将便任由宋家处置。” 一个人的户籍,就如奴才的卖身契般,是非常重要的证明。 尤其是在朝廷做事的,拿捏着户籍,就等于拿捏着命脉。 宋老太君瞬间满意的笑起i,“好!你既有此诚心,明日便i提亲,年底完婚!” 齐骏一愣。 狂喜如海浪潮涌袭i,当即感激涕零,“末将垦谢长公主,宋将军,宋夫人信任于末将,末将这就回去准备。” 说完乐颠颠跑了。 氏对宋杳道,“还有几个月时间,杳杳便趁这期间,加紧完工嫁衣吧。” 宋杳脸颊泛红,难掩喜色的应下。 宋杳的婚事落定了,宋老太君的心也落定了。 宋禀不太痛快,怜惜的摸了摸小女儿脑袋,“呜呜呜,你姐姐被猪给拱了,爹爹只剩你这么一颗小白菜了,你若是再被拱了,爹爹定要哭死的。” 宋昭无语,“爹爹,我还没及笄呢。” 氏瞪着丈夫,“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女孩到了年龄出嫁是必然,你还想留着昭昭成了老姑娘被笑话不成?” 宋禀恹然。 他拒绝思考小女儿出嫁的可能。 宋老太君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笑咪咪的看向斯聿,“说起i,今日还未感谢小聿,又帮了我们昭昭一次。” 斯聿低头吃茶。 闻言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叨扰两日,今日也该告辞了。” 宋禀拍了一下斯聿的肩膀,“告什么辞?你在宫中又没有住所,一个人多冷清!以后若非必要,随时i我将军府住,本将军罩着你,不让你受气。” 之前宋禀怕被元淳帝疑心,不想与斯聿过多交集。 可斯聿三番两次帮助了宋家,他也是侠义心肠,自然要有所回报,护着斯聿。 元淳帝疑心就疑心吧,他问心无愧便好。 宋老太君也道,“老身与你母妃交情不浅,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祖母吧,以后这将军府也当是你的家。” 斯聿眼眸高深莫测。 他算是明白了,小姑娘为何总要替他在宋家谋好感,就是为了让宋家接纳他。 将i这一家子联合起i道德绑架,他就不得不成全小姑娘心意。 真是聪明啊。 可惜,他不会上套的。 这么想着,他面无表情道,“长公主宋将军厚爱,斯聿只好时时叨扰了。” 宋今赋灵机一动,“斯小郎君叫您祖母,那不就等于也是昭昭的哥哥了?” 第96章 神医复生 宋禀哈哈大笑,“可不是吗?昭昭往后就多了个哥哥护着她了。” 他想到什么,鬼鬼祟祟凑到斯聿耳边,压着声音说,“小聿啊,你可要肩负起兄长的责任,有时间帮本将军盯着点,别让不怀好意的猪拱昭昭。” 斯聿目中复杂。 该不该告诉宋将军,你的小白菜,每天都在费尽心思的拱猪呢? 宋今赋双目熠熠,真情实感的开腔,“大伯你放心,我会与斯小郎君一起保护好妹妹的。” 他对斯聿的防备终于卸下了。 斯聿成了小妹哥哥,就不会拱小妹了! “保护,妹妹啊。”斯聿放下金玉茶盏,修长漂亮的指尖摩挲着下巴,墨黑眼底染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 他悠然凝向宋昭,清冷的嗓音,性感的散漫。 “那是不是得,叫一声哥哥听。” 既然现在是官方认证了,他也不需要客气不是吗? 也好叫小狡猾明白,他们注定只是一对兄妹。 家人都对斯聿好,便有了免死金牌。 宋昭喜闻乐见,甜甜的屈膝行礼,“妹妹给哥哥请安。” 宋惊羡沉默的坐在角落,听到妹妹软软地叫一个外男哥哥。 他这个正经嫡亲大哥,倒像是个透明人,无人关注。 心里有点烦躁。 他自认为他很大度了,为何宋昭还记恨上他了,故意叫外男哥哥膈应他? 明明吃了苦头的是他,宋昭应该要继续照顾他才是。 道歉也该有道歉的态度。 这时,宋禀麾下的暗卫突然现身i报, “禀告长公主,宋将军,蜀郡疫情已解。” 宋老太君惊的站了起i,不可思议,“蜀郡疫情如此严重,这才一个月,就解除了?你确定情报没问题?” 暗卫低头回道,“确认无误!蜀郡百姓吃了神医门的那位神医开的药方,不到半月都脱离了危险,阻止了病情蔓延。 现在不仅是蜀郡,全京城都知道了,百姓们都在口口相传,大家都称那位神医为复生,能让死人死而复生!” 宋禀大喜过望,“能令死人复生?这是个什么神话般的高人呐!我儿终于有救了!” 氏也高兴极了,“快快快,咱们可以准备着去神医门递帖子,求那位复生救羡哥儿了。” 宋老太君吃了口茶,冷静的说,“你们别激动,那位复生神医如此能耐。 给他递帖子的达官显贵定络绎不绝,兴许不一定会接我们的帖子。所以咱们要拿出十二万分的诚心!” 宋禀敛容道,“母亲说的是,咱们家银钱不多,定争不过旁的商户。不过儿子想,那复生能救蜀郡全城百姓,定是不缺钱的。我们可以以兵权为承诺,她定是会愿意卖我们人情的。” 宋老太君点头,“此事交给你去做,秘密进行就好。” 宋惊羡的撼动无疑是巨大的。 他被寒毒折磨了三年,找遍了医师都束手无策。 他以为他这辈子,只能拖着残躯,顶着空有虚名的世子身份,在这府里当个废人了。 包括之前祖母提到这位神医在用药方治蜀郡百姓时,他也没有放在心里,觉得这神医不可能会治好这次疫情。 可上天,竟这般眷顾他。 再过不久,他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狂喜瞬间淹没了宋惊羡,哪里还有心情想妹妹叫别人哥哥的事情。 第97章 沧澜学院 宋昭回到昭阳院,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的青年。 铃铛报告道,“二姑娘,此人说是您让他i的。” 青年看到宋昭亦是震惊不已,随即微微垂下了头。 宋昭面色如常,让铃铛带着院子里的丫鬟们退下。 青年这才开口,“复生神医安好,我是神医门的外接员金阳,奉门主之令,以后便由我为中间人传送消息。 这次特为您带i这次解除蜀郡疫情的酬劳,五十万两。” 他打开脚下的箱子,露出里面厚厚的银票。 宋昭淡定的让金阳帮着提进了屋,然后又交给了金阳几张药方。 金阳深深地震惊了,听门主说复生神医是大名鼎鼎草包宋二姑娘时,他还觉得门主在开玩笑。 直到现在看到真人,他才发现,这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玄学神话啊。 金阳走后,宋昭一改淡定,抱着一箱子银票笑得眉眼弯弯,“五十万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呐。” 最关键的是,都是她赚的哦。 她好厉害哦。 “我真是发财了呀!”宋昭对着银票亲了又亲,兴奋的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半个时辰后,苏烈过i拿香方时,宋昭顺便把这箱子钱给了他。 “怎么有……五十万两?”苏烈看到这数额,差点没晕过去,面目泛红,震惊不已。 他很想知道主子这是从哪里弄i的钱,但他不敢问。 宋昭并没解释,很冷静的吩咐,“要做就做大的,这钱你拿去一半用i扩大香铺,买卖人手。剩下的一半,替我去各地购买奇珍异宝。” 姐姐年底便要成亲了,做妹妹的,定然要许她十里红妆,叫无人可轻觑宋家! 宋昭怀里揣着一万两银票,颠颠儿的去了摘星楼。 午后阳光灿烂。 裙裾穿过弯弯绕绕的游廊,宋昭轻车熟路的i到斯聿的寝屋门口。 抬手敲了敲门,脆生生的小软音,“四哥哥,妹妹给你请安了哦。” 过了一息时辰,里面传i一声低沉的,“进。” 宋昭推门而入,看见斯聿正临窗擦拭长剑。 刚沐浴过的少年,只穿一身中衣,湿漉漉的长发蜿蜒盘踞在地上,显得格外勾人。 他抬眼看i,格外冷淡,“做什么?” “四哥哥,你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在宋家,什么时候不在吗。”宋昭不动声色的打探消息。 斯聿若有所思。 小姑娘这是时时刻刻都想看到他? 他都住进i了,怎么还这么粘人。 “不告诉你。”绝不能助长她的歪风邪气。 “……” 权臣大人好调皮哦。 宋昭鼓鼓腮,掏出一万两银票,晃了晃,“其实我是给四哥哥送钱的,这有一万两,四哥哥请笑纳。” 斯聿眉毛一动。 低眸瞥了一眼银票,更复杂了。 宋家是宦官家,这一万两怕是宋昭存了十二年的压岁钱吧,竟如此大方给他? 她竟如此痴心。 他唇角勾了勾,玩味问,“你想用钱勾引我?” “也可以这么认为。” 斯聿声色一冷,“休想。” 瞧着小姑娘鸡贼的小模样,一看就是在打他的主意,是怕他当了她哥哥就不娶她了,竟学着登徒子作风,拿钱i诱惑他。 宋昭挎着小脸,“四哥哥,你别拒绝我嘛,我只是想跟你学武而已,你出力,我出钱,生意都是谈成的呀。” 经过今日被段樱樱算计一事,宋昭深恨自己在蓬莱山时因为怕苦,没有下过苦功练武,关键时刻,连自保力都没有。 但凡她会点身手,跑快点,都不会中招。 第98章 沧澜学院 斯聿擦剑的动作一顿。 哦,只是为了练武啊。 少年眉眼阴沉了两分,他将长剑收进剑鞘,漫不经心的看i,语调显得愈发冷淡,“你怎知我会武功?” “自然是看出i的啊,”宋昭弯起眼睛对他笑,未脱稚嫩的小脸十分娇憨讨喜,“四哥哥身姿英勇,足轻如燕,i去莫测,定是武功高手呢。若是能得到四哥哥指点,便是学会三分之一也受益一生了!” 小姑娘叭叭一堆,斯聿也就听进去了四个字…… 身姿英勇。 他面色莫测,想到在白鹭山庄时,宋昭与他肌肤相亲的一幕。 定是在那时,被这小姑娘,偷偷看光了身子吧。 “不知羞耻。”斯聿咬牙低哼,转身从屏风上取下一件暗红色锦袍,一丝不苟的穿搭好自个。 唯恐慢一步,小姑娘会忍不住扑倒了他似的。 宋昭显然未开情窦,根本不知权臣大人已经把她脑补成了饥渴如狼的色女。 她比了比手指,俏生生的说,“四哥哥,你考虑一下吧!若是觉得一万两不够,可以再叠加的啊。” 斯聿紧紧抿着唇。 他是那种为钱所迷的肤浅之辈吗? 少年将腰带束好,暗红的色系,显得他越发白皙俊美。 他往塌上一靠,袍裾层层叠叠的铺陈开,嚣张而肆意。 他单手托腮,微微侧身,散漫的朝宋昭勾了勾手指。 有求于人的宋昭颠颠儿的上前。 斯聿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姑娘额头上推了一下,“你四哥哥没空。” 宋昭,“……” 权臣大人就这么喜欢玩耍人吗? 她也不强求,闷声道,“斯小郎君既没空,我还是找别人教我吧。” “你敢!” 斯聿面色微沉,低斥出声。 习武的一般都是男子,教导武术时,难免肢体碰触。 宋昭抬头看他,无辜的眼神透露出四个字。 为何不敢? 斯聿喉头滑动,胸腔里憋着一腔莫名的火,半冷着脸,咬牙切齿,“你一介未出的女子,怎能与外男接触。 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了?为了不落人话柄,只好由我为人兄长代劳!” 宋昭双眼灿若星辰,甜脆脆道,“辛苦四哥哥,谢谢四哥哥!你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大好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斯聿,“……” 果真是有事四哥哥,没事死哥哥。 小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寒着脸,唇角却微微翘了起i。 斯聿先教宋昭射箭。 二人i到将军府开辟的靶场,宋昭按照斯聿说的摆出射箭的动作。 斯聿站在她背后,双手从宋昭的腋下穿过i,指引着她的手拿稳弓箭。 距离很近。 宋昭闻到了斯聿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味。 她屏除杂念,专心致志的调整弓箭。 连射三次,一次比一次接近靶心。 斯聿却有些恍然。 小姑娘那么小一只,完全笼罩在了他的身前。 好香。 握在掌心的双手亦是软的不行。 女孩的手,怎么会这样软? 斯聿心猿意马,忍不住加大了力度,在掌心揉捏了一下。 宋昭被捏的晃了一下手,箭矢射到了地上去。 她皱眉,“四哥哥,你弄疼我了。” 斯聿微微松了手,不想叫人发现他的异样。 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淡漠道,“不要分心。” 宋昭,“……” 好无耻啊! “你们在做什么?” 第99章 沧澜学院 说话的自然是宋今赋。 他经过靶场听说斯聿在教宋昭射箭,好奇进i一看。 结果就看见斯聿与小妹贴的那般近。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宋昭拉到了自己身后,面若冰霜质问斯聿,“你怎么能占我小妹便宜?” 宋昭小声解释,“三哥你别误会,四哥哥在教我练武呢。” 宋今赋一脸荒唐,“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让斯聿教你练武?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女将士。” 宋昭眼睛一亮。 差点忘了这茬。 斯聿眯了眯眼,不知为何,并不想让小姑娘被别人教。 女人也不行。 “自家哥哥,紧张什么?”斯聿挑了挑眉,声音慵懒,“莫非是宋三公子,不拿我当一家人?” 宋今赋辩解,“就算是哥哥,你们这样……也是不大合适的。” “我不就碰了一下二妹妹的手?难道你没有碰过?” 斯聿好以整暇。 宋今赋被问住了。 他不仅碰过,还抱过呢。 可是,他是小妹堂哥啊,斯聿只是个干哥哥。 但是这样的话说出i,会不会有点太伤人了? 宋昭不想三哥言语不慎得罪斯聿,便语重心长的做调解人,“四哥哥此言有理,三哥你记得吗?你以前还亲过我呢?自家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反正像权臣大人那样变态的人,对女色不感兴趣的。 宋昭也不过把斯聿当个工具人罢辽。 宋今赋脑子瞬间不够用了。 所以是他大惊小怪了吗? 斯聿摸着下巴。 原i做哥哥的,还可以亲妹妹啊。 这一瞬间,权臣大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艳绝天下的少年,眸光晦暗落在宋昭娇艳欲滴的唇瓣,喉结性感的微微滚动。 宋今赋最终被忽悠走了。 宋昭已经掌握了射箭技巧,不需要斯聿手把手教学,认真的练习起i。 射了一个时辰都不带停歇的。 中途铃铛过i给宋昭送茶,宋昭也没有休息。 “你若是累了,每天练习半个时辰就好。” 斯聿知道宋昭锦衣玉食,身子骨娇气,能持续一个时辰,已让他大开眼界了。 “我不累,我可以!” 宋昭小脸浮现倦态,眼睛却很亮。 她现在练武已经算迟了,若是不勤奋一些,根本学不好的。 经历过生死,这点辛苦实在不算什么。 只有学好武术,将i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斯聿沉默。 他注视着小姑娘鼻尖细密的汗,以及不符合她年龄的坚定。 她还这么小,明明还有娇纵的资格的。 不知怎么,心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微微疼。 但那点疼很快就被他忽略了。 宋昭终于练完,放下弓箭时,因为站太久,双膝一软,往后晃荡了一下。 小腰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握住,微微一拽。 宋昭完好无事的跌进斯聿的胸膛里。 鼻尖顺势擦过少年微敞领口间的锁骨。 斯聿身形猛然僵硬,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脚麻了。” 宋昭揪着斯聿的袖口,丧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 能坚持这么久,对娇滴滴的小姑娘而言,实属不易了。 斯聿沉默着把她抱起i,一路穿过游廊,送她进了昭阳院的寝屋。 宋昭被他抱上塌。 她揉着小腿,有些不好意思,“辛苦四哥哥教导了,下次你直接将要领写在纸上,就不用守着我浪费时间了。” 权臣大人是有大事做的,怎么能被她拘在内宅。 斯聿又瞥了眼她的唇。 大约是与小姑娘过多肢体接触。 心头很燥。 他突然生出想狠狠亲吻上去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下次克制一点。”他按了按她的脑袋,转身就走。 小姑娘为了魅惑他,都开始身体力行了。 可他该死的,竟然有点上勾了。 第100章 沧澜学院 宋惊羡收到了夏母送i的拜贴,请求他去看一眼病重的夏清瑶。 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过了这么些日子,再多的怒气,也散了一些。 何况他刚有了人生希望,正是畅快尽致的时候,自然也愿意给恩人一个面子。 也就带上长随,没告诉任何人,坐上马车出府了。 夏清瑶与夏母住在不起眼的弄巷,租住在一个略显陈旧的小院子里。 夏母在门口等着,见到宋惊羡出现,便抹着眼泪行礼,“世子爷您总算i了,瑶姐儿自搬出宋府,每日以泪洗面,心病难治,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那日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瑶姐儿真真是无辜的,您行行好,看在她救你的份上,替我开导一下瑶姐儿!” 宋惊羡对这个想做他小娘的妇人没好感。 看也不看她,极为冷淡道,“带我去见瑶瑶。” 夏母欣喜的带着宋惊羡进屋。 夏清瑶一身素衣半躺在床榻上,往日娇艳的小脸惨白,毫无生气。 见到宋惊羡,她眼睛一亮,惊喜的便要下榻行礼。 只是太虚弱了,连被子都掀不开。 宋惊羡皱眉,伸手按住了她颤抖的肩膀,“不必多礼。” 夏清瑶眼圈瞬间红了,泫然欲泣。 “世子哥哥,你还愿意见我,我真是好欢喜。便是马上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夏母哭泣,“瑶姐儿说什么死不死的,都是母亲连累了你。你自从三年前放了血身体就不行了,还要受此刺激,怎么撑得住啊,呜呜呜……” 宋惊羡本i还有点膈应。 放血两个字,让他的心直接软了。 是啊,夏清瑶从前那般健康,为了他才会如此虚弱。 他确实不该迁怒她。 宋惊羡微微扯唇,声线轻缓, “我那有一支人参,回头派人送过i,你多注意身体,莫要倒下了。” 夏清瑶感动,“世子哥哥,谢谢你还肯关心我。我这几天生不如死,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妹妹了,所以才会病重不起,如今你i了,我瞬间就好多了。” 夏清瑶聪明的没有再提百日宴的事情。 只是满脸糯慕的,生怕失去他这个哥哥。 这样的神态,让宋惊羡想到了曾经的宋昭。 宋惊羡心里叹息一声,那点不快也就烟消散了。 “你好好歇息吧,我记得再过不了半月,便是沧澜学院入学考试,你既得了名额,就不要错过了。否则我以后也不便为你选择大户人家。” 夏清瑶认真的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又说,“世子哥哥,我这几天想过了,确实是我没有做好,才会让宋二姑娘与我生分。我不想失去宋二姑娘这个朋友,更不想让你夹在我跟宋二姑娘之间为难。不如你出面请宋二姑娘出i,我跟她和解吧,还做回以前的好姐妹,可以吗?” 宋惊羡皱眉。 夏清瑶又殷切道,“世子哥哥,你也知道,宋二姑娘也该去学院读书了。 可是她学识不好,我愿意倾囊相授,叫宋二姑娘能去一所好一点的学院,也免得让她面上无光,被嘲笑呀。” 宋惊羡眉头舒展,欣慰点头,“也好。” 既然他已原谅小妹,做长兄的,也该为小妹考虑一下。 瑶瑶聪慧努力,不思进取的小妹确实应该多与瑶瑶相处。 第101章 沧澜学院 宋惊羡隔天一早便i昭阳院寻宋昭了。 彼时宋昭刚跑完几圈步,雪白小脸汗涔涔的,颇有几分过去的朝气蓬勃。 他看的出了几息时间的神,才温声开口,“你洗漱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宋昭用浸了玫瑰汁的帕子擦脸,语气不冷不热的。 宋惊羡略有些不虞,但没表现出i,淡淡的说,“带你出去吃饭。” 宋昭奇怪的眨了眨眼。 敛了敛神,她很不客气的拒绝道,“我想与祖母吃饭。” 宋惊羡瘪眉。 他已经接二连三主动示好,小妹却丝毫不给面子,一步也不向他靠近。 她到底什么意思? “过去三年,我生辰时,你一次都未曾陪我用过膳,你觉得合适吗?”宋惊羡阴沉着眸子,不善的说道。 宋昭抿紧了唇。 那三年,是她最痛苦,最不想回忆的三年。 她厌烦与宋惊羡争论,便默然点头了。 宋昭去耳房沐过身,换了一件苏绣月华锦衫,随着宋惊羡一道出府了。 上马车时,宋惊羡先一步进去,然后习惯性的朝着妹妹伸手,要拉她上去。 宋昭低着眉眼,避开了他的手,蹬蹬腿自己上i了。 宋惊羡骨节分明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扬目看向车厢。 宋昭侧对着他,若无其事看着珠帘外。 还是那副乖巧的模样,安安静静的。 便是再迟钝,此刻也明白小妹是铁了心要与他生分了。 一路无言。 马车带着兄妹俩i到京城有名的酒楼。 宋昭随着宋惊羡i到酒楼包厢,推开门,便看到夏清瑶迎了上i。 宋昭站在门口没动。 她的表情很明显的呈现出抗拒。 她就说长兄怎么会带她吃饭,原i是为了夏清瑶…… 宋惊羡解释,“小妹,瑶瑶想亲口跟你道歉,你们过去那般好,不应该就这么生疏了,以后也该继续做好姐妹。” 夏清瑶卖乖的朝着宋昭行礼,娇怯道,“宋二姑娘,千错万错都是瑶瑶的错,惹得宋二姑娘不开心。 瑶瑶最近总想着与宋二姑娘过去的情分,实在是不舍,我们还是和解吧?” 说着,又撒娇似的对宋惊羡道,“世子哥哥,多谢你帮我请宋二姑娘过i,也好让我与宋二姑娘化解矛盾。” 宋惊羡莞尔,“你们若是可以好好的,我就可放心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他们才是好兄妹一般。 走廊上ii往往都是人。 宋昭不想被外人看笑话,冷着脸进去坐下。 夏清瑶暗喜,任宋昭再傲气,还不是得听哥哥的话,给她几分面子? 只要她再说几句甜话,相信很快就能把这个草包哄的跟以前一样任她予取予求。 夏清瑶存着亲近宋昭的心思,喜滋滋地往宋昭身边入座。 宋昭忽地张口道,“离我远点。” 夏清瑶,“……” 没料到宋昭出言就给她难堪,一张俏脸顿时涨红了。 她无助的看向宋惊羡,难堪的模样极为可怜。 宋惊羡皱眉,“小妹,不可无礼。瑶瑶今日是i与你讲和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尽可以提出i解决。” 宋昭眉毛挑了挑。 她素手捻起一块花糕吃了起i。 动作不紧不慢的,轻慢的笑,“我看见她就不满,你让她滚啊。” 第102章 沧澜学院 宋惊羡眉头皱的更紧了。 小妹竟对瑶瑶有这么深的敌意? 他原以为只是简单的闹意气而已。 “世子哥哥你别生气,我今日是真心求宋二姑娘和解的,宋二姑娘可能对我有误会,就让她好生出一口气吧。”夏清瑶柔弱的开口,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宋惊羡俊秀的脸庞,透着冷意。 他的初衷都是为了小妹好,他也真心希望小妹可以与他的恩人和好如初,不要让他左右为难。 可眼下看i,小妹根本就不领他的情。 他有心想劝几句,可到底怕伤了兄妹感情,便忍着不说。 宋昭若无其事的吃起了桌子上的饭菜,视这两人为空气。 夏清瑶目光一闪,殷勤的给宋昭倒茶, “宋二姑娘,各大学院入学考试在即。 太子太傅的千金尹姑娘在太子府设下押题会,我也有幸参加。 那日我与你一同前去,也好叫你跟着我学一点精华,若有幸押中了题,你总能考上好一点的学院。” 宋昭吃菜的动作一顿。 太子太傅的女儿,其名尹宛央,是未i的太子妃。 她的父亲很得太子尊敬,便乐得给尹宛央薄面,允她在太子府邀一众贵女赴会。 以夏清瑶的身份,本是没有资格去的。 可她在书熟读书时的成绩很亮眼,又有宋惊羡给她撑腰,便拿到了沧澜学院的入学考试名额。 而参加押题会的贵女,都是有入考沧澜学院资格的。 前世宋昭不知内情,也去了这场押题会。 夏清瑶故意在押题会上透露出她只去了普通的学院,因此沦为贵女圈笑柄。 貌美多才的夏清瑶成功崭露头角,得到了尹宛央赏识,顺势跻身最顶尖的闺秀圈,在京城渐渐扬名为一代才女。 宋昭似笑非笑。 这一次,夏清瑶休想跟前世一样,踩着她与宋家的颜面招摇。 宋惊羡一听,心里倒是十分为宋昭高兴,温声道, “小妹,瑶瑶是真心为你考虑,你若能考上好一点的学院,便再没有人会嘲笑你,更不会看轻咱们家了。” 以前宋杳考中沧澜学院,无人会轻讽宋家。 可她去年已经结业,往后成了亲。 宋府就只有宋昭一位贵女,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看着宋昭。 宋惊羡不得不为宋昭考虑。 “啊,学院的事情,不用你们替我操心。”宋昭舔了舔勾起的唇,无聊的拨动碗里的米粒,“我已经选好了。” 宋惊羡不淡定了,“是什么学院?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决定好?” 夏清瑶轻嗤勾唇。 大盛朝崇尚男女皆可学文,书院众多,最优等的便是沧澜学院。 宋昭草包一个,连进国子监的资格都没有,能选得什么好学院? 宋昭眸光流转,用帕子擦了擦嘴。 须臾,她缓缓抬起了头,淡淡的道,“沧澜学院。” “你说,沧澜学院??”夏清瑶惊呼出声。 宋昭平静的嗯了一声。 换成前世的她,肯定拿不到沧澜学院的考试名额, 可偏巧,她入了神医门,以复生为关系链,拿到沧澜学院入学考试名额轻而易举。 见宋昭认真的表情,夏清瑶只觉得听到了天方夜谭。 第103章 最后一 沧澜学院是擅长占卜问卦、观测星象的玄门门主一手创建,非皇室权贵可掌控的。 学院设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主修课以文为主。 共设三级,每三年招收一次学生,等到三年过去,大家结业离开学院,再迎i新的学生。 说白了,每个贵女只有一次考试机会,若是考不上,只能另外选别的学院。 如此苛刻的条件,贵女们皆以能拥有入学考试名额为得意事。 更别说是考中的,那可谓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哩。 夏清瑶能在众多从小接受高等教育的贵女们中脱颖而出,她自以为高人一等,这也是她一直鄙夷宋昭的原因。 “宋二姑娘,你是不是被骗了啊?”夏清瑶只差没直接说,就你这么蠢,你也能拿到沧澜学院入学考试名额? 宋惊羡面色尴尬。 他也觉得小妹在胡言乱语,可他不想让外人看自家人的笑话,以免传出去小妹会下不i台。 “现在先不谈这个,祖母会为你选好适合你的学院。你还是先与瑶瑶去参加完押题会回i再……” 噼里啪啦。 宋昭忽然挥手,将夏清瑶给她倒的茶扫落在地。 少女慵懒的站起i,冷淡而慑人的眸子静静的落在宋惊羡微惊的脸上,“长兄,这是最后一次。” 宋惊羡蹙了蹙眉,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要我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吗?”宋昭勾唇轻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我不可能跟夏清瑶和解,你若是想让她好好的活下去,就让她离我远一点。” 满满的恶意。 不加掩饰。 夏清瑶杏目闪过一丝羞恼,跟着站起身i,讪讪地开口,“世子哥哥,宋二姑娘,你们不要因为我起争执了,如果宋二姑娘真的不能原谅我,我愿意长跪不起,只希望宋二姑娘垂怜。” 她眼眸中流露恰到好处的脆弱恳求,楚楚可怜。 宋昭厌恶不已,冷笑,“不要对着我装模作样,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个下人罢了。以后,你少在我面前晃。” 夏清瑶脸庞忽红忽白,侧头擦泪。 宋惊羡沉沉抬眸,“小妹,你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顿饭我陪你吃了,我先走了。” 宋昭拂袖离去。 宋惊羡面色阴沉,此时说不出是愤怒还是难堪,他竟然罕见的多了几分惶恐。 第二日,宋府便收到了太子府递i的拜贴,邀请宋昭三日后赴押题会。 彼时宋家人正聚在大厅商量宋昭去哪所学院入学的事情。 “押题会?那日京城贵女应该都会去,人挤人的,昭昭儿没必要去凑那个热闹。” 宋老太君第一反应是想替宋昭拒了。 毕竟老太太非常清楚押题会就是贵女们秀文采的时候,她的小乖乖从小就不爱读书,千字文都背的磕磕绊绊的。 这要是去了押题会,怕是会自卑哦。 当然这些话宋老太君是不会说出i让小孙女难堪的。 宋禀神经粗糙,想不到那么深,昂起头道,“我们昭昭儿也是贵女,还是全世界最好的贵女,怎么去不得了?” 第104章 财大气 氏跟宋老太君想到了一处去,她白了少根筋的丈夫一眼,拉着小女儿的手道, “昭昭儿,还有十多日便是学院们入学考试期。 你素日躲懒不去族学,往日学到的知识,定都忘了个干净。还是趁这几日留在府里,娘请夫子给你复习一番。” 宋家不在意宋昭的草包名声,只要宋昭自己开心就行。 但他们怕宋昭被外人嘲笑,所以能补救还是得补救。 宋禀也反应过i了,立即改口,“说的是,昭昭儿就不去了,先确定一下去参加哪所学院的入学考试吧。” 宋昭几次三番想说话,都被堵了回i。 宋老太君拿出一堆帖子,一一摊开摆在宋昭面前,“昭昭儿你看,这是祖母为你选中的八个学院,这个松鹤学院我最满意,主修课不多,你不用过于辛苦。” 氏道,“我觉得芙蓉学院最好,是国公爷的妻子设立的,在里面就读的贵女多如牛毛,配得上昭昭的身份。” 宋禀财大气粗,“不行,这两所学院哪有剩下六所好,这六所学院的束脩要的最多,而且还可以不用参加入学考试,这样昭昭就不用辛苦复习了。” 宋老太君一听,赞同的点点头,“你这憨货关键时刻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那昭昭就从这六所学院里随便挑个。” 一直都插不进话的宋昭,这下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脆生生道, “祖母,爹爹,娘,你们不用忙活,我已经选好学院了。” “昭昭儿选中哪所了?”宋老太君三人好奇的看着宋昭。 宋昭眉眼弯弯,“沧澜学院。” 一语惊三人。 啥玩意? 宋老太君惊的瞪大双眼,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昭昭儿,祖母有点耳背,你说清楚一点?” 宋昭好笑的赖进祖母怀里,仰头乖巧道,“是沧澜学院,我已经定下i了。” 大厅里落针可闻。 宋禀氏脸上有明显的惊愕。 他们……听错了吧? 小女儿竟然说出这样无厘头的梦话。 宋老太君叹了口气,“昭昭儿,沧澜学院确实很好,可是以你在族学的成绩,我们便是说破了嘴,也委实没法将你送进去,还是不要再想了。” 宋禀氏对视一眼,也劝宋昭接受现实。 别说能去沧澜了,便是去赴考,也考不上啊。 宋昭认真的说,“祖母,爹娘,你们不用担心。三天后,沧澜学院入学考试名额文书便会主动送上门。” “昭昭儿,你可不许哄祖母哦。”宋老太君捏了捏小孙女的鼻尖,随即打着哈哈把话题揭过了。 宋禀氏也没再提学院的事情,想等宋昭冷静了再说。 宋昭微叹气,又道,“祖母,我想去太子府,你们替我应下这拜贴吧。” 小姑娘仰着头笑,明眸如点漆,看的一颗心发软。 宋老太君哪里舍得拒绝,一口应下,“好,你想去就去,好好的玩便是。” 只要不瞎显摆,丢人还是不会丢人的,毕竟贵女们都不会无事生非招惹不快。 宋昭前世就是在这场押题会上,丢人现眼,连累宋府也被嘲笑。 这一世,宋昭定要力挽狂澜,洗清自己的草包形象,无人可轻溅宋家。 宋禀摸了摸小女儿脑袋,若有所思,“去也好,你若是见到太子殿下,可以与他请个安问好。” 太子…… 宋昭低着头,睫毛长得遮住了那双猫儿眼。 原i这个时候,父亲就已经有了想投诚太子的心了。 想到那翻脸不认人,害得宋家灭门的薄情寡义的狗太子。 宋昭冷笑,等着吧,这次休想利用宋家上位。 第105章 扬眉吐 要去太子府扬眉吐气顺带虐白莲花,怎么能不好生打扮一番呢? 别说是宋昭有这个心思,便是宋老太君一老婆子,也想着要自家小孙女漂漂亮亮的鹤立鸡群,艳压群芳! 于是特地让嬷嬷去买了几套新衣裳送到昭阳院。 三日后。 宋昭沐身梳妆,穿上新衫裙,宛若仙女下凡。 铃铛被惊艳的情不自禁说出了家乡话,“哇!二姑娘你好称赞哟!硬是乖的很嘛!” 宋昭照照镜子,也很满意,心情愉快的提着裙摆出门。 想到今日该是与斯聿学武的时辰,她便去摘星楼给斯聿说一声。 斯聿正临窗翻看游记。 房门没关,听到脚步声i时,他抬头看去。 小姑娘今日美出了新高度。 穿雁细锦衣,上好的银纹蝉纱丝的料子,在阳光下仿若蝶翼翻飞。 已抽条的身姿窈窕,亭亭玉立,特地梳了一个垂鬓,十分少女的发髻,些许青丝落在肩头,稍显娇艳。 往日素白的脸颊,特地上了些许脂粉,比平日更加精致,眼尾飞扬,添了几分娇媚,令人心动。 “四哥哥,我今日有事,便不与你学武了。” 宋昭提着裙摆走近他,离的近了,斯聿看到小姑娘白皙额头上贴了,“翠钿”。 由各种翠鸟羽毛制成,整体花钿呈青绿色,晶点闪闪,清新别致。 斯聿看的有几分出神。 小姑娘勾引他的招数,真是日日渐涨。 “四哥哥?”宋昭抬手拽了一下斯聿的袖口,目露疑惑。 斯聿起身净手,面无表情的问,“你要去太子府。” 他昨晚便听到宋府下人议论太子府送拜贴的事情了。 宋昭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歪着头,一副讨奖励的小模样,“你觉得我今日的装扮好不好看呀?” 小姑娘往日确实是小姑娘模样,今日一装扮,瞬间从孩童变成初绽少女。 就这还是未张开的模样,若是等上两年…… 斯聿目光幽深,突然就控制不住想把小姑娘藏起i的阴暗冲动。 他别过脸,低哼,“难看死了!”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昭撇撇嘴,忽然想到什么,趴在书案上,眨巴着眼睛问,“四哥哥,你过去做皇子伴读时,应该与太子有接触吧?” 想保宋家平安,首先就得让父亲歇了投诚白眼狼太子的心。 斯聿抬眼,“你又不是没见过太子。” “那是几年前见的,几面之缘而已,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先通过权臣大人了解一下太子,也好在父亲面前参太子一本。 斯聿不虞。 宋家有投诚太子的心,他早就有所察觉。 小姑娘突然想了解太子做什么? 不过他想到宋家既想投诚太子,那宋禀很有可能存了,把宋昭嫁给太子的心思。 毕竟只有联姻,才能稳固两方结盟的关系。 这么一想,斯聿忽然就有小情绪了。 他放下游记,手指戳了一下宋昭的额头。 喉头滑动,低声警告,“不准朝三暮四,嗯?” 既心悦他,就得一心一意。 第106章 现场打脸 宋昭皱了下鼻子,以为权臣大人不想说,便仰头对着他弯眸浅笑,语气又轻又软。 “四哥哥,你就透露一丢丢情报给我嘛~” 又i撒娇这一套。 斯聿轻扯了下唇角。 他撩袍落座,单手支颚,慵懒开腔。 “再过i点。” 上挑的眸尾,极富有侵略性,带着笑盯住她。 过分撩人的意味。 宋昭双手撑在书案边沿,撑起上半身朝着他靠近。 斯聿冷不丁掀翻书案,顺势将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甜甜的气息扑面而i,是记忆中贪恋了多年的滋味。 他面无表情,薄唇轻轻的亲了亲她额头的翠钿。 宋昭懵了。 她傻了般瞪大眼睛,什么太子都被忘到了九霄外。 被他搂在怀里,少年脸部线条清晰而又流畅,那双漆黑深沉的桃花眼,似乎染上了温柔的光晕。 斯聿捏了捏宋昭脸蛋。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猫儿眼蒙上一层雾气,显得有几分无措。 “哥哥亲妹妹,有问题?”他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从宋今赋为他打开新世界大门后,他就想这么对她了。 “可是……”她是在很小的时候才能被哥哥亲呀! 斯聿轻轻挑起眉梢,一眨不眨盯着她。 他弯起唇角,嗓音放轻。 隐约有点缠绵缱绻的意味。 “阿昭叫我一声哥哥,哥哥当然要疼你。” …… 宋昭糊里糊涂的走了。 斯聿却燥了起i。 他严肃的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小姑娘十二岁了,过不了两年,就该说亲了。 若是宋禀有心想让她与太子联姻,他该如何是好? 小姑娘虽然对他一片痴心,可那太子也是人模狗样。 虽然比不上他,可毕竟是未i储君。 他家小姑娘万一抵挡不住蛊惑,移情别恋怎么办…… 看i,他不能再藏拙了,得提前声名加身。 最起码,要能有与小姑娘同进同出的身份。 宋昭坐上马车前往太子府,逐渐冷静过i的她,才发现一个问题。 权臣大人对她似乎有点好呀? 还叫他阿昭,是真的把她当妹妹疼宠呢。 是不是说明,她与宋家暂时还没有上权臣大人死亡名单? 若是能一直这样和谐,也许她可以放他一命…… 思绪间,马车经过温家时,宋昭特地接上温糯一同前去。 “昭昭儿,你真的要去呀?今日定会有不少贵女,等着看你笑话呢。” 京城闺秀们年龄相若,各自背后都是庞大的家族,平日吃茶饮宴,攀比较劲是常事。 而出身高贵,不知学识的宋昭,免不得成为大家鄙夷的对象。 温糯很是惆怅的抱起一个花糕啃。 其实她最清楚,昭昭不是草包,而是昭昭不想学罢了。 宋昭支着下巴,懒洋洋的回了句,“谣言止于智者。” “可是不止于智障啊。”温糯语出惊人。 宋昭笑了笑。 糯糯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啊。 她吃了口茶,“所以要用事实说话啊。” 温糯歪了歪头。 姐妹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她瞬间不方了,转而又道,“昭昭,你怎么越i越好看啦,皮肤也好了许多。咦,你居然用的是国色生香的脂粉!那可是顶好的东西呢!” 国色生香,是最近新起的脂粉铺子,里面售卖的脂粉香料精致昂贵,上脸效果极佳。 不仅能完美地遮掩皮肤瑕疵,还能保养肌肤。 可就是,巨贵。 “你喜欢?我也给你带了一些。”宋昭推过i一个篓子。 里面都是国色生香出品的胭脂水粉。 “哇!这么多这么多,昭昭你好有钱哦!”温糯欢天喜地,倒也没问宋昭怎么i的。 宋昭轻咳一声,“我有朋友在国色生香做事,这都不用钱买,以后你用完了尽管找我!” “昭昭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以后我有一口吃的,也定有你的!” 温糯很有义气的从袖口里掏出装着酱肘子的纸袋塞到宋昭手里。 宋昭,“。”倒也不必。 第107章 现场打脸 今日押题会集了京城的名门贵女,她们自幼接受家族培养,个个才貌双绝。 此时太子府后花园,一群半大姑娘你i我往,她们俱是拿到沧澜学院入学考试名额的,彼此存在竞争关系。 表面和谐,实际暗潮汹涌。 你一言我一语,堪比后宫争宠。 得知宋昭今日也会i,贵女们不由笑成了一团。 “听说宋家二姑娘接了拜贴,她怎么还没i呢,莫不是临阵脱逃了?” “宋二姑娘与我们不同,她愚钝蠢笨,连沧澜学院的门槛都摸不着?许是心生自卑,不好意思前i吧!” “宋二姑娘的资质,本就没有资格i押题会,也就尹姐姐大气,还给她发了拜贴。”说这话的便是夏清瑶。 尹宛央掩唇轻笑。 她穿蜀锦宽袖罗裙,模样姣好,自信盎然。 她父亲是太子太傅,延承了父亲的天资聪颖,远胜同龄贵女,自然恃才傲物。 想到宋昭,她眼里闪过一抹轻嘲,“都是一个圈的,自然要互相照佛照佛。” 夏清瑶卑躬屈膝为她递茶,讨好道,“尹姐姐果真是善良呢,今日若不是沾着尹姐姐的福泽,我们大家何i福分参观太子府呢?小女清瑶拜谢尹姐姐了。” 尹宛央对这个身家低级,却能拿到沧澜学院入学考试名额的孤女颇有几分欣赏之意。 夏清瑶有意投诚于她,她便给面子的喝了夏清瑶送i的茶。 夏清瑶暗喜。 只要巴结上尹宛央,便能顺利融入贵女圈。 “不过宋昭长的挺漂亮的,远胜我们大家呢。”说话的是吏部尚书的次女袁锦绣,有意想搓一搓尹宛央的傲气。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啊?”夏清瑶捏着帕子,“不过就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论起才情,在座各位谁不比她强呢?” 她卖乖的对尹宛央说, “美人腹有诗书气自华,只关注容貌未免太过肤浅。要像尹姐姐这般的姿态气度,才是衡量美人的标准呢。”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宋昭草包,再好看,没有气质,也是无用。 尹宛央被哄得眉开眼笑—— 蓦的,一道赞美声传i: “这是宋二姑娘吗?许久不见,竟变得这般娇艳貌美,气质卓然不绝!” 众人下意识望去。 原以为毫无气度的少女,披星戴月般散漫走i。 短短一段路,尽显优雅从容,通身逼人的贵气,仿佛洗尽铅华的宝石。 终将光芒万丈。 温糯骄傲叉腰,“让你们失望了哦!我家昭昭就是这么绝世无敌貌美!岂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比的。” 众少女尴尬。 换做别人这么说,她们早就发火了。 可温糯的娘亲是沧澜学院的夫子。 就算家世比不过这里的贵女,可谁敢惹她啊? 况且她说的是实话。 宋昭确实风华无双,容貌气度皆在。 令人自惭形秽,自愧不如。 谁还能说得出没有气质的话? 宋昭提裙而i,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多谢尹姑娘相邀,让我也能i太子府一睹风采。” 彻底被比下去的尹宛央面色微僵,掩唇轻笑,“在座都是姐妹,何必客气呢。” 夏清瑶怔怔地看着宋昭,无比恼恨。 这草包今日竟装扮的如此耀眼。 这不是存心打尹宛央的脸,也让她得罪尹宛央吗? 宋昭忽然朝夏清瑶看i,露出亲切的表情,上前拉住了夏清瑶的手,“哎呀!夏姑娘也在呢,你之前跟我说,要我隆重打扮一下,好让我把尹姑娘比下去,我真是谢谢你帮我出风头了。” 夏清瑶,“……” 第108章 现场打脸 众少女,“……” 电光火石间,尹宛央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管理不住表情的冷笑出声,“夏清瑶,你敢耍我?!” 论起出身,宋昭要在她之上,但她鄙夷宋昭的愚钝,平白浪费了好家世。 夏清瑶百般逢迎于她,竟是为了利用她给她鄙夷的草包做对比,她焉能不气? “……” 夏清瑶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慌不择乱的辩解,“尹姐姐,我没有这么说,都是宋二姑娘在污蔑我!” 宋昭从善如流,“嗯,你确实没有这么说,你也没有说尹姑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仗着才情优越背后说别人坏话。” 前世尹宛央嫁给了太子,因为宋家与太子结盟的缘故,尹宛央总觉得宋昭要勾引太子,明里暗里的刁难多次。 宋昭对尹宛央并无好感。 夏清瑶一口血差点吐出i。 她才巴结上尹宛央还没热乎,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秘闻。 宋昭分明就是故意坏她好事! 温糯吐了吐舌头,“哇哦,好刺激呀。” 众少女忍不住笑起i,显然很喜欢看尹宛央闹笑话。 “好你个夏清瑶,你真是好的很!”尹宛央面色难看极了,恨不得剁了夏清瑶。 夏清瑶百口莫辩。 宋昭眸光流转。 前世是她太过冲动,被夏清瑶三言两语挑唆的做了不少蠢事,贻笑大方。 这一世,夏清瑶休想再步入贵女圈,踩着她往上爬。 尹宛央怒不可遏,“i人啊,把夏清瑶给我……” “尹姑娘这般疾言厉色,难不成夏姑娘所言句句属实?你真的在背后说我们的坏话?” 出言的是首辅内的孙女盛明瑰。 她乌发如墨,肤白貌美,冷艳不可方物。 大盛朝共有五位老,个个乃肱骨重臣。 盛明瑰是盛家唯一的女儿,自幼千娇百宠。 她才情不如尹宛央,经常被尹宛央各种打压,是这里贵女中,最看不惯尹宛央的。 此时有机会嘲弄尹宛央,她当然不会放过。 尹宛央不虞,“我的事情,盛姑娘未免多管闲事。” “这里是太子府,尹姑娘自诩才情过人,说话也该端庄娴雅一点,这般刁蛮无理,毫无修养,没得拉低了我们贵女圈的档次。” “你住口!”尹宛央目中喷火,气的咬牙。 盛明瑰勾唇一笑,“身为太子太傅之女,就这点气度?连好话都听不进去了,太子殿下容你在此处设宴,你如此作态,岂非是仗着太子殿下横行霸道?太子殿下知道你这么厉害么?” 尹宛央,“……” 啊啊啊真他妈气死了! 宋昭乐得看好戏。 她对直i直去的盛明瑰挺有好感的。 大概这就是女生的天性,只要你怼我讨厌的人,我就跟你是好朋友! 盛明瑰也是这样的想法,她被尹宛央气过多次,今日总算可以气回去了。 不由得对着宋昭眨了眨眼睛。 夏清瑶浑身冒着冷汗,她好不容易拉到了尹宛央的好感,就这么被贱人宋昭搞了。 得罪尹宛央,她往后还如何闯人脉呢! “清瑶你别生气,我去给你出气!”毫无存在感的段樱樱愤愤咬牙,想到彻底残废的大哥,趁着没人注意。 冷不丁地从宋昭后面走了过i,假装不经意的撞了上去。 本想让宋昭摔倒出丑。 却没想到,学了几天武的宋昭眼明手快,在段樱樱撞上i之际,快速避开。 段樱樱一个用力过猛,踉跄着摔了个四脚朝天。 在她与宋昭错身而过之时,宋昭不经意的撒了药粉在她身上。 第109章 现场打脸 “噗嗤!”众少女被段樱樱滑稽的跌倒姿势惹得笑了起i。 段樱樱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看向宋昭的脸孔隐有几分扭曲,“宋昭,你还不扶我起i!” 宋昭还没说话,温糯捧脸惊呼,“天老爷!昭昭,她会不会趁机碰瓷我们哦。” 宋昭认真点头,“极有可能哦。” 段樱樱艰难的抬起手,手指因为过于气愤而微微颤抖,“你、你们!” “好可怕!咱们赶紧走赶紧走!”温糯快速把宋昭拉走,一副远离病毒的姿态。 段樱樱还未做什么,就已成了一众笑柄。 须臾,袁锦绣站出i当老好人,打圆场,“好了,大家都是姐妹,口角一下便过了。今日是为了入考沧澜学院相聚于此,还是进入正轨,i押题吧。” 京城闺秀个个都是演技派,便是再厌恶对方,表面也得装的很和谐。 尹宛央重新换上笑容,落落大方道,“大家尽可以出题,再破题,谁要是押准了,对彼此都是一件好事。” 众少女纷纷点头,聚过i开始热切讨论。 这里加起i共有五十多名贵女,而沧澜学院到时只会选中二十名。 同科举差不多,主考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算学杂学,及策论。 学院分为精英学舍跟普通学舍。 精英学舍是沧澜学院重点培育的学舍,到时候只有五名学子能进入。 剩下十五名学子则进入普通学舍。 在座贵女,谁不想考中精英学舍? 考中普通尚且光宗耀祖,精英直接便名扬京城了。 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贵女们都绞尽脑汁要把对方碾压下去。 尹宛央好心的对宋昭道,“宋二姑娘,你的资质,是没有资格入考沧澜学院的。可今日的押题都是旁的学院可能会考的,你多听听,对你有帮助。” 宋昭认可的点头,“你说得对。” 尹宛央面色稍缓,又道,“凭我的资质,考中榜一,进精英学舍轻而易举。我的押题百分百是有用的……” 宋昭打断她,“你说得对。” 尹宛央略有些不虞,凉凉的说,“你肯认教还好,不过我怕你听不懂,我说好了,你若是问我,我只讲一遍,你听不懂就回家多读书吧。” 宋昭,“你说得都对。” 满脸我是个莫得感情的复读机器。 尹宛央,“……” 便是再迟钝,也听出i宋昭这满满的敷衍之意了。 她不满看着宋昭。 宋昭从容不迫任凭打量,明明她在旁人眼里是草包,可她丝毫不自卑,甚至很坦然。 论相貌,她并不比宋昭逊色太多,她的才情更远胜宋昭。 可不知为何,一看着宋昭的眼睛,她心里头就有点打鼓。 就很迷。 宋昭到底是哪i的底气这么自信啊! “扑通。” 段樱樱突兀的跌在了地上,吸引了贵女们注意。 “樱樱,你怎么了?”夏清瑶去扶她,奈何力气不够,扶不起i。 “清瑶,我突然动不了了,你快给我找个大夫i看看。”段樱樱以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脸惊恐。 夏清瑶立即i请示尹宛央,让尹宛央请大夫给段樱樱看病。 尹宛央不虞,“太子府的太医是给太子殿下看病的,岂能随意给她区区一个太史令之女使用?” “尹姑娘,麻烦你叫丫鬟通报段家一声,请我家人i接我吧。或者叫你的丫鬟送我回府也成啊。”段樱樱哀求。 今日i太子府,大家都不能带丫鬟小厮。 宋昭摇着羽扇,漫不经心的开口,“段姑娘好端端的在太子府生了怪病,不知道传到了太子殿下耳朵里,会是什么反应呢?” 尹宛央心中一禀。 她好不容易求得太子殿下恩准,在太子府搞了个押题会,若是段樱樱在这出什么事,太子殿下会不会恼她? 绝不能让段樱樱跟太子府或者她沾上关系。 尹宛央一副很晦气的表情,“还是去外面找几个人送一送段姑娘吧。” 宋昭好心提醒,“记得要找婆子,否则男子冒犯了段姑娘,岂不是就得娶了段姑娘了?” 宋昭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远处凉亭中,有几个同妹妹一块i的外男。 其中一个外男,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家世屈居段家之下,没有贵女愿意嫁他。 他听到宋昭的话,眼珠子转了转,义正言辞走i,“段姑娘身体要紧,必须马上救治才是,还是在下i送吧。” 只要抱着段樱樱走一圈,他就可以顺势与段樱樱定亲,平白得个贵女媳妇,有何不可? “不,不行……”段樱樱惊恐摇头,使劲伸手去拉夏清瑶的手,“清瑶,清瑶你去帮我传信,你帮帮我……” 夏清瑶为难。 她不想离开太子府,她走了就彻底融入不进i了。 段樱樱不过是普通贵女,舍弃也无妨。 这么一想,夏清瑶松开她站远了。 段樱樱不可置信,她对夏清瑶掏心掏肺,夏清瑶竟眼睁睁看着她陷入绝境。 张口就想骂,但是没力气,最终被那外男抱着走了。 宋昭微微一笑。 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110章 现场打脸 在座贵女们颇为唏嘘,对段樱樱的遭遇十分同情。 她们与段樱樱不熟,不愿意淌浑水,可夏清瑶是段樱樱手帕交,竟如此绝情。 足以可见,夏清瑶品行不端。 于是夏清瑶在无形之中,彻底被贵女们厌弃鄙夷了。 她显然也察觉到了贵女排斥憎恶她的目光,藏在袖管里的手骤然收紧,狠狠剜了一眼宋昭。 段樱樱好端端的突然动不了,定是宋昭在搞鬼! 好恶毒的女人啊! “尹姑娘,已经快到正午了,太子殿下会i看你吗?”夏清瑶不甘心与贵女圈失之交臂,舔着脸继续奉承尹宛央。 毕竟尹宛央嫁给未i天子的机会很大。 尹宛央对夏清瑶主动帮她长脸感到很满意,不由得扬声道,“那是当然,太子殿下昨日便答应下朝后会过i一趟。” “太子殿下对尹姐姐真好。”夏清瑶更狗腿了。 尹宛央面上矜持,实则窃喜满满。 她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早就对太子殿下情根深重。 太子殿下看在父亲的面上,对她颇有耐心。 只要她考中沧澜学院榜一,将i便有机会入选太子妃。 众少女听到太子殿下会i,十分雀跃。 大盛朝共有三位皇子,传承制度是立长不立幼。 太子殿下为长子,自小便往储君方面培养,生的卓绝俊逸,乃人中骐骥。 平静如水的宋昭,眼底涌起难言隐晦的恨意。 虽然早已做好与太子殿下相见的准备,可是一想到这害全家满门的狗东西,她就控制不住那股杀意。 “宋二姑娘今日画的可是桃花妆?瞧着脂粉色系,倒像是国色生香出品。”盛明瑰有意与宋昭结交,友善的朝着宋昭莞尔一笑。 尹宛央摇着团扇,轻笑道,“宋家把着兵权,要养精兵,应当用不起国色生香吧?” “说起i国色生香的脂粉是真贵,便是我家颇有家底,也只供的起一个月给我买一回。”袁锦绣从宽袖里拿出标志着国色生香的脂粉,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实则眼底十分雀跃。 众少女恰到好处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不就是国色生香吗?有什么好稀奇的,昭昭送了我一篓子呢!”温糯将一篓子脂粉展示出i,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天老爷! 怎么会这么多? 国色生香的脂粉卖的很好,每日限量供应,就算有银子,也很难买到。 宋昭如何买得起那么多? “是不是很想要呀?就不给你们哟~!”温糯开心的叉腰,得意的做了个鬼脸。 众人:好气哦! 宋昭轻描淡写i了句,“其实夜i香也不错……” 国色生香出现之前,夜i香便是最好的脂粉。 夏清瑶脱口而出,“夜i香这名字太俗气了,跟青楼似的,哪有国色生香高端大气上档次呢?” 她讨好的对尹宛央道,“尹姐姐貌美多才,高贵典雅,便只配得上国色生香呢。” 话落,周围瞬间安静。 大家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夏清瑶。 尹宛央神色幽冷,似在怒火边缘。 袁锦绣好心提醒,“夏姑娘有所不知,夜i香是尹姐姐开的呢,尹姐姐素爱调香,有妙香娘子之称呢。” 夏清瑶傻愣愣立在原地。 所以,她拍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 尹宛央冷笑,“你一个卑贱的孤女,也配对我的香指手画脚?” 夏清瑶慌的跪下i,“尹姐姐息怒……” “跪半个时辰!”尹宛央咬牙切齿,若不是顾及形象,她定要扒了夏清瑶的皮。 “太子殿下驾到!” 第111章 现场打脸 随着一道尖利的传话,众少女下意识转过身去。 身穿玄金色锦袍的太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十六岁的少年,身型挺拔高大,面如冠玉,五官立体,轮廓深刻,如同刀削斧凿,俊美非凡。 虽还年少,却自带储君威仪,微微昂着下巴,神情漠然冷淡。 宋昭攥紧了手中的茶碗。 纤白的手背青筋毕露。 前世,父亲为了保全全家,携带着满腔诚意投诚太子。 夺储之争,血雨腥风。 若不是宋家拼尽全力,太子绝不可能安稳的坐上天子之位。 一开始,太子对宋家投诚持有怀疑,宋禀便起了将小女儿许配给太子为太子妃的心思。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那时宋昭不懂什么是喜欢,只知道太子殿下会是她要嫁的人。 对他百般体贴,有求必应。 太子表面应付,实则厌恶瞧不起她。 那会的宋昭太蠢了,眼睁睁看着父亲将太子竭力捧坐上龙椅,太子却未遵守约定迎娶宋昭。 宋禀心知被愚弄,多次与太子争执。 太子一怒之下,把宋昭当人质当抓起i,又陷害宋家叛国,诛杀宋家满门。 宋昭看着太子灭了宋家,看着他逼死父亲,懊悔不已,含恨气死。 死的时候,她不过才十六岁…… “太子殿下万福。”众少女走过i,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 过程中个个面若桃红,心思活络。 不说太子权势滔天,谁不喜欢太子的俊逸呢? 若是能被太子中意,哪怕是做妾,将i也能入驻东宫。 眨眼间,宋昭就已经恢复自然,面色如常一同行礼。 前世血仇今世报。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太子算计宋家了。 想保全家平安,首先得把这狼心狗肺的太子搞下台。 她倒是有些好奇,没有宋家的助力,太子还能顺利登基吗? 面对一众窈窕少女,高傲冷漠的太子不为所动。 他目光冷漠瞥i,一一扫过少女们,掠过宋昭的脸庞时,微微停顿了几秒钟,颇为冷淡的开腔,“平身。” 尹宛央白皙的俏脸染上红霞,温柔如水的看着太子,“殿下上朝辛苦了,不如去凉亭里坐会,歇息一下吧。” 太子依旧冷漠,“孤只是过i看看,一会就走,你们不必顾及孤。” 太子殿下出了名的冷漠,少女们只敢远看。 尹宛央却能与太子对话,委实让人羡慕。 尹宛央心中雀跃,目中闪现光彩,转而柔柔开腔,“太子日理万机,难得悠闲一把,趁此机会,我们不如一同练字给太子瞧瞧如何?” 太子最喜临摹字帖,若是能得太子赞赏,可是极有面子的。 少女们欣然同意。 侍女们送i笔墨纸砚,大家纷纷提笔舔墨。 时下女子最流行写簪花小楷,都是从小练到大的,个个手到擒i。 将练好的字送给太子瞧,太子随意看了眼,盯着写的最好的尹宛央颔首,“尚可。” “太子谬赞。” 尹宛央差点兴奋的蹦起i。 太子眼光挑剔,一句尚可便是极好了。 其他少女咬牙嫉妒。 合着尹宛央把她们当成跳板呢? 尹宛央羞涩含笑,眼看着太子打算要走,想多挽留一会,将目光落在安静的宋昭身上, “宋二姑娘,你怎么不写?太子殿下看着呢,你总不会连字都不会写吧?” 瞬间,宋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太子长身玉立,漆黑的目光停驻在宋昭漂亮娇艳的脸庞上。 他见过许多美人,却没有一个,像宋昭这般容貌美丽的。 之前他在宫宴见过几次宋昭,那时候宋昭就是个小丫头,他并不在意。 没曾想,时隔几个月,变化挺大。 母后早就嘱咐过要他拉拢宋家,需对宋家女儿和颜悦色,不过想到宋昭的愚钝草包,太子委实提不起兴趣。 神色淡淡地收回目光。 宋昭面色平淡,略有几分同情的扫了眼尹宛央。 可惜你一腔深情,即使后i嫁给了太子,还不是落得被利用后惨死的后果? 第112章 现场打脸 尹宛央被宋昭“你真几把惨啊”的目光看的莫名其妙的。 明明眼下出风头的是她,她心里头却平白有点发怵。 蹙了蹙眉,她不虞道,“宋二姑娘,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让你给太子殿下练字还委屈你了?” 宋昭心知躲不过,微微叹了口气,上前提笔舔墨,“我便献丑了。” 众少女团扇遮面,掩下嘴角嘲讽。 宋昭不学无术,恐怕连字都写不齐整。 今日注定要在太子殿下面前丢人现眼了。 太子对宋昭练字不感兴趣,打算一会随口敷衍。 就算写的不堪入目,可看在宋家兵权的份上,他可以给她个面子。 “这位宋二姑娘,倒是个妙人。”太子身旁站着两位目如朗星的少年郎。 说这话的是太子的慕撩,他看着宋昭的眼里饶有兴致。 这往昔的草包,今日给他的感觉倒是大不一样。 “肤浅,都是俗物罢了,哪有我神仙姐姐一半好。”另一个少年郎摇头叹息。 他生的眉清目秀,俊公子模样。 正是林御史之子林枫。 也就是宋昭在神医门时救过的那个少年。 被救回i后,林枫每天都在痴痴念想着救了他的少女神医,并且称呼她为神仙姐姐。 不过除了林御史夫妇,其他人都觉得林枫在胡言乱语。 这世间神医大多都是老头,何i少女神医? 很快,宋昭放下笔。 众少女围上i,发出阵阵惊叹,“这是……馆体。” 馆体是时下科举男子用的字体,极为难练,很少有女子写的出i。 然而宋昭出手的馆体标准精致,力透纸背。 这是草包能写出i的字吗? 尹宛央都看的带了几分惊艳,她看过太子的馆体,都比不过宋昭的呢…… “没想到,宋二姑娘的字倒是不错。”尹宛央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盛明瑰毫不吝啬的赞道,“岂止是不错,这是极好的字,便是我祖父也比不过呢。” 宋昭朝着盛明瑰友善一笑。 其他少女们也纷纷出言夸赞。 温糯最捧场,“昭昭炒鸡棒!” 太子看到后,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倒是高看宋昭一眼,“甚好。” 宋昭但笑不语。 尹宛央心里就有点酸了,太子说她尚可,却说宋昭甚好。 这个草包竟背着人偷偷努力练字。 不行,她回头也要好好练馆体,超过宋昭。 她不仅要才学第一,字也要第一,谁都不能比她更好。 “宋二姑娘今日i这里,是也打算入考沧澜学院?”太子看在字的份上,纡尊降贵的与宋昭多说了一句。 今日贵女皆是为了沧澜学院集,太子以为宋昭也是如此。 若是宋昭能够考上沧澜学院,他倒是不介意等宋家投诚后,将宋昭纳为侧室。 宋昭还没说话,跪在地上的夏清瑶不满宋昭出风头,猛的出声,“回禀太子殿下,宋二姑娘根本就没有拿到沧澜学院入学考试名额,之前还骗我说她已经拿到了,您可不要被她给骗了!” 第113章 现场打脸 太子神色一冷,目露不愉。 身居高位,最忌讳的便是欺骗。 他皱眉询问,“她说的可是真的?” 宋昭面色如常,扯了扯唇,“回太子,我确实拿到了沧澜学院入考的名额。” “你撒谎,你怎么可能会拿到沧澜学院的入考名额?”尹宛央第一个发出质疑。 俏脸严肃,不虞的诘问,“宋昭,你把我们当笨蛋吗?凭你的资质,连沧澜学院的门槛都迈不进去,你怎么可以为了逞风头,欺骗殿下。” 其他少女们也不信任的发出质疑。 这倒不是有意针对,而是宋昭往日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啥也不会。 宋昭说她有沧澜学院入考名额,就好像是在说母猪会上树。 温糯急了,“昭昭才没有骗人,她说拿到了肯定就是拿到了!” 太子俊脸笼罩着寒霜。 他刚刚不过是随口一问,这下倒是回过神i。 宋昭根本就不可能拿到入考名额,更别提考中了。 夏清瑶窃喜。 翻车了吧,这下看宋昭怎么收场。 盛明瑰轻声提醒,“宋二姑娘,你既说你有入考名额,可有文书证明。” 每个有资格入考沧澜学院的学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文书。 这时,有侍卫i报,“禀告太子殿下,沧澜学院的方院长登门了。” 一语惊四座。 沧澜学院的方院长怎么突然i太子府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迷茫。 “快请进!”太子面色温缓,格外重视前去相迎。 沧澜学院乃玄门设立,方院长更是玄门中人。 玄门中人通天晓道,门主更是本事非凡。 一直都是天子很想拉拢的门派。 太子更是想拉拢,若能有玄门为他助力,他的储君之位便无可撼动。 方院长不仅是玄门中人,也是与玄门门主关系匪浅的。 别说是太子,天子都很敬重。 平时钦天监观象不准,都会着人请方院长帮忙。 少女们好奇的跟着太子殿下身后迎接。 太子在门口迎到了方院长,“方院长远道而i,所为何事?” 方院长是个中年妇女,一身青袍,挽着简单的鬓,面容肃冷。 哪怕是对着太子,她也毫无缓和,开门见山道,“听说宋家二姑娘在太子府,我是i找宋二姑娘的。” 太子不由失望。 还以为方院长是i投诚的,怎么会寻宋昭? 宋昭快步过i,“方院长,我在这里。” 她看着方院长。 目前谁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玄门中人,其实就是玄门的门主。 前世,她不喜学习,错过了进入沧澜学院的机会。 而榜一的尹宛央,被方院长看中,收为门生。 后i方院长揭开身份,为尹宛央撑腰。 尹宛央便是借着光,请封郡主,才嫁给了太子,连带着玄门也为太子效力。 这一世,宋昭要杜绝太子拉拢玄门,所以她定会取得榜一,让方院长为她所用。 “宋二姑娘,这是入学文书,你拿好。”方院长面无表情递过i沧澜学院的入学文书。 他是看在神医复生的药方救了他的亲人,才会拿出这个名额给宋昭。 不过并不代表她认可了宋昭,给个人情罢了。 方院长的话刺激了一众少女。 他们都听到了,方院长说的是入学文书,不是入考。 意味着宋昭不用参加考试,直接被录取进沧澜学院的。 天啊。 宋昭到底凭什么有此殊荣啊? 夏清瑶面色煞白,这怎么可能,宋昭竟然说的是真的…… “承蒙方院长厚爱,不过为了沧澜学院的百年名声,我打算参加入考,若是考不中,我不会进入沧澜学院。” 宋昭微笑着说道,很是诚恳。 想拉拢方院长,就必须让她看到她的真材实料。 否则便是进了沧澜学院,也是被人不喜。 方院长脸色果然好看了,她知道宋昭才学一般,若是直接让宋昭就读,难免惹人诟病。 既然宋昭这么自觉,方院长心顿时落下了,“好,这可是你说的!” 众人只觉得宋昭是个傻子,这送上门的入学机会,居然拒之门外? 你知道你是草包吗?还想直接考中? 太蠢了! 方院长走后,太子面色冷淡看着宋昭,“恭喜宋二姑娘,倒是孤错怪你了。” 他刚刚明显怀疑了宋昭,下一秒方院长就送了文书,打的便是他的脸。 宋昭乖巧垂眸,“太子殿下言重,若非有人故意引导,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误解?” 不动声色引火给夏清瑶。 太子顿时冷冷扫了眼害他丢人的夏清瑶,有心想弄死得了,又担心有失风度。 便对着尹宛央警告了一句,“以后不要把什么阿猫阿狗放进太子府。” 夏清瑶浑身颤抖,脑子嗡嗡的。 太子殿下虽然没有罚她,可她俨然得罪了太子,以后贵女圈,她是别想融入了。 第114章 宋昭榜一 都怪宋昭! 这个贱人毁了她的前途。 夏清瑶极为怨恨的瞪着宋昭,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为何还要毁她好事? 尹宛央后背冷汗涔涔,被慕艾的太子训斥,跟剜她的心没什么区别,一时竟红了眼圈。 太子自觉落了颜面,不愿久留,什么都没说,长身而去。 “i人啊!”尹宛央面如寒霜,攥着手帕,眼眶发红的睨向夏清瑶,“将夏清瑶丈责二十,丢出去!” 夏清瑶面如土灰,i不及求饶,就被拖了下去。 四周静悄悄的。 少女们心思各异,都一致的盯着宋昭瞧。 原本应该丢人现眼的宋家草包二姑娘,竟大出风头,把她们都比了下去。 方院长亲自送文书,叫她们好生羡慕。 也不知宋家何时攀上了方院长这颗大树。 不过她们与宋昭不熟,便是心里再好奇,也不可能开口问的。 宋昭也没有应付她们的闲心,挑了下眉告辞,“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府了。” 温糯屁颠屁颠跟着走,双手叉腰,走的六亲不认,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 宋昭一走,少女们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 袁锦绣颇有些意味深长道,“宋二姑娘也要与我们一同入考,倒是不知落了榜,她会不会后悔没有直接入学呢?” 盛明瑰斜着细长的媚眼,冷傲的笑了笑,“我看不一定,宋二姑娘既敢应考,多半是胸有成竹。指不定宋二姑娘在悄悄努力,等着惊艳我们所有人呢。”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于是大家又惶惑不安多了个竞争对手。 尹宛央不满风头被抢,撇撇嘴道,“宋昭去年就不去族学了,她在族学的成绩连丙等都及不上。 沧澜学院的考题同科举无二,没有十几年的苦读功夫如何能成?只一年时间,她便是再努力,又有何用?” 此话言之有理啊。 大家顿时为少了个威胁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微妙的幸灾乐祸。 若是宋昭落了榜,便丢人丢的满京城都是了。 宋惊羡知道宋昭赴宴押题会的事情。 他虽觉得宋昭胡闹,但到底担忧宋昭一时冲动,在太子府也大言不惭闹笑话,便架着马车i太子府接人。 谁知刚到太子府,发现押题会早早结束了。 被打的满身是伤的夏清瑶被小厮丢到了太子府门口。 宋惊羡瞳孔一缩,立即把她扶起i,“瑶瑶,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世子哥哥,我在太子府与大家相处的好好的,宋二姑娘故意捣乱,出言不逊惹得太子不虞,连累我挨了打……”夏清瑶抓着宋惊羡的手哭诉。 宋惊羡眉心一跳,“小妹呢?她可挨打了?” 夏清瑶恼恨。 宋惊羡第一反应不是应该替她撑腰吗? 居然还担心宋昭挨打。 她低着头,抹眼泪,“有我给宋二姑娘垫背,她怎么会挨打? 吃苦的都是我这个可怜人罢了,无人撑腰,只能任人践踏……” 宋惊羡看着夏清瑶是挺惨的,唇角抿起,有些内疚,“瑶瑶,我替小妹给你赔不是,我先送你去看大夫吧。” 说起i也对不住瑶瑶,在得知瑶瑶替小妹挡了顿打时,他心里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毕竟小妹娇气,比不得瑶瑶粗糙抗打。 第115章 宋昭榜一 夏清瑶更恨了。 她要的是宋惊羡替宋昭赔罪吗?她要的是撑腰啊! 可是身为合格茶艺大师的瑶瑶,最擅长便是察言观色,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让对方舒服。 “世子哥哥,你不必替宋二姑娘道歉。”夏清瑶擦擦眼泪。 又露出那副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的温柔表情,“谁让我把宋二姑娘当妹妹呢,便是为她受点苦也不妨事。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宋二姑娘没有骗我们,刚刚沧澜学院的方院长亲自过i给她送入考文书了……” 宋惊羡闻言,眉头皱了起i,显然震惊了,“有这回事?” 那天宋昭说有沧澜学院入考名额的时候,他听着只以为她在充面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世子哥哥,我没听说宋家与方院长有交情呀,宋二姑娘到底是怎么得到入考文书的呢?” 夏清瑶眼眸微垂,适时的露出惶惑的神态,“该不会是宋二姑娘为了争口气,特地求宋伯伯帮忙,贿赂了方院长呢?若是这样,宋二姑娘就太胡闹了些,会连累你们全家的!” 宋惊羡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那你就想多了,我们家除了兵权,银钱方面还到不了贿赂的程度。而且沧澜学院是不收束脩的,也不畏皇权。” 宋惊羡这个时候倒是不好洗脑了。 夏清瑶眸光一闪,又说道,“我就是担心嘛,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宋二姑娘如何能拿到入考名额……” 这一点,宋惊羡也很想知道。 他又道,“我让长随送你去看大夫,我先回府问问小妹。” 夏清瑶垂着脸嗯了一声,没人看到她此时是什么表情。 而此时的宋家,已经知道方院长给宋昭送文书的事情了。 刚刚方院长先i了趟宋家,得知宋昭在太子府才去找宋昭的。 所以宋昭一回府,就被家人团团围住了。 宋禀抱着金光闪闪的文书高兴的仿佛二百斤的狗子,上窜下跳兼翻跟头,“我昭昭真是太厉害了,太给你爹爹长脸了,够本将军吹一年了!” 宋老太君满腹忧愁的搂着小孙女,“昭昭儿啊,告诉祖母,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老太太心里门清,以小孙女的资质,绝不可能拿到沧澜学院的文书。 更遑论还是方院长亲自送i的。 之前小孙女说能拿到名额的时候,老太太还以为在说笑呢。 宋昭小心翼翼的开口,“可以不说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会医术的那些事情。 她怕吓到祖母。 宋老太君看着宋昭清澈的眸光,心里头有些发酸。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小孙女,也有自己的秘密,不让大人知道了。 “好,祖母不问,不过你要告诉祖母,会不会有危险?” 宋昭摇摇头。 氏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叹息着问了一句,“昭昭儿真要去应考吗?” “她不能去!”宋惊羡人未到,声先到。 他大步走进屋,夺过了父亲手里的文书。 听到和看到是两回事,在确定这文书是真的后,宋惊羡内心掀开惊涛骇浪。 第116章 宋昭榜一 “你动作轻一点,弄坏了你妹妹文书,老子打的你屁股开花。”宋禀不满的将文书又抢回i,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宋惊羡目光深谙,先看了一眼宋昭,随即恭敬的对宋老太君行礼道,“祖母,我不知道小妹如何与方院长认识。 可以她在族学的资质,绝对不会是能进沧澜学院的料,若是冒然去应考,只会沦为笑柄。” 宋老太君没理他,一脸慈爱的对小孙女道,“昭昭儿,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只说你想不想去应考。” 宋昭眨了眨眼睛,认真的点头,“去。” “好!不愧是本将军的女儿,有血性!”宋禀疯狂输出彩虹屁,笑得地动山摇。 “不要胡闹。”宋惊羡不虞,缓了一下神态,语重心长的对宋昭说,“小妹,我知道你是想摆脱你的草包名声,不过学习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慢慢i。 你目前连千字文都还没背会,若是去沧澜学院应考,铁定是会落榜,吃亏的是你。” 宋昭皱着小脸,不耐烦听这些长篇大论。 宋禀训斥长子,“你怎么一上i就给你妹妹泼冷水?有你这么做大哥的?” “正因为我是她大哥,我才要为她计深远。 而不是跟你们一样,无厘头的满足她所有任性要求,只会把她惯的不知分寸。” 宋惊羡觉得他这个大哥做的十分称职。 他的出发点,全都是在为宋昭考虑。 宋禀吹胡子瞪眼道,“我还是你爹呢,你跟我面前横什么横,老子还没死,这家还不是你当家,有你说话的份吗?” 宋昭缓缓开口,“我不会,让家里丢人。” 她纯净的目光认真的看着家人,“祖母,爹,娘,请相信我。” 上辈子她让家里蒙羞了,在做孤魂的时候,她曾无数次忏悔。 若能重生,她一定要弥补过错。 她不会再任性。 她要做很懂事的小孩。 昔日受不得一丁点委屈的小姑娘,此刻这般小心翼翼,生怕会让家人对她失望。 宋老太君心疼,握着小孙女的手道,“说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祖母的心肝肉,是祖母的骄傲,你什么时候都不会丢我们的人。” 氏温柔的说道,“昭昭儿,我们永远都会是你的后盾,你不要有任何压力。” 宋惊羡扯了扯唇角,“你就是仗着家里宠爱,才这么为所欲为,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只想着自己舒服。” “你住口!”氏怒极,反手给了长子一巴掌,显然气得不轻,“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妹妹说话?说起宠爱,你以前不是最惯昭昭的,怎么现在嫌上了,你自己惯出i的,你没资格埋怨!” 宋惊羡阴沉着脸。 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他造成的结果,所以他才要扭转回小妹的性子。 “娘,不要生气。”宋昭去拉氏的手。 她其实也很心累。 明明,她已经很乖了不是吗? 她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她在努力补救。 为什么,总是要触发这些矛盾呢? 好心当成驴肝肺。 宋惊羡顿时也i火了,拂袖而去,“行,她的事,我以后再不管了。” “这倒霉孩子,老子打死你……”宋禀脱下鞋就要冲过去。 “行了!”宋老太君拦住憨儿子,脸上表情不太好,显然正在遏制着怒意, “羡哥儿他寒毒未愈,越吵对他身子越不好,回头等神医门给我们回帖,给他治好了,有的是时间收拾。” 第117章 宋昭榜一 只是这样一i,未免要委屈了她的小乖乖,宋老太君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宋昭赖在老太太怀里,声音软软糯糯,“祖母,我不在意。” 宋老太君发现了,小孙女是真的毫不在乎了。 她不会伤心,不会委屈,一个人该有的情绪,仿佛都消失了。 半月后便是沧澜学院的入学考试。 宋昭既要应考,宋禀氏商量过后,很积极的要给请几个夫子i给宋昭复习。 虽然临时抱佛脚没什么用,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宋昭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便提出去找斯聿帮忙复习。 斯聿是皇子伴读,从小耳濡目染,学识自然不会差。 于是宋昭被父母直接送进了摘星楼与斯聿住一块。 斯聿立在檐下。 看着宋昭大包小包的搬进摘星楼,颇有几分甜蜜的烦恼。 “你对我的目的,太过明目张胆了。” 宋昭也是很烦恼,“没办法啊,我只有拿你当借口,才能清净半个月。” “你不必多说。”他微微低眸,漆黑的瞳孔直视着她,姿态有点慵懒。 “我懂。” 不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非恨不能与他朝夕相处吗? 虽然被小姑娘痴恋的很无奈,可斯聿还是很负兄长责的给宋昭出了试题测验她的智商。 宋昭盘着腿坐在小几旁,认认真真的做题。 斯聿坐在她对面。 他穿玄青色大氅,衬的眉眼深沉又凉薄。 手里端着茶盏,静静的吃着。 对面的小姑娘,绷着脸十分严肃。 他忽然手痒,捏住她的脸蛋,漫不经心地低笑,“怎么跟个小老太婆一样。” 以前的娇纵劲儿哪去了? 宋昭拍开他的手,不满的嘟囔,“四哥哥又取笑我,我哪里像小老太婆了。” 斯聿撩袍。 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截清瘦锁骨。 他盯着宋昭看了一会,不疾不徐的开口,“我很好奇,你以前从不爱读书,更不会做题,现在倒是勤勉起i了。” 宋昭的变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不说别的,光是眼下,他给她出的题,她全做对了。 若不是熟知这就是小姑娘本人,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 宋昭认真提笔。 白嫩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粉,双眸如月光般皎洁明亮。 她轻哼着说,“我一点也不怀念以前的自己,她太莽撞太任性太无知太容易相信他人,以至于她后i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教训。” 所以这一世,她要聪明的活! 宋昭的语气很平静,斯聿听在耳朵里,心脏忽然剧烈疼了一下,很熟悉的疼感。 像是永失挚爱过的痛楚。 他压下那股怪异感觉,玩味的问,“你自幼锦衣玉食,宋家的宝贝疙瘩,谁给你吃苦,谁又给你教训?” 他只是随口问问,绝对不会把欺负小姑娘的人碎尸万段。 宋昭放下笔,拖着腮,“我只是忽然明白了,没有人会一直做你的庇护伞,只有强大自己,才能安枕无忧。” 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丫头,竟有此感悟? 斯聿想笑,却笑不出i。 他放下茶盏,染着肆意的眼尾轻轻一勾,嗓音低低的很性感,“你叫我一声哥哥,哥哥倒也愿意,一直做你的庇护伞。” 宋昭顿了一下,忽然走过去,感动的握住斯聿的手。 “四哥哥,谢谢你。” 她对上他狭长的双眼,轻声,“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放过权臣大人,看他将i崛起,毁灭世界。 可是就冲权臣大人说的这句话。 她决定。 在斯聿活着的这段时间里,她会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这小阿昭,怎么一点都不矜持? 斯聿用力绷直唇,不让那弧度飞扬起i。 他很是嫌弃的看她。 然而那双向i清冷凉薄的黑眸,却隐着几分难察的温柔,骨节分明的手在宋昭头上按了按, “不知羞!”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第118章 宋昭榜一 天蒙蒙亮,便有一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闪进宋昭闺房。 屋里只点了两盏灯,光线晦暗。 他在榻边坐下,静静看着沉睡中的小姑娘。 宋昭似有所感,突然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权臣大人面无表情的俊庞,正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她。 眸色幽深看不出情绪。 宋昭吓得坐了起i,“唉呀妈呀吓死宝宝了!” 斯聿俯身靠近。 他穿深色的窄袖交领锦袍,腰身被黑色革带束出晃眼的弧度。 领口随着动作歪了一下,锁骨的线条精致漂亮,颈间突起的喉结,又欲又色。 “你有宝宝了?”他的嗓音低沉冷感,手指挑开小姑娘单薄中衣,直接覆到了白白嫩嫩的小肚子上。 一瞬间……宋昭半个身子都麻了,只觉血液都在往天灵盖上冲,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谁的?”斯聿按住她的手腕,语气里透出满满的危险。 一副被绿了的阎王脸。 宋昭一动也不敢动,哆哆嗦嗦的说,“宝宝就是一个代名词,代表我的意思。” 斯聿目光越发幽暗。 之前想做他的心肝,现在又想做他的宝宝? 他要如何满足贪心的小姑娘呢? 权臣大人不说话的样子太可怕了。 宋昭有些慌,试探性的问,“这么早,你i我寝屋做什么?” 斯聿按着她手腕的指尖下滑,一路游移到脚踝。 娇养的小姑娘,浑身上下都嫩极了,连着脚都是晶莹剔透。 他喉结一滚,指尖轻勾过脚心。 宋昭浑身一抖,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i。 条件反射要蹬腿。 斯聿不让她跑,逗弄宠物似的地不停挠她脚心。 宋昭最怕痒了,笑得发出银铃般的笑音,极为悦耳动听。 斯聿看她笑得眼泪都下i了,意犹未尽停下i。 “四哥哥,你又欺负我!”宋昭委委屈屈缩回脚,眼角周围红红的。 小可怜的样子。 斯聿心满意足,懒散说,“你四哥哥在哄宝宝开心。” 小姑娘总是一本正经的说话做事。 他看着就忍不住,想让她开心一点。 像以前那样。 因为刚刚的笑闹,两人距离不知不觉拉近。 近到一抬头便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充满了侵略性。 顿时不自在地偏过头,“额……倒也不必如此。” 再这般哄下去,她怕她要笑没了。 “看i二妹妹觉得不够?” 他眸色深幽,视线下垂。 犹如猎人盯上猎物,快速覆盖住了她的唇。 “这样呢?”他贴着她的唇,舌尖滑出i,轻轻舔了下。 宋昭如遭雷击,猛的后退,“你你你,你怎么又亲我!” 斯聿舔了舔嘴角,目光在她通红的耳尖上掠过,低笑, “哥哥哥哥叫的狠,亲一亲嘴又不肯?” 宋昭闷闷道,“我其他哥哥都不会亲这里的!” 斯聿忽然雀跃。 他靠近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带着浅浅的气息声,“那是因为,他们都不及四哥哥疼你。” “……” 逻辑满分,无法反驳。 宋昭并不好忽悠,皱了皱鼻子道,“还是不妥的……下次不能这样了。” 斯聿不置可否。 他明白,女儿家都是口是心非的。 被心上人亲,恐怕乐死了。 宋昭没时间别扭,快速把衣裙套好,匆匆往外走。 “宋小娘子。” 身后传i斯聿的脚步声,走到门口的宋昭转过头。 灯火温柔。 少年眼皮轻慢的耷下i,眼神邃的迷人,凝视小姑娘奶白漂亮的脸几秒钟,有些漫不经心的低哼, “要加油啊。” 穿藕荷色衫裙的小姑娘,眉眼弯弯,娇憨乖巧福身,“承四哥哥吉言,妹妹定不负所望,拿个榜一给你。” 她转身离去。 斯聿终于低低的笑了起i。 她不就是榜一吗? 小姑娘这什么时候都不忘勾引他的样子,深得他心呐! 第119章 宋昭榜一 宋昭今日赴考。 除了以公务为由远在外地赶不回i的宋今赋,和待嫁深闺不宜出门的宋杳,以及没有动静的宋惊羡。 宋老太君氏宋禀一起送宋昭前往沧澜学院。 去的路上,三人轮流各种嘱咐鼓励宋昭。 说了近半个时辰,到了沧澜学院门口才停下。 今日i赴考的五十名贵女,也在家人的陪伴下陆陆续续而i。 通往沧澜学院的好几天条巷子都堵的密不透风。 这次考试关系着自家贵女们将i能不能嫁到高门,各家长辈们都拽着自家贵女的手耳提面命。 气氛很是凝重。 宋老太君交给宋昭一个木匣,里面装着精心准备的食物。 入学考试要考整整一日,中午那顿只能这么简单凑合。 学院规定长辈不能在门口久留,宋老太君三人盯着宋昭进了学院后才离开,等到考完再i接人。 进了学院后,要在门口用文书兑换考试牌,分配去各自的考室。 发考试牌的是教算学的任夫子,温糯的娘亲。 她以严厉出名,对着别的贵女公事公办。 但是对自家女儿的手帕交,却是温柔体贴,还仔细为宋昭指了考室的方向。 末了还鼓励道,“宋二姑娘,不要有压力。” 其他坐着冷板凳的贵女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很酸。 这便是关系户的好处啊。 “谢谢。”宋昭道过谢,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往考场而去。 沧澜学院修建的很气派,巍巍学府,四面高墙,内里景致极好,连路道都是用大理石堆砌而成,同行宫无二。 走了没几步,宋昭就与正在说话的宋惊羡与夏清瑶狭路相逢。 宋惊羡其实是偷溜进i寻宋昭的。 他冷静了半月,觉得就算再恼小妹不听话,也不该在这种场合不现身,平白惹人非议。 昨晚一夜没睡,纠结的不行,最终姗姗i迟。 却在半路被夏清瑶堵住了。 “世子哥哥,你是特地进i看我的吗?” 对上恩人殷切的目光,宋惊羡有些愧疚。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顺势说道,“你好好考试,写完后注意检查,一定能考上。” “有世子哥哥的鼓励,瑶瑶定不负所望,绝不让世子哥哥丢人。” 夏清瑶笑吟吟的说道,目光顺势落在宋惊羡手里拿着的纸墨笔砚,有些感动,“世子哥哥,我不是都说了沧澜学院考试会替学子准备纸墨笔砚吗?你怎么还特地给我买……” 她伸手欲拿。 宋惊羡目光闪了一下,“这不是……” 这其实是宋惊羡多年养成的习惯,每次小妹在族学考试,总写的乱七八糟,夫子准备的纸墨笔砚都不够用。 他便每次会额外准备纸墨笔砚送去。 夏清瑶立即懂了。 她眼神闪过一抹黯然,低着头说,“原是给宋二姑娘买的啊?是我妄想了,我不过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女罢了,哪里值得像宋二姑娘那么有福气被世子哥哥惦记呢……” 宋惊羡于是愧疚了,他这个恩报的太不好了。 语气温缓道,“你拿一些用吧,我准备了很多。” 说完,就看到宋昭安静的身影往这边走i。 他抬眼盯着她,等着她主动叫他。 夏清瑶先一步开口,自i熟的说道,“宋二姑娘,世子哥哥替我们买了纸墨笔砚,你也i拿一些用吧。” 宋昭目不斜视,直接往前方走了。 过程中,看都没看这俩人。 宋惊羡,“……” 顿时被宋昭不礼貌的行为气的神色阴沉。 本i还对小妹存有的一丝丝内疚,也瞬间化为乌有了。 “世子哥哥,她是不是生气了?你还是全部给她吧。”夏清瑶怯怯的说道。 “不用管她。”宋惊羡深吸一口气, 看i半个月过去,小妹依然没有想通。 他冷哼道,“等她落榜被嘲讽后,便会知道我才是真正为她好的那个人。” 宋昭迈入考场。 第120章 宋昭榜一 沧澜学院为防止学子作弊,一共五十多名贵女,分成五人一个考室,各个座位之间的距离有两米之远。 宋昭一进去就被兴奋的温糯抱了个满怀,“昭昭儿,我们真是太有缘分啦,还有一会才开始,我请你吃花糕。” 宋昭看到温糯的书案上,摆满了食物点心。 她汗颜,“糯糯,你是i考试,还是i吃东西啊?” 温糯嘴里咬着糕点,不以为意,“我就是个绣花枕头啦,一看到考卷我就头晕。反正我娘说了,不管能不能考上,我都可以i沧澜学院做个旁听,我今日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话说的让考室里的盛明瑰跟袁锦绣十分羡慕。 她们若是能像温糯这么好命,哪至于如此辛苦读书。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接着又起身过i,与宋昭温糯打招呼。 四个小姑娘挺和谐的聊了几句天。 剩下被冷落的尹宛央,有些不虞。 她盯住自认为最好欺负的宋昭,不冷不热道,“没想到宋昭你还真敢i啊,是真的不怕闹笑话哦,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也不能交白卷哦,落榜也要落得有骨气些。” 尹宛央自认是所有贵女中最有才华的贵女,满脸的冷贵孤傲。 穿着月牙白的襦裙,头上还簪了一朵小白花,矜持的照着掌镜摆弄头发。 温糯盯着她看了一会,语出惊人,“你家里是死人了吗?” 尹宛央表情一僵,“你怎么说话的?” 盛明瑰无情补刀,“那你怎么穿的跟奔丧似的。” 我他妈?? 尹宛央一口气还没提上i,宋昭转过i认真的提议,“……考完试再去奔丧吧。” “你,你们这是故意针对我!”尹宛央气的摔了掌镜,瞪着宋昭,等人无能狂怒。 宋昭友善的笑了笑,“嘘,声音小一点,考室不容喧闹,若是被误会你在生事,会被取消考试资格,到时你可就连落榜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淘汰了。” 恰好巡逻的方院长经过,站在窗外语气不善的警告,“肃静,若是在考室吵闹,便立刻离开沧澜学院。” 尹宛央,“……” 从小到大从未被训斥过,当即窘迫的红了脸,整个人羞愤欲死。 她恹恹的坐回位置,再也不想说话了。 很快开始考试了,负责监考的三名夫子拿着试卷以及纸墨笔砚进i,挨个派发。 随着一声啰响,考场上寂静无声。 四份试卷。 前两份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 考的便是记忆力和知识储备,若不是从小就背诵默写,是根本做不出i的。 第三份是算学杂学,通俗点说,就是现代世界的数学。 考的脑子灵活力,对于女孩i说,是最难的学的。 最后一份是策论,针对各个政题破题辩论的,考的便是逻辑思维,以及见解。 四份试卷,皆由方院长所出。 课题难度堪比科举殿试,哪怕是对于高门贵女i说,也是不易做出i的。 除了心大的温糯,盛明瑰袁锦绣尹宛央三人,都紧张的鼻尖冒汗,盯着试卷如临大敌的表情。 三名监考夫子站在台上,瞪着铜陵般的眼睛,精明的扫过台下五名学子。 却发现最不被看好的,有草包之称的宋昭,是这里面最镇定自若的。 她提笔舔墨,认真做题。 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她。 哪怕最后注定落榜,可冲着这份心态,也值得表扬。 尹宛央坐在宋昭后面,发现宋昭比她稳得住后,立即也强行逼自己冷静。 她的表情充满了志在必得。 她一定要考榜一,嫉妒死宋昭! 整整一天过去,宋昭做完题,又检查了一遍,第一个交了卷。 她神情轻松的走出去。 这些题,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一世,什么草包都不会存在。 第121章 宋昭榜一 监考夫子看了眼时间,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时辰呢。 其他四人还在埋头苦干,宋昭竟就……做完了? 这是自暴自弃了吗? 夫子们对视一眼,然后随意的看了看宋昭的试卷,顿时眼睛一亮。 好字啊。 她们只是负责监考的,根本看不懂方院长出的高难度课题。 不过往年的考题,几乎没有一个学子能完全做满的。 不学无术的宋昭竟然全都做满了,这是乱写的吗? 夫子们不禁感叹,乱写都写的这么认真,还是可以的! 考试结束后,监考夫子们将这五套试卷糊名装订。 也是为了防止有夫子偏心学子,故意给某个学子高分。 等到学子们全部散去,各个考场的夫子们便将所有的试卷集中,一同送到了教学夫子们的楼里。 沧澜学院里优秀的夫子很多,不过能有资格阅卷的夫子,也只有负责教精英学舍的四名主课夫子。 四书五经郑夫子,诗词歌赋王夫子,算学杂学任夫子,策论刘夫子。 五十六套阅卷,分为四组,每个夫子十四套。 她们今晚就得熬夜把这些试卷批改出i。 各组选出被批为甲等的五套试卷,才有资格被留下i。 也就是她们最终选择出二十名入学沧澜学院的学子。 再把这二十名学子的试卷交给方院长,由方院长选出五名进入精英学舍。 夫子们全神贯注的批阅试卷,不敢有半分马虎。 王夫子一边批改一边叹息,“今年方院长出的题越i越变态了,我这组的学子做的一塌糊涂,光是算学杂学就错了一大半,也是难为她们了。” 刘夫子赞同,“谁说不是呢?这些题过于难了,别说是那些半大姑娘,便是让我i做,我也不一定能做对!” 郑夫子笑了笑,“方院长这是想给她选个得意门生培养,故意提高了难度。不过我看她是要求过于高了,这么难的试题,这些娇生惯养的贵女哪能……” “我的乖乖!”任夫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叹。 三名夫子同时看了过去,“怎么了!” 任夫子激动的说,“艾玛,我这发现了一个神仙,不仅字写的一流,而且四份试卷,全部都做对了,一题未错!” 四份试卷,全部做对,这怎么可能? 三名夫子半信半疑的凑了过i。 结果这一看,先是被那行流水的字惊艳的张了大嘴,紧接着就那嘴越i越大。 夫子们震惊后,双眼冒出发现宝藏的精光,不约而同的感叹,“妙啊!太妙了!今年的学子中,竟有如此天才,便是文曲星下凡,也不过如此!” 不说前三份考才华的试题全对。 就连难度之高的算学,也一题不错! 任夫子兴奋,“我得马上拿去给方院长看,方院长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夫子们都为发现天才学子而振奋,迫不及待去找方院长。 方院长仔仔细细看过后,双目发亮,直呼了三声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真是太厉害了,我竟不知今年的贵女中,竟有这样的极品人才!” 郑夫子,“我看过名单,今年的贵女里,只有太子太傅的女儿尹宛央资质最好,这应该是尹宛央的。” 方院长还在爱不释手的拿着试卷看,突然想到什么,随口问,“宋二姑娘是哪组的?” 刘夫子举手,“我这组的,我这有一套试卷做的乱七八糟的,应该是出自宋二姑娘之手,她真是太胡闹了。” 方院长扫了一眼刘夫子递过i的试卷,表情复杂,“做成这样,我便是有心给她放水,也无能无力啊。” 任夫子凑过去一看,立即尴尬了,“额,我一看这鬼画符的字,就知道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做的,可别冤枉了宋二姑娘。” 王夫子催促,“咱们还是先别扯这些没用的,方院长,您还是快点把这尹宛央的名字亮出i,给她印章打分吧。” 方院长也等不及了,抛开杂念,拿i印章,撕下了糊名,正要盖章上去。 却见名字处,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宋昭! 瞬间,鸦雀无声。 第122章 打脸大哥 第二日,便是放榜的时辰。 这一夜,不知多少府邸点烛火到天亮,焦灼的等待着结果。 到了公鸡打鸣的时辰,参加考试的各个贵女家,陆陆续续派出了自家的下人守在沧澜学院看榜。 按照往年的规矩,一旦考中的贵女,会有专门送喜报的夫子,亲自到贵女的府上送入学文书。 现场更有不少权贵家的贵妇盯着,一旦看见哪家贵女中了,二话不说便一窝蜂的冲上去,争着抢着要去替自家儿子提亲呢。 那场面,叫一个风光。 考中的尚且名动京城,更别提甲等榜一,更是令人瞩目。 不管别人如何,反正考完试回到家的宋昭今晚睡得很香。 一觉睡到大天亮,宋昭被铃铛伺候着洗漱更衣。 吃了小厨房送i的早膳,精神抖擞地去了正堂。 宋老太君等人已经整整齐齐的坐在正堂,等着派出府的下人回i报消息。 除了老太太面色淡定,宋禀氏皆是精神不济,神态忧心忡忡的。 虽然小女儿昨晚便与他们再三说了能考中,可他们还是很紧张啊。 如今外面闹哄哄的,整个权贵圈都知道宋昭也去应考了,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若是落榜,受舆论的,便是宋昭。 宋昭进去后,一一与长辈请安。 小姑娘穿搭精致,面色白里透红,从容不迫。 丝毫不慌。 宋老太君搂抱着小孙女,慈爱的说道,“瞧瞧我的小乖乖多淡定,你们做爹娘的,竟还比不过一个孩子。” 宋禀氏尴尬,他们也是担心嘛! 宋杳温柔的开口,“昭昭儿这半月是与斯小郎君一起学习的,斯小郎君曾与太子同进同出太学院,想i应是不会有大问题的。” 宋昭声音清脆,“这次的考题很简单,考中是没问题的。” 宋惊羡踏进i的时候,便听到了这句话。 他神色冷淡,颇有些失望的看了眼宋昭。 还以为小妹学乖了呢,竟不知越i越行事莽撞。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装的有点太过了。 不过他打定主意要趁此机会叫宋昭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为她考虑,便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这时,忽然有敲锣打鼓的声响传i。 宋禀疑惑,“外面是什么声音?” 守门小厮慌里慌张跑了进i,伏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道,“是沧澜学院的方院长带着所有夫子们过i了。” 宋家人面色微变。 按照规矩,考中的贵女,会有一名夫子上门送入学书。 可从没有过方院长带着全学院夫子一块上门的案例。 这是报喜还是群殴啊? 宋惊羡神情惊疑不定,盯着宋昭问,“你昨日是不是闯了什么祸?怎么惊动了沧澜学院全体人马过i寻事?” 宋杳不由得紧张,“若真是i寻麻烦的,那我们该怎么应对才好?” “考个试能闯什么祸?至于这么兴师动众i寻事吗?便是玄门,也不能随意欺负本将军的女儿!” 宋禀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便要朝外迎接风浪。 “站住。” 宋老太君慢悠悠喊住憨儿子。 不等宋禀说话。 老太太吩咐宋惊羡,“羡哥儿,你出府迎方院长进i。” 宋惊羡目光晦暗。 平时他要管教小妹,一个二个都不听他的,还要骂他。 现在小妹一有事,倒是找他这个大哥i替她收拾烂摊子了。 不过他也没拒绝,转身便走了出去。 第123章 打脸大哥 宋惊羡端着世子爷的威俊气势,礼节周到的将方院长及一行夫子迎了进i。 由于人数太多,普通夫子便只能站在院子里。 方院长与精英学院的四名夫子随宋惊羡进正堂。 “方院长兴师动众莅临将军府,可是舍妹闯了什么麻烦?舍妹年幼,若是哪里冒犯,我替她赔罪。”宋惊羡拱手作揖,冷峻的面容十分凝重。 方院长以冷漠闻名,此刻那张向i肃冷的面庞,却微微带着柔和,闻言失笑道,“宋世子爷多虑了,宋二姑娘聪慧过人,怎么会闯麻烦。” 宋惊羡一愣,搞不懂了,“那你们是过i……” 后面四名夫子迫不及待,压抑不住雀跃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喊起i,“我们是i给宋二姑娘送喜报的!” 宋惊羡怔然。 宋老太君搂着小孙女,笑容满面走i,“i人,给方院长跟夫子们赐座上茶。” 等到方院长等人坐下。 宋禀兴奋的问,“敢问方院长,可是我女儿考上了?” 方院长赞赏的目光扫过宋昭,微微一笑, “岂止是考中这么简单,宋二姑娘让我等大开眼界,四份试卷,通通以满分通过,开创了沧澜学院绝无仅有的满分甲等榜一。” 宋禀先是一呆,随即惊喜过望,仰头大笑起i。 他本就是威武大将军,内力不凡。 笑声如擂鼓,连着地都在颤抖。 “我的老祖宗哎!宝贝女儿你怎么这么出息,竟给你爹爹整了个满分甲等榜一回i,你要高兴死爹爹啊。” 宋禀脸上那快要泛滥的自豪感简直不要太明显。 若非顾及外人在场,定会又将宋昭举高高。 氏欣喜若狂,不可思议极了,“这是真的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他们原以为,小女儿能考中便已是极好,结果搞的这么牛叉。 方院长失笑,“我们怎么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沧澜学院已经放榜,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宋二姑娘是满分榜一了。” 宋杳与有荣焉,实在替妹妹高兴,“小妹,你听到了吗?你可是榜一啊。” 宋昭眉眼弯弯,软声道,“听到啦!” 因为胸有成竹,她心里倒没多大感觉。 不过看到家人如此高兴,她唇角也弯了起i。 一百年的勤学苦练,是值得的。 宋老太君听到在方院长上门事,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她十分稳得住,不过眼中的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宋惊羡则是懵住了。 好一会才缓过i,瞳孔缩了一下,声音带着震惊,“满分?甲等榜一?” 他觉得这太荒谬了。 从一开始他就看不上宋昭的学识,因为他了解宋昭几斤几两,便不赞同宋昭赴考,认定宋昭会闹笑话。 他自以为替妹妹的名声考虑,还为此发了脾气。 可是现在事实,推翻了他的认知,也让他之前的行为言语,显得滑稽可笑。 “宋二姑娘,恭喜你,这是属于你的荣耀。” 方院长郑重上前,将印着榜一的入学文书交到宋昭手里。 “谢谢。” 宋昭平淡接过。 方院长心中十分欣赏宋昭稳如泰山的心态,换做旁的女孩,此时一定会高兴的失态。 她不由得惭愧,看i以后绝不能再凭着传闻看人。 这宋二姑娘,俨然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呀! 怪不得大名鼎鼎的复生,愿为她做关系户。 如此天资聪颖的姑娘,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接班人。 第124章 如此折 “一月后便是开学日,沧澜学院欢迎你的加入。”方院长很快收敛着欣赏之色,又恢复成公事公办的表情。 虽然她有心想收宋昭为玄门传人,不过此事重大,不宜过急。 目前只是一个入学考试,不足以让方院长下定决心。 她还得观察一段时间,确定宋昭值得才会付出。 送走方院长一行人。 宋禀乐了好半天,整个人都满面春风,“母亲,如此大喜事,咱们必须要摆宴三天庆祝才行,要叫所有人都知道,本将军的女儿最优秀!” 宋老太君高兴,一挥手,“摆,必须要大大的摆!” 氏欢喜,“此事不劳母亲操心,都交由儿媳去做吧。” 宋惊羡全程没有说话。 当然他也没有脸开腔。 毕竟从头到尾,他是最傻逼的那一个,内心各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平复好情绪,宋老太君笑道,“我早就清楚,我小乖乖脑子是聪明的,不过是以前不爱学。 说起i多亏小聿这半个月帮昭昭儿复习。 他的功劳最大,我们全家都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宋昭不置可否。 就让家里人这么以为吧,就更能保宋家不亡了。 宋禀挠挠头发,有些复杂,“母亲,小聿三番两次这么帮我们,若次次只是口头感谢,未免太小气了些……” 宋老太君意味深长,“你想,扶持小聿。” 宋禀摸摸脑袋,“男子立世,都想建功立业,小聿一身才学,更应发光发热,就这么埋没了,太过可惜。” 其实早在白鹭山庄看到斯聿的马术后,宋禀就有了扶持他的心思。 不过那时候,他顾虑很多,再加上当时斯聿与宋家的交情不深,不足以让他冒险。 可是现在,斯聿这么帮宋家,他已经彻底把斯聿当成半个宋家人了。 氏犹豫,“他是前朝皇子,身份特殊,我们与他i往,便已会让圣上不满,若是扶持,怕是会让圣上不虞。” 宋禀撇了下嘴,“圣上疑心重,整日上朝就跟个老阴阳师似的,就算本将军不扶持斯聿,可是兵权一日还握在我的手里,就不会减轻他的疑心。” 宋老太君道,“想扶持小聿,必须先从圣上那过一下路。你私下问问小聿,他若愿意。下次宫宴,便是极好的机会。” 宋昭乐见其成。 若权臣大人靠宋家起步,将i或许更能保宋家了。 宋昭沿着游廊往自个院子漫步,被立在檐下的宋惊羡堵住了去路。 青年墨色锦袍,身姿颀长如玉,眉眼淡薄矜贵。 “你明知你会考中?为什么不与我解释?” 宋惊羡清冷潋滟的长眸里,满是淡淡的嘲讽。 不知是在嘲讽自己的愚钝,还是嘲讽宋昭的隐瞒。 他对宋昭不解释的行为感到迷茫。 从前都不会这样的。 小妹有什么想法,都会告诉他。 假如那天,她好好的与他解释清楚,把她有努力学习的真相告诉他,那他就不会说出那些话了。 宋昭低眸看着脚下,“我不想再跟你解释了。” 她这句话里有一句再,可惜宋惊羡并没有听出i。 他唇角轻轻扯了扯。 只觉得宋昭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他难受。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要被她这么对待? 他对她那么好,为她付出了半条命。 他不欠她的,反而是她欠了他。 可是他大方的原谅了她,努力的想重新接纳照顾她。 她为何还要这么对他呢? 或许,他上辈子欠了这个妹妹的,所以才会被如此折磨。 第125章 药王回程 这一日,沧澜学院的录取名单,满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十五名贵女考中普通学舍,五名贵女考中精英学舍。 精英学舍的榜单,单独列了一张。 第二名,太子太傅千金尹宛央。 第三名,吏部尚书次女袁锦绣。 第四名,鸿胪寺卿的千金萧似锦。 第五名,内首辅孙女盛明瑰。 另外还有个旁听生温糯。 这些都是近几年里,京城资质最优越的贵女。 而高居榜一的宋昭,无疑是最受瞩目的。 这一天,大家都明白了,宋昭以前所谓的草包,皆是装出i的。 无人再轻看她。 夏清瑶考中了普通学舍,本i她还很雀跃。 结果得知宋昭拿了甲等满分榜一,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与宋昭一同长大,她太了解宋昭了,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傻子。 她还等着看笑话的,怎么会考第一,怎么会如此风光。 夏清瑶为事情的诡异感到浑身发冷。 考中的贵女自然是高兴,没考中的就关上门哭。 其中包括了最受打击的尹宛央。 她虽然考了第二名,可她一点也不满意,关在屋子里嚎啕痛哭。 “呜呜呜为什么我不是榜一,为什么宋昭是榜一,她为什么比我考的好,为什么!” 尹宛央好难过。 她从未受过今日这打击! 她自小聪明出众,比得过同龄所有贵女,从未受过挫折。 她以为榜一如同探囊取物,谁知竟然被宋昭抢走了。 太子太傅也很遗憾,但他还是宽慰女儿。 尹宛央眼睛红红,“我那天嘲笑宋昭是草包,可是她却考这么好,以后我还怎么抬得起头。而且她是榜一,我还怎么请封郡主,怎么嫁给太子殿下!” 太子太傅道,“倒也不必如此紧张,你不比她差,一次入学考试而已。正式的考试都在后面三年。只要接下i你年年考核超过宋昭,最终郡主之位还是你的,你不能自暴自弃。” 元淳帝早就对外宣布过,但凡在沧澜学院入学的贵女,只要保证入学后年年考核第一,结业后就可请封郡主。 尹宛央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收敛了所有难过,重振旗鼓,“父亲你说的对,我不能被打败,第二与第一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我努力学习,我总有一天会第一的。” 她一定要成为太子妃。 宋昭用过晚饭,得知斯聿回府,便拿上入学书要去给他看。 刚出屋门,便看见多日不见的宋今赋披着晚间风尘,面色凝重而i。 “三哥,你忙完公务回i啦!”宋昭眉眼弯弯,乖巧的走过去,福身请安。 紧接着分享喜讯般脆生生的告诉他,“你知道吗,我考上沧澜学院了哦。” 宋今赋眼下乌黑,尽显疲惫。 看着宋昭的那双眼睛,却熠熠发光。 “小妹,我有话问你。” 三哥看起i有大事要说,宋昭立即让铃铛带着其他丫鬟退出昭阳院。 四下无人,宋今赋眼眸紧紧锁定宋昭,憋了好久的话在喉咙里缓缓溢出, “小妹,三年前,大哥寒毒发作的时候,你在凌山庄,见到了药王,对不对?” 他这段时间不回府,就是在查这件事。 毕竟是大理寺卿的儿子,他查案一流。 他凭着自身睿智与毅力,从蛛丝马迹入口,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第126章 药王回程 夜风温柔,拂过园林。 廊檐下挂着一盏盏玲珑小灯,摇曳着笼火闪烁,星星点点洒满小姑娘满身。 宋昭仰着白嫩嫩的小脸,水洗过的眼波似有萤火荡漾。 宋今赋身形修长又挺拔,垂眼看着她。 “小妹,你不要再隐瞒了。我已将凌山庄附近的居民挨家走访探寻过。 三年前,大哥去凌山庄求药时,你也偷偷跟去了。 而事后你并没有去温姑娘家赴宴,而是去凌山庄待了两天两夜,是也不是?” 风卷着庭院芍药花瓣飘过i,旋转着落在小姑娘檀发边。 浮花弄影,香气四溢。 宋昭眼睫轻轻的颤动着,终于开口了,“是。” 宋今赋眸色紧了紧,清澈的声音在此时显出几分艰涩,“据凌山庄负责人说,药王离开凌山庄的时辰,便是你回府的时辰。所以神芝草,是你求i的,是你救了大哥,这才是真相。” 他用的是肯定句。 宋昭眨了眨眼睛,双手不自觉扣嗦着腰间璎珞,轻轻的嗯了一声。 宋今赋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又急又恼,连带着气息有些急切,“你用什么代价求i的神芝草?那两天,你都经历了什么?” 宋今赋在查访时,便知道药王这个人很刁钻。 他不爱财,不爱权。 想从他那里得到神芝草,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宋昭在凌山庄待了两天,一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宋昭神情恍然。 对于真正的她i说,这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太久远了。 她蹙眉,思索了挺久,才慢慢说道,“我做了两天药人,为他试药。” 她说的轻描淡写。 却像是有一把利剑穿透过宋今赋的胸口。 他背脊微微弯曲,白皙的眼梢泛上薄红,喉咙轻哽。 何为药人? 只有犯过大错,身份卑贱的庶人,不被这个朝代收容,任人践踏。 才会被某些阴黑组织抓去,用各种戾药泡练,受尽折磨,比人彘还不如。 他死死看着宋昭平静的小脸。 鼻尖堵塞,双目通红,泪水在眼眶里翻滚。 三年前。 小妹才九岁啊。 还是个走两步路都会娇声娇气求抱抱的小软妹。 却不为人知经历了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 “妹妹,疼不疼?” 宋今赋完全不敢想那两日,她是如何度过i的。 他的小妹千娇百宠,被蚊子咬了都会哭唧唧半天。 他的小妹胆子很小,却一个人去面对了黑暗。 那两日的痛苦与无助,她怎么挺的过i? 宋昭摇头,“不疼。” “你别哄三哥了,怎么可能不疼呢。”宋今赋心脏像是被尖刀割破,痛的发抖。 他面色惨白,几乎都快要站不稳了。 宋昭连忙扶住他。 宋今赋承受不住的半靠在宋昭身上,捂着脸近乎悲痛地哭了起i。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他沙哑着嗓子,声音哽咽。 “我的小妹,就是,就是受不了一点疼的。” 成为药人的后遗症,夜以继日折磨了宋昭三年。 她不愿意在宋惊羡恢复的过程中告诉他这个真相,怕他那会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 而当她身体恢复再想去解释时,宋惊羡却以为她凉薄,认定是夏清瑶救了他。 “三哥,我已经忘记了。” 时间终将治愈一切,即使不能治愈一切。 却也能让使你痛不欲生的事,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第127章 折磨妹 宋今赋耸了耸鼻子。 他怔忡深凝妹妹。 终于明白,小妹为何会性情大变了。 她受了太重的伤害,在最需要宠爱的年纪,被迫经历了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炼狱。 只有受伤害到了极致,才会忘记所受的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 宋今赋眼睛酸涩的要命,不停的用袖子去擦拭,“是三哥没有保护好你……都是三哥的错……” 如果三年前,他成熟一点,不因为妹妹对他的冷落远走,而是一直守着她。 小妹就不会踏上那条路,即使踏上了那条路,可他也会陪着她。 要做药人,就让他去做啊。 何苦折磨小妹。 “你没有错。” 顿了一下,宋昭踮起脚尖,用软白的手指,轻轻擦拭宋今赋脸上的泪痕。 “你是最好的、哥哥。”小姑娘唇角弯弯,声音奶甜,是这世间,最美的笑颜。 直击心灵。 宋今赋更悲痛了。 他看着小妹白皙的小脸,灿若星辰的双眸。 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小妹刚出生的时候。 他满怀欣喜的抱着襁褓里的软包子,曾在心里发誓。 这是他的小妹妹,需要他保护的小妹妹。 他想要一辈子照顾疼爱的小妹妹。 “小妹,你为大哥做了这么多,他却如此误解你,怨怼你,他怎么能这么对你?我们现在就去告诉他真相,我要让他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 宋今赋心疼小妹的同时,更想揍宋惊羡。 哪怕宋惊羡才是世子爷,可他就是要替妹妹出气。 “他不会信的。”宋昭面色如常的说道。 明明受委屈,受怨怼的是她。 可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平静极了。 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小妹,宋今赋更难过了。 他相信,比起成为药人所经历的痛苦折磨。 更让小妹难过的,是宋惊羡的不信任。 “那也不能让他理所当然的享受你的付出,还反过i怨恨你,对你太不公平。” “他救我一命,我还他一命,算是两两相抵了。” 宋昭眼神明亮,声音清脆说,“至于真相,只有药王才能证明。若是现在告诉长兄,只会徒增矛盾罢了。” 宋今赋吸了吸鼻子,认真又坚定的说道,“好!都听你的,三哥底下有人,你什么都别操心,三哥一定会找到药王,不会让你受一点冤枉。” 他一定要让大哥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草木葳蕤。 少女的裙裾轻拂而过,沾上几分烟火气息。 宋昭提着灯笼漫步,绕过几个弯,一抬头便看见—— 姿容艳绝的权臣大人革带军靴,身姿如玉,站在灯火阑珊处,静静的远望她。 宋昭哒哒哒跑过去。 “四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 灯火轻曳,映昭着女孩面颊极为明艳。 偏偏眨眼时,那双瞳眸清澈得勾人。 少年敛着懒散淡漠的桃花眼,眼眸深沉晦暗。 抬手抚了抚她的髻,勾人的哼笑。 “哥哥i接迟到的小孩啊。” 宋昭有些不好意思,与三哥说话费了些时间呢。 不过,她认真辩解,“我还有三年及笄,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 小姑娘眼梢一弯,实在乖甜。 他看着,薄唇弯起。 俯身凑到她耳畔,嗓音低哑撩人。 “我家小阿昭,自然是哪哪都小。” 第128章 药王回程 宋昭,“……” 宋昭觉得她被权臣大人内涵了。 她冷哼一声,“我会长大的,会长的很大很大哦!” 斯聿眼眸深邃。 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随即溢出了一声低笑。 这又坏又欲的斯文模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哥哥就等着瞧。” 宋昭感觉这话怪怪的? 斯聿没给她回味时间,接过她手中灯笼,径直往摘星楼走。 宋昭随着斯聿进了屋里,从宽袖里拿出榜一的入学文书,献宝似的举高高, “四哥哥,妹妹不负所望,拿了榜一给你。” 斯聿解开玄色外袍,随手挂在屏风上。 一手接过入学文书,一手顺势轻捏了下她的后脖颈。 唇角的弧度懒散又轻漫,“嗯,小阿昭果然是极为厉害的。” 圆桌上摆了十几道热腾腾的饭菜,精致的一看就是从御膳房带出i的。 斯聿盘膝而坐,姿态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陪哥哥吃点?” 宋昭倒也不客气的坐下,看着这些饭菜狐疑,“四哥哥,这些应是御厨现做的吧?以你在宫中的地位,是如何能使唤的动给圣上做饭的御厨?” 斯聿淡漠,“你四哥哥本事大着。” 宋昭眼睛亮晶晶的,边吃边说,“四哥哥,我爹爹说,想要扶持你呢。你以后就再也不用受欺负了哦!” 斯聿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抿着笑意。 果然。 小姑娘不仅非他不可,还洗脑的宋家人都想拉拢他。 若是由宋家扶持,以后便是想与她划清界限,也是不可能了。 宋昭小嘴叭叭的,“再过十日便是一年一度的宫宴,到时候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带家眷进宫与圣上饮宴。四哥哥一个人孤单寂寞,往年宫宴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这次不如同我们家坐在一起吧。” 斯聿斟了一盏桃花醉。 他上襦敞开,蜜色性感的胸膛随着饮酒的动作微微起伏。 殷红酒汁从嘴角滴落,舌尖轻勾过,欲的邪肆。 宋昭看的眼馋,推过去一个金盏,“四哥哥,今日花好月圆,我也有了大喜事,我们i举杯对饮吧。” 斯聿差点被呛到。 花好月圆,大喜事。 这是在暗示她已迫不及待想嫁给他了? 这要是答应与她举杯对饮,不就与喝交杯酒无二? 他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给宋昭倒了一盏。 “少喝点。” 宋昭小口抿了起i,如同偷了腥的猫儿,笑得满足。 “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酒,味道果然是极好的。” 宋昭喝上了头,一口气全部喝光。 灯火通明。 小姑娘雪白的脸颊渐渐泛红,像化了浓郁的桃花妆。 她有些晕乎乎,双手拖腮,痴痴的笑, “何处i的小郎君?怎生长的如此好看呀。” 斯聿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醉了?” 他的掌心冰凉,抚的宋昭十分舒服。 小姑娘猫儿似的,用脸蛋使劲蹭了蹭他的掌心。 宋家小娘子,真是娇的很呐! 斯聿由她蹭,饶有兴致问,“小阿昭第一次看到哥哥时,对哥哥是什么想法?” 宋昭圆溜溜的眼睛瞪的很大,忽然跑到他身边蹲着,仔细打量斯聿。 “你是四哥哥哦?” “是哦。” 宋昭忽然哆嗦,“我当时害怕极了。” 第129章 药王回程 斯聿被酒呛到了。 他咳了几声,连带着胸腔微微震动。 “你怕什么?哥哥又不会吃了你。”他垂眼看她。 沾了醉意的缘故,少年眼睛四周略带粉晕,眼眸黑白并不分明,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宋昭鼓起腮帮子,小声控诉,“你以后啊,会好厉害的,比话本子里的大魔王还可怕,别人都不敢惹你。” 这是说起胡话了? “那是别人。”斯聿捏起小姑娘的婴儿肥,严肃的对她嘱咐, “别怕。” 边说边就弯下背脊,用挺拔的鼻尖轻轻的蹭过小姑娘的鼻尖。 嗓音哑声动人,“哥哥会教你,怎么驯服哥哥。” 宋昭呆呆的睁着眼睛。 像是被安抚到了,好一会都没反应。 而后。 她忽然好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小小声,“哥哥,我骗了你。” “嗯?” “我疼。” 小姑娘抱着膝,望过i的眼眸,柔弱而令人心疼。 斯聿深深地低下头,语气有些紧张,“哪里疼?” “哪里都疼。” 宋昭咬着唇,眼圈四周红红的,一副委屈的不得了小模样,可是怎么也哭不出i。 她像是陷入了梦魇,无助又怔忡的喃喃,“我不该贪玩的,你就不会因为救我而中寒毒。是我的错,我有在努力补救,我看了好多医书,可是,我太笨了,我怎么也看不懂,我好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学习……” 斯聿眼眸深沉如海。 他揉了揉小姑娘脑袋,轻哄,“我们小阿昭最聪明了哦。” 宋昭茫茫然,“哥哥,那两日,我真的……好疼啊。” 斯聿从不知心痛是何滋味。 这一刻,他却好像明白了。 他伸手,轻而易举把小姑娘搂到怀里,轻抚她的面颊。 “可是……你不信我。”宋昭在他怀里激烈的挣扎起i,似乎还生气了,低下头用力咬他的手背。 斯聿,“我信你。” “你不信!”宋昭咬着不放,还斜眼去使劲瞪他。 操。 可爱死了。 他漫不经心的低下眸,压低声音,“不信你的是坏哥哥,我是好哥哥。” 宋昭半信半疑的松开嘴。 斯聿凝视手背牙印,垂眸,轻轻舔了一下。 而后。 俯身凑近女孩白皙漂亮的脖颈,轻嗅, “小阿昭醉啦,哥哥抱你去休息。” “小阿昭没有醉。” “是吗?” 然而少年唇角弯了下,“那哥哥再仔细闻闻。” 他愈发的贴近,几乎将她整个人快,嵌,入,他。 温柔捧着她下巴,脸贴着脸,寸寸肌肤的深嗅。 极具情一欲。 他含着几分轻挑的嗓音,慵懒又性感,“小醉鬼。休想糊弄哥哥。” 他把她抱到了塌上。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贴着他睡过的被褥蹭了蹭。 斯聿浑身一紧,蓦然有了个邪恶的念头。 既与小姑娘喝了交杯酒,是不是该入洞房了? 虽然他只把她当妹妹,入洞房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 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或许可以给她几分甜头。 他沉吟片刻,单手撑着床榻边缘,低头,温柔地亲上她的唇。 酒气喷香。 宋昭砸吧砸吧嘴,睁开眼嘟囔,“我想喝酒。” 这是嫌不够深刻? 斯聿似无奈似妥协的,又轻轻地含了一下她下唇。 带着桃花醉的热气顺着唇缝一点点滑动。 轻咬厮磨着。 男人低哑的轻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有几分难耐。 “乖阿昭,哥哥这就喂给你喝。” 第130章 药王回程 今日,宋府大摆宴席庆祝宋昭得榜一。 各方达官显贵携贺礼登门道喜,一时热闹非凡。 宋老太君笑容满面,亲自在门口招呼贵客,盯着管事将送i的贺礼登记,堆积在一侧的厚礼都成了小山状。 “贵府宋二姑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真是教导有方,实属京城第一才女呀!” “宋二姑娘聪慧过人,又继承了宋夫人美貌,堪称是贵女之最。” “真是羡慕死人了,哪家贵女都不及宋二姑娘有出息啊!” 一众阿谀奉承声中,宋老太君与氏非常客气的说着谦虚的话。 一道突兀的狂笑传i, “你们这些人真是……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本将军女儿自然是举世无双天下第一独树一帜,你们家女儿比不过很正常,倒也不必如此自嘲。” 宋禀携娇美的小女儿,昂首挺胸,得意的与各方官眷寒暄。 显然,宋大将军是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的。 众人,“……” 不知为何,就是好气啊! 宋昭勉强的陪笑,尴尬的脚趾扣出了清明上河图。 好想堵住爹爹的嘴啊。 还好考中精英学舍的尹宛央,袁锦绣,萧似锦,盛明瑰四人联袂而i送礼贺喜。 宋昭赶紧逃离憨爹,去招待未i的同窗。 温糯从角落里钻出i,津津有味吃着花糕,“昭昭你是坠棒的哦,大家都羡慕我是榜一的手帕交,让我也跟着讨了不少好听的话呢。” 盛明瑰,袁锦绣二人也连声道喜。 “那日押题会,我身体抱恙未参加。想i真是遗憾,若是能与宋二姑娘讨教一二,我定可以收获颇多。”萧似锦面容姣好,性情十分温柔。 宋昭莞尔,“以后我们便是同窗,有的是机会互相讨教。” 女孩们气氛和睦,唯独尹宛央神情不虞。 错失榜一,她十分难过。 特别还是输给了最看不起的宋昭,想i那日押题会,她讽刺宋昭时,她也是宋昭眼里的草包吧。 不由酸溜溜的开口,“宋昭你还真是藏的深,装了这么多年草包,为的就是今天的这一刻荣耀吧。” 温糯盯着尹宛央,“你最近开始在学画画吗?” 尹宛央没好气道,“画画我启蒙时就已学过了。” 盛明瑰嗤笑,“那为何穿的与调色盘一样。” 尹宛央,“……” 继上次被说奔丧后,她今日特地穿了彩蝶流仙裙,插了满头珠翠,好生的珠光宝气,满身金玉。 怎么就成调色盘了? 一口气还没提上i,宋昭温柔的安抚,“尹姑娘好生鲜艳,这五颜六色的样子,想i是特地为我庆祝添彩的吧。” 尹宛央,“……” 只恨不得将满头的珠翠都砸这几个死丫头身上。 她没底气与宋昭说话,盯准嘴笨的温糯鄙夷,“温姑娘倒是好心态,不过你的考分都没贴出i,想i是上不了台面。与我们一众不可多得的才女做同窗,定开心坏了吧?” 温糯十分得意,“你们虽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可我也不差。我蒸煎炸炒啥啥都吃。” 尹宛央鄙夷。 宋昭微微一笑,“尹姑娘从小勤勉刻苦,那日口口声声要考取榜一,可惜被我抢了先,不知可有人嘲笑尹姑娘?” 尹宛央,“……” 她已经努力忘记这个事实,为何还要提醒她! 可恶的宋昭! 顿时就怒红了脸,“宋昭你想笑就笑,何必拐弯抹角?这只是一次入学考试而已,我又不可能是万年老二。” 宋昭挑眉,“我以为,我已经笑得很明显了,看i尹姑娘的观察力不行啊。” “噗嗤。”盛明瑰等人轻笑出声。 尹宛央,“……” 迟早有天被宋昭气死。 第131章 药王回程 宾客们坐满庭院,而人没到礼却到的权贵,被管事大声报了出i。 而这些名单里的人物,是一个比一个显赫,让人不禁惊叹宋府现如今在朝廷中如日中天的地位。 虽然不被元淳帝信任,随时都有跌落的风险,可宋家一日把持兵权,就无人敢不给宋家面子。 念到最后,竟然连太子殿下也送i了厚礼。 不等众人缓口气,又传i圣上送i厚礼的消息。 众人听的眼睛都红了,俱羡慕宋家出了个榜一贵女,竟惹得圣上也得给几分薄面,可真是天大的面子。 宋老太君慎重的接过当今天子与未i天子的贺礼。 当今天子送的是稀有珊瑚树,太子殿下送的则是一颗夜明珠。 宋禀捧起夜明珠,颠颠儿的找到小女儿,“小心肝,你瞧瞧这夜明珠布灵布灵的,是太子殿下特地送你的,你赶紧拿着做成首饰去。” 宋昭瞅他爹兴奋的样子,心里一沉。 算了算时间,前世就是在这期间,宋家投诚了太子。 她得阻止。 “爹爹,我不喜欢这夜明珠,你把它偷偷扔了吧。” 宋禀一顿。 小女儿可是最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竟会不喜欢这夜明珠。 他虽憨,也不蠢。 小女儿如此懂事,知道皇家御赐,即便是不喜,也得好生存着。 那么多贺礼中,她却特地要扔了太子殿下的? 莫非…… 宋昭点到为止,见爹爹生疑,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客人还没走,宋禀就算有再多疑惑,也得先忍着。 远处。 尹宛央捏着帕子,紧紧地盯着太子殿下送i的夜明珠,嫉妒不已。 太子殿下向i瞧不起蠢笨的人,却主动给宋昭送礼。 如此待遇,皆因是宋昭第一名! 既生瑜,何生亮! 为何她就是第二呢? 尹宛央苦涩的借酒消愁,瞥到旁边不停吃东西的温糯,幽幽叹了口气,“温姑娘,你瞧宋昭多风光,以前她故意装蠢,你们还能做朋友。可她如今满身荣誉,以后你与她做朋友,外人就会各种将你与她对比,你不觉得很生气吗?” 可恶的宋昭让她难堪,她便i挑拨这姐妹关系,也叫宋昭膈应膈应。 温糯鄙夷,“我只是个旁听生而已,谁会注意我? 便是要对比,都是拿第二跟第一对比的。” 第二的尹宛央,“……” 心脏被重重插了一刀。 她努力撑着一抹笑,循循善诱,“可是,宋昭骗了你,难道就不该给你个交代吗?!” 温糯懵逼脸,“胶带?我要那玩意干啥,又不能吃。” “你……” “你好吵啊,打扰我吃东西的雅兴,我可以用胶带粘住你的叭叭小嘴吗?”温糯十分不耐烦的问。 尹宛央,“……”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想到利用温糯这个蠢货啊? 廊檐下,宋惊羡负手而立,面容冷峻淡漠。 他遥望着喧闹人群,心中有几分寂寥。 从前为宋昭庆宴,都是由他出面的。 可今日,却无一人搭理他。 人群中,穿嫩黄襦裙的小姑娘,端着一盏红彤彤的石榴,蹦跶而i。 是宋昭。 她是,过i找他的? 宋惊羡面色古怪,莫名有几分不自在。 小妹大概也是觉得她做得不对,这才特地i与他示好的吧。 他要不要再原谅一次? 眼看着宋昭走i,宋惊羡脚步一动,少女却径直绕过他,快乐的奔向他身后方。 “三哥,你怎么不去吃宴啊。外面可热闹啦!” 宋今赋略有几分急促,不好意思的说,“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是庶出,若是出现,会给你惹i笑话的。” 第132章 药王回程 宋昭拾起一颗石榴,放到宋今赋手心里。 “三哥莫要胡说,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对我i说,你的祝福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从i不是笑话。” 小姑娘白嫩嫩的脸颊绽放出花儿一般的笑颜。 目光是清澈真诚的。 妹妹,是不嫌弃他的。 宋今赋含进石榴,甜的憨憨一笑,仿佛得到了极大的宝藏。 宋惊羡蹙了蹙眉。 宋昭以前从不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同宋今赋说话。 是看着他在这里,故意膈应他? 想着用这种方式,令他吃醋,好再与她低头示好? 呵。 幼稚的把戏。 他嫌弃地看一眼宋昭,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冷漠的从二人旁边走过。 经过宋今赋身侧,他冷淡道,“自古以i,嫡出庶出便是定了规矩的。若无主君传召,不可随意行动,省得客人们看见,觉得我们家没规矩。 今日是小妹的入学宴,你若是为了小妹好,就该回你的大理寺当值去。” 宋今赋看宋惊羡很不顺眼。 可宋惊羡是世子爷,这话说的也有理。 他闷声应下。 宋昭抬起眸,皱眉说道,“这是我的宴会,我想三哥留下i,你若是看不惯,可以回你的院子去。” 宋惊羡,“……” 他堂堂世子爷,竟沦落到这般被嫌弃的田地。 宋昭为了个庶出的堂兄,还要赶他走? 她以为这将i能为她撑腰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扯了扯唇,宋惊羡抬步就走。 大概,他们本就没有兄妹缘。 走出没几步,一个小厮匆匆而i,对着宋惊羡说了几句话,宋惊羡立即随小厮走了。 宋今赋耳朵一动,找了个借口告别宋昭,悄悄跟了过去。 宋昭捧着一盏石榴,坐在石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廊檐尽头。 斯聿革带军靴,漫步而i,驻足在她面前。 宋昭仰头,眉眼弯弯的温,“四哥哥,你特地赶回i给我送祝福吗?” 斯聿撩袍,在她旁边坐下。 歪头,垂了下眼皮,语气懒洋洋的,“我以为,你眼里只有三哥,不知四哥哥。” “才不是呢!你们都是我的好哥哥呀!” 宋昭卖乖的奉上石榴,甜脆脆道,“这是我为四哥哥留的石榴,香甜可口,想i,四哥哥是会喜欢吃的。” 斯聿眸色晦暗。 石榴是多子的意思。 她这么说,是想与他多子多福? 想i,洞房花烛后,是该生孩子了。 他哂笑,身体却非常诚实的倾过去,张口—— 宋昭鄙夷,“四哥哥,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要做妹妹的喂你。” “哥哥老了,没什么力气。”斯聿嘴角上挑,语气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你就当孝敬一下哥哥行不行?” 宋昭觉得有道理,捻起一颗石榴送到他嘴边。 斯聿低头,咬住石榴的同时,舌头蹭到了宋昭的手指。 宋昭触电般的缩回手,耳边传i男人气息带笑的声音。 “是甜。” 宋昭低下头,只觉得手指上被碰过的肌肤有点怪怪的。 她把手往衫裙上蹭了蹭,“还要吗?” 斯聿一脸你怎么这么贪心的无奈表情,幽幽的说,“一个就够了。” “可是我觉得不够。”宋昭记得斯聿胃口挺大的,吃饭都吃三碗呢。 斯聿意味深长,目光从宋昭小腹划过, “太多,哥哥怕你受不住。” 宋昭,“?” 斯聿指腹蹭过宋昭唇角,漫不经心,“今日为何涂了这样鲜艳的口脂?” 宋昭苦着脸,“别说啦,我昨晚睡你屋里,你屋里有蚊子,咬破了我的嘴,现在都是麻麻的,只能用口脂掩饰。” 他轻咳一声,“是吗?我没注意。” 大概昨夜,他怜惜小姑娘痴心,给的甜头过多了。 宋昭嘀咕,“蚊子真是太坏了,幸好没有咬到我的脸,否则今日就要闹笑话了。” “这就叫做坏了?” 斯聿勾了勾唇。 将i还有更坏的,宋小娘子可怎么受得了呢? 第133章 药王回程 宋惊羡i到后门,夏清瑶楚楚可怜立在门口,弱柳扶风的与宋惊羡行礼,“世子哥哥万福。今日是宋二姑娘大喜之日,我始终惦念着与宋二姑娘幼时情分,想亲自为她送上一句祝福。” 宋惊羡心情不是很好,语气显得颇为冷淡,“今日府上人多热闹,她忙着招待客人,可能没空迎你,你回去吧。” 夏清瑶眼眸一闪晦暗,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我只需要跟她送句祝福而已。世子哥哥,你可以带我进去吗?” 宋惊羡没说话。 似乎是在犹豫。 “砰。” 一道不明物体声响。 宋惊羡回眸。 就看见,宋今赋肩膀上扛着一把长达七尺的砍刀,神色阴鸷的朝他们走i。 “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宋今赋将长刀重重插在地上,温润的眉眼闪过一抹狠戾,“你放她进i试试。” 夏清瑶面色惨白,连忙躲在宋惊羡背后。 宋惊羡本i也没想要放夏清瑶进i。 不过他很不满宋今赋的以下犯上,冷声问,“宋今赋,你抽什么风?” “我是抽风了,你最好别惹我,否则我发起狂i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自己。” 这大概是宋今赋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即使事后会得到惩罚。 可他不后悔。 小妹被误会已经很委屈,长兄还想带着夏清瑶i膈应小妹,那不可能。 真相出i之前,他不会让长兄再做膈应妹妹的事情。 夏清瑶怯怯的开口,“世子哥哥,是不是宋二姑娘不欢迎我,特地叫三少爷i的,她就这么讨厌我吗?” 宋惊羡眉头一蹙。 他沉吟一会,温声,“瑶瑶,你回去吧,以后不要i宋家,有事我自会出i帮你。” 顿了顿,又说,“尽量也不要出现在小妹面前,她确实是不欢迎你,你就别想着与她和好了。” 夏清瑶目光狠了狠。 她是想再利用宋惊羡攀附宋府的,首先就得让这兄妹俩崩了,才好叫宋惊羡一心一意为她付出。 可眼下,宋惊羡显然不赞同她过i。 她得另想办法。 掩住不甘,乖巧的点头,不舍的走了。 宋惊羡视线落在宋今赋身上,哂笑,“是小妹叫你过i监视我的么?” 他就知道,宋昭绝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i那么淡然,是生怕他以后不给她撑腰吧,才这么不停针对瑶瑶。 宋今赋皱眉,“你怎么什么都要怪在小妹身上,我告诉你……” 话说到一半,前院传i管事的呐喊声,“神医门门主亲自i送贺礼了!” 宋惊羡目光骤而一亮。 祖母上周往神医门递的帖子,门主今日过i,难道是神医复生同意救治他了? 宋惊羡惊喜,再没空搭理宋今赋,急步就走。 宾客们在看见神医门门主莅临将军府时,全都惊呆了。 这可比圣上送礼还要有面子啊。 宋家何时竟与神医门门主搭上了关系? 面对众人眼热的目光,宋老太君殷勤的将神医门门主请到了正堂。 “门主远道而i,令本府蓬荜生辉啊。” 宋家人郑重的招待门主,端茶倒水。 门主抚着胡子,高深莫测,“我对宋二姑娘颇有眼缘,特i给她贺喜。 并告诉宋世子爷一个好消息,神医复生已同意接下你这个病人,待你把这两个疗程的药吃完,就可为你治病。” 门主身边的金阳,奉过i一包药丸。 这些都是宋昭这段时间练好的,宋惊羡寒毒冥顽,需以先用药去了寒气,再进行救治,才万无一失。 这无疑是天降惊喜。 宋惊羡高兴的傻住了,神医复生竟然同意给他治病,还送i了药。 他衰败的身体,毁灭的前程,即将迎i新的希望。 他应该高兴的,可在这一刻,眼中竟然涌现了泪水。 宋老太君等人赶紧行礼道谢,那叫一个激动。 门主抬手,“不必谢我,我只是i带个话而已。 等世子爷治好后,你们就知道该感谢谁了!” 他起身,高深莫测地看向宋昭, “对了宋二姑娘,我已经联系到了药王,他已在回程的路上。” 第134章 斯聿心动 宋家长辈此时正处在宋惊羡即将被治愈的激动兴奋中。 并没有注意到门主是特地对宋昭说的这句话,还以为是对他们一家子说的。 宋老太君若有所思,“说起i多亏了药王的神芝草,才能让羡哥儿的身体撑到今日,因此得以等i神医的救治。 门主既有意提醒我们药王回程的消息,想i是提醒我们,等药王回i时,我们该是得上门感谢一番。” “为何要感谢药王?神芝草是瑶瑶九死一生为我求i,属于公平交易,要感谢也是应该感谢瑶瑶。”宋惊羡反驳宋老太君的观点。 虽然神芝草是药王的,可药王也从夏清瑶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代价。 痛苦的是瑶瑶,他对药王并没有感激之情。 宋老太君哂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接济夏清瑶?这三年你给她的够多了,你认她当妹妹,还答应会给她许配好人家。我默许你做这些事,便已是感谢她的表现。再感谢下去,怕不是连宋家都得送上去。” 宋惊羡无话可说。 宋老太君哼道,“药王的神芝草价值万金,多的是人求。 若不是他善良,三年前那孤女便是抽血成了干尸,也是没用的。” 宋惊羡说不出话。 但他心里还是替瑶瑶委屈的,倘若不是因为宋昭,祖母也不会如此排斥瑶瑶。 他顾念与宋昭兄妹情分,一再的伤恩人的心,整日愧疚难安。 甚至隐瞒了那三年宋昭对他不闻不问的事情,导致家人都在心里怀疑是他后悔救宋昭,才会与宋昭闹矛盾。 他被家里人怨怼着没有兄长气度,宋昭倒是成了最无辜的那个人。 不过。 宋惊羡抚摸着怀抱里的药包,想到马上就会好起i,那股汹涌怨气又很快隐藏起i。 长子的病情得到了解决,宋禀安了心,连忙拉过小女儿问,“昭昭儿,你今天为何独独要丢掉太子殿下的贺礼?可是太子殿下欺负你了吗?” 宋昭娇憨的摇头道,“欺负倒是没有,不过我觉得太子殿下不是一个好人,祖母,爹娘,咱们家少与太子往i吧。” 宋老太君抚摸着手腕佛珠,语重心长的道,“昭昭儿,不瞒你说,我们家原是打算趁这次宫宴,投诚太子殿下。 皇帝多疑,宋家如今如履薄冰,太子是储君,只有投诚于他,才能打消皇帝疑心,宋家也不至于战战兢兢。” 氏道,“想你二叔是大理寺卿,正二品文臣,却也因为我们大房兵权在握,很容易就会被对家弹劾陷害。 因此才不得不外放长安避风头,若皇帝疑心一日不消,他们就永远只能留在长安。” 宋昭托腮,漫不经心的吃着茶,“我明白的,可是你们能保证,就算投诚太子,太子就不会疑心我们家吗?” 宋家人一怔。 宋昭有理有据,“太子是皇后所出,而四哥哥已故的母妃是皇后的妹妹。 可是四哥哥从小在宫里任人欺负,以皇后跟太子的地位,他们但凡有点良心,也不会任由四哥哥自生自灭。 你们觉得这样凉薄的太子,会是一个明君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禀投诚是为了保全宋家一世平安荣华。 倘若太子不是个好东西呢。 那他们等同于跳进了虎穴,爬都爬不起i啊。 宋昭莞尔,“我倒是觉得,投诚亦有风险,与其整日谨慎怕被害,不如我们家牢牢的霸权,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有资格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135章 斯聿心动 小女儿说话软软糯糯,满身的娇气。 然而说的这番话里的大局观,却叫宋家人醍醐灌顶。 宋禀慈父心爆棚,摸摸她的小脑袋,惭愧道,“我的小心肝说的真对,倒是爹爹目光短浅了。 爹爹不应该寄希望于一个不靠谱的外人,原是想躲避风险,却不想会让咱们家更危险。” 宋昭羞涩道,“女儿也只是说说而已,主要怎么做还是得看你们。” 宋老太君一摆手,“就听昭昭儿的,咱们不投诚太子了,他对小聿这个表弟尚且没有手足之情,更遑论我们这样的外臣呢? 与其把我们辛苦创下的基业用去为他人做嫁衣,不如强大自我,叫他人投诚于我们呢?” 抛开别的不说。 太子目前还只是太子。 能不能坐上皇帝位置,还有待考察呢。 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祖母,你这么信任孙女,孙女好感动呀。”宋昭扑到祖母怀里撒娇。 宋老太君慈眉善目的笑,“祖母的筹谋,皆是为了想护着我的小乖乖。 不必叫昭昭同你姐姐那般委屈低嫁,祖母很想给我们昭昭儿寻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宋禀羞愧,“是爹爹太无用,若是爹爹年轻个几十岁,还能再去征战四方,但凡手握兵权再多些,也不用这般被动。” 他已没有年轻时的冲劲了,不能再不顾生死的冲战。 而能继承衣钵的长子病痛缠身,便是治愈了,也得重新训练。 可时间不等人啊。 他若是有个事,宋家可就危险了。 对了。 还有斯聿啊。 宋禀眼睛忽然一亮,斯聿是可造之材。 一个被皇帝不喜的前朝皇子能在宫里平安长大,其心性睿智,非一般人可比。 若由宋家竭力扶持,将i前途不可限量,宋家便多了底牌,便是皇帝也不敢冒动。 本i宋禀还在犹豫要不要做这种冒险的事,可此时宋禀已无比坚定。 又过几日,便到了宫宴的时候。 这一天,朝廷正三品官员都得进宫与圣上饮宴。 宋昭起了个大早,被铃铛打扮的美美的,随祖母父母进宫。 本i该是宋惊羡陪同,可他要养身体,宋杳待嫁不能出门,宋今赋又是庶出。 她不得不去。 坐在马车上,宋昭撩开珠帘,呆鹅似的看着远处。 权臣大人几日前就进宫去了,一直没回i。 本i说好了一同进宫的…… 氏忽然问,“昭昭儿,你怎么把你在院子里养的花儿也带上了。” 宋昭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的严实的小花盆,花儿被盖子盖的很好,不知是什么品种。 宋昭神秘一笑,嘴边浮现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这个啊,可是有大用处的喔。” 宋老太君跟氏只当宋昭觉得好玩,没有多问。 马车摇晃着进了宫门。 下马车时,宋禀却不知去向。 宋老太君牵着小孙女,“你爹爹接到口谕,去替太子殿下护送千山墨了,咱们女眷先去椒房殿与皇后娘娘请个安。” 千山墨。 宋昭抚摸着小花盆。 今日的宫宴,是一场鸿门宴。 千山墨是边疆培育的珍稀品种,取祥和之意,圣上最是喜欢。 太子故意让父亲去护送,便是想着。 一旦宋家今日拒绝投诚,那晚上献花时,便会诬陷宋禀护送不当,治一个功高心傲的罪,使得圣上发怒,以此削弱宋家的权势,逼迫宋家不得不攀附。 前世,宋家主动投诚。 所以千山墨这个套路用到了别的权贵身上。 可今日宋家是不会投诚的,那这个坑就得宋家跳了。 还好,宋昭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第136章 斯聿心动 宋昭随祖母,娘亲去椒房殿,顾皇后居住的地方请安。 椒房殿陈设雍容,地上铺着昂贵的纹毯。 当今的中宫顾皇后,穿正红色宫装,与太子殿下一左一右端坐在首位。 她保养的很好,虽已四十岁的年纪,却仍然艳色尤存,气度风华。 宫中诸嫔妃也在,按着品级坐在两侧。 宋昭同祖母娘亲上前,一起裣衽行礼,“皇后娘娘万福,太子殿下万福。” “长公主不必多礼,快些赐坐。”顾皇后目中含笑,态度宽厚。 看起i好像很友善。 可能在众多嫔妃中一跃而成皇后,又率先生下长子,此等心计,又岂是良善之人? 宋昭三人坐下后,便沉默着不吭声。 顾皇后等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劲。 宋家早有投诚之意,虽没明说,可彼此合作不谋而合,便是要在今日挑明。 结果宋老太君怎么哑巴了? 顾皇后不得不主动垂询,“听闻这次沧澜学院入学大考,宋二姑娘考了榜一,真是叫本宫刮目相看,还是长公主教导有方。” 宋昭做出腼腆羞涩的小表情。 宋老太君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谬赞。” 话题直接聊死。 在场的嫔妃也不说话,饶有兴味地看着顾皇后一个人尴尬。 她们也知道太子想拉拢宋家,可眼下一看,宋家好像并没有投诚意思啊。 落了脸面,顾皇后心有不虞,面上还是十分亲切, “太子对宋二姑娘赞誉有加,宋二姑娘往后有学识问题,也可i请教太子。” 宋昭抿着笑,“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小女岂敢劳烦太子殿下。” 这是拒绝了。 顾皇后目光闪过一抹恼意,不懂宋家要搞什么。 “对了。”宋老太君忽然开口。 顾皇后面色一缓,就知道宋家不会不识抬举。 结果下一秒就听,“殿外还有许多夫人等着与皇后娘娘请安,未免皇后娘娘疲惫,老身先告退了。” 顾皇后,“……” 她微笑着看着宋老太君三人很快离开了椒房殿。 藏在袖管里的手,已经硬了。 妃嫔们不想触霉头,幸灾乐祸的退下了。 没有外人在场,顾皇后不再伪装和善,面如寒霜道,“这宋家何意?难不成是要倒戈,不打算投诚你了?” 太子不屑,“孤才是储君,他们不投诚孤,还能投诚谁?” 顾皇后捏了捏眉头,总觉得不安,嘱咐道,“未防意外,你找机会去接近试探一下宋二姑娘,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太子不虞,“儿臣是太子,应是那宋昭i讨好孤才对?若是儿臣主动,难免宋昭恃宠生娇,让儿臣心烦。” “事有轻重缓急,咱们得先拿捏住宋家兵权,你这太子之位才无可撼动,你便先忍忍,那宋昭不过就是个小丫头,你随便哄哄,又有何难。” 顾皇后似笑非笑,“你便抬举一二,她若不识抬举,就照原计划进行。” 御花园。 各官眷你i我往,宋老太君与氏忙着交际。 宋昭寻了个安静的地,吃着花糕。 太子缓步而i,居高临下看着她。 宋昭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仔细打量宋昭。 小姑娘穿天青色蝶戏水仙裙衫,小脸白皙,比那日押题会更加清新可人。 当时太子当她是草包,不想搭理。 可宋昭一鸣惊人,成了沧澜学院榜一。 太子忽然觉得,若宋昭一直保持这样的风光,将i未必不能给她个正室之位。 他唇角勾起,指尖温柔地抚过宋昭的轮廓,“今晚孤允你侍奉饮宴。” 宋昭,“……” 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眉眼冷淡,“太子殿下厚爱,小女没空。” 惨遭拒绝的太子眉眼阴鸷。 他不怒反笑,“怎么?还有谁敢抢在孤前约了你?” “我敢。” 低冷的嗓音突兀响起。 转眸。 斯聿玄衣宽袖,踏着骄阳,散漫而i。 他俊美的面容邪冷而肆意,浓稠的眼眸勾人,“小阿昭,真让哥哥好找啊。” 第137章 斯聿心动 宋昭笑靥如花。 拎着裙摆,双眼亮晶晶的奔向斯聿,“四哥哥,我也想着要去寻你呢,可惜我不认识这里的路。” 斯聿垂眸。 温柔的替小姑娘扶正被风吹歪的金海棠珠花步摇。 少年狭眸宛如倾倒了墨水,勾勒出浓墨重彩的画卷。 他朝她伸出手,嗓音性感且撩人,“牵着。” 宋昭一呆。 斯聿神情松散,慢悠悠说,“怕小路痴丢了。” 宋昭抗议的瞪圆猫儿眼。 权臣大人说话可真不好听啊。 “四哥哥看不起我。”她有些不高兴,不牵。 那副傲娇猫猫生气气的小表情。 甜到了,斯聿心尖上。 他低垂着鸦羽般的眼睫,愉悦轻笑。 那双浸满了夜色撩人的眼眸,悠然的落在宋昭眼底。 喉结动了动,溢出一抹低哑,“小路痴,跟哥哥走,好不好?” 宋昭矜持了一下,才把手放到他手里,“好哦。” 太子忍无可忍,阴冷的开口,“宋昭,你怎么能与外男牵手?你可还知道妇道两个字怎么写吗?” 宋昭鄙夷,“太子殿下这话真搞笑,妹妹牵一下哥哥的手,有何问题?” 太子活活气笑了,“斯聿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怎么就成你哥哥了?” 宋昭一本正经,“四哥哥的母妃同我祖母关系甚密,我祖母已认四哥哥为自家人,自然也就是我的哥哥。” 太子竟无法反驳。 他瞅着俩人亲密无间的画面,颇有些心哽,咬牙道,“斯聿是前朝皇子,你们宋家敢与他搭上关系,就不怕被人怀疑,你们宋家有造反之心吗?” 斯聿面容冷峻。 他注视着宋昭的表情变幻。 想知道小姑娘会不会因为太子的怀疑,放开他的手。 然而宋昭十分认真的训诫道,“太子殿下慎言,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与今朝截然不同。 圣上宽厚待人,留四哥哥安然成长至今,便是信任四哥哥为人的表现,太子这话说的,可是在质疑圣上?” 太子面容青白。 他冷笑,“放肆,你休要污蔑孤。” 心里其实有点慌。 这话要传到皇帝耳朵里,以皇帝多疑的性格,他这太子也得被疑心。 “孤只是想提醒你,斯聿不过是一枚废棋,任人践踏,没有半点作用。 你今日若是敢跟他走,就是得罪孤,孤不会给你跟宋家投诚的机会,你今后再后悔,也别想再与孤沾上关系。” 太子抬着下颚,等着宋昭惊慌求饶。 他是储君,斯聿是废物。 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斯聿眉眼有一瞬间的凝滞,睫毛轻颤。 因为他感觉到宋昭握着他的手松开了。 她心里,也是瞧不起他的吗? 下一秒,宋昭如护犊子的母鸡似的挡在他面前,怒视太子,“太子殿下可能忘了,你不过是生为圣上膝下的长子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而四哥哥照样生在皇家,亦是天子之子,你们谁也不比谁高贵。” 倘若斯聿早生几年。 今天坐在那帝王之位的,便是斯聿了。 太子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哪i的脸侮辱斯聿。 斯聿侧过脸,唇角不着痕迹的莞了一下。 不愧是对他情比金坚的小阿昭啊。 太子听出宋昭的潜台词,顿时恼羞成怒。 他怼不过这丫头的牙尖嘴利。 便盯着斯聿讥笑, “斯聿,孤原以为你过去不吭不响,是服软的意思。不曾想是会咬人的狗,现在是要与孤争抢起i了?” 斯聿眯了下眼,眼神里都是狠劲,“便是抢了,又如何?” 他揽过宋昭肩膀,就要走。 太子目光阴狠,袖管中滑落出一把匕首,脱鞘往斯聿身后射去。 疾风之刃。 少年薄唇弯起,十分温润无害。 他手腕微微一翻,掌心凝聚内力,轻轻展袖。 风力加大,匕首在空中转了个弯,直击太子。 太子瞳孔一缩,下意识侧身躲去,被匕首划破了手臂。 第138章 斯聿心动 殷红血珠悄然滴落在玉石铸造的地面。 像是氤开一圈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氲。 太子岿然不动。 他拾起匕首,仍旧是那副冷漠凉薄的神态,“斯聿,你胆敢对孤动手。” 心里,却已然掀开惊涛骇浪。 斯聿。 他向i不放在眼里的一个弱鸡。 怎么会有这样雄厚的内力。 斯聿抚了抚袍裾。 他慵懒转身,哂笑,“堂堂太子殿下,也玩背后偷袭。” 太子颇有些挂不住脸。 宋昭抬起下颚,鄙夷,“偷袭不过,还恼羞成怒。” 斯聿欣慰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髻,薄唇勾起,温柔的教导,“二妹妹年幼,可不要学了这等下三滥的毛病,否则哥哥可要收拾你的,知道吗?” 宋昭弯起眉眼,十分乖巧,“知道啦。” 太子,“……” 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他眉眼阴鸷,欲要发难。 “皇兄还请息怒。” 似清风,似明月的疏懒声音传i。 一袭月牙白锦袍的青年,摇着折扇走i。 他头束玉冠,眉眼柔和,毫无攻击力。 这是,温润如玉二皇子。 太子目中迅疾闪过一丝冷意,神情不善。 二皇子眼眸清澈干净,温声道,“宋二姑娘与斯聿殿下不过是说了大实话而已,皇兄应该感谢他们训诫才是。” 皇帝膝下福薄,孕育过不少皇子,但是大多都夭折了。 除了太子,安然成长起i的,也就只有二皇子跟三皇子。 二皇子比太子晚出生一个月,两人年龄差不多,论天资,亦是不相上下。 三皇子年龄最小,从小养在皇帝身边,最受皇帝宠爱,可注定与皇位无缘。 能够与太子争上一争的,也就只有二皇子了。 太子把玩着匕首,似笑非笑,“二皇弟本事不小,竟管到孤的头上i了。” 二皇子唇畔弧度温柔,“臣弟不敢,只是臣弟以为,斯聿殿下乃是皇后娘娘的外甥,亦算是皇兄的手足。皇兄身为储君,应有容人之量,若因偷袭不成责罚斯聿殿下,未免有失风度。” 太子冷眼看他。 过长的睫毛上下煽动,在眼睑下方投落一排青灰色,眼神极尽凉薄。 他忽然莞尔,“二皇弟言之有理,孤还要去与父皇请安,先告辞了。” 太子拂袖离去。 宋昭看着二皇子,双手交叠在胸前,“多谢二皇子解围。” 二皇子眸光温润,只轻轻颔首了一下,转身就走。 看似温柔的男子。 其实,是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疏离防备的。 他会出i说话,不过是膈应一下太子罢了。 可惜前世二皇子死的早,不然这狗太子也没那么轻松上位。 “看够了吗?宋家小娘子。” 正出怔时,宋昭头上覆盖下i冷冽的阴影。 斯聿单手攥起小姑娘的下巴。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十分的粗糙。 顺着女孩柔软的轮廓细细摩挲。 宋昭皱起眉,“四哥哥,疼。” 斯聿弯下腰,保持与宋昭同一视角。 眉眼精致,透着凛贵。 他温柔的抿着笑,凑到她耳畔,语气轻挑,“那哥哥换个温柔的法子。” 两人身后是半人高的芙蓉花。 能够很好的掩饰这里的情景。 他歪头,唇瓣落在宋昭脸颊,从上往下。 开始细舔。 像是野兽在标记属于自己的领地。 他舔的十分认真。 垂眼的姿容性感到爆。 沉默,却又处处释放出霸道的占有欲。 他记得,宋小娘子的脸颊被狗太子给摸过了。 做哥哥的,应该为她清理干净才是。 第139章 斯聿心动 半近黄昏。 少年伏在她肩头,浅淡的暮霭洒在他身上,姿容俊美,犹如画卷里的人物。 他一下一下舔舐的动作,像是i意不善的吸血鬼,正在挑地方下嘴。 宋昭眼瞳瞪得像铜铃。 被舔的半边脸都麻了。 斯聿偏过头,慢慢松开她时,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珠,嗓音沉声发哑,“小阿昭,怎么这么甜的。” 宋昭趁机逃离魔爪,小脸上是欲哭无泪的表情,“你,你怎么把我的脂粉都吃掉了,晚上还要参加夜宴呢。” 她万万没想到权臣大人说的温柔的法子,竟是舔她的脸。 跟狗没两样。 斯聿舌尖抵着牙齿,似在回味那销魂滋味儿。 他薄唇勾起i,指尖拂拭过她的唇瓣。 相比较,他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味道。 “阿昭甚美,不必担心。” 宋昭很是悲痛的捶胸,“可是我觉得我不干净了。” 她脸上都是权臣大人的口水,总觉得怪怪的。 斯聿哂笑,“这就嫌上哥哥了?” 可真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啊。 将i,等生孩子的事情做了。 那才是真正的不干净呢! 权臣大人的眼神相当危险。 宋昭不敢说话。 斯聿又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说起i,我们的小阿昭可真是受欢迎啊。” 权臣大人似笑非笑的,怪瘆人的。 她后退两步,颤颤儿的问了句,“你不高兴?” 斯聿扯了下唇角,眉眼平淡,语气漫不经心地,“尊贵的太子殿下邀请我们阿昭饮宴,此等殊荣只此我们阿昭才有。 想i,阿昭心里亦是想嫁给太子殿下为妃,哥哥自然替阿昭不胜欢喜。” 他没忘记。 今日宋家就打算投诚太子的,虽然小阿昭喜欢的是他,可他不敢保证,小阿昭会不会被太子妃吸引到。 “我才不想嫁给太子呢,四哥哥你别乱说,而且我们家已经不打算投诚太子了,刚刚已经隐晦的拒绝了皇后娘娘。” 宋昭仰头。 黑白分明的猫儿眼盈满暮色,长睫卷而翘,眨眼间像一把扇子,衬的那双眼眸愈发清澈干净。 落在斯聿眼里。 只觉得小姑娘分明就是因为爱慕他爱慕的不得了,才会拒绝与太子投诚。 想i,她对他,已病入膏肓了吧。 无法抗拒的喜悦涌上心头,又被他死死镇压住。 斯聿抬了下眼,目光深邃,像是很平静,语气轻描淡写, “既如此,以后便注意一点,姑娘家家的,得跟男子保持距离,若是被人占了便宜去,哥哥要教训你的哦。” 宋昭摸了下脸。 很想吐槽,明明就只有你在占便宜。 不过权臣大人是不近女色的,他应该是真把她当妹妹对待的。 她拽住斯聿的袖口,甜甜的说,“我爹爹已经打算在夜宴上与圣上提出,要提拔四哥哥,你高兴不高兴呀。” 斯聿垂眸。 小姑娘笑咪咪的,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白白嫩嫩,宛如新鲜出炉的肉包子。 他看着。 就有点想…咬一口。 薄唇不觉噙起笑意,他也拽住宋昭的袖口,学着她的语气道,“哥哥高兴呀。” 宋昭顿了顿。 她鼻尖一动,忽然扑到斯聿身上,扒着他上上下下的嗅了起i。 斯聿被她的热情弄得身子一紧。 他板着脸,颇有些甜蜜的烦恼,“怎么还对哥哥动手动脚起i了。” 嘴上命令着松开,身体却不诚实的往前挪,努力让对方摸的更上手。 他就知道。 阿昭妹妹终于控制不住对哥哥的欲望了? “四哥哥,你从哪弄i的这个玩意?”宋昭从斯聿身上摸出了一个小药瓶。 第140章 斯聿心动 宋昭熟知药理,对药物的熟悉程度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她只需要一闻,便知道手里的这瓶药,一旦挥发到人体,过不了半个时辰,便会出大事。 斯聿有些失望。 还以为小姑娘要那什么呢。 他没劲的抚了抚衫袍,淡淡的说,“这是能让哥哥变得很厉害的玩意儿。” 宋昭好奇。 她把药还给他,眼神警惕的往四处看了看。 然后踮起脚尖,双手拢在嘴巴边,偷偷朝少年凑过去,“四哥哥,你今晚是不是想做什么啊?” 斯聿垂下眼,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学着她拢住嘴,低头靠近她耳边,嗓音慵懒,“自然是打算做坏事。” 宋昭若有所思。 前世,权臣大人便是在后年开始崛起的。 她不知道这一世斯聿还会不会按部就班,可是她此刻有种预感,斯聿今晚是有计划的。 见小姑娘面色凝重,斯聿笑容玩味,“害怕了?” “四哥哥,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是支持你的。” 宋昭看着他。 双手背在身后,掷地有声,“我知道你很强大,可人没有一个靠山是不行的,只有有了足够强大的靠山,才不会有人随随便便欺负你。 所以不只是我,还有整个宋家,都会支持你的,你不用担心会出事。” 斯聿散漫的问,“你想保护我?” 宋昭心虚了一下,厚颜无耻点头,“对啊。” 反正不能得罪权臣大人,倒不如心机一点,叫他感念宋家。 斯聿此时心里说不上i是什么滋味。 他一出生就注定了步入黑暗,且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每时每刻,都在刀尖上生存。 为了活下i,斯聿吃了很多苦头。 没有人会保护他。 他只能一个人扛下去。 宋昭是第一个对他好,喜欢他,还保护他的人。 她怎么就这么好呢? 浓郁的甜蜜丝丝缕缕裹住了斯聿的心脏。 他抬手捂住心口 非常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剧烈。 他更加明了的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悸动。 他也许,真的被宋家小娘子,勾的动了心。 宋昭目光清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是一定会成功的,你终将会权倾天下的。” 斯聿凸起的喉结滚动。 他俯身,挺拔的鼻尖几乎蹭上了宋昭的鼻尖,声音暗哑,“这么相信我?” “因为,四哥哥本就是很厉害的大人物。” 小姑娘眉眼弯弯,笑起i的样子如阳光穿透过乌,照亮了他的心。 斯聿歪头,突然勾了下唇。 似乎是听到了让他非常愉悦的事情。 他笑过很多次,可没有一次,像此时这般快意。 是真正的,少年人应有的神情。 两人距离很近。 他笑的胸腔震动,呼吸浅浅,尽数喷到了宋昭脸上。 宋昭就这么盯着他,发了一会神。 好家伙。 前世所有人都说权臣大人杀人如麻。 可她倒是觉得。 权臣大人便是光靠卖笑,都能杀人啊。 斯聿敛下眉眼,用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宋昭的后颈,像捏小猫猫一样碰了碰她,“哥哥必定不负所望,让宋小娘子好好知道,哥哥有多厉害。” 夜宴到i。 宋昭与斯聿结伴前往保和殿。 时辰还未到,各官员及家眷陆陆续续到i,各自去各自的座位。 刚走到保和殿门口,就又碰到了太子,以及跟在太子身后的尹宛央。 第141章 唢呐一响 尹宛央看到宋昭,十分警惕的i了句,“我今日未穿丧服,也未穿的鲜艳,你不准再跟我说话。” 她可怕极了宋昭的利嘴。 平时也就罢了,今日太子殿下也在,绝不能叫宋昭坏了她的好事。 宋昭懒得搭理她。 太子冷漠的展袖,以一种恩赐的眼神看着宋昭,“宋二姑娘,孤再问一遍,你今晚要不要侍奉孤饮宴。” 他觉得宋昭年纪小不懂事说话不知分寸。 而他身为储君,应该大方一点,再给宋昭一次机会。 宋昭面无表情,“太子殿下,您挡小女路了。” 太子,“……” 这要是再听不出i宋昭直白的拒绝之意,就是真的白当这个太子了。 他冷漠的眉眼,忽然浮现了猩然戾气。 大概是无法接受宋家人竟敢拒绝投诚的事实。 “宋家小二!” 喊人的是三皇子。 他才十三岁,脸孔圆圆,生的眉清目秀,带着几分稚嫩,是个俊美小公子。 因为圣上夭折了太多儿子,三皇子一出生就被圣上抱到身边养,也就养的恃宠生娇。 他性格跳脱,以欺负人为乐趣。 往年宫宴,宋昭就被他逗弄过多次。 宋昭福身请安,“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得意的对太子道,“宋小二今晚得侍奉本皇子饮宴,你别想跟本皇子抢,否则本皇子就叫父皇收拾你。” 三皇子出生晚,失去成为储君的机会,所以他看太子不顺眼,总想着挤掉太子,他就可以上位了。 太子懒得搭理这脑子里缺根筋遇事只知道告状的棒槌。 他漠然转身,对尹宛央道,“今晚你侍奉孤饮宴。” “好的。”尹宛央喜不自胜,脸颊羞红,快快乐乐跟在太子身后。 太子抬步往前走。 跨过门槛,他侧过脸,阴冷凉薄的扫过宋昭,“宋二姑娘,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 太子已给了宋家机会,是宋家不识抬举。 那就别怪他今晚给宋家挖坑了。 自认为抢赢了太子的三皇子沾沾自喜。 他习惯性的去拽宋昭的发髻,嚣张道,“宋小二,你现在就服侍本皇子……” “戚小三。”斯聿挥手弹开三皇子犯贱的手,嗓音冷戾,“你再碰她一下试试。” 三皇子脸一绿,“斯聿,你说谁是小三?” 宋昭十分温柔的开口,“三皇子姓戚,又排行老三,本就是戚小三呀。” 三皇子噎住。 他无法反驳,却又十分不满,冷哼道,“本皇子将i是会挤掉太子成为储君的,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有小三这个称号,这是奇耻大辱。” 宋昭无语。 所以说三皇子是棒槌本锤呢。 若不是皇帝宠他,就冲他敢直言这大逆不道的话,分分钟就凉透了。 三皇子不服叉腰,“宋小二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本皇子吗?本皇子命令你马上笑一个。” 斯聿歪头。 他拽下三皇子腰间的纹金佩,攥在掌心里。 下一秒,金佩在他掌心化为醬粉。 三皇子惊呆了。 这可是实心的金子啊。 斯聿将粉状洒到三皇子脸上,漫不经心地问,“戚小三,你刚刚说什么?” 三皇子当时害怕极了。 他嘴皮子哆嗦起i,“本,本皇子给你笑,笑一个!” 说着,费劲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斯聿勾勾手指,“过i。” 三皇子恐慌,不住的后退,“你,你想对本皇子做什么?!” 斯聿十分友善。 他微笑着上前,动作温柔的拍了拍三皇子的脸,“戚小三,你是个乖巧懂事的,我很看好你。” 三皇子:我脏了。 妈妈,斯聿太可怕了。 整个人落荒而逃。 宋昭清楚的看见,权臣大人靠近三皇子时,将药瓶里的药弄到了他身上。 她狐疑的望着权臣大人。 斯聿眉眼冷峻矜贵,似笼罩着高深莫测的雾, “今晚哥哥要演一场好玩的戏。” 第142章 唢呐一响 钟声响起,宫宴开场。 各大臣子及官眷按照官职高低,依次坐到自己的主桌位置,等着宫女们从前到后的上美酒佳肴。 今日是皇帝与股肱之臣的宴会,所以除了官员,只有皇子可以参加,皇后以下的妃嫔是没有资格入宴的。 即使如此,整个保和殿也几乎坐满了,加起i差不多有五十号人。 帝后还未到场,大家正积极的你i我往的交际。 宋老太君与氏还在与官眷寒暄。 宋昭拉着斯聿悄然入席,特地坐在稍后一点的位置。 刚坐下,就有一个侍女端着盛满蟹肉的金盏i到宋昭面前,“宋二姑娘,这是公主殿下赏赐给你的。” 宋昭抬眸。 在她对面,坐着皇帝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大公主端嘉,以及她的驸马。 端嘉公主穿绯色宫装,檀发不规矩的撩在肩头,丹凤眼细长娇媚,端的是妖娆风情的姿态。 宋昭心里膈应。 端嘉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养成了纨绔子弟作风,她喜爱养伶人,时常在公主府饮酒作乐,盛邀贵女玩耍。 世人道端嘉公主洒脱,钟情于驸马,不似前朝公主还养面首,当真是至情之人。 可只有她知道,端嘉公主有磨镜之癖。 她招驸马,不过是为了掩饰她喜好女子的癖好。 至于她养的伶人,白日为她唱戏,晚上就会…… 前世,不知情的宋昭多次被端嘉公主照顾,自以为端嘉公主想与她交好。 端嘉公主生辰宴,她特地去公主府祝福。 谁知端嘉公主趁那晚把她扣在公主府,竟企图对她…… 若非是权臣大人刚好经过。 她的清白可能就要葬送在端嘉公主身上了。 端嘉公主细眼含笑,慵懒随意,“听闻宋家的小娘子在沧澜学院入学考试上一鸣惊人,这盘蟹肉是本公主亲自为你剥的,就当是庆祝你喜获榜一了。” 宋昭掩住厌恶,安然微笑,“多谢端嘉公主。” 斯聿眸色晦暗。 他在宫里长大,对宫里的腌攒事一清二楚。 端嘉公主双眼冒光的样子,这是看上他家小姑娘了。 小姑娘这么受欢迎。 男女通吃啊。 宋昭端着蟹肉,突然感觉到一道极其阴沉的视线。 她转过脸。 权臣大人把玩着手中酒盏,正好以整暇注视她。 他在笑,然而那笑极具凉薄,比不笑时还要渗人,仿佛i意不善的恶犬。 “四哥哥,你想吃蟹肉吗?”她双手哆嗦,试探性的问。 斯聿冷淡的张唇,“啊——” 宋昭一言难尽。 权臣大人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一边吐槽,一边从心的用勺子挖起一坨。 斯聿张嘴吃下。 他面无表情的咀嚼,吃的好像不是蟹肉,而是宋昭。 “好吃吗?”宋昭手心冒汗,小声问。 他注视着少女,似笑非笑,“有点酸。” 宋昭不信。 这蟹肉晶莹透剔的,怎么可能是嗖的。 权臣大人指尖勾起一块,递到宋昭唇边,冷淡问,“哥哥喂你尝尝?” 宋昭嫌弃权臣大人用手。 可是斯聿此时神色危险,好像她拒绝就会被记上死人名单。 于是宋昭乖乖的歪头,咬下i。 她尽力不碰到斯聿的手,可对方指尖忽然一抖,不可避免的咬到了他的手指。 宋昭,“嘤。” 她窘迫,“我不是故意的,没咬疼你吧?” 宫灯辉煌,照在他的面容上。 少年眼眸含笑,十分愉悦。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嗓音微哑,散漫道,“阿昭也该节制些……虽说是自家哥哥,也不能这样轻薄。” 宋昭好冤枉。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女个流氓。 她想解释。 却见权臣大人用被她咬到的手指,重新捻起一块蟹肉,自然的放进嘴里吃。 末了,还认真舔了舔手指。 宋昭呆鹅似的喃喃,“你还没擦手呢……”太不讲卫生了。 斯聿歪头。 轻笑了一声,语气显得慵懒又玩味,“阿昭还想吃吗?” 宋昭羞耻的别过脸,不吃。 太子冷漠的看着这兄妹情深的画面。 眸色愈发狠戾,几乎控制不住体内的戾气。 宋家,是打算扶持斯聿的。 这时,元淳帝携顾皇后姗姗i迟。 年近五十岁的元淳帝整日操劳政事,比同龄人看起i更苍老些。 太子撩袍作揖,“父皇万福,听闻边疆的珍稀品种千山墨,有祥和之意。 现如今国泰民安,皆因父皇圣明,儿臣觉得只有父皇才配得上千山墨,特请宋大将军护送,将千山墨献于父皇。” 第143章 唢呐一响 开始了开始了。 狗太子的挖坑之路开始了。 宋昭目光一顿,立即昂首挺胸。 顾皇后莞尔一笑,“太子孝心可鉴,半年前就与臣妾商榷,要送给圣上带有祥瑞之意的千山墨,为此费心费力。今日托圣上的福,臣妾也能一观祥瑞。” 元淳帝开怀一笑,“果然还是太子深得朕心,既如此,就快些让宋将军将千山墨呈上i,让朕与众爱卿一起i观赏这祥瑞之花吧!” 太子打了个响指。 宋禀带头走在前面。 身后的两个将士抬着半人高,被纱布包裹住的千山墨轻手轻脚走i。 行礼过后。 宋禀小心翼翼的将纱布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的千山墨。 千山墨乃边疆圣品花种,十分稀有。 枝干粗壮,叶繁茂盛,簇拥着顶上一朵碗口大的花朵。 乍看过去,像是个喜字。 然而此时那喜字样的花朵,却缺了一角,十分难看。 元淳帝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千山墨是祥瑞之意,可呈上i的却缺了一角,这不是存心晦气? 整个殿堂鸦雀无声。 “这花怎么坏了?”太子适时露出惊骇的神态,起身诘问,“宋大将军,你是怎么护送千山墨的,早上孤看着还是好好的,怎么经过你之手,千山墨就给弄坏了?” 宋禀大惊,慌忙跪下。 “从太子殿下将千山墨交于臣护送,臣便一刻不离,谨慎对待,臣也不知这花好端端的,为何会坏。” 太子哂笑,“宋将军此言有趣,莫非是怀疑孤有意弄坏,栽赃于你不成?” 宋禀虎着脸。 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顾皇后高深莫测,声线低凉,“宋将军可要慎言啊,太子对圣上一片孝心,这是他命人远赴边疆千辛万苦求i的千山墨。一路跋山涉水,精心呵护,一直都护的好好的,花了这么大心血,可不是为了栽赃你的。” 这番话透露的意思可太多了。 先是传递出太子的孝心,以及对千山墨的用心,间接的暗示宋禀的不负责。 元淳帝听了,哪里还会疑心是太子故意,只会觉得都是宋禀的责任。 宋老太君与氏神情紧张。 宋禀沉着脸,已经意识到,他被该死的狗太子摆了一道。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认。 他憋屈不已的作揖,“臣护送不当,请圣上责罚。” 太子沉痛道,“父皇,都是儿臣的错,若是知道宋将军如此不上心,坏了父皇的心情,儿臣定会一刻不离。” 宋禀恨的咬牙。 太子分明就是故意拉仇恨,明知圣上疑心他,还说这些诛心之言。 皇帝听了,能不觉得是他宋禀功高气傲吗? 元淳帝脸色不虞,“宋将军,这千山墨是太子辛苦得i的,你毁了太子的心血,朕也不好替他原谅你的过失,若是太子不计较,朕也不会计较。” 宋禀一颗心沉了下去。 元淳帝这么说,分明就是想逼他臣服于太子。 元淳帝疑心是重。 可若是把他跟太子对比,元淳帝定然更信任太子。 若能趁机把他的兵权与太子绑定,元淳帝何乐而不为? 宋老太君氏几乎将手帕捏碎。 主动投诚跟被动投诚完全是两回事。 更何况太子这么算计宋家,宋家怎么可能甘心投诚呢? 可是眼下…… “圣上息怒,此事说i,都是臣女不对,平时总爱在府上养些贵重花草,叫父亲眼光也高了,因此才会不慎弄坏了这普普通通的千山墨。” 宋昭离座行礼。 她立在大殿中央,姿容娇美,眉眼明艳。 灿烂灯火铺在她身上,她在光与影中,美得宛如一副仕女图。 顾皇后笑了,“普普通通千山墨?宋二姑娘真是大言不惭,你可知这千山墨世间仅边疆一品花师可以培育出i。 放眼天下,已找不出比千山墨更名贵的花种。难不成你区区将军府上,还能有圣上与本宫不知晓的昂贵花种?” 宋昭不语。 她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第144章 唢呐一响 铃铛捧着乌漆嘛黑的小花盆,战战兢兢走了过i,伏跪在地。 顾皇后摇着团扇,似笑非笑,“宋二姑娘,你不会是想告诉大家,这便是你养在府上轰轰烈烈的贵重花草吧。” 她特地在轰轰烈烈四个字上加重音调,就是为了反讽宋昭说的普普通通。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到,铃铛拿出i的花盆,是多么的平淡无奇。 太子轻蔑展袖。 原以为宋昭是有底气才会出i说话呢。 谁知道蠢的没边。 便是考了沧澜学院榜一,也改不了骨子里的悍将之女的蠢笨气质。 四周隐隐传i官员们的哂笑声。 宋老太君与氏急得鼻尖冒汗。 她们知道宋昭喜爱养花草,可她们觉得那是闺女儿家的小乐趣,从i没有注意过宋昭养的都是什么,只觉得是普通的花样,不能拿i面圣。 有心想阻止,可话都说了,也只能尬下去。 宋禀悄声道,“小心肝,这种事让爹一个人丢脸就成,你快坐回去吃你的席。” 宋昭目光清澈,“爹爹,女儿知道,都是咱们府上的珍稀花种多如牛毛,父亲看惯了好东西,所以才会以为那千山墨是太子随便弄i的小玩意。 不过没关系,女儿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登上台面的,当是补偿太子殿下的心血吧。” 宋禀双腿战战,“闺女,你别这样,爹爹害怕。” 他觉得小女儿肯定是石乐志!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他都不敢装逼的大话呢! 元淳帝被勾起了好奇心,抚着胡子,“宋二姑娘这么说,倒是叫朕心痒难耐。 若是你拿出i的花比不过千山墨,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宋昭乖巧的垂眸。 伸手将花盆上的盖子取下i。 花盆里,是一片一片连起i的小叶子,叶片是白色,边缘为金色。 怎么看,也就是比普通草叶要特殊一点的叶子啊。 太子眉眼凉薄,“大胆。你竟拿这等下品的烂叶子i敷衍父皇与孤,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欺君之罪。” 顾皇后面色冷沉,“看i不只是宋将军心高气傲,将宋二姑娘也教养的这般没规矩,岂非是藐视皇恩?” 四周静悄悄的。 官员们眼观鼻鼻观心。 眼睁睁看着元淳帝一步步走向宋昭,都觉得宋昭快要倒霉了。 太子与皇后心中窃喜,一旦元淳帝盛怒,宋家只能跪地讨饶,依附于他们。 下一瞬。 元淳帝小心翼翼接过宋昭手里的花盆,十分惊喜,“这可是……圣品雪颜叶?” 宋昭乖巧道,“圣上英明。” 众人:当场震惊! 都是见过世面的官员,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如果说千山墨是世间仅有的昂贵花种。 那么圣品雪颜叶,乃是上古书籍里存在的神花。 传闻,圣品雪颜叶,从头到尾都是宝。 可用i入药,调香,其作用一绝。 宫中培育花朵的专人,曾用了十几年的时间,都未曾培育出圣品雪颜叶。 可就是堪称这么奇珍异宝的存在,随随便便被宋昭一个小姑娘拿了出i。 皇后与太子懵了。 他们不相信这是圣品雪颜叶,宋昭怎么能拿出i圣品雪颜叶? 可元淳帝金口玉言,谁又敢反驳? 第145章 唢呐一响 宋老太君与氏面面相觑,皆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天爷啊! 她们竟不知道,宋昭在后院养的那一片花草,这样昂贵稀有! 如此难养的花草,娇生惯养的小丫头,是如何养出i的? 元淳帝捧着圣品雪颜叶爱不释手,大感意外的唏嘘出声,“没想到宋将军府上竟能养出这等世间罕有的奇花异草,倒是叫朕今日大开眼界了。” 莫名有些酸。 他一个天子,都没宋家这等待遇呢。 宋昭娇憨福身,脆生生道,“禀圣上,这本就是父亲特地为圣上准备的呀。 父亲知道圣上有失眠的毛病,特地寻i了古籍,千辛万苦培育出了圣品雪颜叶。 用这个入药,可以治愈圣上的失眠症呢,父亲忠诚之心,天地可鉴!” 宋禀憨了。 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忠诚? 说的他感动的都要哭了。 元淳帝闻言,亲自扶起宋禀,感动不已,“宋爱卿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左右手,你这般为朕考虑,朕心甚慰。” 宋禀羞涩,“臣就是这么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圣上倒也不必说这样的大实话!” 元淳帝,“……” 众官员,“……” 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吗? 宋昭笑吟吟的开口,“太子殿下,不知这圣品雪颜叶,能否补偿你的心血呢?” 太子眉眼阴沉。 这岂止是能补偿,这已经把他的千山墨打击到了泥土里。 不仅没有坑到宋家,反而还被衬托的不值一提。 宋昭,实在可恨。 皇后亦是心情糟糕,但仍然撑着一国之母的风度,端庄的笑道,“倒是没想到,宋家有此能耐,培育的出圣品雪颜叶,是本宫目光短浅了。” “臣女以为,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有空还是要多读点书呀,增加一下见识度。” 宋昭端着年幼稚嫩的面孔,嫩生生的开口,“不指望要像圣上这般眼界开阔,但好歹要有圣上三分之一的智慧,这样才不会给圣上丢人呀!” 这话算是在以下犯上。 可偏偏却瞬间取悦了本场老大元淳帝。 “说得好!” 元淳帝龙颜大悦,他跟着训诫道,“皇后,太子,你们回头多看看书籍,省得以后丢了朕的脸,叫人笑话。” 太子+皇后,“……” 母子俩齐齐咬碎一口银牙。 斯聿黑眸淡漠凝视宋昭。 小姑娘站在灯火中,脸颊显得比平时更吸引人。 她抬头挺胸,自信盎然,是一个女孩子最美的金钗之年。 斯聿舔了舔嘴角,模样分外邪肆。 小姑娘聪明的很,像小狐狸。 好想团吧团吧,藏起i。 为所欲为…… 落了脸面的太子皇后强颜欢笑的坐了回去。 毕竟宫宴还得继续。 宋昭与宋禀跟着回到席位。 危机解除,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 那笑容,深深刺激到了落败的太子与皇后。 宋禀特地对斯聿小声道,“小聿,一会到了合适时机,我会跟圣上申请,叫你进我军队,扶持你。” 斯聿微笑,淡定饮酒,“多谢宋伯父,不过不必你冒险,我自己有办法解决。” 宋禀狐疑,这小子无依无靠,若没有人引荐,能有什么办法说服圣上? 这时—— 第146章 唢呐一响 宫宴歌舞助兴环节到了。 专门训练过的舞姬们翩然入场,随着乐师们的吹拉弹唱翩翩起舞,殿堂气氛瞬间轻松娱乐。 温糯突然窜到宋昭这席,眼巴巴的说道,“昭昭,我看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你这桌面上的甜糕再不吃就凉了,不如赏给我吧。” 宋昭瞪圆了猫儿眼,“糯糯,你是一个人i赴宴的?” “我听说宫宴上的佳肴极为美味,可惜我娘怎么说都不肯i,我便偷拿了请帖进i混吃混喝。” 温糯瘪着嘴,“宫女好小气,见我一个人,就给我摆半桌席面,还不够我塞牙的,饿死宝宝了!” 宋昭好笑不已。 她把自己桌面上的食物全部推到温糯面前。 “糯糯吃吧。” “昭昭你真好,我好爱你哟。”温糯肉乎乎的双手举过头顶,元气十足朝着宋昭比了个爱心。 斯聿面无表情。 小没良心的,他才只喝了一盏酒。 竟把吃食全给了外头的野女人。 还真是跟他不见外呀。 温糯盘腿坐在宋昭身后。 一边津津有味地享受美食,一边欣赏台上的歌舞。 美滋滋。 余光里却瞅见,斯聿阴冷扫过i的视线。 妈妈,好可怕啊! 她哆嗦了下,连忙把盘子里的甜糕全塞嘴里压压惊。 “四哥哥,糯糯胆子小,你别吓她呀!”宋昭注意到权臣大人的冷眼,连忙帮好姐妹说话。 斯聿冷淡的喝了一盏酒,“哥哥饿。” 宋昭,“唔。” 忘记给权臣大人留饭了。 她抬袖掩唇,小声道,“糯糯是我的好妹妹,我做姐姐的该疼疼她才是,你先忍忍好不好呀?” “你疼疼她。” 斯聿眉头突突跳了一下,抬手捏了下挺直的鼻梁。 随即倾身,垂眸落在她白皙的耳垂上。 少女身上的甜香扑面而i,颤的他嗓子发痒。 他笑容温柔,拖腔拉调,“怎么不疼疼哥哥呀?” 宋昭心虚。 她抬起清澈的双眼,承诺,“……下次补偿你。” 给四哥哥大份的吃! 斯聿的心思却荡漾起i。 也不知宋小娘子,要怎么疼他呢? 他如此纯洁的少年郎,又怎堪遭受的住她孟浪宠爱? 一舞结束后,尹宛央忽然起身行礼,“圣上,臣女擅长古琴,为了今日宫宴,臣女练习了半年的惊鸿曲,想在这殿堂上,奉于圣上与太子殿下。” 元淳帝抚着下巴,“早就听闻太子太傅之女是响当当的大才女,音乐造诣更是一绝,当真是确有其事。 竟连宫中乐师都弹不出的惊鸿曲也能学会,既如此,朕与众爱卿,可要一饱耳福了!” 太子阴沉的眉眼微微舒展。 也随着元淳帝多看了尹宛央一眼。 尹宛央心中窃喜。 太子吃了瘪心情正不好,她一定要施展自身才艺,才能取悦到太子。 她让乐师呈上i古琴。 随即优雅的跪坐下i,不疾不徐的弹奏。 惊鸿曲是古曲中难度很高的曲子,很少有人顺利弹奏出i。 尹宛央私底下显然是下了苦工,弹奏的行流水,节奏韵律十分动听。 一时间,所有人都听的如痴如醉。 皇后不由得赞赏,“尹姑娘的琴艺当真是妙极,这手艺便宫中乐师都无法比拟。” 一曲完毕,官员们配合的鼓掌。 圣上龙颜大悦,赞赏了几句。 尹宛央脸颊羞怯,心里美得冒泡。 皇后忽然开口,“圣上,臣妾听闻尹姑娘考了榜二,屈居宋二姑娘之下。 想i,榜一的宋二姑娘,乐律造诣比尹姑娘更多,不若请她为圣上演奏一曲?” 殿堂安静,所有人都看向宋昭,等着看戏。 宋家人心中愤怒。 宋昭最不爱玩弄乐器,曾在乐会上丢过人,贻笑大方。 皇后故意这么说,分明是在有意报复。 想让宋昭在宫宴上丢大人! 端嘉公主嗓音妩媚,“榜二尚且优越,榜一定然不凡。想i这一年宋二姑娘乐曲一定进步很大,就如才学一鸣惊人那般。真叫本公主期待啊~” “既如此,就让宋二姑娘……”元淳帝话还没说完。 温糯忽然舔干净手指起身,“圣上,小女虽是沧澜学院榜尾,但小女的乐曲却比任何才女都要厉害,不如让小女i表演吧。” 她可看出i皇后想让昭昭丢人,做姐妹的,可得帮昭昭打回去脸。 三皇子翘着二郎腿,讥讽的笑,“你就是个走后台的旁听生,弹得i古琴吗?” 温糯得意,“古琴算什么!我会的,可是乐器之王呐!” 第147章 唢呐一响 “你会乐器之王?”元淳帝瞬间起了兴致,“朕还从未见识过乐器之王,今日倒是能开眼界了!” 温糯蹦蹦跳跳跑去乐师那里嘀嘀咕咕交代了什么。 宋昭甚至i不及阻止。 就看见乐师翻出了一个陈旧的长匣子。 温糯捧着那匣子i到殿堂上。 众人好奇的看着她。 下一秒,她非常从容的……拿出了一个唢呐! 所有人:我当时害怕极了! 皇后面色微变,“这就是你说的乐器之王?” 温糯昂头,“对啊,小女以为,这世间,再没有乐器,能比得过唢呐带i的威力,它是当之无愧的乐器之王!” 皇后无言以对。 她几乎是用着一国之母所有的风度,才遏制住了狮子吼的冲动! 乐器不乐器之王的她不懂。 她只知道这唢呐是办丧事用的。 唢呐一响,是大不吉啊! 正想委婉的劝说元淳帝别听。 元淳帝激动的起身抚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唢呐不愧是乐器之王,朕果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众官员沉默。 他们家里都是死过人的,自然认识唢呐。 这玩意儿圣上还没死,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他们敢提醒吗? 三皇子双眼发亮,兴奋道,“本皇子第一次见这样新鲜的乐器,你还等什么,赶紧吹奏起i!” 温糯笑咪咪。 她鼓起腮帮,对着唢呐用力一吹。 高亢、雄浑的声音撩然响起! 元淳帝刚端起茶盏,还未饮入口中。 这声嘶力竭的唢呐声响,吓得他把茶盏给扔了出去。 温糯浑然不觉,吹的越发i劲。 那声音起起伏伏,撕心裂肺。 众官员神情恍惚。 听听这悲沧的唢呐声,仿佛是在提醒他们,清明节到了,该上坟了。 宋昭捂脸。 疯狂暗示姐妹停下i,然而姐妹吹的格外上头…… 全场中,只有三皇子对温糯的表演充满兴趣。 “太震撼了!这个本皇子也会!” 他忽然灵机一动,跑去乐师那里,抬i了一面大鼓。 然后站在温糯身边,兴奋的擂鼓和声。 唢呐+大鼓,这给本就饱受折磨的众人更是雪上加霜! 偏偏温糯跟三皇子仿佛寻得知音般,配合的十分积极。 你i我往的,仿佛丧葬二人组。 代入感太强。 大家耳边仿佛传i熟悉的歌谣: 曲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哭的哭,抬的抬,后面跟的一片白。 鞭炮响,唢呐吹,前面抬,后面追,棺一放,土一埋,亲朋好友哭起i。 温糯擦擦额头,趁着休息空隙对三皇子竖起大拇指,“三皇子,我觉得你很有潜质呀,配得上跟我搭搭档,咱们行走江湖,还是要起个艺名的。” 三皇子玩的酣畅淋漓,“好呀好呀!” “我叫上官南北,你叫司马东西!” “本皇子准了。” 皇后神色难看,恨不能堵上耳朵。 太子不忍直视,对元淳帝道,“父皇,这唢呐配合击鼓,是给死人送葬演奏的。三皇弟太不讲规矩了,是想直接把大家集体送走吗?” 元淳帝咳嗽了一声,心里其实也不爽,但演奏者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幼子。 做父亲的,得给儿子面子。 因此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这不是挺好听的吗?你做哥哥的,应该对弟弟的演奏充满爱的鼓励,泼冷水要不得!” 太子,“……” 这时,擂鼓的正激动的三皇子,忽然身体一抽,抽搐的倒了下i。 第148章 三次暗杀 突如其i的变故吓得官员们发出惊恐的叫声。 温糯手里的唢呐随之掉在地上,惊慌不已的跑到宋昭背后躲着。 妈妈呀。 她不会天赋异禀到把三皇子给送走了吧…… 元淳帝大惊失色,仓皇的走下i,颤抖的将三皇子扶到怀里,担心的不得了,“嗔儿,你怎么了?” 三皇子浑身发紫,口吐白沫,在不断的抽搐。 这模样看起i,像是发了怪病! 皇后急忙大喊“i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御医提着药箱很快赶i,给三皇子把完脉,扑通一声跪下,“圣上,微臣无能,查不出三皇子病症!” “混账!” 救子心切的元淳帝勃然大怒,一脚踹开御医,“若是救不回朕的嗔儿,你这庸医就得跟着陪葬!” 御医面若金纸。 伏跪着痛哭求饶。 这时,斯聿忽然走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皇子从元淳帝手里夺了过i。 元淳帝愣住,连忙问道,“斯聿,你想做什么?” 斯聿不语。 殿堂后方,有一片不大不小的人工湖。 他将三皇子高高举起,干脆利落的扔了进去。 哗啦啦。 炸开一片水花。 全场震惊。 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 都在彼此眼神中看到——这前朝皇子是活腻了竟敢对三皇子下毒手! 还这么明目张胆! 元淳帝i不及发怒,第一时间命人去把三皇子救上i。 太子直接发难,“斯聿,你疯了不成?” 三皇子很快被救了上i。 春寒还未过,人工湖冷的彻骨,救上i的三皇子浑身冻如尸块。 元淳帝又气又心疼,雷霆震怒,“斯聿,你竟敢对朕的嗔儿下手!” 斯聿过去一直伏低做小,安分至极。 元淳帝已经对他降低戒心,然而斯聿刚刚的行为,不禁让元淳帝觉得,斯聿有逆反之心。 宫灯辉煌。 斯聿玄衣革带,挺拔如松。 他俊美的面容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招摇。 面对雷霆震怒,他无比从容,“圣上,我在救三皇子。” 元淳帝回眸看了眼三皇子。 被冷水浸泡后的三皇子停止了抽搐。 可是身体依然发紫,嘴唇惨白,看起i,就像死了一样。 御医试探性的把脉,恐慌脸起i,“三皇子呼吸微弱,可能活不过今夜!” 众人心一沉,斯聿这是在作死啊! 宋家人紧张极了。 宋禀打算趁元淳帝高兴时扶持斯聿,斯聿这么做,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元淳帝是过继的宗室子上位为皇,算不得名正言顺。 倘若斯聿早生下i,他就是皇帝。 所以在元淳帝登基时,民间有不少风风雨雨。 若非是先帝遗旨要元淳帝留斯聿一命,元淳帝根本容不下斯聿。 这些年斯聿低调做人,元淳帝找不到错处搞他。 如今斯聿动了元淳帝宠爱的幼子,别说是前程,怕是命都快没了。 太子眼里闪过一抹快意,凉薄冷笑,“斯聿你简直胆大包天,竟然戕害皇嗣。 父皇,请你务必要让斯聿给儿臣的亲弟弟陪葬!” 皇后露出悲沧的神情,伏跪在地,“圣上英明,才留你安然至今,你竟敢心怀怨恨,残害三皇子!圣上,都是臣妾教导无方,斯聿是臣妾的外甥,他心肠歹毒,请您立即处决他!” 借此机会,除掉了碍眼的三皇子,跟不知底细的斯聿。 母子俩十分满意。 元淳帝目光阴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夜时间。” 斯聿莞尔,“若三皇子不醒,我以死谢罪。” 第149章 三次暗杀 殿堂寂静。 斯聿抬着下颚,姿容俊美而矜贵,端的是惊才艳绝。 他漆黑的眼眸里,是决定的坚毅与自信。 元淳帝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沉声应下,“朕就给你一夜时间。 若嗔儿清晨醒i,便是你救皇子有功,朕许你一个愿望。否则,你这条命,朕就留不得了。” 其实圣上是不信三皇子会醒i的。 毕竟御医都说了三皇子活不过今夜。 可既然斯聿主动送上门,他何不利用这个机会,顺势除了这不安分的因素呢? 众官员显然也猜测到了元淳帝的心思,心中都十分同情斯聿。 元淳帝又命人抬i大床,然后将三皇子放到了床上。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只能在殿堂里,随元淳帝一起等待天亮。 元淳帝心疼幼子,想了想还是不爽,冷眼对斯聿命令道,“嗔儿一刻未苏醒,你一刻便是戴罪之身。现在便去正武门跪着,等到天亮再i定夺。” 斯聿颔首。 转身朝殿堂外走去。 宋禀有心想求情,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种时候,越是求情,越对斯聿不利。 宋昭趁人不注意。 悄然跟了出去。 夜色清凉。 宋昭在青石小径上,挡住了斯聿的去路,眸光明亮,“四哥哥,你为何要利用三皇子,明明我爹爹今晚都打算向圣上提出扶持你,你不用冒险的。” 从刚刚三皇子发病,斯聿做出那些举动,说出那些话后。 宋昭就明白了斯聿的目的。 他知道三皇子是元淳帝最宠爱的皇子,便想借此机会,当众与元淳帝讨一个君恩。 事后三皇子醒i,皇帝金口玉言,斯聿便有了正大光明搞事业的机会。 斯聿眼神淡漠,“你以为,凭宋伯父只言片语,皇帝就会同意宋家扶持我? 那只会让宋家跟我,都处于风口浪尖。” 元淳帝本就疑心宋禀,若是宋禀再提出扶持他这个前朝皇子,那会激怒元淳帝,使宋家陷入危机中。 这就是皇权! 站在权利之巅,万人之上,没有任何人的力量能与之抗衡! 斯聿虽有底牌,可那都是暗中的。 他只能用这个办法,过了明路,才能顺理成章将暗中势力发展到明面。 他想,快速强大。 让小姑娘知道他有多厉害。 宋昭很快也明白了其中道理,默然不语。 “阿昭觉得哥哥很坏是不是?” 斯聿忽然扯唇,淡淡哂笑。 面前的女孩睁着眼眸,那瞳珠干净的让斯聿喉头一紧。 血腥跟邪恶在他眼里婉转,碰撞出惊心动魄的光影。 斯聿冷着声线,“我生i就在地狱,成长于黑暗,注定了要一生作恶。” 他与她,是不同的。 她是将门嫡女,正道之光。 而他在阴沟里匍匐,想要什么,都得不择手段的争取。 宋家娇养着的纯善小娘子,一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他。 她一定很失望吧。 现在回头,还i得及。 他面色如常,竟不敢去看宋昭的反应,抬步就走。 后半夜,皇城开始落雨。 宫巷蜿蜒曲折,灯火通明。 宋昭立在正武门后方,远远的看着跪在那里的少年。 风雨将灯火晃的昏惑不定,在石子路撒上斑驳陆离。 宫墙外是一片桃林,桃花朵朵被风带进宫巷。 几片桃花瓣在空中翻飞,像是萤火之光,悄然落在少女的鬓发上。 斯聿的神情比夜色还冷。 他低垂着眸,睫影在暗光下,投出浓重的郁。 即使是跪着,他背脊依然挺拔,姿态极尽高贵。 宋昭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她手里握着匕首,心里纷乱复杂。 她知道,今日是暗杀斯聿最后的机会。 若是再失败,权臣大人即将崛起,所向披靡。 几年后,朝代会被他灭掉。 所有人都得死。 她是将门嫡女,她应该要除去这混乱世界的恶魔。 可是她却不停的想到了权臣大人说的那句话。 他生于地狱,成长于黑暗,注定了一生作恶。 人之初,性本善。 这世间,没有人一生下i就该作恶。 权臣大人出身高贵,本应坐在那帝王之位,奈何现实骨感,他从天堂跌落,忍辱负重。 别人轻松就能做的事,他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力。 他一定,活的很辛苦吧。 宋昭愈发接近斯聿,握着匕首的手心,冷汗津津。 以权臣大人的生长环境,他的变态跟扭曲,都是注定的。 他又何其无辜呢。 宋昭又想到了权臣大人这段时间对她的好,他是真心把她当妹妹的。 或许权臣大人只是一时兴起,可他对她好的那一刻,是真诚的。 她却想杀他,她又算什么正道呢? 不知不觉间,宋昭已i到斯聿身后。 第150章 三次暗杀 春寒料峭。 斯聿保持跪地的姿势已有三个时辰,身体又僵又冷。 宫宴冗长,他只喝了几盏冷酒,未曾进食。 眼下又饿又冷,胃中疼痛,正是戒备心最低的虚弱状态。 可在宋昭朝他走i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 但他没有回头。 他以为是小姑娘对他的所作所为不耻,因此就特地过i痛骂他一顿。 风带着少女身上的甜香旋i,身后那抹纤细的影子越i越近。 宋昭脑子里的思绪乱透了。 攥着匕首的手,已经不复最初的坚定。 在杀掉灭世煞神保全国家,与一心护她把她当妹妹的四哥哥之间,摇摆不定。 她发现,她完全下不了手。 恍惚中,她没注意脚下,不慎踩中了裙摆。 随着一声低呼,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前方的草丛。 扑通。 斯聿浑身没力,无法第一时间去护住摔倒的宋昭。 因此眼睁睁看着瘦弱的小姑娘摔进草丛堆。 她手里握着匕首,恰好刺中藏匿在草丛中一条虎视眈眈的毒蛇的七寸。 宋昭,“……” 斯聿,“……”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挂在匕首尖端的毒蛇。 刹那间,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 宋昭盯着毒蛇看了一会,头皮一炸。 啊啊啊啊操啊!她超怕蛇的。 少女尖叫着丢掉匕首。 跳起i就往斯聿身上扑,“蛇,有蛇!” 小姑娘身体又甜又软,带着暖暖的气息。 像是长满阳光的向日葵,扑了斯聿满怀。 他极少取暖。 因此这暖意落到他怀中时,斯聿下意识的抱住了这团阳光。 他瞳孔的颜色黝黑,死死的盯着那条毒蛇。 倘若不是宋昭发现了毒蛇,以他此时的状态,必定会被毒蛇给咬中。 宋昭,又一次,救了他! “我看到了。”斯聿耳尖微红,不由得搂住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他的手落在宋昭的后颈,温柔的抚弄,“哥哥在,别怕。” 阿昭这么怕蛇,却也愿意为了他战胜恐惧,不顾一切的救他。 那毒蛇一看就是剧毒的品种,一旦被咬上,必死无疑。 原i阿昭可以为了他拼命。 他就这么让她情根深种,欲罢不能吗? 宋昭一边平复恐惧,一边极具复杂。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带着暗杀的心思,却每次都弄巧成拙救了权臣大人。 一次两次可以是意外,但是第三次,这就不是巧合了。 难道说。 权臣大人命不该绝! 老天爷在引导她救权臣大人吗? 蓦的,低沉轻哑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传过i,语气有些玩味, “你还要抱哥哥多久?” 宋昭仰起头,与斯聿四目相对。 夜色撩人。 少年眉眼清隽,垂眼时那截颈线格外性感晃眼。 “哥哥在罚跪呢。”他慵懒地眯了一下眼睛,舔了下唇,看着她轻声低笑,“可能没办法回应阿昭的热情。” 宋昭讪讪。 绝不能被权臣大人发现她的阴暗心思。 得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 她眼睛一亮,急中生智的抱住斯聿的脖子,软声软气的说,“四哥哥,我刚刚在后面瞧着,你看起i很冷,很孤独。想i,是需要我抱抱你的。” “这样啊?那你抱紧一点。” 斯聿眼眸含笑,看上去温柔又好欺负。 他微微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嗓音,“哥哥空虚的不行了~” 第151章 斯聿出征 宋昭鼻尖冒汗。 心虚的几乎不敢去看斯聿的眼睛,出于愧疚,把他抱的紧紧的。 斯聿深沉的眸泛出浅红。 唇角微勾,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脑中思绪一瞬间被拉到第一次见到宋昭的时候。 那年父皇驾崩,他从尊贵的皇子沦为落魄伴读。 墙倒众人推。 他在夹缝中求生存,举步维艰,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那年宫宴是冬天。 雪花纷飞,他被宫人撵到宴会外面,不让他上桌吃席。 小斯聿饿着肚子,可怜巴巴蜷缩在雪地上,靠传出i的饭菜香味止饿。 千娇百宠的宋家小娘子在侍女们的陪同下经过。 那会小昭昭才几岁,还没有后i那么娇纵跋扈,只是个娇气的小丫头。 许是见他长的好看,好奇的蹲在她面前问,“小哥哥,你怎么不去吃饭饭?” 斯聿没理她。 小昭昭一把抱住了他,不顾他的挣扎,脆生生的说道,“小哥哥看起i好冷哦,需要我抱抱你。” 她很怜惜他,还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那只是小姑娘一时兴起的拥抱。 却是他空荡荡的人生里,头一回得到的馈赠。 那颗随手递i的糖,是赋予他心中唯一的善。 “四哥哥,我今日,救了你喔。”宋昭目光清亮,掷地有声,“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 宋昭忽然想通了。 她下不了手杀权臣大人,不如换个套路。 老天让她重生,又引导她三番两次救权臣大人。 也是想着让她拯救世界吧。 所以,只要她改造权臣大人,让他感受到世界很美好,权臣大人就不会灭世了! 斯聿低头看着她。 小姑娘瞳珠干净好看,里头盛满了光芒。 像是一个老母亲在看自己的小崽崽。 慈祥的不得了! 斯聿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因为小姑娘对他爱的过于深切,造成的错觉。 斯聿舔牙低笑,“哥哥整个人都给你,好不好呀?” 他也忽然想通了。 小姑娘三番两次救他,爱他爱的深沉。 他若是还只想把她当妹妹,未免对不起她的一腔情深。 他曾坚定的以为,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是宋昭坚持不懈的对他好,让他一再的心软。 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得到他。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索性他也动了心,因此倒也愿意娶她,护她长乐未央,让她快活。 宋昭严肃又认真,“四哥哥既是我的人,以后就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斯聿挑眉。 霸道成这样。 以后娶回家,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他顿了一下,似无奈似妥协的低叹,“小阿昭,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轻而易举的,竟然就打破他的原则,让他不得不回应她的深情。 三皇子在清晨之前就苏醒了。 御医经过检查,发现三皇子果然恢复回i了。 斯聿的治疗方法是对的,他救回了三皇子。 宋昭与斯聿并肩进入殿堂。 元淳帝一改冷漠态度,和颜悦色,“斯聿,是朕误会你了,你救皇子有功,朕便赐你府邸一座,黄金百两如何?” 第152章 斯聿出征 斯聿哂笑。 这元淳帝可真是个老狐狸呀,明明之前答应的是许他一个愿望。 现在三皇子活过i了,立即改口用府邸跟钱i打发他。 当他是三皇子那个缺根筋的傻逼不成? 斯聿不以为然,冷漠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间接的拒绝了元淳帝的褒奖。 看似正义禀然。 但在场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斯聿的以退为进。 他分明就是不满意这个褒奖。 想i也是,凭斯聿的身份,就算是前朝皇子,可他也是皇室血脉,到了这个年纪,本就该有自己的府邸。 元淳帝这是不想给斯聿过多的权限,便借此机会想干捡个便宜呢。 元淳帝十分郑重,义正言辞道,“不行,你救了朕的儿子,承了这么大的君恩,朕必须要嘉奖你才行。” 他昨晚金口玉言一旦三皇子醒i,便要许斯聿一个愿望。 如今愿望没履行,但好处却必须得给个,否则便会传出对他不好的闲话。 宋禀上前行礼,“圣上,臣以为,按照斯聿这个年纪,应当建功立业,为大盛朝效力才是主要。臣麾下正缺良将,不如许斯聿入队做事。” 众官员心中一惊。 宋将军真是疯了,竟然想收麾前朝皇子。 元淳帝笑笑,“朕其实也考虑过,只是斯聿还小,应该再等几年……” 三皇子忽然垂死病中惊坐起,“父皇,斯聿是我的救命恩人,岂能送他一座府邸,黄金百两就给打发了? 本皇子的命富可敌国,您应该给他封官嘉爵才是!” 众官员:本以为宋将军是疯了,这三皇子才是真神人啊。 元淳帝,“……” 他慈祥的微笑着。 恨不得给这蠢儿子一棒槌。 他就是不想让斯聿接触政事,才会用钱打发,三皇子这么一说,他不奖励实质性的都不行了。 三皇子没有接收到老父亲传i的疯狂暗示。 他一个鲤鱼打挺,激动跑下i跪在斯聿面前,“恩人啊,你就是本皇子恩人啊,你这么好这么厉害,就应该给你最好的一切!” 他昂首挺胸,朝着元淳帝振振有词, “父皇,儿臣以为,应该直接封斯聿为国师,或者侯爷也行啊,还是要一品的那种哦!” 众官员:这是坑爹货啊。 元淳帝拳头都硬了。 他怎么就生出这种蠢儿子。 怎么不干脆把让他这江山也送上去啊。 宋昭偷笑。 不得不说权臣大人聪明啊,利用三皇子把元淳帝摆了一道。 斯聿淡漠,“三皇子别开玩笑了,圣上是明君,若是没有立下实打实的功绩,怎么能随口封官加爵。 便是要给,也不名正言顺,我也是不要的。” 言外之意,便是向元淳帝讨要接触政事的权限。 元淳帝是不愿意给的。 可是这种情况下,不给便是他没有天子气度。 他负手而立,笑容慈碍,“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有此志向,朕心甚慰啊。不如这样,南疆匈奴i犯,原本执掌关防大印的大都督战死沙场,留下三万黑盾军无人统帅,朕正愁找不到人领军,你便去历练一下。” 众官员心中一禀,瞬间明白了元淳帝的算计。 众所周知,南疆是目前最难收复的区域。 匈奴残暴,唯有驻守在那的黑盾军可以阻挡。 黑盾军是由凶悍山匪组成的,是目前军队中,实力最强的。 虽然只有三万,可曾以一敌十,搞得过敌军十万。 可偏偏黑盾军的士兵个个顽劣,最难带领,只服已战死的头领,令元淳帝束手无策。 元淳帝让毫无根基的斯聿去带队,分明就是把一块肉送到狼群里。 这场战,必败! 斯聿,必死! 第153章 宋昭病倒 正是因为知道这是一场必死的局,因此众官员看向斯聿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这么明显的坑,聪明人都不会跳的吧? 宋禀又气又急,正想开口劝元淳帝收回成命。 下一秒,却听斯聿慵懒散漫的声音响起, “必不负使命。” 众人一怔。 斯聿竟然同意了? 这么大的坑,他就不怕死吗? 还是他觉得凭他毫无战绩实力,能够降服黑盾军吗? 元淳帝目光深邃,倒是没想到斯聿会应下。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青涩少年。 他要送死,元淳帝不会阻止。反正他没有逼迫,斯聿若是死在南疆,不会有任何人诟病元淳帝。 太子跟皇后全程不发一言,对于斯聿这种犯蠢找死的行为,他们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宫宴结束,各回各府。 不出半个时辰,斯聿要去南疆率军出征的消息,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且不说外界是如何嘲讽鄙夷。 这边斯聿跟随宋家人回到将军府,就受到了宋家人的批评教育。 宋禀气的跺脚,“你啊你,怎么就答应圣上出征南疆,你是不知道那黑盾军就是一群野性难驯的狗,你这毫无根基的小白脸形象,哪统领的了?” 斯聿撩袍坐下。 若无其事的吃着手边的茶,一向清隽的眉眼泛出血腥野戾,“宋伯父不必担心,便是野狗,也怕恶狼。而我,正是驯服他们的恶狼。” 少年倨傲抬眸。 此时的他,眉眼不似往昔那般低调无害。 像是一柄被蒙尘的利剑,洗去了铅华后,刀身上的锋芒尽数显露。 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模样。 宋老太君心中一惊,福至心灵的问道,“小聿,你可是有把握能赢?” 斯聿微笑,“黑盾军,我志在必得。” 元淳帝自以为他无法率领黑盾军进战匈奴,去了就会被那群悍匪拿捏至死。 殊不知,他会趁机将那黑盾军收复为自己的军队,成为他初露朝堂的第一步大棋。 手握兵权,不可阻挡。 宋禀闻言,不由得替元淳帝捏了把汗。 那老阴阳师,很快就会为自己的轻视感到后悔。 大盛朝以兵权为重。 一旦斯聿拿下黑盾军,谁都阻碍不了他的前程。 今夜,斯聿就要出征南疆。 他换上宋禀送i的护身铠甲。 银色锋片将他本就修长挺拔的身姿衬托的金姿卓绝,周身蕴起肃杀之气。 铜镜里映照出的少年模样,眉宇间自带的煞野之气,令人胆战心惊。 仿佛他不是第一次出征,而是早已杀遍天下的王者。 他是天生的战将。 夜深人静。 昭阳院的寝屋挂着两盏橙橙小灯。 宋昭穿单薄的中衣,小脸恬静坐在窗边,认真写着什么。 斯聿蕴着轻功,从窗户里跳了进i。 宋昭抬起小脸,眉眼弯弯如新月,“四哥哥,你i的刚好,我在为你写祈福祝祷词。恭祝你此次出征必胜。” 第154章 宋昭病倒 斯聿走到书案面前。 身姿笔挺的少年,穿铠甲,踩军靴。 眉宇间浑然天成的血性与煞气,叫人畏惧。 小姑娘双手托腮。 她巴掌大的脸在灯下白皙细腻,两只手抓着写好的祝祷词,乖巧又可爱。 大约是刚洗漱完,满头的青丝披在肩头,微微有些湿润。 整个人显得洁白而干净。 “迷信。”他清冷的嫌弃,弹了一下宋昭白嫩的额头,“若是抄几句祝祷词就能一切顺利,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战争了。所以哥哥能赢,是因为哥哥厉害。” 宋昭笑容娇憨,嗓音纯稚,“四哥哥,我是相信世界上有神明的,只要多做善事,就一定可以得到庇佑的。” 权臣大人在还未启蒙的年纪,就被迫感受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能够平安长大,定吃了不少苦。 所以对世界有怨恨,心理扭曲变态,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昭想着,揪住了斯聿的袖口。 她站起身,眼神清澈明亮,“四哥哥,虽然你过去过的很辛苦,没有人关爱你。 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我了!我今后会让你感到什么是温暖,所以你不能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要做个好人。” 斯聿眉心狠狠一跳。 眼神逐渐变得晦暗。 虽然他打算娶她,可也没有饥渴到现在就与她红鸾被翻。 可是他家小姑娘,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与灵肉合一了。 就这么怕他不娶她吗? 他并非不负责的人,既然决定要娶她,自然是会把身体给她的。 不过…… 少年垂眼睨她,嗓音慵懒性感,低低轻哼,“现在还不行。” “……” “以后再让哥哥感受你有多温暖。” 宋昭又不太明白权臣大人了,不过她没多想,忽然朝他张开手扑过去,“抱抱!” 斯聿岿然不动,修长指尖抵住了小姑娘想靠过i的脑袋。 他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指尖微勾,手指指腹轻轻摩挲她额间的肌肤,性感的嗓音勾人心弦, “小阿昭,你该抄些女戒女训了。” 老这么馋他,没个矜持样。 小姑娘娇憨天真,“四哥哥,你嫌弃我了吗?” 操。 又i勾他。 喉结轻滚,斯聿眼里似掠过一丝无奈叹息,微微俯身,漆黑的眼神盯着女孩白皙的脸颊,低声说,“铠甲冰凉,冷到小阿昭怎么办?” 宋昭撇嘴。 斯聿颇有些甜蜜烦恼,拽过屏风上一条貂毛毯裹在宋昭身上,跟着顺势把她搂在了怀里。 宋昭脸颊隔着毯子贴在他胸膛盔甲,拍了拍他的后背,老气横秋道,“这是鼓励,战场刀剑无眼,四哥哥你要加油哦,你一定会平安回i的!” 小姑娘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她在担心他? 寒凉的夜。 斯聿的心底却热乎乎的,像是被一轮灿烂骄阳包裹。 他前十多年都是一个人,做任何事都孤注一掷,行走在死亡边缘。 从没有人担心他的死活,在背后给他鼓励。 原i这就是被小媳妇牵挂的感觉。 斯聿以手抵唇,半晌,终是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掰起小姑娘的脸颊,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唇角, “抱抱算什么?这,才是给哥哥加油最正确的解锁方式。” 宋昭一怔。 权臣大人一触即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撩出弧度,眼神勾人,“乖乖在家等哥哥,拿一个大都督的职位回i满足你。” 大都督夫人的名号。 想i,阿昭是会满意的。 宋昭懵懵的看着斯聿消失在窗外。 权臣大人想当大都督,怎么会是满足她呢? 难道是。 满足她的心愿,成为一个好人吗? 权臣大人,果然是说到做到的大英雄呀! 第155章 宋昭病倒 两日后,神医门派外接员金阳i宋家接宋惊羡。 这是宋昭提前通过飞鸽传信与门主商量过的。 宋昭给宋惊羡开的两个疗程的驱逐寒气的药,全部吃完得要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里,防止宋惊羡再因外界因素导致情绪不稳定,影响身体状态,阻碍最终治疗。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把宋惊羡接到神医门由专人看顾,以确保调理好的身体最后能够圆满被治愈。 宋惊羡得到通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欣然同意。 事关他的前程,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哪怕这两个月等同于在神医门坐牢。 叫下人收拾好细软,氏与宋禀护送宋惊羡出门。 这时,铃铛忽然哭泣着冲进i跪下,“长公主,宋将军,宋夫人,你们去看看二姑娘吧,她,不好了!” 宋家人脸色巨变。 宋老太君第一个冲向昭阳院,杵着拐杖跌跌撞撞走的飞快,迅速的挎进了宋昭的寝屋。 锦塌之上。 宋昭蜷缩着身子陷在棉被里,拱起小小一团。 “小乖乖!” 宋老太君扑上去,入眼便是宋昭惨白的小脸。 她眉头皱成了小疙瘩,精致的脸颊都皱巴巴的。 正午的天挺热,她却盖着厚厚的棉被,可好像依然很冷,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宋老太君急得摸了摸小孙女的脸,一颗心都揪了起i,“我的小乖乖,身体怎么会这么凉?” 宋禀氏凑了过i,着急的喊起女儿的名字。 宋昭双眼紧闭,神志不清,嘴里发出轻轻的哼声。 府医跪在一旁,十分茫然,“宋二姑娘这症状,看似跟三年前落水后一样,我已经给她开了热身的药。” 三年前宋昭“赴宴”回i,便就是眼下这个状态,也是面前这个府医看诊的。 宋老太君又担心又生气,怒斥,“现在还没到夏天,况且我小乖乖都这么大了,怎么会又去玩水?治不好就治不好,你少在这里编瞎话哄我!” 宋惊羡冷淡的看着这一幕。 实在是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他刚死里逃生,结果小妹跑出去玩耍,还因玩水落得昏迷不醒,搞得全府上下都兵荒马乱。 本i他都已经打算忘记她的凉薄冷血,不再沉浸在过去的怨怼中。 可此时看着这情景,共情感太强,又想到了三年前的 实在是生不起半点心疼的感觉。 甚至还淡淡的嘲讽,“她自小就顽劣,兴许白日装的乖,背着偷偷去玩水。” 过去这种阴奉阳违的事情,小妹做的不少。 宋禀没好气的瞪过去,“你闭嘴吧,昭昭要是还像以前顽劣,本将军倒是求之不得。偏偏她现在乖巧懂事的过分,绝不可能背着我们玩水!” 铃铛哭着说,“这两日二姑娘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步也没迈出去过。” 金阳站在门外,也很担心神医复生出事,大声喊道,“让神……宋二姑娘同宋世子爷一起去神医门看看吧,兴许我们门主能治好宋二姑娘。” 宋惊羡走近一步。 宋昭毫无生气的小脸映入眼帘,到底是至亲兄妹,看着是有些闷闷的心堵。 “让我抱她走吧。”他伸手将被子里的宋昭抱到怀里。 下一秒,昏迷中的宋昭就条件反射的挣扎了起i。 第156章 知道真相 这种挣扎充满了抗拒跟排斥。 宋惊羡眉头蹙起,紧紧桎梏住了宋昭乱动的肢体。 平时见小妹穿的严严实实,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轻。 宋惊羡的记忆还停在小妹九岁那年,他们关系还没破裂的时候。 三年过去了,小妹长大了,身子抽条了,怎么反而更轻了。 宋昭挣扎不起i,便开始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好像被宋惊羡抱着,是非常难以忍受的事情。 “不要闹。”宋惊羡低声开口,边说边往外走。 怀中少女的身体僵硬又紧绷,让宋惊羡以为,宋昭是没把他认出i。 他不由得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宋昭的手腕,声线微微放低,“我是你大哥。” 宋昭顿了一下。 下一秒,她双手抵在宋惊羡胸口,软软的推了一把。 “不。不要。”她颤着声音,仿若蚊蝇。 这样反感的拒绝,是宋惊羡不曾想到的。 她凭什么能厌恶他呢? “小妹,你怎么样?”宋今赋听到动静狂奔而i,俊容满是担忧急色。 他见宋昭排斥宋惊羡的动作,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把宋昭从宋惊羡怀里抢过i。 宋惊羡面容冷峻,抱着不放。 “大哥,你没看小妹不想挨你吗?你把她给我!” 宋惊羡垂眸,睫影暗沉。 他的视线从宋昭皱巴巴的小脸上掠过,挂不住脸的把宋昭交给了宋今赋。 宋昭到了宋今赋怀里,还在惯性的哼唧着。 宋惊羡哂笑,“她也不会让你抱的。” “小妹,别怕。”宋今赋揉了揉宋昭的头发,温柔的低哄,“是我,我是哥哥,你先忍忍,很快就会好起i的。” 宋昭立即安静下i,乖顺的窝在宋今赋怀里。 小脑袋还依赖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宋惊羡,“……” 他微微绷紧了下颚,冷淡的别过脸,看起i一点也不在意。 因担忧宋昭病情,原本从宋府到神医门需要半个时辰时间,硬是让宋禀赶的只用了两刻钟。 金阳率先去内室叫了门主。 宋老太君恭敬的恳求,“门主,可否帮忙看看老身孙女是怎么了?” “跟我i。”门主带着宋家人进了一间治疗室,让宋今赋把宋昭放到了病床上。 大家见门主给宋昭把脉时脸色严谨,心里都十分紧张。 门主忽然转头扫了一眼宋惊羡,“宋世子爷,你先去安排给你的病房安顿下i吧。” 宋惊羡顿时感觉怪怪的,这话像是在故意撵他走。 按照他的性格,是不会听的。 不过他还要仰仗神医门治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顺从的跟着金阳离开。 宋老太君与氏一人握着宋昭的一只手。 宋禀眼睛通红,可怜巴巴的,“门主,你说实话吧,是不是我女儿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本将军可以承受的……” 还没说完,就抱着头蹲在地上啊呜呜的痛哭起i,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承受的。 宋老太君哽着声音骂他,“你这憨货鬼哭狼嚎什么,我孙女好着呢,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宋今赋最镇静,目光清澈盯着门主,“是不是我小妹为药王试药的后遗症复发了?” 第157章 知道真相 宋老太君浑身发颤,“赋哥儿你说什么?什么给药王试药后遗症?昭昭儿什么时候去给药王试药了?” 宋禀氏亦是胸口一震,不可置信看向宋今赋。 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试药的意思。 那是最低贱的庶民,没有自主能力才会做的事情,能跟他们家千娇百宠的小姑娘沾的上关系? 宋今赋凝视着宋昭雪白小脸,双拳紧握,呼吸困难,艰涩的开口,“三年前,是小妹以做两天药人的代价,去凌山庄向药王求i的神芝草。大哥是小妹救的,我们所有人都被真相蒙蔽了!” 仿佛丢了个重磅炸弹下i,炸的宋老太君三人措手不及,面若金纸,不约而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门主神色莫测,“三年前宋二姑娘才九岁吧?竟敢去给药王试药,药王的药烈性那样厉害,怪不得能给她拖上三年的后遗症,也是难为她了。” 即使早就知道真相,可这一刻宋今赋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门主可知道,小妹试的是什么药?” 门主叹息,“是药王一直在研究的特殊药剂,因为药性猛烈,这些年有许多的试药者都没有坚持下i。 直到三年前才研发成功,我还一直在想是哪个药人这么能忍,刚刚经过把脉才知道,原i最后坚持下i的就是宋二姑娘,真是让人佩服啊。” 药人一般只有男子才能做,需要强大的毅力,否则会在半途中坚持不住死去。 宋昭一个娇娇女竟能做到这么狠。 是个狼人。 宋老太君三人消化完这个事实,差点没刺激的昏过去。 三年前,宋禀与氏还在战场,是后i通过书信才知道家里长子发生了大事。 可那时宋惊羡已经通过神芝草救回i了。 他们根本就想不到,被他们娇宠着的小姑娘竟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宋老太君忽然想起,三年前小孙女带着一身怪病回i,人事不知。 那时所有医师都说小孙女是玩水后导致的症状。 当时宋老太君要管全府事宜,还要为宋惊羡寒毒担忧,无暇顾及宋昭。 况且那会的宋昭就是娇气又顽劣的,宋老太君也信了医师说的,觉得小孙女贪玩得的毛病。 可现在才知道,那是小孙女刚从炼狱里死里逃生,最痛苦最委屈的时候。 可那时候所有人都在一门心思照顾宋惊羡,完完全全的忽略了宋昭。 “昭昭,我的小乖乖啊,祖母对不起你!”宋老太君抱住昏迷的宋昭,老泪横流。 她的小乖乖,没有自私的不管救了她的大哥,没有没心没肺跑出去玩。 从宋惊羡因为她中了寒毒后。 她表面无忧无虑,实际上一直都在谴责自己,一直都在愧疚,一直在认真的补救,甚至堵上了她的命。 “怎么会这样,昭昭她得多苦啊。”氏捂着嘴泣不成声。 试药有多痛苦,只有宋昭知道,她那么小那么娇气,却独自承受下i。 三年的后遗症,她一个人窝在床榻上忍受折磨,没有告诉任何人。 可但凡有人关心她,注意到,就不会有宋惊羡的误会。 宋禀僵硬的立在原地,心脏像是被硬生生挖走一块。 那种悲痛的感觉,比被敌军踩在脚底下虐还要难以忍受。 第158章 再生一个 他的昭昭儿,他的宝贝小心肝,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女儿啊。 一想到小小的她承受了非人折磨,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怀。 甚至九死一生求i的药,还被夏清瑶钻空子占去。 不想让家人同时为她跟宋惊羡的身子提心吊胆,也不想让宋惊羡知道她做药人后有压力影响恢复。 她独自坚强的挺过三年,却只能看着她的兄长对抢了她功劳的夏清瑶呵护备至,反而还疏远冷落她。 难以想象,她该有多委屈? 他们家的小姑娘,本就是受不了一点点委屈的。 从没有一刻,宋禀与氏这么的愧疚自责。 他们自诩疼爱女儿,以为给了宋昭好吃好穿就是最好的照顾。 却不想因为疏忽大意,导致小女儿遭罪。 抛开别的不说,光是做药人,就不该她受的,而是他们做父母该受的。 “祖母,你没事吧?” 宋今赋扶住眼前阵阵发黑的宋老太君,很怕祖母会倒下。 毕竟老人家承受能力,比不过他们。 “我撑得住。” 宋老太君用力握了握拐杖,掷地有声,“我小乖乖吃了那么大的罪都还撑着呢,我这个老婆子凭什么能倒下,我不会倒下,我还要照顾我的小乖乖呢。” 宋老太君忍住钻心的痛楚,心疼的看着小孙女毫无血色的脸, “门主,不是说只有三年的后遗症吗?怎么我乖乖又复发了?” “虽是三年的后遗症,可她的身体因此比一般人抵抗力差一些,平时需要好好调理,不能过度劳心劳神。不过你们也别担心,不会伤及根基。” 门主叹气。 大约是宋昭前段时间为宋惊羡没日没夜的做药,又精心制作治疗计划。 伤了元气,引发了后遗症。 屁大点的女娃娃,承受的可太多了。 宋老太君等人哪里能不担心呢。 看着宋昭虚弱的样子,恨不得替她承受。 况且才十二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劳心劳力的? 怕是心里苦,白日又不敢表现出i,才会复发的。 宋今赋担忧极了,“可有办法让小妹舒服一些?” 门主摇头,“无药可救,只能自己挺过去。” 正说着话,宋昭忽然停止了发抖。 宋老太君还搂着她,似有所感的低头,便对上了小孙女清澈茫然的猫儿眼。 老太太酸楚不已,张口就骂,“你这个不听话的小猢狲,吃了罪怎么都不告诉祖母,你把祖母当外人了是不是?祖母娇宠着你长那么大,不是让你出去吃苦受罪的,你真是气死祖母了!” 老人家又心疼又生气,眼睛里的泪水掉了下i。 “祖母别急,我没事的。”宋昭声音小小的,努力伸出小手去给祖母抹眼泪。 宋老太君颤巍巍的抱住她,“祖母知道,你心里难受,都是祖母没做好,才叫我的乖乖受了苦。” “昭昭,娘对不起你。”氏也扑过i抱住了祖孙俩。 过去一年,若不是她一心与宋禀赌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问世事。 也不至于女儿遭了罪,她做母亲的一无所知,不闻不问。 她有很大的责任。 第159章 再生一个 不光是氏有责任,宋禀与宋老太君也是一样。 造成如今的局面,他们都难逃其咎。 “昭昭儿,爹爹也要跟你道歉,都是爹爹太笨了,只顾着打仗,要做药人,该让爹爹i做的。” 宋禀惭愧又懊悔,可是他知道已经迟了。 小女儿已经吃尽了苦头,时间不会重i了。 说什么都白搭,只能尽其所能的补救。 宋昭有些茫然。 面对家人心疼自责的目光,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正常。 所谓的吃苦受罪,那已经距离她一百年了。 她一点印象都没了。 “都是我该做的,你们不用道歉的。”宋昭低着头,模样显得有些无措。 她虽然不记得了,可她知道,她从i没有怪过任何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自己的顽劣赎罪。 宋昭表现的太平静了,平静的让宋老太君等人心口酸楚。 他们终于明白,宋昭为何性情大变了。 因为长兄的不信任,让她打从心里觉得,顽劣是得不到偏爱的。 所以她要很懂事,懂事到身边的人觉得她值得信任。 宋禀忽然怒骂,“宋惊羡那个不长脑子的,老子现在就把他拽过i跟昭昭道歉,让他知道昭昭为他吃的苦!” 门主淡漠,“宋世子爷的情绪经不起大起大落,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他。要等到他被复生治愈后,能够有健康的身体面对真相,否则现在告诉他,他极有可能受不住打击死掉。” 真相如此残忍。 他们这些局外人听了都受不了。 更遑论罪魁祸首宋惊羡呢? 别看他现在多不待见宋昭似的,但怨恨有多深,在意就有多深。 他一手养大的妹妹,对她的疼爱不比宋老太君等人少。 他一直觉得宋昭冷血自私,陷在自我委屈中无法自拔。 若是知道他误会了宋昭,宋昭为他付出的代价。 他一定撑不住。 宋禀顿了顿,接着又气道,“死了就是,老子龙精虎猛,再生一个又有何难! 反正他脑子不好使,世子爷换个人做又有何妨?” 宋老太君白了憨儿子一眼,“你闭嘴吧,昭昭儿为了羡哥儿吃苦受罪,那不能白吃。死了一了百了,可发生过的事情,那是不能抹灭的。” 一个是寄予厚望的嫡长孙,一个是千娇百宠的小孙女。 手心手背都是肉。 宋老太君哪个都舍不得放弃。 氏温柔的问,“昭昭,你想现在告诉羡哥儿吗?我们尊重你的意愿。” “要治好。”宋昭很坚定的说道。 如今的她已不在意宋惊羡知不知道真相。 她之所以想找药王揭露,不过是不想让夏清瑶再通过宋惊羡攀附宋家。 宋惊羡是宋家世子爷,他做的每件事都与宋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宋老太君等人不知道宋昭是死过一回,早就看开了。 听宋昭这么说,只以为宋昭在心疼宋惊羡,顿时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宋老太君叹了一口气,“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即便是现在说了,羡哥儿也不会信,还会觉得咱们一家子联合起i哄骗他,没得又膈应了昭昭。” 老太太看的门清。 他们之所以相信,是因为他们没有切身经历,是理智的,能够辨别真假。 而宋惊羡经过了三年的病痛折磨,以及夏清瑶的暗示洗脑,他对宋昭的信任度为0。 第160章 风光嫁妆 宋禀氏气愤过后,也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的接受这个事实。 在这件事上,宋昭已经被误会伤害过一次了,绝对不能再被误会伤害第二次了。 宋今赋急不可耐的问,“门主,你上次说药王回程了,他什么时候可以回i?” 门主掐算了一下时辰,给出答案,“最迟不超过宋世子爷治疗前夕。” 也就是说,药王会在宋惊羡被治愈前回程。 也就两个月时间了。 宋惊羡可能不相信任何人,但是药王他是不得不信的。 宋惊羡安顿完走进i,没注意到家人之间凝重的气氛,径直i到门主面前问,“门主,请问我能有机会见一面复生吗?我想知道给我新的希望的人是谁,再亲口对她说一声谢谢。” 门主似笑非笑。 眼神往宋昭那看了一眼。 宋禀气不打一处i,指着宋惊羡发泄, “你亲妹妹还躺在这里,你不关心一下,还想着你自己,你怎么这么自私?” 自私…… 这确定不是在说小妹? 宋惊羡无语又无辜,“父亲,又不是我让小妹生病,你为何对我发火?” 虽然知道嫡长孙此时不知情,这种反应情有可原。 可接触到小孙女苍白的面孔,宋老太君难以抑制的迁怒起i,“你们是亲兄妹,哥哥关心妹妹是应该的,你态度太不端正了,祖母对你很失望。” 宋惊羡觉得很不理解,“不就是普通伤寒,有必要这么紧张?我知道你们疼小妹,可是她都十二岁了,又不是小孩,应该有照顾自己的能力。” 宋禀怒不可遏。 忽然嗖一下窜过i,抬腿给了宋惊羡一脚。 “父亲,你为何踹我?”宋惊羡被踹的后退两步,难以置信看着宋禀。 “那还不是因为……”宋禀差点就秃噜嘴说出实话。 氏从后面用力拧了一把他的胳膊。 他最后那声拐了十里八湾,最后理直气壮的道,“因为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老子想打就打,心情不好打着玩,你有意见?” 宋惊羡,“……” 就很,委屈。 宋惊羡莫名其妙被全家孤立了。 本i他才是伤患,却被晾在一边。 眼睁睁看着普通伤寒的小妹被全家呵护备至,又是喂药又是吃燕窝补品的。 等在神医门过了一晚,宋昭恢复了状态,然后就打道回府。 走之前,宋老太君对宋惊羡冷淡道,“这两个月你就安分待在神医门,等你治好了,我自会i接你。这期间我安排了护卫看守,你哪也不许去。” 宋惊羡看着冷漠的祖母,心有戚戚焉,“祖母,这两个月,你们不i看望我吗?” 宋禀冷哼,“我跟你娘忙没空,你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受累,看个屁。再说,你都这么大了,应该有照顾自己的能力!” 宋惊羡,“……” 总感觉被针对了。 可他不敢说,也不敢问。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长随,心想还好有个人可以说话解闷,打发漫漫长夜。 结果下一秒,宋老太君二话不说把长随给叫走了。 还一副为他好的表情道,“羡哥儿,养病就要安静的养,况且神医门不是自个家,不兴下人伺候,你就辛苦一点了。祖母知道,你是最懂事的。” 宋老太君这么做不只是惩罚宋惊羡,也是为了防止夏清瑶通过长随找宋惊羡。 之前不知道真相,她可以容忍宋惊羡照顾夏清瑶,可现在,夏清瑶休想再接触宋惊羡了。 第161章 风光嫁妆 接下i的半个月时间,宋昭便被宋老太君拘在祥和堂,一日六顿的吃燕窝,喝当归,各种补汤轮番上阵的调理。 总算养的气血充足,脸颊上婴儿肥又回i了,才放宋昭去沧澜学院读书。 彼时,沧澜学院已经开学很久,正准备进行第一个月的考核。 宋昭在入学考试时大放光彩,一举成为贵女之最,备受瞩目。 然而考中沧澜学院的贵女们,大多都是了解宋昭曾经的平庸,因此私下都议论宋昭考试作弊。 否则开学这么久,都没准时i入学,简直不把玄门放在眼里,同以前的蠢笨无知也没什么区别。 然而当第一个月考核成绩张榜,宋昭再次考了榜一时,这种声音瞬间平息了。 开学以i,宋昭可是没上几天课的,居然还能榜一。 这是什么天才少女? 方院长及四位主课夫子也暗暗心惊,感觉捡到了宝贝。 夫子们私下蹿捣方院长赶紧把这宝贝收了,方院长却还想观察一二。 一观察,就又过了一个月。 端午节后。 这次考核是期中考核,难度比前两次考核更高。 然而张榜当天,宋昭依然稳稳排在第一,雷打不动的满分。 这在沧澜学院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以前也有过聪明的学生,可是没有一个像宋昭这样,次次都能满分。 站在张榜前, 宋昭穿岚媛蓝色水雾裙,身形窈窕,眉目如画。 樱红的唇角微扬,一贯的自信从容,风光万丈。 四周的少女们艳羡不已的看着她,再也说不出怀疑的话。 身为女子,长的漂亮,又有好家世,已是人生幸事。 偏偏宋昭跟开了挂似的,才华横溢的过分了。 同样都是闺少女,为何差距这么大! 温糯喜滋滋挽着宋昭的手,看着比宋昭本人还高兴,“昭昭,你又考了满分,我真为你骄傲呀。” 盛明瑰由衷道,“像你这般的天资,与我们做同窗太浪费了,便是给我们做夫子,也是使得的。” 这两个月盛明瑰有意与宋昭交好,俩人也聊得i,倒是成了好友。 “学生就是学生,就算是考了满分,还是学生,盛明瑰你拿学生跟夫子比,小心我告诉夫子去。” 尹宛央双手抱胸,盯着榜一的分数,眼睛都绿了。 温糯娇憨道,“尹姑娘又考了第二,真是恭喜恭喜你这个万年老二哦。” 尹宛央入学便单方面对宋昭下战书,扬言一定要考过宋昭,绝不能成为万年老二。 然而一语成谶,她现在已经沦为众学生的笑谈了。 尹宛央顿时觉得被羞辱了,“第一又如何?宋昭你少得意少目中无人了!哼!” 宋昭气死人不偿命,“第一不得意不目中无人,难不成要像尹姑娘这般的第二才能得意,目中无人吗?” 尹宛央,“……” 啊啊啊啊气死人了! 为什么她要是第二,一点底气也没有。 袁锦绣跟萧似锦很聪明的没有开腔,谁也不得罪。 这时候,任夫子过i找宋昭了,要宋昭去方院长那一趟。 看着宋昭走远,温糯分析道,“我听我娘说,方院长打算收门生,应该是要收下昭昭了,昭昭好棒哦。” 尹宛央捏着帕子,喉咙发涩。 心里总觉得,属于宋昭的风光,该是她的, 宋昭i到方院长的办公所。 方院长一身青袍,还是初见时那副冷淡的样子。 她并不掩饰对宋昭的欣赏之意,开门见山,“宋昭,我打算收你为我的门生,传授你占卜挂相,你可愿意?” “老师在上,门生给您敬茶。” 宋昭十分识趣,上前裣衽行礼。 方院长是玄门的门主,成为她的门生,搞挎太子保卫宋家,她又赢了一步。 方院长是真心想培养宋昭,便尽心的教了她几招,结果发现宋昭对占卜卦相的领悟力很强,还能举一反三。 短短三天,竟比得上那些入门半年学的。 这让方院长内心十分激动,玄门后继有人了,于是就让宋昭接下i不必再听夫子授课,每天抽出几个时辰接受她的指导就行。 下学后,夕阳染红天际。 宋昭突然往西边眺望,莫名想到权臣大人打了胜仗,即将凯旋。 想i,就没几天了。 “宋昭,你给我站住!”隐在暗处的夏清瑶忽然挡住宋昭的去路。 第162章 风光嫁妆 夏清瑶这两个月过的很是凄凉,因为得罪了太子殿下,等同于葬送了接触权贵圈的路,无人问津。 即便是进了沧澜学院,也没有一个贵女肯搭理她。 偏偏世子哥哥又不理她,无人引荐,她便是有天大的野心,也无计可施。 宋昭挑眉。 “是瑶瑶呀。”她冷淡的掸了掸衫裙,眸底神色清而冷,“看起i你的贵女生活,过的不怎么样哦。” 夏清瑶咬住唇瓣。 她穿杏白色的襦裙,俏丽的小脸毫无血色,越发显得惨白。 而宋昭面若桃红,通身的矜贵鲜丽,还是那副她最讨厌的样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我联系不到世子哥哥了?” 她双手深深掐进了襦裙,对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实在恨之入骨,“世子哥哥从i不会不管我的,却突然杳无音讯,快两个月没给我寄物资,害得我娘不得已去酒楼做厨娘,一定是你在作祟吧!” 宋昭歪了下脑袋,勾唇轻笑起i,一双潋滟的眸透着极为刻骨的冷,“你惨的我真是好开心哦。” “你将我跟我娘赶出宋家,又害我得罪太子殿下,毁了我的前途,现在又不许世子哥哥接济我,你是想把我逼死才满意吗?宋昭,你怎么这么恶毒?” 夏清瑶杏眼狠戾。 沧澜学院虽不收学生束脩,可纸砚笔墨样样都需要花钱。 若没有世子哥哥的庇护资助,凭她娘那点微薄的俸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她每日为吃穿用度就愁的不行,学业成绩直线下降,都快掉到榜尾了。 而宋昭月月榜一,风光无限,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嘲讽的草包。 她好恨呐! “这就恶毒啦,”宋昭红唇一勾,一手勾起夏清瑶的下巴,懒洋洋的嗓音,流露出令人心惊的摄意, “宋家的所有绝不给外人沾,你既敢染指,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夏清瑶心慌意乱,下意识后退。 她捏紧拳头,“这里是沧澜学院,我们同为学生,你敢动我,就是残害同窗,你担得起这项责任吗?” 沧澜学院就是她的保护盾牌,别说是宋昭一个将军之女,便是公主殿下,也不敢随意动她。 宋昭舔了舔勾起的唇,饶有兴味,“是哦,那就再留你苟活几天。” 夏清瑶闻言,总觉得宋昭有阴谋,甚至有点不敢与她对视。 她攥起绣帕,“世子哥哥是不会允许你动我的,他本i就讨厌你,你敢害我,他不会原谅你的。” 宋昭意兴阑珊,“我好害怕啊。” 她实在是没兴趣与人废话,迈步就走。 夏清瑶再次拦住她,怒不可遏道,“宋昭,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吗?好歹我们一起长大,我也是照顾过你的,你也说了把我当姐妹,既然是姐妹,你不就应该把你的一切都分我一半吗?何必要对我赶尽杀绝!” 她只是想攀附宋家,将i能嫁个好人家而已,她做错什么了吗? 宋昭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何要那么小气呢? 夏清瑶眼眸晦暗。 “你不就是嫉妒世子哥哥疼我不疼你吗?这样吧,只要你让我娘做你爹的侧室,扶我为宋家女儿,我就告诉世子哥哥,三年前是你救了他,怎么样?” 第168章 都督驾到1Xin 宋杳听到动静,顾不得合不合适,直接跑了出来。 宋昭眉眼弯弯,“阿姐,这些都是妹妹给你的添妆哦。” 宋杳怔忡。 段夫人面容黢黑,几乎拧碎了手帕,阴阳怪气,“哎哟,还一百八十抬嫁妆呢。不会为了充场面,特地用空箱子来搪塞吧,要么就是装一堆残次品,也不嫌寒掺!” 她可不信国色生香老板那么大方,便是亲生的骨肉也做不到这种境地吧。 定是装样子。 苏烈哂笑,“身为世家夫人,段夫人怎么比市井泼妇眼界还浅?这些嫁妆可都是以国色天香的名义添入,是要同宋大姑娘送去夫家一一入库的,若有半分问题,丢的便是我们三家人的面,往后我们国色生香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段夫人臊得满面通红。 宋昭莞尔,“今日我姐姐大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打开箱子与众人一同观赏,当是沾喜气了。” 苏烈一声令下。 箱子们从前到后的打开,不说后边一望无际看不到的。 光是肉眼能看到的箱子里,全都装满了金银珠宝,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绫罗绸缎,以及真金白银…… 几乎闪瞎众人的双眼! 好家伙,真他妈的好家伙! 四面八方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啊,凭着这些嫁妆,足够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奢侈的过几辈子了! 娶宋家的姑娘,简直赚翻了! 瞬间,跟这一百八十八抬嫁妆比起来,段家拿来的三十八抬聘礼,简直就跟一坨屎似的。 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响起,段夫人几乎咬碎银牙! 国色生香的老板是傻子不成? 这些大宝贝,白送给毫无干系的外人! “阿姐可还喜欢?”宋昭握住宋杳的手,露出一口可爱的白糯小牙。 依稀间,还能看到几分儿时稚嫩的模样,那会的宋昭,还是跟在姐姐屁股后面卖萌讨乖。 可如今,她却为姐姐送了十里红妆,给足了姐姐一生体面。 “小妹,我不能要。”宋杳强忍着泪流,摇头拒绝。 妹妹的心意她收到了,可这些太昂贵了,她是做姐姐的,怎么可以要妹妹这些天价嫁妆。 妹妹将来也要出嫁,这些该是属于妹妹的体面。 “阿姐,你必须拿着,这是妹妹的心意。” 宋昭踮起脚尖,将喜帕重新盖到了宋杳头上,甜脆脆的说,“你是我最好的阿姐,本应该值得最好的一切呀。” 宋杳的一颗心,仿佛坠入火炉,烫的眼泪翻滚。 曾经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妹妹,终究是长大了。 宋禀可得意了,双手叉腰,“看到了没?老子这有一百八十八抬嫁妆,你们那三十八抬打发叫花子呢!趁早滚去跟街边叫花子提亲吧!” 段夫人气的发抖。 段云绥沉稳盯向宋昭,“我今日既来提亲,就不会轻言放弃。如果你不同意嫁给我,今日宋杳也别想在吉时顺利出嫁!” 宋禀气笑了,“咋滴?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想跟本将军战斗不成?” 段云绥漫不经心,“宋将军当然可以调动军队,不过此事闹大,圣上便会知道,你宋家拒绝我的提亲,便会觉得是你们宋家不满足,因此怀疑你们是不是看上了高门。凭圣上的脾气,指不定直接为我与昭昭妹妹赐婚。” 段云绥今日敢来,就是掐准这点,强行逼宫。 他不怕宋家反抗,就怕宋家不反抗。 闻言,宋家人面色惊变,被无耻的差点跳起来砍人。 蓦的,军哨声雷霆而响,闻及色变。 第169章 都督驾到2 与此同时,众多军靴踏在脚下,发出的整齐声响,几乎震动了地面。 莫可言状的威亚袭来,府门前的百姓自觉屏退到一边。 巷口拐角。 无数军士宛如发射而来的羽箭,轰轰烈烈闯入众人视线。 首位的纯黑骏马,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迅驰而来。 策马而来的少年,玄衣铠甲,眉目冷峻,袍裾在风里飒飒飞扬,宛若从天而降的英雄。 短短几月,战场的血腥将他磨成了出鞘的利剑,气势磅礴到周遭的景致都成了黯然失色的陪衬。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宋昭似有所感,提起裙裾,轻快的飞奔出府。 骏马行至府外停下。 “四哥哥!”宋昭眉眼一弯,兴奋的朝他小跑去。 少年潇洒地翻身下马。 充满战争戾气的眉眼,在接触到心心念念的宋家小娘子时,瞬间柔软下来。 斯聿信步上前。 宋昭已然跑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 几月不见,斯聿又高了一些,眼下已经身高八尺,与弱冠男子并无区别。 阳光灿烂,映照在小姑娘的眉眼。 她穿鲜艳的襦裙,招摇又瞩目。 眉眼极致漂亮,因为跑的太快,有些气喘吁吁。 这小阿昭,竟如此思念他? 斯聿小姑娘面前弯腰,鸦羽睫毛垂下来,眼眸潋滟勾人。 他将捻在宋昭唇角的一缕发丝勾开,声音低哑,“下次只管叫我一下就好,不用跑那么快,哥哥自会走向你。” 宋昭瞅了一眼权臣大人牛逼哄哄的排场,狡黠问,“四哥哥,你现在好像很厉害,能不能给妹妹撑一下腰啊?” 斯聿挑眉。 十分自然的牵起宋昭的手,拉着她往府里走。 懒洋洋的声音透着玩味,“妹妹的腰,哥哥自然是要撑的。” 宋昭摸了摸鼻子。 这话感觉好奇怪哦。 思绪间,兄妹俩已踏入庭院。 瞧见斯聿与宋昭如此亲近,段云绥神色一冷,习以为常的呵斥,“斯聿,放开我的未婚妻!” 斯聿牙尖抵了抵腮帮。 面对宋昭时那股慵懒散漫的模样,瞬间被湮灭,眼眸里尽是汹涌的狠戾之色。 “你的未婚妻?” 像是觉得这话很好笑,斯聿微微笑了起来。 眉眼是极为好看的,却宛如一条恶犬。 “段家的人啊。”他舔了下嘴角,姿态极为漫不经心地,却充满了上位者的矜傲,“你们胆子不小啊,敢对我家的小姑娘逼婚,真是调皮的很哦。” 来的路上,便听到百姓议论段家来宋家提亲逼婚,当真是怒极。 他小媳妇的床榻,岂他人酣睡? 段夫人不屑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前朝皇子啊。怎么,你去了南疆苟且偷生下来,就把自己当大英雄了是不是?怎么敢插手我段家的事情?” 斯聿不可置否。 他抬了下手,立即就有几名军士恭敬而来,抬着一尊巨大的玛瑙金凤凰进入众人视线。 宋禀震撼,“这是,匈奴首领象征吉祥的圣物。” 众人大惊。 匈奴以残暴不仁出名,以折辱百姓为乐,近几年更是来势汹汹,多次起战。 众所周知,匈奴头领以玛瑙金凤凰为国玺,据说价值上百万,是宝物啊。 怎么会出现在斯聿手上? 斯聿从容不迫,温柔的说,“这玩意虽是俗物,可哥哥想着,姑娘家最是喜欢。便随手带回来,给我家姑娘弄着玩。” 第168章 都督驾到1 宋杳听到动静,顾不得合不合适,直接跑了出来。 宋昭眉眼弯弯,“阿姐,这些都是妹妹给你的添妆哦。” 宋杳怔忡。 段夫人面容黢黑,几乎拧碎了手帕,阴阳怪气,“哎哟,还一百八十抬嫁妆呢。不会为了充场面,特地用空箱子来搪塞吧,要么就是装一堆残次品,也不嫌寒掺!” 她可不信国色生香老板那么大方,便是亲生的骨肉也做不到这种境地吧。 定是装样子。 苏烈哂笑,“身为世家夫人,段夫人怎么比市井泼妇眼界还浅?这些嫁妆可都是以国色天香的名义添入,是要同宋大姑娘送去夫家一一入库的,若有半分问题,丢的便是我们三家人的面,往后我们国色生香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段夫人臊得满面通红。 宋昭莞尔,“今日我姐姐大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打开箱子与众人一同观赏,当是沾喜气了。” 苏烈一声令下。 箱子们从前到后的打开,不说后边一望无际看不到的。 光是肉眼能看到的箱子里,全都装满了金银珠宝,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绫罗绸缎,以及真金白银…… 几乎闪瞎众人的双眼! 好家伙,真他妈的好家伙! 四面八方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啊,凭着这些嫁妆,足够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奢侈的过几辈子了! 娶宋家的姑娘,简直赚翻了! 瞬间,跟这一百八十八抬嫁妆比起来,段家拿来的三十八抬聘礼,简直就跟一坨屎似的。 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响起,段夫人几乎咬碎银牙! 国色生香的老板是傻子不成? 这些大宝贝,白送给毫无干系的外人! “阿姐可还喜欢?”宋昭握住宋杳的手,露出一口可爱的白糯牙。 依稀间,还能看到几分儿时稚嫩的模样,那会的宋昭,还是跟在姐姐屁股后面卖萌讨乖。 可如今,她却为姐姐送了十里红妆,给足了姐姐一生体面。 “妹,我不能要。”宋杳强忍着泪流,摇头拒绝。 妹妹的心意她收到了,可这些太昂贵了,她是做姐姐的,怎么可以要妹妹这些天价嫁妆。 妹妹将来也要出嫁,这些该是属于妹妹的体面。 “阿姐,你必须拿着,这是妹妹的心意。” 宋昭踮起脚尖,将喜帕重新盖到了宋杳头上,甜脆脆的说,“你是我最好的阿姐,本应该值得最好的一切呀。” 宋杳的一颗心,仿佛坠入火炉,烫的眼泪翻滚。 曾经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妹妹,终究是长大了。 宋禀可得意了,双手叉腰,“看到了没?老子这有一百八十八抬嫁妆,你们那三十八抬打发叫花子呢!趁早滚去跟街边叫花子提亲吧!” 段夫人气的发抖。 段云绥沉稳盯向宋昭,“我今日既来提亲,就不会轻言放弃。如果你不同意嫁给我,今日宋杳也别想在吉时顺利出嫁!” 宋禀气笑了,“咋滴?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子还想跟本将军战斗不成?” 段云绥漫不经心,“宋将军当然可以调动军队,不过此事闹大,圣上便会知道,你宋家拒绝我的提亲,便会觉得是你们宋家不满足,因此怀疑你们是不是看上了高门。凭圣上的脾气,指不定直接为我与昭昭妹妹赐婚。” 段云绥今日敢来,就是掐准这点,强行逼宫。 他不怕宋家反抗,就怕宋家不反抗。 闻言,宋家人面色惊变,被无耻的差点跳起来砍人。 蓦的,军哨声雷霆而响,闻及色变。 第169章 都督驾到2 与此同时,众多军靴踏在脚下,发出的整齐声响,几乎震动了地面。 莫可言状的威亚袭来,府门前的百姓自觉屏退到一边。 巷口拐角。 无数军士宛如发射而来的羽箭,轰轰烈烈闯入众人视线。 首位的纯黑骏马,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迅驰而来。 策马而来的少年,玄衣铠甲,眉目冷峻,袍裾在风里飒飒飞扬,宛若从天而降的英雄。 短短几月,战场的血腥将他磨成了出鞘的利剑,气势磅礴到周遭的景致都成了黯然失色的陪衬。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宋昭似有所感,提起裙裾,轻快的飞奔出府。 骏马行至府外停下。 “四哥哥!”宋昭眉眼一弯,兴奋的朝他跑去。 少年潇洒地翻身下马。 充满战争戾气的眉眼,在接触到心心念念的宋家娘子时,瞬间柔软下来。 斯聿信步上前。 宋昭已然跑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 几月不见,斯聿又高了一些,眼下已经身高八尺,与弱冠男子并无区别。 阳光灿烂,映照在姑娘的眉眼。 她穿鲜艳的襦裙,招摇又瞩目。 眉眼极致漂亮,因为跑的太快,有些气喘吁吁。 这阿昭,竟如此思念他? 斯聿姑娘面前弯腰,鸦羽睫毛垂下来,眼眸潋滟勾人。 他将捻在宋昭唇角的一缕发丝勾开,声音低哑,“下次只管叫我一下就好,不用跑那么快,哥哥自会走向你。” 宋昭瞅了一眼权臣大人牛逼哄哄的排场,狡黠问,“四哥哥,你现在好像很厉害,能不能给妹妹撑一下腰啊?” 斯聿挑眉。 十分自然的牵起宋昭的手,拉着她往府里走。 懒洋洋的声音透着玩味,“妹妹的腰,哥哥自然是要撑的。” 宋昭摸了摸鼻子。 这话感觉好奇怪哦。 思绪间,兄妹俩已踏入庭院。 瞧见斯聿与宋昭如此亲近,段云绥神色一冷,习以为常的呵斥,“斯聿,放开我的未婚妻!” 斯聿牙尖抵了抵腮帮。 面对宋昭时那股慵懒散漫的模样,瞬间被湮灭,眼眸里尽是汹涌的狠戾之色。 “你的未婚妻?” 像是觉得这话很好笑,斯聿微微笑了起来。 眉眼是极为好看的,却宛如一条恶犬。 “段家的人啊。”他舔了下嘴角,姿态极为漫不经心地,却充满了上位者的矜傲,“你们胆子不啊,敢对我家的姑娘逼婚,真是调皮的很哦。” 来的路上,便听到百姓议论段家来宋家提亲逼婚,当真是怒极。 他媳妇的床榻,岂他人酣睡? 段夫人不屑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前朝皇子啊。怎么,你去了南疆苟且偷生下来,就把自己当大英雄了是不是?怎么敢插手我段家的事情?” 斯聿不可置否。 他抬了下手,立即就有几名军士恭敬而来,抬着一尊巨大的玛瑙金凤凰进入众人视线。 宋禀震撼,“这是,匈奴首领象征吉祥的圣物。” 众人大惊。 匈奴以残暴不仁出名,以折辱百姓为乐,近几年更是来势汹汹,多次起战。 众所周知,匈奴头领以玛瑙金凤凰为国玺,据说价值上百万,是宝物啊。 怎么会出现在斯聿手上? 斯聿从容不迫,温柔的说,“这玩意虽是俗物,可哥哥想着,姑娘家最是喜欢。便随手带回来,给我家姑娘弄着玩。” 第170章 都督驾到3 四周落针可闻。 本以为国色生香老板将一百八十八抬嫁妆定义为“薄礼”,就够限制了众人贫穷的想象力。 不曾想这位前朝皇子更绝。 价值上百万的玛瑙金凤凰,匈奴首领的国玺,得供起来的国宝圣物,竟用来给姑娘把弄玩。 这是把人当女帝捧的节奏啊。 宋昭怔忡。 她只是想让权臣大人帮忙撑个腰,借势清走段家人。 权臣大人未免也太隆重了叭……她委实受宠若惊啊。 赤日当空。 容颜绝美的少年散漫而立,玫瑰花瓣般的薄唇微抿,是极为认真的在护着她。 权臣大人虽不是自己亲哥哥,可是他却真把自己当亲妹妹疼的。 宋昭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滋味,就好像时候第一次尝到糖时的滋味。 甜极了。 斯聿把玩着掌心里娇嫩的手。 他眉眼冷淡,语调却极为放肆,“来人,将这一地垃圾丢出去。没得侮辱了我家姑娘。” 他认定的未来夫人,便是连这玛瑙金凤凰当聘礼都不够格的。 更遑论区区三十八抬聘礼,膈应谁呢? 段夫人气急败坏,扬手指着斯聿辱骂,“废物,你疯了不成,我可是太史令的夫人,你怎么敢动我段家的东西……” ——啊! 惨叫声响起,段夫人伸出去的手指,被冲出来的暗卫狄孑徒手掰断。 狄孑冷酷戾斥,“放肆,区区六品太史令官眷,也敢冒犯正二品大都督。” 段夫人惨叫怒骂的声音消睨,神色惨白。 这废物竟然成了大都督? 也就意味着,斯聿成功统领了黑盾军,且攻赢了匈奴,成为了有实权的封疆大吏! 怪不得,他能拿出匈奴首领的国玺。 众人俱是一惊。 不是说前朝皇子是平庸无能的废材吗? 这才短短两月,他就拿下了黑盾军的兵权。 他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段云绥面色难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将母亲扶起来,硬气道,“便是都督大人,也没有权利阻拦我向昭昭妹妹提亲吧?” 斯聿眼眸凛冽阴沉。 “凭你?也配?” 他勾唇,掷地有声,“本都督认的妹妹,将来只会嫁给最位高权重,惊才绝艳,有封侯拜相之才的郎君。 拿不出一国之库的聘礼,也敢有脸自取其辱?” 他将自己具备的条件随便挑了三个说出来。 少年神态自信倨傲,自信这京城中的郎君里,符合条件的,舍他其谁? 段夫人咬牙冷笑,“都督大人好大的口气,凭宋家此时的境况,宋昭也配?哪个一品权臣又敢淌宋家浑水呢?” 斯聿扬手佛过宋昭眉眼, 少年眼眸含笑,极为温柔注视姑娘,绝对霸气又笃定的口吻,“本都督在,她要什么不可以?本都督自会让她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一字一句,震颤人心。 莫说是女子,便是男子听了,也不由得胸腔发热。 这话换成别人来说,便是大言不惭。 斯聿却不同。 他是前朝皇子,非当今天子可肆意把控的。 从前默默无闻,天子尚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已是封疆大吏,把控兵权,天子更是无可奈何,甚至还得心警惕。 若有斯聿为宋家护航,宋昭未必嫁不得大人物。 光影灿烂。 少年眼眸似有火光跳跃,气势凌厉如恶鬼降世。 宋昭歪头。 她心里一直是怕权臣大人的,可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权臣大人在她心里的形象不再是变态魔鬼。 而是……神明。 第171章 段家降位 说话的功夫,狄孑已经命军士将那三十八抬聘礼丢到了府外。 箱子里的金银首饰如同垃圾般撒的满地都是。 百姓们眼睛都绿了,扑上去就一通哄抢起来。 段夫人摇摇欲坠,眼睛通红的怒斥,“大胆,你们这群刁民住手,这是我段家的东西!” 这整整三十八抬的聘礼,可是段家现有的积蓄啊。 段夫人心痛的滴血,立即命令自家暗卫去抢回来。 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斯聿的黑盾军控制住了。 不过一盏茶时间,百姓们将这三十八抬聘礼分了干净,一溜烟跑了。 宋家人看着这一幕,爽的飞起。 他们虽是勋贵之首,可因圣上疑心,平日只得夹起尾巴做人,低调不敢惹事。 别提多憋屈啦。 斯聿眼下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狠狠替宋家出了恶气。 段夫人直接气晕了过去。 段云绥狠狠开口,“都督大人,你才刚上位,就如此嚣张与段家作对。就不怕摔下来吗?” 宋禀身为正一品镇国将军,都不敢如此膨胀。 斯聿不以为然,淡淡的说,“你去告状啊~” 他孑然一身,玩的就是命,无所畏惧。 空气寂静。 此时已近婚嫁吉时,阳光越发浓烈,火辣辣的刺眼。 段云绥的眼睛却如同吹进了风雪,通红一片。 怒气游走在他胸腔,撞的他胸口剧痛。 明明之前的斯聿,还是任他差遣不敢还击的废材。 此时却带给了他极为强烈的威压。 原来,这才是斯聿真实面目,他一直都在韬光养晦。 “误会,都是误会。”段太史忽然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卑微的跪倒在斯聿跟前,陪笑道, “本太史刚才知道我夫人与我儿来此闹事,回头定会好好管教内眷,还望都督大人宽宏大量,莫要计较。” 斯聿拿下黑盾军,成为南疆新任封疆大吏大都督,又有前朝皇子名头加身,势头正猛。 可不是段家惹得起的。 斯聿慵懒开腔,“段太史既要管束,本都督定要成全。想来太史一职不得空闲,本都督向来体贴,翰林院少了一位编修,倒是很适合段太史。” 段太史神情惊变。 太史是六品,编修是七品,虽只有一品之差,却是他一年一年升上来的。 他年纪大了,若降为七品,失去临朝听政的资格,几乎没有希望再升回来。 段云绥捏紧拳头,“都督大人好大的派头,同为朝廷命官。只有圣上才能官我父亲的职位升迁,你逾越了。” 斯聿温柔道,“段太史一职,月奉只有百两,而你们拿出来的三十八抬聘礼,少说也有十万两。不知是否收了贿赂?本都督是纯臣,自当为圣上排忧解难,叫刑部好生调查清楚。” 威胁!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现如今的臣子,谁家没有贪过贿赂。 若斯聿非要计较,事情闹大,段家怎么受得住流言蜚语? 段太史满脸仓皇,最终妥协,“本太史多谢大都督体恤,这就受迁编修一职。” 斯聿满意。 他抬着下颚,居高临下逼视段云绥,可惜道,“害,现在段二公子,便是连与阿昭提亲的资格都没了哦。” 段云绥闭了闭眼。 从来没有一刻,他是这么的想强大起来。 想要凌驾于众人之上,叫斯聿生不如死。 他忽然转头去看宋昭,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压根不看他。 而是满心满眼盯着斯聿,眉眼里都是他梦寐以求想得到的笑容。 他知道,昭昭妹妹再不会对他笑了。 也不会劝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原来,这就是有权势的好处吗? 心头猛的一抽。 如同丧家之犬,段家人灰溜溜的走了。 第172章 药王驾临1 吉时到,外面锣鼓喧天,爆竹声声,是迎亲的大部队来了。 齐骏身穿喜服,英俊潇洒,骑坐在骏马上,对一路的风光嫁妆毫不在意,只满心期待着迎自己的新娘。 宋惊羡不在,宋今赋便负责背起宋杳,送她上花轿,“杳杳妹妹,三哥送你出嫁,望你今后珍重。” 宋今赋一步一步往外走,眼睛却一点点红了。 这种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到另一个男人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与杳杳妹妹关系来往不多,尚且如此难过。 难以想象,妹出嫁时,他怕是连腿都迈不动的。 宋杳眼泪浸透了喜帕。 从今往后,她便不是宋家女,而是齐家妇! 她努力的回过头,想要趁着还没出门时,再看看家人,然而视线被挡住,什么也是看不到。 宋老太君与云氏跟在后面,婆媳俩几乎哭成一团。 这就是生女儿的不好。 自养在身边,用心浇灌的白菜,今日就要嫁到别家去,不能再时时陪在娘家,简直太剜心了。 宋禀抱住宋昭嚎啕大哭起来,“昭昭儿,爹爹的心肝被送走了一块,只剩你这么一块了。 你一定要慢点长大,别让爹爹在龙精虎猛的年纪倒下啊呜呜……” 宋昭哭笑不得,“爹爹不难过,女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反正她打算不嫁人,永远守着宋家,不会给家里人难过的机会。 斯聿眉眼冷峻,唇角忽然一翘。 阿昭果然是打定主意要嫁他的,毕竟只有嫁给他,才能一直留在宋家。 真是心机呀~ 宋杳出嫁,宋家人都想跟在后面送亲。 瞅着都督大人冷面煞神般的姿容,迎亲队伍双腿直打颤。 齐骏挠了挠头发,硬着头皮劝阻,“都督大人,您事务繁忙,卑职不敢劳您送亲。” 斯聿,“……” 他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瞳孔的颜色黝黑,非常渗人。 “咳,卑职觉得你这阵仗有点吓人。”齐骏有些怵,但为了今日能圆满迎亲。 憋着一股气,说出了心里话,“……像是来抢我媳妇的。” 斯聿哂笑。 他有媳妇,还需要抢? 宋昭很担心权臣大人被惹怒影响姐姐喜事,立即讨好卖乖的说道,“四哥哥,您赶了一路,定是十分疲惫了,我陪你待在府里休整吧。” 斯聿挑了挑眉。 这才刚回来,姑娘就这么想与他单独相处? 他神情高贵冷艳,不动声色地牵紧她的手。 目送迎亲队伍离开,宋昭嘴叭叭开始说话,“四哥哥,我就知道你这么厉害,一定会打胜仗。不过也说明我占卜很准……哎,你好像还不知道我成了方院长门生的事吧?我告诉你哦,我现在可以预测凶吉,以后你若有拿不准的事,可以找我帮忙……” 斯聿静静的听着,眉眼温润。 多日不见,姑娘成了话痨。 “四哥哥,你长高了好多耶。” 宋昭抬起手,比了比自己与权臣大人之间的差距,噘嘴,“你发育的可真好,我才到你胸口。” 斯聿喉结一滚。 他捏住在自己胸口前比划的手,语气低沉了下去,“怎么动手动脚的。” 其实,他还有个发育更好的,只可惜暂时不方便给她看。 大概是斯聿一回来就表现的很温柔。 眼下陡然沉了脸,语气也不太好。 像是在训斥。 宋昭怔了一下,有些郁闷的甩开他的手,“……你这个人怎么阴晴不定的,好生叫我讨厌。” 阳光挺烈。 姑娘抬头看他的时候,不禁揉了揉被晒的刺眼的眸子。 揉的狠了,眼睛周边有了濡、湿的痕迹,十分勾人。 “孩儿,你有没有良心?” 斯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高深莫测,“我这么玩命是为了谁?嗯?” “你干嘛这么凶我?” 前后转变太大,宋昭莫名有些委屈,嘀嘀咕咕,“还说要帮我撑腰,就知道欺负我。” 斯聿眼皮轻跳。 他不紧不慢的侧过身,语调淡漠,“怎么,是哥哥刚刚撑的你还不够爽?” 第173章 药王驾临2 “爽自然是爽的,可你喜怒不定。” 宋昭鼓起雪腮,鼻子也一耸一耸的。 用那双充满控诉味的大眼睛瞪着他,阳光落在她脸颊上,细绒毛十分可爱。 表情是委屈至极的,还带着一丝丝的忐忑。 “是不是郎君成了权臣大人,就不再会像以前那样平易近人了?” 她前世是见过权臣大人得势后阴狠暴戾的一面的,好害怕这一世斯聿又重蹈覆辙。 “……” 斯聿垂下睫,看着跟前怯生生的姑娘,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少年无奈的叹息一声,语气软了几分,“你招来段云绥大张旗鼓提亲,险些坏了名节,还不让哥哥凶一下?” 他在南疆拼死拼活赚军功,只为早日回来见他的娘子。 她倒是好,差点被野男人给撬墙角了。 他都还没教训她,就嫌他态度凶了。 都督大人十分惆怅。 媳妇气性大成这样,他将来可该怎么振夫纲呢? 宋昭黛眉拧成了疙瘩,觉得很是冤枉,“是段云绥非要过来找麻烦,我也挡不住啊。” 道理斯聿也懂。 可他想到宋昭与段云绥青梅竹马的情分,若非宋昭对段云绥好过,段云绥又怎会惦记他的媳妇? 斯聿心里很介意,毕竟他都没有青梅呢。 “很好,还会顶嘴了。”斯聿垂着眼,面无表情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宋昭脑袋,“把哥哥气死,你当寡妇?” 宋昭被戳的往后退了两步,咬了下嘴唇。 权臣大人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杀了她未来郎君出气吧? 终究,她还是改变不了斯聿骨子里的血腥气吗? 心里的惶惑如排山倒海袭来,姑娘瘪着嘴,整个人丧丧的。 落在斯聿眼里,仿佛快委屈哭了。 她果然是害怕失去他的。 斯聿心里的介意烟消云散,眸光深邃复杂,跟着朝她张开了双臂, “过来,让哥哥抱抱。” 宋昭怔然。 权臣大人笑得太好看,让她心跳有瞬间失衡。 她毫不犹豫的扑到少年怀里,感觉到对方又恢复成了熟悉的斯郎君。 乘胜追击的嘱咐道,“四哥哥,你要一直很温柔哦。” 斯聿轻笑。 指尖从女孩眉眼滑下去,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宠溺至极,“怎么这么娇气的。” 虽然有心想冷她几句,叫她学习他的洁身自好。 可姑娘委屈起来实在招人疼,他实在硬不下心肠。 宋昭仰起头,眼里染着光,认真的说,“四哥哥,那个玛瑙金凤凰太昂贵了,我实在受之有愧。你将它拿去卖了,存起来给自己当娶媳妇的聘礼呀。” 斯聿蹙眉。 他不是给她了吗? 莫不是,她在暗示他直接点明? 斯聿顿了顿,眉目有些犹豫,似在斟酌着什么。 他的视线幽幽的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你过于娇嫩,哥哥倒也不必操之过急。” 宋昭委婉的说,“四哥哥,你别看我,其实我挺有钱的,你不必如此照顾我。” “给你就收着。”斯聿按了按她的头发,慢条斯理的,“也好叫你知道,你值得更好的,别随便被外面野男人迷了眼。” 况且,他就这么一个媳妇,不照顾她照顾谁? 宋昭得意,“我才不会嫁给野男人呢。” 斯聿挑了下眉,带了点调戏的意味,“我懂,我们阿昭野心大着。” 毕竟她的目标是要成为一品权臣的夫人嘛。 眼下媳妇还娇嫩,等再过上一段时日,他再挑破这层窗户纸。 第174章 药王驾临3 下午,宋老太君等人送完亲回来,将斯聿叫去正厅说话。 斯聿今日帮了宋家大忙,宋家人都非常感激他,原本就把他当半个宋家人,这下恨不得叫斯聿上宋家族谱。 晚上,宋昭想着战场厮杀很是危险,权臣大人身上定受了不少伤的。 特地做了治愈性的伤药装进篮子里,蹦跶着送去摘星楼。 斯聿成了大都督,狄孑也能正大光明显示在人前了。 此时他笔直的伫立在摘星楼门阁前捍卫着。 瞧见宋昭过来,他警惕的出声,“做什么?” 宋昭知道这是权臣大人豢养的私兵,举起手里的篮子,态度和气道,“我来给四哥哥送药。” 狄孑更警惕了。 他木着脸上前,如临大敌的检查起篮子里的东西。 确定里面都是无害的伤药,才放宋昭进门。 宋昭摸了摸鼻子,权臣大人带出来的兵,果然很警觉呢。 阁楼寝屋门敞开。 斯聿正在脱外袍,宋昭欢欢喜喜进来,献宝似的说,“四哥哥,我来给你送疗伤药?你身上可有伤口?” 斯聿挑眉。 手指轻抚过腰间,懒散的扯下了金玉束腰带,随手挂到了宋昭的脖子上。 “四哥哥,你给我腰带做什么?想吊死我吗?” 宋昭惊悚后退。 “想哪去了?”斯聿又好气又好笑,上前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忘记我之前说什么了?” 宋昭挠头。 下巴忽然被挑起,斯聿靠近她耳边,低声的笑,“都督大人,是阿昭的了。” 宋昭捧着手里的腰带。 这是象征着正二品大都督位高权重的勋章,是无价之宝。 权臣大人可真大方啊。 “傻愣着干什么?不是要给我上药?” 怔忡间,斯聿已脱了上衣,倚坐在塌上,好以整暇的开口。 少年赤着上身,肩膀到背部都布满了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宋昭眼皮一跳,顾不得害羞,颠颠儿跑上去,将备好的药膏拿出来。 嘴里还忧心道,“战场凶险,四哥哥九死一生,一定很害怕吧。” 灯火摇曳。 姑娘萤白的脸盛满担忧,有一种目之为眩的惊艳之感。 他看着,薄唇勾了些弧度,“怕自然是怕的。” 只是想着。 宋家的娘子还在这里等他回来,便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宋昭挖出药膏,一点点的抹在他的伤口上。 距离很近,又闻到了女孩身上甜腻的香味。 能要他的命。 “四哥哥,你要是疼就告诉我,我会轻一点。”宋昭动作非常心,是很怜惜他的神态。 药膏清凉,由女孩的软嫩的手指滑上肌肤,莫名点起了火一般的触感。 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这谁顶得住? 少年眸色悄然晦暗了几分,攥住宋昭的手腕,不紧不慢的捏了一下,薄唇间的呼吸沉了几分, “别摸了,再摸哥哥命没了。” 战场成千上万的匈奴没能要他的命。 眼前软的不行的宋娘子,却轻易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门主飞鸽来信,药王在宋惊羡治疗前一天抵京,此时正在凌云山庄里休整。 第175章 大哥治愈1 宋昭深知药王的怪脾气,决定亲自再走一趟凌云山庄。 她出门的时候没告诉家里人,一个人悄摸从后门走。 后门停着一辆纯黑骏马,穿黑色斗篷的斯聿骑在马背上,是郎艳独绝的姿态。 夏雨初歇。 少年已守候了许久,眉眼浸着湿润,似罩了层雾气,俊容显得高深莫测。 “凌云山庄路途崎岖,我送你去。” 斯聿垂着眼,额前的一缕黑发打下来,眸子是辫不分明的情绪,黑的沉寂。 他朝宋昭伸出手,“把手给我。” 宋昭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将手递了上去。 斯聿握住,微微一拉。 米白色裙裾旋转出涟漪,少女稳稳落入他的怀中。 斯聿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将宋昭裹进斗篷里。 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带着热气,“三年前没能帮到你,叫你一个人走过了这段路。” 他垂眸与她对视,桃花眼里像是坠满了光,“现在哥哥陪你,好不好?” 宋昭平静的心,忽然像是漏了一拍。 她以为她早忘了,可脑海里突然清晰的回想起了,她那时独自行走的画面。 那种孤独彷徨感,曾纠缠她数年。 此时此刻,伴随着权臣大人的这番话,竟是瞬间豁然了。 顿了顿,她由衷的说,“四哥哥,你真好。” 突然就很后悔曾经想要暗杀他的行为。 这么好的哥哥。 以后一定要加倍对他好,补偿他。 一个时辰后,骏马来到了凌云山庄脚下。 药王早就受到了门主的打点,派了厮引领宋昭进山庄。 药王依旧在他设立的药房里炼药。 宋昭二人进去的时候,药王摇着蒲扇对着炼药炉煽火,头也不抬的笑了声,“丫头,别来无恙。” 药王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白色长袍,面容称得上俊雅,不难看出年轻时定是风度翩翩。 宋昭知礼的上前问安,“药王安好。” 药王看她一眼,慢悠悠摇着蒲扇,“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可你也知道我这人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你找我做事,就得拿出相应的回报。” 斯聿沉声,“你想要什么?本都督都会成全你。” 药王睨了斯聿一眼,嫌弃道,“你身上业障太重,跟你做交易,折寿。” 这话斯聿听不懂,可宋昭却不得不在意。 她是知道权臣大人前世灭国的,杀了那么多人,自然背负业障。 可药王怎么会…… 像是知道宋昭的疑惑,药王神秘一笑,“我曾是玄门第一代门主的关门弟子,会隔骨看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三年前你找我求药时,我便窥破天机,得知你是百年孤寂之身,最适合试我那个药。” 宋昭蹙眉。 所以上一世,药王就已知道她的结局了。 “丫头,你知道我为何要回来吗?”药王起身,语气莫测,“天象显示,百年孤寂的那颗星归位了,所以我对你很好奇。若你愿拜我为师,随我行走江湖,我便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不行!” 斯聿第一个反对,掏出腰间长剑,狭眸冷冽,“你敢抢本都督的人,信不信本都督杀了你。” 药王翻了个白眼,“伙子,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的。你若不收敛血性,注定又是一世孤守。” 大哥治愈2 斯聿鄙夷。 他都有个情比金坚的小媳妇了。 这神叨叨的半老徐头说什么一世孤守的屁话呢? 宋昭展袖抱拳,目光明澈,“多谢药王抬举,只不过小女已经拜过师傅学医,不可背叛师门。” 药王不服气道,“你拜的谁为师?能有俺老汉厉害吗?” 宋昭骄傲道,“师傅名唤蓬莱,你不认识他。” 谁知。 药王的脸在瞬间就僵住了,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好一会,他咻的一下蹦过来,双手捏住宋昭的肩头,眸光炸裂,“你竟是蓬莱那死鬼的徒弟?” 宋昭被攥的蹙眉。 斯聿挥手,毫不客气佛开药王的手,将小姑娘护在身后,“休得无礼。” 药王神色惨骇。 他双手拢在袖管里,仿若落败的丧犬。 宋昭惶惑。 药王这反应,像是认识她的师傅。 可她的师傅,是蓬莱山的仙人呀。 脑子里忽然想到师傅曾经提过,他是经历过轮回的…… 她认真的掰起手指头算了算,赫然发现眼下这年,就是师傅在凡尘寂天的第一世。 宋昭对斯聿道,“四哥哥,你先去门外面等我吧,我想与药王谈谈。” 斯聿想着有他在,药王动不了宋昭一根头发。 左右他也不想听这半老徐头的神腔,便转身候在门外。 药王忽然抬起头,十分冷静的说,“你走吧,我不会帮蓬莱的徒弟。” 宋昭好奇,“敢问药王,你与我师傅可有恩怨?” 药王狠戾,“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宋昭,“……” 这信息量好大,她承受不住啊。 她知道药王不会轻易透露别的,也无意探查师傅秘事,只好叹气道,“既如此,小女费心特为药王准备的唤嗅香,也是派不上用场了……” 她从袖袋里摸出一团包好的线香,取出一截,就着炉火点燃。 嗖。 空气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香味荡开…… 药王鼻尖一动,分明很好奇,却板着脸问,“什么唤嗅香?” 宋昭温柔,“小女从门主口中得知,药王几年前炼药时出了偏差,嗅觉不灵光啦。 想来药王很是难过,特地研究了古籍,常点唤嗅香,便可以恢复嗅觉。” 药王心动了。 他痴狂制药,而练药是高学问,讲究精准入微。 嗅觉是很重要的,做药时用多少份量,比例,都需要靠嗅觉。 他的嗅觉不行啦,他每日都在想办法补救…… 药王忍不住倾向唤嗅香,深吸一口…… 咔。 宋昭掐灭香火,莞尔,“小女先告辞啦!” “你站住!” 药王跺脚。 近乎咬牙切齿的瞪着宋昭,这小丫头好生狡诈,不愧是蓬莱那奸人的徒儿。 他冷哼一声,一把夺过唤嗅香,“你既有此诚心,俺老汉便做回好事吧。” 宋昭知道,药王已同意替她证明了。 她笑颜甜美,行了个万福礼。 转身的刹那。 药王冷不丁道,“小丫头,你可要看好外头那个疯批哦。” 宋昭谦虚作揖,“药王还请明示。” 药王意味深长,“他心中有一个恶魔,被你关起来了。” 宋昭踏出门槛。 骄阳似火。 少年郎艳独绝立在廊檐下,手持长剑,像一个守护战神。 宋昭有时候都会迟疑,这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真会成为一个恶魔吗? 斯聿若有所感,抬眸看来,“看什么?” 宋昭摸了摸脖子,唏嘘道,“四哥哥,你相信有的人生来就注定百年孤寂吗?” 若是重来一世,还是改变不了命运…… 她并不怕孤独,就怕护不住家人。 小姑娘俨然一副惆怅的不行的表情。 斯聿哂笑,不过就是神棍戏言,也叫小姑娘担心成这样。 想来,是就怕他不娶她吧。 “别信那神棍的屁话。” 斯聿弹了下她白嫩的额头,掷地有声,“我还没死。会有人愿以一国为聘,许阿昭盛世婚礼,一世快活。” 今日,宋惊羡开始最终的治疗。 第177章 大哥治愈3 宋家人有意晾了宋惊羡两个月,但治疗这日至关重要,自然是得来陪护的。 宋惊羡孤独的在神医门度过了两个月,这里什么都没有,每日不仅要喝苦药,吃饭洗衣打扫都得自己来。 要不是祖母爹娘今日来陪护,他都觉得他被家人抛弃了。 只是让宋惊羡介意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宋昭过来。 三年前他缠绵病榻,宋昭没有出现。 三年后他又将在生死间徘徊,宋昭还是没有出现。 任何治疗都是有风险的。 倘若他今日运道不好,很有可能会醒不过来。 宋昭,冷血至极! 宋惊羡眉眼阴鸷,心中的情绪,彻底归于沉寂。 稍倾,门主过来,带领宋惊羡去了隔壁医疗室。 过程中,宋家人并没有看到神医复生出现。 门主给出的答案是,神医复生性格怪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所以在宋惊羡趟在医疗室的床榻上后,就被束上了眼罩。 视线进入黑暗。 宋惊羡安静的躺着,没过一会,他听到了脚步声进来。 宋昭是从另一道暗门进来的,没有让人发现她就是给宋惊羡治病的神医复生。 宋惊羡似有所感,忽然张口问,“是神医复生吗?” 宋昭正在用自己做的消毒液体净手,闻言看了眼帮忙打下手的门主。 门主立即道,“是的。不过复生神医不喜欢与人说话,宋世子爷多担待。” “没关系,不必勉强复生神医说话。我只是想跟复生神医说一句谢谢,谢谢你让我有了活在这世上的冲劲。” 宋惊羡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感激。 他当了三年的废人,一直都盼望得到救赎。 从满怀希望,到心如死灰。 其中经历的坎坷,唯有他最清楚。 神芝草带给了他生的希望,而复生带给了他走下去的希望。 对于这个不知庐山真面目的神医复生,宋惊羡充满了感激崇慕,若不是为了尊重神医复生。 他现在就想拽下眼罩,亲眼看看他的恩人。 宋昭面无表情。 她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二话不说掰开宋惊羡的嘴巴,给他灌了下去。 这是她自制的麻醉药,喝下去就会人事不知。 宋惊羡只感觉到复生神医柔软的手指按在自己脸上,恍惚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 意识消失之前,他有了一个结论。 原来复生神医,是一位娇软娘子啊。 治疗开始了。 门主看见宋昭将宋惊羡身上各个部位开了口子,又用十几条长又粗的针管全部插在了那些口子上。 门主十分稀奇,“你这是什么治疗法子?” 这些医疗用具,是从古至今都没有过的。 宋昭两个月前就画好了图交给门主,让门主找人做出了成品。 “这叫做血透治疗法。”宋昭头也不抬,边治疗边解释,“用针管,将他五脏六腑里的毒血引出来,弥散后,再用半透膜清筛,达到净化血液的目的。” 这种治疗方法,还是师傅参透的现代世界的治疗方法教给她的。 门主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只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整个过程,足足用了四个时辰。 枷锁解开 结束后。 因过度透支身体而脸色发白的宋昭从暗门离开,去隔壁休息了。 宋家人殚心竭虑等了一夜,黎明才被允许进去看望宋惊羡。 宋惊羡浑身都包裹着纱布,还处于昏迷状态。 门主抚着胡子微笑,“恭喜,复生神医的治疗非常成功,宋世子爷体内的寒毒已经痊愈了。待到三日后身上的刀口愈合,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 这无疑不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虽说复生神医答应为宋惊羡治疗,可因从头到尾没见过复生,宋家人心里多少担忧,深怕出意外。 如今治疗成功了。 宋家人几乎喜极而泣。 毕竟宋惊羡再傻逼,也是宋家的世子爷,是倾注了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 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就这么废了,对宋家是一种沉痛的打击。 抛开别的不说,重新花时间培养继承人太漫长了。 这人拯救拯救,也是还能用的。 宋惊羡下午清醒过来。 他恢复意识后,得知自己痊愈了,激动的语无伦次。 宋老太君温声道,“沉稳些,你身上伤口还没愈合,崩裂了可就不好了。” 她还等着大孙子伤口愈合后,去拜访药王呢。 若是影响了愈合,又该拖延时间了。 老太太已经迫不及待让大孙子遭受一顿毒打了。 宋惊羡十分感动。 虽然小妹没心没肺。 可祖母还是疼爱他的。 他可不能因为一个冷血的妹妹,冷落在意他的亲人。 宋禀看着长子难掩光亮的神情,不由得想到小女儿吃的罪。 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问道,“蛾子啊,你现在快乐吗?” 想到自己重新拥有前程,宋惊羡疏冷的眉眼里染上笑,是这三年以来,最纯粹最开怀的笑意。 “父亲关心,儿子自然是快乐的。” 云氏怜惜的摸了摸长子的脸,“可怜见的,那你珍惜最后这三天,多笑一笑吧。” 毕竟可能以后就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宋惊羡,“……”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正说着话,宋今赋与宋昭联袂而来。 见到宋昭脸色苍白,仿佛很疲惫的样子,宋老太君揪心的问,“昭昭儿,怎的脸色这样不好?可是又生病了?” 宋昭摸了摸脸,不好意思道,“唔……可能是昨夜睡觉时踢了被子,不妨事的。” 宋惊羡的目光落在宋昭的身上。 藏在袖管里的手,紧紧捏起来。 他昨夜生死关头,她竟然还能睡得下觉? 这得是自私成什么样? 宋今赋挠头,愧疚道,“小妹得知我查案头疼,前几日特地为我做了好些头疼药,想来是太辛苦导致的。” 宋惊羡心里更不痛快了。 他生病这几年,宋昭别说给她做药,便是一口白开水也没送过。 宋今赋一个妾生的庶出堂兄又算什么东西? 他可是一手把她带大,为她豁出命的嫡亲哥哥。 为什么,她就能对他如此冷酷无情。 他对她的那些好,终究是喂了狗。 宋惊羡心绪难平,忽然冷淡道,“若是不想来就别来,何必勉强。” 宋昭看向他。 目光是平静的,毫无起伏。 她是来确定宋惊羡身体状态是否无误的。 曾经做梦都想看到长兄恢复健康,在蓬莱山学医时,更是废寝忘食为此研究医学。 可如今梦想成真了,她第一反应已不是高兴,而是松了口气。 她不再欠他,她心上的枷锁没了。 杠精大哥 宋禀一巴掌拍到长子脑门上,没好气的说,“昭昭不来你挎着个脸,来了你也有话说,你是个杠精吗?” 宋杠精惊羡,“……” 行叭。 早该明白的,这个家里,只有小妹才是食物链顶端。 收拾大孙子不急于现在,宋老太君安抚的拍了拍小孙女的背,和蔼的看向门主,“请问复生神医有时间见我们一下吗?他救了老身的大孙子,是宋家的恩人,我们应该重金感谢才是。” 门主道,“长公主不必客气,复生神医并不缺钱。她救宋世子爷也是为了挑战自我医术,有助于名扬声势。” 宋惊羡忍不住说,“复生神医这般豁达大义,无私奉献,让我如何过意的去?” 门主微笑,“宋世子爷放宽心吧,宋姑娘是认识复生神医的,你的感激与诚意,宋姑娘定会代为转达的。” 此言一出,宋家人惊讶的看向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宋昭。 宋昭竟然认识医术精湛的复生神医? 当初复生神医治好了蜀郡的流感病毒,声势轰烈。 多少达官显贵往神医门递帖子送钱,只为见一下那个厉害的神医。 然而复生神医一个都没搭理,推掉了所有帖子。 宋家人递上去的帖子,本以为也会被打回来。 没想到对方接了。 想来,大部分都是看在宋昭的情面上吧。 这无疑给了宋惊羡不小的冲击。 原来他能得救,是借了宋昭的光吗? 云氏温声道,“羡哥儿,你该好好谢谢昭昭才是。” 宋惊羡低着眼,漆黑的瞳孔深邃又凌乱。 他始终忘不了过去三年,宋昭的冷血与凉薄。 那些个等待宋昭回头关心他,却等了个寂寞的日日夜夜,他曾数次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 所以他对宋昭的疼爱,一点一点被磨尽,只剩下了讽刺与隔阂。 那些隔阂阻断了兄妹情分,连带着与宋昭曾经的美好相处也跟着烟消云散。 然而此刻,得知复生神医可能是因为宋昭才会救他。 再加上寒毒治愈,心态也豁达了。 他开始冷静的想。 也许是他对宋昭期望太高了,毕竟三年前,她才九岁,是该顽劣与没心没肺的玩,不知道关心哥哥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起来,也怪他宠她宠的过了头。 三年前他就该与她挑明,早点扭转她的性子的。 不过现在也不迟。 之前他一直怀疑宋昭在装乖,冷眼看她所有的乖巧行为,然而此时几乎可以肯定,她是真的知错了。 兴许在他治疗这件事上,她偷偷跟复生神医求了情。 既如此,这应该算是她对他弥补了。 宋惊羡抬眸看向宋昭。 宋昭背着他,只留了后脑勺给他。 宋惊羡有些心软了。 但他不觉得自己该谢谢宋昭,毕竟这是宋昭向他求和的表现,他该说的是没关系。 不过现在他没力气说话,还是过两天刀口愈合,再与宋昭开诚布公,告诉她他所有的心结,并表示不再怨恨她了。 她始终还是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幕僚出现 回到宋府后,就得知元淳帝的圣旨送到了摘星楼。 斯聿统领黑盾军攻赢匈奴,成为新任大都督,立了一等功。 元淳帝不得不颁发嘉奖,赐他五进五出的都督府邸一座,及黄金万两。 好事一个接着一个。 宋禀忍不住乐,“如今小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那老阴阳师怕是这会已经气的肝肠寸断了吧。” 宋老太君笑咪咪,忽然说道,“如今小聿与我们宋家绑上了关系,我们手里的兵权再加上小聿的,已经不怕再被轻易弹劾暗算。可以给老二一家传信,叫他们迁回宋府一家团聚。” 云氏高兴道,“媳妇这就去写信。” 宋昭觉得斯聿帮了自家大忙呀,再想到之前三次暗杀行为,不禁愧疚又自责。 她应该趁着权臣大人没有搬家之前,有所弥补才对。 于是特地去做了一道养身的药膳,蹦跶着去献宝了。 摘星楼外,狄孑莫得感情的捍卫在那里。 见到宋昭捧着饭盒,进入十级警戒状态, “你拿的什么?” 宋昭知道权臣大人的亲信防备心高,解释道,“这是药膳。” 狄孑严肃的掏出一根银针。 宋昭无语,“你难道觉得我会给四哥哥下毒吗?” 她暗杀权臣大人都只是碰机会,怎么可能明目张胆下毒? 这不是找死吗? 狄孑有意无意的哂笑,嘀咕,“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这话宋昭没听清,见狄孑试毒完毕,径直进阁楼了。 廊檐下,装着黄金的红木箱一排排并列在台阶上,闪瞎人的双眼。 不远处的八角凉亭,穿着玄金色朝服的权臣大人,正和一名温润如玉的郎君对弈。 “都督大人!” 宋昭提着裙裾小步跑过去,眉眼弯弯的行了个万福礼, “还未正式恭贺都督大人喜获荣耀,愿都督大人眉目有山河,清澈明朗。愿心中有丘壑,一往无前!” 斯聿唇角弯起。 小姑娘实在嘴甜,叫他心生欢喜。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视线落下去,轻轻扬了下眉,“你带的什么?” “这是我为四哥哥亲手做的药膳。”宋昭睁着圆溜溜的猫儿眼,狡黠漂亮,脆声道,“可以强身健体,增加抵抗力,对你的身体是有大好处的。” 斯聿眼神复杂。 是什么给了小姑娘错觉,他需要强身健体了? 再强下去,将来吃苦的是她。 “这药膳搭配的不错,是上上品呀!”斯聿对面的温润郎君动了动鼻尖,眼睛发亮的看着斯聿手里的药膳。 宋昭好奇,“四哥哥,这位郎君是谁呀?” “这是我的幕撩,傅南谦。” 宋昭知礼问安,“傅郎君安好。” 傅南谦摇起折扇,颔首,“宋娘子果真是个妙人,不过大都督身体康壮,许是用不着这药膳。我最近倒是有些气虚,不知可有福气品尝这药膳。” 宋昭点点头,还没说话。 斯聿面无表情,“谁说本都督康壮?本都督分明已经虚弱的不行了。” 傅南谦,“……” 他忍不住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表情一言难尽。 这厮莫不是被什么奇怪玩意附体了吧? 宋昭娇憨道,“我做了很多,可以给傅郎君分……” 斯聿抬手去摸宋昭鬓发,转移话题,“你今日梳的什么发髻?” 宋昭护住自己的头发后退,警惕道,“你问就问,别上手碰呀,万一给我碰乱了,会被人笑话的。” 斯聿薄唇往上勾了下,笑得漫不经心,“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在意别人的评价。” 宋昭反驳,“你又不是别人。” 斯聿挑眉,“你很在意我的看法?” 宋昭疯狂点头,“当然在意了,我很重视你的。” 毕竟这是关系到宋家生死存亡的大bss啊,他的一言一行都需要被重视! 斯聿喉结一滚,“……你在同我表白心意?” 宋昭震惊,“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诚恳吗?” 权臣大人不会是在质疑她的诚意吧? 斯聿,“……” 他忽然口干舌燥,耳尖迅速红透。 小姑娘真是,太直接了。 “外人在场,不可无礼。”他丢下这句,抱着药膳快速进屋去休整小鹿乱跳的心情了。 傅南谦在一旁看的十分震撼。 这还是他跟随的那个冷血残暴的主子吗? 怎么跟个痴汉似的。 没眼看。 奇奇怪怪 宋昭完全不明白权臣大人怎么又别扭了。 成天奇奇怪怪的。 或许需要知己知彼,才能管制住他。 宋昭打算从傅南谦这里入手,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询问,“傅郎君,你跟着权臣大人做什么的啊?” 傅南谦摇着折扇,不太正经,“制毒。” 他以为这种权贵世家出身的小娇娘,定会吓得花容失色。 然而宋昭眼睛蹭的一下焕发光彩,双手撑着脸颊,十分兴奋道,“傅郎君好厉害,可否教我如何制毒?” 她想起权臣大人坑三皇子那次,想必那药就是傅南谦做的吧。 宋昭在蓬莱山杂七杂八的学了一大堆,唯独就是不会制毒。 若是学会制毒,可以做很多事情啊。 傅南谦,“……” 他十分复杂的看着宋昭欣喜若狂的模样。 这姑娘小小年纪,就把斯聿那厮骨子里的变态学了个十足十啊。 这俩人要是成一对,可真是天下人的不幸啊。 傅南谦正想说话,忽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 他抬眸。 斯聿负手走来,眉眼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乎靠在一起的男女,目光充满了凌厉的鸷。 傅南谦头皮一炸。 整个人惊恐后退,赶紧离的宋昭远远的。 斯聿拉了一把椅子,在宋昭旁边坐下,冷淡问,“说什么这么开心?也叫本都督乐呵乐呵啊?” “四哥哥,你的幕僚好生厉害,竟然会制毒呢。” 宋昭歪头。 漆黑的眼睛笑咪咪的凝视傅南谦,明亮又清澈,是真的很佩服对方的样子。 她竟然夸别的男子厉害? 他不是她心里唯一厉害的男人吗? 少年皱了皱眉。 嗓音凉凉的,“你是不是完全没把我对你说的话放在心上?” 斯聿面色晦暗。 垂放在袍裾两侧的手,不紧不慢捏的咔咔作响。 像是在隐忍着怒气。 宋昭一头雾水。 权臣大人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见小姑娘满不在乎的态度。 斯聿心头冒火,吃了口凉茶,眉眼深凝的盯着她,“身为女子,当一心一意,洁身自好。” 宋昭不服气,“我不过是与傅郎君说了两句话,哪里不洁身自好了?” 权臣大人这顶帽子给她盖的十分莫名其妙。 斯聿冷笑,“不知反省,回去抄十遍女德。” 宋昭很不舒服。 权臣大人怎么能在外男面前这般诋毁她的清誉! 她又委屈又生气,“我好心给你送药膳,你凭什么罚我抄女德。说起不洁身自好,应该是你才对,之前你好几次亲我,这又算什么洁身自好。” “哇哦!”傅南谦吃着瓜,一副听到惊天八卦的表情。 斯聿放下茶盏,漠然道,“你觉得我们能比吗?” 他亲她,那是作为兄长与未来夫君的宠爱。 再说她不是也偷着乐了? 宋昭鼓起腮帮子。 权臣大人这话也太双重标准了吧! 很明显就是故意找茬。 她冷哼一声,“你这是不讲道理,我再也不理你了!” 当谁没有脾气是不是。 宋昭转身就跑。 傅南谦忍不住调侃,“大都督既心悦宋娘子,何必惹人生气。回头哄得不还是你吗?” 斯聿又吃了一口凉茶,不冷不热的,“宋娘子也是你叫的?” ……这占有欲 傅南谦笑咪咪的揶揄,“没想到大都督也有掉进温柔乡的时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斯聿淡淡道,“小姑娘痴恋于我,我自不负深情。” 顿了顿,又警告他,“她喜欢的是本都督,往后不准你与她说话。” 傅南谦无语,“你确定不是你在瞎几把意淫?我看宋姑娘只是把你当兄长啊。” 作为理智的旁观者,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宋姑娘对斯聿有痴恋想法啊。 反倒是斯聿,痴的跟中蛊了似的。 “你懂个屁。”斯聿神态冷峻自若,侧过脸,漆黑的眸子睨了他一眼,轻嗤,“你这单身狗,是嫉妒本都督有人疼。” 傅南谦鸡皮疙瘩掉一地。 不过他忽然有些替宋姑娘害怕了。 斯聿明显一副坠入爱河的样子,思考的能力全然没有了。 回头要是发现全是自作多情,娇娇软软的宋姑娘可怎么承受得了这疯批的爱而不得。 斯聿看出傅南谦的不以为意。 心中暗暗决定。 回头找机会,定要试探出小姑娘的心意,叫傅南谦无话可说! 虐夏清瑶1 隔天,宋昭如往常一样去沧澜学院跟方院长学习。 踏进教学区的时候,就感觉气氛与往常不大一样。 因为宋昭不用读书也能考核榜一,十分受贵女们的崇敬,平时都是以宋昭为榜样。 然而今天,那些贵女们看宋昭的眼神却充满了厌恶与鄙夷。 甚至有一些官阶较高的世家小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声音很大的议论纷纷。 “快看,这不是宋姑娘么?她怎么还有脸来学院啊?” “听说就是因为她的顽劣,才害的她长兄,宋世子爷身中寒毒失去上战场的机会,好恶毒一女的。” “真是可怕,就算是外人也干不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事情来,更何况这还是嫡亲妹妹,真是白瞎了她一身的才华!” “早就知道宋姑娘过去娇纵跋扈,本以为只是摆个架子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能狠心到伤害她的亲哥哥,这种人怎么配在沧澜学院上学?” 宋昭眼眸沉静。 三年前的事情,被宋家压了下来。 毕竟确实是她才连累了救她的宋惊羡。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若传出去,总归是对她女儿家名声不好的。 除了宋家自己人,知道内幕的外人不多,他们也不会存心与宋家作对,在外传播。 所以,这些普通贵女是从何得知的? 宋昭眉梢一挑。 若无其事往前走,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更让众人觉得她冷酷无情可怕,抨击声愈演愈烈。 “昭昭!” 温糯从远处奔来,着急的拉住了宋昭的手,“我今早一来学院,就发现所有人都在议论你与你长兄的事情。可恶,到底是谁在背后恶意传播谣言啊。” 温糯气急败坏。 她是知道实情的,明明宋惊羡是为了救昭昭才会中寒毒的,怎么被人说的好像是昭昭故意害人一样? 盛明瑰走了过来,美目盛满担忧,“不管如何,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但当务之急,是得找出源头,将谣言中断了,否则我怕你将来不好仪亲。” 大盛朝以孝为天。 讲究的便是孝顺父母,兄友弟恭。 便是有伤害手足的事情,都是私下进行。 明面上可无人敢闹的这样大,毕竟谁都不想染上遗臭万年的名声。 宋昭宽慰两位好友,“不必担心,我并未放在心上。” 前世家破人亡,墙倒众人推都经历过了。 眼下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留言而已。 尹宛央双手抱臂,冷嘲热讽,“谣言如同野草吹不尽,想彻底中断,除非割了那些人的舌头。不过法不责众,你也无可奈何,只能受着了。” 她无意针对宋昭。 只是看见事事风光无限的对手落魄至此,心中忍不住幸灾乐祸罢了。 “宋二姑娘,我一来就听说了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坚强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夏清瑶踩着小碎步,风中小白花一般摇曳而来。 她嘴上说着担忧的话,然而眼底却透着些许隐藏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宋昭舔牙轻笑。 看来瑶瑶已经按耐不住朝她出手了呀。 温糯火冒三丈,跳过去就给了她一巴掌,“夏清瑶,又是你搞得鬼吧。你个狼心狗肺的贱人,在昭昭家里白吃白喝那么多年,怎么有脸害昭昭?你就不怕走在路上被雷劈死吗?” 夏清瑶捂着脸,泪眼汪汪,“温姑娘说话可要讲证据,我这般善良柔弱,怎么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我将宋二姑娘看做亲妹妹,你这样诬陷我,叫我好委屈。” 她悲伤的掩面呜咽。 然而心里痛快至极。 宋昭断她后路,毁她前程。那她也要毁宋昭名声,断宋昭嫁权贵之路。 虐夏清瑶2 夏清瑶哭的真情实感,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众贵女本就对宋昭所不耻,见状立即替她打抱不平。 “宋昭,大家都是同窗,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了。好歹夏清瑶与你多年姐妹情分,做人得留一线。” “就是,听说是夏清瑶救了你长兄,怎么说也算是替你收拾了烂摊子。你应该把夏清瑶当恩人供起来才对!” 夏清瑶期期艾艾的开口,“没关系,不要再说了,宋二姑娘已经够自责了,就不要伤害她了。就算我是付出了很多,就算是我替她摆平一切——” 宋昭饶有兴致欣赏绿茶表演。 温糯却是怒不可遏,撸起袖口冲上去,“瞅我这暴脾气!” “住手!” 任夫子快步走来,将温糯拉到一边,高声斥道, “这里是学院,不是菜市场,谁要是再吵闹不休,就不要再来上课了。”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宋昭上前一步,“任夫子,今日之事,因我而起,我会与方院长解释清楚缘由的。” 任夫子道,“宋昭,方院长叫我过来告诉你,你如今是沧澜学院榜一,风头正旺。 现下流言四起,恐有小人因你嫉妒而搞事,让你先回宋府避一阵子的风头。” 宋昭点点头。 然而当她往学院门外走去的,却发现大门处早已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都是想考沧澜学院,却连考试资格都没有的学子及其家人。 得知沧澜学院榜一陷害兄长的恶毒行为,纷纷跑来抗争起义,要求沧澜学院开除宋昭。 沧澜学院沦陷了。 彼时,斯聿正率领着三万黑盾军在去军营报道的路上。 少年穿玄金色朝服,迎风疾驰,鲜衣怒马。 所过之处,地动山摇。 沿街百姓瑟瑟发抖。 行至中途,傅南谦下马去方便,回来的时候,带着点八卦的味道开口,“大都督,我刚刚听说沧澜学院沦陷了,好像是因为宋姑娘的缘故……” 斯聿提着缰绳。 眼眸冷戾了一瞬,掷地有声的命令道,“你去军营报备,其他人随本都督去沧澜学院。” 他调转马头。 傅南谦惊愕阻拦,“不过是随口一说,还不知道真假。你何必大动干戈?吓坏了百姓,对你名声没好处呀。” 斯聿扬了下眉。 他望向前方,喃喃自语,“其他人死活与我何干?我只怕我的姑娘会吓坏。” 傅南谦皱眉。 这岂止坠入爱河,这已经爱的疯魔了。 “若真是宋姑娘有事,宋家的人又不是摆设。何必用的上你去跑腿?” 他苦心劝道,“你才刚统领了黑盾军,应该专心搞事业,笼络军心。要是冲动返程,会让军士心中不满,觉得你太儿女情长,这对你没好处。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有那么重要吗?” 凭斯聿将来的地位,便是三千佳丽也供选择。 宋二姑娘再妙,也不是世间仅有。 “那是我的好心肝。” 斯聿扬手一辫子,骏马直往前冲。 少年说话时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被逆向的风带过来,轻的几乎微不可闻,“你说重不重要?” 与此同时,沧澜学院飞鸽传信到宋家。 虐夏清瑶3 得知宋昭被沦陷在沧澜学院出不来,宋老太君神情肃穆,难掩怒意,“一群刁民,竟敢欺负到我小乖乖身上,真当我宋家不敢冒头收拾他们不是?” 她一声令下,“快去叫宋将军集结军队,将昭昭儿完好无损接回家来。” 嬷嬷提醒,“长公主您忘了?圣上要宋将军下个月出征,宋将军与宋夫人昨晚就已去军营准备出征事宜,恐怕要过两日才能赶回来。” 宋老太君神色一僵。 没有军队出力,如何能快速解决小孙女困境。 宋今赋正好要去大理寺上值,得知小妹出事,赶紧说道,“祖母,我这就去以父亲的名义,集结锦衣卫接小妹回家。” 宋老太君捏了捏眉心,“法不责众,现在是群众闹事,官府不会插手。你父亲不在,大理寺的负责人只会装死。” 此时,门口守卫来报,“禀告长公主,大都督派人来传话,他已经率领黑盾军去接二姑娘了。” 宋老太君顿时松了口气。 凭小聿的本事,小孙女是不会有事了。 她端起茶盏,若有所思,“好端端的,宋家的秘事怎么会传出去? 一定是孤女夏氏在作妖,只有她才会害我的小乖乖。” 休养了一晚,已经可以下地的宋惊羡照例来给宋老太君请安,恰好听到了来龙去脉。 他笃定的开口,“不可能,瑶瑶她一直很好的,您不能因为她母亲做错过事,就连带着对她有偏见。她是善良的女孩子,不可能坑害小妹。” 宋老太君冷笑,“你还替她说话?就是因为你对她的纵容,叫她不分尊卑,不知天高地厚,才敢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 “那些闹事的人,全是名落孙山的学子,明显都是被特地选中的。不然谁会在意这种事情? 很显然泄密的人就是要昭昭被开除,名声扫地。若不是孤女夏氏,你觉得还有谁会拿这种事得罪宋家?” 宋惊羡眉眼疏冷,坚持己见,“也许是小人作祟,值得怀疑的人那么多。没有确凿证据,仅仅靠猜测就认定瑶瑶,祖母未免太过武断。” 宋今赋拂袖冷哼,“既然长兄要证据,我这就带上探卫去细细查探一番。” 宋惊羡撩袍落座,他便等着看就是。 宋老太君意味深长。 明日大孙子就要去拜访药王。 未免承受不住真相打击,或许可以提前叫他有个心理准备。 知道他从头到尾信任的夏清瑶是怎样的心机叵测。 沧澜学院门口人满为患,宋昭被群情激愤的学子家长围攻住了。 任夫子集结了所有护卫,才勉强没让他们靠近宋昭。 他们双眼充血,振臂高呼。 “叫你们方院长给个交代,明明招生要求第一条是人品为上,凭什么要让品行不端的宋昭入学!” “谋害手足的毒妇,也配在沧澜学院就学?” “抗议,我们抗议,要求沧澜学院开除宋昭,重新招生!” 眼红沧澜学院名额的学子太多了,考进来的贵女,就代表将来能嫁高门。 为了自家女儿前程,这些家长什么都做的出来。 他们并不俱宋家权势,反正他们有理,他们人多,法不责众。 面对这种场景,贵女们全都吓得躲起来。 然而当事人宋昭却没事人似的。 似有所感转头,夏清瑶娉婷立在远处,微笑着朝她歪头,邪冷舔了舔下唇。 她在挑衅。 之前宋昭让她与贵女圈错失交臂。现在,她要毁了宋昭嫁高门之路。 宋昭瞅准空隙想躲离包围圈。 众人发现她的举动,忽然疯了似的朝她丢来菜叶。 宋昭动作矫捷躲过去了。 混乱中,有个胆子大的中年男人捡起石头朝宋昭掷来。 宋昭躲避不及,被砸中了额头,晕眩着蹲下来。 马蹄震天响。 三万黑盾军乌云压城般席卷而来,将群众逼的四散。 银色匕首在空中划过,将给宋昭丢石头的男人整只手直接削了下来。 虐夏清瑶4 四周阗寂无声。 斯聿旋身从马上跃来,踩着军靴往宋昭的方向而去。 三万黑盾军一字排开,为他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 现场晕染出的那股血腥和杀戮气,叫人心生畏惧。 宋昭听到动静,抬头望过去。 阳光刺眼,她微眯着眼。 少年长身玉立,金冠束发,三指宽的腰带勾勒出高大挺拔的身形。 从宋昭的角度,视线所及的,是他线条分明的下颚线,以及衬袍间那一抹优越的锋利喉结。 性感好看。 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 她的神明来了。 斯聿垂眼看着她,深黑眸子幽閔沉寂,眼波微微在颤动,隐忍又克制。 “到我身边来。” “四哥哥。”宋昭起身走到他跟前,好奇的歪头, “你不是应该去军营报道,怎么会来这里?” 脑仁还晕着,忽的一起身,脚下控制不住晃了晃。 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怎么一会不看着你,就得被欺负。” 斯聿略带无奈的微叹从头顶上方传来。 那声音离她很近,呼吸喷洒在她的耳颊处,隐忍又克制。 “没有哥哥在,阿昭昭可怎么办呢?” 宋昭很愧疚。 她知道权臣大人刚上位,该是日理万机的时候,却为了她这般大动干戈。 昨日对他的那点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斯聿喉尖滚动,眼里情绪被隐藏的很深,指腹在她的额头轻轻摩挲,低声问,“可疼?” 宋家小娘子娇生惯养,浑身皮肤都娇嫩白皙,没有一丝瑕疵。 然而此时她的额头上,却出现了一抹淤青。 虽然伤的不重,可就是刺的斯聿眼睛发涩。 这是他打算要娶回家的小媳妇,他尚且舍不得碰一下,竟被外人伤了。 心口好像被重重的一击。 那种疼痛很快就蔓延了全身。 “不疼的。”宋昭抿唇,十分乖巧懂事。 小姑娘丝毫不委屈的,但斯聿却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忽然把宋昭抱起来,扬手打了个响指。 两名军士送上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金丝软塌,斯聿俯身将宋昭放到塌上。 宋昭不好意思道,“倒也不必如此排场……” 少年抬手,霸道的扶住了她的肩膀,低沉磁性的嗓音,坚定有力,“曾许诺过,让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今日欺负你的,哥哥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样毫不迟疑的偏爱宠护。 是宋昭未曾感受过的。 这一刻,宋昭心跳略微失衡。 夏清瑶从目瞪狗呆中回过神来,愕然不已。 斯聿这是疯了吗? 竟然为了这等鸡皮小事,出动这么多军士,昏君也不过如此作风。 见群众闷不吭声,夏清瑶按捺住恐惧,鼓起勇气,正义女侠般开口,“大都督好大的威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能任凭权势,肆意伤害百姓?是要包庇宋昭不成?” 斯聿展袖。 眉眼深沉如同幽暗地狱,指尖把玩手中马鞭,邪肆又危险。 “今日本都督在此,凡有闲情逸致乱传流言者,皆斩。” 虐夏清瑶5 像是来自地狱阎王的宣判,刚刚闹的有多牛逼的群众,这会就有多恐惧。 在绝对的恶势力之前,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那被削断手的中年男人却恨之入骨,难掩冤愤的嚷嚷,“我们只是正常的控诉,讨一个交代罢了。法不责众,你凭什么说杀我们就杀,是心虚不成?” “有冤屈便去官府说理,听凭毫无根据的谣言便胆大包天来此闹事。既然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本都督的人,本都督自然有来有往,以暴制暴。” 嚣张狂妄的姿态,低沉磁性的嗓音,压的人抬不起头。 斯聿冷笑。 对付这群为了达到私欲,自以为法不责众,便联合起来胡说八道、逼宫的弱智行为。 什么解释,什么证据,他们只会装聋作哑。 唯有用拳头教他们做人,才是上上之策。 “你蛮不讲理,我跟你拼了!”中年男人失去了手,理智也跟着失去,疯了一般朝着斯聿奔来。 斯聿抬起军靴,随意踹过去! 对方惨叫着飞出去十米远,撞倒了一波人,摔成了一团。 众人惊恐不已。 他们便是仗着法不责众,才敢一起闹事。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案例,每次官府都不会插手的,就算插手也是驱散而已。 哪有像这个新任大都督一般残暴,都不怕背负上暴力名声吗? 宋昭捧起一盏牛乳。 目光遥望着权臣大人。 斯聿微屈着腿,慵懒散漫的立着。 似有所感回头,冲她勾了勾唇角。 对待外人有多残忍,对待她就有多温柔。 极有安全感。 给她一种,不管何时何地,他都会在她的身后,为她铲平一切的感觉。 这时,有个热血青年冲出来,哽着脖子大喊,“我们只是闹一闹而已,又没害人。你可是保家卫国的大都督,你怎么能伤害百姓,公道何在?” 斯聿哂笑。 眼尾下垂,桃花眼中的寒意凝聚,突然伸手将热血青年拽了起来。 “你跟本都督说公道?” 斯聿歪头,笑了起来,像一条食肉恶犬,“本都督在保护百姓,而百姓却在伤害我的小宝贝,这又算什么公道,嗯?” 杀意在他骨血里涌动,气势逼人。 热血青年面如金纸,再无半点勇气。 正要扭断这人脖子以儆效尤时,斯聿的袍裾忽然被人扯了扯。 他侧过脸,对上小姑娘纯净无辜的猫儿眸。 斯聿一顿,收敛了骨子里的暴戾之气。 宋昭小声劝,“在学院不能杀人,影响不好。” 权臣大人为了她吓坏百姓,名声已有损。若再就地杀人,难免遭惹弹劾。 斯聿冷脸看她,好像很不满意。 宋昭眼巴巴的恳求,“四哥哥…” “……” 宋昭双手合十,“都督大人?” “……” 他面无表情。 宋昭心想这人真是太难哄了,莫名想到权臣大人那句小宝贝,干脆有样学样,试探性地轻喃,“宝贝贝~” 她声音轻软,带着女儿家的撒娇,不自知的勾引。 斯聿眉眼深邃。 整个人似乎有些燥,盯着她看了一会后,才低应道,“嗯,不杀人。” 说完,他回头命令,“拖下去,丈责三十。” 军士拿着板子上前,将人给带到一侧,当众仗打。 宋昭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温热的手便覆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小孩儿不能看这个。” 噼里啪啦的仗打惨叫声在耳边响起,宋昭的心情却莫名十分安静。 斯聿感受着掌心下睫毛挠动皮肉的痒意,敛住眸底笑意,冷漠看向众人,“现在,还有谁想抗议?” 众,“……” 吓都吓死了,谁还敢再逼逼。 生怕小命丢了,忽然群众一窝蜂盯向夏清瑶,高声道,“大都督饶命,我们知错。都是这个丫头搞的鬼,是她怂恿我们来闹事的,我们是无辜的。” 虐夏清瑶6 夏清瑶,“…… 脊梁骨陡然窜起寒意,神色仓皇的转身就要跑。 斯聿一个眼神睨过去。 夏清瑶顿时就被狄孑给一脚踹在膝盖上,当众跪倒在地。 她痛的咬牙,倔强的仰起头,一副清风亮节的姿态,“是我说的又如何?我又没有说错——啊!” 斯聿神情阴冷诡谲。 扬手一鞭子打过去,带着铆钉的马鞭深刺入夏清瑶的皮肉,鲜血染透衫裙,她痛的满地打滚。 “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一条狗,也敢妄议主人家的事非。今日本都督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金相贵资的少年,举手投足都透着凛贵之死。 就是连鞭打这般残忍的姿态,画面也是极具美感的。 又是狠狠一马鞭。 夏清瑶凄厉惨叫,身体狼狈地蜷缩起来,冷汗直冒。 心里却更恨了。 她孤注一掷报复宋昭,本以为万无一失。 为什么! 宋昭到底哪里好,为何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连前朝皇子也护着她。 她死死咬住唇瓣,颤抖着开口,“大都督欺负弱女,就不怕旁人说你不是男人?你为了宋昭出气,以后哪家儿郎还敢与她仪亲?你这是害她!” 斯聿散漫舔了舔薄唇,懒洋洋道,“我家阿昭的姻缘自有本都督做主,便是你再苦心孤诣毁她名声,本都督也能叫她风光无限。只可惜你见不到那天了。” 想到小姑娘曾因夏清瑶受的委屈,斯聿可真是恨不得把夏清瑶碎尸万段。 少年眼里起了杀心。 夏清瑶小脸惨白,彻底恐慌。 当即放下自尊,伏地讨饶,“大都督息怒,我是沧澜学院的学生,是宋昭的同窗,可不是普通百姓,您今日动了我,宋昭难逃伤害同窗其咎。” “那如果你不是沧澜学院的学子呢。”方院长急步而来,肃穆开口。 夏清瑶一震。 “夏清瑶制造谣言,煽动群众闹事。严重侵犯同窗宋昭的名誉,如此心肠恶毒,属实道德败坏。我沧澜学院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今日便开除了你。” 方院长将开除文书丢在夏清瑶脚下。 夏清瑶浑身发抖。 “方院长,我错了,你别开除我……”她爬起来就要求饶,然而方院长看都没看她一眼,扭头离去。 看着地上的开除文书,夏清瑶崩溃的哭了起来。 十年寒窗苦读,就为了考进沧澜学院,出人头地。 便是没有好的家世,可沧澜学院也能为她加分,叫她将来能嫁好人家。 如今以道德败坏被沧澜学院开除,还有哪家学院肯收她呢? 她哭的悲切,群众们知道被玩弄后,骂骂咧咧的朝她掷烂菜叶。 斯聿抽空去看宋昭时,发现小姑娘晕倒在了软塌上。 再没有心思收拾谁,抱着小姑娘打道回府。 宋府。 宋今赋带着探卫回来,将查到的真相告诉了宋惊羡。 夏清瑶挨家挨户找到那些名落孙山的家庭,恶意扭曲宋惊羡救宋昭的事实,将宋昭编排成残害手足的形象,再怂恿他们去沧澜学院闹事。 “长兄,你现在总该相信,你信任的瑶瑶,是一个怎样恶毒的女人了吧?” 宋惊羡神色苍白。 清冷的眉眼尽是惊骇及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瑶瑶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小妹? 宋今赋道,“你若是不信口供陈述,可以去外面查问,整个沧澜学院已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斯聿抱着昏睡的宋昭回府了。 恩情了断1 这一幕刺痛了宋老太君的心脏,急忙围上去询问小孙女情况。 “小聿,我小乖乖这是出什么事了?”宋老太君眼圈红透,想摸又不敢摸的在宋昭淤青的额头虚碰了一下。 宋今赋俊容急促,下意识想把小妹抱到自己手里。 斯聿淡漠的侧过身子,眉眼阴鸷的扫了眼宋惊羡,声线平静如水,“被石子砸了一下,大约是身子虚弱受不住,我送她去房里休息一下。” 宋惊羡目光落在宋昭额头淤青上。 笼在宽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掐进掌心。 胸口有种被堵住的感觉,压抑又涩。 等斯聿走后,宋老太君怒声命令,“跪下。” 宋惊羡面无表情笔直的跪下来。 “羡哥儿你可看见了?昭昭是宋家的嫡女,从小千娇百宠,是你的亲妹妹。今日却因为那个孤女受尽诋毁,吃尽苦头。都是因为你的纵容,你所谓的报恩,差点毁了你的亲妹妹!” 宋老太君厉声训斥,声音微微发抖。 若不是顾念大孙子身上有伤,她今日定是要家法伺候的。 宋惊羡艰难开口,“祖母,或许这里面有误会,瑶瑶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她怎会无缘无故害小妹呢?” 对于宋惊羡而言,夏清瑶是为了救他九死一生,过去三年里,对他呵护备至,被他当做妹妹的好姑娘。 他实在难以接受对方竟是如此不堪。 “她不大奸大恶?还是昭昭自作苦吃不成?”宋老太君面露凶狠,字字诛心, “凭昭昭的身份,她看不惯夏清瑶,大可以直接弄死。可是她没有,因为她在意你这个哥哥,才没有把事情做绝。可你却总是以挑剔的眼光,恶意猜忌她,偏心叵测的外人。” 宋惊羡呼吸粗重。 他像是忍无可忍,憋在心里三年的话,脱口而出,“如祖母所言,如果她这么在意我,为何过去的三年里,她从来不曾过问我?” 宋老太君一愣。 半响,她回味过来,复杂问道,“你疏远昭昭儿,不是因为嫌弃她顽劣害你中寒毒。而是因为她未曾关心你?” 宋惊羡俊容薄红。 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慢吞吞的说了出来,“我并未嫌弃她顽劣。我只是不能接受我有一个自私凉薄的妹妹。在她心里,可从未将我当做哥哥。” 宋老太君险些没气晕。 她扶着拐杖,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没想一拐杖敲死面前的莽孙。 “行啊,你觉得昭昭自私自利,认为她不关心你。那你呢?那三年,你可有去看过她,可知道她的境况,可问过昭昭为何没有来?” 宋惊羡沉默。 他是病患,哪有他去看罪魁祸首的道理? 祖母未免有失偏颇。 大概是看出宋惊羡的想法,宋老太君怒极反笑,甚至很怜悯的看着他道,“枉你是昭昭的亲兄长,我以为你是除了我以外,最了解昭昭的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下了定论。你在这委屈,昭昭就不委屈? 你成天自怨自艾,又怎么知道,昭昭没有自责过。 为了不让你有压力,甚至在背地里挑灯夜读看医书,想着为你治好寒毒。” 恩情了断2 宋惊羡眸色震颤。 祖母的话像是利剑刺破了他的喉咙,呼吸顺不上来,胸口是发闷的窒息。 他难以相信。 宋昭会因为他自责? 还会在背地里翻看医书? 她并没有不管他这个兄长的死活。 可为何,那三年,她却如此冷漠无情? 宋老太君见状,总算顺了点气。 只是透露这点信息,大孙子就受不了了? 要是知道昭昭为他做药人的经历,岂不是丢了半条命。 她虽心疼,可有些事情,本就该让他亲眼去面对。 这时,宋惊羡长随来报,“世子爷,夏姑娘求见。” 宋惊羡指尖蜷缩。 他抬头征询的看着祖母。 宋老太君神色肃穆,“你出去跟她说清楚吧,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多说。” 整件事情皆由夏清瑶而起,老太君是很想解决这个孤女的。可她以为,这个孤女让宋惊羡全权负责是最合适的。 宋惊羡踏出门槛。 他背脊挺直,僵硬往廊外走。 正是傍晚时分,下起了绵绵小雨。 已是快入秋的天气,空气渗出凉意。 夏清瑶是被夏母搀扶进来的,她衫裙上都是血,脸上还有被丢烂菜叶的痕迹,十分狼狈。 宋惊羡朝她走去。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世子哥哥,怪我糊涂,说错了话,险些闯了大祸。可我已经吃了苦头,你可不可以帮忙,让我重新入沧澜学院入学。” 宋惊羡扶起她。 青年神色凝冷,眼中再没有往日的温柔。 他低声道,“我已知道是你处心积虑毁我小妹名声,你又何必虚情假意哄我。难道本世子在你眼里,就这般好骗?” 夏清瑶打了个哆嗦。 她忽然觉得,自己做了极大的蠢事。 宋惊羡再疏远宋昭,也是他的亲妹妹,自己的亲人怎么对待都可以,却是不容许外人插手的。 “世子哥哥,是瑶瑶错了。瑶瑶也是一时冲动,实在是看不惯宋昭他对你的冷血自私。 明明你为她付出那么多,可她却不闻不问。我只是想让她记起来你的好……”夏清瑶满脸悔恨,情真意切。 宋惊羡轻笑,“瑶瑶你是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毁了小妹名声,同时连累的是我宋家。你口口声声为我考虑,做出的事情,却要我为你承担苦果。” 夏清瑶脸色煞白。 宋惊羡盯着她。 脑子里想起来三年前,事故没有发生的时候。 他是金樽玉贵的世子爷,从未将夏清瑶一个孤女放在眼里的。 直至他知道夏清瑶救了他,再加上宋昭冷血的对比,让他整颗心都偏向了夏清瑶。 他以为夏清瑶是真心对他好的,可现实却打了他的脸。 夏清瑶,不过是把他当成功名利禄的跳板石而已。 所谓的恩情,都是笑话。 宋惊羡眼眸发寒,“自今日起,你我恩情了断。往后不必再来找本世子,本世子亦不会见你。若你胆敢再做出伤害宋家的事情,本世子绝不会心慈手软。夏姑娘,好自为之。” 夏清瑶被丢出了宋府。 真相大白1 夏母仓皇又惊恐,抱着女儿抹泪,“怎么办啊瑶姐儿,咱们失去了世子爷的庇护。你又被沧澜学院开除了,往后可怎么办?你的姻缘可怎么办?” 夏清瑶脸色苍白。 宋惊羡可真够冷血无情的,说着要还恩,护她一世周全。 可她不过是明面上对付宋昭一下而已,就被他给摒弃了。 然而夏清瑶的心里更恨的却是宋昭。 她处心积虑让宋惊羡对宋昭心寒意冷,可宋昭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宋惊羡心软回头。 “娘,现在已经不是姻缘的问题了,一旦宋惊羡发现我顶替了宋昭那个贱人的功劳,他会杀了我的。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找到可以庇护我们的人。” 夏清瑶向来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宋惊羡不中用了,她就得另寻高枝。 她不甘心永远屈居人下,她要做人上人,要把宋昭踩在脚下,要让所有轻贱她的人后悔。 就算她现在狼狈不堪,又如何? 夏母茫然无措。 夏清瑶目光诡谲阴冷,“娘,送我去太子府!” 宋惊羡回到正厅。 宋老太君目光欣慰,大孙子总算还有得救。 她语气绵软,“羡哥儿,明日一早,带上薄礼,随赋哥儿去拜访药王。有些事情,也是时候有个说法了。” 宋惊羡目光一震。 他惊讶的问,“祖母,您这是何意?” 宋老太君打算给他打个预防针,道,“你是个有脑子的人,该好好想想。像夏清瑶这种利欲熏心居心叵测的女人,怎么会敢九死一生救你?” 宋惊羡抿紧唇瓣。 他之前偏心夏清瑶,是觉得夏清瑶是真心对他。 可如今知道夏清瑶心思叵测,没有了那层滤镜,他也能理智的分析问题。 祖母这么一提,他倒是真有点怀疑了。 可如果不是夏清瑶,又会是谁? 莫名的,宋惊羡心跳有些加快。 看来,他该去药王那里求证一下。 花窗对雨。 香闺里点着两盏莲花灯。 斯聿长身玉立在塌边,凝视被窝里拢起的一小团。 宋昭乖巧的闭眼睡着,大约是觉得热,伸腿把被子给蹬开了。 只穿了件中衣,领口敞开,露出白玉般的小片肌肤。 斯聿眼眸深邃。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小姑娘声音轻软的那一声。 宝贝贝~ 心口像是被猫爪子挠过,痒的口干舌燥。 想、太阳。 斯聿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做人了。 小媳妇还没及笄呢,得忍着。 可她如此乖巧地躺在他面前,分明就是引诱他,做点什么。 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斯聿俯身撑在她身体两侧,先是亲了亲她的眉心,又亲了亲她的鼻尖。 小姑娘一动不动,嘴唇微微嘟起来。 这是希望他疼爱她的表现吧? 宋家的小娘子呀,总是这么馋他。 斯聿似无奈似妥协的吻上她的唇角,一下一下,轻、舔、起来。 宋昭被舔醒了。 她哼唧着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放大的俊庞。 灯火昏黄。 少年轮廓线条清晰,鼻梁挺直。 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扫过眉眼,深邃的眼眸里似燃着火焰,又欲又烈。 实在,吓人。 宋昭惊的往床后直缩,声音怯怯的,“唔,四哥哥你在干嘛呀?” 斯聿身形微顿。 缓慢的站直了,倒也没有被抓包的惊慌。 舔着薄唇,意味不明轻嗤了一声,“小宝贝还挺会折腾人。” 宋昭捂脸。 心中费解自己哪里惹到了权臣大人。 却听他低低的哼,“让我心疼。” 真相大白2 宋昭揉了揉眼。 对于斯聿,她有一种莫可言状的信任感。 大概,他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 那么放肆,那么明目张胆的宠护着她。 好像哪怕全世界都会伤害她,只有他不会。 因此很多时候,宋昭都会放任他亲近自己的举动。 毕竟她可是要管好他的人,她若是生疏客套惹得权臣大人不理她了,那可真是哭都找不到地去。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宋昭糯声糯气地开口,“还未多谢四哥哥为我解围,只是这样一来,难免落下不好的名声,是我连累四哥哥了。若有下次,四哥哥千万别冲动,凡事以大局为重!” 斯聿挑了下眉,气息悠长地轻笑一声, “那可不行。” 宋昭鼓腮。 小姑娘跪坐在塌上,一头檀发蜿蜒盘踞下来,簇拥着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盈盈不堪一握。 小媳妇看起来又纯又欲。 模样是顶漂亮的。 这么漂亮,是他的。 斯聿盯着小姑娘打量了一会儿,桃花眼微弯,拖着低低的尾音,“哥哥得保护阿昭昭啊~” 砰砰砰。 那种心跳短暂失衡的感觉又出现了。 宋昭感动的扑进斯聿的怀抱,脆声脆气的说道,“谢谢四哥哥对我的偏爱,让我好生欢喜。” 权臣大人是没有心的人,却独独愿意保护她。 这份情义,属实珍贵。 斯聿眸光翻滚。 小姑娘这般直白热情。 叫他无比确认,小阿昭,是很喜欢他的。 傅南谦那厮哪里懂这少女情怀呢? 他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低声笑,“这就欢喜了?没出息的小东西,哥哥可是要阿昭昭做最有福气的姑娘。” 宋昭好奇道,“……你对叫你哥哥的妹妹都这么好吗?” 她还记得,前世的权臣大人,是很不喜女色的,甚至不愿与女孩说话。 怎么对她这样好? 莫不是有恋妹情结? 若是有天再出现个叫他哥哥的,他也会这样宠护? 斯聿啧了声。 小姑娘这样问,是多怕他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啊。 少年勾唇,意味不明,“看情况。” 宋昭连人带被子被他搂在怀里,莫名有些紧张,“我属于什么情况?” 像是逗弄小宠物, 他勾了勾她的下巴,嗓音温柔又缱绻,“你属于……我的宝贝贝才有的特权~” 宋昭难为情。 她先前不过是出于情急哄他叫了声宝贝贝。 现在想来,太过孟浪了。 倒是给了权臣大人调侃她的机会。 摸了摸鼻尖,她从斯聿怀里退出来,指尖不小心勾出了他宽袖中的镶金拜贴。 宋昭捡起来的时候看到了里面的内容,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四哥哥,皇后娘娘明日请你参加茶话会,你打算去吗?” 斯聿懒洋洋的问,“阿昭昭怎么看?” 宋昭小脸严肃,“我以为,四哥哥不能去。你才刚上任大都督,皇后娘娘就朝你示好,她分明是觊觎你的兵权。想要以姨母的身份,要求你效忠于她,为太子将来能顺利登基铺路。” 她自顾自地往下说,“这就是个鸿门宴,你若是去了,会被扒下一层皮的。” 顾皇后利欲熏心,从前对斯聿这个外甥不管不顾。眼见斯聿出息了,立即抛来橄榄枝。 真相大白3 斯聿慵懒的往后靠。 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宋昭看,看她小脸认真,小嘴叭叭的谆谆叮嘱,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出来了,小媳妇是真的很尽心的为他着想。 还未嫁给他,就有了贤内助的自觉。 愉悦的闷笑声在耳边荡开涟漪。 宋昭斜他一眼,“四哥哥,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听到啦!” 斯聿漫不经心地掏出准备好的药膏,挖出一坨,温柔的摁在宋昭额头淤青的那块。 语气散漫,“再过三日,就是哥哥的烧尾宴。明日我就要搬回都督府筹备盛宴。” 虽然很不想搬走,可毕竟是元淳帝亲赐的府邸,若是置之不顾,难免遭惹不必要的麻烦。 宋昭眼睛亮晶晶的,“这是四哥哥人生第一次的烧尾宴,我定会带上厚礼参加。四哥哥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或者你缺什么?我想办法满足你!” 斯聿擦药的动作微微一停,“缺什么?” 他垂了下眼,盯着她。 与小姑娘水汪汪的猫儿眼对上。 漆黑的眸子,比以往时刻来的都要深邃。 模样慵懒,略显玩世不恭的哼笑,“哥哥,缺个女人。” 顿了顿,他拖腔带调的,“阿昭昭满足一下吗?” 宋昭一怔。 权臣大人这是情窦初开了吗? 她试探性的问,“四哥哥,可是想成亲了吗?” 斯聿叹气,“可现在太早了,你家里人不会同意。” 宋昭沉思。 祖母把权臣大人当半个孙子,定然是不会同意权臣大人弱冠前成家的。 男人嘛,当以事业为重。 她小心翼翼道,“那四哥哥是想让我给你送通房?” 斯聿神情一僵。 他敲了一下宋昭的脑门,淡淡说,“你哥哥我,洁身自好,从一而终。” 宋昭摸摸头。 权臣大人竟然跟爹爹一样深情呢。 是个值得嫁的好男人。 斯聿漫不经心,“我是男人,不懂内宅庶务,那么大个都督府,实在缺女人打理。阿昭昭可愿来帮哥哥?” 宋昭皱眉,“我啊,我没有经验,给你搞砸了怎么办?” 斯聿哂笑,“这样啊?随便给你造着玩还不行?” 宋昭为难。 斯聿幽幽的说,“你也知道,皇后娘娘看中了我,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 皇后娘娘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找上门来,哥哥孤苦无依,该怎么办呢?” 宋昭内心天平开始倾斜。 权臣大人帮了她这么多,她确实不好不管。 而且掰倒皇后太子,也需要跟权臣大人合作的。 斯聿淡淡地道,“你若不将我的内宅庶务拿在手里。皇后定会替我安排她的人插手,到时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占了主权之位,会搞得我内宅不宁。阿昭昭,我只相信你一个人。” 宋昭投降了。 权臣大人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自己绝不能让权臣大人失望的。 她咧嘴一笑,“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定会将你的内宅庶务的权利牢牢的护住,不叫外人有机可乘。” 斯聿眼里浮现笑意。 宋昭瘪眉,“可是,我还未出阁呢。怕是祖母不会同意我去你那里管内宅的。” 斯聿,“我有办法叫祖母同意。” 当天夜里,秋雨渐重。 只穿了一件中衣的斯聿,站在寝屋西窗外,静静的淋雨吹风。 真相大白4 雨幕黢黑,乌云压城。 气温低的渗人。 斯聿岿然不动,薄薄的眼皮轻垂,看起来孤寂而凉薄。 傅南谦坐在凉亭里饮酒,手里还抱了个汤婆子,忍不住感慨,“我说大都督,别人追小媳妇要钱,你追小媳妇不仅要钱还要命。为了将宋姑娘哄到你那儿去,竟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 斯聿没理他。 他若是不这样做,以后怕是见都难见阿昭昭一面了。 傅南谦小嘴叭叭,“要我说啊,你这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宋姑娘明显情窦未开,对你根本还没那个心思,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深情给谁看?” 斯聿眸光冷戾,嗓音沉哑,“阿昭是我的,她只能喜欢我。” 少年狭长的眸深幽如黑洞。 傅南谦毫不怀疑,若是再劝下去,这个疯批定会抹了他的脖子。 他识趣改口,“行行行,宋姑娘是你的,她最喜欢你了。 不过我说真的,凭你前朝皇子的身份,想娶将门嫡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是皇朝圣上,还是天下人,都不会同意你们俩的婚事。” “你想娶宋姑娘,难于上青天。” 斯聿淡漠挑眉,“那又如何?” 小姑娘对他痴心一片,他定会扫清前路障碍,许她盛世婚礼。 一人阻他,他就杀一人。 天下阻他,他就杀遍天下人。 傅南谦不敢再说,讪讪的溜走了。 狄孑从暗处闪现,表情复杂的开口,“殿下,您真打算娶宋姑娘为妻吗?” 斯聿瞥他一眼。 这眼神渗的吓人,叫狄孑十分畏惧。 但他还是顶着压力提醒,“属下以为,宋姑娘一改常态接近殿下,属实有鬼。或许殿下应该查清楚她……” “多嘴。”斯聿闭眼,杀意顿现。 狄孑闭了闭眼,表情变换莫测,最终还是咬牙将所有话吞了回去。 夏清瑶母女去太子府门房处求见尹宛央,却遭到了拒绝。 她们并不气馁,干脆跪在太子府门口,跪到了天亮才被尹宛央召见。 “夏清瑶,不是说了别再来太子府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尹宛央坐在妆奁前被侍女伺候梳妆,神色不虞睨着一身狼狈的夏清瑶。 若不是怕太子出门时看见夏清瑶会迁怒于她,她才懒得与夏清瑶周旋。 夏清瑶跪倒在尹宛央面前。 她仰起惨白的小脸,嗓音可怜,“尹姐姐,你救救我吧,我现在走投无路,只有你可以帮我。若你愿意收留我,我会帮你对付宋昭那个贱人。” 她知道尹宛央一直很嫉妒宋昭榜一,自以为尹宛央一定不待见宋昭,想把宋昭踩在脚下。 尹宛央依附着太子,是唯一可以与宋昭掰手腕的。 只要尹宛央愿意保她,她就可以东山再起。 尹宛央对着镜子剔指甲,“对付宋昭?” “是啊,我与宋昭一同长大,我最清楚她的性格脾气,没有人比我了解她。只要你愿意庇护我,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叫她不再夺走你的光环。” 尹宛央冷笑,“宋昭坐着不动,都能叫你输的惨败,沦为笑柄,臭名远扬。不过是个手下败将,竟还大言不惭说帮我夺回光芒,你当我是傻子吗?” 夏清瑶面色一僵。 尹宛央用脚尖碰了碰她的脸,哂笑,“一个低贱的下等人,还妄图利用我。便是我身边的丫鬟都比你高贵,你也配? 况且我尹宛央有自己的傲气,我想要什么,我会用实力去拿到,不屑用下三滥的法子。终有一天,我会赢过宋昭。” “滚吧。” 真相大白5 夏清瑶低眉顺眼退了出去。 身上鞭伤未愈,每走一步都剧痛无比。 但比起精神受到的屈辱,这些皮肉之痛,实在不值一提。 原本只恨宋昭的她,连带着尹宛央也恨了起来。 同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这么践踏她? 就因为她们出生好,是世家之女吗? 夏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女儿,眼泪不停歇的往下掉。 唯一可走的路被堵住了,她们娘俩往后可该怎么办? 夏清瑶并不认输。 她开始在脑子里思考新的解决办法。 经过廊下时,太子太傅与几个同僚联袂走来。 母女俩双双跪在地上行礼。 太子太傅没有注意到这娘俩,只顾跟同僚说话。 同僚大声道,“今日休沐,太傅为发妻服丧一年已满,不妨与我们去同来大酒楼喝酒听曲,放松放松心情。” 太子太傅欣然同意,与同僚们说说笑笑走了出去。 夏清瑶猛然抬头。 同来大酒楼,正是夏母上工的地方。 她双眼发亮的道,“娘,我们翻盘的机会送上门来了。” 夏母一头雾水。 夏清瑶,“娘,刚刚走出去的男人是太子太傅,他妻子去年因病去世。 若你能成为他的继室,便是尹宛央的嫡母,我就一跃而成太子太傅的女儿,往后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夏母十分心动,但更加惶恐,“可我是寡妇啊,太子太傅如何看得上我?” 夏清瑶循循善诱,“太子太傅现在去同来大酒楼吃酒,若娘给他下药,与他一夜春宵。你是守节的寡妇,并非普通女子,太子太傅不得不娶了你。” 大盛朝有律例,寡妇守节可立贞洁牌坊,是很受官府保护的,若谁敢欺辱守节寡妇,那是会被判刑的。 太子太傅效忠于太子,跟太子是一条船的。 太子太傅若睡了夏母,为了不背负染指寡妇的污名,从而影响到太子的声誉,只能捏着鼻子娶了夏母。 夏清瑶抬起眼睫,眸中尽是疯狂。 真是苍天有眼。 叫她夏清瑶也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 尹宛央,若我娘成为你的嫡母,你还如何瞧不起我? 宋昭,下次见面时,我也能叫你刮目相看了。 宋惊羡一夜未合眼。 整夜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关于神芝草的事情。 心中被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再仔细将三年前的事情抽丝剥茧的进行分析。 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夏清瑶不会为他求药。 天一亮,急于求证的宋惊羡,就迫不及待带上祖母备好的见面礼,与宋今赋一道去往凌云山庄。 在他们赶路的时候,宋府敲锣打鼓很是热闹。 宋杳出嫁三日,今日回门了。 她打扮成少妇的端庄形象,优雅高贵。 气色白里透红,眼眸水盈盈的,彰显着新婚的幸福愉悦。 瞧见大孙女如此快活,宋老太君笑得牙不见眼。 宋禀云氏还在军营赶不回来。 齐骏与宋杳这对小夫妻上前给祖母行礼请安。 宋老太君很欣慰,不由嘱咐他们夫妻相处之道,以及督促他们早日开枝散叶。 齐骏听的十分认真,时不时附和两句。 斯聿面无表情,默默支起耳朵听。 真相大白6 宋杳羞的满脸通红,转而与宋昭咬耳朵,“昭昭儿,成亲可真是太无趣了。住在婆家不比在娘家自在,一个说话的姐妹都没有,你有空可得多来陪陪我。” 宋昭托腮,眉眼弯弯,“阿姐早日为我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外甥,可不就有趣极了。” 宋杳瞪眼,“你也来戏弄姐姐是不是,我如今是嫁出去了,接下来可该计划你的婚事了。” 斯聿低咳一声,彰显存在感,“不劳大姐操心,阿昭的婚事,我自会负责到底。” 宋杳受宠若惊。 她与这位前朝皇子可是毫无交情的,哪里担得起这一声大姐。 关键是……她比斯聿小一岁多呢! 宋杳笑道,“还未多谢都督大人,对我妹妹的维护,只是妹妹终生大事,哪里能劳烦都督大人负责呢。” 斯聿颔首,“应该的。” 反正也是嫁到他这来,谈不上劳烦。 宋杳,“……” 她不由得欣慰的与宋昭嘀咕道,“倒是没想到都督大人这般情义深重,像是真的把你当成了亲妹妹。有大都督护着你,姐姐也就放心多了。” 宋昭瞅着斯聿。 怎么觉得今日权臣大人脸色不大好。 像是生病了。 齐骏走过来,朝着斯聿作揖,“大都督,卑职也要郑重感谢你,大婚当日,若不是你的帮忙,卑职定不能与杳杳及时礼成。为表感谢,卑职便将压箱底的宝贝赠与大都督。” 最后这句话,齐骏说的很小声,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 斯聿眉毛一动。 就见齐骏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神神秘秘塞到斯聿手里。 斯聿懒懒的翻来两页,神色一僵。 这竟是教人床笫间运动的画册。 简直……不堪入目。 斯聿看向齐骏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变态。 齐骏挤眉弄眼,“大都督还未娶妻,也该提前学习一番这闺房之乐。也能叫你在未来妻子面前大展雄风,可别像卑职一样弄的手忙脚乱。” “……” 小阿昭都没及笄,他哪想的上这茬? 斯聿嫌弃道,“本都督天赋异禀,用不上这个。” 然而动作却非常自然的收入宽袖之中。 齐骏,“……” 用不上你倒是还给我啊! 几个小厮忽然抬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嬷嬷高声道,“长公主,这是堂二少爷从长安寄回来的特产,特地指明给大姑娘二姑娘的。” 宋老太君稀罕,“霭[ai]哥儿那混小子没心没肺的,还会想着给两个妹妹送特产。” 霭哥儿是二房嫡长子,身份同羡哥儿无异,傲的很呐! 宋杳温柔小意,与霭哥儿关系尚且一般。 宋昭自小顽劣,与霭哥儿八字不合,霭哥儿一向不怎么搭理宋昭的。 看着一地特产,宋老太君欣慰,“看来这小子出去了几年,学会了疼妹妹了。” 宋昭托腮。 记忆里,她与二堂兄一直是关系冷淡的。 她并不记得上一世二堂兄也给她送过特产。 有点奇怪。 宋老太君笑呵呵看向斯聿,“这么多特产哪吃的完,小聿一会走的时候带上一些。” 斯聿掩唇低咳起来,神色苍白。 宋老太君担忧,“小聿你脸色很不好,怕不是感冒了?可有看过太医?” 斯聿摇头,“无碍。”说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宋昭主动道,“祖母,两日后是四哥哥的烧尾宴,他感冒了,怕是打理不好内宅庶务,不如让孙女去帮帮他吧。” 宋老太君为难,“这,有点不大合适……” 虽然小孙女叫斯聿哥哥,可到底不是亲兄妹,走的太近,恐惹闲话。 斯聿长睫半垂,“是不太合适,毕竟也不是一家人,不必劳烦阿昭了咳咳……” 他语气淡淡的,但神态却浮现出几分孤独感,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落寞。 宋老太君愧疚极了。 她是答应要把斯聿当孙子的,怎么能这么伤人的心呢。 立即改口,“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你这么说可是要祖母伤心的。当初我与你母妃关系甚密,若不是后来朝廷动荡,你早该叫我一声亲祖母的。” 其实有件事宋老太君没说。 当初斯聿出生,宋老太君与斯聿母妃还曾说过要两家联姻的。 斯聿感动,“多谢祖母,让我好生温暖。” 宋老太君怜惜道,“自家人不言谢,昭昭儿,你明日就打包行李去小聿府上吧。” 斯聿告辞离开。 宋昭送他踏出门槛,斯聿脸上的落寞孤独顿时烟消云散,冷漠的如千里冰封。 宋昭,“……” 真相大白[必看] 这脸变得,怕是从川蜀一带特地学来的技能吧? 宋昭轻锁黛眉,狐疑问,“四哥哥,昨晚你说有办法说服祖母,不会就是用装病的办法吧?” 斯聿弯了弯薄唇。 他忽然矮下身子,将额头凑到宋昭跟前, “阿昭摸一下试试?” 晨曦微暖。 少年的容貌惊艳一绝,犹如上好的金镶玉。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拢着温柔的光芒,眼尾稍稍弯起来,带了点宠溺的感觉,像是任由面前小孩胡作非为的纵容态度。 宋昭咽了咽口水。 试探性的伸出手,碰在斯聿的额头上。 少年喉咙溢出很轻的一声低笑。 因为感冒的缘故,音质又沉又哑。 磨得宋昭耳根发痒。 “哥哥烫不烫?”他舔了下唇角,低低的问。 宋昭的长睫轻轻抖动。 覆着他额头的手背反射性的一缩,心口就这么漏了半拍。 因为这个举动,拉近了彼此距离。 权臣大人威武挺拔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罩住了。 他说话时浅浅的气息扑面而来,清冽好闻。 心跳悄然加速。 手背处碰过权臣大人额头肌肤的那块随之荡开热意,一直蔓延到耳朵和脸颊。 她莫名的觉得极不自在,“是烫的很……” 斯聿挑眉。 语气极为不正经,“发烧的是哥哥,小阿昭怎么还脸红了。” 宋昭捂了捂脸蛋,忽然紧张的不敢与他对视, “四哥哥你回去记得吃药,我便不送你出府啦。” 话落,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宋惊羡随宋今赋一同来到了凌云山庄。 一路往药王所在的炼药房走,宋惊羡的神色沉霭又复杂。 他永远都忘不了,三年前寒毒复发,他便是差点死在了这半路上。 宋今赋全程宛如莫得感情的带路工具人,俊脸清寒。 想到祖母的意味深长,以及宋今赋近来种种古怪的反应表现,猛然间有种拨云见月的感觉。 宋惊羡忽然顿足。 “三弟,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三年前救我的人另有其人?” 宋今赋冷笑,“知道又怎样?” “是谁?” 宋今赋阴阳怪气,“我若告诉你是小妹,你会信吗?” 宋惊羡呆愣住了。 像是被雷劈中,整个脑子嗡嗡的。 他僵硬的抻动了一下下巴,露出荒唐的神态,“这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 他努力弯唇想笑,却显得那样惨然苍白。 宋今赋冷哼一声,“是不是开玩笑,你见了药王就知道了。” 宋惊羡僵硬迈步。 宋今赋的态度似真似假,他完全捉摸不透。 可他无论如何都不信是小妹为他求来的药。 因为小妹的性格就是藏不住话的,如果三年前……是她,为何要躲着不见他? 短短几丈路,宋惊羡宛如走在刀尖上。 心里更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在咬噬,又痒又痛,令他几乎快要崩溃。 很快见到了药王。 宋惊羡僵着身子行礼,艰涩问道,“药王安好,我是宋府世子。三年前多亏了神芝草才能续命,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哪位恩人为我求的药。” 药王摇着蒲扇煽炉火,“这个问题你问一下宋二姑娘就能知道,何必非要问我。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不信自己亲人,反而信外人之言的道理。” 狂风大作,掀开了西窗。 风从长廊外吹来,如同冰梭子刺穿宋惊羡身体。 所到之处,冷的刺骨,能惋人心。 “所以,是我的小妹,以放血为代价,为我求来的生机……” 半响。 喉咙艰难的滚动,像有刀子刮过,每一个字都生疼,比寒毒发作时的疼还要难以忍受。 “小伙子,你想的太简单了!” 药王嗤笑一声,“俺老汉想要人血,随便买几个人就够。 神芝草乃无价之宝,便是抽干上万人的血,俺老汉也看不上。” 竟……不是放血? 宋惊羡骇然后退,用力动了动唇,却没有力气发出一个字。 药王怜悯,“罢了。宋姑娘帮了我大忙,我倒也愿意,催动一次内力,做出八卦之阵,以幻术之法,叫你看一看,当年的情景。” 大哥晕倒1 宋今赋在廊外等候,他怕他留下来会忍不住弄死宋惊羡。 随着药王摆动出八卦阵法,屋内炉火燃烧的猎猎作响。 火焰炸开团团烈雾,灼的人肌肤刺疼。 火雾盘旋而起,带着三年前的真相,残酷浮现在宋惊羡的面前。 …… 火雾里的画面,正是宋昭跌跌撞撞闯入炼药房的情景。 “药王万福,小女是宋家的二小姐,听说您手里有神芝草可以救命,小女远道而来,便是跟您求药。” 那年,九岁的宋昭还是个女童模样,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圆圆的,声音奶声奶气,带了点稚气。 深更半夜,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粉软团子不怕死的闯进药王的地盘。 药王觉得稀奇,忍不住哂笑,“小女娃,你可知俺老汉的药可不是想求就能得到的,而且神芝草世间仅有,天下唯有俺老汉手里有。你想要,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您愿意将药赐给小女。”小小的人儿跪在地上,一双清澈见底的猫儿眼,瞳珠亮的惊人,充满期翼的看着药王。 她那样虔诚,像个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信徒。 仿佛药王就是要当场她的命,她也愿意舍去。 药王毫不怜惜的问,“做两日药人,可敢?” “小,小女敢的!”宋昭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娇气的小脸上分明是有些恐惧的,可她想到了病危的大哥哥,眼里却充满了无限的坚定。 药王提醒,“做俺老汉的药人会很痛苦,极有可能在过程中熬不下去,即使熬下去了,也会有后遗症。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没有回头路的。” 宋昭坚定的点头。 小妹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哪怕被蚊子叮一下,都会红着眼睛哭闹不休,哄很久才会好。 却愿意为了救他,自愿做卑贱的药人。 宋惊羡完全呆愣住了。 一颗心像是突然被人生生的撕开。 他撕裂般地盯着这幻境,疼痛令他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火焰带起的温度越来越热,画面很快转到了宋昭做药人的时候。 她被放进黑糊糊的药桶里。 药桶里满满的毒虫毒蛇,叫人触目惊心。 莫说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便是男人,也受不了。 许是怜悯,药王安抚道,“第一日的苦头熬过去,第二日就会轻松很多,希望你可以活下来吧。” 小小的人儿,明明怕得要死,却傻傻的笑了起来。 “药王您大概是不明白的,人其实最受不了的不是吃苦,而是你吃的这份苦,是为了什么。” 她闭着眼,娇憨天真,“而我,想救我大哥。想着他以后会好好的,我就受得了这个苦。” 扑通。 宋惊羡直挺挺的跪在了火炉前。 他双手紧紧的陷入地里,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腹生生被磨破血肉,殷红的鲜血淌落。 血泪如珠,大颗大颗顺着通红的眼尾滚落。 泪水洇湿玄色衣衫。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布满了痛惜,痛苦又碎裂的大喊,“不要,小妹,你快出来啊,哥哥带你走……” 然而这只是幻境,宋昭怎么听得见呢? 画面里的小姑娘,已经陷入了极大的痛楚。 她面色苍白,牙齿紧咬着唇瓣,冷汗直冒。 像是不堪风霜璀璨的娇嫩花苞,脆弱的不堪一击。 毒虫与毒蛇遍布她的身体,撕咬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娇小的躯体,剧烈发抖。 她的牙齿用力咬在药桶边缘,额头上面的青筋暴跳。 牙关用力过度,血液从牙缝间浸出,顺着下巴滚落。 她喘息着抓住身上的衣服,一下又一下的撕扯。 四肢在不住的痉挛着,就似被人生生砸断了骨头,挑断了筋脉,整个人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 她多痛啊,痛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可她不后悔。 是的,她一点也不后悔。 只要坚持过去,她就能够见到大哥哥了,她想要告诉大哥哥,她已经变成了最勇敢的女孩子。 她不疼,她一点也不疼的。 长达两日的折磨,对于幻境外的宋惊羡,不过过眼云烟。 可幻境里的宋昭,却宛如度日如轮回。 每一次出气是以疼开始,每一次吐气是以疼结束。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她开始用头去用力的撞冷硬的药桶。 她是那样怕疼的姑娘,却恨不得以新的疼痛代替旧的疼痛。 终于,少女泪如雨下,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叫到最后,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 她整个人都沉进了药桶,双眼涣散,虚弱的喘息呢喃,“大哥哥,昭昭好疼啊……” 宋惊羡从未见过这般狼狈凄惨的小妹。 她从出生起,就被他捧在手心里。 他教她说话,教她走路,一天天看着她长大,给与她无尽的宠爱,从来舍不得她吃一点苦。 可她却是因为他才承受着这非人的痛楚。 这个笨蛋。 他害惨了她,她却还是在依赖的呼唤他。 那一声一声的大哥哥。 宛如一道冰刀,慢慢的划开了他的皮肉,再搅裂了他的心脏…… 宋惊羡彻底崩溃。 心里翻江倒海的悔意和愧疚将他所有的冷漠与矜傲摧毁的溃不成军。 “小妹……” “妹妹!” 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 他发了疯的朝着火雾幻境伸手,想把宋昭带走,想要抱着她轻哄,想要抚平她的痛苦,想让她别哭了。 想告诉他,哥哥在。 可他伸出去的手,却不断的被火焰打回来。 可他不怕痛,一次又一次的再把手神进去。 烧灼的疼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疼痛,哪里比得上他的小妹承受的疼痛。 宋惊羡痛哭着扑进消失的幻境里。 他抬起猩红的眼,愤怒的看向药王,“是你,是你让我小妹这么痛苦,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药王哂笑,“这是公平交易,要怪也只能怪宋姑娘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兄长。她是为了救你。” 她是为了救你! 宋惊羡抱着头,石化似的动也不动。 是啊,是小妹救了他。 小妹没有冷漠无情,没有自私凉薄。 —— [先解释一下,40章=单章1000字=一共四万字。 而我不想分成太多章,于是折合2000字一章,所以共20章。] 大哥晕倒2 是他误会了她,误会了整整三年。 甚至还把顶替了她功劳的夏清瑶当做恩人,为了那可笑的报恩,一次又一次的训斥冷落她。 她救了他的命。 他却一无所知,自以为自己是病患,自以为自己为宋昭付出了半条命,自以为宋昭亏欠了他…… 所以在宋昭对他不闻不问的那三年,他开始怨怼她,对她冷嘲热讽,甚至骂她不配做他的妹妹。 殊不知,她早已为救他,而奋力用命博过了。 而被他误会怨怼的宋昭,却沉默而安静的忍下了一切委屈 脑海里蓦的闪过一幕幕。 过去有多怨恨宋昭的冷血,此刻胸腔内痛不欲生的悔意就有多深。 宋惊羡满嘴血腥味。 手握成拳,死死地抵在胸口。 喉间不断溢出沙哑而悲恸的声音。 所以。 他,他都做了什么蠢事啊。 半响。 他艰难的启唇问,“小妹的后遗症,是什么?” 药王道,“三年不能下榻,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后遗症,疼吗?” 药王道,“也就是会浑身发冷,同时像是全身都被针扎吧。” 宋惊羡就想起三年前小妹一身病痛回来。 那会他以为小妹在他生死攸关之际没心没肺与朋友顽劣去了,责怪她冷血。 宋惊羡颤抖的问,“您这有针吗?” “有啊,多的是。” 药王笑咪咪的递来一排银针,像是知道宋惊羡要做什么,乐颠颠的把屋子留给他一个人,走出去了。 宋惊羡抽出一根针,毫不犹豫的往腹部刺了进去。 饶是有所准备,那尖锐的疼痛仍是让他浑身发紧。 宋惊羡眼眶干涩。 再次抽出银针,继续刺自己。 比起这样的疼痛,寒毒发作又算的了什么呢。 而他的小妹,日日夜夜承受了三年。 在他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她比他痛苦更甚。 她才九岁啊。 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却已尝尽让人一世可能都不会经受的折磨。 宋今赋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宋惊羡已经晕了过去。 青年蜷缩一团,满嘴的血,脸色惨白,狼狈不堪。 大约是受刺激过度。 宋今赋瞬间就明白,为何祖母要让他陪同了,原来就是怕宋惊羡晕过去了没人管。 他瞅着宋惊羡的惨样,有些幸灾乐祸。 到底气不过,抬起腿给了他一脚,又骂了句活该。 赶回宋府后,宋今赋将宋惊羡丢回他院子里,去跟祖母禀报情况。 宋老太君一副意料之内的神态,冷淡道,“这是他该受的,不用叫人管,且晕着吧。” 隔天。 宋昭在铃铛的伺候下洗漱好,又吃完早饭。 就带着收拾好的行李装上马车,只身前往都督府了。 都督府距离宋府不远。 马车行至半个时辰就到了。 斯聿提前吩咐过府里下人,因此宋昭到门口的时候,下人纷纷过来见礼,替宋昭拿行李。 接待宋昭的是斯聿的大丫鬟雪栀,模样是姣好的,只是神态略有几分刻薄,看着不是很好相处。 她不冷不热的见礼“给宋姑娘请安,奴婢是大都督的大丫鬟雪栀,奉大都督之令,在您住在都督府的时候贴身伺候您。” 宋昭随着雪栀往府里走,随口问了句,“四哥哥在哪?” 雪栀皱了皱眉。 她是斯聿暗中势力培养出来的侍女,自以为是斯聿身边的大红人的,在这府里受尽了艳羡。 自从住进都督府,来往的达官显贵,谁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 她以为宋昭该是讨好她,给她送点见面礼才对。 结果这正儿八经的世家小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雪栀撇撇嘴,“大都督风寒未愈,此时还在房里静养,宋姑娘可不要恃宠而骄,仗着大都督宠爱,便想不顾大都督身体要求他接您,奴婢先带您去安置好。” 宋昭摸了摸鼻子。 她也没有非要权臣大人拖着病体来接她的意思啊。 这个大丫鬟的戏可真多啊。 不过既是权臣大人的丫鬟,她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 进了府。 宋昭四处观望。 都督府七进七出,很是大气,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花园果树,应有尽有,是座豪华大宅。 想必元淳帝是咬碎了银牙,才肯送出来给权臣大人住的吧。 宋昭一边走,一边随手摘了朵牡丹把玩。 雪栀顿足,十分严厉的斥责,“宋姑娘,这是大都督的地盘,可不是您私下待的地方,您怎么能随便触碰损坏这里的一草一木,你知道这些花种都是府里奴婢们休整了许久才布置好的,您随便一动,就毁了府里风景,实在是太过无礼!” 宋昭撇嘴。 略有些不虞,但还是把牡丹花给放了回去。 雪栀并未满意,甚至还上纲上线的警告起宋昭来,“奴婢是主子最信任的大丫鬟,凡事都会以大都督考虑。所以在宋姑娘住在府里的这些天,宋姑娘应该多听奴婢的忠告,安分守己一些。毕竟您住在都督府,您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主子的利益。” 说话时,她目光挑剔打量宋昭。 心里越发不满。 不过是一个还未及笄的黄毛丫头,竟然生的这样貌美,将来长开简直就是祸国妖妃的脸。 怪不得竟然把主子勾的神魂颠倒。 小小年纪,心机真重。 宋昭似笑非笑。 全程懒得搭理这人的叭叭。 到了住的院子后,宋昭随意的坐下,跟在自己家里一般轻松。 雪栀不由得蹙眉。 她带着点嘲弄的语气继续开口,“宋姑娘,奴婢听说主子因为你没有及时到军区报道上值,还恐吓百姓,惹得军心民心不稳,有这回事吗?” 宋昭散漫挑眉,“你这是在质问我?” 雪栀正色道,“奴婢只是想劝告宋姑娘,不要狐媚惑主。您不知道主子多么艰难辛苦才能有今日的地位,他不能走错一步,却因为您吃了亏。宋姑娘若真是为主子好,就应该懂规矩才是。不要再发生让主子为了你冲动损害名声的事情,您如今对主子造成的影响,如同祸国妖妃。” 宋昭轻笑。 猫儿眼弯了弯,天真无害,“你自称奴婢,架子摆的倒是比四哥哥还大,这又算哪门子的规矩?” 将门嫡女 雪栀皱眉,“奴婢都是为了主子着想,可不是像宋姑娘这般,利用主子为你出风头。您是将门嫡女,主子是前朝皇子,圣上本来就已经怀疑您家与主子有谋反之心。按理说您应该离主子远点避嫌,才是为了你们彼此好。奴婢以为,宋姑娘还是与奴婢一起唤一声大都督比较好。” 宋昭坐在高椅上,晃了晃双腿,“这是四哥哥的想法吗?” “自然是。”雪栀肃容道,“主子是要做大事业的,他身边的女人必须是他的贤内助。您只会拖他的后腿,主子定然也是希望您可以识趣的。” 话落。 身后冷不丁传来哂笑。 “本都督竟不知,你还能替本都督做决定?” 斯聿得知宋昭过来后,一刻也不想等,先过来看人了。 他今日穿宽大的玄色暗金纹长袍,行走间袍裾从地面上蜿蜒而过,很有上位者的矜贵冷傲风范。 雪栀身子一僵。 感受到主子的不虞,甚至都不敢抬头,就扑通跪在了地上。 “四哥哥,”宋昭提着裙摆走上前,眉眼弯弯的说,“你的大丫鬟说,让我以后不要叫你四哥哥,还说我是害你的祸国妖妃,我看我还是走吧。” 小姑娘脸颊鼓鼓的看着他,娇憨眉眼间,是有几分委屈的。 斯聿迅速伸手攥住宋昭的手,懒懒地撩了一下眼皮。 低声笑了起来,“已经到了哥哥的地儿,还想走哪去啊。” 他说着,又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雪栀,毫无人情味的开口,“以下犯上,掌嘴。” 雪栀才在宋昭那里放了大话,说大都督最信任她。 结果下一秒,就被落了面子。 雪栀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牙齿用力地咬紧了下唇。 她觉得十分的委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奴婢并非以下犯上,奴婢也是为了主子的前程着想,主子与宋姑娘二人身份敏感,为防止圣上猜忌,本就应该保持生疏距离,才对您们好啊。” 斯聿看着她,眸光十分冷冽,“你在教本都督做事?” 雪栀不敢再说话。 老老实实抬起手打自己的脸。 斯聿牵着宋昭的手去窗边书案旁坐下。 他将准备好的内宅庶务的账本以及算盘丢给宋昭处理。 两人相对而坐。 斯聿在处理军务。 宋昭则是安排烧尾宴的流程。 她咬着笔头,忽然抬眼问,“四哥哥,你风寒怎么样了?” 斯聿盯着她,漆黑色的瞳孔颜色深了几分,“你可以来摸摸看。” 宋昭抿了抿小嘴。 忽然想起了昨日心跳加速的快感。 好像每次心跳加速,都是因为触碰权臣大人的缘故。 这个少年有毒,碰不得。 斯聿伸手,摸了摸宋昭的脑袋,遗憾的说,“怎么不继续关心了?真叫哥哥伤心啊。” 宋昭过意不去,小声逼逼道,“你府里这么多下人丫鬟,总不至于照顾不好你一个人大男人吧。” 斯聿捻了捻指尖。 放到鼻尖下轻嗅。 上面沾染着小姑娘的味道,香的要命。 薄唇轻勾,意味深长, “他们只是外人,而你是我的宝贝贝,不可相提并论。” 宋昭羞涩。 她蹭了蹭鼻尖,十分的难为情。 权臣大人可真是……太会甜言蜜语啦。 斯聿眸光意味不明,嗓音低哑,“忘了说,小阿昭祸国的本事暂且不清楚,但祸乱哥哥的本事是不小。” 他生病时的嗓音本就有些低哑,此时有意压低了声音,仿佛过了电流,顺着耳膜进入耳蜗最深处,几乎酥到了心尖上。 宋昭恍惚了一会。 觉得生病的权臣大人,有点勾人啊。 她瞪着圆圆的猫儿眼,小声地辩驳,“我好好坐在这里,怎么祸乱你了,你这人怎么胡乱给我按罪名啊。” 斯聿眼神黑得辨不分明,“你在这里,哥哥就专心不下去了。” 宋昭以为自己被嫌弃了。 颇有些生气的站起来,“那我换个地儿去。” 起身的动作有点大,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墨水,溅的斯聿手边做好的军务全部毁于一旦。 宋昭咽了咽口水。 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这,这不是什么重要文案吧?” 斯聿传人进来收拾,见小姑娘挺紧张,好笑的摇头,“无碍,” 进来收拾的自然是雪栀。 她肿着两边脸,十分委屈。 看到桌子上一塌糊涂,震惊的抬眸,“大都督,这可是您处理了一夜的军账,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昭也十分震惊。 原来这玩意如此重要。 她极为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啊四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雪栀看向宋昭,眼里有很明显的不满,压着火气道,“宋姑娘年纪小有顽劣心奴婢可以理解,不过大都督在处理军务的时候,还请宋姑娘规矩一些才好。大都督还在病中,经不起您的折腾。” 宋昭心中有愧,丧丧的低着头。 她伸手去拂军账上的黑墨水,想看着能不能补救。 斯聿捉起她的手,擦拭染上的墨色痕迹,神情无所谓道,“脏了重做一份就是,哪里用得着这么紧张。” 雪栀闻言,脸上的表情更不满了。 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昏君作风了? 她跟着主子这么久,哪怕就是不小心做错一丁点,都会得到重罚。 而宋姑娘弄脏了主子费了一夜心做好的军账,不受罚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能被主子安慰? 她瞅着宋昭。 见那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十分过意不去。 内心很是不屑。 这不知人间疾苦的世家之女,只会卖弄可怜勾引主子。 有心想提醒几句,又怕主子不高兴,雪栀只能忍着。 她上前收拾,认真道,“主子您别怄火,奴婢学过几套去污渍的技巧,有五成的把握可以弄干净。” 宋昭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四哥哥,我知道一个古方,可以保证完全恢复原样。” 雪栀目露嘲弄,语气还是恭敬的,“宋姑娘还是别玩闹了,您闯了这么大的祸,奴婢勉强可以替你收拾烂摊子。若您再胡闹,奴婢也救不了你。” 斯聿毫不犹豫的开口,“把军账交给阿昭处理。” 含进嘴里 雪栀,“……” 宛如被雷劈中,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主子三思啊,宋姑娘娇生惯养,除了玩乐,还会什么?” 斯聿拍了拍宋昭的小脑袋,薄唇微勾,“她爱玩,给她玩。” 宋昭认真对雪栀吩咐,“准备一盆温水,再叫小厮跑腿去药方买3克黄椮,5克檀蓟,6克盐涔。” 雪栀把嘴咬破了血。 心里是非常不服气的。 她才是真正为了主子着想的人,而宋昭只是为了玩耍。 买这几个药有什么用? 只能是糟蹋银子,糟蹋主子的心力。 她是极不愿意的,可是又不能违抗主子命令。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替宋昭弄来了所有的东西。 然后杵在一旁冷眼看。 她倒要看看这,宋姑娘弄得这么大阵仗,最后能搞个什么花样。 她是不信娇滴滴的世家之女,能帮到主子的。 一会搞砸了,主子就会看清宋昭就是在耍他玩。 宋昭将买来的药材稀释在温水里,又把被墨水弄脏的军帐浸透进去,放在日光下面晒。 大约过了两刻钟,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被墨水浸透的军帐,一页一页的褪去了黑墨水,露出本来的面目。 等到盆里的水变黑,宋昭把军账拿出来,整整齐齐的瘫在阳光下。 宋昭抬眼看向斯聿,喜滋滋的,“怎么样,我厉害吧。” 斯聿只觉得这一刻的宋昭,像极了讨赏求表扬的二哈。 他沉默了几秒钟,欣慰的揉了揉小姑娘脑袋,“阿昭自然是厉害极了。” 雪栀惊呆了。 没想到这方法还真的管用啊。 这娇滴滴的世家之女,还挺会瞎猫碰上死耗子。 做完这些事的功夫,就到了午时了。 斯聿吩咐雪栀摆膳,特地询问宋昭想吃什么。 宋昭探头看了眼烈日,“今日是秋老虎,我觉得有点热,想吃一盏芙蓉冰粉,凉丝丝的。” 大约是馋的很,还舔了舔嘴唇。 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幼猫崽子。 雪栀豁然抬头,像是有些气愤,隐忍着开口,“再过不久天气就要冷起来了,府里根本没有准备冰粉这类的食物。况且主子还在风寒,宋姑娘不该任意妄为。” 宋昭颇有些意兴阑珊,“这样,那就算……” “没有食材就创造食材。”斯聿冷冷的盯着雪栀,“本都督还没有穷到委屈我家小姑娘吃食的地步。” “可是主子,奴婢也是担心您的身体……” “再多嘴,拔了你的舌头。” 斯聿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可嗓音里浑然天成的危险戾气,像冰梭子凿进雪栀身体。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再也没勇气逼逼,低头退下了。 去厨房的路上,雪栀一直低着头在哭。 本来脸就红肿的,一哭起来,眼睛也肿了。 “雪栀,主子是什么人你我早就无比清楚,他想宠着宋姑娘,咱们做奴婢的,自然得顺着他的心意,你这样是自讨苦吃。”说这话的丫鬟是碧青,也是斯聿暗中势力培育出来的大丫鬟。 她听了一路雪栀的抱怨,表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要她说,这件事纯粹就是雪栀以下犯上,将自己给看成了主子。 碧青与雪栀一同被扶持成大丫鬟,碧青是知道雪栀对主子有那方面的心思的。 只不过这样的心思,是会要了雪栀的命的。 雪栀不服气,“我也是为了主子好啊,他因为那个宋昭失了民心,外面都在说主子暴戾,全都是宋昭的错。那就是个扫把星,主子本就不应该宠她……” 傅南谦摇着折扇走来,笑得吊儿郎当,“可怜见的小雪栀,听我一句劝,想要活命,就得讨好宋姑娘,否则你就在大都督身边待不长了哦。” 雪栀揉了揉眼睛,“奴婢效忠主子这么多年,主子不可能那么无情的。他现在只是被宋姑娘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情。傅先生,您是主子的慕撩,应该提醒主子远离宋姑娘啊!” 傅南谦惊悚,“我还是想长久活下去的,你可别开玩笑了。” 雪栀心里不平。 傅慕撩这意思,主子难道为了宋昭,连忠心耿耿地位超然的幕僚都要放弃吗。 若宋昭对主子的影响这样大,那宋昭简直就是个妖孽啊。 雪栀绝不允许这样的妖孽存在主子身边,影响主子的事业。 她觉得自己身为主子信任的大丫鬟,有必要让主子知道宋昭只会拖累他。 午膳很快送过来。 共有十八道菜肴,都是极精致的御膳。 宋昭的面前摆着她心心念念的冰粉。 她急不可耐的用小勺子舀了一勺吃进嘴里,满足的眯了眯眼。 然后眉眼弯弯评价,“冰粉果真是热天里的宝藏啊。” 斯聿风寒没什么胃口。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面前清淡的食物,味同嚼蜡。 看着小姑娘快乐的跟小仓鼠一样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磁沉的笑声在耳边低低的荡开。 宋昭抽空看他一眼,腮帮子还鼓鼓的。 少年端坐在圈椅上,玄金色袍裾往后裾铺陈开,微低着眸,轮廓线条很清晰,下颌线条棱角分明,宛如一副漂亮的工笔画。 是很能催动食欲的美色。 不过,权臣大人莫名其妙的,又笑什么? 斯聿手肘撑在桌面,上半身往这边探了探,向她靠近了几分,放软了声音问,“芙蓉冰粉很好吃?” 宋昭感慨,“当然好吃啦,甜甜的,又凉凉的。” 小姑娘边说,边又吃了一口。 斯聿垂眼盯着她,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深邃。 他的视线落在小姑娘被冰粉浸的红红的小嘴上,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他想…… 亲。 他的喉尖轻轻滚了一下,“哥哥也想吃。” 宋昭得意,“可惜你风寒啦,只能吃热乎的,冰粉你是吃不着啦,谁让你晚上睡觉不好好盖被子,比我还不懂事。” 小姑娘猫儿眼狡黠,得意忘形的样子,像是偷了腥。 只是她的得意没有维持太久。 下一瞬,斯聿忽然倾身,含住了她的嘴唇。 宋昭僵住。 感觉到嘴唇被对方被撬开,然后卷走了刚刚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的冰粉。 这、么刺激 斯聿嚼吧嚼吧两口,吞咽下去。 他唇角勾了起来,“果然是极好吃的。” 宋昭,“……” 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四哥哥,你还在感冒呢,怎么能吃冰粉,而且还吃我嘴里的。” ……也不嫌恶心心。 斯聿眉眼清隽带着欲,姿态慵懒性感,“谁让阿昭诱惑我。” 他抻出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懒散的拽了拽交领, “再说了,阿昭含过的冰粉是热的,哥哥正好能吃。” “……” 竟还有这种操作? 宋昭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她摸着嘴唇,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反感倒是不至于。 就是觉得,挺难为情的。 宋昭小声嗫嚅道,“那你就不能等风寒好了再吃嘛?” 斯聿轻笑了一声。 沉磁的嗓音,慢悠悠的答。 “那不是,看你吃的香,觉得可能你嘴里的更过瘾。” 宋昭,“……” 她感觉自己可能被权臣大人给调戏了。 斯聿舔了下唇角,直直的盯着她,目光若有所思的,“阿昭这是嫌弃哥哥了?” 宋昭闷着脑袋摇头。 她想着,权臣大人不近女色,想必也是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不妥当的。 她若是挑明了,权臣大人可能会恼羞成怒吧。 他在笑,“那怎么老在哥哥面前脸红?” 目光漫不经心从小姑娘通红的耳朵上掠过。 小媳妇太容易害羞了。 大约是从来没有与男子亲近过,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不行了。 斯聿觉得好笑。 这么脸皮薄,也是难为她非他不嫁了。 他觉得作为她未来的丈夫,是有必要提前引导小媳妇开放一些的。 脸颊上在开始冒热气。 那种中毒的感觉又出现了。 宋昭捂着脸,忿忿道,“我觉得热不行吗?” 斯聿眼角的弧度微弯,眼神黑得愈发浓郁。 似无奈似妥协的叹息了一声,清磁慵懒的嗓音,温柔缱绻的轻哄,“当然行,我的宝贝贝。” “……” 宋昭背过身。 权臣大人太坏了,动不动就如此宠溺的语气。 他简直就是在用美色来压制她。 两人旁若无人,亲密无间的互动,叫一旁的雪栀呆若木鸡。 她跟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虽然平日里相处不多。 可也知道,主子是很冷漠的,几乎都不会笑。 可宋昭不过是来了半天,就哄得主子笑了无数次。 甚至还跟个登徒子一样,各种与宋昭调情。 主子不会是,有娶宋昭之心吧。 雪栀浑身发冷的同时,更有一丝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嫉妒酸涩。 多种情绪覆盖,她更加看宋昭不满。 主子已经举步维艰了,他将来要娶的妻子,必须是可以在仕途上帮助他一路向前的。 而不是像宋昭这样,一个被皇家忌惮的将门嫡女,绝对不能与前朝皇子搭上任何关系的。 宋昭,只会给主子招惹闲言碎语,引来危机四伏。 午膳后,斯聿吃了药,撑不住困意去小塌上午休了。 宋昭拟定好了烧尾宴流程,便召集府上下人开始布置起来。 雪栀见到宋昭手里拿着内宅庶务的令牌,又震惊到了祖宗。 主子真是疯了。 宋昭与她什么关系都不是,竟然就把当家主母的权利给了宋昭。 宋昭立在红漆游廊下。 井然不讯的安排着一切。 雪栀双手交叠在胸前,冷不丁冒出一句,“宋姑娘年幼,应该不懂管理内宅庶务,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主子同意您来胡搞。烧尾宴这么重要的宴会,倘若搞砸了,可对得起主子。” 宋昭抚了抚裙摆。 眼尾弯起来,凉凉的笑了一下,“雪栀姑娘看起来对我意见很大呀?” 雪栀倒也不否认,认真道,“宋姑娘若真是为了主子好,就不应该恃宠而骄,让主子为您放弃原则……” 宋昭抬手。 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一针见血,“雪栀姑娘,看似衷心四哥哥,处处为四哥哥考虑。其实是对四哥哥有龌龊之心,恨不得将我取而代之吧。” 雪栀唇角的弧度微微一僵。 袖管里的手指缓缓收紧。 没错,宋昭确实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从小就是孤儿,若不是主子,她早就死了。 她努力的学习怎么做好一个大丫鬟,终于等到了可以每天陪在主子身边伺候的机会。 主子已经到了通人事的年纪,她本以为,她会顺理成章成为主子的通房,侍奉主子。 毕竟主子生性冷淡,可对她这样衷心又有能力的丫鬟,也算是比较看重的,平日她得赏也最多。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想到主子对宋昭的纵容疼爱,屡次三番为了宋昭呵斥责罚她,雪栀心里的酸意妒恨,就止不住的涌动! “宋姑娘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主子再宠你,也不可能娶你。只是把你当做消遣而已,而奴婢,则会成为主子的通房,为他生儿育女,是他最亲密的人。” 宋昭耸耸肩,满不在乎,“是吗?那你加油了。” 她实在是很难理解,成为通房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不过就是给男人暖床的玩意儿。 古代的女人啊,可真是太可悲了! 雪栀本以为宋昭听了她的话,会觉得吃醋落寞。 谁知道对方竟然毫无反应。 这让她觉得很挫败,仿佛她是宋昭眼里不值一提的跳梁小丑。 她看着宋昭吩咐下人将花园里多余的菊花全部清走,眼眸微微一闪。 等到菊花被撬走后,雪栀才做出惊骇的神情,义正言辞的指责,“宋姑娘,你怎么能随意动主子的菊花。这些菊花是主子高价移植过来的,是主子的宝贝。” 宋昭眨眨眼。 她看了眼清走的菊花,默声不语。 她只顾着想把场地空的宽一些,倒是不慎毁了权臣大人的菊花。 “可是……这些菊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宋昭挠头。 她院子里种的花草,随便哪一株,都很高贵。 所以压根没把这种稍次的花种,放在眼里。 雪栀不满,“这是主子的菊花,他每日都要观赏的。现在因为您的疏忽弄没了,看您怎么交代。” 斯聿睡醒后顺着说话声过来找人。 恰好看见宋昭与雪栀在争执。 “你们在说什么?” 宋昭脱口而出,“我们在说四哥哥的菊花。” 斯聿,“……” 这,这么刺激的? 你的菊花 雪栀告状,“回主子,宋姑娘一意孤行,将您亲自移植的菊花损毁了。奴婢以为,她实在不适合掌管内宅。” 斯聿脸庞清寒。 宋昭摸不准权臣大人的心思,主动认错,“四哥哥,我没想到这是你最珍贵的菊花,所以不慎给你弄没了……” 斯聿低咳一声。 他捏了把宋昭的脸颊,面无表情道,“你哥哥最珍贵的菊花,还在。” 宋昭狐疑。 她往地上瞅了眼,凭她精准的鉴定目光,可以确定,这些菊花就是目前市面上品种最好的菊花。 权臣大人还能拿的出最珍贵的菊花吗? 雪栀见状,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愤愤不平的说, “主子,虽然您宠宋姑娘,但也不能任由她随便闯祸呀。奴婢是您的大丫鬟,凡事都以您的利益为主,宋姑娘此等作为,是完全不尊重您的表现。 难道您真要把当家主母的权利,交到这样粗心的人手里吗?” 斯聿撩了下眼皮,慢条斯理,“她确实不是当家主母。” 雪栀雀跃。 果然,她就知道,主子还是会听取她的意见的。 毕竟她是这么的为主子考虑,她就是主子通往阳光大道的重要阶梯呀! 宋昭心里咯噔一跳。 失策。 想不到权臣大人这样喜欢菊花,早知道她就不动他的菊花了。 她莫名的有些懊恼。 所以,四哥哥终于是为菊而怒,要对她发火了吗? 宋昭忍不住后退几步,有些不敢承受死神的怒火。 “走哪儿去?” 斯聿懒散的伸手,温热的指腹轻捏了下她的后脖领。 垂着眼,清冷的瞳眸沾上了让人心神荡漾的温柔。 “当家主母太老了,哪里配得上我家小孩儿。”他尾音拖长,语调漫不经心的,带着浓浓的纵容。 暧昧得让人心跳加速,“阿昭,是我们都督府的小公主才对。” 雪栀如遭雷劈。 主子是很喜欢这片菊花的,平时都不准别人碰。 可是宋昭一口气给他弄没了,他不仅不生气,还一副任由宋昭随便作的态度。 他说宋昭是都督府的公主,那都督本人不就是公主的裙下之臣? 这还是她杀伐果断的主子吗? 这一刻被嫉妒冲昏脑子的雪栀忘了,倘若不是斯聿特地交代过,府里那些下人,又怎么会听宋昭的话不阻止呢。 宋昭十分感动。 权臣大人明明损失了最心爱的菊花,还要为她撑腰打脸。 是个绝世好哥哥呀! 她仰起小脸,认真道,“你放心,我会把你失去的菊花赔给你的。” 烧尾宴还有几个流程没做完,她蹦跶着先去另一边了。 雪栀眼睛都红了,格外委屈的说,“主子,您以前都不是这样糊涂的,怎的如今变的这样感情用事……” 斯聿平静的看着她,“本都督以为,身为一个丫鬟,就应该有做丫鬟的自觉。你的手伸太长了。” 雪栀立即感觉到主子不悦了。 她面色巨变伏跪在斯聿脚下,颤抖的说道,“主子息怒,奴婢忠心耿耿,并未有逾越之心。” 斯聿沉磁的嗓音,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懒散,却透着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本都督叫你伺候阿昭,是希望你能叫阿昭体会到全方位的服务,也好叫阿昭快活的乐不思蜀。 可你辜负了本都督的指望,本都督再留着你,也只能叫阿昭膈应。想必你已不适合再留下来做事。” 雪栀猛然抬头。 主子这话的意思,是要抛弃她吗? 斯聿不再看她,扬声吩咐,“来人,将她舌头拔了,发卖出去。” 碧青走过来求情,“主子请息怒,雪栀她是一时糊涂,请主子给她机会,饶了她这一回吧。她身子骨弱,若是发卖出去,定是会受尽折辱。” “主子,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雪栀呜呜哭起来。 哭腔极为委屈,泪眼盈盈望着斯聿,希望他能够心软。 她可是跟了他十年的啊,不是普通丫鬟,他怎能如此狠心? 可斯聿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而是轻描淡写道, “那就赐死吧。” 语气安静的,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阳光真好。 碧青,“……” 听到动静有来的傅南谦,“……” 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这厮就是个疯批啊! 赶紧跑! 雪栀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等她回过神想求饶的时候,已经被堵住嘴巴拖走了。 宋昭处理好烧尾宴的全部流程,哒哒哒跑回来。 看着空荡荡的庭院,随口问了句,“雪栀呢?” 斯聿平静道,“她伺候不好你,愧疚自尽了。” 宋昭,“……” 她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权臣大人侮辱了。 她瞅着斯聿淡漠的俊脸,好奇道,“雪栀对四哥哥一片痴心,想为四哥哥暖床,四哥哥也舍得拒绝吗?” 斯聿瞥她一眼,“你想让她做哥哥的通房?” 宋昭摇头,“雪栀的心眼太多了,不适合做四哥哥的女人。四哥哥日后是会权倾天下的大英雄,应该拥有好女孩,而不是工于心计的坏女孩。” 斯聿看着她认真分析的小模样。 只觉得,小媳妇这是在间接暗示要他独宠她一人。 真是的。 就这么想霸占他吗? 他唇角勾了勾,哑笑了声,“那哥哥的人生大事,可就托付给阿昭了。” 宋昭毫不犹豫答应了。 毕竟她是要管着权臣大人的,若是哪天冒出来个坏心肠的,勾走了权臣大人,她就管不了了。 所以—— “四哥哥,你且等一等,属于你的好女孩都在后头呢!外面的野花野草很多,你一定要抵挡住诱惑!” 斯聿胸腔微微震动。 笑音愉悦而又散漫 他勾起小姑娘下巴,挠了挠,苦恼的说,“别人都好说,关键总有一个调皮小孩,明里暗里的勾哥哥,哥哥有些抵挡不住啊,怎么办?” 宋昭咬唇。 权臣大人这话的意思,已经看上哪家姑娘了吗? 她想问清楚那个人是谁,又怕权臣大人不告诉她。 于是宋昭委婉的说,“如果她是好女孩,你就把她接回来,我给你们做主。” 斯聿盯着宋昭看了好一会。 确定小姑娘是迫不及待想要他给她名头了。 可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他只能疯狂暗示,回应她的心意,“好女孩,听你的。” 替身剧情1 果然。 宋昭听了这话,顿时就笑靥甜甜。 想来,是被他的深情感动到了吧。 斯聿偷笑。 真是好容易满足的小丫头呀。 宋昭想到什么,目露疑惑,“对了四哥哥,你不是说你还有珍贵的菊花吗?能给我瞧瞧吗?” 刚刚清走的那些菊花入不了宋昭的眼。 可斯聿说的还有珍贵菊花,倒是勾起了宋昭的兴趣。 她也想观赏一下珍稀菊花呢。 斯聿扯了下唇角,语气带了点兴味,“想看?” 宋昭点点头。 斯聿摇摇头,戳着她额头道,“想的美。” 宋昭眉头皱了起来。 不就是看一眼菊花吗,怎么就想的美了。 难道四哥哥的菊花,是百年不遇吗? 她更想看了,抓住斯聿的袖袍,撒娇,“四哥哥,你就给我看一眼嘛,我想要研究一下。” 研究……他的菊花? 小媳妇口味挺重啊! 斯聿不为所动,不紧不慢的迈动着大长腿往屋里走。 宋昭几乎是挂在他身上,被他一路拖着走。 小姑娘娇娇软软,哼哼唧唧。 大约是被磨的不行了。 少年桃花眼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像个倾世妖孽。 他俯身,摸了摸她的脸蛋。 “阿昭乖,饶了你家哥哥吧。” 斯聿一双眼睛已经黑得不像话,凝视着宋昭的眼神克制而隐忍,轻声说,“以后给你看。” 顿了顿,补充,“还可以给你随便玩。” 明明现在就可以,非要等以后。 权臣分明就是哄小孩玩! 宋昭嘟囔。 “四哥哥你好小气哦。” 斯聿复杂。 他怕他现在给她看,她会骂他是个变态。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禀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宋昭迅速站直身子,收敛了玩乐的心态,凝重的看着斯聿,“皇后娘娘竟这般等不及,主动上门来了。” 斯聿似笑非笑。 “害怕吗?” “不怕。”宋昭眸光明亮,毫无俱意。 前世她一无所知,莽撞又愚蠢,捧着一颗真心,却被皇后太子这对狗母子害得家破人亡。 可现在她已经掌握了先机,学会了趋吉避凶。 而且她还有权臣大人这个筹码。 她无所畏惧。 “阿昭真勇敢。”他捏了捏宋昭的手心,宠溺温柔。 顾皇后进来的时候,便就看到了这兄妹情深的一幕。 “见过皇后娘娘。” 宋昭与斯聿同时行礼问安。 “起。” 顾皇后凉薄的眼神掠过宋昭,落在斯聿身上的时候,却是充满了母性慈爱的光芒,还朝他招了招手,“小聿过来,叫姨母好生瞧瞧,竟长这么俊了。” 斯聿站着不动。 眼神冷漠的看着顾皇后做作的表演。 顾皇后心有不虞,面上却不显,反而更加温和的笑道,“怎么不叫本宫姨母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母妃是本宫的亲姐姐呀,本宫可是你的亲人,你母妃死的早,往后可把本宫当你的母亲。” 宋昭忍不住弯起眉眼 顾皇后看向她,“想来宋二姑娘也认可本宫的话吧。” 宋昭娇憨天真,“回禀皇后娘娘,小女只是觉得好奇。以前四哥哥在宫里举步维艰,过得好生艰难。怎的不见皇后娘娘承担起一个做姨母的责任,现在突然如此亲切,叫小女好生意外呢。” 顾皇后暗暗咬牙。 这便是她做的最失策的地方。 从前以为斯聿是废物,亲近斯聿于他而言,有害无利。 她自然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拉拢斯聿。 哪怕是舍下一国之母的颜面。 “本宫掌管凤印,六宫事务繁忙。从前便对小聿多有疏忽,这是本宫的不对。往后本宫定会好好弥补,让小聿好生感受曾经没有在姐姐那里感受过的母爱。”顾皇后一番话说的极为漂亮,叫人挑不出错处。 她自以为可以感动从小缺失亲情温暖的斯聿,叫斯聿与她抱头痛哭,从而效忠于她。 然而斯聿只是冷漠吃茶。 顾皇后不禁蹙眉,这个废物也太端的起架子了。 她给他发帖子,他不应贴,她就忍了。 想着男子都要面子,她愿意给他面子,纡尊降贵前来哄他。 结果怎么一点反应都不给? 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自以为出息了,还敢跟她摆架子了? 顾皇后气闷,然而此情此景,是她有求于人,却也说不出训斥的话。 宋昭吃着甜糕,状似无意道,“皇后娘娘事务繁忙,可是又不是没有侍女太监。 听说四哥哥从小就住在冷宫里,吃的都是皇子吃剩下的,这又是什么道理呀?” 顾皇后差点咬碎银牙。 带着黄金甲套的手指,用力刮过桌案。 宋家的小丫头,真是生的好一张拆台的嘴啊。 宋昭乖巧道,“皇后娘娘,您可不要生气啊。小女年幼不懂事,总是爱瞎说大实话得罪人。若是哪里冒犯,想来皇后娘娘大人大量,不会与小女计较的。” 顾皇后憋着气。 这臭丫头还敢给她下套。 这话说的,若是她计较,还得落下一个小肚鸡肠的名声。 而且斯聿还在旁边看着,她总是要装出慈母心肠的。 她笑容勉强,“宋二姑娘此话倒也有理,从前是本宫做的不好,叫小聿受了委屈,小聿啊,今日本宫远道而来,诚心可鉴。往后本宫定会将你看成亲儿子,毕竟本宫是真的疼爱你的啊。” 斯聿淡淡的说,“皇后娘娘厚爱,本都督愧不敢当。只是不知,若本都督还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废物,皇后娘娘可还会对本都督这般情深义重。” 顾皇后面色青白。 宋昭托腮,“四哥哥这话说的,像是皇后娘娘是个趋炎附势之人。虽然是大实话,倒也不必挑明。” 顾皇后,“……” 本宫刀呢? 快,赶紧拿来,本宫要砍死这对气死人不偿命的狗男女! 顾皇后身后的赵嬷嬷厉声开口,“放肆,皇后娘娘与大都督说话,岂容忍你一个外人插嘴,宋家养出来的女儿,竟这般不懂规矩,是该好好学习礼仪了。” 宋昭双手交叠在胸前,不卑不亢,“小女与皇后娘娘说话,岂容忍你一个下人插嘴?皇后娘娘大度不计较,你这奴仆倒是比皇后娘娘排场还大。” 替身剧情2 宋昭冷笑,“论不懂规矩,小女可远不及赵嬷嬷,想来皇后娘娘是对你宽宏大量过了头,养的奴仆都要骑到了主子头上。真是叫小女大开眼界。” 赵嬷嬷顿时涨红了一张老脸! 顾皇后亦是铁青了脸。 宋昭虽并未冲着她来,可是赵嬷嬷是她的红人,赵嬷嬷一言一行均代表着一国之母的意思。 宋昭鄙夷赵嬷嬷,就是鄙夷她。 偏偏说的有理有据,顾皇后还没发回击。 只能强压下不满。 微微一笑,声音不疾不徐道,“宋二姑娘言之有理,本宫回头自会责罚奴仆。不过眼下,本宫还要与小聿谈事,你这外人,且先退下吧。” 臭丫头牙尖嘴利,实在耽误大事。 斯聿面色淡漠,抚了抚袍裾。 “皇后娘娘有话直说,对于本都督而言,您才是外人。” 顾皇后双手深深掐进了宫装里。 她不是傻子,事到如今,怎能听不出来。这废物根本不打算认她这个姨母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装慈母了。 顾皇后起身,释放出一国之母的威仪,漠然道,“斯聿,本宫纡尊降贵拉拢你,是给你面子。你若不识相,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你不过是一时得利,能不能长久,还要看你够不够眼色。” 斯聿轻笑一声,凉幽幽的开口,“与其担心本都督的未来,皇后娘娘不如多替您宝贝儿子想想。莫不是以为坐上了太子之位,就能长久了?” 顾皇后如被戳中了痛点,嘴唇剧烈颤抖。 是啊。 她儿子虽然是太子,可也因此成了活靶子。 其他两位皇子,都有强大的母族庇护。 朝堂风云多变,各方争权。 太子手上的筹码不够多,非常需要世家投诚,方能顺利登基。 斯聿抚摸着茶盏,不疾不徐,“皇后娘娘若能保证太子将来顺利登基,何苦又要拉拢本都督?只是本都督不参与朋党之争,皇后娘娘怕是找错人了。” 顾皇后怒不可遏,“斯聿,你敢拒绝本宫。你别忘了,本宫是你的亲人,你不帮助本宫,还能帮助谁?难不成你想谋逆,跟太子抢皇位不成?” “抢皇位?”斯聿漫不经心地交叠起修长双腿,眉眼清隽,透着倨傲冷贵,饶有兴味道,“本都督最感兴趣的宝贝已经到手了,何苦还需要做无用之事。” 宋昭睁大眼。 权臣大人还有宝贝,什么宝贝? 她感兴趣的望了一眼斯聿,对方也恰好看过来。 那眼神直白热烈,仿佛说得那个宝贝,就是她。 宋昭赶紧吃口茶压压惊。 顾皇后将这狗男女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心中陡然升腾起危机感。 这该死的废物,突然与宋家来往密切。 莫不是他们想合作,踢下太子,让斯聿上位? 越想越有可能。 顾皇后手心冒汗,她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一定要杜绝斯聿与宋家结盟,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斯聿与顾皇后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比如,联姻。 电光火石间,顾皇后已经有了计谋。 她起身,扶着繁重的凤钗,哂然冷笑,“你倒是有骨气,那就走着瞧好了。本宫倒是看看,你一个人能够坚持多久。” 皇后拂袖而去。 宋昭若有所思,掩唇悄声道,“四哥哥,我看皇后娘娘不会善罢甘休,她极有可能给你跟她娘家的亲戚牵线哦,这样才能把你跟她绑在一条船上。” 前世也有过这茬。 斯聿位极人臣后,顾皇后拉拢不成,竟开始牵红线。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不过当时的宋昭并没有在意,也就不记得权臣大人是如何解决的。 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凭斯聿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脾气。 定是用了最莽撞的方法,跟顾皇后斗了个两败俱伤。 因为就是牵红线失败后,斯聿权势大减,被对家搞的节节败退。 才会有了他一身是伤途径宋家,被宋昭随手救了的缘分。 斯聿坦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当然知道顾皇后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妄想将他当成棋子摆布,为太子铺路,痴人说梦。 宋昭猫儿眼亮晶晶的,双手托腮道,“四哥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千万别冲动与皇后娘娘正面刚上,咱们暂时采取怀柔政策,先躲过一劫再说。” 斯聿其实是很无所谓的。 可是看着小姑娘谨慎认真的样子,就想笑。 “你看起来很害怕我会与别的女子联姻?” 宋昭放下茶盏,认真道,“我不是答应要做主你的人生大事嘛!顾皇后娘家是顾国公府,国公府的世家小姐我是见过的,心眼特别多,就算他们不是顾家人,单纯看品性,我也不会同意这婚事。” 斯聿还是第一次见到吃醋吃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看来宋家的小娘子,是一门心思,想彻底霸占他啊。 斯聿心思荡漾。 宋昭忽然问道,“四哥哥,其实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母妃与皇后娘娘是亲姐妹,为何皇后娘娘对你如此不好?怎么说你也是她外甥啊!” 这哪怕是再利欲熏心的人,也不至于如此狠毒无情吧。 怎么忍心让自己亲姐姐的孩子,孤苦伶仃受尽苦楚? 斯聿笑意敛起,神情漠然,“顾皇后曾与我母妃一同选秀,我母妃被封为皇后,她落选了,嫁给了当时还是宗室子的元淳帝,因此顾皇后恨我母妃。” 宋昭差点被茶呛住。 她呐呐道,“所以这还是一出姐妹相争的戏码。” 顿了顿,又觉得奇怪,“不对啊,若是顾皇后恨你母妃,可后来朝廷更替,她一跃而成皇后,还有什么不满足?按照她的脾气,不是应该庆幸才是?” 斯聿哂笑,“这是皇室秘辛,元淳帝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次露水情缘,只可惜那女子薄命。因而元淳帝后来选的妃子,总是要像那位薄命女子的,有的是眼睛像,有的是鼻子像,有的是嘴巴像。而顾皇后,则是与那薄命女子有七成像的。” 大哥崩溃1 这件事本来是属于后宫几位妃子之间的秘密。 而斯聿之所以知道。 也是因为那年,他沦为落魄伴读,在宫里举步维艰。 当年的他才四五岁的年纪,还未曾经历过黑暗与折辱,得知一国之母是他的亲姨母。 便天真的去投奔顾皇后。 而所谓的亲姨母,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凤架上。 用挑剔而厌恶的眼神俯视他,“不要叫本宫姨母,本宫可没有你母妃那个贱人姐姐。夺走了本宫的好姻缘,叫本宫只能做圣上的替身。你母妃殉葬就是报应,而本宫会看着她的儿子在这深宫受尽折磨。方才对得起本宫受的屈辱与委屈。” 对于心高气傲的顾皇后来说,做一个卑微的替身,是天大的屈辱。 她的内心,很向往斯聿母妃那样,得到了帝王全部的宠爱。 即使最终殉葬。 可在斯聿母妃活着的时候,享尽了万丈风光。 宋昭咽了咽口水。 这剧情,不就是现代世界各种狗血替身电视情节吗? 她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恶寒极了,“那圣上一把年纪,居然还玩年轻人才玩的情趣,也是醉了。” 斯聿单手支颐,带有压迫力的眯眼,“年轻人才玩的情趣?莫不是阿昭也想玩?可惜你也只能想想了。” 毕竟,像他这般英俊才智的郎君,世无其二。 宋昭极为反感。 摇摇头道,“我是最看不起这种人的,自以为深情,其实就是贪恋美色,妥妥的大渣子行为。” 她挑剔打量权臣大人,“四哥哥,你以后也会这样吗?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话说回来,玩这种替身戏码的,貌似都是有家底的。 权臣大人就很符合这个基础条件。 斯聿面无表情。 小媳妇是在试探他的心意吗? 真是小孩儿心性。 他放下茶盏,朝她勾了勾手指,“到我身边来。” 宋昭走了过去。 斯聿垂眸,伸手把她的手把玩在掌心里,深邃的目光从她脸上细细扫过,撩哑的笑,“瞎想什么?这世上,只有无用的男人,才会让自己的女人枯萎。 而本都督的女人,只会被本都督滋润的永远是女人花中的霸王花。” 宋昭半信半疑,“四哥哥当真如此情深似海?” 他伸手,捻起小姑娘腮边的婴儿肥轻揉捏搓。 小阿昭嫩的很,轻轻碰一下,就红了。 他哑声失笑,凑到她耳边,“总有机会,叫阿昭看出哥哥的诚心。” 翌日。 大都督的烧尾宴,如期而至。 宋昭起了个大早,在碧青的伺候下洗漱完成。 碧青拍拍手,十几名丫鬟鱼贯而入,每人手里捧着时下最流行最昂贵的衫裙,供宋昭挑选。 碧青笑咪咪道。 “这些都是大都督特地命奴婢去为宋姑娘准备的衣物,全都是上等材质,宋姑娘看看喜欢哪件?” “这里有,烟霞银罗花绡纱,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镜花绫披帛,玉色绣折枝堆花……” 哪个女孩不喜欢穿漂亮衫裙呢? 宋昭心情极好,挑选了一件石榴红的挑丝双窠云雁装。 她皮肤白,穿红色的衫裙,更衬的面若桃红。 身子比起前两个月抽条了不少,眼下已经从往昔略带稚气的形象,变成了少女初长成的窈窕感。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踏出门槛的时候,与穿暗红广袖长袍的斯聿不期而遇。 斯聿眼里闪过一抹晦暗。 小媳妇打扮的这样美,怕是要被不少野男人觊觎了。 “大都督万福!”宋昭脆声开口,提着裙摆上前,稀奇道,“我与四哥哥心有灵犀,竟穿了同样色系的衣裳,红色最是喜庆。想来,今日会一切顺利。” 斯聿摸了摸小姑娘脑袋,淡漠道,“我要先去招待一下男眷,辛苦小阿昭先去女眷那边替我招待了。” 宋惊羡昏睡两日醒来。 醒来后,他整个人还有点懵。 保持发呆的姿势,坐在塌上,僵硬了快半个时辰。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他跌跌撞撞下塌,连鞋子都没穿,直奔昭阳院。 “妹妹,小妹——”宋惊羡疯魔似的闯入宋昭寝屋,却发现屋子里一干二净,属于妹妹的物品全都没了。 他目光碎裂。 惶惑看着呆在旁边的铃铛颤声质问,“小妹呢,她去哪了,她是不是不要哥哥了,她走了是不是?” 此时的宋惊羡哪里还有往昔傲气的世子风范。 穿了两天的衣裳没换,脸也没洗,牙也没净,头发乱糟糟的,活像是刚从乞丐窝里跑出来的。 铃铛吓了一大跳,一边行礼一边回答,“回禀世子爷,二姑娘现在应该在都督府参加大都督的烧尾宴。” 宋惊羡撒丫子往外跑。 他跑到了正厅,看到祖母与宋今赋正在一同用膳。 祖孙俩其乐融融的,乍一看见宋惊羡,还没认出来。 “这是哪放进来的叫花子啊,没得膈应了老身……”宋老太君饭都吃不下去了,板着脸要撵人。 宋惊羡,“……” 他睁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期翼开口,“祖母,小妹何时回来?” 宋老太君噎住。 这叫花子竟是她那风华霁月的大孙子? 老太太神情复杂,放下木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非要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宋惊羡痛苦至极。 脑子里不断闪过的都是宋昭做药人的画面,他神经都要崩溃了。 他难掩悔恨,哽咽着跪在祖母面前,“祖母,孙儿知错。都是孙儿愚钝,才会让小妹吃了大罪不自知。孙儿辜负祖母期望,不配做小妹的大哥。” 宋老太君微叹,“羡哥儿,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可在这件事上,即使你知错回头,可也很难修复你与昭昭的关系了。” 宋惊羡沉痛失声。 他当然知道自己错的离谱,甚至已经没脸再见小妹,没脸祈求小妹的原谅。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真的控制不了。 他现在已经崩溃了,已经乱套了。 只有见到小妹,才能让他彻底活过来。 大哥崩溃2 “祖母,整件事皆因我而起。是我害了小妹,害她小小年纪,便受尽苦楚,还要被我误会冷落。 孙儿后悔不已,可孙儿知道,后悔于事无补,但孙儿除了弥补小妹,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宋惊羡知道自己不管再怎么做,也抵消不了宋昭受过的苦楚。 但他必须要亲眼见到小妹,跟她说一声道歉。 还想要抱抱她,像儿时那样哄她。 将她做药人痛苦时叫他的那一声声大哥哥,全数回应给她, 尽管他迟到了。 迟到了三年。 宋今赋凉讽道,“小妹为了救你做药人,是她心甘情愿的。那两日的痛苦,是她作为一个妹妹对兄长的赤诚之心。让小妹委屈的,并不是受的皮肉之苦。而是来自长兄的误解,与不信任。” 宋惊羡像含着黄连,苦涩不已。 放在以前,他哪里能忍受庶出的宋今赋对他指手画脚。 可如今,他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 到底是怜悯大孙子。 宋老太君将他扶起来,“昭昭前两日去小聿那里替他管理内宅庶务,可能要住一段时间才回来。” 宋惊羡抬眼。 第一反应是不虞的,小妹还未出阁,祖母怎能放心叫小妹与外男独处。 他甚至恨不得马上派人去将小妹给接回来。 可他很清楚,现如今的他,不再是能够管教小妹的长兄。 目光晦涩,他转身就走,“我这就去找小妹。” 宋老太君翻了个白眼,“去之前,好歹洗漱一下,换身衣裳,你这形象跑出去,没得丢了昭昭儿的脸。” 在宋惊羡匆匆洗漱的时候。 都督府的烧尾宴已经开始了。 宴席摆满了整个都督府,亭台楼阁,人来人往。 女眷大都集中在花园这边说笑。 谈论的话题,无疑不是围绕着今日宴会的主人,斯聿。 因为斯聿一举而成大都督,年少有为,又是皇室血脉,圣上再不满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付约束于他。 只要斯聿老实本分,这一生必定安然无恙。 于是各府贵妇心动无比,带上自家的女儿,存着与斯聿结秦晋之好的想法。 只是这种想法,在看到顾皇后带着娘家侄女到来后,全都偃旗息鼓。 宋昭从游廊走来,隔着一道屏风,便听见顾皇后对着众女眷宣布,“今日本宫莅临,不是以皇后的身份,而是小聿的亲姨母。大家不必拘束。 小聿能有今日的成就,本宫十分欣慰。想想翻过年,小聿也十七岁了,身边还未有女人伺候,实在不妥。 特地选中本宫娘家的侄女心怜,赐给小聿为妻,为他打理后院。趁着今日宴会,让诸位做见证。” 顾皇后身后站着一位袅娜娉婷的姑娘,唤做顾心怜。 鹅蛋脸,大眼睛,肤白貌美。 她已到了及笄的年龄,发育的很好,胸脯鼓鼓的,顾盼娇媚。 “怜儿给诸位夫人问安。”顾心怜娇娇弱弱的开口,那副柔软的姿态,很容易令人产生保护欲。 宋昭唇角勾起。 顾皇后为了拉拢权臣大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竟然挑在这种场合,直接宣布给斯聿赐婚。 今日人多口杂的,若是不能完美的处理好,权臣大人可真是染的一身腥了。 厅堂里,祝福声四起。 却有贵妇提出疑问,“从未见过大都督与顾姑娘有所交际,倒是与宋家二姑娘来往甚秘。还为了宋二姑娘大闹沧澜学院,果真是情深义重呐!” 顾皇后吃了口茶,笑道,“宋二姑娘还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与小聿不过是情同兄妹而已。怜儿不同,她是小聿的亲表妹,也是有儿时情分的。” 又一贵妇开口,“说起来宋二姑娘容貌确实一绝,继承了宋夫人京城第一美人的脸蛋,怕是大都督看惯了那美人脸,才会挑剔的一直独身一人。” 说这话的是二皇子那边的外戚,自然是见不惯顾皇后与斯聿绑在一起,有心来膈应人。 顾心怜抬起下巴,娇声道,“我去年见过宋二姑娘,生得确实美貌,不过年纪实在太小,只是个邻家小妹妹而已。想来大都督并未有恋女童的喜好。” 顾心怜心里是爱慕斯聿的。 曾经多次在宫宴惊鸿一瞥。 自从见了斯聿以后,其他男子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只是以前斯聿太落魄,她再爱慕,也没有办法。 现在斯聿出息了,又有皇后做媒。 她觉得,斯聿配得上她了,他们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顾皇后这边的人,立即开始捧臭脚。 “怜娘这般温柔小意,曾经在沧澜学院就读时,也是拿过几次榜一的。真真是才貌双全啊!” “大都督便是眼光再挑剔,也禁不住顾姑娘的吸引。定会迫不及待将顾姑娘给娶到手才是!” 顾心怜被众人吹捧的飘飘然,代入感太强,她觉得她已经是都督夫人了。 “小女竟不知,当事人都不在,皇后娘娘竟就直接做主赐婚。不知可曾问过大都督的意见?” 宋昭从屏风后走出来。 她身姿纤细,肤白如凝脂。 逼近豆蔻年华的少女,褪去了那份稚气,少女感满满。 石榴红的裙裾从地上旋转而过,宛若绽放的娇艳花朵。 四面八方突然静了一瞬。 全都被这惊为天人的娇艳美人给惊艳到了。 然后下意识看了眼顾心怜,觉得完全没有可比性。 说好的邻家小妹妹呢? 这分明就是绝世美少女啊!!! 顾心怜脸上的自信,消失殆尽。 顾皇后冷淡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宫是小聿的姨母,等同于他的母亲,自然能够做主小聿的婚事。” “俗话说,娶妻生子,当以长子为先。太子殿下比本都督大上几月,都还未曾娶妻,皇后娘娘未免太过急切。本都督可不敢率先越过了太子殿下!” 斯聿负手走来。 他站在宋昭身侧,两人揭穿红色衣裳,俊男美女,宛如新婚夫妻。 顾皇后神色难看。 她立即给顾心怜使了个眼神。 顾心怜立即迈开步子,朝着斯聿走过去,“聿表哥万福,小女心怜,不知你可曾记得我?” 顾心怜做出男子无法招架的娇弱神态,欲语还休,爱慕至极。 宋昭摸了摸鼻尖。 看这情况。 权臣大人与这顾心怜还有交情?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下一秒,就听到少年冷漠至极的嗓音,从头顶上方落下 “你哪位?” 虐顾心怜 顾心怜屈膝行礼的动作僵在原地。 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似是难以置信斯聿不认识她。 她可是他的亲表妹,他们是一家人啊! 曾经宫宴多次不期而遇,他怎么会对她毫无印象? 她动了动嘴唇,不甘心的开口道,“聿表哥,你可真会说笑。两年前的宫宴,小女见你在雪地里读书,还曾赠与过你吃食,你难道忘记了吗?” 顾心怜对自己的长相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同龄女孩里,她是最漂亮的,走到哪里都是被众星捧月一样对待的。 来她家提亲的媒人,几乎都要踏破门槛。 兴许斯聿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故作矜持呢? 斯聿动了下眉毛。 他垂眼睨过来,像是在认真思索。 “是有点印象。” 顾心怜两腮绯红。 她就知道,没有男子可以抵抗的了她的。 至于宋昭,虽有一张美人脸。可她却并未将宋昭看在眼里,毕竟她与宋昭又不是同龄女孩。 比起女人味,她显然略胜多筹,是宜家宜室的最佳人选。 只是她的笑容还未绽放出来,只听到少年慵懒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就是那个见本都督可怜,便将丫鬟都不愿吃的食物丢到本都督脚下的顾姑娘啊。” 四周寂静。 众女眷面面相觑,当场尴尬的脚趾抓地扣出一座皇宫。 还以为顾心怜与斯聿真有什么美好的邂逅呢,结果背后真相竟如此不堪。 顾心怜脸色瞬间变了。 两年前的事情她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隐隐约约记得她让丫鬟给斯聿送吃的……谁知竟然是这种侮辱人的送法。 早知道,她就不提起这茬了。 顾皇后也微微尴尬。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拧了拧帕子,随即言笑晏晏的打圆场。 “两年前怜娘才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正是顽劣的年纪。想来是想对小聿好,又不知道怎么做。只好用了这种笨拙的方法。说起来,也算是少女心事。” 顾心怜温婉道,“聿表哥,过去是怜儿不懂事,还望聿表哥大人大量,莫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顾心怜很快觉得她在斯聿心里还是特殊的。 毕竟两年前的细节,她都不记得了,可斯聿却记得如此清楚。分明就是早已把她顾心怜放在了心上。 她余光看了眼宋昭,发现宋昭一脸惨然的神情,更是无比确定,斯聿心里有她。 瞧瞧宋昭嫉妒的,都失态了。 殊不知宋昭心里想的是。 不愧是有死亡名单的死神变态啊! 瞧瞧,连别人用吃食侮辱他的事情,都记得如此清楚。 可见权臣大人锱铢必较,不能得罪! 顾皇后很快带过话题,直进主题,“小聿,怜娘是本宫亲自教养出来的,与你又是表兄妹关系。你们俩若是结成连理,便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 斯聿哂笑,“这等亲上加亲的大喜事,应该由太子殿下先行体验才是。本都督怎好越过太子殿下。” 顾皇后从容不迫,“太子的婚事,自有圣上做主。今日本宫是以姨母的身份在此为你考虑,你是本宫膝下唯一的亲外甥,本宫必当为你计深远。” 斯聿撩袍落座。 长腿散漫交叠,漫不经心的抬了下眼,“皇后娘娘一片心意,本都督属实感动,只是本都督娶妻有三条标准,不知顾姑娘可能满足条件?” 顾心怜自信道,“小女虽是闺阁少女,可逢年过节就会被接到椒房殿,由皇后娘娘亲自教养。别说是三条标准,便是再来几十条,定然也能满足。” 斯聿倚靠在椅背上,懒得没骨头似的。 桃花眼半眯着,懒散开口,“其一,能拿出一百八十八台嫁妆。其二,能在沧澜学院月月满分。其三,才貌双绝。” 听完这三条,顾皇后差点崩了,她阴郁道,“大都督莫不是不满意本宫为你挑选的妻子便存心找茬。 且不说后两条,一百八十八台嫁妆是皇后才有的待遇。” 宋昭捧着甜瓜,脆声道,“小女家就能拿出来呀?这难道是很难达到的标准吗?” 顾皇后,“……” 差点忘了,宋家可是跟国色生香有关系的。 她扶着发钗,“怜娘虽拿不出这么多嫁妆。可也曾在沧澜学院上过几次榜一,才貌方面必然是委屈不了……” “哎,榜一算什么,我家阿昭月月满分,还是方院长门生,样貌亦是一绝……” 斯聿半掀着眼皮,依旧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的手臂搭在宋昭身后的椅背上。 动作看起来像是把宋昭揽在怀里。 他很好奇,“怎么我们家阿昭随随便便就能达到三条标准? 而顾姑娘一条都达不到,这让本都督很是怀疑,皇后娘娘是专门挑选的歪瓜裂枣来侮辱本都督的吗?” 顾皇后,“……” 众人,“……” 站队其他皇子的女眷们,不约而同的偷笑起来。 顾心怜涨红了脸,“小女与宋姑娘又不是同窗,各自做的考题又不同,怎能同日而语? 名门闺秀讲究的是气度雍容,能为夫君打理后院,应酬交际。” 这时,有贵妇提议,“既然大都督择偶标准以宋姑娘为主,不若让顾姑娘与宋姑娘现场切磋一番,也好叫我们看看,同为沧澜学院榜一,谁风采更茂?” 这个提议得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女眷的支持。 顾皇后面色稍霁。 她挑眉道,“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最重要的,是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皇后知道宋昭是满分榜一,若比文采,怜娘必定会输。 可比琴棋书画,被她亲自教养的怜娘定然能胜。 只要赢了宋昭,斯聿就不能再找借口推了这门婚事。 斯聿散漫问宋昭,“阿昭要玩玩吗?” 宋昭放下啃了一半的甜瓜,拿起绣帕擦手,“席间无趣,玩一下也好。” 顾皇后+顾心怜,“……” 这话说的,仿佛她们只是给宋昭消遣的。 “咦,你们这是又要比才艺呀。怎么不找我呀,我可是乐器之王哦。” 温糯忽然窜了出来,叉腰得意,“皇后娘娘,小女上次宫宴一鸣惊人,自觉很有学艺天分。 特地钻研了唢呐版本的威风堂堂,可与司马东西一起合奏。” 顾皇后愣了下,“司马东西是谁?” 三皇子蹦跶出来,“自然是本皇子。” 虐顾心怜2 众人,“……” 在座不少贵妇都是参加过上次宫宴的,顿时就想起了被唢呐支配的恐惧。 温糯笑咪咪,“司马大兄弟,上次跟你合作让我很是过瘾啊。” 三皇子昂头挺胸,“上官大兄弟,彼此彼此。” 顾皇后,“……” 三皇子,你母妃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生怕这二朵奇葩现场演绎火葬场,连忙正色道,“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怜娘与宋姑娘都是世家千金,琴棋书画各有千秋。 真要论起琴,书,画,各有各的审美,评判起来总是有失公允的。本宫以为,不若以棋会友,如此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更能见真章!” 众女眷窃窃私语。 谁不知道,顾心怜师出名门大儒,棋艺精湛! 而宋昭,却从未听说过宋府有请大师教她下棋。 没有名师教导,谈何切磋棋艺。 宋昭若是答应切磋,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自取其辱。 顾心怜温柔道,“并未听闻宋姑娘会下棋,倘若有所为难……” 宋昭舔唇,“顾姑娘,确定要与小女切磋棋艺?” 顾心怜蹙眉。 这语气,像是很瞧不起自己似的。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宋昭。 对于宋昭过去的草包名声,她是耳熟能详。 虽然宋昭一举考上沧澜学院榜一,所有人都说宋昭过去在藏拙。 但是顾心怜却不信,这世上,不可能有女子不在乎名声。若真是藏拙,又何必要考沧澜学院? 分明就是抽时间死记硬背,考试的时候再瞎猫碰上死耗子,才会得了榜一。 但是棋局对弈是有很大学问的,没有长年累月的学习,再死记硬背,也是无用。 顾心怜觉得自己是赢定了。 她扬起下巴,表情透露出些许的高傲,“宋姑娘这般自信,想来是很会下棋了。不巧,小女最喜欢找到对手的感觉,希望宋姑娘满足小女心愿。” 宋昭笑着点头,“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温糯十分遗憾,“司马大兄弟,看来我们今日是无缘合作了。” 三皇子摇着折扇,“上官大兄弟想开点,听不到我们丧葬二人组的乐作,乃是他们人生大劫。” 众人,“……” 真是谢谢躲过一劫了。 顾皇后招手,侍女们配合的送上棋局。 宋昭,顾心怜,各自入座。 “白子先行,我可让你一步。”顾心怜十分大方的说道。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对宋昭的不屑。 [注:古代白子先行] 宋昭倒也平静。 她毫不含糊的拾起白棋,挑了最近的地方落下去。 顾心怜鄙夷。 下棋讲究的是布局和谋略。 她将先行的机会给了宋昭,结果宋昭如此随意,一看就是对下棋一窍不通的。 跟这样的蠢人对弈,令她浑身难受。 顾心怜面上浅笑盈盈,心里却十分傲慢。 今日定要在棋桌上教宋昭做人,让斯聿知道她才是他真正的择偶标准。 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上的棋子很快越来越多。 每次顾心怜都精心落下黑子,她前一秒落下,宋昭动作极快的跟着落下白子。 虐顾心怜3 如此迅疾不加思考的落子,让围观等人心中发出不同的唏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很快有人看出门道,惊呼,“中庭棋局,这是中庭棋局。 这可是二十年前玄门蓬莱大师创的棋局,整整二十年来,多少围棋大儒想破此局都束手无策。没想到顾姑娘竟会学会了中庭棋局的布局!” 其他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世家之人,哪怕是不钻研棋艺的,也都听过中庭棋局。 毕竟那可是玄门中长老级别的蓬莱大师最得意的棋局作品。 此局讲究的就是请君入瓮。 布局之人,纵观全局。 每一颗棋子的位置都是经过丈量落下,前期落子的时候叫人摸不着头脑,甚至还会给人误导行为,叫另一方自以为简单。 可一旦布局成功,对手就会被牢牢的困进陷阱,无力逃脱,输得一败涂地。 曾有痴棋之人想破此局,次次都崩盘,最后受不了打击投湖自尽。 因此,中庭棋局声明大燥 宋昭早在顾心怜落第三个黑棋的时候,就看出她用的是中庭棋局。 毕竟这可是她师傅的作品。 在蓬莱山那百年,闲暇时间实在无聊时,宋昭就会与师傅对弈。 师傅最喜摆棋局。 除了中庭棋局,还有其他更难的,一开始宋昭输得一塌糊涂。 可随着日日夜夜的对弈练习,宋昭闭着眼睛都能破上百局棋。 顾心怜瞥了神色微变的宋昭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女学这中庭棋局学了十年才学会,今日恰好手痒,情不自禁设下了这棋局。宋姑娘不介意吧?” 众女眷心中哂然。 这顾心怜分明就是有意为之,想用中庭棋局将宋昭打击的抬不起头。 不得不说,这一招够狠。 毕竟还有什么是,努力下了好半天棋,结果却是给对方送人头还要难堪的局面呢? 大家以为会在宋昭脸上看到愤怒。 然而宋昭只是饶有兴致的笑了一声。 “学了十年,才学会如何布局。顾姑娘可真是个小天才呢!” 言外之意,嘲讽顾心怜只会设局,不会破局。 顾心怜似笑非笑,“宋姑娘无知何必出来卖弄。 你可知中庭棋局,非名家大儒可布出来的?布局尚且不轻松,更何况是破局。 这世上,除了蓬莱大师,无人能破中庭棋局。” 顾皇后抚摸着茶盏,“宋二姑娘棋艺不精,倒是委屈我们怜娘多担待些了。 你费心设下此局,也算是给她涨了见识,叫她明白,什么才是大局观。” 宋昭歪头,“可我觉得,这棋局,很好破呀。” 此话一出。 众人惊愕不已,都被宋昭的大言不惭给弄的笑了起来。 便是与顾皇后那边不对盘的女眷,也有些无语。 破不了中庭棋局并不丢人。 可大言不惭说自己会破,可就太自取其辱了。 可见宋家小女,虚荣无脑。 顾皇后与顾心怜亦是一脸讽刺。 可既然有人笑了,他们乐的看笑话不是? 不管别人如何笑,宋昭却是十分坦然。 小姑娘端正坐着,姿容惊艳。 她下棋时不比顾心怜那般认真,而是玩趣似的,想落哪就落哪。 斯聿注视着她。 小姑娘手执白棋,那珠圆玉润的白棋被她攥在手里,倒显得她的手指比白棋还要莹润。 犹如世间最光华白皙的美玉,赏心悦目。 斯聿眼神逐渐深邃。 他看着。 就很想,舔这样漂亮的手指。 棋盘上,顾心怜的布局已经快要落成。 她的黑子几乎众观全局,宋昭的白子趋于弱势。 有人摇头,“输了,白子是必输之局,毫无疑问!” 顾心怜弯了弯嘴角。 她特地用中庭棋局,就是为了叫宋昭输得屈辱。 宋昭能赢? 做梦! 斯聿垂眸品茶。 一群愚蠢的憨批。 他家小媳妇看似占尽劣势,实则早已经破了顾心怜的局。 用将计就计的方式,将自以为是的黑子引入局中。 面前的金盏里放着宋昭啃了一半的甜瓜,斯聿随手捧起来。 就着宋昭咬过的痕迹,细细的舔咬下来,吞入腹部中。 他家的狡猾小狐狸。 真甜。 很快,顾心怜得意不起来了。 因为她发现,她已经走进了死巷子里。 宋昭打了个哈欠,“顾姑娘怎么还不落子呀,小女已经等不及了。” 顾心怜手里捏着黑子,额头隐隐冒汗。 她不相信自己没有路走。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应对。 可是越看,脑子就越乱。 这时候,众人也看出苗头来了。 “咦……顾姑娘的黑子,是不是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顾皇后神情严肃。 她十分震惊的看向对面笑吟吟的少女。 这,怎么可能? 怜娘怎么会被逼的没有路走? 这可是至今无一名家大儒可破的中庭棋局。 宋昭师从无人,如何能破? 顾心怜被宋昭的笑容刺激到了,眼睛一闭,找了个点落子—— “咦,送人头成功!”宋昭拍拍手,起身伸了个懒腰。 众人围过来一看。 顾心怜那颗子一下,整盘棋局直接翻盘。 大家这才意识到,从头到尾,宋昭早已窥破顾心怜棋局,一直在引导顾心怜入她的局。 宋昭,竟然破了无人能破的中庭棋局! 顾心怜受刺激不小,眼睛通红,“怎么会……你怎么会破中庭棋局?” 宋昭一脸无辜,“我不是说过我会吗?” 顿了顿,她嘀咕道,“这个挺简单的呀。” 顾心怜,“……” 差点气吐血。 顾皇后亦是面色不虞。 她身为一国之母,放下大话,让顾心怜教宋昭大局观,结果被对方反教人。 这对顾皇后来说,无疑是撕了她的脸。 顾皇后甚至能听到了众女眷在心里嘲笑她的声音。 斯聿朝着宋昭勾勾手,“来我身边。” 宋昭撒欢往他跟前跑。 斯聿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奖励我们聪明才智的小阿昭。” 宋昭腮帮子鼓起一块,狐疑,“可是……怎么是湿的糖?” 斯聿眼神闪烁。 自然是因为……他舔过一口的呀。 但他怕他说出来,小媳妇又会偷着乐。 于是板着脸,转而看向顾皇后,“皇后娘娘,您也瞧见了,您给我选的这妻子,实在是干啥啥不行,惨败第一名。” 大哥空等1 “噗嗤!” 非站队顾皇后那边的贵妇们笑出了声。 她们可怕极了顾皇后拉拢到斯聿,如今这个打脸的局面,叫他们真是畅快极了! 顾心怜瞬间臊红了脸。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着胆子与皇后来此赴宴,冲着的便是未来都督夫人的名号。 她以为自己定能赢过宋昭,叫斯聿不得不与她定亲。 可是现在,她成了满场笑话。 真就如了斯聿的那句,惨败第一名。 她死死咬住嘴唇,狠狠剜一眼宋昭,“你好心机啊!表面装的一窍不通,让所有人觉得你不会。其实你早就偷偷拜得大师,就等着踩着别人出风头对吧?” 顾心怜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棋艺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且需要有名师指导,长年累月的练习。 可是宋府明面上从来没有为宋昭请过大儒。 所以她下意识的觉得宋昭不会。 顾心怜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眼眶都湿润了。 “你真是太过分了,在这里装无知把我当猴耍,联合大都督侮辱我,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说完,似是觉得无法再待下去,气的转身就跑。 众人,“……” 就,就很迷, 顾皇后脸色也有点挂不住。 顾心怜是她带来的,本想着可以趁机将斯聿拉拢过来。 未曾想这顾心怜如此无用,还输不起! 不过到底是她带大的孩子,她心里是护短的。 于是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宋家小女,果然是不简单啊,能够破的了中庭棋局,小小年纪,心眼倒是挺多的。” 宋昭不卑不亢,“古人言,以棋会友,结君子之交。可顾姑娘输给小女便恼羞成怒,实在是小家子气。 皇后娘娘与其操心小女心眼多少,倒不如给顾姑娘请个教养嬷嬷,省得传出去了,大家还以为顾姑娘的小家子气,是皇后娘娘培养出来的。” 众人,“……” 卧槽,宋家小女是个狼人! 竟敢说出大实话! 顾皇后脸皮发烫,眸中尽是怒意。 “放肆,你的眼里,可还有尊卑?” 宋昭正经,“小女不过是为皇后娘娘的清誉着想。提出建议而已。皇后娘娘如此生气,倒像是承认了小女所言。若是因为说了大实话惹得皇后娘娘不满,小女可承受一切责罚。” 顾皇后,“……” 本,本宫,好气啊! 她闭了闭眼,根本说不过这丫头的牙尖嘴利。 占不到理,她即便动了宋昭,也只是给自己惹得一身骚。 她不由得看向斯聿,咬牙道,“小聿,你看不到宋昭她欺负你的表妹吗?” 斯聿单手支着下巴,慵懒散漫的凝视宋昭,“这不是正看着呢吗?” 他随手摘下一朵芙蓉花,簪到了宋昭的发鬓上,“阿昭怎么这么好看的?” 顾皇后,“……” 众人,“……” 这是强强组合搞人头啊。 好,好生刺激! 顾皇后差点没气死。 她扶着椅背,胸口剧烈喘息。 “无礼,太无礼了,本宫可是你的姨母!” 少年半掀着眼皮,扯了扯唇角,“我知道呀。您是本都督的亲姨母,咱们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规矩礼仪作甚?我就不能当一个调皮的外甥吗?” 大哥空等2 顾皇后,“……” 更气了。 昨天让你投诚的时候你怎么不承认本宫是你姨母。 现在为了逃避责罚,倒喊的这么亲热了! 这可真是姨母姨母叫不停,一谈正事就不行。 众女眷见顾皇后气得不轻,都有些想笑。 都督大人哎,你知不知道你调皮过头了! 未免被顾皇后迁怒,各女眷以尿遁的理由去别处溜达了。 像这样的宴会,一般都是要进行到深夜才结束的。 眼瞧着快到正午了,庭院那边搭起了戏台子,大家三三两两往那边去观赏了。 顾皇后不知想到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昭,在赵嬷嬷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宋昭吃了太多茶,提着裙摆先去西房更衣。 从西房出来,穿过游廊—— 夏清瑶与尹宛央二人迎面走来。 夏清瑶穿着昂贵的蜀锦,云鬓金钗,仿佛换了个人。 她昂首挺胸走在尹宛央身前,脸上的表情喜气连连。 反而平日里最是傲慢的尹宛央,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脸色阴沉。 宋昭驻足。 有情况啊? 夏清瑶看到宋昭,主动过来打招呼,“宋昭,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可以来参加宴会?” 宋昭瞥了眼她身后的尹宛央。 尹宛央则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过来。 夏清瑶捏着绣帕,自顾自的开口了,“我啊,已经不是那个认你打骂,瞧不起的孤女了。我娘与太子太傅一见钟情,决定下个月初五举办婚礼。我今日,是特地给你送喜帖的。” 宋昭接过夏清瑶递来的喜帖。 打开一看。 不由挑眉, 夏母这是勾搭上了太子太傅? 太子太傅,居然娶一个寡妇? 看出宋昭的不可思议,夏清瑶不由得得意,“宋昭,你没想到我还有此福气吧,现在我是太子太傅的女儿,咱们身份一样高贵了。就算是没有宋家,我也能活的精彩漂亮。” 宋昭微笑,“恭喜瑶瑶呀。” 尹宛央又瞪了一眼宋昭。 夏清瑶冷着脸。 她最恨的就是宋昭目中无人的态度。 仿佛她是挂在天上的明月,而她只配做踩在脚下的泥土。 明明,她夏清瑶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 想来,宋昭心里是不舒服的,故意装的淡定而已。 走着瞧吧。 等到婚宴落成,她与宋昭的较量就正式开始了。 达到炫耀目的,夏清瑶满足的走了。 尹宛央倒是没走,站在原地,对着宋昭恶女凝视。 宋昭视若无睹。 她抬步就走。 尹宛央堵住她的路,不让她走。 继续恶女凝视。 宋昭颇有些无语,“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娘跟你父亲成亲,你有本事瞪夏清瑶去啊。” 尹宛央胸口剧烈起伏。 她愤恨骂道,“你月月考榜一,将我比的一无是处。怎么不见你收拾那个该死的夏清瑶,她一个孤女,在你家住了十几年,你随便都能收拾了,为什么不收拾? 你家如今倒是摆脱了她,却叫她现在跟着她那贱娘来抢我的父亲,让我叫一个寡妇当嫡母!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宋昭,“……” 大哥空等3 宋昭实在好奇,“夏清瑶的娘怎么会跟你的父亲一见钟情?太子太傅还有喜欢寡妇这个癖好?” “狗屁的一见钟情,分明就是夏清瑶那贱娘不安好心勾引我爹。” 尹宛央实在是气坏了,双手叉腰,毫无贵女形象,小嘴叭叭的用粗俗语言将夏清瑶母女骂了个底朝天。 宋昭从尹宛央的骂骂咧咧里知道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太子太傅去夏母所上工的同来大酒楼吃酒。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夏母送酒时,主动要求伺候他,太子太傅精虫上脑,不知道她是寡妇,也就顺了她的意。 俩人颠鸾倒凤后,夏母就赖上了太子太傅。 可是—— “以夏母的身份,做个妾就够了。太子太傅为何要以正室之礼娶她?” 这是宋昭觉得很奇怪的地方。 以太子太傅的身份,完全可以娶世家之女。 夏母一个寡妇,又没有后台,帮得了什么? 尹宛央冷笑道,“这都是夏清瑶那个贱人的阴谋,她母亲不愿意为妾室,还要以死相逼。 本来我父亲打算暗中解决了她们母女,谁知夏清瑶竟然威胁说。 她已经提前将我父亲染指她母亲的事情尽数写于纸上,准备了十多份,分别藏在不同之处,一旦她们母女出事,我爹染指寡妇的事情,就会昭告天下。” 大约是气狠了。 说着说着,尹宛央便怒气上涌,脸孔铁青,双目泛红。 让她叫一个寡妇为嫡母,还要与最低贱的孤女做姐妹,简直是奇耻大辱。 宋昭歪头。 瑶瑶还真是干啥啥不行,阴谋诡计第一名啊。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用的妙。 夏母是守节的寡妇,若传出太子太傅染指她的名声,就会牵连到太子殿下。 太子太傅只能捏着鼻子,娶了夏母,而且还不能灭口。 宋昭颇为同情的看着尹宛央。 尹宛央眼睛炯炯的瞪着宋昭,“宋昭你得帮我,你之前能够使计把夏清瑶母女赶走,一定可以帮我,阻止这场婚宴。你马上给我想个办法。” 宋昭哂笑,“我为什么要帮你想办法,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你很熟吗?” 尹宛央,“……” 她气急败坏道,“夏清瑶是你家里养出来的毒妇,若不是你没有早点收拾解决她,她会赖上我们家吗?” 宋昭冷漠脸。 尹宛央跟她僵持了好一会,终于败下阵来。 理不直气也壮道,“我们好歹是同窗,你榜一,我榜二,靠的那么近,算熟悉了吧。” 宋昭忽然想到尹宛央上辈子结局挺惨的。 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行叭,看在你是万年老二的份上,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 尹宛央,“……” 看在有求于人的份上,她今天就忍了这句万年老二。 强颜欢笑问,“什么明路?” “你可以去查查夏清瑶的家世清不清白,她外家是做什么的,可有犯过事。” 宋昭记得。 夏母的母亲是做暗娼的,夏母还没有及笄的时候,还曾被她母亲兄嫂卖进过青楼。 这件事是在前世夏清瑶成为才女,即将嫁给达官显贵时。 夏母的母亲兄嫂上门来要钱揭露的。 然后夏清瑶就没嫁成。 尹宛央闻言,顿时明白了宋昭的意思。 一旦夏母家世查出污点,就别想顺利嫁进她家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想不到。 怎么宋昭就能想到? 尹宛央很懊恼,觉得自己又输给了宋昭。 她鼓起脸,斜眼道,“谢谢你提醒我,不过,我并不会因此不跟你抢榜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下去!” 与此同时,宋惊羡骑马来到都督府门口,却被狄孑以没有请帖拒绝他入内。 大哥空等4 宋惊羡急于见宋昭,对眼前拦着他的狄孑十分不耐烦。 “我是宋府的世子爷,特地过来接我小妹的,还用得着请帖?” 狄孑莫得感情的说道,“今天来往都督府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便是皇后娘娘来此赴宴,也是拿了请帖的。没有请帖,不得入内。” 宋惊羡眉眼阴沉。 凭他的身份,走到哪都是来去自如的,还是第一次碰冷钉子。 他不屑与奴才争执,迈步就往府里去。 狄孑掏出手铳,阴郁的诘问,“拿不出请帖,宋世子爷还要硬闯不成?” 他警惕的打量宋惊羡,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果然,他就知道。 宋家的人,都不安好心。 宋昭三番两次暗杀主子失败,就采取怀柔政策,将主子哄的昏头转向。 狄孑估摸着,宋昭肯定还会对主子不利,所以特地找来宋惊羡帮忙。 这对兄妹俩趁今天人多混乱,企图来个里应外合。 还好他狄孑是个机灵鬼,提前守在门口,拦住了宋惊羡。 狄孑绝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主子。 “你!” 宋惊羡气怒。 他一心惦记妹妹,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 他倒是想不顾一切闹起来,好好收拾这个眼高于顶的奴才。 可真如此做,那场面太难看了,会连累小妹与他一起丢人。 罢了。 宋惊羡后退一步,阴沉着脸守在门外。 他就在这里等。 宴会结束,总能见到小妹的。 宋昭被顾皇后堵在了楼阁里。 楼阁外是一座假山,隔绝了喧闹。 顾皇后端正坐在石墩上,挑剔的打量宋昭。 “宋昭,你们家出尔反尔拒绝投诚本宫与太子,不打算给本宫一个交代吗?” 宋昭瞪着大眼睛,装傻充愣,“皇后娘娘说什么呢?小女不太明白。” 顾皇后冷笑,“行了吧,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装天真。本宫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姑娘,本宫要你打开天窗说亮话!” 宋昭羞涩,“小女还是没有及笄呢,本就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呀!什么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天上哪来的窗户呀?” 顾皇后,“……” 她抚摸着左手的黄金甲套,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宋家小女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啊,本宫本来还怕你完成不了任务。如今看来,你十分符合本宫的胃口。本宫要你,监视斯聿,监视他的一切动机,随时向本宫报告。” 宋昭把玩着一朵芙蓉花,唇角斜斜扬起,“皇后娘娘厚爱,可是小女做不到啊。” 顾皇后缓缓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宋昭。 繁复宫装在她身后铺开,气度雍容。 以一种恩赐的口吻道,“本宫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女孩子,若你们宋家想扶持小聿,倒不如扶持太子。 太子只差一步之遥就能成为帝王,若得你相助,本宫便许你为未来太子妃。 将来太子登基,你就是皇后,如何?” 戏台那边的曲,已经高高唱了起来。 唱喏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而宋昭此时的心情,平静得近乎冷酷。 皇后受辱1 前世,她曾无数次听顾皇后说过这句话。 若得你相助,本宫便许你为未来太子妃。 可是她后来得到的是什么? 是父亲被逼死沙场。 是三哥被废为废人。 是二叔一家身首异处。 是宋家宗亲满门抄斩。 面前的一国之母仍旧朝她展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跟前世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前世这一年,她是冲动无知的娇娇女,轻易被表面的假象蒙蔽,引狼入室,养虎为患。 命运残酷而无情。 她曾以为依附强大的后盾,就能保全家一世平安。 可现实将她打压的痛彻心扉,悔不当初。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摆布她的命运。 她,要占据主导权。 要让顾皇后与太子成为她的棋子,任她玩弄,报仇雪恨。 他们想要的,她都会全部毁灭。 不知不觉,宋昭已经攥紧了双手 指甲掐破了掌心,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她神态有细微的起伏变化。 落在顾皇后眼里,便以为宋昭是高兴的不行了。 也是。 这天下,哪个女人能抵抗的了一国之母的诱惑? 便是她自己,为了能坐稳这个位置,哪怕恶心至极,也乖乖的在元淳帝跟前扮演着替身。 “未来太子妃……”宋昭轻轻莞尔,雪白娇嫩的小脸上,看起来十分雀跃,“真是令人心动的条件呀~” 顾皇后温柔地执起宋昭的手,“人往高处走,本宫观你机灵聪明,最是适合一国之母的称号。” “为何不能现在?” 宋昭猛的打断她。 顾皇后一愣。 “小女寻思着,太子殿下也到了娶太子妃的年纪,为何一定要等将来,不能现在就许小女为太子妃?” 宋昭哂笑。 那双圆溜溜的眼盯着顾皇后,又阴又冷,泛着邪佞的红。 想想就觉得前世的自己愚笨至极,听凭顾皇后嘴上说的好听,以为顾皇后是真心要与宋家结盟,会护宋家一世周全。 殊不知。 顾皇后只是在画饼。 她从头到尾惦记的只是宋家的兵权,她是绝不会允许持有兵权的宋家人成为皇亲国戚,更不会同意自己成为皇后。 所以等利用完宋家后,她就马上陷害贬嘀宋家。 打得一手好算盘。 顾皇后面上依然保持着笑容,眼底却悄然掠过不以为意。 本以为是个聪明伶俐的,谁知如此耐不住性子。 她不过随口忽悠,竟就迫不及待想成为太子妃了? 贪婪又可怕。 这要是真的让太子娶了宋昭,怕是江山都成了宋家的。 “成为太子妃,不急于一时。你也知道,圣上忌惮你们家功高盖主。 五品以上的权贵尚且不敢向你提亲,更遑论是储君。”顾皇后循循善诱, “太子好不容易才得了圣心,若现在就与你定亲,必定会被圣上恼怒。这样对我们的宏图大业是很不利的。” 这话说完。 宋昭掩唇清脆的笑了起来。 她是真的觉得很好笑,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顾皇后冷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宋昭双眸微眯了眯,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一个仪态万千的礼,“皇后娘娘未免太小看臣女了。” 今秋凉爽。 宋昭从楼阁里走到阳光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跟顾皇后说话太膈应人了,她还是去找权臣大人洗洗眼睛吧。 宋昭提起裙裾往安静的小道走去,谁知走到一半,看到太子殿下迎面而来。 太子今日穿淡黄色四爪蟒袍,容貌俊逸,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像是特地为宋昭而来,立在小道尽头,漠然的望了过来。 宋昭忍不住吐槽。 刚敷衍完顾皇后,怎么狗太子又来了。 敛下烦躁,她不怎么走心地福身问安,“太子殿下万福。” 太子眉眼阴沉。 宋昭与母后说话的时候,他在背后都听到了。 本以为宋昭是有傲气的小姑娘,没想到这般趋炎附势。 一个黄毛小丫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奢求太子妃的位置。 太子觉得宋昭十分恶心。 可他却不得不来拉拢她。 在宋昭朝他这边走来的时候,他心里认定,宋昭是想趁机勾引他。 于是太子忍着反感,等着宋昭主动送上门。 谁知宋昭目不斜视,绕过他就走…… 太子,“……” 目中闪过一丝恼怒。 “宋昭。”太子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 宋昭疑惑回眸。 太子负手而立,眉梢眼角都是讥讽。 “欲擒故纵够了?” 这个丫头,明明刚刚在母后那里,还张口闭口要成为太子妃。 现在见到他却不闻不问,明显是以退为进。 真是好一个心机的女人。 宋昭,“……” 她满脸都是问号,震惊的口音都出来了,“你说啥?” 太子下颌倨傲地抬高了些,不耐烦道,“孤听母后说,你想现在嫁给孤为太子妃? 只是孤答应了父皇,要等弱冠才娶妃,你若是实在想嫁孤,可以忍耐两年……” 宋昭忍无可忍,打断太子的叭叭不停。 “太子殿下,你今日没吃花生米吗?” 太子,“?”缓缓的打出一个问号。 宋昭撇嘴,“那怎么跟喝了假酒一样。” “……”太子眉心跳了跳,迈步走近宋昭,冷声道,“孤没有跟你说笑,凭你宋家的处境,投诚孤是最好的办法。 孤现在不可能娶你,你就不能有耐心一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你不懂吗?乖乖听话,别让孤厌恶你!” 宋昭无语。 太子眯眼打量她。 他还记得初次见宋昭时,她只是个稚嫩丫头。 如今稚嫩褪去,长成了少女。 容貌是极美的,挑不出半点瑕疵。 甚至周身还散发着,其他世家之女所没有的独特气质。 笼在袖中的双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太子忽然觉得,就算将来无法娶宋昭。 冲着这副皮相,他倒也愿意,给她一个侍妾的位分。 想来,她也是愿意伺候他的。 太子忽然去抓宋昭的手,阴沉的说道, “你若不信,孤今日给你机会伺候孤一晚。如此,你成了孤的人,也就相信孤不会哄你了?” 只是他的指尖还没来得及碰触到宋昭,身后嗖一声。 太子回头。 一枚凌厉飞镖,重重擦过他的手背,几乎削下了一块肉。 “斯聿?!” 太子捂着鲜血淋漓的手,疼的面目扭曲,眉眼阴鸷,“放肆,你敢谋害储君!” 斯聿散漫走来。 似笑非笑,“是太子殿下啊。” “本都督还以为,从哪跑来的臭流氓,调戏我家阿昭呢。” 皇后受辱2 臭流氓…… 太子神色一黑。 他沉着锋利眉眼,冷酷道,“孤不过是与宋昭说一些闲话而已……” “都督大人!” 宋昭提起裙子往斯聿跟前跑。 少女雪白的小脸呈现出几分惊慌失措,“太子殿下突然拦住我,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好害怕啊。” 斯聿眸光晦暗。 知道宋昭是故意演戏,但心里还是极为不舒服。 “别怕。”斯聿凉凉的瞥一眼,好整以暇道,“外面奇奇怪怪的人总是很多,碰到这种人只管大声叫四哥哥。” 俩人边说话边走了。 被内涵了一脸的太子,“……” 手背火辣辣的疼,让他想发火没力气发。 而且若真是追究到底,丢的是他这个储君的面子。 宋昭走在斯聿身侧,笑咪咪的邀功道,“四哥哥,我今日帮你赶跑了烂桃花,你是不是很高兴呀?” 斯聿唇角弯起来,“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高兴。” 毕竟独占他,可是小姑娘的终极目标。 帮助权臣大人就是帮助自己。 宋昭认可的点头,“我确实是很高兴的,不过我也算帮了四哥哥的大忙,四哥哥可得记在心上。” 她希望自己在权臣大人的心里,印象要是很好的那种。 毕竟她以前虽然没有像顾心怜那样侮辱过斯聿,可是也曾眼高于顶过,不知是不是被记仇了…… 宋昭忽然很紧张,“四哥哥,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印象的?” 什么印象…… 斯聿垂眸。 小姑娘……这是拐弯抹角想知道他的心意? 他驻足,故意道,“自然是……满肚子坏水的小骗子。” 他想,宋昭整日计算着如何得到他,无所不用其极,勾的他一颗心都乱了,还装的无辜小白兔样。 可不就是满肚子坏水,小骗子吗。 宋昭傻眼。 除了那三次的暗杀失败。 她其他时候对权臣大人可都是掏心掏肺的好,绞尽脑汁的卖乖。 怎么就成满肚子坏水的小骗子了? 原来她在他这里,印象差成这样? 宋昭郁闷,“我哪有这么糟糕的……” 小姑娘整个人都丧丧的。 原本亮如星辰的眸子暗淡下去,睫毛长长翘翘的覆下来。 从斯聿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秀气的鼻子,以及微微鼓起来的腮帮子。 怎么看怎么可爱。 “逗你玩的。” 斯聿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她的处心积虑,正中他的心。 自己选中的媳妇。 低声笑,“小阿昭,自然是,哪哪都好。” 宋昭松了口气。 权臣大人可真是调皮,差点给她吓没了。 她抬眼与他对视。 不知怎的,突然想到。 前世斯聿虽然毁灭了大盛朝,可也算是间接性的,替她报了仇啊。 这么一想,她看斯聿更加顺眼了。 “四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我哪儿好?” 宋昭毫不犹豫说道,“好到我想要完成你所有的心愿,你若想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我必然倾囊相助。” 斯聿摸了摸心脏。 那里像是被丢了炸药,噼里啪啦的震天响,几乎都要冲破胸膛。 体内的血液仿佛也在升温,热的不行。 他别过脸,努力的平复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不叫宋昭看到他的失态。 “恩人呐!”三皇子忽然蹦跶出来,“恩人,你怎么脸这样红?莫不是发烧了吗?那你可看太医了吗?” 皇后受辱3 斯聿,“……” 他凉幽幽的睨着三皇子。 三皇子浑然不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的说道,“恩人呐,你可莫要讳疾忌医哦。” 他自顾自叭叭了一堆关心斯聿的话,然后话锋一转,嘿嘿一笑, “本皇子知道,你定然不想与太子那狗东西合作。 你上次舍命救本皇子,想必也是投诚本皇子的意思。 只要你帮助本皇子挤下太子,帮助本皇子成了太子,本皇子就封你为宰相怎么样?” 斯聿,“……” 他极为嫌弃的后退两步,表达出自己的立场。 三皇子贼兮兮的说道,“你不说话本皇子就当你同意了,以后咱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哈。” 宋昭忍不住偷笑出声。 三皇子不虞,“喂,宋小二你笑什么,看不起本皇子是不是?” 宋昭摊手,习惯性的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三皇子气极,“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本皇子嘲笑本皇子,好你个宋小二,你这是以下犯上知道吗!” 宋昭无辜脸,“臣女只是觉得三皇子傻的可爱罢了。” 三皇子火冒三丈。 他恶狠狠地河东狮吼,“你敢说本皇子傻,看来本皇子要给你几分颜色看看——” 宋昭赶紧往斯聿身后躲。 “四哥哥,三皇子又要拽我发髻了!”宋昭理直气壮告状。 斯聿挡在宋昭面前。 目光凉飕飕的警告三皇子,“忘记本都督上次说过的话了?” 三皇子委屈,“可是你没听到她说本皇子傻吗?” “难道你不傻吗?” 斯聿冷酷无情的道,“大庭广众之下便说出大逆不道之话,说你傻都是抬举你,你趁早去治治脑子吧。” 三皇子,“……” 他嗷的一声就想哭出来。 恰好看到温糯抱着酱肘子走过来,他小步跑过去求安慰,“上官大兄弟,你是特地来给本皇子送吃的吗?” 温糯护住酱肘子,警惕的说道,“我自己都不够吃了,才不要送给你。” 说完像是怕三皇子抢,低头把酱肘子挨个咬一口。 三皇子恨恨道,“吃那么多,也不运动,当心胖成猪!” “这就不用你操心啦!” 温糯一边啃酱肘子一边回答,“我每天都坚持做仰卧起坐,晚上一个仰卧,早上一个起坐。” 三皇子,“……” 我们还能不能愉快的做友好的丧葬二人组了? 远处高楼上。 顾皇后与太子凭栏而立,遥望着宋昭斯聿二人。 太子抚摸着包扎好的手,神色阴沉,“母后,看目前的情况,斯聿很有可能已经与宋家结盟了。” 顾皇后心疼的捧起儿子的手,眼里闪过一抹毒戾。 她忽然想到什么,低低的笑起来,“算算时间,端嘉也该来了。” 太子狐疑,“这事跟长姐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端嘉的磨镜之癖了?” 顾皇后抚了抚发钗,不阴不阳的语气, “前段时间,端嘉在公主府养了一个眉眼与宋昭相似的伶人……想来,端嘉是看上了宋昭…… 若是今晚夜宴,本宫将宋昭送给端嘉玩,再让大家看到那个画面。 叫众人知道宋昭是个磨镜之癖,宋家还有何颜面在朝廷做事?” 皇后受辱4 端嘉公主的母妃很早就没了,端嘉公主自小是养在顾皇后膝下的。 对于端嘉公主的癖好,顾皇后早就一清二楚。 太子神色迟疑,“可是这么一来,长姐的隐秘不就跟着揭露了吗?恐也会牵连到皇室名誉。” 他觉得母后这种做法,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不是自己的女儿,顾皇后压根不在意端嘉的名声。 她冷笑一声,“端嘉是公主,谁敢议论天子的女儿?况且到时我们可以说,是宋昭带坏的她。因此所有人只会议论宋昭,不会关注端嘉。” 女子的贞洁可是很重要的。 宋昭若失身给一个女子,怕是会崩溃吧。 到了那时,宋家名声扫地,站不住脚,顾皇后轻而易举就能拿捏。 趋近傍晚。 园林人来人往,觥筹交错。 宋昭去后院检查夜宴准备的如何,经过八角凉亭时,一只白色羽鸽停驻在她的肩头。 这是……信鸽。 宋昭目光一顿,捧住这信鸽,从鸽子腿上取下了信纸。 展开一看。 上面写的正是顾皇后与太子的图谋,这对母子俩计划要在今晚夜宴,将她送到端嘉公主那,失身于端嘉公主。 宋昭神色凝重,立即将信纸销毁。 且不说这信纸上的信息是谁写的,又真是假,凭她对顾皇后的了解。 顾皇后这两日几次三番吃瘪,盛怒之下,做出这种阴毒算计人的事情,是极有可能的。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传来,打断了宋昭的思路。 宋昭循声望去。 穿华丽宫装的端嘉公主,颐指气使站在石子道边,对着面前低眉顺眼的驸马破口大骂, “本公主让你买酥饼,怎么买回来的都冷了,叫本公主如何吃?” 驸马卑微的回答,“公主息怒,今日路上车马较多,臣已经尽力加快脚程……” “你还敢顶嘴?”端嘉抽出腰间长鞭,恶狠狠的就要往驸马身上挥过去。 “端嘉公主万福。”宋昭的声音蓦的阻止了端嘉公主的动作。 端嘉公主瞧见宋昭,媚眼轻佻。 “宋家小女,我们又见面了。” 宋昭忍住反感,平静的说道,“今日都督大喜,望端嘉公主心平气和,莫要在府里闹事。” 端嘉盯着宋昭,垂涎地舔了舔唇角。 贪婪跟欲望被她掩在眼底。 歪头轻笑,“既然宋家小女为驸马求情,那本公主就饶了驸马便是。” 逃过一劫的驸马,无比感激的看了一眼宋昭。 宋昭对驸马挺同情的,因为家世普通,被端嘉选中当掩饰。 驸马知道端嘉公主的秘密,却因为干不过端嘉公主权势,只能委曲求全。 宋昭垂眸。 想起前世,差点失身于端嘉公主。 当时因为权臣大人经过,端嘉公主只好短暂收手。 最后是这个驸马悄悄带她出了公主府的。 也因此,激怒端嘉公主,将驸马活活打死。 认真说起来,宋昭欠了这驸马一命。 或许,她应该趁今晚,将计就计,揭露出端嘉公主的癖好,阻止前世悲剧。 “宋姑娘今日穿的衫裙真好看,叫本公主很是喜欢呐。”端嘉公主上前两步,玉手攀上宋昭肩头,肆意流连。 宋昭不动声色后退,淡淡的说,“多谢公主夸奖。” 端嘉公主颇有些欲求不满。 她回味般的吻了下指尖,轻摇团扇,“阿菊,将宋姑娘这身衫裙看仔细了,回头本公主也要一件一模一样的。” “诺。” 叫阿菊的侍女,抬头朝宋昭看来。 她的眉眼竟与宋昭有八分相似。 这一刻,宋昭忽然想吐。 皇后受辱5 端嘉公主媚眼如丝,嗓音娇媚道,“本公主很喜欢宋家小女的模样,因而选中阿菊侍奉左右,平日里看着也赏心悦目些,宋家小女不会介意吧?” 宋昭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忍着恶心,微笑着说,你开心就好。 端嘉公主被少女干净的猫儿眼勾的心痒难耐。 不自觉地舔了舔嫣红的唇瓣。 正欲亲近一番。 “在下傅南谦,见过端嘉公主。” 傅南谦摇着折扇走来,言笑晏晏对着端嘉公主作揖。 被打扰了兴致的端嘉公主不虞,冷冷道,“免礼。” 傅南谦却像是感觉不到端嘉公主的冷淡,自来熟的开口道, “端嘉公主可还记得两年前途径翰林街,您坐在轿撵上,当时在下雨,您见在下浑身湿透,赐给了在下一把伞……” 端嘉公主,“……” 那么久远的事情,她哪有印象。 她现在只想跟宋小娘子亲热一下,看见臭男人就是气。 于是极为不耐烦的打断道,“本公主还要去与母后问安,先告辞了。” “恭送端嘉公主——” 傅南谦温雅拱手,痴痴遥望着端嘉公主远去。 看完全程的宋昭,“……” 忍不住抬手在傅南谦眼前挥了挥,“傅郎君,醒醒。” 傅南谦感慨道,“宋姑娘你听,端嘉公主对我说话是不是很温柔?她果然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好公主。” 宋昭颇有些一言难尽。 温柔? 人美心善? 傅南谦怕是没有见过端嘉公主残暴虐打他人的一面吧。 她认真道,“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洗洗眼睛了,成为一个好的幕僚,不仅要脑子好,关键还得不瞎。” 傅南谦很不满,“你怎么这样说话啊,你成日与都督亲密无间,我可有说过都督半点坏话?你怎么能残忍的破坏端嘉公主在我心里美好的形象!” 宋昭,“……” 她从傅南谦这句话听出来了那么一点慕艾心思。 傅郎君,竟然看上了端嘉公主! 且不说端嘉公主有磨镜之僻,关键是—— “傅郎君,你别忘了,端嘉公主有驸马了,你这样不大合适。” 傅南谦眉毛一扬,“可惜了,端嘉公主选的驸马太过普通,根本配不上她那样光华霁月的女子。” 宋昭沉默。 忽然好奇,当端嘉公主的癖好揭露,傅南谦还如何评价的出光华霁月四个字。 夜宴在都督府的前厅举办。 端嘉公主与顾皇后太子一桌,她刚请过安,顾皇后就凑到她耳边问,“你看上宋家小女了?” 端嘉公主倒也不否认,“母后想说什么?” 顾皇后眸中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往宋昭那边看了眼,不疾不徐的往酒盏里倒酒,“你现在去东院房里等着,那里被本宫打点过没人,你去后,本宫有办法将宋家小女送到你那来。” 端嘉公主狂喜。 她以为母后是不待见她这个癖好的,没想到母后这般为她着想。 十分雀跃的点头,“儿臣多谢母后成全。” 顾皇后将酒盏推到端嘉公主面前,笑得意味深长,“游廊清冷,喝了这盏暖身子的酒再去吧。” 母后第一次如此关心她呢。 端嘉公主心里一阵感动,毫不犹豫喝了酒盏,起身离席。 贴身侍女阿菊自然跟上。 皇后受辱6 太子眼神闪烁,压低声音问,“母后,你给长姐下药了?” 他看到母后往酒里加了料。 顾皇后未雨绸缪道,“端嘉最是好面子,若不给下点猛药叫她失去神智,怎么能让大家亲眼看到她与宋昭苟且?” 太子冷漠饮酒。 心里是有点不安愧疚的,毕竟端嘉也是与他一同长大的长姐。 可帝王之位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必须要与母后铲平所有妨碍他登基的障碍。 成大事者,必要时候,牺牲一下亲人,也是可以的。 皇室,本就不该存在亲情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最终贪婪与权势,侵吞了太子仅有的那么一点良心。 顾皇后又倒了一杯酒,吩咐身边的赵嬷嬷,“这杯酒,赐给宋二姑娘。” 宋昭正与斯聿坐在一块,将顾皇后那边的举动尽收眼底。 赵嬷嬷过来赐酒时,宋昭笑着谢恩过。 大庭广众之下,皇后娘娘赐酒。 不喝,就是以下犯上。 宋昭眼睛都没眨一下,仰头就喝了。 确定宋昭饮完了那杯酒,顾皇后彻底安心了。 斯聿伸手抢下宋昭的酒盏,眉眼梳冷,十分不虞,“怎么什么东西都敢喝?” 宋昭凑到斯聿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斯聿听完,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来。 不等他说什么,赵嬷嬷走过来道,“宋姑娘,端嘉公主在东院房那边,说是有事找你,你去一下吧。” 赵嬷嬷指派了顾皇后的大丫鬟春桃,跟着宋昭同去。 宋昭温顺应下,对着斯聿眨了眨眼睛,然后跟着那春桃走了。 宋昭一路往东院房那边去,快要到了的时候,她扶着额头,眼神迷离,小声嘟囔着好热。 春桃是顾皇后的心腹,对一会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见宋昭药效发作,生怕自身名节不保,离的远远的,“宋姑娘您且进去吧,奴婢在外面等您。” 宋昭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摇摇晃晃往里走去。 见宋昭一脚都要踏进门槛,春桃连忙转身去给顾皇后报消息。 夜宴进行到一半。 众达官显贵默契起身,整齐的朝着斯聿道贺。 这时,春桃惊慌失措闯来,伏跪在地上大喊,“皇后娘娘不好了,宋二姑娘将端嘉公主玷污了……” 一语惊四座。 众人皆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叫宋二姑娘玷污了端嘉公主? 顾皇后暴怒,“胡说八道什么,宋姑娘是女子,怎么可能会玷污端嘉公主。休要污蔑宋二姑娘名声!” 春桃显然是个实力演技派。 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又是惊慌,又是恐惧,期期艾艾道,“是,是真的,奴婢怎么敢欺骗皇后娘娘。 端嘉公主传宋二姑娘去夜话,奴婢在门口守着,谁知还没说上几句,里面就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番话说的在座各位,脸色比喝了酒还要上头。 宋姑娘与端嘉公主皆是女子,居然发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那画面…… 哎哟,不敢想不敢想! 顾皇后一副惨遭打击,快要晕过去的架势,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怎么会这样……本宫的端嘉,怎么能被宋二姑娘如此侮辱……” 众人见状,心思各异。 瞧这丫鬟也不敢撒谎的样子,怕不是宋二姑娘真与端嘉公主行了苟且之事? 斯聿踢翻了面前的桌子,眉眼阴鸷,十分暴戾。 他什么也没说,但众人却遍体生寒。 傅南谦一脸心上人被侮辱的表情,冷声道,“一派胡言,端嘉公主与宋二姑娘皆是光华霁月的女子,怎会行苟且之事。” 虽然历史上,有不少断袖之癖与磨镜之癖的例子。 可傅南谦绝不相信端嘉公主会是那样的人。 太子放下酒盏,“是真是假,不若去看看究竟?” 这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大家搓搓苍蝇手,都十分的好奇呐! 于是以顾皇后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东院房那边而去。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隔着一扇门,大家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女子娇媚的喘—息—声,那声音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不同的音色混合在一起放浪形骸。 在座都是成年人,太了解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 可若是男女也就罢了,偏偏这里面的是俩女子。 这可……真刺激啊! 顾皇后脸色青白,虚弱的靠在太子身上,“放肆,太放肆了!宋家姑娘简直胆大妄为,竟然欺辱本宫的女儿!” 傅南谦面红耳赤。 里面端嘉传出来的声音太过放肆,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欺辱的,倒像是主动的。 所以,搞了半天。 他倾慕的姑娘,是个磨镜之癖?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大为惊骇。 见顾皇后伤心过度,全都开始抨击宋昭失德。 三皇子气的跺脚,“啊啊啊宋昭不要脸不要脸,竟敢对本皇子长姐伸出黑手!” 温糯情急之下大声嚷嚷,“端嘉公主叫的那么快活,我都没有听到昭昭的声音。 这分明,分明就是端嘉公主对我家昭昭伸出黑手,你们别忘了,端嘉公主身边的丫鬟,眉眼就与我家昭昭相似,分明是端嘉公主觊觎我家昭昭。” 众人,“……” 听起来,确实有理。 斯聿挑眉。 虽然知道他家小狐狸好好的,但还是不满别人这般揣测她。 少年一如既往的慵懒散漫,好奇反问,“端嘉公主深陷泥潭,皇后娘娘怎么还哭上了,难道不是应该先去阻止吗?” 顾皇后收敛好表情。 沉痛的推门而入。 里面嘻笑的声音更大了,还飘出来一股只有经了人事才懂的味道。 众人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顾皇后掀开挡在面前的屏风, “大胆宋昭,你赶紧放开本宫的女儿!” 她生怕大家看不到那画面,说话时特地往侧边躲,先让身后的人观看。 “本宫这样看好你,谁知道你竟然是个磨镜之癖,如此没有女子德行。真是好生不要脸,本宫倒是想知道,宋家是怎么教养出你这种下流心思的。” 顾皇后义愤填膺,眼底深处却藏着雀跃。 此事成功了,马上就会被众显贵口口相传。 她都想好了。 宋家小女欺辱了她的女儿,她定要趁机将宋家收拢到手里,任她拿捏。 殿堂寂静。 温糯惊愕,“乖乖隆地洞,皇后娘娘,您要不仔细看清楚了,再来说话。” 顾皇后回头。 待看见身后画面,整个人如遭雷劈。 只见地毯上,端嘉与阿菊抱着滚在一起,一丝不挂。 诺大的厅堂,根本没有宋昭的身影。 阿菊是被突然发晴的端嘉公主硬上的。 她也不敢拒绝,只好陪着端嘉公主一起胡闹。 听见动静后,阿菊发现皇后等人,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她的叫声太凄厉,刺的端嘉公主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端嘉条件反射的裹上衫裙,望着突然出现的众人,半响回不过来神。 顾皇后猛的将屏风挡回去。 她几乎快要咬碎银牙,回头怒视大丫鬟春桃,“怎么会?你不是说,是宋姑娘强迫端嘉吗?” 春桃瑟瑟发抖。 她十分迷茫,“可是奴婢真的见到宋姑娘进去了……” “皇后娘娘找臣女做什么?” 宋昭笑咪咪的走了进来。 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娇憨天真。 看着这样纯净的少女,所有人都为刚刚对她的亵渎感到难堪。 顾皇后咬紧牙关。 视线在宋昭身上打量,内心无比震撼。 这个臭丫头明明喝下了那杯加料的酒,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表情?好像看见臣女安然无恙,很惊讶似的。” 宋昭站在斯聿身边,十分无奈,“这样很容易叫臣女误会,皇后娘娘早就认定臣女会欺辱端嘉公主一样。” 顾皇后,“……” 众人,“……” 都是人精。 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顾皇后是知道端嘉公主的磨镜之癖,故意想陷害宋家小女啊。 不过这种话,众人只敢在心里想。 谁也不敢得罪顾皇后。 顾皇后知道计划失败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恢复成了端庄严谨的中宫皇后。 “怎么可能,本宫只是怕你做了错事,眼下见你好好的,本宫也就放心了。” 宋昭,“皇后娘娘厚爱,臣女愧不敢当。 不过臣女以为,皇后娘娘眼下该是考虑端嘉公主才是。 这怎么……好好的一个公主殿下,竟然会是个磨镜之癖,真叫臣女害怕。” 顾皇后全身冰凉。 若是宋昭中计,她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宋昭身上。 可现在是端嘉公主与丫鬟厮混,她还能攀污谁? 她是端嘉公主的母后。 一损俱损。 顾皇后几乎不敢想像元淳帝知道后,会怎样气愤她没有教养好端嘉公主。 顾皇后眼前阵阵发黑,强颜欢笑,“本宫以为,端嘉公主定是与丫鬟玩闹过了头,不存在什么磨镜之癖……” 温糯惊叹,“哇哦!原来玩闹可以脱了衣服抱在一起呀!好刺激的玩法,简直为我等开创了新世界的大门!” 顾皇后,“……” 她好恨呐! 太子扶住摇摇欲坠的母后,眉眼阴沉睨向宋昭。 斯聿翻车1 这时,端嘉公主整理好衫裙,低着头走出来。 她也是要脸面的。 私下玩女人玩的浪,可却从来不敢叫外人知道。 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关键连累了皇室名誉。 顾皇后厉声呵斥阿菊,“大胆奴婢,竟敢不分尊卑与公主殿下胡闹,如此有失体统,该当何罪。” 宋昭摸了摸鼻尖。 顾皇后真是聪明呀,妄图将事情以大化小,全部推脱给奴婢。 她才不会让顾皇后如意。 当即眉眼弯弯道,“奴婢不懂规矩,自然是罪该万死。她碰到了端嘉公主的玉体,怎么说也得将她身上的皮剥下来,晒个九九八十一甜才好。” 这话说的叫众人汗毛倒竖。 全都震骇的看着宋昭。 这小姑娘看着天真又无害,下手真是狠呐! 三皇子战战兢兢,躲在斯聿身后嘀嘀咕咕,“最毒妇人心,恩人,你以后定要离这个毒妇远点,知道吗?” 斯聿舔了舔唇。 小姑娘这样心狠手辣。 与他很有夫妻相啊。 阿菊差点吓没了。 她原本就是被迫与端嘉公主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凭什么还要被剥人皮? 对生的渴望,叫她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反抗心理,顿时大喊大叫道,“奴婢是被迫的,是公主殿下非要强迫奴婢,奴婢只是听主子的话而已。 而且不止奴婢一个人,公主府里所有的伶人,都被公主殿下染指过了!” 众人惊叹! 这可真是,一波比一波刺激啊。 顾皇后闭了闭眼。 她怒不可遏,“赵嬷嬷,堵住这贱婢的嘴。” 赵嬷嬷依言堵住。 可是有什么用呢? 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 大家都已经听到了。 但众人心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于是纷纷拱手告辞,打算回到家,关上门来慢慢议论。 这八卦,够一年的娱乐了。 顾皇后太子无颜再留下来,带上端嘉匆匆回宫。 人全部走没后,宋昭忍不住笑弯了腰。 她总算是报了端嘉公主这个仇了。 “就这么高兴?”斯聿看着宋昭这么开心,心里那种小媳妇被女人觊觎的醋感烟消云散。 宋昭猛点头,“当然开心。皇后想利用端嘉公主害我,被我反间计了。 这件事圣上很快就会知道,皇后娘娘可没好日子过了。” 掰倒皇后太子,非一朝一夕。 先从顾皇后身上入手,叫他们母子俩慢慢失去圣心。 斯聿挑眉,“那本都督叫你更开心一点。” 宋昭一愣。 就看到斯聿叫来狄孑,让狄孑立即出去民间散步端嘉公主磨镜之癖的事情。 狄孑领命去做事了。 斯聿歪头,“这样,阿昭会不会更开心一点?” 宋昭垂眸。 光是达官显贵知道,私下议论,没什么意思。 若是民间都知道了,会传播的举国皆知。 顾皇后一国之母的威仪,算是毁于一旦了呀! 宋昭忍不住捧脸,“四哥哥,你做得对。” 她抬头看着斯聿。 又想起来,前世权臣大人经过,无意间救了她。 前世今生,他都帮了她好多。 莫名的,心脏温暖。 宋昭情不自禁扑到斯聿怀里。 斯聿翻车2 少女柔软的身体撞到他胸膛。 属于宋昭身上独有的馥郁芬芳,扑了斯聿满怀。 他耳尖微红,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做什么?” 宋昭软软的说,“没什么,就是突然好想抱抱你。” 斯聿耳尖更红。 小媳妇,是又馋他了呀~ 他心思荡漾,偏偏神态特别禁欲冷感,略显矜持的开口,“哦。” 今夜,皇宫大地震。 端嘉公主有磨镜之癖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元淳帝耳朵里。 天子震怒。 顾皇后一行人老老实实去元淳帝跟前认错。 保和殿。 元淳帝神色阴沉坐在首位,怒极反笑,“你们几个可真是好样的,去参加个烧尾宴,闹出这样大的事情!将朕,与整个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底下。 顾皇后,太子,端嘉三人跪在地上。 殿里同时还有二皇子与二皇子的母妃——贤妃。 顾皇后阴寒的眼神从这母子二人脸上掠过。 今夜事出紧急,她本来还想将借口想好,再与元淳帝认错。 谁知元淳帝知道的这么快,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想必,就是二皇子告的状。 顾皇后抬头。 目露懊恼,言辞恳切,“圣上息怒,今夜都是臣妾不好,未曾看管好端嘉……” 顾皇后看向端嘉公主,怒其不争,“端嘉,你怎么能如此胡来,真是叫本宫失望!” 端嘉指尖颤抖。 娇媚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她先前可是都听到了,是顾皇后引所有人过来的。 再联想到她喝完顾皇后那杯酒后疯魔的状态。 顾皇后,分明就是将她端嘉当成棋子利用了。 既如此,她又何必顾及虚假的母女情分! “母后,您怎么如此对儿臣?”端嘉痛心疾首,伏跪在地,“是您说要成全儿臣的心意,将宋昭送到儿臣面前。 儿臣才会一时冲动,若不是母后将人引来,儿臣的事情怎么会弄的人尽皆知?” 顾皇后惊慌变脸。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元淳帝。 元淳帝猛然起身。 他惊骇发问,“皇后,你早就知道端嘉的癖好?为何不及时禀告给朕!” 贤妃温柔道,“圣上息怒,皇后娘娘想必也是慈母之心,才会纵容端嘉公主行为。” 这话看似是在为顾皇后说话。 实际上就是影射顾皇后教养端嘉公主不当。 端嘉公主是元淳帝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 元淳帝作为父亲。 自己的孩子怎么都是好的。 他只觉得将女儿好好的送到顾皇后那里养,结果把女儿养成了磨镜之癖。 都是顾皇后带坏了端嘉公主! 啪。 元淳帝冲过来就给了顾皇后一巴掌。 怒斥,“枉你身为一国之母,竟这般养不好孩子。朕对你的信任,终究是错付了。” 顾皇后捂着脸。 她身为一个合格的替身,一直非常受宠。 这是成为皇后这么多年来,元淳帝第一次对她动手! 顾皇后眼中含泪,“臣妾失职,请圣上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她知道元淳帝喜欢怎样的她,便哭的恰到好处,惹人怜惜。 元淳帝有一瞬间的心软。 端嘉公主雪上加霜来了句,“母后,您还未曾解释,为何要特地引人来揭露儿臣的癖好?本来今日是可以相安无事的,是您损害了儿臣的名誉!” 斯聿翻车3 宛如一盆凉水浇下来。 元淳帝心里升腾起的怜惜瞬间浇的透心凉,随之而来的是极致的愤怒。 他抬腿朝着顾皇后肩上踹去,斥声大喝,“端嘉是朕的女儿,你敢算计她,就是算计朕。皇后啊皇后,莫非是朕这么多年抬举你过了头,叫你胆大妄为,敢辱没到朕头上来!” 元淳帝是极好名声的。 他本就不是正常的继位天子之座,因此这些年来,外界对他争议不断。 他矜矜业业的治理国家,成为了百姓眼里的一代贤帝。 就因为顾皇后的愚蠢。 元淳帝都不敢想,以后百姓会如何揣度他? 顾皇后被踹的心口剧痛。 头上的凤冠掉下来,脸色惨白。 她膝行着抱住元淳帝的大腿,潸然泪下,“臣妾知错,臣妾并非辱没圣上。臣妾只是想为圣上分忧,斯聿与宋家来往密切,臣妾忧心他们会结盟,做出对江山社稷不好的筹谋。 才想着趁此机会,将宋家拿捏到手里。如此,也算解了圣上心头大患。” 太子顿首,“父皇明鉴,母后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稳固父皇的江山。父皇忌惮宋家已久,儿臣与母后是想为父皇分担,才会冲动坏了事。” 元淳帝冷静下来。 他浑浊的眸子锋利的扫过皇后太子。 太阳穴的青筋微微鼓起。 他哂笑,“你们两个蠢货,若是算计陷害一下就能收复宋家,朕早就去做了,哪里轮得到你们费心。 宋家世代簪缨,宋禀拿着大半兵权,他麾下的将士只服他一个头领,若是以极端方式收复宋家,只会激起群愤。 朕日日给宋家施压,是想找到他们的错处,一步一步削权,如此才能不留下话柄。” 顾皇后太子不说话。 他们当然知道元淳帝的想法,可元淳帝已经是天子了,有的时间跟宋家耗。 可太子这边却是争斗不断,他们必须主动出击。 “你们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吗?” 元淳帝冷笑。 他比谁都清楚,帝王的诱惑有多大。 太子想坐稳储君之位,急于收拢世家。 平日里做的小手脚无伤大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如今闹的皇室丢人现眼,元淳帝当然无法忍受。 顾皇后脸上火辣辣的。 元淳帝虽没有直言,可却比指着鼻子痛骂她,更令她难堪羞辱。 “臣妾有罪,请圣上责罚,今日之事,皆由臣妾一人所为,是臣妾连累了太子。”顾皇后伏地流泪,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元淳帝冷酷道,“皇后失德,想来是后宫事多,叫皇后晕头转向。据说抄佛经可让人心平气和,皇后便抄个二十万字的佛经罢。在你抄佛经这段日子,让贤妃代替你掌管六宫。” 贤妃狂喜。 立即下跪谢恩。 元淳帝接着又警告太子,“朕还没死,这天下,还轮不到你来替朕分担。” 太子将头垂了下去。 元淳帝拂袖离去。 恭送走元淳帝,贤妃掩饰不住喜悦的看向落败失神的顾皇后,“皇后娘娘,今后就由嫔妾替你管理后宫了,嫔妾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顾皇后与贤妃较劲已久。 她们身后的母族不相上下,就因为顾皇后长的更像元淳帝白月光,贤妃才错失皇后之位,连儿子也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这么多年,贤妃被皇后压的死死的,眼下终于露出来一点缝了。 傅南谦沉浸在心上人是磨镜之癖的痛苦中不可自拔。 接连好几天,都恹恹不乐。 这天下午,他坐在凉亭里饮酒,望着亭外种植的菊花,幽幽叹气。 “菊花残,满地伤啊……” 宋昭提着饭盒走来。 “傅郎君,听说你几天没怎么吃饭,小女特地为你准备了下午茶。” 宋昭打开饭盒,拿出里面精致的茶点,分外殷勤。 傅南谦又喝了一口酒,“苦酒入喉心作痛——” 宋昭安慰道,“傅郎君看开点,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渣呢!为了不值得的女子而难过,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忧心我不忧心,忧出病来无人替。” 傅南谦一顿。 宋昭继续道,“我若忧心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人生在世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 傅南谦忽然眼睛一亮。 他振作了一点,拿起桌上的茶点吃起来,“你说得对,我应该珍惜生命才对。” 宋昭嘿嘿一笑。 双手托腮,一眨不眨看着他。 “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小女子对傅郎君的制毒之法十分感兴趣,望傅郎君肯传授小女子。” 傅南谦顿时觉得手里的茶点不香了。 他摇起折扇,干脆利落拒绝,“不行。” 宋昭蹙眉,“小女子会出钱的。” 傅南谦心想,跟着一个疯批做事就够可怕了。 若是疯批未来的媳妇学会了制毒,俩夫妻毒成了一对,他日子还怎么过啊! 他打了个冷战。 然而对上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 沉默了一下,他高深莫测道,“我的制毒之术,只会传授给两种人。” 宋昭洗耳恭听。 “第一种,那就是我的偶像,复生神医你知道吧。除非你是她,我就可以跟你互相探讨。” 宋昭垂眸。 半响,她不疾不徐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瞒傅郎君了,其实我就是复生。” 傅南谦,“???” 他一言难尽的望了望天,“这不是还没到晚上吗?怎么开始做起白日梦来了?” 宋昭,“……” 这年头,说实话竟然也没人信。 她默了默,放弃解释,“那第二种人呢?” 傅南谦羞涩,“自然是,我的未来妻子啦。” 宋昭瞪圆了眼睛。 下一秒,起身就走。 然而没走两步,她又噔噔噔跑回来。 小姑娘双手叉腰,眼神充满审视,从上到下的打量傅南谦。 傅南谦害怕后退,“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宋昭摸了摸自己的脸。 幽幽的叹了口气,遗憾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真是便宜傅郎君了啊。” 傅南谦,“?”就很迷。 宋昭抬了抬下巴,“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 傅南谦觉得此刻的宋昭让他紧张。 他情不自禁就把生辰八字给了宋昭。 斯聿翻车4 “你是要给我算一卦么?”傅南谦挑眉问,他知道宋昭跟着方院长学占卜挂相,不由得期待起来。 正想趁机让宋昭帮忙算算自个财运前程。 “等我算好了,再告诉傅郎君我们合不合适。” 宋昭蹦跶着跑远了。 傅南谦一头雾水。 宋家小女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他跟她能合适什么? 合适一起做抠脚大汉? 宋昭去大书房算卦。 那里风水最好。 进去后,看见权臣大人盘腿坐在书窗下,正在翻看军事文件。 他今日穿月牙白常服,黑色的墨发仅用一条束带绑起来。 微低着眸时,额间一缕墨发扫过,模样有点勾人。 宋昭去拿了纸墨笔砚,放在斯聿面前的书案上。 斯聿抽空看她一眼。 见小姑娘认真一笔一划写字,似钻研着什么大事。 斯聿盯着她出了一息神。 骨节分明的手指屈起,在桌上扣扣两下。 “宋阿昭,你在做什么?” 宋昭头也不抬的答,“我在算我的姻缘啊。” 斯聿眸色深暗。 他都还没想好何时与她挑明,她就这般急不可耐了? 宋昭自顾自道,“四哥哥,我觉得我老大不小了,是该定亲了。 所以算一下我与未来郎君的生辰八字合不合适。” 宋昭本来不打算嫁人的。 可她想了想,这个朝代女子不嫁人是会被笑的。 她自己倒没什么,关键是不能连累家人啊。 所以嫁人,是必须要嫁的。 刚刚傅南谦的话给了宋昭很大灵感。 反正都要嫁人,不如选择一个有共同爱好的。 她想学制毒,傅郎君想学医术,他们简直就是绝配啊! 最关键的是。 她抬眸看向斯聿。 少年侧对着她,姿容冷峻莫测,十分有安全感。 傅南谦是权臣大人的幕僚。 想来,品行是没有问题的。 有权臣大人在,也不用担心傅南谦将来做出对宋家不好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四哥哥,如果我选中的郎君是你的人,你会舍得割爱吗?” 少女歪着头,期盼的望过来。 她今日梳垂云鬓,半截秀发垂落在腰间。 未施粉黛的脸,干净纯白。 像是保存完好的一颗宝石,散发着莹莹之光。 她正在不停长大,已等不及要做他的新娘。 试探的这般明显…… 斯聿唇角微抿,严肃说道,“这不是舍得舍不得的问题,关键我觉得现在还太早了,应该再等上两年。”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敏感了。 一个是将门嫡女。 一个是前朝皇子。 光是走得近,就引起了那么多骚动。 彼此根基都未稳,怎能冲动定亲? 他是不愿委屈她的。 “不早了,翻过年,我就十三岁了,现在正是该定亲的年纪。” 斯聿喉结微滚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盯着宋昭的眼神十分无奈,就像是面对着不依不饶求糖吃的小孩子。 给了,怕过之不及。 不给,又狠不下心。 他认真道,“你要想清楚,若是现在定亲,便会招来皇室的不满。甚至天下人也会阻拦这桩婚事,到时四面受敌,于彼此的情势都很不利。” 宋昭听的一愣一愣的。 “傅郎君是什么人啊?竟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情?” 大哥道歉1 斯聿眸色一凝。 他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怔忡的看着宋昭的眼睛。 宋昭狐疑,“四哥哥,莫不是傅郎君做过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他不会是什么罪犯吧?” 斯聿挺懵的。 好好的谈他们俩婚事,怎么扯到傅南谦身上去了? 不想给宋昭造成他的属下是坏人的误会。 于是斯聿耐心的回道,“傅南谦是孤儿,身世清白,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你不用担心他。” 宋昭松了口气。 紧接着双眸焕发出透亮光彩,眉眼明艳道,“他居然是孤儿,这真是太好了,我正愁嫁人后应付婆母很头疼呢,如此一来,我与傅郎君婚后生活一定很和谐。” 斯聿一顿。 眉眼顿时蕴满寒意。 “你、说、什、么?”斯聿几乎以为出现了幻听。 小媳妇竟然想嫁给傅南谦? 宋昭还没说话。 傅南谦忽然吊儿郎当出现。 他充满期待的看着宋昭,“宋家昭昭,你给我占出来的挂相如何了?” 宋昭看了一眼卦象。 然后开心道,“嗳,傅郎君,卦象显示,咱们的生辰八字是极为合适的,可以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定亲了!” 傅南谦惊悚。 他差点给宋昭跪下了,“你你你说什么梦话,我怎么就要跟你定亲了?” 宋昭笑靥甜甜,“傅郎君,你知道吗?忘记一段失败的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展新的感情。我们有缘认识,男未婚,女未嫁,不如花好月圆,比翼双飞,你觉得如何?” 傅南谦打哆嗦,“……我觉得你没吃花生米。” 他便是要开展新的感情,也绝不可能与阎王爷抢新娘啊! 宋昭温柔,“你的身世我已经知道了,我并不嫌弃你的。而我的身份你也知道,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傅南谦,“……” 不,宋家昭昭,你清醒点。 宋昭自顾自说下去,“我对未来夫君的要求不高,首先是要俊美,虽然你……害,不提也罢。 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是可以忍受的。只要你以后能洁身自好,一心一意,不要做薄情人。” 傅南谦,“……” 他看了一眼脸色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的斯聿,心中叫苦不迭。 宋昭恍若未觉。 “人品一定要好,还要有文采,这方面我对你的要求很低,也就是到探花郎的级别吧。毕竟我是榜一,你若是第二都及不上,委实不像话。” 傅南谦,“……” 这要求还低? 你是要上天嫁神君吗? “光会文采也不行,还得会武功,否则身为男子,保护不了妻子,也有点不像话。不说要像武林高手那般,至少来去自如,一拳头能砸死十个大汉……” 随着宋昭的滔滔不绝,斯聿眼底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戾气所取代。 傅南谦冷汗直冒。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您可别说了,您再说,我就得被砸死在这里了……” 宋昭惊讶,“你怎么还给我跪下了?难道你也知道下跪求婚的习俗?” 顿了顿,她又问道,“傅郎君既向我求婚,想来小女说的那些基本条件,你都可以满足了?” 傅南谦惊恐,“不,我不可以,我不行!” “闭嘴!” 斯聿掀翻了书案。 他下颌紧绷,后槽牙用力咬住,明显是在极力的忍耐着怒火, “说够了没有?” 大哥道歉2 “自然是没有……”宋昭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出不对。 她抬眸。 权臣大人神情阴冷的瞪着她,眼眸里似有火焰跳动,浑身的气场强大到恐怖。 他,是在生气? 她做错了吗? 宋昭眨眨眼。 半响,她想到一个可能性,小心翼翼开口,“你是觉得我对傅郎君的要求太高了?其实也可以商量的嘛……” 斯聿怒极反笑。 他不就是没有马上答应她的求亲,至于利用傅南谦惹他生气吗? “宋昭,你若是对我不满,可以直接与我发泄,我们心平气和的谈。但你不该把嫁人这种大事当做谈判的筹码。” 斯聿真的很生气。 他是在很认真的对待宋昭对他的感情,每日都在为彼此能在一起而努力。 可宋昭张口就以嫁给别的男人来逼他妥协。 实在是让他受不了。 宋昭云里雾里。 下一秒,她听见斯聿诘问,“你可还知道何为检点?” 宋昭,“……” 她不就正常谈亲事,怎么就不捡点了。 斯聿不想听她说话。 拂袖离去。 宋昭气得不轻。 瞪着斯聿远走的背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傅南谦瑟瑟发抖,“宋家昭昭,大都督好像生气了,你去哄哄。” “他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挨骂受侮辱的是我,凭什么要我哄啊,我不伺候了。” 宋昭扭头就走。 不检点的评价让她很受伤。 她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回到寝屋里,匆匆裹上小包袱,气冲冲往外走。 傅南谦急得要命。 飞奔去斯聿房间,砰砰拍门, “大都督,出事了!” “滚!” 傅南谦火急火燎道,“宋家昭昭走了。” “让她走。” 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傅南谦:哦豁。 他转身欲走。 下一瞬,房门被斯聿一脚踹倒下来。 少年慌忙跑了出去。 傅南谦摇头叹,“栽到宋家昭昭手里,也不知道是福还是你的劫难啊。” 宋昭眼看着就要出府了。 身后疾风迅驰而来。 追过来的斯聿,抓住了宋昭的手腕。 “宋昭,你闹够了没有?” 斯聿跑过来的动作太急。 额头上有汗水滴下来。 他胸腔起伏剧烈,眸色紧张看着少女。 宋昭的小脸皱成一团。 好痛。 权臣大人捏她手腕捏的太用力了。 她挣扎了一下,眼睛生理性的泛起雾气。 斯聿下意识的放松力道,眼底情绪翻涌,“你就不能克制一点吗?我只说现在不合适,又不是不会跟你成亲。” 宋昭气呼呼,“你侮辱我不检点,还怪我不克制,这谁克制的了?” “是你先利用别的男人来气我。” “我何时利用别的男人气你了?” 斯聿眉眼烦躁。 像是家长面对着不听话的熊孩子。 她有些无奈,握着她的手转身。 宋昭被树咚了。 斯聿一手垫在她后脑勺,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眉心亲了一下,问道,“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宋昭震惊,“放心?” 斯聿垂下眸来看她, “阿昭。” “你说的那些择婿条件,我都能做到。” “……” 他凑到她耳边,哑声。 “嫁给我。” 大哥道歉3 斯聿终于还是屈服了。 他本来还想等各方面条件稳定一些,再与宋昭挑明。 可他低估了宋昭对他的深情。 她显然已经失去了与他周旋的耐心,非要他给出一个答案。 斯聿最不喜欢别人逼他,遑论宋昭还是用如此激进的方式。 他不该由着她惯着她的,可小姑娘负气出走,他就缴械投降了。 斯聿高大的身形,完完全全笼罩了宋昭。 微微垂着头,以一个臣服的姿态,额头抵着宋昭的额头。 他看过来的桃花眼深邃极了,开口的嗓音低软,显得温柔又缱绻。 “你想得到我,哥哥愿意被你得到。不要走,好不好。” 宋昭整个人都傻了。 现阶段她脑子里只有三个想法。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她觉得她年纪轻轻竟然就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权臣大人对她说,嫁给他的话! 谁嫁谁啊? 没等到回应的斯聿忍不住揉了下宋昭呆呆的小脑袋,嗓音懒洋洋的, “高兴傻了是不是?倒是给哥哥一句准话啊!” 静默了那么一会。 宋昭后退两步,此时说不清是尴尬还是羞恼,大声反驳道,“谁高兴傻了?” 她这是快被吓傻了好不好? 在斯聿的设想里,对他一腔深情的宋昭,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求婚,定会娇娇气气抱着他求亲亲求抱抱。 绝不是像眼下这般,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沉默了半响。 他不悦地问道,“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不必再刺激我了。” 宋昭一头雾水,“四哥哥,今日风有点大,我听不清楚,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 斯聿眼眸一弯。 小姑娘就这么想听他的甜言蜜语。 罢了,自己选中的媳妇,惯一些也无不可。 斯聿双手按在宋昭肩膀,一字一句的开口,“你想嫁给我,我愿意娶你,你听清楚了吗?” 宋昭瞳孔发生八级地震。 她一阵腿软,往后踉跄了下,无比惊恐的瞪圆了猫儿眼。 见斯聿伸手过来扶她,她想也不想躲过去了,艰难道,“四哥哥,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几时想嫁给你了?” 天地良心! 她前世是见识过权臣大人对待那些企图染指他的女子们的惨烈下场。 她无比确定,权臣大人是厌恶女色的,因此她可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斯聿蹙眉。 觉得宋昭逼的太过了,因而颇有些不耐烦道,“你是不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夫妻之间是需要坦诚的,我不希望你这般拐弯抹角。是不是我求婚的态度不对?还是你要我给你下跪才行?” 说着,他还真打算撩袍。 宋昭疯狂摇头,“不不不,我没有不满意。四哥哥,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想要嫁给你的意思啊!” 斯聿面色渐渐转冷,“不想嫁给我?” 宋昭小鸡啄米点头。 斯聿显然不信,“既然你不想嫁给我,之前为何屡次三番舍身救我,又为何总是明里暗里的暗示我。” 宋昭心虚。 那三次哪里是舍身救他,分明就是暗杀失败啊。 只是这实话能说吗? 说了她小命就没了。 摸了摸鼻子,宋昭小声问道,“我何时明里暗里暗示你了?” “你总是对我说甜言蜜语,还要保护我。而我每次亲近你,你也从来不躲。” 斯聿喉结滚动,眼神深邃,“这都不算爱,是什么?” 倘若不是因为宋昭暗示那么明显,斯聿又怎么会次次情难自禁的亲她。 他从一开始的接近,触碰,拥抱……慢慢试探。 宋昭从未阻止过。 砰。 宋昭脑子炸开了花。 且不说什么甜言蜜语是因为她想讨权臣大人欢心。 至于斯聿的每次亲近,那都是她打从骨子里觉得斯聿不喜女色,想来也是不明白那些亲近她的涵义。 况且他每次都拿兄长当借口,宋昭便以为,斯聿觉得兄妹亲近一些是正常的。 有些时候,怕伤了权臣大人的面子。 她也不敢问,她也不敢说。 谁知道,竟然给权臣大人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挠了挠脸颊,宋昭急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将你看做我的兄长,才对你没有大防意识。若因此给四哥哥造成了不必要的烦恼,我很抱歉。” 这话落下。 斯聿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 他一直以为宋昭对他有意,早已将宋昭看做他未来的妻子。 可是现在宋昭告诉他,一切都是误会。 是他在自作多情。 感觉到权臣大人情绪有点不好。 宋昭紧张的问道。 “是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斯聿垂眸。 深邃眉眼定定凝视着面前充满歉意的少女。 看着她困扰又忐忑的模样,心脏的位置忽然涌出说不出的情绪。 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因为是斯聿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用力穿过他的胸腔,紧紧的缠绕住了他的一颗心。 说疼也不疼,就是有些喘不过气。 像是一直支撑他的某种信念,突然坍塌了。 斯聿迅速转身。 没有任何犹豫,急步消失在宋昭面前。 斯聿沉着脸回到大书房。 傅南谦摇着折扇,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好奇,“你没挽留住宋家昭昭?” 斯聿对他说,“你是对的,是我脑补过了头,她对我并没有爱慕的心思。” 傅南谦一怔。 这是翻车了啊? 他想了想,安慰道,“大都督别难过,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既然宋家昭昭没那个心思,你就换一个姑娘呗,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 斯聿垂眸饮茶。 浓茶凄苦,他却眉色不动。 “傅南谦,来不及了。” 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宋昭。 那个时候的宋昭眼高于顶,从来不会看他一眼。 可他始终记得儿时雪地里,软糯的小姑娘,给他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还有那颗糖。 乃至于很多年过去了,他每每看见宋昭。 都能想起那颗糖带给他的滋味。 从味蕾一直迸发到了四肢百骸,能够融化人世间所有的苦。 大哥道歉4 傅南谦意味深长,用笃定的口吻道,“大都督,根据我的判断分析,你彻底喜欢上宋家昭昭了。” 斯聿不置可否。 他与宋昭的缘分,是从儿时那个拥抱开始的。 自此以后,他总是控制不住的去关注宋昭。 年年宫宴人潮人海,他总是一眼能找到她。 可是长大后的宋昭没有儿时那般可爱,与其他人一般看不上他。 斯聿很记仇。 他记得每一个侮辱讽刺过他的人,却在面对宋昭斜眼瞧不起他的目光中,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甚至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 后来,宋昭性情大变,主动靠近他。 她接二连三舍命救他,叫他哥哥,还要保护他。 她又变成了儿时的小可爱。 不。 是比儿时还要可爱。 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他如何能不心动? 斯聿深吸一口气。 在得知宋昭对他没有爱慕心思时,那一瞬间的窒息。 叫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喜欢宋昭。 他喜欢与她亲近,喜欢她的味道,喜欢与她接吻……甚至还想,与她做更放肆更激烈的事情。 并非是宋昭对他情有独钟,而是他对她情根深种。 “我心悦她又如何,她对我只有兄长心思。” 斯聿放下茶盏。 大约是太郁闷,他颇有些恼怒,低冷的反问,“她要嫁最俊美,最有才,最厉害的男子。 而我符合她的条条标准,她为何不心悦于我?” 傅南谦脱口而出,“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兴许宋家昭昭她不喜欢男子呢。” 斯聿眼中锋芒毕露。 傅南谦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笑嘻嘻道,“我开玩笑的啦,宋家昭昭肯定是正常的,大都督如此优秀,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世间没有女子可以抗拒你。 兴许是宋家昭昭年纪太小,对男女情爱之事参捂不深,心悦你却不自知呢?” 斯聿眉心一动。 凉了的半颗心,忽然又燃烧起来。 是啊。 宋昭的择婿要求,除了他,还有谁能满足? 她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 一场秋雨一场凉。 宋昭听了整夜的雨声,清晨顶着一对黑眼圈起来。 洗漱完,又吃过早膳。 穿上厚一点的袄裙,宋昭决定去找权臣大人再谈谈。 踏出门槛。 瞧见斯聿散漫走来。 他穿玄黑色的广袖华袍,衣袖和衣摆处绣有暗金色的云纹,里面是白色交领锦袍,看着就十分高处不胜寒。 宋昭快步上前。 却在距离斯聿几步远时,规规矩矩站好,行了一个福身问安礼。 “斯小郎君,我昨夜深刻想过了,有一些心里话,我想细细说与你听。” 斯聿眼睫轻颤。 他沉邃的看她,藏下心底深处的期盼,嗓音平稳,“你说,我听。” 宋昭睁着明媚的大眼睛,声声清泠入耳, “引起此次误会,造成斯小郎君的困扰,属实是我的问题。我应该要守礼一些才是,往后定不会随便胡闹。希望斯小郎君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宋昭言语之间,透着极度的懊恼。 她昨夜认真分析了一下。 想来权臣大人前世今生从未与旁的女子亲近过。 他将她当做妹妹,平日见她那般主动亲近,怕是以为她想赖上他吧。 指不定在斯聿眼里,她是个没规没矩的姑娘呢。 怨不得他总是叫她守妇道,要检点。 这个朝代,本就是女子若与外男发生亲近行为,俩人就该定亲成婚的。 斯聿顾念着祖母,才会起了干脆将她娶了的心思。 说起来,权臣大人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 她可不能委屈了他。 斯聿面无表情的问,“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宋昭用力点头。 斯聿不死心的问,“你真的不喜欢我?” 宋昭继续点头。 她曾暗杀过权臣大人三次,哪还有脸去喜欢他呢? “这样?” 斯聿哂笑。 企图在宋昭眼里看到一点羞涩或不好意思。 可他看到的,只有纯澈的坦诚。 她……不喜欢他啊…… 他的这份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这一刻。 斯聿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正在一寸寸凝结起来。 血液流动的速度跟着变慢,僵凝在血管里。 良久,他才发出略显沙哑的声音。 “我知道了。” 宋昭认真道,“四哥哥,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要负责你的人生大事。将来,定会为你娶上一门贤良淑德的女子……” 耳边传来碎碎念。 斯聿拢在宽袖里的手攥的极紧,指尖边缘都攥的泛起了白。 “不要再说了!” 他猛然打断她。 眸光前所未有的阴翳,“本都督昨天只是随口逗逗你,并非有娶妻的意思,用不着你来操心。我接下来要去军营做事,你想回宋府便回罢。” 宋昭怔忡。 斯聿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的背影一如往日的挺拔,高大。 却好似深沾染了冬日雪夜的凉意,冷冽又遥远。 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就好像……变成了初次见面时他对她的防备。 宋昭踢了踢脚。 明明她说的话,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觉得是最适合眼下她与斯聿之间的情况。 不知为何,隐隐约约有丝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 可因为闪的太快,她很快就忽略了。 斯聿走了。 都督府没什么事情。 宋昭也就带上包袱先回宋府。 斯聿走之前交代过下人给她准备车马。 踏出府门。 宋昭看见了蹲守多日的宋惊羡。 “小,小妹……”宋惊羡看见宋昭,灰暗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 自从烧尾宴那日空等一天。 他便日日来都督府求见宋昭,却次次被驳回了请求。 宋惊羡知道是斯聿在给他下马威,他也没有怨言,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守。 好在今日,给他守到了。 他见宋昭背上挎着小包袱,上前拿在自己手里。 犹豫了一下,然后闷声问,“你现在是要回家吗?哥哥跟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宋昭看向宋惊羡的目光依旧清澈又平静。 大约是不太习惯宋惊羡突然热切的态度,顿了一下,才轻轻点了点头。 微小的回应,让宋惊羡心口泛酸。 大哥道歉5 宋惊羡身为宋家世子爷,将军府未来撑起门户的主君。 性子沉静内敛,又有种浑然天成的孤傲之感。 任何时候,他都是清冷自持的。 宋昭从未见过宋惊羡这般伏低做小的卑微样子。 她低着头随宋惊羡上马车。 宋惊羡先跳上去,然后照例去拉宋昭的手。 “我自己可以。”宋昭避开了他的手,两腿一蹬,乖乖爬进车厢。 珠帘放下来。 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宋惊羡看着坐在对面乖巧沉默的宋昭,不禁又想到了幻境里她惨痛的模样,胸口里似有一把尖刀在磨他的肉。 “小妹。” 宋惊羡开口,轻喊了一声。 喉咙生涩疼痛,字字发颤。 宋昭抬头。 她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消磨时间般来回搓着。 面前的人明明是她曾经最信赖,最喜欢的亲大哥。 可她却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僵硬的不知如何回应。 在看到宋昭为他吃的苦后,宋惊羡积攒了许多话想对宋昭说。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看着宋昭这一双干净的眼睛。 宋惊羡无地自容。 他该说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不配。 宋昭等了一会,没等到他说话,倒是看见宋惊羡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开始发红。 犹豫了一下。 宋昭默默摸出手帕,推到宋惊羡面前。 宋惊羡突然伸手,一把将宋昭搂到了怀里。 “对不起。” 宋惊羡紧紧的抱着怀里娇软的妹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藏,那样的急不可耐,又那样小心翼翼。 铺天盖地的懊悔席卷了宋惊羡。 他几乎哽咽,不断的跟她道歉,“对不起,是哥哥害了你。误会你三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宋昭不适应的挣了一下身子。 没有挣开。 她冷静的说,“长兄,你不必如此。” 宋惊羡身形微僵。 他缓缓松开手,眼睛通红的看着宋昭。 她平静又淡然,陌生的让宋惊羡发慌。 他吸了口气,眸底泪光潋滟。 “你为何不怪我。”他问,又难受的把脸埋进宋昭的手心,低声哀求,“我做错了,你骂我,你打我。你不要放过我,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都过去了。”宋昭把手抽回来,嫌弃的用帕子使劲擦了擦上面的泪水。 宋惊羡无法接受宋昭的冷静。 曾经他嫌弃宋昭太跋扈娇纵,几次三番教育她要听话,不能惹事生非。 后来她果真变得很听话,越来越安静。 可如果听话的代价,就是要受那样的苦楚。 宋惊羡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宁愿宋昭对他破口大骂,露出委屈的表情。 宋惊羡惨然苍白,“是不是,大哥醒悟的太迟了。你不愿再认我了。” 宋昭回答,“我不怪你。” 宋惊羡更难受了。 曾经的宋昭,便是他偷吃一口她的花糕,都要气鼓鼓的与他追究半天。 他希望宋昭怪他,那代表他在宋昭心里还有分量。 只有不在意,才会无所谓,才会若无其事。 宋惊羡注视着妹妹沉静的眉眼。 其实与小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小小的脸蛋,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他抱在身边养了。 二哥出场1 父亲母亲征战在外,无暇顾及后院。 白日里祖母要忙着交际,府里丫鬟管不住才一岁就上天窜地的宋昭。 长兄为父,还是小小少年的宋惊羡便承担起了教养宋昭的责任。 那时候的她还不会走路,却像猴子似的喜欢到处爬。 宋惊羡很疼爱她。 亲自将屋子里全部铺上厚毯,任由小团子滚来滚去。 小团子很任性,要求他陪她一起撒欢滚。好面子的宋惊羡不愿意,小团子就开始哭。 宋惊羡心疼幼妹,便就妥协,关上门随小团子一起胡闹玩。 小团子被他惯的越发无法无天,到了可以撒欢跑的时候,那更是猖狂至极。 一会上树,一会下水,拿着画笔在宋惊羡脸上身上画画。 宋惊羡什么都依她。 小团子爱吃花糕,一天能吃好几块。 宋惊羡怕她吃坏牙齿,定规矩每天只能吃半块。 小团子又哭又闹,宋惊羡铁打不动。 她就开始撒娇,抱着他的大腿,眨巴着大眼睛,拖长声调叫他,“大—哥—哥,吃三块嘛!” 宋惊羡不理她。 她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改口,“两块也可以哦!” “……” “一块半!” “……” “那就一块!”小团子急了,从他怀里往上爬,仰起小脑袋,认真比划着一根胖手指,“不可以再少了!” 宋惊羡最终如了她的意,第二天给她一块花糕,条件是得给他吃一口。 小团子有些舍不得,但毕竟这是她最最最喜欢的大哥哥呀! 她捧着花糕,蹦跶着往他嘴里送,不放心的嘱咐道,“就一小口哦!” 宋惊羡啊呜吃了一大半。 小团子惊呆了。 仿佛遭遇重击,哇的一声哭的惊天动地。 嘴上说着大哥哥最讨厌,可过不了多久,又会傻兮兮抱着宋惊羡说最喜欢大哥哥。 有时候她犯了原则性的错,宋惊羡也会真的责罚她。 她总是认错积极,下次再犯。 宋惊羡胸腔起伏。 过往有多亲密,眼下的生疏就让他多难受。 他这才明白,小妹与他闹脾气,是因为知道自己被偏爱。 而她现在的冷静,是因为他让她失望了,不再是以前能让她依赖的大哥了。 心口又开始疼了。 那种疼痛仿佛会蔓延,从皮肉到肺腑,连接到四肢百骸,全都在疼。 他艰涩的道,“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吗?” “现在这样就很好。” 宋昭回答。 顿了顿,她很认真的说,“长兄,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操心许多。我已不再是小孩子,以后我会恪守成规,绝不会再闯祸了。” 宋惊羡苦笑。 他护着宠着的妹妹长大了。 他曾答应要让她肆无忌惮,任性妄为的过下去。 可却是他亲手斩断了她的翅膀。 一路无言。 到了宋府,宋昭先一步跳下马车,逃离尴尬现场似的直往府里奔。 宋昭先去祥和堂给祖母请安,经过游廊时,发现府里多了几个脸生的下人。 铃铛蹦跶着跑过来,欢喜行礼,“二姑娘万福,您回来的正好,堂二少爷昨晚便先一步回府了呢。” 二哥出场2 铃铛还记得宋昭得知堂三少爷回府时,明明最不喜欢堂三少爷的她,都迫不及待去与堂三少爷请安。 堂二少爷是宋昭嫡出的堂哥,将来也是要继承二姥爷大理寺卿的衣钵。 虽然常年不在府,铃铛也不清楚姑娘与二少爷的关系。 但不管如何,宋昭肯定也是要去请安问候的。 谁知。 宋昭听了,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淡淡哦了声,自顾往祖母那走。 铃铛懵了一下,小心翼翼问,“姑娘不去给堂二少爷请安吗?” 宋昭想到什么,脚下步伐不停,挺平静的回了句,“他不会想见到我的。” 铃铛,“!!!” 这话信息量好大! 难道堂二少爷讨厌她家姑娘吗? “那姑娘,你可要离二少爷远点,他看起来好凶的。”铃铛凑到宋昭耳边,紧张兮兮的说道。 想到二少爷那凶神恶煞的气势,吓死个铃铛了! 宋昭思索了下,“我知道。” 铃铛苦着脸。 她不过是随口提醒姑娘,姑娘这么认真,倒是让她更害怕了。 难不成堂二少爷讨厌姑娘的程度都能对姑娘动手的吗? 宋昭到祖母院子的时候,得知祖母还在午睡。 眼下日头正好。 宋昭干脆坐着等,抬眸瞧见桌子上摆着一篮子新鲜欲滴的葡萄,嘴馋的捻起一颗剥皮。 剥到一半,嬷嬷走了出来,看见后紧张提醒道,“二姑娘,这是堂二少爷拿过来的。” 宋昭一顿。 小脸立即皱巴起来,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嬷嬷小声道,“趁着堂二少爷不在这里,你不承认你动过他的葡萄就是了……” 府里其他人也许不清楚。 可作为府里的老人,嬷嬷是知道堂二少爷与二姑娘兄妹关系僵持的。 俩人都是千娇百宠的主儿,性格一样蛮横霸道,自幼便互看不顺眼。 堂二少爷可没有怜惜幼妹的想法,曾还将二姑娘屁股打肿过。 也就是那次后,二姑娘讨厌堂二少爷,俩兄妹老死不相往来。 眼下堂二少爷回府,怕是又要与二姑娘较劲了。 要是知道二姑娘动了他的葡萄,定会幼稚的与二姑娘争执起来。 宋昭正打算偷偷把葡萄丢了。 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堂,堂二少爷……”铃铛惊骇的问安。 宋沉霭踏进门槛。 玉相英姿的青年,身材高大,肩宽体壮。 宋家共有三位公子。 大公子宋惊羡孤冷清傲。 三公子宋今赋温润尔雅。 二公子宋沉霭则是匪气狂妄。 他五官俊美,菱角分明,眉眼之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凶狠戾气。 眼尾随便一挑,目光狠的吓人。 宋老太君这时午睡好走出来,刚好看见宋沉霭朝着宋昭走过去的画面。 老太太眼皮一跳,护短的挡在小孙女面前,“霭哥儿,你又要作什么妖!” 宋沉霭眼眸深黑。 只一瞬不瞬盯着宋昭看。 那眼神似凝聚着万千情绪,瞳眸深深收缩,隐忍又狂乱,叫人摸不准头脑。 嬷嬷提醒老太太道,“二姑娘吃了二少爷的葡萄。” 宋老太君顿时生气了。 “不就是一颗葡萄吗?吃了便吃了,你若是再敢凶昭昭,仔细祖母揍你。” 宋沉霭突然大喝,“你给我过来!” 二哥坑妹1 宋昭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宋沉霭凶巴巴的语气,即使是过了一百年,依旧深入骨髓的让她感受到了当年被揍屁股的恐惧。 她试探性的从祖母身后探出小脑袋,瞳眸清澈的像是雨后的湖泊一般,“我回头会赔你双倍的葡萄哦。” “你不过来,我过来了啊。” 宋沉霭撸起袖子,眉眼又冷又野,迈开步子朝宋昭走来。 大约是没了耐心。 他伸出手,勾起宋昭的后颈,拎小鸡似的将她拎到自己面前。 “小鬼。” 他喊了一声。 宋昭以为又要挨揍了,不由瞪圆了猫猫眼。 下一秒, 宋沉霭揉上了她的脑袋,向来桀骜冷驯的眉目染上一抹温色,开口时,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 “二哥真想你。” 宋昭,“?” 宋老太君,“?” 厅内众下人,“?” 全体惊悚! 这宋二少爷,莫不是被啥脏东西附身了吧? 宋昭怔忡的立在原地。 “怎么跟个呆瓜似的。”宋沉霭指尖下移,捏了捏小姑娘脸颊,还挺软。散漫的腔调,有种懒洋洋的矜傲 “叫人啊?” 宋昭低眸,行了个问安礼,“二堂兄万福。” 宋沉霭垂着眼,深邃的眼刚好与她对上视线。 视线目不转睛定格了几秒。 向来桀骜不羁的黑眸隐着几分难察的怀念。 宋沉霭低低的笑了声,“真乖。” 老实说,宋沉霭要真是想打她,宋昭还不至于多害怕。 偏偏此刻的宋沉霭,对她的态度比起前世仿佛变了个人。 宋昭有些毛毛的。 她小声说道,“那个葡萄……” 宋沉霭刮了下宋昭的鼻子,“你要是喜欢吃,你要多少,哥回头给你多少,抱着喂都成。” 宋昭,“……”倒也不必。 宋老太君乐了,拍了拍宋沉霭的肩膀,“二小子,出去了一趟,懂事了不少啊。” 她刚刚差点就按捺不住饥渴难耐的大刀了。 好在宋沉霭疼妹妹,没有像以前那样闹个不停。 宋老太君并不觉得宋沉霭奇怪,她只觉得是宋沉霭懂事了。 闻言。 宋沉霭垂头。 一双眸子漆黑如点墨,似隔着冬日清晨的雾霾。 再抬头时,尽是年少轻狂的野痞浪荡。 他勾住老太君的脖子,没个正形,“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的老祖宗,你孙儿如今可出息着呢。” 宋老太君翻了个白眼。 论说家里最没出息的,也就是宋沉霭。 倒也说不上没出息这么严重。只是宋沉霭太浪了,太爱玩了。 毕竟家里有个顶门户的世子爷,他下头也有个庶弟替他继承父业。 宋沉霭便可劲的游山玩水。 说话的时间,也到了吃午膳的时候。 宋禀云氏夫妻俩在军营筹备着出征的事情。 宋沉霭是加快脚程先一步回府的,二房俩口子外加宋今赋的姨娘还在路上。 因此饭桌上就只有宋老太君,宋惊羡,宋今赋,宋昭四个人。 宋今赋每天在大理寺早出晚归,今天也是为了宋沉霭腾出时间来吃饭的。 他跟祖母问过安后,就转而跟宋昭说话,“小妹,你这几天在都督府可还好?” 二哥坑妹2 闻言。 宋昭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垂眸凝神了一息,然后眉眼弯弯道,“挺好的,三哥哥你呢,大理寺繁忙,你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子。” 宋今赋眸光温柔,“多谢小妹关怀,三哥记在心上了。” 啊呀呀呀! 被小妹关心了。 心里美滋滋的。 宋沉霭忽然凑过来,不满道,“小鬼,你怎么叫三弟三哥哥,叫我就是二堂兄,你区别对待啊!” 宋昭咬着筷著。 她与二堂兄自幼就不对盘,并没有什么兄妹情分。 若她没有重生,怕是连二堂兄都叫不出来的。 宋沉霭显然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不依不饶的催促,“快,叫一声二哥哥听听。” 宋昭装死。 宋沉霭挑眉,“不会叫是吗?不会叫哥教你啊。” 青年的眼窝很深,眉骨又很高挑,挑眉看人的时候,就会显得凶悍不已,满满的王霸之气。 此时他就顶着那张能止小儿夜啼的凶悍脸庞。 双手捧着下巴,掐着嗓子,用尖细的声腔,娇滴滴的拖长尾音,“二~哥~哥~好,二~哥~哥~真~好~” 宋昭垂下小脑袋。 默默的吃饭。 这让宋沉霭心里很是不得劲。 都怪他……若不是因为那件事…… 他也不会一直不待见宋昭,错过了建立兄妹情的机会。 若是能够早日与宋昭打好关系,也不至于连个二哥哥都捞不着啊。 眼下光听宋昭娇滴滴的喊宋今赋哥哥,还对宋今赋言笑晏晏的。 终是他宋沉霭不配。 宋沉霭心里不痛快,宋惊羡心情可谓酸涩至极。 眼前这两个臭弟弟,以前是最不讨小妹喜欢的。 可现在,却能让小妹对他们显露出真实的喜怒哀乐。 尤其是宋今赋,都快代替他在小妹心里的地位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听见,小妹软乎乎的叫他大哥哥了。 宋沉霭拽了拽宋昭发鬓上的流苏坠子,“不管,小鬼你必须要叫二哥哥,同样都是做哥哥的。 别人家哥哥有的,我也要有才行。” 宋今赋护短道,“二哥你别动小妹头发,姑娘家都很爱美的。” 宋沉霭没好气道,“你少在这里当好人,我跟妹妹交流感情呢。” 宋老太君瞪过来,“行了啊,怎么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身上的混不吝气质。你想让昭昭叫你二哥哥,你不如想屁吃来的容易一些。也不看看你以前是怎么做哥哥的,昭昭还肯认你,那就是你的福分。别蹬鼻子上脸,仔细昭昭理都不稀得搭理你了。” 宋沉霭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偃了吧唧的。 认真说起来,宋昭五六岁那会,他也有过对妹妹好的想法的。 他那会还教她骑马呢,结果她从马上摔下来,把腿给摔骨折了。 当时的宋昭哭的特别惨,抱着宋惊羡的大腿告状。 然后他就被群殴了。 宋沉霭当时特别嫌弃宋昭,又娇又软的,怕疼又爱哭。 一点都不勇敢。 再加上……于是他就看宋昭不顺眼。 俩人仿佛八字不合,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现在想起来,他以前确实挺不是个东西的。 抛开别的不说,他是兄长,该包容疼惜妹妹。 二哥坑妹3 宋老太君的话像刺扎进了宋惊羡的心里。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宋沉霭只是与小妹表面不睦而已,对小妹造不成任何影响。 而他却是真正伤害了小妹的。 宋惊羡注视着对面认真扒饭的妹妹。 他们距离这样近,可却仿佛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胸口处又开始堵了。 像压了座山,沉闷的透不过气来。 宋惊羡垂下眼,额前的一缕黑发落下来,挡住那双渐渐泛红的双眼,用力的吐了一口气。 饭后。 宋昭回到自个昭阳院,继续打理她那两片地。 宋今赋舍弃休息的两刻钟时间,跟过来帮忙。 兄妹俩有说有笑的。 过了一会,宋惊羡与宋沉霭也来了。 “小鬼,你这是爱上种田了?”宋沉霭挺意外的挑挑眉,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但那抹异色稍纵即逝。 他匪气的站到宋今赋与宋昭之间,霸道的对宋昭说,“哥来给你帮忙。” 宋惊羡也跟着走上来,静静的看着宋昭。 要帮忙做事的意思很明显。 宋昭默了默。 “不用了。”这就两片地,她一个人都绰绰有余了,真用不着帮忙。 宋沉霭不高兴了,“臭小鬼。让你叫二哥哥你不叫,现在二哥哥要帮忙,你也不要。你这是不给你哥面子。” “二哥,这里确实用不上帮忙,只需要我锄一下地就行了。” 宋今赋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毕竟以前是他远远的看着妹妹与两个哥哥玩乐。 可是现在,却是反过来了。 妹妹只喜欢他一个哥哥。 嘻嘻嘻嘻。 “行了吧,就你小胳膊小腿,趁早边待着去。锄地的事情,是要交给真爷们做的!” 宋沉霭昂首挺胸。 仗着自己是兄长,一把夺过宋今赋手里粉色的小锄头。 他拍拍自己宽厚有力的肩膀,得意忘形,“看见了吗?这就是哥的雄壮!这才是能够配得上锄地的资本!” 宋今赋,“……” 他被二哥的雄壮残忍的挤了出去。 宋惊羡默默看着。 然后蹲在某一小片地里,徒手锄起了草。 想起当初看见小妹种田,他还训斥不像话。 如今风水轮流转。 倒是他卑微的让小妹同意他帮忙了。 宋惊羡锄草锄的很积极,余光还要去看宋昭的表情。 发现宋昭一直盯着自己,眼神还有了起伏。 一定是因为自己做的很好。 宋惊羡脸上没什么表情。 锄草的动作更快了。 宋昭,“……” 不,你住手! 那可是我研究的新型药草啊! “小鬼你别看长兄那个弱鸡了,来看看我威武的力量吧。”宋沉霭匪气喊了一声。 宋昭勉强给了他一个眼神。 就看见宋沉霭高高的举起她的粉色小锄头,用一种万夫莫敌的气势狠狠凿下去。 啪。 小锄头还没接触到土壤,就被折断了。 宋昭,“……” 我的小粉锄头啊! 呜呜呜! 宋今赋生气了,“二哥,你把妹妹最喜欢的锄头弄坏了。” 宋沉霭尴尬。 他只是想讨好妹妹啊,怎么老是出问题。 二哥坑妹4 宋昭深吸一口气。 在心里默念了几十遍是亲哥! 然后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宋沉霭心里却是憋着一股子气。 他扫了一眼宋惊羡,突然想到什么。 走过去道,“长兄,好久不见,你可有时间与弟弟切磋一下拳脚?” 宋今赋莞尔。 这个家里,除了大伯,只有宋沉霭喜欢学功夫。 他学的都是破案方面的,半点功夫不会。 而宋惊羡主学的是兵法,将领指挥。 会一点手脚,但是比不过宋沉霭的蛮力。 宋沉霭找宋惊羡切磋,显然是想揍长兄的意思。 宋惊羡心里也憋着一股子气。 所以他很冲动的答应了,“好。” 兄弟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去院外。 宋昭与宋今赋面面相觑。 外面很快传来拳脚相加的声响。 大约过了一刻钟。 宋沉霭一个人回来了。 他挽着袖口,露出精壮的手臂。 脸上有些薄红,是运动过度的痕迹。 眼神里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狠劲。 宋昭遥望了一下院外。 影影绰绰看到一群下人过来把宋惊羡被抬走了。 宋沉霭眼神一沉,扯了扯唇道,“别担心,死不了。” 宋今赋道,“小妹,三哥要去上值了,回来给你带糖糕。” 宋昭点点头,软软的说好。 宋沉霭嗤笑一声,“糖糕算什么?小鬼,哥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宋今赋不同意,“不行,你玩的地方都太乱了,尽是吃酒的花巷戏街,要玩你自己玩,别带坏了小妹。” “你懂个屁。”宋沉霭捋了捋额前碎发,特别拽的姿态,“京城的地儿,哪家老子没玩过?乱不乱,哥说了算。” 他不顾宋今赋的不满。 直接伸手去拉宋昭的手腕。 宋昭内心是拒绝的。 感受到宋昭的挣脱之意,宋沉霭这下真有点受伤了,耷拉着脑袋,语气低沉,“小鬼,你是瞧不起哥吗?” 宋昭于心不忍了。 她是与二堂兄没有兄妹情分。 可不代表她不认这个兄长。 因为前世时,即使二堂兄很不喜欢她,处处挑剔看不上她。 可却在宋家倒台后,她被太子当人质关起来。 那样喜欢浪荡,不喜欢被束缚,不想打仗的人。 却还是上战场。 为她做最后一战。 想到这里,宋昭沉默着点头,顺了他的意。 宋沉霭一下子就高兴了。 他错过了与宋昭培养兄妹情的机会。 所以现在一定要及时补救,带妹妹好好玩,让妹妹知道他的好,最后心甘情愿抱着他叫,二~哥~哥~ 宋沉霭与宋昭坐上马车。 半个时辰后,宋昭站到了京城最富丽堂皇的寒雨楼。 通俗点说,就是看唱戏的地儿。 京城许多达官显贵闲暇都会来这听曲,喝酒。 “小鬼,你长这么大,肯定没痛快玩过吧,这可是京城的销金窟,什么精彩刺激的都有,今儿哥就让你爽一下。” 宋沉霭的胳膊勾在宋昭的脖子上。 像按小宠物一样,使劲揉她的头发。 宋昭抗拒的偏过头,想躲却躲不掉,小声抗议,“你别叫我小鬼了。” 太难听了。 宋沉霭随口问,“为什么?” “我已经长大了。” 宋沉霭微昂着下巴低嗤一笑,视线落在身高才到自己胸口处的小姑娘。 倦懒的嗓音,透着不拘一格的痞,“屁大点的小鬼。” 不远处。 二哥坑妹5 斯聿正带着黑盾军绕城巡视。 黑盾军里都是土匪,个个野的要命,没规没矩。 斯聿虽降服了他们,可却改不掉将士骨子里的悍匪气。 特地带他们出来见见人气。 斯聿骑在马上,身穿黑色武服,一身的威严凌厉,宛如玉面罗煞般的脸,逼的两街百姓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傅南谦跟在一旁,脸色比吞了黄莲还苦。 自从宋昭搬回宋府后,斯聿就跟疯了似的。 对将士加大魔鬼训练不说,连带着他也不放过。 傅南谦好想哭。 他明明只是幕僚啊! 为什么要让他承受业务范围内不该承受的! 老天啊,请你赶紧拯救我吧! 也许是他的诚恳打动了上天,竟然真的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嗷嗷嗷嗷嗷!!” 斯聿心情沉郁,烦躁的睨一眼几哇乱叫的傅南谦。 “是是宋家昭昭呀!”傅南谦指着一个方向喜道。 斯聿立即看过去。 第一眼便看到宋家马车停在寒雨楼门口,穿嫩黄色襦裙的宋昭脆生生从马车上下来。 小姑娘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微微侧着头,一身的雪白肌肤,漂亮到非常瞩目一张脸。 不正是忽视他心意,拒绝他求婚,让他又爱又恨的宋阿昭? 看到她的那一刻, 斯聿心口狠狠一动。 明明知道宋昭不爱慕他,可这一瞬间,斯聿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期盼。 阿昭昭,是特地来找他的吗? 她是不是后悔了,所以想要与他比翼双飞? 斯聿心里荡漾的厉害。 下一秒。 却见宋昭旁边有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亲密的勾住了宋昭的脖子,还宠溺的揉她的头发。 斯聿攥着缰绳的手,蓦的捏紧 掌心几乎要被掐出了血。 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用力的注视着那碍眼的一幕。 他看到宋昭乖乖的任由那男子搂着她,小姑娘个子小小软软的,几乎都被那男子抱住了半个身子。 俩人在交谈着什么,氛围是很好的,半点看不出勉强。 从前斯聿还不觉得。 眼下换个角度看,才发现,宋昭面对他时,总是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刻意卖乖。 他曾以为那是爱慕他的表现。 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眼下宋昭与这个男子说话的样子,熟悉自然到令他一颗心几乎生生裂开。 傅南谦急坏了,“靠!那谁啊,竟然调戏未来都督夫人,大都督,你还愣着做什么啊,过去给那个臭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斯聿狭长的黑眸微眯。 大庭广众之下,宋昭不顾规矩与外男亲密接触。 耳边想起宋昭的保证,说她以后会对自己守礼。 对自己守礼。 却对外面的男子奔放么? 呵。 好的很。 扯了下唇角,眼尾掀动的弧度带了彻骨的凉意,“去什么去,人家说了不喜欢我,她喜欢的男子都出现了,我现在去,是上赶着去犯贱还是自取其辱?” 傅南谦发出灵魂反问,“你真不管么?你打算放弃宋家昭昭?把她让给别的男子了么?” 斯聿没说话。 胸口深深起伏。 宋沉霭却已带着宋昭踏进寒雨楼。 二哥坑妹6 寒雨楼掌柜的得知宋家二少爷光顾,亲自出来接待。 “嘿!是宋二爷啊,真是稀客啊!您可好几年没回京城了,小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掌柜的搓着手出来行礼,一双眯眯眼里满是窃喜。 来往寒雨楼的达官显贵数不胜数,可是就数宋沉霭来的最勤,出手最阔绰,可是这里的财神爷啊。 要知道不少达官显贵仗着自身权势大,理直气壮的赊账。 很少像宋沉霭这般阔气利落的,从来不磋磨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前几年宋沉霭隔三差五的来玩,掌柜的光靠着宋沉霭的涨了不少工钱。 宋沉霭眉梢挑起,“少废话,几年过去了,你这出了什么好玩新鲜的项目?爷今儿得讨妹妹开心。” 掌柜的不由看了眼宋昭。 眼睛当下就亮了亮。 京城地灵,美人居多。 可掌柜的还从未见过这般水灵精致的小姑娘。 简直就跟画里出来的小仙女似的。 宋沉霭挡在宋昭面前,像护着小鸡崽子的老母鸡,眉眼冷厉,“看什么看,老子妹妹也是你能看的?” 宋沉霭往年过来,都是带上兄弟一起浪的。 这还是第一次,带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来。 还叫妹妹这么有情趣的称呼。 可真会玩。 掌柜的倒没有往宋沉霭真妹妹身上去想,毕竟宋沉霭曾经义正言辞说过,他最不喜欢家里哭哭啼啼的小妹妹了,看着就烦。 谁要是跟他提妹妹,他就跟谁急。 所以掌柜的下意识觉得宋昭是宋沉霭看上的姑娘。 讪笑道,“小民失礼了。最近寒雨楼的项目多的很,最新鲜的就是话剧,不过两边矮座都满了,目前只有最好的厢房才能看的舒心,宋二爷可要……” “那自然得去最好的厢房。” 宋沉霭豪气万丈。 他斜靠在柜台边,身子颀长,姿态慵懒,透着股浑然天成纨绔劲儿。 他手还勾在宋昭脖子上,极为吊儿郎当说,“不能委屈了我家小鬼不是?” 宋昭微微偏过脸。 目光从柜台面前的价格单上掠过。 抿了下唇,声音温软软的,“二堂兄,厢房很贵的。” 她觉得宋沉霭太狂了,莫不是忘了宋家的家底禁不起挥霍吗? 虽然她有钱,可她出来的急没带啊。 万一宋沉霭兜里也没钱,那她就跟着丢人了。 “小鬼还想着替哥省钱呢。”宋沉霭用眼尾扫她,腔调懒洋洋的,挺酷,“爷有的是钱,尽管花就是。” 他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了几锭金元宝丢给掌柜。 宋昭,“……” 看来是她太不了解这位二堂兄了。 竟然背着宋家成了土财主了。 注意到宋昭一瞬间的呆愣。 宋沉霭唇边微微翘起来,笑得轻狂肆意,“小鬼,少看不起哥,你哥可能耐着呢。” 掌柜的收了钱,殷勤的带着他们去厢房。 厢房里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刚进去没多久,一个半露香肩的美人婀娜多姿走了进来。 “宋二爷万福,香云可想死你了~” 香云是寒雨楼的唱戏的台柱子,很有才情。 往年宋沉霭来这玩,最爱听她唱戏。 香云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成为宋沉霭的小妾,可是宋家二房突然外放长安,宋沉霭消失好几年没来。 今天好不容易来了,香云觉得她的机会来了。 谁知。 宋沉霭身边多了一位姑娘,长的比她还美。 这让香云有了危机感,自动自发的靠在宋沉霭身边,尽力显露出自己的风情妖娆。 “砰。” 下一秒,香云直接飞了出去。 宋沉霭嫌弃的捏了捏鼻子,拍了拍被她靠过的胳膊,“什么味啊,熏死爷了。” 他攥起宋昭的手,往自己被香云碰过的胳膊上使劲的蹭了蹭,眉头舒展,“还是小鬼香。” 宋昭,“……” 合着她成清洁剂了是吧? 香云好委屈。 明明以前二爷都不嫌弃她的。 “二爷!”她拖长声音唤,娇滴滴的,”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啊?” 宋沉霭翘着长腿倚在榻上。 眉毛都没动一下,“是你这辈子都惹不起的人。” 香云,“……” 完了完了。 二爷这是不打算收房她了啊。 她得赶紧叫二爷想起她的好才行。 宋昭坐在宋沉霭身边,旁边是一扇开阔的窗口。 视线扫下去,能看到下面台上新上演的话剧。 她看的津津有味。 香云趁机将烟管奉到宋沉霭面前,娇声道,“二爷,这是您最喜欢的口味,奴家一直准备着,就等您回来伺候您呐。” 宋沉霭确实馋烟。 长安不比京城发展好。 他喜欢的口味,只有京城才有。 眼下香云倒是正中了他的欢心。 香云殷勤的为宋沉霭点上烟。 宋沉霭微抬着下颚,轻吸一口,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烟圈从口鼻间溢出。 烟雾中,他看起来又野又性感。 宋昭突然咳嗽了一声。 宋沉霭偏头看她,“不喜欢烟味?” 宋昭很诚实,“呛人。” 她默默的拉远了与他的距离。 宋沉霭眉眼一沉。 香云娇笑一声,“妹妹可真是矫情,男人哪有不抽烟的,我们二爷是真爷们,他爱抽烟,若你懂事些,就该伺候好二爷。” 宋沉霭折断烟管。 伸手将挪远距离的宋昭拉回来。 他眉骨轻扬,神色看着总有股凶恶感,喉结动了动,说, “哥不抽了。” 叹了口气,神情无奈又妥协,“小鬼,别离哥那么远。” 香云惊呆了。 宋二爷给她的印象,就是又狠又凶的一匹恶狼。 几时这般卑微迁就人了。 几年的烟瘾,说不抽就不抽? 这怕不是伺候祖宗呢吧? 她咬了咬唇,“二爷,您对这位妹妹真好,是不是因为这位妹妹唱曲比奴家更好听呀?奴家可否与这位妹妹切磋一下?” 宋沉霭随口问,“小鬼,你会唱曲吗?” 宋昭说不会。 香云撇嘴,“居然还有不会唱曲的姑娘……” 宋沉霭义正言辞,“不会才好,姑娘家家的,唱什么曲,没规没矩的,就该躺着让人伺候才是正理。” 香云,“……” 一口气还没提上来。 宋沉霭看她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对了,爷好像记得,你是唱曲的对吧。既然来了,就唱一曲给爷的小鬼听听。” 香云:??? “让奴家给她唱曲?”她表情受伤。 说好的姑娘家家的就该等着叫人伺候呢? 她也是女孩子呀!女孩子! 合着是叫她唱曲,伺候二爷的小祖宗? “怎么,你连曲都不会唱了?”宋沉霭一脸嫌弃,朝她摆摆了手,“算了,你赶紧出去吧,别在这挡光了。” 香云身子一晃。 虚弱的伏在榻边,得缓缓才行。 宋沉霭也没把她当回事,陪着宋昭看了会话剧,转而出门去耳房更衣。 宋沉霭不在,香云便趁机打探宋昭底细。 奈何刚开了个口。 宋昭撑着肘,眉目淡然,“别吵。” 香云生气。 不过都是靠男人吃饭的,高傲啥啊? 她深吸一口气,阴阳怪气,“妹妹不会唱曲,可怎么伺候二爷。二爷最喜欢听曲了,你不会唱曲,是会别的什么勾引了二爷吗?” 宋昭面无表情,“我会打人。” 香云,“?” 宋昭捏了捏手腕。 她的声音裹挟着因为不耐才多了两分的低哑, “要试试吗?” 香云涨红了脸。 她不过就是想讨教一下这姑娘勾引男人的招数。 这姑娘不教就不教,怎么还要打人呐。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香云忽然灵机一动,拿起桌上的热茶撒在自己身上,然后坐在地上哭。 听到动静的宋沉霭冲进来。 “怎么了?” “二爷,你带来的姑娘欺负人,突然对着奴家泼热水,奴家烫死了。” 香云举起烫红的双手。 哭的好不可怜。 据她观察。 男人都不喜欢恶毒的女人,经此一事,二爷定会回心转意。 果然。 宋沉霭走向宋昭,脸色沉沉的,“用什么泼的。” 香云哭唧唧,“她用的茶盏。” 宋沉霭语气急吼吼的,“哪只手?” 宋昭就很懵。 她还没从香云自己泼自己的狼人举动里回过神来。 香云还以为宋沉霭要为她出气。 哭的更大声了。 “闭嘴,吵死了。”宋沉霭满脸不耐,杀气腾腾的目光瞪的香云哑口无言。 下一秒。 宋沉霭紧张的对宋昭说道,“把手给哥看看。” 宋昭终于有了反应,“我没事。” 香云身子僵着,勉强发出近乎崩溃的声音,“二爷,烫到的人是奴家啊。” “幸好烫到的是你,不然你以为烫到爷妹妹,你能完整的从这里走出去?” 宋沉霭有些动怒,不耐烦的对香云道,“你既然知道爷妹妹要烫你,你就该自己拿着茶盏站远点往自己身上泼,何须劳烦爷妹妹亲自泼你。” 香云,“……” 请问你还是个人吗? 她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瞪大眼睛,“二爷,这是您,妹妹?” 宋沉霭懒得理她,大声叫掌柜。 掌柜很快进来,宋沉霭怒声道,“爷要你伺候好爷妹妹,你让一个女人进来做什么?要是伤到了宋家二小姐,爷把你们寒雨楼拆了信不信?” 二哥坑妹7 掌柜的惊骇,“宋,宋家二小姐?这不是二爷的女人吗?” 宋沉霭黑脸,“瞎说什么呢?有没有眼力见了?” 掌柜的脑子一热,下意识来了句,“可是二爷不是说,您最不喜欢您妹妹了吗?还说您妹妹哭哭啼啼最讨厌了……” 说话时。 掌柜的还多看了宋昭一眼。 这多养眼的大美人啊,哪里哭哭啼啼了。 宋沉霭身形微僵。 反射性的去看宋昭。 宋昭坐在塌上,一双无辜的眸子望了过来。 莫名的愧疚感涌上来。 宋沉霭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的道,“胡说八道,爷的妹妹全世界最乖最可爱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爷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讨人厌?” 宋昭,“……” 掌柜的,“……” 川剧变脸都没你牛逼。 香云手脚冰凉,嘴唇狠狠一颤。 好后悔。 早知道这是二爷的妹妹,她就该好好讨好才是。 怎么说也能求二爷妹妹答应叫她入宋家啊! 香云哭哭啼啼的走了。 掌柜的不停跟宋沉霭道歉。 宋沉霭冷哼,“早说了,今天爷是来讨妹妹开心的,主场就是得伺候好爷的妹妹懂吗?你们寒雨楼有什么刺激好玩的,都给爷的妹妹来一份!” 他得赶紧让宋昭快活起来,才能知道他有多好。 掌柜的眼神微变,颇有些意味深长,“刺激的?难道二姑娘玩的跟二爷一样狂?” 寒雨楼不算是正经的戏楼。 这几年私底下开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比如男宠。 宋沉霭显然没意会到掌柜的眼神涵义,点头道,“少磨磨唧唧的,爷的妹妹自然是跟爷一样玩的开,今儿要是伺候不好爷妹妹,往后爷就不来了。” 掌柜的眼神复杂。 宋二爷这么浪的人,宋二姑娘竟也跟他一样浪。 女子一般浪起来,可不就是养男宠什么的吗? “好的二爷,小民这就去安排,一定让您妹妹玩的刺激,过瘾。” 宋昭托腮。 不知为何,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股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 因为没一会,珠帘掀开,陆陆续续进来了没穿上衣的男子? 他们一字排开,共有六个猛男,个个龙精虎猛,显露出肌肉的力量。 宋昭刚吃了一口花糕,噎住了。 宋沉霭也愣了一下。 立即给宋昭拍背。 在他拍背的时间,六个猛男围了过来。 他们直冲宋昭。 当场表演猛男羞涩,“奴家们,伺候姑娘,姑娘可随意蹂躏奴家们,奴家们绝不反抗,还能陪姑娘玩新花样哦。” 宋沉霭脸色一黑。 挥手推开了最近的一个猛男, “你们什么人?给爷放尊重点!”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急促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不少人都从走廊上到处跑,好像是出了大事。 宋沉霭从窗口抓住一个人问情况。 宋昭凑了个脑袋过来,“出什么事了?” 宋沉霭脸色轻松,“太子查到有人通过寒雨楼做不正当生意,正带人搜查,咱们在这坐一会,等人少了再走。” 我来犯贱1 楼下。 太子带着刑部的人很快控制住了寒雨楼,还抓到了做犯法勾当的几个主谋。 “太子殿下,一二楼已经清空了,还有三楼没有巡查。” 说话的是段云绥。 段家失利后,他果断的投靠了太子。 太子还没说话。 掌柜的眼神闪过一抹恐惧,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楼上什么事都没有,只有宋家二爷跟二姑娘在厢房。” 太子眼神微变。 宋昭竟也在这儿? 他捕捉到掌柜的眼神异样,直觉不简单,沉声问,“宋家的人在楼上做什么?” 掌柜的支支吾吾。 段云绥踹了他一脚,“太子问话,赶紧回答。” 掌柜的惨白着脸,不得不说出寒雨楼私下做了男宠的生意勾当。 太子眼神有了异样,似笑非笑,“所以宋家二姑娘,在与男宠寻欢?” 段云绥垂着眉眼,神情漠然看不出情绪。 掌柜的实话实说,“二爷让小民找些刺激的给二姑娘玩,小民自作主张,送了男宠伺候二姑娘。” 太子忽然笑了。 他捏了捏手腕,诡谲的问段云绥,“大盛朝有规定,平民女子寻欢男宠,罪当一等,孤没有记错吧?” 段云绥抬眼。 他忽然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顿了一下,才点点头,“是。” 太子起身。 冷笑着往二楼而去。 他径自推开厢门,看着里面的情景,戾声呵斥,“大胆刁民,竟敢在此违法与男宠寻欢。给孤将他们抓起来。” 宋沉霭挡在宋昭面前,脸色不善,“太子殿下做事之前都不调查清楚吗?首先,这些男宠并不是我们找的,其次,就算是我们找的,我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子,我妹妹是镇国将军的幼女,寻个男宠又如何?” 太子冷漠,“首先,孤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这几个男宠存在是真。其次,你们说你们是宋家人,可有证据证明? 恕孤记性不好,没见过宋家的二少爷,更忘了宋家二姑娘什么样子。” 宋沉霭怒极。 这太子怕不是有病吧。 还让他们证明,这他妈还能怎么证明? 宋昭扯了扯唇。 狗太子这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找她的麻烦。 太子看向段云绥,“说起来,段家与宋家有点渊源,你应该认识宋家二姑娘吧?” 段云绥看了眼宋昭。 然后说,“回太子,我不认识她。” 太子满意。 他冷笑道,“大胆,不仅在此寻欢男宠,还冒充宋家的人,罪上加罪,将他们带回刑部,再做处理。” 宋沉霭捏紧拳头,怒极反笑,“太子殿下好大的官威,你要证据也行啊,跟我们回一趟宋家不就行了?” 太子拒绝,“孤忙的很,还要去下一家搜查,你们先回刑部接受调查。” 宋沉霭差点就控制不住动手了。 是宋昭摁住了躁动的他。 太子这明显就是想趁机报复宋家,若宋沉霭宋昭与他争论,事情闹出来,定会传出宋家二姑娘养男宠的不雅谣言。 倒不如去一趟刑部,叫人暗中给宋家传递信息,把事情悄摸的化解了。 与此同时。 斯聿终于挣扎结束,决定去寒雨楼找宋昭。 犯贱也好,自取其辱也好。 他认了还不行! 反正他看上的媳妇,他不放手。 然而来到寒雨楼门口,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傅南谦觉得奇怪,进去问了问还在哭的掌柜的,随即面色大变跑出来, “不好了大都督,宋家昭昭在这里寻男宠,被太子殿下故意当做平民带去刑部调查了。” “……” 斯聿眉心狠跳。 “好像还是六个猛男,卧槽,牛逼!” “……” 我来犯贱2 宋昭与宋沉霭被请到了刑部 太子倒也不敢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没有把他们关在牢房。 而是比较干净整洁的关押房里。 即便如此,宋沉霭还是气的眼睛发红,“这个太子是不是有病?跟爷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回头我就让阿爹参他一本,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狂。” 宋昭默默的看着二堂兄骂骂咧咧。 寻了个角落蹲下去坐好。 宋沉霭瞅过来。 小姑娘娇娇小小的,蹲在那里的样子,格外的招人疼。 他走过去,摸了摸宋昭的头发,愧疚的说,“对不起小鬼,哥害了你。” 宋昭,“……” 原来你也知道是你害了我。 她别过脸,不想搭理这个坑妹的二堂兄。 宋沉霭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也蹲了过来,认真的看着宋昭,小鬼,你现在是不是害怕极了?” “……不怕。” “不用强装坚强了。”宋沉霭摸了摸宋昭的头发,语气放的很软,“哥还记得,你可胆小了,连看见蟋蟀都哭。现在被关在这里,肯定很想哭吧。” 他把宋昭的脑袋往自己肩膀按,“想哭就哭,哥把肩膀借给你。” 宋昭扬起了白净细腻的小脸。 有些无语,更多是无奈。 “二堂兄以前说过,哭是不勇敢的表现,你向来最嫌弃不勇敢的人。” 宋沉霭抿了抿唇。 拒绝去回想过去混账发言。 他理不直气也壮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从今以后,在哥面前,小鬼不需要勇敢。” 他凝视着宋昭亮如星辰的眼眸,嗓音霸道,又纵容至极的说,“你以后随便哭,哥哥会哄你的。” 宋昭,“……” 可是她真的不想哭啊! 这时,刑部提审员带着几个部下过来让宋昭宋沉霭签下认罪书。 宋沉霭隔着铁窗冲他们怒骂,“认个屁的罪,你们几个还想要命的话,赶紧把我们规规矩矩送回宋府。” 提审员冷漠道,“太子殿下说了,这个姑娘只是冒充世家贵女的普通民女,而你是她的男宠之一,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识相的话,赶紧在认罪书上签字,我们自会通知你们家属过来。” 宋沉霭冷笑。 他又不是傻逼,这要是签了认罪书,岂不是连带着宋家全体跟着丢人现眼了? 太子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宋昭淡淡开腔,“想给人定罪,得拿出证据。 否则12个时辰后,你们必须放我们走。” 提审员一怔。 这倒也是。 不过太子可交代过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在这12个时辰里,叫这俩人认罪。 宋昭从后面走出来。 她眉眼明艳,精致漂亮,娇阳似火。 整个晦暗的关押房都跟着亮堂起来。 提审员身后的小卒十分的垂涎。 “大人,属下瞧着这个姑娘长的跟仙女儿似的,要不先让哥几个解解馋?” 宋沉霭脸色一沉,“你们几个眼睛往哪看?想死是不是?” 小卒们不以为然。 “你小子叼个屁啊,不过就是个出来伺候人的男宠,还伺候出占有欲了不成哈哈哈!” “这姑娘去寻欢男宠,还一下找了六个猛男,再加我们哥几个,不多也不少是不是。” “是啊,我们哥几个也是很猛的!” 小卒们狞笑着打开关押房。 提审员事不关己的看着。 兴许让小卒们这么一折腾,能叫那姑娘赶紧画押签字,他也就完成任务了。 “操。” 宋沉霭低低的骂了一声。 杀意顿起。 抡起拳头就对着这些小卒揍了起来。 虽然小卒们人多,可宋沉霭是个练家子,以一抵三,很快撂倒了一大半。 有个小卒见势不妙,趁乱先去搞定宋昭。 宋昭表情冷静。 正欲出手试试这几个月功夫学的如何。 宋沉霭还以为宋昭是娇娇女。 余光看到宋昭有危险,想也不想冲过来。 直接踹飞了企图靠近宋昭的那个小卒。 也因此没有防备到后面有个小卒突然冲过来,举起棒子敲下来。 “二堂兄小心!”宋昭大声提醒。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那棒子重重敲到了宋沉霭的后脑勺上。 宋沉霭闷哼一声。 漆黑的眸里血狠闪现。 反手就拧断了那小卒的手。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 提审员惊恐的看着躺了一地的小卒。 果真好猛男。 “二堂兄,你流血了。”宋昭摸出帕子,踮起脚去擦宋沉霭脑袋上流下来的血。 宋沉霭步伐有些踉跄的靠在宋昭身上。 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脸,他不甚在意的舔掉嘴边的血渍,低低的说,“哥,哥没事……” 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得带小鬼回家。” 宋昭严肃的检查起他的伤势。 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便点了几个穴道为他止住了血。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以傅南谦为首的一群黑盾兵快速涌进来,包围了整个关押房。 宋昭呆住,“傅郎君,你怎么在这里?” 傅南谦饶有兴致,“不错啊宋家昭昭,听说你一口气请了六个猛男,啧啧,好生刺激,你小身子承受的住吗?” 宋昭挠挠下巴。 燥热顿时直冲头顶,在心里把宋沉霭骂了好几遍后,才无奈的说,“傅郎君别开玩笑了,这事说来话长。” “那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大都督说吧。” 傅南谦耸耸肩,让开位置,露出款款走来的斯聿。 少年身姿修长挺拔,穿黑色武服,三指宽的束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肢。 领口前微敞,露出一截锁骨,肤色在此时昏暗的幻境里,愈显冷白,如月下流石。 “四哥哥!” 宋昭失声。 之前的不欢而散,与此时窘迫的相遇。 隔着一扇铁窗,她莫名好尴尬,“你,你你怎么也来了……” “我怎么来了?” 斯聿低笑一声。 他迈开步子走近。 光影如浮华掠影从他脸上氤开。 少年脸部线条愈发冷硬凌厉,向来梳冷的眉眼,怒意涌动,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 老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看了眼靠在宋昭身上的陌生猛男,对上宋昭闪躲的视线,近乎咬牙的挤出几个字, “我来犯贱。” 夏母之死1 “噗。” 傅南谦实在是没有忍住,笑出了猪叫声。 斯聿眉眼冷峻,剜了个冷刀子过去。 傅南谦立即止笑,手抬到嘴边,做了个合拢的动作。 宋昭奇怪的看他。 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声若蚊蝇的嘀咕,“四哥哥倒也不必这般自贬,叫人怪害怕的。” 斯聿阴阳怪气,“我看你倒不像是会害怕的。” 毕竟从古至今,哪家名门闺秀,敢一口气叫六个猛男! 也就他家阿昭昭敢这么气他了。 提审员被这阵仗搞得一愣一愣的。 回过神来后,立即下跪行礼,“下官给大都督请安。” 斯聿侧身看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嗓音漠然,“这安倒也不必请了,反正你人也快没了。” 提审员惊恐,“大都督此话何意?” 傅南谦贼笑道,“你个蠢货,胆子大,眼睛瞎,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宋家二姑娘,大都督心尖尖的小宝贝。” 提审员一震。 难以置信看向宋昭。 这这这,还真是宋家的二姑娘啊! 他当即跪地认错,“下官有眼无珠,可是都是太子殿下交代的,太子殿下说她只是普通民女,叫下官依法处置,下官不知道这就是宋二姑娘啊!” 太子…… 斯聿将这两个字狠狠地嚼了一遍。 眉色冷若冰霜,毫无余地的抬了抬手,“拖下去,” 几个黑盾军上前来,将几哇乱叫的提审员以及一地惨叫的小卒们带走了。 四周安静下来。 斯聿再次看向宋昭,目光有意落在宋昭扶在宋沉霭的胳膊上的手停了一息,冷声,“还不过来?” 宋沉霭此时已经半昏迷了。 他靠在宋昭身上,重的要命。 宋昭不得已求助,“四哥哥,要不你帮我替宋家带个话,叫他们派人来接我们吧,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斯聿先是一怔,随即怒火攻心,咬着牙质问,“你还要带他回宋家?” 宋昭点头,“那不然呢,我总不能丢下他吧。” 这再坑,也是自家哥哥啊! 斯聿被宋昭一脸理所当然给气的不轻。 不过是一个男宠而已,小姑娘竟为了他连颜面都不要了么? 斯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铺天盖地的怒火。 长眉抬了抬,他眉骨深邃,神色看起来有几分凶悍。 “我不会同意你带他回宋家,你赶紧把他给丢了。” 宋昭眨了眨眼。 完全不理解权臣大人为何要针对二堂兄。 她瘪了下唇,乖觉的求情道,“斯小郎君,你就帮帮忙嘛,看在我们往日的交情上,若是你嫌麻烦,可以叫你的下属帮忙去宋家传话。” 斯聿心堵。 小姑娘有了新的男宠,他就成往日了? 眼眸蓦的涌上了几分红,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开口的声音却隐忍又克制,“宋昭,你清醒一点,他害你被关在这里。你还想把他带回宋家,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与男宠的那些事?” 宋昭鼓鼓脸。 虽然二堂兄是把她坑的不惨,但是她也不能真的丢下二堂兄不管呀。 她软声,“自家哥哥,是可以原谅的呀。” 斯聿脸都绿了。 不爽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微眯起眼睛,下颚线条紧绷。 “你跟他认识多久,怎么还叫上哥哥了?合着四海之内,皆你哥?” 斯聿 宋昭顿时感觉这嘴张了个寂寞。 略显尴尬的坐直了身子,指尖往鼻子上蹭了蹭。 心想大概是权臣大人也饿了,总不能次次都顾着自己。 于是把手伸向纸袋,打算自己剥。 斯聿偏过眸,那双漆黑的桃花眼看了她一眼,嗓音很冷,磁性低沉,“这蟹被我碰过了,若是你再碰,岂不是打破了你与我保持距离的准则?” 宋昭,“……” 她大概是觉得无语,顿了好一会,才勉强细声开口,“虽然但是,四哥哥倒也不必这般谨慎……” 合着照这个说法,她干脆不要吃世界上的所有食物了。 毕竟粮食也是别人造出来的啊。 斯聿斯文擦手,意味不明的低笑,“我还是个纯洁的少年郎,不懂这男女保持距离的具体界限,不妨阿昭细细告诉于我,哪种情况可以亲近你,哪种情况又该守礼?” 宋昭,“?” 这叫她怎么说的出来? 权臣大人,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她咬了咬牙,垂在身侧的五指都僵硬起来。 她忽略心头那点不虞,沉着声道,“四哥哥说的对,是应该谨慎一点,那我还是忍忍吧,回去再吃。” 斯聿眼眸晦暗。 他只是想利用大闸蟹,诱惑宋昭不要再对他守礼。 谁知。 这小东西,真跟他较上劲了。 后槽牙用力咬合,斯聿垂眸掩饰住眼里戾气,将气撒在剩下的蟹上,咔嚓咔嚓一只一只剥干净,又放进嘴里用力嚼。 恨不得这就是宋昭的肉,嚼吧嚼吧吞进去,看她还能往哪逃。 宋昭看的直吞口水! 呜呜呜她真的好馋啊! 与此同时。 尹宛央拿着马鞭,将关在柴房里的夏清瑶一阵抽打。 夏清瑶死咬着嘴唇,很有骨气的没有惨叫出声。 疼痛并没有摧毁她的意志,而是让她爆发出了对生的渴望。 尹宛央抽累了,看着浑身是血的夏清瑶冷笑,“贱人就是贱人,就你还想与我同进同出,只有生不如死才是你的归宿。” 夏清瑶深吸一口气。 忽然爬起来,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尹宛央挑眉跟上,倒是想看看夏清瑶还能跑哪儿去。 夏清瑶一路跑去后院,看到了被打的七窍流血而亡的夏母。 她脸色惨白。 她娘没了,以后的路,只能靠她一个人挺了。 太子太傅站在走廊上,戾声呵斥,“来人,把这小贱蹄子一块打死。” 夏清瑶跪在地上。 神色坚毅道,“太子太傅,我娘虽做过妓子,骗了您,可她已经死了。而我不同,我是忠良之后,身世清白。您若是杀了我,您定会被弹劾的。” 太子太傅神色微变。 这倒也是。 他已经当众打死了夏母,若是连夏清瑶也弄死了,难免落人口舌。 到时候连累到太子,他亏大了。 尹宛央嫌弃道,“父亲,女儿将她送给她母亲娘家人处理吧,别脏了咱们家的地儿。” 夏清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母亲娘家人不是好东西。 她若是被送到母亲娘家人手里,只有变成妓子的命。 于是膝行着抱住了太子太傅的腿,恳切哀求,“太傅饶命,我并不知道我娘身世,我也是可怜的受害者啊。太傅心肠慈悲,何不将我留下来,既能博得容人的好名声,而我也愿意为太傅效命,太傅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尹宛央气极,“你个贱人还想留在我家——” “做什么都可以?”太子太傅诡谲问。 夏清瑶疯狂点头。 尹宛央震骇,“爹,你不会是想把她收房吧?!” 太子太傅瞥她一眼,气骂道,“你懂什么,现在朝廷风云诡谲,各方争权,这孤女有点心机,留着自有用处。最起码你以后闯祸,也有个担罪的。” 合力虐渣1 这边。 斯聿与宋昭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踏进府邸。 经过庭院楼阁,一眼便瞧见红漆回廊下多了十几名面生的小厮,正行色匆匆往内院搬着什么东西。 碧青急步走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低声对斯聿道,“禀告主子,皇后娘娘身边的赵嬷嬷过来……” 话说到一半。 赵嬷嬷笑咪咪的走了过来,矮下身子行礼,“老奴给都督大人请安。” 斯聿嗓音无比冷漠,“皇后娘娘这是又想做什么?” 赵嬷嬷笑得更灿烂了,“皇后娘娘惦记着大都督,想着大都督身边没个暖床的实在不像话。 特地将她精心调教的白美人与王美人送来,侍奉大都督左右,待到大都督弱冠,她们就是你的贵妾。” 话落。 回廊里走出来两个风格迥异的美人。 白美人温婉贤淑,明眸皓齿,身穿一袭芙蓉色的罗裙,行走间姿容端庄优雅,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王美人却是妖娆妩媚,穿着淡绿色的轻蝶戏水仙裙衫,香肩半露,肤若凝脂,胸前沟壑深深,几乎露出来一大半白花花,沉甸甸的很是性感。 两位美人皆拥有黄鹂般的嗓子,娇声行礼,“妾身参见都督大人。” 宋昭双手背在后面。 顾皇后这是贼心不死啊。 知道直接给斯聿赐婚不现实,便想着送来两个妾,以此来监视斯聿的一举一动。 斯聿显然也知道顾皇后的图谋。 心里的反胃感排山倒海而来,令他眉眼如覆寒冰,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完全不掩饰脸上的厌恶,毫无余地的开口,“本都督不需要贵妾。” 赵嬷嬷公事公办道,“大都督再重事业,身边也是需要美人伺候的。这是皇后娘娘对你的一片慈母之心。 大都督已经拒绝了皇后娘娘的赐婚,若是连妾室都不收下,真是叫人怀疑,大都督是不是看不起皇后娘娘。” 斯聿嗤笑,“自信点,去掉怀疑。” 赵嬷嬷,“……” 宋昭脆声开口,“既然皇后娘娘恩赐,那就请两位美人先进内院休息吧。” 斯聿猛然盯向宋昭。 眼神晦暗莫测,像看不到边际的海洋。 宋昭视若无睹,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这般为大都督考虑,请赵嬷嬷回宫告诉皇后娘娘,大都督心怀感恩。” 赵嬷嬷脸色稍缓。 只要能让两位美人留下来,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于是满意的回宫了。 顾皇后还在椒房殿等着赵嬷嬷回来报消息。 得知斯聿留下了自己的人,顾皇后阴郁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天下没有男人能够抵挡美人的诱惑,便是斯聿再坚不可摧,也是需要排解欲望的。那个宋昭还是个小丫头,除了一张伶牙俐齿还会什么?只要斯聿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也就不会把那丫头当回事了。” 赵嬷嬷奉承道,“皇后娘娘英明。” 顾皇后心情极好,欣赏着刚裁剪完成的花草,“只要能够分离斯聿与宋家丫头,将斯聿的一举一动掌控在本宫手里,本宫这段时间受的苦也就有了意义。” 合力虐渣2 宋昭实在是饿的不行,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后就吩咐厨房送饭过来。 碧青小心翼翼的伺候布菜,忍不住开口道,“姑娘,主子一向洁身自好,就算那两位美人住进了内院,主子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定会想办法解决掉的。” 身为懂得察言观色的大丫鬟,碧青自然是知道主子对宋昭的心意的。 不过她却摸不透宋昭对主子的心意,可是宋昭这般对主子尽心谋划着想,想来也是在乎主子的。 眼下迫于形势不得不忍下顾皇后送来的美人,碧青担心宋昭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对主子有了芥蒂。 殊不知,宋昭根本未将那两位美人放在眼里。 只专心致志的将厨房送来的饭菜吃了干净,然后摸着饱饱的肚子,钻进被窝里睡觉去了。 夜深。 宋昭睡得正香,忽然感觉到脸颊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她被疼醒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斯聿沉着张脸站在塌边,双手还维持着掐她脸的作案姿势。 烛火昏黄。 青年看过来的眼眸,阴冷的可怕,仿佛夜半来索命的恶鬼。 宋昭心脏怦怦跳,吓得往床脚缩,惊魂未定的道,“四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斯聿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怎么还睡得下去,就没有要对我交代的吗?” 宋昭拍了拍胸口,等着心跳恢复正常后,才颇有些纳闷的问道,“我要交代什么?” 斯聿喉咙间溢出一声哂笑,“你明知我不想要别的女人,还将那两个美人留在我的后院,是什么意思?” 宋昭眨了眨眼。 她整理了一下着装,从被窝里爬出来,沉静的看着斯聿,“不是你将掌管后宅的权利交到我手里吗?我这也是在帮你处理后宅问题啊。” “你的处理方式,就是把我推到别的女人那去?” 斯聿额头青筋暴起。 眼眸深压下泛滥情绪,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 略有些自嘲的笑笑,“也是,本来就是我求你来帮忙的,你其实一点也都不在乎我,所以就选择用最快捷的方式,说到底是我为难了你。” 宋昭被他这语气到了,拍开他的手严肃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明明在很认真的为你考虑。 你已经拒绝过皇后的赐婚,这次她是以姨母的身份为你送宠妾,合情合理。 如果你拒绝,就是打皇后的脸,连带着圣上都没颜面。抛开这些不谈,皇后是你的长辈,长辈赐不能辞。 你之前已经惹得民心对你不满,若今日不收下那两个美人,御史台定会弹劾你,到时你会走在刀尖上。” 斯聿深深地看着她。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明白。 只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她,宁愿冒风险过日子,也不肯容忍别的女人来膈应人。 可是宋昭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全然没有在意到他的苦心。 她这么理智的思考问题,看似为他考虑,为他着想。 这是不是说明了,她是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他。 在处理他的后宅事务上,她把自己置身于世外,这意味着她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斯聿表白1 看着宋昭云淡风轻的反应。 斯聿心里有股无名之火往上窜,他冷冷的问道,“那你就不会介意吗?” 宋昭就挺懵的,奇怪的反问,“我们明明知道,那两个美人就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内奸,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那两个美人在宋昭眼里,就连奴婢都算不上。 她也知道斯聿心里有杆秤,不会上皇后的当,因此更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斯聿气结。 他发现宋昭完全就是不开窍的样子。 搞得他气都气了个寂寞,只剩下无力。 他闭上眼睛,心想自己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不可能没脸没皮的纠缠不休。 果然,女人就不能太宠。 “我走了,你继续睡吧。”半响,他咬牙,离开。 宋昭察觉到斯聿不高兴了。 但大晚上实在是太困了,她脑子一片混沌,实在没精力哄他开心。 于是乖觉躺回被窝,末了还提醒道,“斯小郎君,记得帮我把屋门关紧哦。” 斯聿闻言,差点没气的把门给掀了。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臭着脸轻轻关紧了屋门。 斯聿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踏进院门,就闻见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王美人婀娜多姿立在一桌子精美菜肴前,娇滴滴的福身行礼,“妾身拜见都督大人。” 今夜她是奔着为斯聿侍寝来的。 特地穿了一件轻薄的细纱,透出里面的红色肚兜,胸前的肌肤若隐若现,衬得身姿十分曼妙 下裙布料亦然轻薄至极,流苏设计的裙摆,随着轻纱晃动,能够看到两条又长又白的腿,性感又诱惑。 王美人对自己的傲人身材十分自信。 她本以为今晚斯聿一定会选择她侍寝,谁知道斯聿把她安顿在内院,就不闻不问了。 王美人当然不甘心,她是冲着伺候好斯聿,将来能够扶正的目标来的。 只要斯聿睡了她,她就会让斯聿欲罢不能。 斯聿冷眼看着她,“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我这做什么?” 王美人一愣。 下意识看了自己暴露的身体一眼,纳闷斯聿怎么还能如此冷淡的? 莫不是闷骚? 这么想着,她露出一抹娇媚的笑容,“妾身已经是都督大人的女人了,心里惦记都督大人,特地为都督大人做了夜宵,希望都督大人能够赏脸。” 斯聿扫了桌子上的吃食一眼,皱眉道,“你用的本都督厨房做的饭?” 王美人抬眼对上了斯聿漆黑深沉的目光。 夜色下。 青年身高腿直,眉眼精致,是极为好看的。 王美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英俊的男人。 冲着这颜值,她便是死在斯聿身上都可以。 她忍不住娇羞,声音又娇又软,“大人。” 斯聿,“你不过就是一个妾室都不如的暖床工具,不算是本都督府上的人,本都督不给别人养女人,回头记得结算一下你用的这些饭菜的成本。” 王美人听到这话,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这世上竟有如此斤斤计较的男人? 她可是皇后赐给他的美人啊! 他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吗? 斯聿表白2 王美人死死揪住手中的绣帕。 她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种发展。 于是强行挤出一抹媚笑,娇滴滴的靠近斯聿,企图用身体去勾引斯聿,“大人,您可真会逗弄妾身呢?” 斯聿快速后退。 他显然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眉眼看起来更加冷漠,仿佛积了千年冰雪,“你是想赖账么?” 王美人,“?”缓缓的打出一个问号。 脸上优雅的表情几乎管理不住快要扭曲。 斯聿开口,“来人。” 狄孑闪现。 斯聿冷漠无情又可怕。 “此女在本都督府里白吃白喝不付账,已经触发律法,将她带去衙门处理。” 狄孑嘴角一抽。 他有权怀疑主子是想借此机会把这美人给顺理成章弄走。 王美人傻眼了。 她没想到斯聿居然来真的。 太过毁三观。 指甲几乎都要把绣帕给攥破了。 她可不能被送走,立即柔声道,“大人,妾身没想赖账,妾身的银子都在寝屋里呢。” 斯聿对狄孑吩咐道,“你跟她回寝屋,把这几天她与另一个闲人的吃穿用度算出一笔账来,不能叫她们占便宜。” 狄孑应是。 王美人就挺崩溃的。 钱不钱的不是问题,关键是她还没勾引成功啊。 她咬着嫣红下唇,楚楚可怜的开口,“大人,妾身已经是您的人了,今晚让妾身伺候您吧。只要大人能够尽兴,怎么对妾身都行,不要因为妾身是一朵娇花而怜惜妾身。” 斯聿拒绝,“你太丑了。” 按照斯聿的脾气,本来是不会与之废话那么多的。 只是刚在宋昭那里吃了气,正愁没地撒。 王美人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出气筒。 王美人眼前一晕。 差点被逼的疯狂咆哮。 她可是顾皇后调教出来的美人里最美的一个,怎么就丑了。 这大都督,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大人,您可怜可怜妾身吧。皇后娘娘命令妾身伺候您,为您侍寝是妾身的职责,请大人能够满足妾身。” 王美人抹泪。 她恰当的示弱卖惨,心知没有男人能够拒绝的。 斯聿,“你的职责,跟本都督有什么关系?” 王美人身体一僵。 用一种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酷无情的眼神看着斯聿,慌乱道,“可是大人,若是您不让妾身伺候您,皇后娘娘会处死妾身的。大人真的忍心吗?” 斯聿不答反问,“本都督与你毫无干系,你是死是活,本都督为何要不忍心?” 王美人一噎。 这已经不是是不是男人的问题了。 请问这还是个人吗? 斯聿继续道,“本都督看见你就犯恶心,恨不得你马上死,若是皇后娘娘能处死你,对本都督来说,也是好事。” 王美人胸口重重一痛。 难以置信怎么会有男人对她这样的绝世尤物如此残忍。 她望着斯聿勾人的侧脸线条,艰涩地开口道,“大人对妾身这般无情,是因为妾身是皇后娘娘的人吗? 若是大人愿意给妾身一个名分,妾身从此对大人一心一意。” 斯聿捏了捏鼻尖,丢给她一个字, “滚!” 斯聿表白3 王美人滚了。 她难堪的滚回了自己住的寝屋,将身上仅有的银钱拿给了狄孑。 她是被送过来为斯聿暖床的,哪里会想到还要额外交房租饭费,因此根本没有带多少银两。 狄孑尽职尽责的计算了一番,最终算出王美人身上的银钱仅供她在都督府住半个月。 白美人睡的正香,也被王美人叫了起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 于是白美人也不得不把自身身家掏出来交房租饭食。 送走狄孑。 两位美人面面相觑,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想到刚刚的事情,王美人心里憋屈,忍不住跟同盟白美人吐槽了一番。 末了,委屈又气愤的直跺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残忍无情斤斤计较的男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我是过来享福的,怎么还要倒贴钱?” 白美人面容沉静。 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等王美人发泄够了,她才温柔开口,“我们是皇后娘娘送来的眼线,大都督对我们有戒心本来就挺正常的。” 王美人,“可是我都说了,只要他愿意给我名分,我可以不做这个眼线的,这样都打动不了他吗?” 白美人不予评价。 心里却是嗤之以鼻。 她与王美人一同被顾皇后调教,王美人仗着美色身材好,做事以为只需要勾引就行,从来不动脑子。 白美人心里是有几分成算的。 像斯聿这种韬光养晦,隐忍十几年一举飞天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沉醉于儿女情长? 更遑论他们是顾皇后送来的,光这一点,斯聿一时半会就不可能接受她们,甚至巴不得她们去死。 她们被顾皇后送出来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 要么挽留住斯聿,讨得名分,就能飞黄腾达。 要么被斯聿找个由头送走,顾皇后不会留下废弃的棋子,就会杀了她们。 生与死,只看她们的本事。 白美人看着棒槌一样的王美人,心里有了几分打算。 或许,可以利用王美人,为她做踏脚石。 “对了王妹妹,你说大都督很晚才回寝屋,大晚上的,他怎的不在自己的院子里?” 王美人撇嘴,“这我哪里知道,不过看大都督回来的方向,像是宋家姑娘住的院子。” 白美人端起一盏茶,若有所思,“早有传言,大都督为宋家姑娘大闹沧澜学院,致使民心不稳。 外人皆以为是大都督想巴结投诚宋家之故,如今一看,兴许是大都督对宋家姑娘有那方面的心思呢。” 王美人不屑一顾,“那个宋家姑娘啊,一个未及笄的毛丫头罢了,看我明日去会会她,轻而易举就能拿捏住。” 白美人笑而不语。 宋昭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碧青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表情欲言又止。 屋里也有不少小丫鬟,全都战战兢兢,十分惶恐的表现。 昨夜斯聿前来,也惊动了他们。 宋昭后来睡着了,并不知道斯聿出了门之后,脸色是何等的阴森恐怖。 简直恨不得吃小孩。 宋昭感受到了屋子里众人的恐慌与不安,颇有些迷茫,“他们这是怎么了?” 碧青瞧着宋昭过于平静的眉眼,小心翼翼的打探,“姑娘,昨夜主子从你这里离开的时候,好像十分的不高兴,您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斯聿表白4 宋昭舀起一勺燕窝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吞咽,闻言还愣了一下,“昨夜四哥哥来过我这里吗?” 碧青默了默。 宋姑娘连这都能忘,未免也太不把主子放在心上了。 她讪讪提醒,“您忘了吗?主子昨夜子时来过您的寝屋,事后怒气冲冲的走了。昨晚气的一整夜都在院子里练剑,吓坏了府里的下人们。” 宋昭很快露出恍然的神色,语气稍显严肃的开口,“四哥哥昨晚是来过,然后我们就随便说了两句话而已,我也搞不懂他在气什么,兴许是更年期到了吧。” 碧青一愣,“什么是更年期?” 宋昭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看在碧青是斯聿心腹的份上,耐心的多说了几句,“害,没什么大事,估计就是因为他看那俩美人不顺眼吧。 你别说,四哥哥这个人就是太较真了,看不顺眼就别看啊,又没人逼他非要召那两个美人侍寝,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气坏自己无人替。” 碧青心口一梗。 心里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主子气的什么了,瞧着宋姑娘这么理智的样子,估计是没察觉主子在因为她不吃醋而吃醋呢。 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同情主子呢。 大概是宋姑娘年纪小,想不到那方面去吧。 碧青觉得她有必要助攻一下,于是循循善诱的开口道,“宋姑娘您想啊,皇后娘娘妄想操控主子,送来两位美人膈应主子。以主子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气,自然是百般抗拒。而您是主子最信任的人,您却主动留下了那两位美人,对于主子来说,无疑于在伤口插刀,主子自然难受。” 宋昭顿了顿,放下筷子。 说的也是。 她光想着不能让权臣大人走上前世刀尖度日的老路,想用怀柔政策帮他扫清障碍。 却没有提前征询过他的意见。 这一点确实没有做好。 碧青见宋昭开始反省,再接再厉道,“宋姑娘还是去开导一下主子吧,主子这人一向爱走死胡同,除了您,主子谁的面子都不给。若是任由主子这么气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来。” 宋昭摸摸鼻子,“收拾一下,我去找四哥哥。” 宋昭蹦跶着来到斯聿的院子里。 彼时斯聿还在院中央练剑。 他已经练了一整夜了,眼下疲态尽现,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傅南谦凑过来低语,“宋家昭昭,你可算来了,赶紧劝劝大都督吧,他再疯下去,可能就要累死了。” 宋昭看向因为她的到来,舞剑舞的更快的斯聿,老实的说道,“我现在要是过去,他会不会把我脑袋削下来啊?” 傅南谦翻了个白眼,“放心吧,他就是把他脑袋削了,也不会削你的脑袋。” “可是——” 话还没说完,宋昭就被傅南谦用力一推。 整个人控制不住扑向斯聿。 斯聿及时丢掉剑,顺势接住了扑过来的小姑娘。 他呼吸微喘,视线定格在宋昭惊魂未定的小脸上,唇角扯了扯,低声嗤笑,“你来做什么,不怕我削掉你的脑袋?” 宋昭立即站直身子。 眼眸澄澈明亮,专专注注的盯着斯聿瞧,“四哥哥,昨晚我太困了,没有好好跟你说话,若是哪里惹得你不高兴,还希望你大人大量别计较。” 斯聿表白6 宋昭一如往昔的软萌可爱。 要换成是以前,斯聿定会脑补出一出深情大戏。 可他已经知道宋昭对他没那个心思,自然不会再自作多情。 至于宋昭此时的反省,他只觉得更气了。 如果她是认真的想哄他,昨天晚上就应该哄了。 现在事后再来弥补。 她把他当成消遣的玩具么? 斯聿越想越恼火。 他侧过脸,冷冷道,“我若非要跟你计较呢?” 宋昭声音温软,好脾气道,“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醉给你赔罪行不行?” 碧青及时走过来。 将准备好的桃花醉,放在凉亭里。 然后跟傅南谦对视一眼,十分识趣的走了。 斯聿迈步入凉亭。 宋昭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积极的把桃花醉倒进杯盏里,然后递给斯聿,乖巧的说道,“四哥哥,我是真心来跟你赔礼道歉的,你就别生气了,我们可是一队的,应该友好相处一致对外才对呀。” 斯聿看着手里的桃花醉,意味深长地道,“用我的东西来跟我赔礼道歉,你还真够可以的啊。” 宋昭理直气壮,“那我住在你这里,只能用你这里的东西啊。大不了回头我把该给的钱补给你。” 斯聿凉凉的说道,“我觉得你不是来道歉的,你就是来气我的。” “……” 宋昭有些郁闷。 好像自从解释清楚她没有喜欢斯聿后,斯聿对她的态度就不阴不阳的,简直可以入围年度老阴阳师大选前三了。 她苦着脸,“四哥哥,你如今真是太难哄了。” 斯聿撩袍落座。 两条腿优雅的交叠,懒散的仰头饮酒,意味不明的问,“你为什么要来跟我道歉,你知道我在气什么了?” 宋昭转转眼珠子。 权臣大人这是希望她做个检讨反省? 要是说的不深刻,会不会火上浇油啊? 于是她认真的斟酌了一下,靠在斯聿身边坐下,温吞的说道,“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留下那两位美人,虽然是四哥哥给了我管理后宅的权限,我也应该征询一下四哥哥的意见……” “继续说。” 宋昭挠头。 瞥了一眼权臣大人高深莫测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该继续什么…… 眼见着斯聿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灵机一动,连忙开口,“四哥哥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把那两个美人赶走的,你最多再忍个三天,三天之内,我肯定会替你摆平一切,还能让皇后娘娘自食恶果。” “这就是你的道歉诚意?” 宋昭惊讶,“这难道还不能满足你吗?” 斯聿开始冷笑。 那笑容森冷的诡异,直教宋昭头皮发麻。 宋昭口中发苦,忍不住喝了一口桃花醉,“四哥哥啊,我觉得我已经非常有诚意了,毕竟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般处处为你着想的好军师了。” 斯聿大口喝酒。 桃花醉后劲极大,十几盏下肚,辛辣的胸膛里仿佛燃着一团火 这火迅速蔓延,吞没了他的五脏六腑。 偏偏他无处发泄。 宋昭本来就不喜欢他,还半点不开窍,有这个反应是正常的。 他的怒火十分的无厘头,可正因为无厘头,才越发的炽烈汹涌。 斯聿五内俱焚,面上却出奇的沉静。 他忽然一把捞过宋昭,怒其不争,“你就不能长点心,我如此生气就是因为你一点不在意我。你,你就不能疼疼哥哥吗?” 斯聿表白7 “点心?什么点心?” 宋昭一脸懵懂。 灯火通明。 小姑娘雪白的脸颊渐渐泛红,像化了浓郁的桃花妆。 斯聿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里面仿佛有什么暗涌在浮动。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锐利的直线,手指捏住宋昭的婴儿肥,好半晌才咬牙开口,“你就是个小混蛋。” 宋昭喝醉了就控制不住的说真话。 她鼓起腮帮子,小声反驳,“四哥哥才是个大坏蛋。” 他垂眼看她。 像是被气笑了,“四哥哥对你这么好,怎么坏蛋了?” 他眼神凉讽,“还挺会诬陷人。” 宋昭在他怀里坐起来,喝醉酒的她犯迷糊,压根没把面前的人认出来。 自顾凑到斯聿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活过一百年的人,我什么都知道哦。” 斯聿一顿。 忽然就想起药王曾经说过,他家阿昭是百年孤寂之身。 小阿昭定是信了药王的话,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竟然把梦当真了。 不过他还是挺好奇,梦里的宋昭,是怎么想他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 斯聿好奇,“那你四哥哥在未来,跟你是什么关系?” 宋昭完全是有问必答,认真的瞪大眼睛,“未来的四哥哥,当然很厉害啊,是会权倾朝野的,整个朝堂都不敢惹他。 我跟他的未来原本是毫无干系的,但我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潜力股啊,所以我才会主动去接近他,想把他拉拢成我的队友,我聪明吧……” 斯聿眼里的温度瞬间没有了,“你说什么?”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你之前主动接近他,帮助他,只是想拉拢他?” 宋昭浑然未觉,还带着几分沾沾自喜的说道,“那不然呢?我这叫做未雨绸缪,趁着四哥哥还没有很厉害的时候,给他一些甜头,他就能记住我的好,以后才能够放……” 说着说着,她困倦的揉了揉眼睛,没精力再说话了。 斯聿静静的注视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宋昭。 他终于懂了。 怪不得宋昭会突然改变态度对他另眼相待,甜甜的叫他哥哥,带着宋家人扶持他,甚至不顾自己生命多次救他—— 一切都是因为,她知道他的底蕴,想要拉拢他。 心中一直捉摸不透的疑云,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清楚的答案。 宋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塌上。 宿醉后的下场让她头疼欲裂,坐在塌上揉了好一会脑袋才缓过来。 然后她就想到了醉酒后画面,以及对斯聿的酒后吐真言! “完了完了,我怎么对斯小郎君说出大实话来了?” 宋昭捂脸, 脸色刹那灰白了几分,差点呼吸不上来了。 她只恨不得穿越回去,再也不要碰一滴滴酒。 宋昭敲了敲脑袋,努力回想斯聿当时的表情,却发现怎么也记不起来。 权臣大人知道她的小心思后,肯定很失望吧,觉得她就是势力又现实! 此刻唯一庆幸的是。 宋昭没有口快吐出暗杀他的那些话,否则那可真的是修罗场本场了! 在宋昭崩溃的时候,碧青掀开珠帘进屋,毕恭毕敬开口,“宋姑娘,王美人跟白美人过来给你请安了。” 宋昭眼睛一亮。 她答应斯聿三天之内会解决这两位美人,还要让顾皇后自食恶果。 只要顺利将事情做成,斯聿到时定会怒气全消了。 这么一想,宋昭顿时打起精神出去应对了。 厅堂。 白美人恭恭敬敬的立着,王美人却没骨头似的坐着。 她脸上丝毫不见半分恭敬之色,甚至还理直气壮的对白美人道,“白姐姐,我们是大都督的女人,那宋家姑娘又不是我们的主母,你用不着对她卑躬屈膝的。” 白美人无奈道,“王妹妹,宋姑娘掌控着都督大人的庶务后宅,自然就是我们的主子。” 王美人嗤之以鼻。 任白美人怎么劝,她就是不起来。 宋昭从屏风后走出来,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这两位美人。 分明是一个还没有及笄的黄毛丫头,可却拥有了一双洞悉一切的锐利眼眸,轻飘飘扫过来的时候,如利刃临顶。 白美人低头,规规矩矩行礼,“妾身请宋姑娘安。” 宋昭自顾坐在主位上,“美人不必客气,坐吧。” 王美人懒洋洋道,“妾身给宋姑娘请安。” 宋昭给了碧青一个眼神。 碧青上前,二话不说抽走了王美人屁股下方的凳子。 王美人摔到了地上,捂着屁股站起来怒问,“宋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昭散漫道,“王美人原来腿脚没问题啊,我还以为你哪儿不舒服,因此不知道行礼问安呢。” 王美人涨红了脸。 她本来以为宋昭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娇女,想着给宋昭一个下马威,才能顺利的拿捏住, 不想倒是宋昭反过来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王美人反驳,“宋姑娘只是代为大都督妻子掌管内宅,并非当家主母,我为何要向你请安。” 碧青斥责,“放肆,便是宋姑娘不是当家主母,你一个小小侍妾,对宋姑娘说话也该自称奴婢,行跪拜之礼。” 王美人哽着脖子,“我是大都督的女人,是皇后娘娘派我来伺候大都督的。” 她着重提到了皇后,想以此给宋昭压力。 毕竟有顾皇后给她撑腰,谁都不能动她。 动了就是不尊重顾皇后。 宋昭淡淡的说,“你这么说,我倒是不敢多说什么。不如请皇后娘娘过来评理,只有她才能让你心服口服。” 王美人面色一变。 她只是利用皇后娘娘给宋昭施压而已。 她一个暖床的玩意儿,可没有面子能够让皇后娘娘跑一趟评理啊。 而且以皇后娘娘的脾气,定会觉得她不中用,只会放弃她,重新换个懂事的美人过来。 分析了利弊,王美人再也不敢嚣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妾身给送姑娘请安。” 白美人暗暗心惊。 倒是她小看这位宋家姑娘了,三言两语就好大的震慑力,叫人不敢违逆。 幸好有王美人这个蠢货帮她试水啊。 宋昭勾了勾唇。 并未让王美人起来,随手捻起桌子上的草莓吃了起来,语气温和的问道,“两位美人住的可好?” 斯聿表白8 白美人自然说好。 王美人看着宋昭指尖的草莓,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草莓可是稀罕货,一般人都吃不上的。 她今早瞧见侍女端着草莓经过,想要吃两颗都被拒绝了。 可是宋昭却能一个人吃整盘。 她压下心里的酸水,怨念的开口了,“宋姑娘,奴婢是皇后娘娘赐给大都督的侍妾,按理说应该在府里享有份例。 可是大都督却让奴婢付房租吃食费,奴婢的银钱不多,根本付不起每日的吃穿用度了。” 斯聿昨晚对王美人的骚操作,碧青已经告诉宋昭了。 她有些想笑,却忍住了,淡淡的说,“按照规矩,只有贵妾才能享有该有的份例。侍妾只是奴婢,奴婢想要份例,就得做奴婢该做的事情。” 王美人咬牙,“可奴婢该做的事情,就是要给大都督侍寝啊。大都督不让奴婢侍寝,奴婢有什么办法?” 宋昭鄙夷,“你没本事侍寝成功,还想在府里白吃白喝?你以为你还是个宝宝,全世界都是你娘不成?” 王美人,“……” 这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觉,怎么如此的熟悉。 宋家姑娘气死人的态度,简直跟大都督不相上下啊。 请完安出来。 王美人压制不住体内的怨气,恼怒的对白美人说道,“那个宋昭真是好大的排场,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做当家主母了不成?不就是仗着大都督宠爱才能在这里耀武扬威吗?她算什么东西啊!” 白美人劝慰道,“王妹妹息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都督重视她,府里又没有当家主母,我们只能被她管着。” 王美人听了这话,心里的火焰不仅没有褪去,反而熊熊燃烧。 白美人观察着王美人的情绪起伏,不经意的说道,“你还记得吗?来的时候,皇后娘娘提点过我们,让我们尽快勾住大都督,以便分离他与宋家姑娘。想来宋家姑娘在这个府里一天,我们就不可能成功勾到大都督!” 王美人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她冷哼道,“等着瞧吧,一个毛丫头而已,我还收拾不了她了是不是?” 斯聿将宋昭送回寝屋后,就去了书房处理军务。 然而脑子里想的都是宋昭酒后吐真言,怎么也沉不下心。 曾经他以为宋昭是喜欢他,才会对他好,反复舍命救他。 即使后来知道宋昭对他无意,可冲着那三次救命,他觉得即使宋昭不喜欢他,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然而真相却是如此的残酷,现实。 早知道,他还不如不问。 起码还能在心里留一部分美好的幻想。 傅南谦推门进来,看着斯聿魂不守舍的样子,挑了挑眉,“大都督这是怎么了?跟再次失恋了一样。” 斯聿忽然问道。 “傅南谦,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宋昭喜欢上我?” 傅南谦摇着折扇,笑咪咪道,“我没有恋爱经验,我也不知道啊。” 斯聿一脸“你就是个废物”的表情睨过来。 吐槽 我觉得有部分评论真的很好笑。 女主不接受,不喜欢男主,就是绿茶? 女主一开始暗杀男主,她表面不说,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合着刚暗杀失败完,马上就想着喜欢男主? 女主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她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喜欢男主。 她帮男主帮了这么多,就已经是一种弥补了。 女主一不是海王,三观也很正,从不拖泥带水。 没看见段云绥都逼黑化了吗? 这绿茶?? 真是看得我好生气。 斯聿表白9 傅南谦撩袍坐在斯聿对面,“嘿嘿”笑了两声调侃道,“你可是说一不二的大都督,想要什么都能不择手段的得到。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喜欢就抢啊。不要去暗恋,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演内心戏。” 斯聿严肃道,“不行,我不能让她讨厌我,我要让她死心塌地跟了我。” 他面无表情翻着手里的兵书。 微低着眼,额前的黑发落下来,挡住了他深邃的眉眼。 顿了顿,低声喃喃,“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只能费尽心机的去争夺。可唯有她,我想要她心甘情愿。” 斯聿是很清醒的人。 他深知。 这世上争夺而来的都不可靠,随时会消散。 只有心甘情愿,才能真正的属于他。 对于宋昭。 斯聿不敢冒险,他一旦踏出第一步,便禁不起失去她的结果。 傅南谦思索了一下,吊儿郎当道,“我虽然没经历过风花雪月,可也在话本子上看过不少。知道想要一个女人对男人死心塌地,无非就是要了她的身子。” 斯聿抬起眉骨,也了傅南谦一眼,“你是变态?” 他身体往后一倒,慵懒的躺在软塌上,望着窗外天空,淡漠道,“阿昭还是小姑娘呢,急不得。” 傅南谦嘴角一抽。 他不过随口一提,就成变态? 那斯聿这明知宋家昭昭还是小姑娘就喜欢她,就不是变态了?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敢说的,于是只能哼哼道,“话说回来,想要女人对男人死心塌地,无非就是对她好啊,要什么给什么,有求必应那种。” “我已经对她够好了,就差没把命给她了。” “你给她命干什么,人家又不是杀人狂。关键是,你得追她啊,摆出追心上人的态度,而不是成天高深莫测的坐在这里哀天哀地,人家宋家昭昭又不会因为你在这难受而主动倒贴过来。” 斯聿沉默良久,冷峻高深的问,“怎么追?” 傅南谦摸着下巴,突然想起关键问题,“你有对宋家昭昭表白过心意吗?” “……暗示过。” 傅南谦合拢折扇,翻了个白眼,“暗示算什么表白,这男人追姑娘,就得先大声表达出你对她的喜欢,让她知道。你这什么都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怎么想。怕是就算对你有感觉,也不好意思表达出来。” 斯聿眉毛一动,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内心还是比较相信,宋昭对他是有点感觉的。 只要他表白了。 宋昭身边又没有比他优秀的男人,肯定就会选择他。 久而久之,爱上他,不是难事。 他虚心请教,“表白怎么表白?要走什么流程?” “走什么流程,上去就是干。” 傅南谦提醒完,哼着小曲走了。 斯聿严肃的琢磨着。 第一次表白,很重要的。 怎么也不能随随便便一句话搞定。 他思索了半个时辰,跑去库房翻出了在南疆打仗时,从对方首领那夺来的一块帝王绿。 这帝王绿色泽通透,拳头大小,漂亮极了。 当时入库时,斯聿曾对宋昭说过,这块帝王绿他打算用做聘礼给未来妻子。 斯聿拿出小刀,照着宋昭的模样,临窗雕刻。 斯聿表白10 想用帝王绿雕刻出宋昭的样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斯聿几乎是用上了八成内力,花了一个时辰,才完成。 拳头大小的帝王绿,被雕刻成迷你形态的宋昭。 虽然比不上本人的模样,可也有八成相似。 憨态可掬的小雕像静静的陷在斯聿的手心里。 如同……他的掌中之物。 斯聿神色苍白的脸上,勾出一抹笑意。 指腹轻轻在雕像的上摩挲,深黑色的瞳孔,带着近乎疯狂的情意。 他俯身,嘴唇落在雕像上,轻轻吻了一下。 半响。 青年喉咙滚动,溢出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近乎喃喃自语的低磁嗓音,“小阿昭,哥哥好喜欢你哦。” 斯聿踏出门槛。 抬手招来守在院外的狄孑。 “给阿昭送过去。” 斯聿将雕像包裹在绣着兰花的手帕里,郑重的交给最信任的暗卫狄孑。 这块手帕也是宋昭的。 斯聿心想。 他将代表给妻子聘礼的信物雕成宋昭的模样,又用宋昭的手帕包裹着。 阿昭看到后,就会明白他的心意。 狄孑接过来的时候,眼神微变,“主子,你手受伤了。” 斯聿将雕刻过程中被小刀割破的血淋淋的手掌藏进袖子里。 眉骨微动,不甚在意地说道,“无碍。” 他又嘱咐,“一定要亲手送到阿昭手里,再告诉她,我在菊花亭等她。” 狄孑眼神暗了暗,应是。 他转身朝外走。 一边走,一边替主子的深情感到不值。 他觉得宋昭配不上主子的喜欢。 他曾多次想告诉主子真相,可主子根本见不得任何人说宋昭的不是。 为了留下一命,以便能留在主子身边,时时监视宋昭。 狄孑只能把这个秘密咽下去。 穿过游廊,王美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王美人笑吟吟道,“你是要给宋姑娘送过去对吧? 我刚好要去给宋姑娘请安,不如我来代劳吧。” 斯聿将雕像交给狄孑的时候,王美人恰好在院外看到了。 眼下看着狄孑往宋昭方向去,便知道这是斯聿送给宋昭的。 因此好奇的跟了过来。 狄孑很厌恶与虚伪的宋昭打交道。 眼下王美人代劳,他自然一口答应。 随手交给她,并把斯聿转交的话告诉了王美人。 王美人拿着雕像,一路往宋昭住的院子走。 她禁不起好奇的将手帕打开,看到了里面的雕像宋昭。 王美人眼冒金星。 这一看就是斯聿亲自雕出来的,还用如此名贵的帝王绿。 男人送女人这样的信物,明显就是喜欢的表现。 再加上斯聿还说了在菊花亭等宋昭。 这俩人,怕不是想私定终身! 王美人可是谨记要分离斯聿与宋昭的任务。 若让斯聿与宋昭成事,死的就是她。 于是王美人毫不犹豫将雕像砸碎在地上。 并且还将手帕给重重踩了几脚。 此时斯聿还在菊花亭等着。 从夕阳西下等到四下漆黑,都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斯聿面色逐渐阴冷。 估摸着时间,宋昭早就已经收到了他的信物。 便是一开始看到后,不打算接受他的心意,怎么也该过来回应他一下。 斯聿表白11 斯聿不耐烦等了。 什么浪漫什么风花雪月通通都去死。 他还是直接去问比较好。 运着轻功来到宋昭院外。 宋昭住的院子,被斯聿特地改造的同宋府的昭阳院一般无二。 因为知道宋昭怕黑,斯聿还特地命人做了琉璃灯挂在院子四面。 灯火通明。 斯聿一眼便看到砸碎在地上七零八落的雕像,以及被踩的黢黑的绣帕。 斯聿沉默半响。 蹲在地上,一一拾起来。 宋昭彻夜未眠。 一早,宋老太君传人来话,二叔二婶三日后回府,要她收拾收拾回家。 宋昭沉默的用着早膳。 她始终还未从醉酒后吐真言的窘境里走出来。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权臣大人,不想看到权臣大人厌恶她的眼神。 可是逃避不是办法。 走之前,她怎么也该去与斯聿做个交代才行。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斯聿的信任,与他成为了最佳盟友,总不能就这么分道扬镳了。 宋昭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加油鼓劲,精神抖擞去找斯聿了。 然而。 刚到斯聿院子里,瞧见从斯聿寝屋走出来的王美人。 王美人手里提着汤蛊,是她带给斯聿的鸡汤。 谁知还没进屋,就让斯聿给呵斥了出来。 此刻瞧着宋昭心虚的模样。 王美人眼里闪了闪,娇声行礼,“宋姑娘安,奴婢刚给大都督送了鸡汤,大都督可喜欢喝了。” 宋昭的目光落在王美人的汤蛊上,因为包装的很严实,倒也看不出来斯聿喝没喝。 她撇了一下唇,绕过王美人往里走。 王美人为难道,“宋姑娘请留步,大都督对您有很深的怨气,正怒气冲冲着,可能不想看到你呢。” 宋昭一顿。 她与斯聿闹矛盾,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王美人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权臣大人喝王美人鸡汤的时候,忍不住对王美人吐槽了她势力的话? 宋昭顿时就生气了。 虽然她是做得不对,可也是她与权臣大人内部的矛盾。 权臣大人怎么能告诉王美人这个内奸呢? 莫不是瞧着王美人妖娆漂亮,真打算留用她吧? 若是如此,宋昭还真的要问个清楚。 如果斯聿真的是这个想法,那她就不帮他解决王美人了。 宋昭来到寝屋门前,抬手拍了拍门。 “四哥哥,我有事跟你说!” 一门之隔。 斯聿盘腿坐在窗边。 他还穿着昨夜的衣裳,保持这个姿势,一晚上都没动过。 面前的矮桌上,摆放着砸成碎片的雕像。 斯聿看着。 心脏好像被钝刀一刀一刀的切割着。 只觉得碎了的不是雕像,而是他的一颗心。 耳边传来宋昭软嫩的声音。 他却觉得无比的刺耳。 他其实不是喜欢把爱挂在嘴边的人。 更多时候,他喜欢用行动表示。 听从傅南谦的意见,向宋昭表白,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个雕像亦是他用真心雕刻出来的。 却被宋昭弃之敝履。 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毁掉。 她就这么,讨厌他呐? 毁了他的真心还不够,还想通过言语让他痛苦么? 青年闭了闭眼,嗓音低沉黯然,“我不想看见她。” 狄孑从窗口跃出去,冷硬的对宋昭开口,“主子不想见你,请你离开。” 宋昭也听到了斯聿抗拒的不想见她的那句话。 权臣大人既然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颜面留下来。 宋昭耷拉着脑袋。 一双猫儿眼里的光芒尽数熄灭了。 王美人幸灾乐祸看着这一幕。 宋昭此时的心情,失落大过难堪。 不想惹人笑话。 她转身往外走。 真是失败啊。 权臣大人不过是知道她想拉拢他的真相,就如此生气,不想再见她。 若是有天发现,她是想杀了她,岂不是会与她反目成仇。 为了生命安全,她还是离他远点吧。 这么想的时候,宋昭的心情又特别堵塞。 “宋家昭昭,你怎么也失魂落魄的?” 傅南谦远远的走过来,他身侧还跟着一个稀客——三皇子。 宋昭强打起精神请安,“三皇子安好。” 三皇子挑剔的打量宋昭一眼,再看了看她背后的方向,笑嘻嘻道,“你这是被恩人给撵出来了吗?哈哈哈!本皇子之前就劝他离你这个可怕的女人远一点!看来恩人真听本皇子的话啊!” 宋昭垂着头,不想搭理他。 傅南谦摸摸鼻子,好心道,“三皇子,大都督今日心情可能不好,您还是改天再来吧,否则您也会被撵出来。” 三皇子不服叉腰,“你少胡说八道,恩人可是能为本皇子玩命的,本皇子一来,恩人定会兴高采烈的见本皇子。不信本皇子这就去跟你示范一下。” 三皇子一意孤行闯入斯聿院子去了。 傅南谦拦不住,转而打量宋昭,试探性的问,“宋家昭昭,昨天大都督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宋昭皱皱鼻子,“我昨天都没见过斯小郎君,他没有跟我说话啊。” 傅南谦挑眉。 还想再了解一下。 砰——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落地响。 紧接着。 三皇子灰头土脸,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傅南谦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摇着折扇,饶有兴致的问,“这就是三皇子示范的结果?” 三皇子很委屈的嗷嗷叫,“恩人你怎么能对本皇子如此残忍,本皇子难道不是你舍去生命救回来的宝贝了吗?” 宋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权臣大人对三皇子如此残忍。 突然就觉得被安慰到了呢。 三皇子揉着老腰,忿忿不平,“恩人今日心情不好,看来只有本皇子一个人去萍春楼乐呵了,亏得本皇子还想给他介绍几个美人呢。” 宋昭问,“萍春楼是什么地?” 三皇子道,“是京城一等一的青楼啊,本皇子不与你说了,本皇子先走了。” 宋昭还从未去过青楼呢。 那种烟花之地,女儿家一向是不能踏入的。 可也许是此时心态不好,急需释放一下。 宋昭骨子里被掩藏了一百年的顽劣性,瞬间被勾了出来。 她眉眼弯弯,脆声道,“三皇子,一个人去青楼多没意思,小女随你一道去见识见识吧。” 斯聿表白12 三皇子嫌弃,“你一介女子也想与本皇子去青楼?” 宋昭仰头,“三皇子是不敢带小女一道去吗?” 激将法果然很管用。 三皇子昂首挺胸,“本皇子可是要挤掉狗太子一统江山的,怎么可能会有本皇子不敢做的事。” 傅南谦迟疑道,“宋家昭昭,你去青楼之前,还是与大都督说一声吧,否则大都督会生气的。” 宋昭瘪眉,“斯小郎君都不愿见我了,他才不会在意我去不去青楼呢。” 三皇子本来还不乐意带宋昭去,一听这话,气性也上来了,“是恩人不愿搭理我们,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让恩人一个人无聊待着去吧他。” 傅南谦无能为力看着宋昭与三皇子走了。 他站在原地。 越想越后怕。 上次宋家昭昭在寒雨楼出事的经历让他有些不放心。 三皇子如此不靠谱,宋家昭昭真的不会出事么? 要是宋家昭昭再出点意外,他可承受不住疯批的怒火。 思前想后。 傅南谦硬着头皮闯入了斯聿的寝屋,将宋昭跟三皇子去青楼的事情告诉了斯聿。 斯聿面如寒霜。 闻言也不过是眼神有过短暂的波动,然后冷声道,“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与我何干?” 傅南谦寻思着这反应不对头啊。 微微一低头,瞥到了矮桌上被斯聿重新拼凑好的雕像。 他惊愕,“这是你雕的宋家昭昭?怎么碎成这样了?” 斯聿开始冷笑,“这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傅南谦不愧为幕僚。 一看到斯聿这个反应,再结合宋昭的态度,福至心灵,“这不会是你雕给宋家昭昭的,然后宋家昭昭给摔了?” 斯聿不置可否。 傅南谦神色古怪,剧烈摇着折扇,“这不对吧,宋家昭昭即便是不喜欢你,也不至于摔碎这雕像吧。况且我刚刚瞧见宋家昭昭被你撵出来失魂落魄的,跟你昨天那副失恋的样子可是不相上下。” 斯聿心口微微抽动。 抬起眼眸,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嗓音低沉暗哑。 “她真的因为我失魂落魄吗?” 傅南谦用力点头,然后道,“不是,我总觉得这事挺古怪,宋家昭昭怎么会摔了你给她的雕像,就算是她不接受,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斯聿一直处于深深地受伤中。 这会稍微冷静一点。 也有点怀疑。 可他分明吩咐了狄孑要交给宋昭,狄孑不可能背叛他。 斯聿捏了捏鼻尖,忽然召狄孑进来。 “本都督问你,你确定你亲手把雕像交到阿昭手里的?” 狄孑有一瞬间的迟疑。 斯聿扬手扇过去一片金叶子,锋利的嵌入狄孑的膝盖。 狄孑痛呼着跌跪在地上。 他压抑着痛楚开口,“属下知罪,昨日属下见王美人去给宋姑娘请安,便让王美人代属下送过去了。” 斯聿额头青筋毕露,“你该死。” 傅南谦见状,连忙打圆场,“息怒息怒,狄孑也是直肠子,没想那么多,大都督就饶了他这次吧,罚他去军营受点苦头就行了。” 斯聿身边的亲信不多,狄孑占据很重的位置。 斯聿用力压下心中的杀意,冷漠道,“还不滚?” 狄孑不愿意走,他怕他走了,宋昭又想对主子下手。 可他只是迟疑了片刻,斯聿又扇来了金叶子,他只好连滚带爬的走了。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傅南谦笑咪咪,“我就说吧,其中是有误会呀。大都督你还不赶紧去跟宋家昭昭说清楚,再去晚一步,我怕宋家昭昭可能真的要爱上青楼美人了。” 萍春楼。 宋昭进去之前,特地去成衣店买了一身男子穿的衣裳,打扮成了青头小生模样。 三皇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去就遭到了老鸨的热情招待,将他们二人请到了上房。 宋昭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青楼玩乐的景象。 谁知三皇子张口就要了几坛酒,说是要先喝两口热热身再寻欢作乐。 宋昭以为三皇子很能喝,结果才两口酒下肚,三皇子就上头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宋昭,“……” 就,就挺秃然的。 三皇子就这点出息,还好意思来青楼乐呵乐呵? 她扶额。 三皇子不靠谱,她还是自己出去找小姐姐谈谈曲。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斯聿堂而皇之出现在了宋昭面前。 青年穿月牙白圆领常服,身高腿长,金质玉相。 他负手进来,眼眸冷若冰霜,轻飘飘落在宋昭身上,令她毛骨悚然。 宋昭目光怔忡。 权臣大人怎么会来青楼? 莫不是也来寻欢作乐? 在她出神的时候,斯聿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倒是没想到,小姑娘打扮成男子的模样,还挺有几分韵味。 斯聿眼神闪过一抹兴味,心里莫名痒痒的。 宋昭只觉得权臣大人眼神不怀好意,想着自己扮成男子,一般人都认不出来,便假装不认识道,“这位公子,你走错地方了,青楼姑娘都在楼上呢。” 斯聿深沉的目光在小姑娘的身上看了看,半响轻轻的勾了勾唇,慵懒道,“本公子今日不找姑娘。” 宋昭脑子卡了一瞬的壳,脱口而出,“公子莫不是来找男宠的?” 斯聿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欺身而来。 一手圈在宋昭的细腰上,用臂膀将她抵在墙角,他薄唇轻勾,嗓音哑声动人,“找你如何?” 宋昭呆住了。 真是叫她不可思议。 权臣大人竟然好男风? 怪不得前世他那么厌恶女色靠近。 宋昭垂着脑袋,不敢与斯聿对视,战战兢兢的说道,“可是我已经有伺候的主了,不能再伺候公子了……” 她发现了如此大的隐秘,权臣大人要是把她给认出来,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把她灭了口啊? 宋昭此时害怕极了,连呼吸都有点稳不住,只想赶紧跑路。 可斯聿的手却牢牢的扣着她,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修长的指尖,描摹着她的眉眼,低声轻喃,“小郎君不需伺候本公子,本公子自会将小郎君伺候的舒舒服服。” 他低头。 挺拔的鼻尖没入宋昭的冠发里。 整个人几乎将宋昭压在了墙壁上。 浓郁的甜味扑面而来。 自从知道宋昭不喜欢他后,他就没好再亲近她了。 眼下情况特殊。 竟然有一种,别样的刺激。 宋昭心脏怦怦跳。 权臣大人极为不正经的样子,像极了登徒浪子。 她下意识微微偏开头,想要躲避对方身上传递而来浓重的侵略感。 但她的手刚要推拒他,扣在她腰侧的手掌力量微微加重。 他握住她的腰身,往下重重一按。 与此同时,斯聿的另一只手,插~入了宋昭五指间,将她反剪举过头顶。 宋昭不得已仰起头。 由于个子不够高。 视线所及的,是斯聿绷直的下颔线条,以及喉咙间锋利凸起的喉结。 欲的要命。 她装作听不懂他的话,蹙了蹙眉,“这位公子,你身上好像有酒味,要不去洗漱一下?” “本公子没喝酒。” 斯聿低笑。 落在她腰侧的手,朝着后背的方向,沿路用力又缓慢地抚摸过去。 “这是男人味。” 宋昭差点站不住脚。 青年的手炙热,透过薄衫,仿佛带了一种魔力,让她整个人都在发软。 他抚摸过的那侧腰线,敏感的往下深陷。 她想要挣扎,却半点使不上力。 斯聿仍然盯着她,盯着她眼尾一点一点泛红,像三月陶醉的花瓣。 眼神暧昧,一口咬在她的鼻尖上,“小郎君,可愿意让本公子亲亲?” 宋昭唰地一下红了脸。 斯聿表白[末] 斯聿视线慢慢下垂。 落在她的唇上。 想侵略她的意图十分明显,宋昭的脊背瞬间绷紧,下意识的叫他, “斯小郎君!” 斯聿用力揉着她的腰,桃花眼微眯,笑得散漫又性感。 他的眼眸漆黑,清磁慵懒的嗓音,苏感爆棚。 “嗯?听小郎君的声音,怎么有点像我家小孩。” 宋昭眼角红红的。 他眼神黑得愈发浓郁,鼻尖几乎与她的相贴。 她侧过脸时,白软脸颊上被他挺拔的鼻尖陷进去一小块, 整个被桎梏在他周围。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也能闻得到他身上干净而清冽的味道。 这谁顶得住? 抿了抿嘴唇,终于彻底憋不住了,瘪起嘴说,“四哥哥,我错了。” 这时,外面传来男人女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斯聿眼明手快,带着宋昭躲到了屏风后面。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男人急吼吼扒着女人身上的衣裳,迫不及待把她往床榻上带。 “美人,我受不住了,你快让我好好疼疼。” “冤家,你没看见这房间有人了吗?” “没事,这人都醉晕了,咱们搞快点就是。” …… 眨眼间,便响起男人与女人迅速纠缠在一起的暧昧声。 屏风之后。 是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由于躲进来的太急。 宋昭只能趴在斯聿身上,未防掉下去,双手还勾住了斯聿的脖子。 两人紧紧相拥着。 耳边是那些床笫之间的声音。 一瞬间她头皮发麻,巨大的羞耻感铺天盖地。 前世今生,宋昭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尴尬的情景。 现场感受别人活春宫也就罢了,还是跟权臣大人一起。 宋昭觉得可太致命了,欲盖弥彰的问了一句,“四哥哥,他,他们在做什么啊?” 斯聿与她对视, 小姑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浓密而长的睫毛轻轻煽动,勾人不自知。 他语调轻漫,嗓音欲得人心口发烫。 “他们在做小孩不能知道的事情。” 宋昭反驳,“我又不是小孩。” 男人气息悠长的笑了起来,笑音带着说不出的意味,勾得人脸红心跳。 “所以小阿昭就装成男宠来轻薄哥哥?” 斯聿呼出的气息,仿佛变成了岩浆,点燃了宋昭的四肢百骸, 她感觉到身下的男人突然往前抻。 斯聿偏头靠过来,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 空气因此变得稀有。 宋昭呼吸略显急促,她想要马上把他推开。 可斯聿却更快的扣住她的手,穿透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霸道的占有欲,像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让宋昭止不住颤栗。 她听见斯聿咬着她耳朵对她说,“哥哥就在这里,阿昭可以为所欲为。” 宋昭手心发汗,耳根发烫。 很奇怪。 分明以前也与斯聿这般亲近过。 可听着屏风外放浪形骸的声音,她怎么也没办法平静的应对。 她羞耻又懊恼的低语,“哥哥,你别欺负我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 斯聿嗓音低沉又带着沙哑。 似乎拿面前的小姑娘很没办法。 潮湿的唇,轻轻吻在了她的发鬓。 发出了一声轻叹, “哥哥要真欺负你,你早哭好几回了。” 宋昭心口好像被重重的一击。 如果是之前,她还可以解释是权臣大人把她当妹妹疼爱。 可是他们已经说开了,这样亲近是不合规矩的。 所以权臣大人为何还要这么对她? 她突然不敢往下想,脑子嗡嗡的,干巴巴问了句,“他,他们结束了吗?” “你还挺关注别人的床笫之事?” 斯聿舔了下嘴角,懒懒的问,“想学?” 宋昭撇嘴,辩驳,“我才没有。” “别急。” 斯聿抬起手,食指勾住她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顺势按上她的唇角。 不轻不重的力道,摩挲了一下。 在她耳边低声道,“等你长大了,哥哥教你啊。” 宋昭心尖不受控制缩了下。 下一秒,她从斯聿身上跳下来。 动静有点大。 床上纠缠的那两人一怔,随即手忙脚乱穿上衣服,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寝屋气氛安静。 宋昭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洋装平静的看向斯聿,“你这话什么意思?” 斯聿抚了抚袍裾。 眉眼沉静,慢慢道,“我昨日从库房找出了帝王绿,雕刻了你的小像,你可收到了?” 这话题转的太快。 宋昭愣了愣,懵圈的摇头,“没有……” ——不对! 仓库的帝王绿,不是权臣大人的聘礼吗? 他为什么要送给她? 在宋昭发出疑惑之前,斯聿往前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 指尖轻颤了下,抬起眸看向他。 “怎么这么笨的?” 斯聿轻晃了下她的手。 桃花眼温柔含笑,低低地说,“哥哥喜欢阿昭,想娶回家的那种喜欢。” 宋昭出奇的平静。 大概是早有察觉,因此真的听到了这句表白,她的心情波澜不惊。 半响。 她别过眼,“你,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斯聿静静看着她。 不露痕迹的表象下,是他深藏了多年的深情。 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年的一糖之赠,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 只要她一出现,就会牵动他的视线。 明明总是被她气的半死,却还是忍不住对她心软。 怎么也气不起来。 直到那感情越发不受控制。 越靠近她,越难以抑制心中的恶魔。 即使前一瞬,他还在努力说服自己要放弃。 可一旦她的身影出现,他就溃不成军。 想要让她属于他。 他的指尖在她手腕肌肤上流连,眉目慵懒,低声哼,“你别欺负哥哥啊。” 像是受了委屈。 听上去还有点生气。 但他却还是放低了姿态,矮进了尘埃,“要哥哥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吗?” 宋昭猛的把手抽回来,别扭道,“倒也不必。” 斯聿勾了下唇,“别光脸红啊。” 他眼神漫不经心,寸不可避的落在她身上。 喉结轻滚,慢悠悠说,“跟哥哥谈情说爱吗?” 宋昭下意识想逃避。 斯聿不让她走,注视着她的眉眼,一定要一个答案。 “跟了哥哥,哥哥让你快活。” 合力虐渣1 宋昭抬起眼睫,她圆溜溜的眸子里似捧着一汪清泉 “你是变态?” 斯聿眉头狠跳,“?” 宋昭眉眼深深地看他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我还是未及笄的小姑娘呢,哥哥现在找我谈情说爱,你觉得合适吗?” 斯聿轻笑。 他迈着长腿走到她面前。 肩膀矮下来,漆黑的视线与宋昭平齐。 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到对方清晰的眼睫毛。 她听到他声音虔诚而认真的说,“那哥哥等你长大,可不可以获得阿昭择偶的优先选择权?” 小姑娘攥着襦裙上的镂空金铃铛,手指骨节都有些泛白。 “嗯?” 半晌没等到回应。 斯聿不急不缓站直身体。 男人眼底黑沉沉的,似乎隔了一层雾霾,透露出着他此时那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阿昭?” 宋昭喉咙发紧,果断道,“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宋昭不想说。 斯聿顿了顿。 头慢慢的低垂下来,将自己的额头和宋昭的额头碰在一起,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他语速很慢的说, “你的择偶标准有哪些,通通说出来,哥哥替你实现啊。” 宋昭心情苦涩。 她想告诉斯聿,你喜欢的女孩子,曾经多次要暗杀你。 虽然每次弄巧成拙,可她想杀了他的心,是真实存在过的。 她尽量清淡而冷静的告诉他,“我们,不合适。” 权臣大人不过是觉得她三次舍命救他,才会对她起了这种心思。 倘若有天知道她并不是救他,而是要杀他。 权臣大人一定不会喜欢她。 宋昭心知肚明,权臣大人其实是很完美的择偶对象。 嫁给他,就等于拥有了绝对的保障,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斯聿的心意。 特别是,在斯聿不知道真相的时候。 斯聿眼眸晦暗。 他感觉到宋昭对他隐瞒了什么,可显然她现在不愿告诉他。 既然她不说,他也不会逼问。 索性,她还有两年才到成婚的年纪。 小姑娘现在还没有情窦初开,不知道她错过的是怎么惊艳才绝的男人。 但没关系。 他会让她感受到的,她终究是他的。 宋昭还挺害怕权臣大人发脾气的。 索性他没生气,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道,“回家吧。” 宋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微妙的怅然。 三皇子酒意散去大半,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咦,恩人?你特地来寻本皇子吗?” 斯聿似笑非笑,“酒好喝吗?” “还,还行。”三皇子嘿嘿笑,打了个酒嗝。 斯聿面无表情。 抬手解开一坛酒,捞过三皇子,给他嘴里灌了进去。 宋昭紧张,“四……斯小郎君,三皇子喝不了这么多的。” 斯聿温柔,“他既然喜欢喝酒,那就多喝点,本都督这是对他好呢。” 三皇子,“……”所以,爱会消失吗? 才喝了半坛,直接晕死过去。 斯聿也不管他,带着宋昭走了出去。 回府的路上,斯聿与宋昭共骑一马。 因为宋昭是男子扮相,倒也没有引人注意。 宋昭却极为不自在,“斯小郎君,我自己下去走吧。” 她才刚拒绝了斯聿,哪好意思再自然的与他相处。 斯聿胸腔微微震动,嗓音低沉有磁性,“你不是说我是潜力股,要给我一些甜头,让我记住你的好,与你成为盟友。” 宋昭,“……” 好端端的。 提那夜尴尬的醉酒吐真言干什么。 怪不好意思的。 斯聿严肃,“光会未雨绸缪没用,还得坚持到底,不能半途而废,知道么?” 宋昭一顿。 他捏了捏她的耳朵,低低的笑,“想让哥哥成为你的盟友,就请继续接近我,对我好,多给哥哥点甜头,哥哥高兴了,你要什么不都可以?” 宋昭震惊。 所以权臣大人没有嫌弃她现实势力,反而还想叫她继续像以前一样? 她心里的阴霾顿时散了一大半。 大概是觉得有底气了,她揪着他的袖口,好奇问, “你不是雕了我的小像吗,我想看看。” 斯聿架马前行,淡淡的说,“被摔碎了。” 宋昭皱眉,心疼极了。 斯聿就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一回到府里,宋昭就跑去斯聿的寝屋,看到了矮桌上被拼凑回来的破碎的雕像。 那么昂贵的帝王绿,就这样碎了! 宋昭好生气啊! 她鼓着腮帮子,眸中烈焰燃烧。 “四哥哥,你陪我演一场戏。” 次日。 王美人与白美人照例去与宋昭请安。 却看见宋昭与斯聿吵的不可开交。 斯聿责怪宋昭毁了他的帝王绿,宋昭一脸委屈的辩驳。 俩人争执半天,不欢而散。 王美人瞧着这一幕,心里很是得意。 看样子,距离宋昭与斯聿一拍两散不远了。 她马上就可以趁机而入,叫斯聿与她红鸾被翻。 白美人心里也有点雀跃。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利用了王美人一下,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宋姑娘息怒,大都督性子急,说话难免不好听了些,您应该多担待些。”王美人虚情假意的安抚道。 宋昭冷哼一声,“他太过分了,这个都督府,我是没办法待下去了!” 王美人眼睛一亮。 很快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这可不行啊,宋姑娘可是深受大都督信任,为他执掌内宅。您就是奴婢的顶梁柱,您要是走了,这内宅怎么办啊?” 宋昭气冲冲道,“换个人管不就行了,反正我不伺候了。” 说完,目光在白美人王美人脸上掠过。 王美人按捺住窃喜,疯狂暗示,“不如奴婢——” “白美人你跟我来寝屋,我有事与你交代。” 宋昭扔下这句话。 白美人一愣,随即镇定的跟着宋昭走了。 王美人不可置信的楞在原地。 “宋姑娘,您有什么事跟奴婢交代吗?” 白美人低垂着头。 她深知宋昭不是好对付的,因此时刻警惕着。 宋昭拿出一个账本,放在了白美人手里,循循善诱,“白美人,我很看好你,从今日起,你就来掌管这个内宅。” 白美人惊愕,喜悦从眼底一闪而过,谦虚推拒,“啊,奴婢不行的,宋姑娘抬举奴婢了。” 宋昭摆摆手,“不,你行的,我会教你怎么管,等你学会了,我就封你为贵妾,让你成为这个府邸的当家主母。” 合力虐渣2 白美人仿佛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 无法抑制的欢喜从心里滋生而出,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但她努力的控制住激动的情绪,矜持的说道,“奴婢多谢宋姑娘垂怜,奴婢愚钝,还请宋姑娘多指示。” 宋昭虚情假意的夸了白美人几句,从妆奁里拿出金镶珠宝半翅蝶簪送给她。 白美人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珠钗。 铺天盖地的窃喜让她瞬间昏了头,所有的警惕与精明都离家出走,根本注意不到宋昭眼里的不怀好意。 她美滋滋的踏出门槛。 王美人拦住她的去路,寒着脸问,“白姐姐,宋姑娘跟你说了什么?” 还未得到管家权,眼下并不是炫耀的好时机。 白美人抚摸着袖袋里的金钗,温柔道,“宋姑娘说,要教我学习一点掌家之术,待我学会,我偷偷教你啊。” 王美人拧着绣帕。 一颗心都扭曲成了蛆虫。 为什么宋昭要教白美人,不教她呢? 当天下午。 宋昭就让白美人来后院,教她管家。 白美人满怀信心而来,却被宋昭安排将后院的杂草清理了。 白美人愣住了,不确定的问。 “府里不是有园丁吗?为何要奴婢来清理?” 宋昭语重心长道,“我教你管家,首先你就要了解,这个府邸所有的庶务流程,怎么做,要花费多少精力。你若不切身体验一番,什么都不清楚,又如何分配下人去做?” 白美人,“……” 听起来是有几分道理。 她也没有管过家。 心想这大概就是权贵管家必须要经历的吧。 于是白美人干劲十足的开始锄草。 白美人虽然是专门调教出来的暖床美人,可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弹琴做画,从来没有做过粗活的。 锄草这种活路对她来说,实在太辛苦。 花了一个时辰做好,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她以为这就可以了。 结果宋昭紧接着又让她去后厨洗碗。 理由是,当家主母需要掌控整个后宅的劳务安排。 所以必须要体验一下下人做的事情,以便防止有人偷奸耍滑,欺负她啥也不懂来忽悠她。 白美人又被成功忽悠到了。 于是洗了一下午的碗。 做完后,天已经黑了。 白美人累的半死,心想终于可以睡觉了。 结果宋昭又要她去井里打水。 望着井边那一桶桶半人高的水,这要是全部打完,恐怕她手就断了。 白美人苦着脸,实在是不愿意了。 宋昭看出她的为难,叹了口气, “算了,你身子骨实在是太弱,看来管家并不适合你,你回去睡觉吧,我还是让王美人来做吧。” 说这话的时候。 宋昭倚在贵妃榻上,慵懒的吃着碧青喂过来的葡萄。 已是寒冬。 宋昭脚下圈了火炉,手里还捧着汤婆子,暖烘烘的,面若桃红。 “不不不,奴婢可以的。” 白美人闻言,瞬间头也不晕了,手也不酸了,腿也捋直了。 感觉一口气爬十层楼都不是问题。 虽然管理内宅这样痛苦,她还不如不管。 可到手的肥肉要她就这么拱手让给王美人。 白美人一百个不愿意。 于是搓了搓冻如萝卜的手,咬着牙,继续干。 白美人打了一整夜的水,累的已经不成人样了。 王美人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昨天见白美人被宋昭叫去后院,一整夜不回来。 她抓心挠肝的,总觉得白美人背着她得到了好机遇。 合力虐渣3 王美人彻夜难眠。 一大早,她就巴巴的来到宋昭的后院等候。 彼时。 白美人已经累的脱力了,面如金纸,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了。 宋昭体贴的让下人送过来一个轿撵,要将白美人抬回她的内院休息。 看着白美人惨白的小脸,宋昭心疼又不忍,“可怜见的,怪我太想把你培养出来,好将管家的重任交给你,因此没有顾及到你的身体太虚弱。” 白美人本来还怀疑宋昭是不是在故意整蛊她。 此刻见宋昭情深意切,心里那点怀疑烟消云散。 她强撑起精神,善解人意道,“能得宋姑娘赏识,奴婢很欢喜。” 宋昭勾了勾唇。 她让碧青取出来一只雕花小瓷盒,大方的塞到白美人手里,“这是国色生香新出的玉露膏,女子涂在肌肤上,会水润又白皙,正是适合白美人呢。” 白美人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 国色生香的东西,都是顶级贵女才使得的。 宋姑娘出手如此大方,看来是真的要培养她了。 白美人捧住瓷盒。 整个人都欣喜若狂! 她真的要成为都督府的女主人了吗? 压抑住窃喜,白美人娇滴滴道,“宋姑娘厚爱,奴婢一定不负所望。” 宋昭唇角轻勾,“我对白美人自然是一万个放心的,只是你也知道,因为你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大都督对你多有戒心,恐怕不太好处理呢。” 白美人立即表明衷心,“宋姑娘明鉴,奴婢虽然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可奴婢已经是大都督的女人,只要大都督收了奴婢,奴婢绝无二心。” 宋昭撑着额头,意味不明的说,“大都督不喜欢后宅吵闹,女人多了难免起龃龉二心,白美人知道该如何做。” 白美人一怔。 这话的意思,是要她想办法解决了王美人? 是了。 她与王美人之间,只能安然留下来一个。 白美人捏紧拳头,欲望跟贪婪吞噬了她的心脏。 下人抬着轿撵往外走,被守在外面的王美人堵住了。 王美人震惊的看着短短一夜功夫,就成功坐上贵人轿撵的白美人,嫉妒的双眼冒火。 “白姐姐,你跟宋姑娘都说了什么,为何一整夜都没回来?” 白美人疲惫不堪。 她还要想想如何除掉王美人的方法,眼下实在没心情应付她。 于是揉着额头不耐烦道,“我又不是王妹妹的奴婢,王妹妹管的太宽了吧?” 王美人怒不可遏。 白美人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的,又因为长相身材比不过她。 培训美人的司坊里,王美人是最受重视的,白美人处处讨好逢迎她,与她成为了好姐妹。 这次皇后选两个美人给斯聿,王美人是内定的,就是因为白美人与王美人关系好,王美人特地推荐了白美人。 不然哪有白美人的事情啊。 “白姐姐,你现在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开始过河拆桥,看不上我了是吗?” 王美人眼冒金星。 白美人不厌其烦,只得微笑应付,“哪里的话,只是我昨天做了一夜的管家活,实在是累的紧,想回去休息一下。” 合力虐渣4 白美人是真的非常想休息,没有炫耀什么的意思。 可在王美人看来,白美人分明就是小人得志。 王美人冷笑一声,阴寒开口,“白姐姐真会开玩笑,管家这么爽的一件事,怎么会累?瞧你如今都坐上轿撵了,贵妃娘娘都比不过你高贵吧?” 白美人实在是累极,只想回屋洗漱休息。 奈何王美人叭叭不停,让她脑瓜子嗡嗡的。 蓦的。 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碧青使了个眼色。 下人们赶紧把白美人抬走了。 王美人气的直跺脚,“好你个白美人,平时对我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现在出息了,竟如此轻视我。” 碧青面无表情的往回走。 王美人拉住碧青,急切地开口,“碧青姑娘,我要求见宋姑娘,我想问问她为何不教我管家。” 碧青道,“姑娘不会让你管家的。” “为什么?” 王美人一愣。 碧青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王美人顿时觉得不对劲,赶紧把头上的最后一支金钗取下来,递给碧青,讨好的说道,“碧青姑娘,你通融一下,跟我透个底,可是我哪里得罪了宋姑娘?” 碧青摸了摸金钗,笑道,“你也是可怜,本来姑娘是看中你为管家人选,并且还要将你提成贵妾伺候大都督。 可是白美人说你又蠢又坏,说她看到你砸碎了大都督的帝王绿雕像。 宋姑娘对你十分不满,又怎么可能会让你管家呢?” 王美人如遭重击,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所以本来管家的权利应该是给她的。 是白美人背后告密,让宋昭对她不满了。 瞬间。 王美人心中的不甘委屈转变为浓浓的怨恨。 怨恨的对象,自然是白美人。 都是因为白美人在宋昭面前说她坏话,揭露她的秘密,才会害她损失这么好的机会! 现在想来,之前白美人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让她故意得罪宋昭。 她被白美人给耍了! 白美人才休息了没一刻钟,就被闯进屋的王美人一巴掌扇醒了。 “好你个白美人,我原本以为你把我当真姐妹,没想到你竟然利用我。 先是引导我去对付宋昭,你再从中获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用的还爽吗?” 白美人被一巴掌扇清醒了。 她捂着脸起身,不悦的瞪着王美人,“王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放在以前。 白美人不比王美人受重视,说话都是娇声娇气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已经被内定是府里管家人,大都督的贵妾,心中也就有了底气。 王美人见她这个态度,心中恨意更深切。 她狞笑道,“很好,你现在还敢跟我摆谱了。 以前种种都是你在扮猪吃老虎是吧,你毁了我的前程,抢了我的管家权。 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白美人倒是没想到王美人这蠢脑子还能意识到自己利用她的目的。 不过。 “什么叫我抢了你的管家权,宋姑娘明明心仪的对象就是我,你根本没机会。” 第269章 合力虐渣5 王美人气的又是一巴掌扇过去,指尖颤抖,声音尖锐,“你胡说,宋姑娘分明看中的是我,你算什么东西?” 白美人火冒三丈。 她一巴掌扇回过去,不甘示弱道,“王妹妹你别欺人太甚,我马上就要成为大都督的贵妾,你是被宋姑娘放弃的那一个。 实话告诉你吧,宋姑娘早就准备拉拢我,等我成为大都督的贵妾,你以为你还能有几天日子活?” 王美人歇斯底里,“你放屁!宋姑娘本来要放弃你的!是你利用我让我得罪了宋姑娘,你还背后告密,告诉宋姑娘是我砸碎了大都督的给她的帝王绿,才会让我被她厌弃。” 说着说着王美人就气大的抓住白美人的头发,对着她又掐又踢的。 白美人一边挣扎一边狐疑,“你在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去告密了?我根本都不知道是你砸碎了那块帝王绿!你自己做的蠢事,关我什么事!” “你还狡辩,碧青都已经告诉我了就是你抢了我的机遇,你不得好死!” 白美人终于觉出不对劲来。 她警惕的嚷嚷道,“宋姑娘对你我的说法完全不同,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王美人冷静了片刻。 正要问个清楚。 却不心摸出了白美人袖袋里的玉露膏。 她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宋姑娘把这么名贵的玉露膏都给你了,你还敢说你没有告密!你很好啊,踩着我上位!我今天就要你付出代价!” 王美人泼妇一样张牙舞爪。 白美人当然不会站着挨打。 于是两个人疯妇一般扭打起来。 与此同时。 大书房。 阳光斜斜的穿透进来,满室生光。 宋昭正与斯聿面对面对弈。 宋昭能感觉到斯聿将棋术与她不相上下,可是下了几个来回,每次斯聿都会主动给她开路,叫她毫无体验感。 宋昭瘪眉,不满道,“四哥哥,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斯聿单手支颐,挑了下眉,模样看起来很散漫,“哥哥很认真啊。” “你胡说,你一直在给我放水,你是瞧不起我吗?” 宋昭鼓着大眼睛瞪过来。 明媚的阳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上面细软软的绒毛, 斯聿垂着眼。 就这么深邃的看着她一会,眼睛的弧度上扬了几分,嗓音慵懒轻笑出声,“感觉不到么?哥哥这是在很认真的讨好你。” 宋昭严肃道,“我不要你讨好我,我要你拿出真才实学跟我好好的比一比。” “那我可不敢。” 斯聿抬起手,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子,“不是都说,男人要是赢了媳妇,媳妇就没了。” “你从哪听来的歪理——” 宋昭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沉着脸冷哼,“谁是你媳妇,不要乱说!” 斯聿镇定的补充,“早晚的事。” “……” 这人,哪来的自信她一定会答应他啊! 碧青急匆匆走过来,“宋姑娘,如你所测,白美人跟王美人打起来了!” 宋昭挑眉,“给皇后娘娘递的帖子送出去了吗?” 碧青道,“算算时间,皇后娘娘应该在过来的路上了。” 第270章 二叔出场1 宋昭得意地歪了歪头 眉眼弯弯看向斯聿,骄傲的说道,“怎么样四哥哥,我故意设了一个套,叫两位美人起了内讧。 待他们把府里闹得不可收场,咱们就可以理直气壮找皇后讨要说法。 有了前车之鉴,皇后娘娘就不会再给你送美人了。 我替你一次性解决了后顾之忧,是不是很厉害呀!” 斯聿哂笑,“两刀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如此麻烦。” 宋昭嫌弃吐槽,“莽夫。” 斯聿危险的嗯了一声。 宋昭手背在身后,认真道,“能用脑子解决的事情,干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的。四哥哥可是答应过我要做好人的,做好人就得对生命就敬畏之心,不可随便乱杀无辜!” 斯聿唇角微扬。 宋家的娘子啊,总是一门心思让他做好人。 殊不知。 他只想做她的男人。 碧青一脸感动。 宋姑娘可真是个人美心善的仙女啊。 主子的身边,就适合这么一位温柔善良的解语花。 否则主子总那么血腥,她也是很害怕哪天主子遭报应啊。 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 宋昭拍拍斯聿的肩膀,又严谨的补充一句,“杀人不见血才是王道,咱们要善于借刀杀人,眼看他人楼起楼落,坐收渔翁之利。” 碧青,“……” 对不起打扰了。 这宋姑娘才是真的黑啊! 一刻钟后。 俩人慢悠悠去前院迎顾皇后。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顾皇后的凤架。 顾皇后收到宋昭递来的拜帖,说是要请她与她细谈关于两位美人的事情。 来的路上,顾皇后心情很好。 果然用美人攻略这步棋走对了。 这才几天啊,宋昭就稳不住了。 想来斯聿已经沉浸温柔乡,宋昭不得已朝她来求软了。 带着这样的心思,顾皇后一脸孤傲的走了进来,摆足了一国之母的谱儿。 斯聿宋昭上前行礼问安。 顾皇后扶了扶凤钗,清泠的开口,“聿,本宫为你挑的美人,可把你伺候的好?” 斯聿冷漠脸。 宋昭脆声开口,“敢问皇后娘娘赐给大都督的美人,可是经过认真调教的?” 顾皇后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本宫随随便便找的女人打发聿不成?那两位美人,可都是司坊里一等一的极品。” 宋昭娇憨问,“既然这样,那是不是说明,两位美人的规矩仪态都是最好的?” 顾皇后对自己选拔出来的美人很有信心。 任宋昭如何找茬,她眉毛都没动一下,“自然,本宫调教的美人,便是给三品以上的官员做侧室都使得。赐给聿做妾室,半点不亏待聿。” 宋昭问,“皇后娘娘以为,身为妾室,却在府里以下犯上,毁坏贵重物品,还毫无形象的打架斗殴,口爆脏话,这种该如何处理?” 顾皇后皱眉,毫不犹豫的说道,“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区区妾室而已,怎么能如此嚣张跋扈,不懂一体荣辱,与疯妇有何区别? 这样低俗的玩意儿,必要发卖出去,哪里配继续留下来。” 宋昭眼睛弯起来,脆声道,“皇后娘娘果然是大公无私的好人啊,那臣女就有底气求皇后娘娘做主了。” 顾皇后精细的眉梢一挑,端着高贵冷艳的姿态,“你不会是想将本宫赐的美人赶走,故意在这里编排美人的不是。 本宫可告诉你,这天底下,再没有比本宫调教的美人更重规矩——” 话还没说完。 碧青惊慌失措跑了过来,“不好了,白美人跟王美人打起来了,不心推到了烛台,整个内院都烧起来了。” 顾皇后脸色一僵。 说出去的话,顿时变成一个个巴掌,打的她措手不及。 宋昭捧腮,惊讶道,“哎呀,怎么会这样呢,皇后娘娘调教出来的美人,竟然如此没规矩?这不是打皇后娘娘的脸吗?” 顾皇后阴沉着脸。 不远处的天空上,冒出浓烟滚滚。 下人们提着水桶,进进出出的灭火。 待到火势扑灭。 顾皇后率先朝着内院去看情况。 此时的内院,已经火烧的成了废墟。 四周都是烧焦的味道。 “贱人,我弄死你!” “你不得好死!” 王美人跟白美人浑身都被烟火熏的焦黑,却还不死不休的扭打在一起。 他们在废墟里骂骂咧咧的你追我打,场面很是壮观。 顾皇后一声令下,她身后的护卫立即上去将两位美人给束缚住了。 看见皇后来了,白美人跟王美人立即高声讨饶,求顾皇后为他们做主。 “丢人现眼!” 顾皇后戾声呵斥道。 通过白美人与王美人的争闹声中,顾皇后差不多能猜出来,这俩蠢货被宋昭摆了一道。 已经是废了的棋子,她自然不会再多看一眼。 第271章 二叔出场2 顾皇后既难堪又愤怒,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她甩了甩大袖,逼着自己放缓了表情,露出假惺惺的慈母样子,声音也格外温柔,“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赔偿损失。 聿划分的这样清楚,多伤感情啊。” 顾皇后送出来的两位美人不仅没有监视到斯聿,还被对方给耍心机送了回来,并且以后也不能再送美人。 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想让她倒贴钱? 做梦! 宋昭歪头。 脆声开口,“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可皇后娘娘只是大都督的外亲姨母,严格来说,该是做长辈的多多照拂晚辈。可是大都督从孤苦伶仃的,却也没见皇后娘娘资助一二……” 顾皇后缩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 这死丫头说着说着怎么又开始翻旧账了? 生怕再说下去,又被坑的吐血。 顾皇后硬是将心里的不满的压了下去,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本宫刚刚随口一说而已,既是本宫的人做错了事情,聿烧毁的内院,本宫会派人替聿修复好。” 宋昭眨了眨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立即顺杆子往上爬,“那皇后娘娘可别忘了帝王绿,那是大都督九死一生从南疆打回来的战利品,价值万金哦。” 顾皇后好气。 价值万金,亏这死丫头敢提! 别看她是一国之母,可平时应酬聚宴,还要保持中宫皇后的高贵风度,花钱如流水,连嫁妆动用了不少。 一万两黄金,差不多是她目前的全部身家。 顾皇后打死也不会给这狗男女一个子儿。 宋昭微笑着看了过来,清亮的眼中却毫无笑意,“皇后娘娘可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哦,一万两黄金对您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若是您不愿意拿出来,倒是叫臣女以为,您舍不得为大都督花钱。” 穿嫩黄襦裙的少女,脸颊白皙,眉眼明艳,顾盼间狡黠灵动,像是画本里形容的仙女。 斯聿垂了垂睫毛,骨节分明的掩在唇边,遮住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很好,狡猾又开始坑人了。 她抬眸朝斯聿使了个眼色,哀叹道,“可怜大都督,从就没有长辈支持,从一个可怜奋斗出来。那块帝王绿可是他养媳妇的全部身家呢,对不对?” 斯聿挑了挑眉,凝望着宋昭粉白的脸,唇角弯出一个勾人的弧度,“对。” 这狗男女一唱一和的,说的顾皇后像是恶毒的吸血鬼。 顾皇后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呼吸不畅。 恨不能挠死这狗男女。 然而她终究也只敢想想。 毕竟她很害怕这不要脸的狗男女会跑去元淳帝那要钱。 于是只能忍辱负重道,“赵嬷嬷,去本宫的钱庄里提一万两黄金过来。” 看着顾皇后明明满心愤怒,却不得不隐忍的样子,宋昭心里无比快意。 前世高高在上拿捏着宋家满门性命的一国之母。 终将被她玩弄。 宋昭天真无邪,继续戳她的心窝,“皇后娘娘看起来心情不好,莫不是记恨臣女求您要了公道,打算找机会对付臣女吧?” 顾皇后,“……” 本就发白的脸孔微微开始扭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怎么会,你说的都对,本宫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聿娶不到媳妇。” 第272章 二叔出场3 宋昭顿时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胸怀宽厚,臣女就放心了。” 说着,又凑到斯聿耳边,笑咪咪道,“若是皇后娘娘心里有疙瘩,臣女就跟大都督去寻圣上做主。” “……” 顾皇后最后是被凤架抬出去的。 看着那些金灿灿的黄金流水似的抬进斯聿仓库。 她心口滴血,一时头晕脑胀。 宋昭别提多开心了,得意的勾唇,“四哥哥,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哦,你的后宅以后就安全了!” 斯聿忍俊不禁。 他将库房钥匙,直接塞到了宋昭手里。 宋昭疑惑的眨眨眼。 男人摸着眉骨笑,挺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的目光轻荡,声音有点哑, “不是说了么,本都督的全部身家,养媳妇的。” 宋昭心率失衡。 难为情的背过了身子。 她觉得自己被权臣大人调戏了。 隔天。 宋昭回宋府。 马车到府邸时,便看见自家门口进进出出的搬着行礼。 宋昭随便叫住一个下人询问,便知道是二叔回府了,现在正在大厅给祖母请安。 宋昭立即快步朝大厅而去。 她脸上仍是平静的,然而清澈的猫眼里,却盛满了欢喜。 从到大,她是将二叔当成半个父亲看待的。 二叔是大理寺少卿,文采过人,温润如玉。 他膝下没有女儿,便把姐姐跟她视如己出。 父亲总是出征,长年累月不在府里,宋昭又很任性娇纵,每每思念父亲,总要哭闹一场。 二叔公务繁忙,却不厌其烦的来哄她,给她讲办案的趣事。 二叔断案如神,清廉正直,锄奸扫恶,从不错冤一个好人,为百姓声张正义。 这么好的二叔,最终却因为太子一党的陷害,被扣上了徇私舞弊,包庇罪犯,落得声名狼藉,锒铛入狱的下场。 宋昭以为她忘了。 可记忆却如此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 二叔锒铛入狱后,被太子一党恶意羞辱日日游街示众。 百姓们对二叔深恶痛绝,朝他丢菜叶丢石头。 那会宋家已经被太子拿捏在了手里。 宋昭在太子府跪了好几天,才得到去见二叔的恩典,追在游车后面,努力的替二叔遮挡外界的攻击。 二叔穿着囚衣,满头菜叶蛋液,一身狼狈。 他隔着囚笼,两鬓斑白,声音颤抖的问,“昭昭儿,你相信二叔吗?” 宋昭眼睛都哭红了,哽咽,“我相信二叔的。” 二叔笑了。 他将手擦干净,从囚笼里探出来,摸了摸宋昭的头发,满足的说道,“有昭昭信任,二叔死而无憾。” “二叔,你再撑一下,昭昭会求太子殿下放过你的。” 可是二叔并没有给宋昭救他的机会。 那天过后,他自杀在了牢房。 只给宋昭留了一封信。 信上写着: 我们昭昭生来尊贵,绝不卑躬屈膝。 思及过往,宋昭脚步越来越快,很想马上看到二叔。 正厅里。 大房二房齐聚一堂,十分热闹。 宋老太君坐在首位,笑得满脸都是皱纹。 难得一家人团聚,老太太心里高兴! 二叔宋儒坐在下侧,一席青衫,儒雅稳重。 第273章 卑微大哥1 二叔与宋禀一母同胞,五官神似,都很英俊。 却因为一文一武,导致气质截然不同。 宋禀粗狂憨厚,宋儒雅致温柔。 宋昭站在门口,宛如隔世。 “昭昭儿,怎么一个人傻站着?”宋儒第一个瞧见宋昭,眼睛一弯,立即起身朝宋昭走来。 “好几年不见,昭昭长这么大了,越发漂亮了。” 宋儒笑意慈祥。 他比宋禀几岁,可却因为常年操持办案,老的比同龄人快,脸上皱纹比宋禀还多,却更显稳重。 宋昭心里涌起熟悉的暖流。 她乖巧福身,声音温软软的,“昭昭给二叔请安。” 宋儒笑意更甚,一把将宋昭抱起来,像她儿时那般,眼里的慈爱几乎溢出来,“二叔可想死昭昭啦,以后又可以给我们昭昭讲案子啦!” 宋昭眉眼弯弯。 想着自己还未及笄,倒是心安理得任由二叔抱着。 宋禀看着可酸了,一把将宋昭抢过来,抄在自个胳膊下,吹胡子瞪眼的,“你个臭弟弟,一回来就抢老子女儿,要抱抱你儿子去。” 宋儒瞥了眼没个正形的宋沉霭一眼。 清咳一声,十分嫌弃,“倒也不必。” 不听话的臭儿子哪有乖乖软软的侄女香啊。 宋儒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生个女儿。 宋惊羡安静站在一侧,视线一直凝在宋昭身上,在看到宋昭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时,忍不住上前说道,“父亲,你夹疼妹了。” 宋禀赶紧把女儿放下来。 宋惊羡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整理宋昭弄乱的发髻。 宋昭条件反射挡开了。 完全就是出自本能的防备,好像宋惊羡是让她十分不放心的存在。 宋惊羡眼睛黯然,指尖蜷缩,垂眸不语。 “昭昭儿过来,也让二婶瞧瞧。” 二婶兰氏生的一张很有攻击力的长相,身穿蜀锦,挽着高鬓,下巴尖尖。 一双锐利的眼眸盛满灿烂的笑容,故作热情的拉过宋昭的手。 “瞧瞧我们昭昭儿,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 宋昭眸光一闪,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她闷不吭声的把手给抽了回来。 兰氏笑呵呵的,“怎么了这是,与二婶生分了不成?怎么都不叫人?” 宋昭沉默的走到母亲云氏身边坐下。 很显然不给兰氏面子 兰氏倏忽沉了脸。 宋沉霭看见这一幕,眉目微微一凝。 下意识的不虞升腾出来,却又想到什么,于是那种不虞瞬间又消散了。 兰氏撇撇嘴,叹了口气,“看来昭昭是与二婶生分了,竟然连二婶都不叫了。” 她心里是觉得宋昭被宠的太没规矩,不给她面子,希望婆母能说宋昭几句。 宋老太君却认可道,“昭昭儿向来是认生的,你又没有带过她,她肯定是叫不出来的。” 宋老太君知道,宋昭因为跟宋沉霭不和睦,导致一直不喜欢兰氏这个二婶。 只是奇怪的是。 以前宋昭还会碍于情面,喊上一声二婶。 如今倒是连情面都不想顾了。 但宋老太君并不生气,因为兰氏心眼过多,她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媳。 婆母一颗心都在宋昭身上,兰氏转而看向丈夫。 宋儒反过来对她说,“看来你以前对昭昭不够好,一点没个二婶样,往后住在府里,你要把她当亲女儿疼才是。” 第274章 卑微大哥2 兰氏憋了一肚子气。 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吟吟道,“我一直都把昭昭当做女儿看待的,刚刚回府时,听见下人说昭昭这段时间住在那个大都督府里。不是二婶说,你还没有出阁,怎么能随意住在外男家里?” 这话一出。 宋老太君以及大房这边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云氏按了按嘴唇,似笑非笑,“弟妹久不在府里,大约是不知道,婆母已经认了大都督为干孙子,我们两家关系甚秘,谈不上外男两个字。” 兰氏皱眉看向宋老太君,不满的说道,“婆母,您糊涂啊,大都督是前朝皇子,您怎么能认那个前朝皇子为孙子,您是还觉得咱们还不够危险吗?” “你住口!”宋老太君也兰氏一眼,苛责道,“聿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若不是得他相助,宋家如今在朝堂上如履薄冰,你也不能坐在这里。我绝不允许自家人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 兰氏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她垂着眉眼,委屈的说,“阿儒,我没有这个意思……” 宋儒与兰氏是少年夫妻,彼此都情深义重。 宋儒虽心疼妻子,却也很有原则,随宋老太君一个态度,“母亲说的对,我们是借了大都督的福,应该持感激之心,回头还得找时间去大都督府邸拜访。” 兰氏又看向儿子宋沉霭。 宋沉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他可是收了大都督重礼的,自然做不出翻脸不认人的事情。 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也不是他一个晚辈可以置喙的。 丈夫儿子都不靠谱,兰氏心里窝火。 宋老太君紧接着对宋禀云氏说道,“对了,你们明日出征,行礼什么的,可都准备好了?” 宋禀云氏点头。 宋禀惆怅的拉过女儿的手,可怜巴巴,“爹爹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回来,昭昭儿你一定要想爹爹啊。” 宋昭软萌点头,“女儿会想爹爹。” 云氏翻了个白眼,“呸呸呸,说什么猴年马月的屁话,太不吉利。最多三个月也就回来了,咱们还要回来给昭昭选郎君呢。” 宋禀苦着脸,“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这我更不敢回来面对了。” 他光是一想到自家白菜要被猪拱走,心都碎了。 云氏,“那你多在战场待几年吧,兴许等你回来,咱们都能抱孙子了。” 宋禀,“……” 脑子里浮现子孙满堂围着他叫外公的画面,生生的打了一个寒战。 赶紧改口道,“那可不行,我得速战速决,三个月太久了,最多两个月我就回来,谁都别想来抢我闺女。” 宋老太君笑骂,“憨包。” 宋儒腹黑微笑道,“大哥,你就放心去吧,我会替你尽父亲的责任,照顾昭昭儿的。” 宋禀牙痒痒,冷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休想趁我不在,拐我的闺女,那是我的闺女!” 宋儒从容不迫,任由宋禀抓狂。 反正宋禀一走,他即便拐带,宋禀又能如何? 宋惊羡抿了抿唇。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对宋昭开口,“妹,我明日也会与父亲母亲一同出征……” 你会不会想念大哥哥。 哪怕是顺带也行。 第275章 卑微大哥3 宋昭黑白分明的猫儿眼看向他,轻声,“保重。” 淡淡的两个字,疏离又淡漠。 宋惊羡唇线骤然拉直。 胸腔里那种日益加重的惶惑与空洞,在这一刻蓄积成了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压垮。 他知道都是他造成的这一切,他必须要承受。 可他总是控制不住回想过去。 那时候的宋昭连他去私塾应考需离家三天,都要不舍的揪住他的袖口,粘人的让他头疼不已。 “大哥哥,你别走好不好,昭昭离不开你的,你走了就没人给昭昭讲故事了,昭昭会睡不着觉的。” “大哥哥,听说外面好多好多可爱的朋友,虽然昭昭是最可爱的,可是昭昭也怕大哥哥被别的朋友抢走。” “大哥哥大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鸭,回来的时候昭昭还是不是大哥哥唯一的可爱呢?” 宋惊羡深吸一口气,沉沉的狭长深眸,闪过一层薄薄的水汽,很快又隐没在眼底。 宋沉霭走过来,揉了揉宋昭的脸蛋,笑得匪气,“长兄,你且放心去出征吧,家里还有我呢,你不在的时候,我会肩负起做长兄的责任。” 宋惊羡,“……” 就凭宋沉霭这不着调的性子。 他更不放心了好么? 兰氏一把将宋沉霭从宋昭身边拉过来,责嗔道,“你干什么去捏昭昭的脸,这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以后要跟昭昭保持距离,别惹出些闲话来。” 宋沉霭蹙眉。 母亲总是爱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叫他与妹保持距离。 男人总是好面子的,曾经每每听到母亲这么说,他心里难免膈应,因此不爱搭理宋昭,也就造成了如今宋昭连句二哥哥都不愿叫他。 若不是因为他做的那个支离破碎的梦,梦里他目睹了宋家的覆灭,目睹了宋昭为救他父亲在太子府门口下跪。 那个梦像是真实存在过的前世,给了他迎头一击。 他不知道那些梦是不是真的,可他却无法再像以前对宋昭不闻不问。 他还要补偿这个曾经在母亲影响下,觉得她矫情做作自私没规矩,因此很嫌弃讨厌的妹妹。 此时再听兰氏这么说,宋沉霭不再像以前那般默认,而是顶嘴回去,“我是她哥,哥哥之间,不需要避嫌,长兄以前还进妹房间给他讲故事。” 兰氏顿了顿,脸色不太好看,冷脸道,“堂哥而已,隔了一层,自是比不过昭昭亲哥亲近,遭不来闲话。” 宋老太君沉了脸,“合着你分的这么清楚,是想分裂宋家的意思?” 兰氏面色微变,“媳妇没有这个意思,媳妇也是觉得万事心为上比较好。” 宋家两兄弟感情深如一体,她敢有想分家的念头,宋儒怕是第一个休了她。 她不过是想…… 宋儒斥道,“就你事多。” 这么多年来,宋儒对兰氏温柔体贴,像此刻这般冷言冷语的,几乎从未有过。 兰氏面色微微泛白,抿了抿唇,低声应下。 宋老太君自是知道兰氏不敢有坏心眼,敲打两句也就揭过去,紧接着道,“我年纪大了,精神力不如以前,云娘一走,内宅这一摊琐事,暂时交由兰娘搭理。” 第276章 卑微大哥4 兰氏闻言,心里并未觉得高兴,反而很不是滋味。 虽然说府里的爵位是宋禀挣来的,可是云氏只是宋老太君从路边给宋禀捡回来的童养媳,根本就比不过她家的门第。 可就因为云氏是大嫂,压了她一头。 所以内宅后院的庶务以及和各府来往打交道的应酬,全权都由云氏掌管。 这让兰氏觉得宋老太君偏心。 爵位给大房继承也就罢了,凭什么这府里的事务还由大房来执掌? 她这个大理寺少卿夫人,却只能做云氏的替补,在云氏没空的时候替云氏掌管。更多时候她要额外支出银子置买东西,还得经过云氏的同意。 兰氏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既窝囊又憋屈。 但她表面却不露痕迹,场面话说的很好听,“婆母放心,媳妇定会将府里打整的漂漂亮亮的。” 宋老太君满意点头。 只要兰氏识相,一点心眼多的毛病她是可以略过的。 兰氏顿了顿,紧接着又说,“婆母,儿媳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想要得到婆母的支持。” 宋老太君道,“都是一家人,有事就说,不必遮遮掩掩。” 宋昭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烟雾。 她听见兰氏跟前世一样的说辞开口,“婆母,你也知道,我兄长的媳妇难产去世,只留下了一儿一女。 我兄长对嫂子情深义重,一直不肯续弦,留下那双儿女也没娘亲照顾。 可怜子杰跟子歆都十六了,一个仕途未卜,一个还未说亲。 我兄长便拜托我,将他们接到宋府住一段时日,也好沾点咱家的光,为他们谋一个出路。” 宋老太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兰氏的娘家是书香门第,全仰仗着与宋家是姻亲关系,她父亲才在朝中谋了虚职,也算过的不错。 宋儒最初是看上兰氏的才华,才想要娶她。 宋老太君本来看不上兰家的门第,可也呦不过儿子喜欢。 好在兰氏嫁过来后,除了心眼多,其他方面倒也挑不出错。 兰氏的兄长宋老太君也见过,虽说有点不务正业,没什么出息。 可是冲着她兄长对死去发妻的忠贞,宋老太君就还挺欣赏的。 兰氏的兄长的儿女,也算是宋家的表亲。 他们想通过宋家谋前程,也是无可厚非。 毕竟很多大家族都会接纳各个投奔的姻亲家人。 可是…… 宋老夫人复杂道,“昭昭还没出阁,外甥女也就罢了,叫你外甥来我们这住,终究是外男,有点不太妥当。” 兰氏道,“子杰也算是昭昭的表哥呢,也就过来住一段时日,谋到前程后会搬走的。昭昭多一个表哥有何不可,表兄妹合该要亲近一些才是。” 宋沉霭忍不住道,“母亲,你这话有点双重标准啊,我是昭昭堂哥都不能亲近,凭什么表哥就能亲近?” 兰氏一噎。 她没搭理宋沉霭,而是继续对宋老太君说,“母亲您放心,子杰很懂规矩,他只是借住而已,不会冒犯到府里人,更不会随意惊扰昭昭的。” 宋老太君沉着脸,不想同意。 第277章 卑微大哥5 虽说接纳两个表亲来住,最多也就是支出多些用度。 可孤女夏氏的例子就摆在前面,宋老太君不敢再淌浑水。 可这点事若是拒绝,也太不给亲家人情面。 兰氏看出宋老太君不乐意,瘪了瘪嘴,“母亲,儿媳兄长都跪下求儿媳帮忙了,儿媳若是拒绝,往后还怎么回娘家面对他们? 只是接他们过来住一段时日,大不了所有的支出都算在我们二房头上。” 宋老太君思索一会,把话讲在前面,“过来住可以,但别打着宋家的名声在外耀武扬威,更不能在府里横冲直撞。 宋家只能给他们借势,不能给他们做事。 一旦他们谁做出出格的举动,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将他们赶出去。” 兰氏满口应下。 转而笑咪咪对宋昭说,“昭昭啊,你一个人在昭阳院住着多孤独,子歆过来可以跟你一起住,多一个姐姐,你可要记得带她到处玩啊。” 宋昭放下茶盏,直接拒绝,“我只想一个人住。” 她对这两个表哥表姐,可没有半点好感。 前世她愚钝,以为兰子杰跟兰子歆是好人,邀请他们到院子里吃茶赏花。 谁知道这兄妹俩没安好心,兰子歆故意给她灌酒,趁她酒醉后让兰子杰轻薄她,想叫她不得不嫁给兰子杰,以扶持兰家人。 还好她跑得快,没让兰子杰得逞。 事后宋昭气鼓鼓去向宋沉霭揭露这对表兄妹的真面目,可因为宋沉霭与宋昭关系冷淡,又因为兰氏背后洗脑的原因,他心里更亲信那对表兄妹。 反过来觉得是她宋昭任性,为了撵走宋沉霭外婆家的人编出谎言。 宋昭讨了个没趣,便去找宋老太君做主。 宋老太君自然是向着她,二话不说撵走了兰子杰。 这件事间接导致了她与宋沉霭关系恶化。 兰氏捏紧手帕, 宋昭是大房金樽玉贵的嫡女,又在沧澜学院念书。 她身边来往交际的,都是京城顶级世家的人物。 若她的子歆能够与宋昭相伴,就等于融入了贵女圈,谋好亲事轻而易举。 这么举手之劳,宋昭凭什么不答应? 真是太不懂事了! 兰氏虽恼,却也不敢说什么。 宋老太君知道兰氏的想法,淡淡的瞥过来,“我能允许他们沾宋家的光,便已经给足了你娘家面子。其他的事情,宋家一概不负责。 你自己的外甥你自己负责,不要叫他们打扰昭昭,更不要利用宋家的每个人。 只给三个月,他们该办的事情办好后就搬出去,我们宋家可不是福利院。” 兰氏低眉顺眼,“好的,母亲。” 回到自家院子后,兰氏阴沉着脸把宋沉霭拉到寝屋。 “看看,这就是你祖母,一颗心偏的没边。那可是我娘家的外甥,她就这么不给情面,叫我如何在娘家立住脚?还有宋昭也是,一点都不懂事,让她带带你表妹都不行,这么自私自利,你以后少去搭理她。” 宋沉霭皱眉,“母亲,你这话太过了,祖母答应他们借住已经不错了。至于鬼,她也没有义务要照顾子歆表妹。” 第278章 卑微大哥6 兰氏瞪大眼,“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替宋昭那死丫头说话了?我不是说了叫你别搭理她,别对她好,你真正的弟弟妹妹是子杰跟子歆,你只能对他们好!” 这样的话,宋沉霭从听到大。 他以前也一直按照母亲说的做,有事没事就去外祖母家,将表弟表妹当做自己亲手足一般对待。 几乎是有求必应。 可是现在。 宋沉霭挑了下眉,发出了灵魂疑问,“母亲,鬼是我堂妹,子杰子歆是表亲。按照亲疏关系,分明应该是鬼与我最亲不是吗?” 兰氏气道,“那是我的娘家人,是对我最好的娘家人,你又看看你祖母怎么对我的?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生的,你就合该对我娘家那边人更好。” 宋沉霭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种夹在母亲和鬼中间的感受,让他左右为难。 他思索了一下,还是说道,“母亲,鬼是我堂妹,我以后会对她很好很好,我也会对表弟表妹好,但是你要我对他们亲过鬼,那不可能。” 兰氏给宋沉霭洗了那么多年脑,没想到宋沉霭会突然倒戈。 她十分生气,“你父亲向着你祖母,你现在也来气我是不是?那个宋昭一点规矩都没有,进门就给我难堪,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宋沉霭有些不满,“母亲,我觉得你对鬼有误会,鬼她很好的,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她给你难堪,多半是因为,你对她偏见太大了。” 是啊。 宋沉霭说完这句话,突然有点茅塞顿开。 以前母亲总说宋昭不尊重她,他也下意识的不高兴,觉得宋昭不尊重他母亲,就是没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可是梦里的宋昭,却愿意为了他父亲下跪。 这么好的鬼,怎么会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只注意到宋昭不尊重母亲,却忘了,母亲每日私下都是怎么恶意编排鬼的。 母亲对鬼这般挑剔,凭什么要求鬼尊重她呢。 宋沉霭闭了闭眼,眼睛湿热,突然羞愧又懊恼。 兰氏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声音紧绷而尖锐,“你什么意思,你也要偏向大房是不是? 你是我的儿子,你母亲被欺负了,你还朝着欺负你母亲的那家子说话?我生你有什么用!” 宋沉霭头大。 他最烦躁母亲这般不依不饶的找事。 他更不懂母亲的心理。 一家子和和睦睦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弄得苦大仇深? 兰氏接着冷哼道,“你祖母不管事,待你表弟表妹过来,你就给我多照顾点,不许让他们受委屈。你住的那个院子比较大,你让出来给子杰住。” 母亲从到大特别重视那对表弟妹,比对他这个亲儿子好一百倍,大概是心疼他们年幼丧母。 宋沉霭从最初的委屈,变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兰氏说完又觉得太过明显,连忙放柔了表情,拉着宋沉霭关心道,“霭哥儿,你最近可有去大理寺上值? 母亲可就指望你一个,你的才能必须要超过宋今赋那个庶出。这样你父亲才会把大理寺交给你,知道吗?” 只有宋沉霭继承了父业,才能给她的子杰铺路。 殊不知宋沉霭左耳进,右耳出。 他对入朝为官毫无兴趣,宋今赋继承父业,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第279章 卑微大哥7 宋昭决定去看望一下三哥的母亲,方姨娘。 方姨娘是二叔南下时遇到的可怜人,那时的方姨娘年芳十六,在街头卖身葬父。 二叔路过她时,看见几个恶霸欺辱她,心有不忍,便花钱买了她,替她葬了父亲。 方姨娘从此便跟了二叔,对二叔尽心尽力的伺候。 宋昭与方姨娘打过几次交道,方姨娘心思单纯,是个老实巴交的温柔女人。 她知道宋儒与兰氏少年夫妻,感情深厚,便很识趣的不争不抢,总是窝在后院里,眼巴巴等着二叔去看她一次。 前世的宋昭,有着很深的门第观念。 在她眼里,只有嫡出才配与她说话。 方姨娘对府里人很好,总是爱亲手织东西送给大家。 因为知道宋今赋很喜欢她这个妹妹,便隔三差五织毛衣织围巾给她。 但宋昭很嫌弃,从来不搭理她。 方姨娘在府里活的卑微透明,最终郁郁寡欢离世。 此时此刻,芳香阁。 宋今赋一下值,马不停蹄来看望母亲。 彼时,方姨娘躺在塌上,脸颊削瘦,神情憔悴。 大冷的天,她只裹着一件薄薄的毯子,正捂着帕子低声咳嗽。 看见宋今赋,她急忙下塌,紧张的说,“赋哥儿,你怎么来我这了,你该去向你父亲跟嫡母请安,莫要不讲规矩。” 宋今赋看着憔悴病态的母亲,连忙扶住她,心疼不已,“姨娘,您这是生病了? 为何还盖这么薄的毯子,屋子里竟连个火炉都没有,便是下人也比姨娘的屋子暖和,我这就去问问嫡母。” “赋哥儿,别去!” 方姨娘拉住宋今赋,眉眼愁绪,“赋哥儿,不过就是毛病而已,姨娘撑一撑也就罢了,若您去质问夫人,岂不是要得罪你嫡母。你的婚事还拿捏在你嫡母身上,你不可莽撞啊!” 宋今赋眼眶泛红,语气有些激动,“跟姨娘的身体比起来,我得罪嫡母没有好婚事又如何? 您虽然是妾室,可也不是任由嫡母这般糟蹋的。 儿子以前年幼,保护不了姨娘,现在儿子长大了,绝不能叫她再欺负了姨娘。” 方姨娘为人谨慎心,又懦弱至极。 她心里总觉得是她插足了宋儒与兰氏的少年夫妻感情,心里有几分愧疚。 宋儒给了她安生立足的家,她就很满足了。 因此兰氏私下里对她的苛待,她总是忍着,谁也不说。 宋今赋一出生,方姨娘便教导他,要让着二房嫡出,凡事不可冒头。 她不希望把宋儒的内宅搅乱,所有苦涩都吞了下去。 宋今赋为了母亲,忍了十几年,可看着母亲此时的憔悴样子,他觉得他忍不了了。 “我说了不许去,赋哥儿你听话,她是你的嫡母,我只是你的姨娘。你父亲收我那年,你嫡母与他闹了半年别扭。终究是我对不起她,我们没有底气啊。你以后还得仰仗她,没必要为了这等事惹怒你嫡母。” 方姨娘用力捏着宋今赋的手,因为太过激动,拼命咳嗽起来。 第280章 卑微大哥8 宋今赋一语不发。 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无力感,几乎快要将他灭顶。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照亮了一屋阴霾。 紧接着,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丫鬟。 他们手里拿着厚棉被,上好的果木碳,蜀锦制作的厚冬衣,以及铺在地上的貂毛毯,手脚麻利的归置安放起来。 宋今赋与方姨娘还没反应过来,丫鬟们便将屋子打整的焕然一新。 脚踩在厚重温暖的貂毛毯上,果木炭在火炉里释放出浓浓热意。 原本冰窖一般的屋子,瞬间暖和入春日降临。 随后。 宋昭提着裙摆闯入二人的视线。 她披着一席狐狸毛大氅,脸精致粉嫩。 身姿娉婷,朱唇榴齿。 宋今赋微怔,发冷的身体渐渐回暖。 他惊讶的走上前,眉目一如既往的温润,“妹,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宋昭手里捧着汤婆子,声音温软,“三哥,今日二叔二婶回府,下人定都赶着打理主楼去了。我便特地带人过来安置芳香阁,再给方姨娘问安。” “奴婢见过宋二姑娘。”方姨娘惶惑不安的行礼。 她看着满屋子的贵重物品,又怕又慌, “奴婢哪里用的上这么好的东西,定然是赋哥儿与宋二姑娘说了什么,宋二姑娘可不要听赋哥儿的坏了规矩才是。” 宋昭扶起她,秋水似的盈盈眼眸含笑,“方姨娘,你是三哥的生母,便是我的长辈,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昭昭就好。” 方姨娘哪敢叫啊。 她身为妾,也就是比奴婢高了一点,在宋昭这样的嫡女面前,她只是奴婢。 方姨娘谨慎惯了,低眉顺眼道,“宋二姑娘抬举,奴婢受之有愧。” 宋今赋站在一边,脸色苍白。 叫妹看到母亲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他觉得很难受。 宋昭落落大方,笑道,“方姨娘此言差矣,您是府里名正言顺的姨娘,是宋家的人,不过是些吃穿用度罢了,这都是您合该享有的权益。” 方姨娘缩着脖子,忽然用力咳嗽起来。 宋昭立即给她拍了拍背,不经意间往特定的几处穴道按了按,待方姨娘停止咳嗽,宋昭为她倒了一杯热水,若有所思道,“方姨娘的咳疾有三个多月了吧?” 方姨娘惊讶的看着宋昭,表情说明了一切。 宋昭眉眼弯弯,道,“我懂一点医理,如果没有看错,方姨娘这咳疾应是平日里沾冷水过多留下来的。” 方姨娘眼神闪躲,不敢吭声。 她被兰氏私下磋磨,在长安时夜夜为兰氏洗衣,身体越来越差。 兰氏不说,宋昭也能猜到。 宋今赋更是难堪。 他是方姨娘的儿子,应该保护自己的娘亲。 却叫最疼的妹妹看到他连娘亲都护不住的懦弱样子。 宋昭并未逼问,接着说,“方姨娘身体这么差,定是丫鬟伺候的不好。 我这就更换了你院子里的丫鬟,为你换上懂事的,以后有什么事都交给丫鬟去做。” 方姨娘怔忡。 她院子里的丫鬟本都是兰氏的眼线…… 第281章 卑微大哥9 就是因为这些眼线成日盯着她,她才过的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被兰氏记恨,连累到宋今赋。 如今宋昭出面换走了这些眼线,着实令方姨娘松了一口气。 她红了红眼睛,感激的说道,“让宋二姑娘如此费心,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宋昭脆声说道,“方姨娘若真是想谢我,就赶紧把身体养好,以后莫要再这般委曲求全。三哥如今在大理寺当值,每日应酬交际很多,若是方姨娘不能打整的精神体面,也是会给三哥招来不好的闲话。” 方姨娘羞惭。 她心惯了,倒是没有晚辈想的通透。只顾着能安身立命就好,却忘了自己的做法,会让赋哥儿抬不起头。 想到这里,方姨娘愧疚的望了眼宋今赋。 心里也更加感激宋昭的提醒,叫她能及时止损。 她低咳一声,“宋二姑娘说的是,以后奴婢会注意的。” 宋昭眼睛的弧度扬了扬,又软声道,“方姨娘的织围巾我很喜欢,等方姨娘身体好起来了,可否再替我织一条?” 方姨娘面上一喜,受宠若惊极了,随即一连声的应下来,“好好好,宋二姑娘要多少有多少。” 曾经她卑微的讨好府里每个人,却无人把她当回事。 导致她心里非常自卑,一度觉得自己很多余。 眼下宋昭主动亲近,言语之间都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倒是叫方姨娘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觉得自己也是被需要的。 尔后。 宋昭又为方姨娘开了治咳疾的药方,叫下人们抓了药好好照顾方姨娘。 宋今赋送宋昭往外走,低低的说道,“谢谢你,妹。” 宋昭仰头,苹果腮吹弹可破,笑容清甜,“都是一家人,三哥何须如此客气。 我知道三哥身为男子,不能插手后宅之事。 以后再有这样的琐事,三哥尽管来找我处理。” 宋今赋心思细腻。 怎么感受不出来,妹分明是感觉到了他的难堪,因此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他。 她在间接告诉他,她并没有觉得他懦弱。 身为庶出,宋今赋的压力比两个兄长都要重。 娘亲懦弱胆,总是将自身位置放的很低,也影响的宋今赋心里十分自卑,总觉得与宋家格格不入。 因此他从就努力的学习,想要出头投地,想叫大家看到,即使是庶出,他也可以活的很精彩。 可是自古以来的门第观念就像一座大山,任由他怎么努力,都撼动不了。 只有面对妹时,他才觉得他得到了尊重。 心里酸酸胀胀,眼睛微红。 宋今赋喉咙艰涩滚动,温润嗓音掺着沙说,“好。” 月朗星稀。 少女的大氅在青石径上轻拂而过,沾上了冬日寒夜里的微凉。 宋昭提着灯笼回昭阳院,刚踏入门槛,便瞧见宋惊羡立在廊下冻的微微颤抖的身影。 他显然已经来很久了,脸色冻的微微发白,双手拢在袖管里。 瞧见宋昭,他眼眸一亮,迈步走来,声音低磁,“妹,我在等你。” 宋昭奇怪,“这么冷,你为何不在屋里等?” 宋惊羡黯然。 他是怕宋昭介意,因此不敢随意走动。 可看着宋昭不介意的样子,他心里又不舒服。 “咩。” 第282章 二哥发火1 突兀的声音响起。 宋昭垂了垂眼,落在宋惊羡微微鼓起的胸口前。 有什么活物在他怀里拱了拱,随即露出两根羊角。 “羊驼。”宋昭轻声。 她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羊驼了,本来是想养的,只可惜宋惊羡不同意。 宋惊羡垂眸。 檐下的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男人骨相完美,眼眸如坠星光。 “这是我去牧场为你挑的羊驼,你以后可以养在屋子里,闲暇逗趣。” 宋昭接过他递过来的羊驼, 大约是实在喜欢。 姑娘眼梢一弯,爱不释手。 他看着,薄唇弯起, 宋昭余光注意到宋惊羡手上冒出来的红点,突然想到什么,轻锁黛眉,“你对羊毛过敏。” 怪不得,以前任宋昭如何撒娇卖萌,宋惊羡都坚持不让她养羊驼。 宋惊羡眉毛都没动一下,淡淡说,“不碍事。” 宋昭沉默了一下,忽然揪起他的袖口,把他拽到了屋里。 宋惊羡看到宋昭触动了一下某个按钮,紧接着屋里转出来一个暗房。 他惊愕的立在原地。 宋昭把羊驼放在一边,从暗房里找出了药材,熟练的搭配起来,放进药炉里煎熬。 宋惊羡看的一愣一愣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妹,你还会制药?” 宋昭手上动作持续,轻轻的应了一声。 “会一点。” 宋惊羡下意识的问,“跟谁学的……” 说到一半。 忽然想起。 祖母说宋昭那三年在翻医书的事情。 想必就是那时候学会的吧。 宋惊羡唇线拉直,再也说不出话。 宋昭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很快把药丸做了出来,递给宋惊羡。 “吃了,会好。”她言简意赅。 宋惊羡心里微热。 心想妹果然还是在意他的,这就足够了。 因此宋昭递给他的药,他并没有拿去做检查,直接就塞进嘴里吃了。 宋惊羡以为宋昭只是看过几本医书,懂一些皮毛,他心里对宋昭的医术并不是很信任。 可是这药吃下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他身上就不痒了,肉眼可见的红点褪去。 这让宋惊羡十分震惊。 妹的医术,竟然还挺好? 所以这三年……他都错过了什么…… 他动了动唇,轻声说,“谢谢妹。” 宋昭冷淡,“不必,全当是回报你送我羊驼。” 宋惊羡,“……”他感动了一个寂寞。 胸口堵了堵,他又出声问,“大哥还记得你以前说,如果你有一只羊驼,你要叫它棉棉,现在可以实现了。” “咩。”羊驼晃悠悠走过来,仰头对着宋昭嫩声叫。 宋昭抱起羊驼,对宋惊羡道,“很晚了,长兄明日还要出征,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惊羡不想走,他凝望着宋昭洁白如玉的面孔,“明日一走,可能要等好几个月才能见到你,今晚大哥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就像以前一样。” 宋昭一脸莫名其妙的,“我已经长大了,过了听睡前故事的年龄。” 宋惊羡咬了咬腮帮子。 是啊,三年的时间,让妹从九岁长到了十二岁,完成了稚童到少女的蜕变。 他缺失了她成长中最重要的阶段。 她再也不是那个会任性撒娇的朋友了。 第283章 二哥发火2 翌日,阳光正好。 一大早,宋禀云氏宋惊羡三人便整装出征了。 宋昭跟祖母等人送完人出府回来,坐在圆桌前爱不释手撸棉棉的毛,铃铛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姑娘,二夫人的兄长带着表少爷跟表姐来了,现在正在前厅与长公主请安呢。 奴婢刚刚远远的瞧了一眼,二夫人的兄长生的还真是风度儒雅,据说他为亡妻守忠多年,果然是情深义重。” 宋昭面目冷淡,垂眸不语。 她前世与兰氏的兄长兰峰打过几次照面,虽然已记不清他的样子。 不过她隐约记得此人胸无大志,无所事事,还有赌博的癖好。 这样一个人,怎么看也不像忠贞不渝之人。 铃铛自顾自为宋昭播报最新消息,“还有表少爷,也是一表人才,与二夫人的兄长近乎一模一样,据说他在顶好的千山书院里念书,成绩不错呢。 更有意思的是,表姑娘与二夫人竟然生的十分相像,果然俗话说这外甥女肖姑母,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昭撸毛的动作一顿。 前世她对这对表兄妹深恶痛绝,老死不相往来。 只记得兰家借着宋家的光过的有声有色,但是他们就是一群白眼狼。 在宋家倒台后,他们一家子如吸血虫一般分刮了宋家所有的田庄财产。 这种不重要的角色,宋昭早已经忘了他们的样子。 不过这一世,宋昭绝不允许兰家人再吸宋家一滴血。 顿了顿,她放下羊驼,往前院而去。 廊檐下。 兰氏带着请完安的兰峰父子女三人往内院而去。 兰氏左边拉着兰子杰,右边拉着兰子歆,时不时再抬眼望望兄长兰峰说说笑笑的画面,宛如一家四口。 反而宋沉霭被丢在了他们身后手里还帮兰子杰兰子歆拿着一部分行李。 兰子歆兰子杰兄妹二人四处观望,眼冒金星。 他们儿时来宋府赴宴几次,碍于规矩不能四处走动,眼下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这权贵家的豪华。 兰子歆娇声道,“姑母我与兄长到底是外人住进来会不会让宋家人不高兴呀。宋二姑娘拒绝我住她的院子,是不是根本不欢迎子歆呀~” 十六岁的少女穿青色袄裙,眼神怯生生的看起来有几分柔弱。 她模样生的水灵,鹅脸大眼,下巴尖尖五官与兰氏肖似极了。 兰氏摸着兰子歆的脸温柔的仿佛掐出水来“子歆来了宋府,这里就是你的家有姑母在姑母就是你的底气你不必管宋昭那丫头她任性自私。姑母可不喜欢了你与子杰且安心住下。姑母定会让你在这里舒舒服服,不比任何人差。” 从到大兰氏就对兰子歆特别好。 兰子歆自幼丧母,她已经把兰氏当做了她的母亲,十分依赖糯慕。 闻言兰子歆一颗心放下来,羞涩道“有姑母,有兄长,还有霭表哥在,子歆自然是不用担心什么的。” 她可就等着靠宋家说一门好亲事了。 兰子杰看向宋沉霭,笑着道,“表哥,听说你那有震天弓,表弟很是喜欢,不如借表弟玩几天可好。” 第284章 二哥发火3 宋沉霭蹙眉。 他对兰子杰可太了解了,嘴上说着借用,实际上一旦给了兰子杰,他就别想再拿回来了。 若是其他普通玩意儿也就罢了,可震天弓是他最宝贝的,他根本就不想给任何人碰。 兰氏却替他做了决定,“子杰你这么客气做什么,霭哥儿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要是喜欢直接去拿,说什么借不借的。” 兰子杰一喜,“谢谢姑母。” 宋沉霭沉声,“母亲,震天弓非一般人可使用,表弟力气不大,给他也没用处。” 兰子杰扯了扯唇,很不满被一直让着他的宋沉霭轻视,不满道,“表哥,你是不是不想给表弟震天弓啊,看来你真的没把表弟当成一家人,我看我跟妹妹还是别在这住了。” 从到大,得兰氏偏爱的兰子杰,习惯性的把宋沉霭当成了他获取福利的踏脚石。 每次故作委屈,兰氏就会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子杰,你别听霭哥儿胡说。”兰氏狠狠瞪了宋沉霭一眼,一锤定音道,“我做主,那个震天弓,归你了!” “震天弓乃大都督亲赐给二堂兄的见面礼,二婶好大的口气,竟敢做了大都督的主。” 宋昭自走廊拐角而来。 她穿烟罗粉轻绡,娇俏明艳,行走间宛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兰子杰见到来人,喉结下意识滚了滚。 兰子歆则咬住了嘴唇,神态莫名。 兰氏神色微微一变,撇嘴道,“又不会搞得大张旗鼓,你不说不就行了?” 宋昭挑眉,眉眼清冷,“别人赠与的礼物不随意转送是基本教养,宋家是将门之家,断断做不出阴奉阳违之事。” 兰氏面色难看。 她这是被一个晚辈教训了? 兰峰温声打圆场,“这位就是宋二姑娘吧,几年不见,宋二姑娘越发漂亮了,这是我作为舅舅给的红包,还望你别嫌弃。” 兰峰说着,递来了一封红包。 兰子杰眼睛都不眨的凝视宋昭,自认为风度翩翩道,“昭昭表妹说的是,既然是表哥的东西,表弟也不好夺爱。以后同在屋檐下,有什么事尽管知会表哥一声。” 宋昭岿然不动。 既没有给他们回应,也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明摆着给他们难堪,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兰氏看着被落了面子的兄长与兰子杰,又是心疼又是怒火高涨。 她训斥道,“放肆,你舅舅与你表哥是你长辈,你怎能如此失礼,还有没有规矩了?” 宋昭神色从容,“不过是来宋家投奔的穷亲戚罢了,谈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既然要沾宋家的光,就别摆出长辈的谱。 二婶反应如此激动,仿佛他们与你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兰氏与兰峰脸色全白了。 兰氏掩饰慌张,声音扯起来,“你说话注意一点,这是我的娘家兄长那边的孩子,你别张口辱没了他们的名声。” 宋昭淡淡道,“我知道呀,只是我瞧着这表姑娘长的与二婶一模一样,远远瞧见了,真就像母女似的。” 兰氏噎住,心中愈发恼火。 兰峰三人既难堪又尴尬。 第285章 二哥发火4 明明几年前的宋昭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娇娇女。 怎么转眼间变得如此咄咄逼人,真叫人生气。 宋沉霭不想妹妹与自家人闹得下不来台,只好站出来转移话茬,“母亲,我们先带表弟表妹去安置吧。” 兰氏顺势顺坡而下,不去搭理宋昭,径直走了。 宋昭抚了抚发钗。 以前她怎么没注意到兰子歆与兰氏竟如此相似。 真的仅仅只是侄女似姑母吗? 可兰氏对这侄子侄女的态度,热切的有点过了头。 怎么看,都很可疑呐! 内院厢房。 兰氏拉着兰峰进寝屋说话,因为他们是亲兄妹,并没有人觉得不合适。 兰氏看着兰峰,掩饰不住的喜悦,激动的说,“峰哥,我终于又与你团聚了。” 没有外人在场,兰峰脸上的表情松懈下来,大咧咧的坐在兰氏与宋儒的床榻上,口气极为不耐烦道,“你在长安待的那几年什么东西都没寄回来,你不知道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么?赶紧给我整一百两应应急。” 兰氏在宋家人面前摆谱摆的很足,在兰峰面前,却是卑微的舔狗,一边为他捏腿一边道,“峰哥,我与阿儒在长安住着,每月靠阿儒的月俸度日,实在是留不出多余的银子。” 兰峰冷着脸,“就算宋儒没钱,你在宋家做了十几年二夫人,后宅的存银你也抽不出来吗?” 说起这个,兰氏就一肚子怨气。 她脸孔阴沉而扭曲,“那还不是因为婆母那个老东西,表面对我嘘寒问暖,其实心里没把我当做一家人。 她就只让大房大娘子负责管理内宅,账本都不给我看,我哪有机会沾油水啊。” 兰峰鄙夷,“你怎么这么没用,你别忘了我们一家子都指望你了。还有子杰,他马上结业需要花银子走关系四处打点。子歆婚事也未可知,她的嫁妆都得靠你来负责。” 兰氏低眉顺眼,“峰哥你放心,婆母那老东西已经老了,没精力管着内宅。 大房娘子不在这个府已经把控在我手里。 我都想好了子杰呢,我就把宋昭许配给他这样宋家就会全力扶持他。 子歆呢,我会将仓库里宋昭的一半嫁妆分给她为她许配达官显贵,带着兰家光宗耀祖。” 兰峰这才满意,看着兰氏风韵犹存的脸庞抓起她的手就往床榻上摁。 兰氏紧张“峰哥这里是我跟阿儒的屋子我怕阿儒突然回来看见了……” “你跟他的屋子,不更刺激吗?”兰峰亲吻着兰氏的脖子面目阴沉“你时刻记得你是兰家的人你生来就是兰家的奴隶只能效命于兰家。” 兰氏顺从的屈服在了兰峰的身下。 …… 有一个秘密,只有兰家人才知道。 兰氏并不是兰家的孩子而是兰家领养的。 对外,所有人都以为兰氏是兰峰的亲妹妹,实际上她是他的暖床通房。 十几年前兰氏被宋儒看中,要娶回家。 兰家虽是书香门第可却逐渐在没落。 兰家人生怕兰氏嫁给宋儒后,就不管娘家人了。 于是要求兰氏与兰峰依然保持以前的关系,后来还让兰氏怀了兰峰的孩子,也就是兰子杰与兰子歆。 第286章 二哥发火5 那年,兰氏得知自己怀了兰峰的孩子,就以要回娘家侍疾为由,偷偷在娘家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彼时,兰峰残忍的杀害了即将分娩的妻子,连同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对外宣布,龙凤胎是妻子难产生下来的。 有了孩子后,兰氏的一颗心都被兰家拿捏住了。 毕竟她的把柄攥在兰家人手里,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婚内与兄长乱搞,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也与乱~伦~无疑,她与兰家都会下地狱的。 宋昭回到昭阳院,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对劲。 前世她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娇女,不会给不重要的人眼色看。 可在知道兰家人丑恶的嘴脸后,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脑海里不断浮现兰子歆与兰氏相差无几的脸。 虽然侄女像姑母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可是想到兰氏对宋沉霭以及那对表兄妹天差地别的态度。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但又因为过于惊世骇俗,她不敢轻易下论断。 兰氏与兰峰可是亲兄妹啊,亲兄妹怎么可能会…… 哪怕真的是那样,也绝生不出健康的孩子。 “二姑娘,表姑娘来了。”铃铛的提醒打断了宋昭的思路。 宋昭坐在缠满蔷薇花的秋千上,懒散抬眸。 “昭昭表妹,刚刚我急着安置,没能与你说说话,现在特来与你问安。” 兰子歆笑吟吟的走过来,目光落在宋昭身上。 其实她们时候见过几次的。 宋昭是宋府千娇百宠的宝贝,她对宋昭有着一丝隐隐的嫉妒。 因此她总会在背后与宋沉霭说宋昭的坏话,让宋沉霭一心一意只对她这个表妹好。 每每看见宋沉霭与宋昭不和的场景,她的心里会有一种变态的爽感。 特别是宋昭从学习不好,她更是有种优越感,觉得自己比宋昭更优秀。 直到宋昭考上沧澜学院,那种优越感再没有了。 甚至此刻看着宋昭,看着对方举手投足间皆是高贵与气度不凡,她竟打从心底里生出不如对方的怯意。 宋昭冷眼看着她,嘴角扬起讥削的弧度。 兰子歆态度热情,“昭昭表妹,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一定很孤独吧,不如我与你过来同住吧。”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宋昭的院子。 宋昭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透露着精贵。 更别说寝屋,想必更是处处精致典雅。 比她安顿的那个屋子高大上多了。 姑母说了,她在宋府就等于在自己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待遇是可以跟宋昭一样的。 宋昭既能住这里,她也该住的,不是吗? 宋昭冷淡。 “我们很熟?” 兰子歆有些不自在,微微涨红了脸,讪讪地解释,“昭昭表妹,从前都是我不懂事,与你闹过口角,还与你争抢霭表哥。 可那都是我年纪,我绝没有要抢走霭表哥的意思。 现在咱们都长大了,何不做好姐妹呢。” 宋昭拍拍羊驼的脑袋,“棉棉,过去。” 棉棉咩了一声,然后蹦跶着来到兰子歆跟前,鄙夷的对她吐了一口口水。 兰子歆,“……” 第287章 二哥发火6 “看见了吗?”宋昭淡淡的说,“这就是我的回答。” 兰子歆被恶心的眼圈一红,泪水溢出了眼眶。 恰在这时,宋沉霭走了过来。 兰子歆立即扑到了宋沉霭怀里,可怜巴巴的告状,“霭表哥,我来与昭昭表妹问安,可是她竟让羊驼给我吐口水。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昭昭表妹竟然这样讨厌我。要不我还是走吧……” “吐口水?” 宋沉霭眉梢一挑,挺感兴趣的看向宋昭脚下的棉棉,“羊驼竟然还会吐口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兰子歆,“……” 这是重点吗? 她瘪嘴,扯了扯宋沉霭的袖口,“霭表哥~子歆的鞋子都弄脏了,这可是你给子歆买的生辰礼物呢~” 她希望宋沉霭像儿时那样,为了她骂宋昭几句,毕竟宋沉霭的心是向着兰家的。 宋沉霭却皱眉训斥,“羊驼给你吐口水,估计跟你玩呢,与鬼有什么关系?你别无理取闹冤枉鬼了。” 兰子歆震惊。 对她有求必应的宋沉霭竟然为了宋昭训斥她? 而且宋沉霭叫宋昭鬼,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宋沉霭从宽袖里摸出一个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精致的糕点,笑着说,“鬼,这是哥去外面排队给你买的桂花糕,是京城卖的最好吃的那家。” 宋昭还没反应。 兰子歆委屈坏了,“霭表哥,你怎么都不给我买啊,我也喜欢吃桂花糕呀,你是不是不疼子歆了。” 宋沉霭捏了捏鼻尖,他不是厚此薄彼的人,立即说道,“这是我先给鬼排队买的,因为这家店一个人一天只能买一份。你要是喜欢,我回头再去给你买就是。” 兰子歆心里很不痛快。 她不知道宋昭做了什么让宋沉霭回心转意了。 “那我要双份的。”兰子歆提高声音,要求。 “好。”宋沉霭毫不犹豫应下。 疼爱妹妹本就是兄长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母亲总是给他说,兰子歆自幼丧母很可怜,他做表哥的若是不疼爱她,就没有多的人可以让她依靠了。 宋沉霭接着又对宋昭道,“鬼你尝尝看若是喜欢吃,哥下次还给你买。” “不用。”宋昭摇头淡淡道,“排队的事情可以让下人去做二堂兄不用费心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兰子歆微鼓起腮帮子,“话不能这么说呀,这是霭表哥的一片心意如此情深义重怎么能说是无聊呢?” 宋沉霭浓眉一挑乐了“鬼,你这是在关心二哥哥吗?二哥哥是不是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兰子歆气的不行。 她沉了沉脸不知想到什么转身走了。 宋昭从秋千上下来转身往屋里走。 宋沉霭递过来的桂花糕她也没拿。 宋沉霭眼神黯了黯忍不住追上去问,“鬼你为何不喜欢我母亲娘家的人?” “没有为什么。”宋昭神色平静无波,淡淡说道,“我就是讨厌他们。” 宋沉霭十分失落。 他知道过去是他做的不对可他已经及时止损了。 也许他的母亲不对,可与他的表弟表妹有何关系? 宋昭因为讨厌他母亲连带着讨厌他表弟表妹。 是不是,也很讨厌他。 第288章 二哥发火7 宋沉霭冷丧着一张脸朝昭阳院外走。 刚出了门口,就瞧见了兰子歆神色紧张与兰子杰说着什么。 宋沉霭耳朵尖,隐隐约约听到兰子歆说什么他在宋昭院里,让兰子杰别进去的话。 宋沉霭倏地脸色黑了下来。 抵了下牙尖,寒着双目走过去,语气不虞,“表弟,你来我妹妹院子外面做什么?” 兰子杰扯了扯唇,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意思,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来拜访一下宋姑娘,霭表哥你不如为表弟引荐一下?” 宋沉霭捏了捏鼻尖,眼里闪出少许的戾气,“不是早就说了么,你是外男,不能随意踏入我妹妹的院子。” 兰子杰不以为意,“我也是宋姑娘表哥啊,都是自家人,在乎那么多做什么?我只是想尽一下做哥哥的责任,霭表哥你不必这么严谨吧?” 宋沉霭向来对兰子杰纵容,可此事关系妹妹名声,他语气严厉了起来,带着几分警告的戾冷,“回你的院子里去,这种事情不准再有下次。” 兰子杰陡然沉下脸。 兰子歆立即打圆场,“霭表哥你别生气,我兄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对昭昭表妹好一些而已……” “别费那些心了。”宋沉霭抬手松了松领口,喉咙发干,低冷道,“鬼不喜欢你们,你们以后别去她面前晃了。” 他可不想鬼因为讨厌母亲的娘家人而连累到他。 “霭表哥……” 兰子歆张了张唇,只觉得十分憋屈。 宋沉霭怎么会为了宋昭驱逐他们兄妹? 明明他们兄妹二人才是宋沉霭最关心的人啊。 放在以前,只有宋沉霭关心他们,对宋昭不管不顾的份啊。 “霭表哥,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说过,我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妹妹吗?” 宋沉霭眉头跳了跳。 他竟然说过这种畜生不如的话? 心头哽了哽,他板着脸道。 “鬼是我的堂妹,我们都姓宋。” 兰子歆面色一白。 霭表哥这是什么意思?!! 是打算以后要对宋昭比对她好了么? 宋沉霭回到自己的院子,心情不好喝起了闷酒,没喝几口就睡了过去。 紧接着,他又做了关于前世的梦。 梦里也是表弟表妹住进宋府的这天,他因为与宋昭不和,并没有去昭阳院看她。 而在当天晚上,宋昭忽然哭哭啼啼冲进他院子里,害怕的跟他告状,说兰子杰企图对她图谋不轨。 梦里的宋沉霭对宋昭特别不耐烦,不仅没有相信她的话,还斥责她无理取闹,为了针对他的表弟妹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与此同时,内院厢房。 兰氏得知兰子杰去找宋昭的事情,忍不住训斥了兰子杰几句。 兰子杰揉了揉脸,不耐烦的阴沉道,“不是姑母你让我想办法勾引宋昭的吗?我要不去找她,怎么勾引啊?” 兰氏无奈,“就算是勾引,那也不能光天化日啊。我婆母交代过你一个外男不能靠近后宅那边,要是被下人传了出去,你就只能搬出去了。” 兰子歆撇嘴,“我刚刚去找宋昭,想跟她打好关系,就能顺理成章让兄长靠近她,可是她根本就看不上我。” 第289章 二哥发火8 兰氏看着一脸委屈的兰子歆,心里泛出了丝丝酸涩。 她的子歆出生就不能拥有自己的亲娘,这么多年来过着孤儿一样的生活,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宋家的条件。 相比起锦衣玉食,千娇百宠的宋昭,她的子歆真是太可怜了。 明明子歆也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是宋沉霭的亲妹妹,应该就跟宋昭一样的待遇才对。 兰氏抹了下眼睛,温柔安慰道,“子歆,你用不着去讨好宋昭,你不比她差。现在这个家,是姑母做主。只要姑母在,你就是宋家的一份子。” 兰子歆听了,开心的扑到了兰氏的怀抱里。 她歪了歪头,天真烂漫道,“我的婚事嫁妆姑母可以做主,可是兄长娶宋昭这事,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兰氏冷哼一声,“一个摆架子的清高黄毛丫头罢了,想要她乖乖的嫁给子杰,只有让子杰趁着夜黑风高,钻进她的屋子。 到时候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她为了名节,可不是得咬着牙求你娶她!” 兰子杰目光炯炯,与兰氏认真商议起来。 是夜。 兰氏以打理后院为由,提前将宋昭院子里里外外的丫鬟厮调走了。 兰子杰打扮的人模人样,衣冠楚楚来到昭阳院里。 兰子歆立在院门口,狗狗祟祟替他望风。 一旦得逞,她就可以趁机把事情闹大。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空黑的似泼了墨。 万籁寂静。 兰子杰借着廊下灯盏散发出来的微光,径直往主屋而去。 主屋很大,外面带了一圈宽敞的回廊。 一道穿着月牙白衣裳的背影,笔直的伫立在那里。 兰子杰目光一亮。 宋昭醒着事情就好办了,比起猥琐的爬床,他更喜欢宋昭自愿与他相好。 毕竟他可是千山学院的甲等生,才貌双全,是有大前程的。 他相信宋昭一定会拜倒在他的袍裤下。 清了清嗓子,他开始念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兰子杰从容迈步,距离拉近了,他看清了那道背影,心里不由得一怔。 真是奇怪,这宋家二姑娘怎的感觉比一般女子生的要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些。 没想到白天看见她时,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披风下面的身躯竟然如此魁梧威武。 兰子杰暗暗吐槽,心想这宋姑娘这般身材,他是看不上的。 不过看在宋家的份上,他倒也愿意忍辱负重。 “昭昭表妹,夜深人静,你一个人多寂寞,不如让表哥来陪陪你吧。” 兰子杰说这话时,人已经距离“宋昭”一步之遥。 他感觉到“宋昭”因为他的话,身子微微在颤抖。 这让兰子杰得意。 宋家姑娘生的如此不堪入目的身材,想必能够与他在一起,是她的人生第一大幸事吧。 既然这样,他就直接一点吧。 “昭昭表妹,我可以抱抱你吗?”兰子杰的手缓缓的攀上了“宋昭”的肩膀。 随即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宋昭”握住了。 兰子杰正惊愕与宋家娇娇女手怎么如此粗糙时—— 下一秒。 “卡擦” 他的手被对方一拽,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第290章 子杰之死1 “啊!” 兰子杰摔了个四脚朝天,吃痛的在地上打了个滚。 他震惊的抬起头,对上了宋沉霭阴鸷的黑眸。 “怎,怎么是你?”兰子杰失声,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 宋沉霭一把揪住兰子杰的衣襟,他脸上是骇然的匪气,眉眼带着冲破骨子里的血性冷狠, “我警告过你,不要靠近我妹妹,你竟还敢对我妹妹图谋不轨?” 兰子杰心里咯噔一声,被宋沉霭凶狠的语气吓得心生胆寒,“误会,我只是想追求昭昭表妹而已……” “追求你他娘的大半夜来我妹妹屋子,你有病吧你?!” 宋沉霭沉冷戾然的大喝。 腕骨紧绷出骇人青筋,低沉的音色裹挟着浓浓怒火,“你想毁了我妹妹的名声!” 兰子杰脊背微微紧绷,被一直欺压的宋沉霭这般拿捏,他忍不住吼道,“我是你表弟,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告诉姑母,让她给你好看!” 宋沉霭冷笑一声,抬起膝盖就朝他腹部顶了一记! 兰子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兰子歆早在宋沉霭动手的时候发现不对,去寻求姑母帮忙了。 姑侄俩低调跑进来,看见宋沉霭对兰子杰动手的一幕,兰氏大喝,“宋沉霭,你给我住手,好好的,你打子杰干什么?!” “姑母,姑母救命!”兰子杰疼的直吸气,拼命往兰氏那边爬。 宋沉霭冷冷的看向兰氏,“母亲,今夜表弟企图对鬼图谋不轨的事情,你也知情吗?” 兰氏抱住兰子杰,怒不可遏,“我还不是为了给子杰牵红线,他对宋昭图谋不轨又怎么样又不是不会负责?” 宋沉霭捏紧拳头。 他以为母亲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妹妹,却没想到母亲能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情。 “负责?他也配吗?” 舌尖抵着上颚他戾声道,“母亲你明知道女子的名节最重要,你还助纣为虐。凭我妹妹的条件,将来能嫁的好男儿多的是,兰子杰算什么?” 兰氏气急败坏抬手给了宋沉霭一耳光。 宋沉霭岿然不动。 “你这个逆子!我还不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好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为了宋昭那个贱人不顾手足之情!” 宋沉霭眼眶猩红,“母亲你不配做一个长辈。” “你!” 兰氏气怒,抬手又想打他。 宋沉霭拽起兰子杰往外走,“今晚的事情你去给我祖母一个交代吧!” “宋沉霭你敢!”兰氏急了慌张的拦住宋沉霭的去路“你疯了吗?这件事要是给你祖母知道,你表弟还怎么抬得起头我还怎么在府里立脚?这可是你的表弟啊你清醒一点!” 宋沉霭喉结滑动艰涩道“昭昭是我的堂妹比表弟亲多了,我姓宋不姓兰!” 兰氏一窒。 眼底涌起复杂难言的恨意。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差点吼出来,兰子杰兰子歆才是你的亲弟妹。 可她知道这是不能说的秘密,一旦说了兰家人就完了,宋沉霭也会对她这个母亲恶心至极。 第291章 子杰之死2 见宋沉霭追究到底。 兰氏咬了咬牙,直接给宋沉霭跪下了。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儿子,你怎能给我下跪?”宋沉霭伸手要把兰氏给扶起来。 兰氏抱着他的大腿,“你要是敢去你祖母那里说话,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你这是要毁了你表弟跟你母亲啊!” 宋沉霭冷漠,“表弟做错了事,本来就应该承担责任。” 兰氏心中恼怒,面上却哀求,“霭哥儿,就当母亲求你了,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大不了我不让子杰娶宋昭了还不行? 兰家也是你的外亲家,他们依附着宋家,若是给你祖母知道,你祖母定会与兰家划清界限。我也会被收走管理后宅的权利,你怎么这么自私!” 宋沉霭神色木讷。 他僵立着,身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一面是想要疼爱弥补的妹妹,一面又是他的母亲。 虽然并没有给过他母爱,可她始终是生他养他的娘亲。 沉默良久。 宋沉霭木然道,“我可以不告诉祖母,但兰子杰马上立刻就要搬出宋府。 而且从今日开始,你必须要对鬼很好,尽起一个二婶该尽的责任。否则我随时会向祖母揭露真相!” 兰氏知道,能让宋沉霭妥协已不容易,虽然这样一来,她就很难再找机会将宋昭许配给兰子杰了。 此时此刻,宋昭正鬼鬼祟祟溜达到了后门,往门外探了个脑袋。 今晚宋沉霭来找她,说是要帮她处理兰子杰,让她跟他换院子睡。 恰好她收到了斯聿的飞鸽传书,叫她来后门等他。 深更半夜的,宋昭觉得自己不该来,可她鬼使神差还是来了。 等了没一会,上方传来一道慵懒散漫的声音,“这是哪家的姑娘?” 宋昭仰头。 穿本黑色常服的权臣大人负手立在墙沿上,似笑非笑凝视着宋昭。 他旋身落下来,低眸直直的望进她的眼睛,舔着唇角轻笑,啊了一声, “原来是我家的呀~” 宋昭不理会他故意暧昧的态度,认真的开口问,“四哥哥,深更半夜的,你叫我来做什么呀?” 斯聿低低的笑了声。 “深更半夜的,让你来你就来。”他的嗓音有些低,近在宋昭耳畔,掺着几分沙哑,“不怕哥哥把你卖了?” 宋昭看着他,“你会吗?” “……” 斯聿眉眼深深,似无奈似妥协的叹息。 微微俯身,薄唇几乎贴在宋昭耳朵上,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 “不敢。” 宋昭感觉到耳畔一抹儒湿,好似被他舔了一口,她捂着耳朵后退,板着脸道,“我是正经姑娘,你不能这般轻薄我。” 斯聿撩了下眼皮,身子微微站直。 一只手捞过去,直接就给宋昭搂怀里了。 宋昭伸手推他。 被他反剪手,掐住了细腰。 “四哥哥,你这是登徒子行为,我生气了哦。”宋昭觉得自己不被尊重了。 斯聿莞尔,那双桃花眼愈发深邃。 “你明知道我心悦你,你还主动送上门来。” 男人眼睛弯起来,瞳孔漆黑的好看,像是坠了一缕温柔细碎的光。 “男人都坏的很,特别是哥哥这匹饿狠了的狼,你这块肉摆在我面前,不给我吃一口,哥哥会憋坏的。” 第292章 子杰之死3 宋昭被他挤压在宽阔的胸膛之中。 鼻尖萦绕着是极为浓郁的冷木香。 是权臣大人的……男人味。 宋昭的心里莫名痒了一下。 她轻轻抿住唇瓣,颇有几分羞恼之意的瞪圆了猫猫眼,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你自己坏,还怪到我头上。” “……那我说错了行不行?” 斯聿嗓音温柔。 他埋首在她的后脖颈,深嗅她的甜香,说话时微震的磁性声音,哑声动人,“我承认,是我对阿昭有非分之想,一见阿昭就情难自禁,怎么也把持不住。” 他的鼻尖陷进了她的颈窝里,说话时,唇瓣一下蹭过她那块的肌肤。 气息灼热,带来细微的酥麻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 宋昭身体不住的轻颤,尾椎骨都跟着发麻。 开口时,细软的嗓音不自觉带了点颤意,“四哥哥………” 斯聿的眸色深如泼墨,像蛰伏的野兽,终于露出了爪牙。 欺负喜欢的姑娘,大概是男人都有的通病。 想看她脸红,看她惊慌,看她被他勾的无措难耐…… 可一靠近她,他却控制不住的沦陷了。 他的手还掐在宋昭细细的腰上,仿佛他的掌中之物。 掌心下的女孩软乎乎的,香的像是能要他的命。 真想一口含住她,咬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是不是像闻起来这么甜。 但他最终克制的放开了她,“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空虚,她摸了摸鼻子,掩饰的垂下头,“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斯聿习以为常去牵她的手。 宋昭捂着脸躲开了,“我自己走。” 斯聿挑眉。 好像自从挑开后,阿昭就不给他碰了。 早知今日,他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沉浸在脑补里,时不时借兄妹之由亲近她。 她那么乖巧,那么信赖他。 哪怕只是把他当哥哥。 怎么说牵个手是轻而易举的。 而现在,他却只能苦兮兮的追求她。 每次想亲近一下,还得靠套路。 什么时候才能以她的男人自居,为所欲为呢? 冬夜沉寂。 宋昭随斯聿在街头走了一盏茶时间,绕过两条巷子时。 斯聿忽然搂住宋昭的腰,脚尖轻点,蕴起轻功朝远处飞跃。 “啊。”宋昭惊呼着攥住斯聿的袖口。 失重感持续了一息儿。 再次回神,她发现自己站到了一处山顶。 “四哥哥,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宋昭扫一眼深不见底的山底,脸颊发白。 她轻微恐高啊。 “别怕。” 斯聿垂眸看了她一眼。 伸手将她的手握着放到自己的腰上,声音慵懒性感, “哥哥又不是不给你抱。” 宋昭不敢睁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觉得权臣大人就是故意的,闷声道,“我要下去。” “马上就好了。” 话落。 空旷的山崖四周,传来砰砰的连声响。 紧接着,是烟花绽放的声音。 那光芒太亮,即使闭着眼,也被闪到了。 宋昭慢慢睁开眼。 漆黑的上空,一团团灿烂烟火,几乎照亮了大地。 她怔忡,“……你带我来看烟花?” “今夜没有星星,哥哥便送你一片灿烂繁星。” 斯聿撩了下眼皮,愉悦轻笑,低头蹭了蹭宋昭发顶, “喜欢吗,阿昭妹妹。” 宋昭心口微热,低声问,“为什么要给我放烟花?” “你怎么这么笨的?” 斯聿捏了捏宋昭鼻尖,桃花眼的弧度收敛了几分,慢条斯理道,“哥哥这不是,在追求我们阿昭妹妹吗?” 第293章 子杰之死4 浓冬寒夜,山崖陡峭。 烟花爆落在葳蕤树林间,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宋昭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响,甚至要盖过这烟火爆竹的声响。 她抿了一下唇,语调意味不明的问,“我很怀疑四哥哥是不是追过不少女孩子。” 不然为什么这么会追! 她好像,有一点点……心猿意马。 “只追过你一个。” 斯聿坦然又散漫的笑了声。 一双桃花眼在烟火下更显得明亮,眼窝深邃,霸道炽热,又透着令人心动的温柔。 宋昭眼梢翘着,面容明艳好看,“哥哥你好会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 男人的语气淡薄,带着点漫不经意。 他目光直勾勾的垂下来,笑声低哑,挠的人耳根发痒。 “跟哥哥在一起,哥哥还有更会的。” “……” 又来套路她。 宋昭表示不上当。 斯聿闷笑一声,不知从哪拿出一件大氅,将她与他裹在了一方空间里。 山顶寒风呼啸。 大氅隔绝了冷冽,为她扩出了温暖的依靠。 她睫毛轻动,声逼逼,“你犯规了……” 这人嘴上说着追求,却总是要对她动手动脚的。 斯聿低眸。 握住了她的一双手,揣进了他的怀里,“哥哥舍不得冻到你。” 当然,他也是有点心机的。 想通过一些简单的肢体触碰,叫宋昭习惯他的亲近。 这叫做追求谋略。 烟火不停。 宋昭的手被权臣大人的体温染的热乎乎的,一路暖到了心里。 他似乎还嫌不够,又捧起她的手,轻轻哈气。 男人微低眉眼,鼻梁挺拔好看,表情认真专注。 风吹开了他的交领,领口松散开,冷白的颈线沿入结实性感的胸膛。 宋昭的心像是被投了石子,激起了一丝涟漪。 她忽然抽出手,鬼使神差的探过去,想为他合拢。 斯聿垂眸,四目相对。 他薄薄的眼皮掀起,翘起的眼尾勾人,“想摸?” 宋昭,“……” 斯聿送宋昭回宋府时,已是寅时。 斯聿止步于门口,将还裹着他大氅的宋昭拉到跟前,轻声,“明天我休沐,接你去外面吃饭。” 宋昭轻嗯了一声。 他拍拍她的脑袋,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守礼而温柔,“晚安。” “我回去了,晚安。”宋昭捂住脸,步跑开了。 夜色宁静,灯火温柔。 墙角探出的枝头长满了鲜艳的蔷薇花。 花朵撒下来,追着少女极速掠过的裙裾,在路上留下了馥郁芬芳。 看着姑娘略显慌张的背影,斯聿抬起手,指腹轻轻蹭了一下嘴唇。 这是爱情啊~ 宋昭洗漱完钻进被窝。 忙碌了几个时辰,她很快陷入沉睡。 睡梦里,依稀还是在那片灿烂烟火的山头。 她仰头望着权臣大人送她的满天星星。 那人,特别坏的往她掌心里勾了好几下。 宋昭的嘴角偷偷藏不住的弯了一下。 次日,宋昭照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睁眼的时候,她还恍然如梦。 铃铛从外边进来伺候她洗漱。 她昨晚与宋昭一块换到了宋沉霭这边的院子里。 进屋时,她瞧见宋昭坐在窗边,眼睛还弯弯的。 不禁狐疑的问,“姑娘,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您看起来怎么这么开心啊?” 第294章 子杰之死5 宋昭揉了揉脸,沉默一会,狐疑的问,“……我看起来很开心?” 铃铛拿过一个铜镜摆在宋昭面前,笑咪咪道,“您自己瞧瞧。” 宋昭看到镜子里的女孩,脸颊白皙,眉眼明艳,明明没有笑,可是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愉悦。 “咦,这里怎么有外男的大氅?” 铃铛注意到了挂在屏风上的大氅,面色凝重的看向宋昭,再联想到宋昭春心荡漾的笑容,惊道,“姑娘,您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好像是情窦初开了,姑娘您该不会是有喜欢的男子了吧?” 宋昭的目光落在大氅上,浮想联翩。 情窦初开? 这意思是, 她喜欢……权臣大人吗? 这个太过荒唐的念头才刚闪过,她就赶紧摒除掉。 她,她怎么好意思去喜欢权臣大人呢! 宋昭眼神闪烁,矢口否认,“你看错了,我只是今日要与大都督出去吃好吃的,有一点点开心而已。” 铃铛,“……” 似懂非懂。 她并不记得自家姑娘还有吃货的属性呀。 宋昭踏出门槛。 宋沉霭立在道中间,表情沉戾,面庞灰颓,眼窝下一排青灰色。 “鬼,我很抱歉。” 宋沉霭艰难的对宋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声道歉,不仅是对现在的她,也是对梦里前世的她说的。 倘若宋沉霭没有做那个梦,他便是会像梦里的前世那般疏远宋昭,误会宋昭。 他的母亲联合表弟意图欺负宋昭,他却反过来指责宋昭不懂事冤枉他的亲人。 他真的太混账了。 宋昭平静的看着宋沉霭,倒也没有应这句道歉轻声开口,“二堂兄,你不必为别人道歉,这与你没关系。” 宋昭从来没有怪过宋沉霭。 在她看来,她与宋沉霭之间本来就比不上他与兰氏的母子情分。 他相信他的母亲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恰恰说明了,他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宋昭去祥和堂给祖母请安顺便说一下中午要出府与斯聿吃饭的事情。 到了堂厅处,才发现斯聿也在。 他正殷勤的伺候宋老太君吃早膳又是布菜,又是擦嘴的。 不知说了什么,逗的宋老太君笑呵呵的。 俨然一对好祖孙既视感。 瞧见宋昭过来宋老太君招招手“昭昭快来聿都等你好久了你还不随他出去,聿难得有时间呢。” “现在还早呢。”宋昭依偎到祖母身边娇娇的说“昭昭陪祖母说说话。” “早什么早?”宋老太君推了一下宋昭的脑袋“还差一个多时辰就中午了你跟聿可以先去街上逛逛。别人家没出阁的孙女天天到处溜达玩,就你老气横秋的成天待在府里,一点都没有孩子样!” 宋昭很震惊。 最疼爱她的祖母这是叛变了吗,怎么这么急着把她往权臣大人那推。 斯聿抚了抚袍裾镇定的起身,“祖母您好好休息,我先带阿昭出去了。” “好好好,玩尽兴啊。”宋老太君笑咪咪的,直接将宋昭推到了斯聿身边去。 第295章 子杰之死 宋老太君看着宋昭与斯聿联袂而去的背影,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对身边的嬷嬷说,“你瞧,聿是真的把昭昭当成妹妹疼,如今也只有聿能叫我放心。” 嬷嬷欲言又止的说,“长公主,眼瞧着二姑娘就到了仪亲的年纪,大都督一表人才,又前途似锦,您就不担心,二姑娘会看上大都督吗?” 宋老太君收敛了笑意,道,“我倒是不怕昭昭会看上聿,我就担心昭昭过的不开心。 我算是发现了,昭昭也就只有跟着聿待一起的时候,才有几分孩子气。” “只要她能够像以前那样开心,我什么都管不了啦!” 马车已经提前备在府门口。 宋昭爬上马车,托腮看着坐在对面饮茶的斯聿。 声嘟囔道,“斯郎君,你是不是背着我贿赂了我祖母?” 斯聿玩味的勾唇,拖着懒懒的嗓音,“你知道就好,为了贿赂你祖母,我都倾家荡产了。 你要不跟我在一起,我可就人财两失了。” 宋昭轻哼,“不正经。” 说着把帷帽戴上,白纱遮住了微微泛红的脸颊。 马车晃晃悠悠在街上绕了两圈。 临近中午时,马车来到了京城顶级的酒楼之最——醉霄楼。 这里的菜肴味道堪比御膳房,来往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天天人满为患,想来这里吃饭,还得提前预定。 宋昭早上没怎么吃饭,这会闻到酒楼里散发出来的饭菜味,忍不住舔舔唇。 斯聿已经提前订了位置,上好的厢房。 上楼时,一个捧着大束红色兰花的女孩蹦跶到宋昭面前,奶声奶气的问道“姐姐,你要买一朵兰花吗?” 宋昭出门没有带钱的习惯只能摇摇头。 女孩转而看向斯聿,“叔叔,你可以买一朵花吗?” 斯聿不高兴了。 叔叔? 他有这么老? 挑挑眉道,“叫哥哥就买。” 女孩瞅了瞅斯聿,似乎很为难缓了一会才道,“哥哥你可以买一朵姐姐吗?” 斯聿,“……” 宋昭忍不住笑出声。 他斜眼瞥过来板着俊庞,到底还是掏出一锭银子,买了女孩手里的所有花。 进了厢房后他把那捧花塞到宋昭手里。 宋昭抱着花想着女孩与权臣大人的对话忍不住又弯起眉眼笑了一声。 斯聿捏了捏眉心低低的骂了一声,不是滋味的问“就这么开心?” 宋昭支着下巴脆声叫“叔叔~” “操。” 斯聿揉了下唇角。 眉梢一抬气息悠长的呵笑一声“你觉得我老?” 宋昭说话可有底气了,“跟我比你当然老。” 沉默半响。 他懒懒的倚靠在窗边,单手托腮,自顾自的瞧了宋昭半响。 目光从上往下轻慢的扫过。 “不过……好像是有点老牛吃嫩草?” 宋昭眉心一跳。 被他这样看着,莫名有种被扒了衣服的羞耻感。 “那阿昭可惨了怎么就被叔叔给瞧上了。” 斯聿掀起眼睑,喉咙里莫名发出了几声笑, “……以后这辈分也得跟着抬一抬了。” 第296章 子杰死 “……” 宋昭抿了下唇角。 权臣大人果然是越老越不要脸的。 她忍着吐槽的冲动,闷不坑声的喝桌子上的茶。 她发现自己现在很容易就因为斯聿的几句话造成心跳加速的迹象。 特别是当斯聿注视着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尤为强烈。 想起铃铛说的那句情窦初开。 这让她不禁陷入疑惑。 她不觉得自己会好意思喜欢斯聿的…… 想来,是因为斯聿是外男,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与外男对视,本就该心跳加速呀~ 砰。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穿着常服的三皇子摇着折扇走进来,笑得一脸憨憨, “本皇子刚刚在楼上瞧见恩人的背影,觉得很是眼熟,原来还真是恩人啊。” “臣女给三皇子请安。”宋昭起身行礼,清澈见底的目光思量着落在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也属于外男,若是与三皇子对视,她应该也会心跳加速吧…… 斯聿今天只想与宋昭独处。 瞧见三皇子这个搅屎棍进来,原本泛着柔光的眸子覆上一层冷霜,如春寒陡峭,“出去。” 三皇子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你让我出去,你居然让我出去?” 他愤怒的指着宋昭,愤愤不平的说,“我们可是有过生死之交的情分。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宋昭语气莫测的开口,“三皇子可见过有人不穿衣服在街上走的?” 三皇子,“谁会不穿衣服啊,那不是神经病吗?” 宋昭低低的笑,“可街上缺胳膊断腿的是不是很多呢?” 三皇子,“……。” 突然明白过来其中意思了。 他合拢折扇,气哼哼的在斯聿身旁坐下,狐疑的问道, “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在这里同处一室,不会是要联姻了吧?” 宋昭立即说,“没有。” 斯聿敛着下颚,眼中略含几分兴味。 三皇子摸着下巴。 没有就好,这样他就还可以拉拢恩人为他争夺太子之位。 余光一瞥,他警惕的睨着宋昭,“你干嘛一直看着本皇子,不会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他可还记得,宋家女是个可怕的白切黑呢。 宋昭纳闷。 盯着三皇子瞧了半响,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是,看的不够深刻? 宋昭寻思了一会,起身一步一步走近三皇子,隔着轻纱,直勾勾的与他四目相对。 可不论她怎么看,也是心如止水。 三皇子翘着二郎腿,“你不会是对本皇子有非分之想吧?” 宋昭决定摘下帷帽看个究竟,却在抬手的时候,被面目阴沉的斯聿握住了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当着我面眉来眼去?” 斯聿轻轻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可名状,带了几分凉意, “挺好。” 宋昭倒是没什么感觉,三皇子却陡然生一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既视感,一股透心凉的寒气直冲向天灵盖。 “什么,你们竟然把最好的上房给别人了?!” 蓦的,楼下传来了一道叫嚣声。 宋昭斯聿这个厢房的窗子正对楼下的柜台。 微微低眼,就看到兰子杰趾高气扬的对柜台前的酒楼老板骂骂咧咧。 第297章 子杰之死. 酒楼老板一脸苦兮兮,拱手作揖,“兰少爷息怒,您本来就没有提前预定,我也不知道您今日会来——” 兰子杰呸了一声,目露狠光,凶神恶煞的, “你这是还怪本少爷没有提前交代?我可去你娘的,本少爷看你这个老板是不想干了吧,凭本少爷的身份,来你这里是给面子,还需要提前预定?给你一盏茶时间,赶紧给我空出上房来!” 酒楼老板不断的赔礼道歉,颇有几分憋屈之意,“兰少爷,来往我们酒楼的,皆是京城达官显贵,不管是谁都得好好伺候,我不敢得罪任何人啊。” 兰子歆立在兰子杰身侧,温柔却不失傲慢道,“你可要掂量清楚了,我们可是宋家唯一的表亲,若是怠慢了我们,这家酒楼仔细都开不下去。” 这话颇有几分仗势欺人的气势。 听到这,宋昭的眉心轻轻跳了一下。 便是他们宋家自己人都不会这般横行霸道。 兰家这些个外人倒是还挺耀武扬威的。 三皇子嗤笑道,“你们宋家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仗着持有兵权,敢在天子脚下这般派头。本皇子可都没这么大威风,怪不得父皇想贬嘀你们家。” 宋昭低头喝茶,语气耐人寻味,“兰家人经常这样打着宋家的旗号招摇横行?” “你不知道?”三皇子惊奇,饶有兴致的渍了一声,“这事可都在私下传开了你们宋家的表亲在各大商家横行无忌,四处欺人。碍于你们宋家的名号即便受了气,也是咽在肚子里,京城商户可都恨死你们宋家了,全都巴不得宋家倒台呢。” 宋昭的眸色却骤然的冰冷下来。 她就说。 为何前世,宋家为百姓鞠躬尽瘁最终宋家满门被诛杀却没有一个人替他们说话,全都相信宋家叛国。 原来竟是兰家在里面推波助澜让百姓对宋家生了怨气。 宋家为了生存如履薄冰,不敢惹事还是落得惨烈下场。 兰家倒是仗势得了利,败坏了宋家的名声,也让元淳帝对宋家越来越不满。 楼下争论不断。 兰子杰见酒楼老板不给他开房气的开始在大厅踹桌子踢板凳的。 兰子歆走到哪都是借着宋家的光体会着公主一般的待遇眼下碰了冷钉子还挺不高兴的微微蹙眉道,“本姐倒想知道了订了上房的人是谁?你给他报上我们兄妹二人的名号他敢不让出来吗?” 酒楼老板被兰子杰踢飞来的板凳蹭出了血疼的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直呼晦气。 四周遭殃的客人纷纷抱怨。 “宋家的人太过分了,就算是再有权势也不能这么横行霸道吧?” “这才哪到哪,听说这宋家的表亲仗着宋家四处欺男霸女,在各个酒楼以及玩乐的地方吃霸王餐一毛钱都不付,就是这醉霄楼也被吸了不少血呢。” “真的好过分啊,都说好官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像宋家这种简直就是毒瘤。求求老天爷开眼,让宋家垮台吧!” 倒是有个理智的读书人说了句公道话,“说起来,我倒是没见过宋家人欺负人的,倒是宋家的表亲攀关系四处横行,很有可能是在占宋家便宜啊……” “你敢说本少爷占便宜?,” 兰子杰一把拎过那读书人,恶狠狠道,“你知道宋昭是谁吗?宋家的最受宠的嫡女,我可是她未来的丈夫,你敢瞧不起我,你跟你全家都得玩完——” 咻。 第298章 子杰之死- 一枚飞镖划破空气,精准的削过兰子杰叭叭不停的大嘴。 直接给他将嘴角往上拉出一条口子,瞬间变成血盆大口。 兰子杰下意识地发出惨叫,直接软倒在地。 满堂静寂。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兰子歆尖叫一声,跑过去就把兰子杰扶起来,四顾叫嚷,“兄长,兄长,是谁害我兄长,到底是谁!” 上一秒被兰子杰揪住的那个读书人因为视角刚好将斯聿出手的动作看了分明。 怕被误会凶手是他,抬手指向窗台方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他。” 众人齐刷刷看向窗台。 斯聿倚在窗边,指尖轻点扶手,眼里的锋芒令人心悸。 他疏冷眼尾疏散的扫下来,仿佛在俯瞰蝼蚁,那样的目空一切。 兰子歆愤怒的目光在对上斯聿俊美如天神的面孔时,顿时无所适从,紧紧咬住了唇,声音轻柔发颤,“这位公子是谁,你为何要伤我的兄长?” 兰子杰摁住一半嘴角,面如金纸瞪向斯聿,怒火攻心,“原来你就是那个抢了本少爷上房的,现在还对本少爷动手,还不速速滚下来受死!” 这话落下。 堂内有一部分达官显贵认出那是斯聿,不约而同的撩袍行礼。 “拜见都督大人。” 兰子歆一怔。 原来这相貌一绝的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都督大人。 兰子杰并未忌惮,忍着痛跑上楼来,直接推开上房门,狠声道“是都督大人又如何?你有宋家实权大吗?圣上在宋家面前都得拍须溜马,你一个早该死的前朝皇子算什么东西?” 斯聿偏头看他冷漠的眼神令人心生胆寒,意味不明的问,“宋昭未来的丈夫?” 兰子杰自以为恐吓住了他,单手叉腰来到斯聿面前,指着他鼻子趾高气扬“没错我就是宋昭未来的丈夫,宋昭可喜欢本少爷了将来可是要将宋家都交到本少爷手里的——” 斯聿一抬手,就着兰子杰的手狠狠往外一折。 骨裂的声音响起兰子杰痛到失声。 他眼里的得意变成了惊恐与痛楚。 “谁喜欢你,再说一次给本都督听听?” 斯聿漫不经心的问。 声音低低的,带着极重的威压之势。 兰子杰张口想说什么。 斯聿起身抬腿就开始往他身上踹。 一脚又一脚半点不收敛。 宛如踹的是一个死人。 兰子杰痛的满地打滚想叫却因为嘴角受伤根本叫不出来,只能发出绝望的闷哼。 兰子歆冲进来看到这一幕脸雪白站在门口苦苦哀求“都督大人别打了我兄长都快要不行了。” 斯聿没给她一个眼神而是侧头看向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孔的宋昭,不虞问“这玩意可有欺负过你?” 宋昭欣赏着兰子杰的惨相,希望他可以更惨一点。 于是偷偷附在斯聿耳边,很诚实的告诉权臣大人“他半夜来我院子里想图谋不轨。” “哦。” 斯聿淡淡的应了声。 紧接着。 宽袖里落出一炳带着倒钩的利刃,毫不含糊的刺入兰子杰的腰腹。 倒钩贴着血肉往里寸寸贴送。 “啊啊啊!” 兰子杰面无血色,咧着血盆大口惨叫起来,那声音惊的整个酒楼都瑟瑟发抖。 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血腥味从窗台弥漫出去,扩散到了整个酒楼。 兰子歆几乎吓晕过去,缩成一团,嘶哑喊道,“你,你欺人太甚,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能对我兄长下杀手?” 第299章 发现真相1 斯聿松手,丢开昏死过去,只剩一口气的兰子杰。 他笑容阴狠,嗓音懒懒道,“什么时候本都督杀个人,还要看环境了? 这种仗势欺人,凭长了张嘴就肆意侮辱女子名声的败类,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四周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血腥,可是怎么感觉有点爽? 兰子歆面容灰白,想去看看兄长情况,又不太敢,她扶着门框缓缓站起来,恰好看到斯聿走到宋昭身边的画面。 好端端的,都督大人为何会突然对兄长下手? 兰子歆死死看着戴着帷帽的宋昭,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可以通过穿着体形知道,这是一位曼妙女子。 所以定是这位女子从中作梗,让大都督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么一想,兰子歆勉强有了几分底气,挺直背脊对着宋昭的方向开口, “宋家可是连圣上都得礼让三分的勋贵,宋大将军是我的表舅舅,我与表舅的掌上明珠宋昭更是闺中密友,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姐?” 兰子歆努力把自己塑造的让人不敢惹。 然而。 “是哦?” 帷帽下少女的声音空灵悦耳。 可是听在兰子歆耳畔,却犹如一道惊雷。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下一瞬,宋昭摘下帷帽,眼神玩味的睨着兰子歆,语气耐人寻味,“我几时跟兰姑娘成了闺中密友?” 兰子歆脸色惨白。 怎么也没想到,宋昭会出现在这里。 也就是说,她跟他兄长在楼下借势欺人的画面都被看到了。 宋昭原本看似无害的脸庞瞬间阴冷的如同千山暮雪。 她慢条斯理的走到兰子歆的面前,从上往下的审视,面上似笑非笑,“兰家的人有点意思,不知是谁给你们借了熊心豹子胆,叫你们不知死活的在外打着宋家的旗号招摇横行?” 兰子歆双腿抖如筛糠,手指揪着裙摆,努力挤出一抹笑意,“……昭昭表妹,我们兰家本就是你们家的表亲不是吗……” “啪。” 宋昭干脆的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兰子歆捂着脸,不敢置信,“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宋昭把玩着手里的帷帽。 姿势有点散漫,带着点飒。 她眼尾无比锐利,抬手拽住兰子歆的发髻往后扯,直把她抵在了窗台边,让她半个身子都快掉出窗台。 兰子歆吓得两眼翻白,不停扑腾。 宋昭眼里毫无温度,在众人都能看到的视角,她大声开口,“我们宋家世代为民,我的父亲一生戎马,在战场拼了半辈子,流下无数血泪,才保得大盛朝国泰民安。 现在他还在出征的路上,整日奔波劳累,行走在刀尖上。 他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天下百姓。 不是让你这种脑子被门夹了的蠢货,站在这里借着我们宋家的由头横行欺压着被我父亲拼命保护的百姓。” 四周静悄悄的。 宋昭轻灵悦耳的声音,振振有词的落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绝对的,震撼人心。 第300章 发现真相2 在座都是有脑子的,一听宋昭这话,就知道原来过去兰家人借势横行的事情,并没有得到宋家的同意。 是兰家的人在占便宜! 兰子歆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哀求,“昭昭表妹,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做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姑母不在,没人能管着宋昭,她真的很害怕宋昭会把她从这里推下去。 她要是死了,就算姑母再为她撑腰,也来不及了。 宋昭哂笑。 她没想要兰子歆的命,毕竟兰子杰差不多已经凉了,再要了兰子歆的命,有一点太高调了。 况且她心里存着疑点,还需要暂时留着兰子歆。 宋昭丢垃圾似的给兰子歆丢出好远。 兰子歆如获新生般,伏在地上大口喘气。 她心里已经准备好回去找姑母告状,让宋昭好看了。 宋昭扬声开口,“我们宋家行的端做的正,从未允许任何宗亲在外胡作非为。 从今以后,兰家的人若再打着宋家旗号招摇横行,皆与宋家无关,诸位不必理会,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还请诸位奔走相告,宋家女拜谢。” 宋昭双手交叠在胸前,姿容端庄又冷艳。 许多男子一眼看痴,心里对宋家的怨气烟消云散。 “看来是我们误会了,真正的害人精是兰家这群毒瘤啊!” “早就知道宋家忠君报国,不可能为非作歹助纣为虐,今日误会解开,尔等皆放心了。” “宋二姑娘不愧是将门嫡女,真是一身正气啊!” …… 斯聿黑眸凝视宋昭,眸心笑意浅浅,“表现不错。” 宋昭回以一笑,“你也不赖。” “……” 三皇子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已经被吓傻了。 他这千娇百宠的皇子哪里见过这阵仗。 魔鬼。 这就是一对魔鬼。 酒楼老板拿着账本匆匆赶来,行礼过后对兰子歆说道,“既然宋家并没有允许你们兰家仗势欺人,那么兰姑娘是不是可以结一下这几年来,你们兰家在我醉霄楼吃的各种霸王餐。我算了一下,来醉霄楼吃饭,一顿平均得花费一千两银子。你们兰家前前后后来了有三十几回,我给你们打个折扣,也就是三万两。” 兰子歆面如金纸。 不就是吃了几十顿饭而已,怎么会要三万两? 她家目前就是一千两都拿不出来啊! 兰子歆一个踉跄,看了眼生死不知的兄长,直接栽倒在地。 醉霄楼的事情很快被口口相传的京城百姓们以及的权贵圈人尽皆知。 这件事大大的消除了许多人对宋家一直以来的误会怨气,并且许多被兰家占了便宜的商家,接二连三跑去兰家要账。 相信很快兰家人会被逼的来宋家找茬了。 宋昭吃过饭回到昭阳院,洗漱了一下身上的风尘,打算去与祖母说一下情况。 还没出院门,兰氏就带着哭哭啼啼的兰子歆进门找茬了。 “宋昭你个贱人,你敢让大都督对我的子杰下狠手,那可是你的表哥,要是你的表哥有什么事,我要你给他偿命!” 第301章 发现真相3 兰氏激动的冲进来,一副死了孩子的狰狞表情。 宋昭似笑非笑,“不过就是一个表亲而已,二婶怎的如此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儿子呢。” 兰氏身形骤然僵凝。 宋昭的眼神太有杀伤力,看的她好心虚啊。 兰子歆仗着有姑母撑腰,振振有词的开口,“宋昭你说话注意一点,我与兄长借是姑母兄长的子女,我兄长怎么可能是姑母的亲儿子,妹妹与兄长乱搞是很不要脸的,你不能这么说姑母。” 宋昭认可的点点头,“这确实挺不要脸的。” 兰氏身子猛烈一晃。 她怒火冲天的瞪着宋昭,咬牙切齿,“你太没规矩了,你母亲不在,今日就让我这个做二婶的来教育一下。” 想到宋昭打了她的子歆一巴掌,兰氏也扬手,想要给宋昭一巴掌。 “你打我的昭昭儿一个试试,老娘第一个弄死你!” 宋老太君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祖母!” 宋昭眼睛一亮,立即步过去,抱住了老太君的胳膊。 宋老太君疼爱的摸摸孙女的脸蛋,“可怜见的,今儿没受委屈吧?” 宋昭乖巧摇头,把今日在醉霄楼的事情三言两语告诉了宋老太君。 刚说完,有丫鬟来报,说是兰家人来宋府求见。 宋老太君冷笑,“把他们带进来。” 正厅。 宋老太君落座上位,宋昭坐在旁边看戏。 兰母兰父及兰峰一家三口都在,地上支了一个担架,上面躺着半死不活的兰子杰。 兰氏扑过去,高声哭泣,“大郎啊,我的大郎,你这是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看姑母啊!” 她哭的悲切,仿佛出事的是他亲儿子。 宋沉霭听到消息赶回来看到这一幕,心里颇不是滋味。 兰母振振有词“亲家老祖宗,您也看到了我们大郎因为宋昭连累的被大都督去了半条命,大夫说已经救不回来了,这条命你们宋家给个交代吧。” 宋昭吃着花糕。 不动声色观察着兰家人。 然后她发现,兰峰模样神似兰父,一眼能看出来是亲生的。 而兰氏的模样不仅与兰父不同也许兰母大不相同。 宋昭半点看不出来兰氏身上哪点像兰家人。 宋老太君冷笑着睨向兰母,“给个交代? 你们兰家这几年打着宋家的旗号在外横行霸道,惹得百姓对我宋家怨声载道害得圣上对我宋家忌惮质疑。老身都还没找你们要交代,你们倒是送上门来了。” 兰母面容一僵,随即理直气壮道“亲家老祖宗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本来就是姻亲是一家人啊外人卖宋家的面子给我们兰家不是很正常? 你们宋家不愿意,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协商嘛何必打打杀杀将我的孙儿大郎命都丢了半条。” 兰父神色肃穆“别的先不说凭我们家找不出能够治活大郎的大夫既然是因为宋昭才会害了大郎,你们家理应帮我们找好的医生为子杰治病。” “人是本都督打的,你们有事找本都督就是。” 斯聿散漫走进来,身后跟着白衣胜雪的傅南谦。 看到斯聿兰家人顿时面色卡白。 这位可是残忍的魔鬼,不敢惹啊。 兰氏尖叫起来“不行,不能找宋家帮忙,宋家都偏心宋昭,他们会害死我的大郎。 我找你,你穿着白衣,还背着药箱,一定是个大夫,你开药救救我的大郎吧。” 被兰氏恳求的傅南谦,“?” 他一挑眉,兴冲冲道,“好啊。” 然后从药箱里拿出药材配比起来,没一会就兑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大郎,起来喝药了。” 傅南谦一拳头锤在兰子杰胸口。 还剩一口气的兰子杰回光返照的坐起来,抱着自以为的救命药干完。 下一秒,七窍流血而亡,最后一口气都没了。 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大郎啊!” 兰氏惨叫一声,抱着兰子杰痛哭,一边哭一边质问傅南谦,“你这个大夫怎么治病的,我大郎怎么没气了?” 傅南谦耸耸肩,“不是你让我给他开药吗?我是毒医,给他开了个价值万金的断魂毒哦。” 兰氏,“……” 第302章 发现真相 兰氏宛若被雷劈中,抱着没了呼吸的兰子杰涕泗横流。 她怨恨的瞪着傅南谦,凄厉的叫嚷哭喊起i,“你杀了我的大郎,你还我的大郎命i呜呜呜!” 兰家人见状,脸色阴密布。 兰峰气愤不已,抡起拳头朝傅南谦冲过去,“你这是在搞毒杀,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傅南谦机智的躲在斯聿身后。 然后仗势欺人道,“是二夫人要找我开药,这药我开了,是兰少爷自己喝的,关我什么事啊?” 斯聿优雅的抬腿,给了冲过i兰峰一脚,哂笑道,“本都督的毒医尽职尽责,你们休要胡搅蛮缠。” 兰家人心情跟吃了屎一样。 你别说,这还挺有道理。 兰氏自己挖的坑自己造的孽,对方既没有威胁也没有逼迫,他们追究不了责任,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看着斯聿浑身一脸你敢惹老子试试的神情,兰家人无言以对。 “宋昭,是你让大都督害我大郎是不是?” 兰氏直指宋昭,得罪不起大都督,可是自家晚辈她还是可以泄愤一二的。 宋老太君拿起旁边的茶盏,照着地上摔下去。 噼里啪啦。 碎片飞溅到兰氏脸上,刮出了几道血口子。 “婆母!”兰氏尖声,眼睛里都是恨,凄然的看着她,带着哭腔开口道,“宋昭欺辱的可是我的娘家人,大郎他,他可是我的亲……亲外甥啊!” “你的外甥在外胡说八道?抹黑我昭昭的名声,这种黑心肝的人渣?死了就死了,世上也少了个祸害。” 宋老太君冷笑。 兰氏的心阵阵发寒,只感觉到宋家对她真是太残忍了。 她真心爱的人是兰峰,只想一辈子伺候着兰峰。 若不是宋儒i她家提亲,兰家也不会把她跟兰峰分离。 为了保兰家的荣华?她忍辱负重嫁到宋家?每日对着宋儒虚与委蛇。 她失去了她的爱情,却要为宋家开枝散叶。 她多委屈多痛苦啊?可是宋家是怎么对待她的? 欺辱她的娘家不说,还害死了她的宝贝儿子。 她的子杰没了?她的心也被硬生生削走半块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宋昭。 此时此刻,兰氏心中滔天的恨意?全部转向了宋昭。 兰母见事已至此?若再抓着兰子杰不放?只会给兰家惹得一身骚。 而且一开始错就在兰家?他们没有太大的底气。 于是她聪明的转移话茬,“亲家老祖宗?大郎的命不好?我们也不追究了。可是现在您也知道?外面不少商家i我这讨钱。说到底?我们也是借了你们家的势才会欠钱?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们还账?” 兰父点头,“对?你们帮我们把账还了,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替你们还账?” 宋老太君嘲讽的扫过去,身上自有一股叱咤疆场的晚i霸气。 “行啊?那你们借势害圣上对我宋家忌惮的账又怎么算? 老身二儿子被连累的外放的账怎么算? 老身大孙女嫁不到高门的账又怎么算? 不如跟老身去圣上那里说道说道清楚!” 兰家人表情绿了。 他们可没有宋家的底蕴,真闹去了圣上那里?可不就只有全家砍头的命。 —— 一些话。 [前两天感冒了,食言的话今天补哈,接下i每天都多更给你们,真的谢谢你们对我的包容。 我知道我这人有时候事情多,总是说话不算话,我不是骗大家的意思,我每次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只不过总是出一些意外状况。 但错就是错了,我确实不对,你们没骂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鞠躬道歉。 对不起。] 第303章 发现真相 兰母强颜欢笑,“亲家老祖宗,咱们可都是一家人,您这么说太生分了吧。” “一家人?” 宋老太君又是一乐,老神在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可谓是一家人。 我宋家过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你兰家却如鱼得水,好不快哉,这是什么道理?” 兰家人无言以对。 他们就是看中宋家的权势,想过人上人的日子。 如果让他们跟宋家一样憋屈,他们是不愿意的。 “既然不愿同进同退,从今往后,我们宋家再没有你们这个亲家,老身会将消息放出去,你我两家各不相干,各走各路。” 宋老太君一锤定音。 兰家人面色难看。 宋老太君这是要与兰家再不往i,以后他们再也占不到宋家一毛钱便宜了。 要知道京城权贵他们得罪了不少,没有宋家的庇护,他们根本举步维艰。 “婆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娘家,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兰氏嗷呜控诉。 “我娘家又没有做错什么,不过就是一点小事而已,婆母何必上纲上线,我大郎死了还不够吗?我为你宋家生了霭哥儿,难道您都不顾念了?。” 说着说着,兰氏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i,嘴里还说着这些年为宋家做过的大小事情。 不过都是些身为宋家儿媳该做的鸡毛蒜皮的事情。 宋老太君跟看智障似的眼神。 怎么以前没发现,兰氏这般泼妇的,与乡村农女有何区别? 兰家不是书香门第吗,怎么教育出了这种没规矩的。 宋儒眼睛是进屎了找上这种登不了台面的。 宋老太君嫌弃极了,黑着脸道。“别嚎了,你嫁到宋家?我们家待你不薄,你要是觉得在宋家吃了苦?你可以跟你的娘家一起回,不必委屈自己!” 一句话,就让兰氏鸦雀无声。 她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要利用宋家为自己真爱的孩子谋出路。 若是离开宋家,她的子歆该怎么办呢? “送客!”宋老太君一声令下?兰家人被强制性撵走了。 大厅空旷。 兰氏坐在地上?眼泪一颗颗的掉。 宋沉霭沉默的蹲在兰氏面前,伸手把她扶起i。 “母亲……” 宋沉霭开口。 兰氏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忍不住有些怨气的道,“你还有脸叫我母亲?刚刚你表弟被毒杀,我被欺负,你外祖一家被欺负的时候?你怎么哑巴了?” 宋沉霭眼里闪过一抹受伤?无奈的说道?“母亲?这件事本就是外祖家做错了,祖母只是与外祖们断绝i往?没有追究到底?已经是很好了。” “你住口?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畜生?我当初怎么没把你掐死?让你现在i气我?” 兰氏歇斯底里。 她这辈子都不能与兰子杰相认了。 这种心痛感让她觉得宋沉霭也是有罪的。 宋沉霭多幸福啊,父母都可以相认?可是她的子杰没有机会了。 兰氏崩溃般的对着宋沉霭嚷嚷, “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宋沉霭怔忡。 这一瞬间?母亲眼里对他的痛恨让他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不讨母亲喜欢。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为了让母亲在意他,他努力的迎合母亲的心意。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心里一直期待想要的母爱,破碎了。 他忽然明白,好像他做什么,母亲都不会像喜欢表弟表妹那样喜欢他。 另一边。 宋昭送斯聿出府时,双手背在后面,认真提了一笔,“四哥哥,我想跟你借一个功夫好有经验的暗卫,最好是会不动声色潜进门户偷东西的那种。” 傅南谦惊疑,“宋家昭昭,你要做什么坏事?” 宋昭倒也没有隐瞒,坦然道,“我觉得二婶跟兰峰有奸情,兰子杰跟兰子歆是二婶与兰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