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土半生》 第一章 38和五 每当人二土回想起1八年前北京洋桥附近的那个半地下出租屋，他总会想起父亲的那句“不行！” “爸，我也喝点”，人二土略显随意的在饭桌上随口一说，其实心里还是忐忑，毕竟二十年的父子，人二土在父亲面前内心是敬畏且低微的。 “不行！”父亲没等人二土说完就低声但略带责难的回了这句 “爸，我就喝一点儿，反正晚上也没啥事”，人二土本能地回了这一句，只是为了找回点面子而已，为了证明自己做为20岁的名牌大学学生不再是那么怯懦，但其实他在父亲说“不”，“行”还没出口的那个刹那就已经投降了。 父亲瞟了人二土一眼，给自己倒上二两散装白酒然后拧上了盖子。 “坐下吃饭。”父亲说。 “好吧”。人二土说 父子俩就是这样，相对无言，却又各自习惯。 今天是人二土3八岁生日，妈妈之前说直接给人二土500块钱，面儿上说是给钱最省心，其实妈妈是这世上最了解人二土的人，虽然老了，精力体力都不如几年前，但对于儿子的爱还是一如既往，不想让人二土难堪，因为人二土已经失业有一段时间，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在媳妇手里，一个老爷们手里紧巴巴的当妈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人二土没有要，笑着但略带责备的跟妈妈说：“我都多大了！过生日还给我钱，你是咋想的！” 妈妈也笑着说：“多大了你不也是我儿子嘛，过生日给你钱不是应该的吗？”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快吃饭的时候妈妈问人二土喝不喝点，要不要给他买几罐啤酒。 “不喝！”人二土永远记得爸爸那句话：“爸爸这辈子就这样了，一事无成，哎。” 人二土从记事起，就有点自命不凡，说起来很可笑，因为爸爸经常跟别人说： “这孩子，出生占了好几个“五”，阴历的五月二十五，早上五点出生，那天还是阳历的七月十五，你看看，多少个“五”，孩子出生占一个“五”就算好命了呀，何况这都几个“五”了”。 就这样，人二土渐渐也把“五”当成一个幸运数字。只要和其他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先问别人生日，心里暗暗算着别人生日里有几个“五”，一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五”比他多的，在他心里好像这些孩子不如他混的好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出生就比我差好几个“五”。 但是人二土的儿子生日里却一个“五”都没有，这让人二土有些难受，同时心里也多了一些惆怅：“像我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啊，哎” 人二土的老婆从不信他的邪，每当人二土跟老婆说起他的这套幸运“五”理论，老婆总是拿他的名字说事儿：“生日这个一点不准，名字才是最主要的，我外婆帮你算过，你这名字不太好。”说着打开一个算命网站，输入了“人二土”，结果确实很一般，但是老婆的名字分数很高，批语也很好。当然儿子的名字当时也是在这个网站测过非常理想的情况下才最终定下来的，叫“人五五”。 第二章 故乡 人二土父母工作很忙，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奶奶偶尔会说往事给他听，细细碎碎连起来在人二土心里好像是一部家族的兴衰史，只是这“兴衰史”并没有那么带劲儿，有的是只有时间和生活。 人二土他家自他太爷爷太奶奶那辈儿从山东来到东北，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一垧地一垧地的干出了殷实的家业，鼎盛时半个村子的地都是他们家的，房屋百间，长工加佃户有上百个，爷爷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便可以请先生教读书识字，十几岁就跟奶奶成了亲，奶奶大爷爷几岁，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她最爱说的就是她曾经有一玻璃罐头的“金镏子”和太爷爷的“抠儿”，最经典的是太爷爷告诉家里厨房大师傅不要做面条，因为面条一煮好些个面都遭尽了，要做馒头，一点儿都不遭尽”。人二土曾问过那个地方叫什么，奶奶说叫黄家屯。 外面的世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最终还是影响到人二土他们家，听奶奶说是被打成了“地主”成分，所有的一切顷刻间都没有了，连一间房子一分地都没留下，爷爷偷偷跑到城里学校教书，奶奶带着侄子一路要饭回到婆家。人二土后来仔细研究了历史书上关于“土改”的内容，到底也没搞清楚是哪次，这些在奶奶嘴里那都叫“之前”，跟历史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奶奶一辈子生了九个孩子，活了四个，人二土的父亲是老六也是老二，叫人民 后来奶奶也被爷爷接去城里重新生活在一起，直到去世，活了95岁，就是老死的，没去医院。 人二土出生在八0年代初爷爷的那个小城，随父母住在爷爷单位分的那一套带院子的两间平房里，爷爷已经是百货站的科长，退休后人二土的叔叔顶了爷爷的指标，直到百货站倒闭。 爷爷退休后也不闲着，在院子里相继种了樱桃树和葡萄树，没事儿带着人二土识字和打羽毛球，在那个住满了干体力活儿和无业青年的胡同儿里爷爷是受人尊敬的人科长，人二土是胡同儿孩子里被重点关注的小二土，因为二土在6岁的时候就能认识300个汉字，被整个胡同的大人们誉为聪明和有出息的孩子。那儿也是奶奶的天堂，每天搬着小板凳往门口一坐，东家长西家短的就是一天，后来每天凑一桌2毛的东北麻将，奶奶眼睛一只白内障完全看不见，另一只只有02，但是基本不输。 人二土从小很乖，玩儿的话也很少出胡同，上小学前他只去过市中心的儿童公园和百货大楼，但是他特别愿意去看火车，每次都央求爷爷骑车带他去看火车，听见火车隆隆的声响人二土吓得大叫然后扎进爷爷怀里，后来他又央求爷爷带他去江沿儿（江边公园），结果爷爷一个没留意人二土滑进江边儿水里，其实江边儿水不深，站起来就没事，但是爷孙俩还是湿漉漉的狼狈样子被奶奶和妈妈念叨了好久，直到爷爷的单位分了楼房，爷爷一家带着叔叔婶婶一起去住，人二土家还是住在那个平房。 直到拿到大学通知书后人二土最后一次回到那个平房，里面住的已经是另外的人家，邻居也走的七七八八，只有那股每家都腌的大酱味儿还在。 说起来人二土的名字和这个小城还有些渊源，这小城叫“佳城”，车牌号省 第三章 小刚 在人二土13岁前，最好的朋友是小刚，胡同儿里他家斜对门儿家的孩子，人二土已经记不清他们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但是直到今天，小刚这个名字仍然清晰的留在他的童年记忆里。 小刚的父亲是百货站的搬运工，俗称“扛大个儿的”，妈妈是个有点邋遢的家庭妇女，但是小刚却是一个又瘦又白的文静孩子。胡同儿里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共五六个，每天小刚会挨家挨户的把孩子聚齐到自己家里，拿出游戏机和扑克牌，然后孩子们在魂斗罗和“对圈”中度过看似无聊的一天，当然小刚也会时不时带着大家在胡同里奔跑打闹，给每个人分配角色，人二土永远跟他一伙扮演好人，一直如此，孩子的世界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为什么。 人二土在胡同儿小纵队里一直处于被呵护的地位，甚至连爬墙和抓蜻蜓这样的“危险”事儿都要排在女孩儿后面，可见地位之稳固。 距离人二土家东南边走路十分钟有一座小山，佳城人都叫它“小南山”，每年冬天的时候那就是孩子们的乐园，因为山的坡度刚好是一座天然的滑雪场，只是那时的孩子们没有现在这么整齐的装备，从家里拿或在路边捡一块大的塑料布，坐在上面就能从山顶一路飞速滑倒山底，相当刺激。小刚永远是第一个，他把手仅仅抓住腿下面塑料布的最前边儿，防止在滑的过程中塑料布和“乘客”的不同步。据人二土父亲说他们小时候会自己动手做爬犁，速度比塑料布还要快得多，有一次父亲就因为太快没控制好方向，撞在山坡边上的松树把腿撞断了，养了好几个月才好，得了个外号“人瘸子”。 那时佳城的治安不是很好，社会上打架斗殴经常发生，小孩子们多少也沾染了一些坏风气，每到夏天打水仗的时候不同胡同的孩子们都会惹上新的恩怨，小刚从来不怕事儿，常常带着大伙儿主动出击，没过几天水仗变武斗，当然武斗这种事他不会带上人二土，因为他明白人二土终究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但是人二土却不明白。他只知道小刚一定会给他讲昨天的“辉煌战绩”然后并不真心的说：“咋不叫我啊，真不够意思”。直到有次另外一个胡同比他们大几岁的一个孩子看上了人二土的“稀奇”纸牌，他恶狠狠的样子把人二土吓得不敢说话，直接哭了起来，小刚过来怯怯的说：“别欺负他，二土他是老实孩子”，人二土才好像明白了。 人二土和小刚从来没有翻过脸，连吵架都没有，直到有次暑假小刚说可以带人二土去玩，而且还能挣钱，人二土毫不犹豫的就跟着去了。 是去舞厅里当服务生。 透过漆黑伴着零星的光亮能看到破旧的舞池，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烟味儿和说不上来的馊臭味儿，一脸痞相的领班看着他俩呵斥的说：“见到客人要低头问好！送果盘要弯下腰。。。”，后面的人二土也没记住。 人二土不喜欢这个陌生肮脏又不能体现自己存在感的环境。他没跟小刚说就自己走了。 后来人二土一家搬到了楼房，很少听到小刚的消息。有一次过年听姑姑说小刚的妈妈得了癌去世了，小刚哭着跪在医生面前，给医生咣咣磕头，求医生救救他妈，人二土本能的排斥去想那个画面。 其实人二土上高中那几年有次路过一个修车铺见过小刚，还是一张白白净净又瘦瘦的脸，穿着明显不合身，老气宽大的衬衫配上一条盖过脚面西裤。 但是最终确定还是通过对方脸上流露出的那种试探性的神情。 “二土吧？”小刚略带怯怯的说。 “小刚！”二土哈哈大笑。 “最近。。。挺好吧？”小刚问。 “嗯。。。还行吧。你呢？”二土反问。 “我也还行”，小刚说。 “那。。。我还有事，先走了。”二土感觉有些狼狈，他这人挺怪的，当他感觉有些尴尬的时候他就会找理由逃跑 “哎，行”小刚说。 人二土匆匆离开，心里想着：“变化好大，连声音都变了。” 第四章 那么近，那么远-1 许多年后，人二土越发体会到了父亲的不易，但是同时他也慢慢认识到想要完整认识一个人是那么困难，甚至是遥不可及的。尤其是自己的父亲，尽管他们曾经离的那么近。 人二土父亲那一辈儿取名很有当时的时代特色，大爷人中，姑姑人华，父亲人民，叔叔人族。父亲是四个孩子里最顽劣的一个，混到30岁才娶妻成家，等到人二土出生他已经32岁了。 关于父亲儿时的经历人二土大多是听奶奶说的：“你爸爸呀，哎，上学的时候衣服没有一天放学后是好好的，天天跟人家干仗，就因为学校的同学说咱们家是地主，说你爸爸是地主崽子，他就疯了似的往死里打人家啊，我跟你爷爷天天跟着提心吊胆的，晚上去人家低三下四的给人家赔不是，就怕被人家到外面说他们姓人那一家的地主崽子到处欺负人，那时候要是被扣上这个帽子，那就不知道要遭啥样的罪啊”。当时人二土理解不了地主崽子和扣帽子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被人叫“崽子”也太难听了，揍的对。 人二土从记事起父亲就是个高大但不强壮的形象，一米八三却只有一百三十多斤，两颊部满了年轻时痤疮留下的严重疤痕，像核桃皮那样，抬眼看你给人一种阴森森脊背发凉的感觉。奶奶说爸爸长身体的时候正好是六十年代初三年困难时期，所以身体素质特别不好，再加上一次得重病，腿和下身肿的像水灯笼儿一样，高烧不退，当时都觉得是完了，后来好了之后也一直不行，看起来就不像那全忽儿孩子，病怏怏的。 人二土母亲也说怀人二土的时候父亲得了肺结核住院，母亲挺着大肚子给父亲去送饭，有一次送去的是炖鲫鱼，父亲嘴贼黑，一点都没给母亲留。当时有人劝母亲把孩子打了，看父亲那样就算好了也好不利索，母亲当时很坚定，男人死了我就自己带着孩子过，有啥的。 人二土最爱听的是爸爸年轻时候的荒唐事儿，家族里每个人多多少少说起过一些，可谓劣迹斑斑，可是人二土却好像听出了些别的意思：父亲是他们不喜欢却又有点想成为的那种人。 奶奶说父亲算高文凭，但是根本没有读什么书，还整日的惹是生非，所以就托人在糖厂给他找了个工作，希望他能本分些，不求他像大爷那样考上北京的大学有出息吧，也要像小叔那样踏实本分些，别老让家里跟着操心。 父亲上班后逐渐结交了一些社会上的朋友，慢慢沾染上喝酒赌钱的毛病，他的那些朋友跟他都差不多，虽然都有正式工作，但是也都属于各自单位里的问题青年，玩世不恭且暴躁。父亲有两颗门牙是后镶上的，就是一次打大仗被人用火葬场的炉钩子打掉的，打仗的原因是父亲朋友家里老人去世，他们去帮着张罗，出殡完在火葬场跟另一家为了争谁家先进火化炉干了这一仗。 后来人二土跟父亲的相处中总结出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因为在父亲看来：你得让着我啊，你也不打听打听，不知道我是人民吗？ 人二土长大后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接触过当时佳城一些真正的“社会人儿”，他们都不认识人民是谁。 第五章 那么近，那么远-2 人二土的出生并没有改变父亲太多，依旧的喝酒赌钱，不正经上班。经常两天不着家，第三天早上顶着通红的眼珠回来倒头就睡。母亲因为这个跟父亲整日吵架，最后甚至大打出手，人二土清晰的记得他们动手的画面，抱摔扭打在一起，嘴里咒骂着最恶毒的言语，直到双方都精疲力尽。 就这样一度闹到离婚的边缘。人二土那时虽小但是还是怕的要死，哭着跑去问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只是憋着笑跟他说：“不离不离，谁能舍得你遭罪”。人二土长大后曾经无意间看到过父母年轻时写给对方的信，具体内容记不得了，只记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肉麻的要死。 父亲跟朋友也不都是瞎玩的，有几年父亲就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市政管市区供暖改造的人，包了几个小区的改造，赚了不少，不过没多久就又陆陆续续打麻将输光了，连原打算给人二土买钢琴的钱都输没了，最后只剩下八000块，他决定不玩了。人二土很小就跟着奶奶学会了打麻将，每年过年都在全家牌局上大显身手，父亲从来不玩，只是偶尔在后面看看，但是烟酒不忌，直到去世。 人二土第一次听别人夸父亲是在他上小学的事情上，他找了所有关系并经过了一轮面试才把人二土送进入了佳城最好的小学，当时父亲逢人就假装不经意的说人二土上的可是“贵族学校”：“居然还要交300块的赞助费！你听说过谁上个小学还要交300块钱的吗？”其实人二土特别讨厌看父亲吹牛的样子，尤其是提到自己。但是后来事实证明父亲是有远见的，人二土初中高中都进了当地最好的学校，跟他的大多数小学同学一样。 父亲在人二土上了小学后仿佛变了一些，每天要骑着自行车送他上学，中午接他回单位吃饭，再送他回学校，晚上接回单位然后一起回家，那时父亲找关系到了当地效益最好的国营印刷厂，在设备科做普通科员，整天闲的要死。那是人二土见过的最大的厂子了，从占地面积上看不比如今北京哪个知名科技园小。设备科一共5个人，只有父亲是男的，他经常跑到楼下老爷们多的维修部门瞎混，人二土记得有个赵叔叔，后来跟父亲一起做过生意。 那时父亲单位里人二土最喜欢的就是张姨，她是设备科最漂亮的阿姨，特别像女明星宁静：大眼睛深眼窝，欧式的大双眼皮儿，特别瘦，头发烫染的特别时髦，眼影和口红让很多人想入非非。很多时候父亲在下面跟赵叔叔他们喝酒聊天，张姨就给人二土热饭，吃完后人二土就看着几个科员打扑克一直到下午去学校，人二土记得夏天的时候人二土总是把着张姨的胳膊说：“真滑溜”，张姨也总是说：“这孩子真粘人。” 当年有一部特别火的电影叫“妈妈再爱我一次”，看过的必哭。这也成了设备科中午的讨论话题，最后大家都拿人二土这个孩子逗趣：“你这孩子肯定得哭，看完出来小眼睛跟桃儿似的，哈哈哈”，人二土害羞的要死，誓言坚决不哭给他们看看。那晚人二土记得父亲带他在电影院外面等了好久，进场前还特意在大厅外等了一会儿，最终进去看的过程中人二土好几次努力忍住眼泪。因为电影院太黑，他没看清父亲哭了没有。 人二土考上大学后和张姨一家吃过一次饭，第一次见到张姨的老公和儿子。她老公前几年终于从部队复原回到佳城，现在自己做点小买卖，儿子比人二土大几岁，考上一个专科，人长的挺帅。 第六章 那么近，那么远-3 人二土最爱吃的菜是鱼香肉丝，那是他和父亲少有的美好回忆之一。每隔一两周父亲会在中午接上人二土后带他到离单位挺远的一家“湘雅饭店”开开荤，给人二土点一份鱼香肉丝，自己点一份蘸酱菜，二两白酒。人二土每次吃完一碗米饭后会再要一碗，第二碗一定要把鱼香肉丝拌进米饭里大口猛吃，每次都撑的直不起腰，爸爸也总是说人二土会吃，泡汤饭才最香。 但是自从父亲从单位设备科调到销售科后他就只能去母亲的单位吃饭，再也没去过那家饭馆，再吃鱼香肉丝也不是那个饭店的味道，只是普通的下饭菜而已。 父亲单位的主打产品的扑克，父亲刚调到销售科后跟着主管销售的副厂长混，也算小小的风生水起，抽烟也只抽“三五”以上的烟了。那时候人二土经常在家里看见一打一打的一百块钞票，那是父亲结回来的货款，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看见那么多钱还是很震撼的。 人二土有一次偷偷拿了一张去游戏厅“潇洒”了一次，也只花了十块，当他一路上盘算着以后几天的“幸福”生活回到家时，等待他的是父亲的一顿毒打。那是父亲第一次打他，起初人二土死咬着不承认，因为他觉得那么多钱只少一张不可能被发现。一度母亲也觉得会不会是记错了，但是父亲一眼就看出是谁搞的鬼。不过挨揍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知道了“偷”要受到最严厉惩罚，还有就是零花钱涨了一些。 某次暑假父亲借着出差的机会带着人二土一起去省会玩了一个礼拜，那个副厂长和另外一个销售员也一块同行，人二土记得在某次吃饭的时候父亲亲自到后厨给大家做了一条红焖鱼，还把鱼头对着副厂长，副厂长说这鱼做的真不错，人二土吃了一口觉得特别难吃，因为父亲在家从不做饭。副厂长姓郭，父亲经常跟其他人说郭副厂长那签名特别难学，只有他学的最像。 有时候父亲会带着人二土在厂里的小澡堂洗澡，只要和烧锅炉的打个招呼就好使，一般工人洗澡才没人给烧水。人二土根父亲走在厂里也经常会有人跟父亲开玩笑：“人局长，这孩子这么漂亮不像你啊，是你亲儿子嘛？”人局长是有次父亲喝多了胡言乱语，被起了这个外号，之后就叫开了。 销售接触的人特别杂，三教九流啥人都有，有一阵父亲跟一个开饭店的老板混的很熟，因为那人姓“裴”，不吉利，于是大家都叫他“狗”老板，因为他是开朝鲜饭店的，主打狗肉和特色拌菜。从那时起人二土就对狗肉情有独钟，长大后每次回家都会特意去吃，凉拌狗肉，狗肉汤炖豆腐。。。，但是拌狗肉的汁儿是门儿学问，每次父亲会亲自调那个汁儿，人二土长大后没那么讲究，醋加上鲜族辣椒酱凑合一拌就挺好。当然也有拿牛肉或者别的肉假扮狗肉卖的，父亲能吃出来，人二土就不行。 人二土家里是养过狗的，一条黄色“土狗”，一条“黑盖儿”，人二土最爱摸狗的鼻子，直到现在他也认为长长的嘴巴上面架个圆圆的黑鼻头是最漂亮的狗，不管什么血统。他们家搬到楼房后狗就被父亲送人了，搬家前人二土被送到爷爷家暂住几天，知道后他哭的特别惨，但是他还是爱吃狗肉。 第七章 那么近 那么远-4 人二土长大后曾经认真思考过自己和父亲的不同，主要体现在做生意和交朋友这两点上。 人二土知道父亲的几个朋友中王学是最经常被父亲提起的，那人是父亲年轻荒唐岁月的共同经历者，也算是他们那一帮人的精神领袖，凭借家里的关系在父亲还在做销售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当地木材厂的什么主任，后来到副厂长，最后干脆自己下海经商，当然也是做木材生意。 人二土只见过王学一面，跟父亲差不多，阴森恐怖的样子，但是气场很强大，有一股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势头儿，姑姑曾经形容王学长的像“大尾巴狼”似的，逗得人二土哈哈大笑。人二土记得那次见面是偶然，父亲带着他去吃饭偶然遇到了王学的一个酒局，都是父亲他们那一帮朋友，就被叫过去一起，王学瞟了人二土一眼跟父亲说：”让孩子去旁边桌，给他点个菜，咱们哥们喝酒说会儿话。”人二土这辈子都没受过如此的羞辱，去远处另一桌默默的坐着，强忍着眼泪随便吃了点。 记得有一次父亲曾经很兴奋的回来说要去俄罗斯闯荡，其实是王学跟父亲那拿了20万要去俄罗斯进木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父亲还是没去成，那20万也是等了好多年后才一点一点要回来，要知道当时许诺给父亲的可是有很高利息的，结果差点连本钱都搭进去。 这事儿虽然没成确让父亲的心再次不安分起来，那时候东北普遍的国企改制，减员增效，父亲想借这个机会干脆去闯一闯，毕竟当老板这事在当时已经不算啥新鲜事儿。 父亲很聪明，利用人二土大爷在山东某小城市做过经贸委主任的关系从当地造纸厂赊了一批铜版纸，转手卖给了印刷厂，虽然刚从厂里辞职，但是厂里管采购的科长跟父亲在厂里的时候也是经常走动的，少不了他的好处。父亲的公司名字叫“宏达”，租了当时佳城最有名的酒店的几间房办公，因为那酒店后面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水泥地空着可以放库存。 好像父亲的每次开始都是很顺利，靠着印刷厂的关系父亲又进了几批铜版纸并快速出手，听母亲说后面进货的的时候就不用赊账了。 没多久父亲还雇了会计和办事员儿，办事员儿就是张姨，那时她下岗了，会计是当时设备科的时会计。不过没多久母亲就来把张姨赶走了，会计也换成了人二土表嫂推荐的人。母亲下班后会过来帮忙，遇到下雨下雪母亲会带着人二土拿着厚厚的苫布把满操场的存货盖的严严实实，因为这种事父亲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妈妈说他说他身体不好。爷爷也曾一度来帮忙，最终被父亲的“老板”派头气的拂袖而去。 近水楼台的关系公司所在的酒店就成了父亲生意招待的御用场所，有时人二土放学后的晚饭也在那解决，并且时不时的被迫加入饭局，成为他们酒桌上谈论话题的一部分，看着父亲每次喝的不省人事的样子他觉得成年人的世界真是虚伪又无聊。 那个酒店的经理叫许斌，也是父亲和王学的朋友，他自己说也带人干一些装修的生意，人二土曾经亲耳听张斌在一次饭局上眉飞色舞的讲给他们家准备的新房装修的计划：主卧欧式，次卧日式，厨房必须是开放式，那叫一个精彩，临了还拿起话筒献歌一曲，嗓子是真不错。那次之后给了他两万块钱预付款，然后就没下文了，最终还是母亲找了人简单装了装凑合先住进去。 没多久印刷厂的厂长知道了父亲的事情，可能是在佳城电视节目上看见了“宏达”的广告，暗地里命令不许要父亲的货，货款也拖着不给结。这样没多久公司资金周转就出了问题，人二土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母亲带着他去厂子要货款，结果碰了满鼻子灰。当时已经初三的人二土第一次深刻的感觉到了“欠钱的才是大爷”这句话。 后来父亲把压货卖完就不干了，盘算了一下没挣着啥钱，主要是花销太大。之后有谣传说父亲拿着刀把厂长堵在厕所才要回了货款，其实是母亲找了二表哥的前女友，因为那前女友当时已经是那个厂长的儿媳妇了，她拿了好处才帮着解决的。 第八章 那么近，那么远-5 人二土是个球迷，最喜欢的球队是意甲的尤文图斯队，并且因为这个没少被同学嘲笑，因为那时候尤文图斯在中国球迷中的绰号是“老妇人”，可见是多不受待见。人二土对足球的喜欢开始于父亲，94年世界杯的时候父亲每晚半夜起来看球，人二土也爬起来陪父亲一起看，因为两场球中间会播一集西游记。 当时全中国应该都是a米兰的球迷，父亲也不例外。有一次电视上播a米兰的一场比赛集锦，对手是尤文图斯，终场前尤文图斯有一个很有威胁的进攻但是没能破门，人二土随口说了一句“哎呀！”， 父亲充满惊愕的问他：“你喜欢尤文图斯啊！？” 人二土一愣，回道：“啊。。。对呀”。 其实人二土只是对那个必进球没进的一个下意识反应，当时他挺喜欢a米兰。 有人说孩子就是父母的水杯，不管多么小心的呵护，都会留下父母的“指纹”。 人二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父亲的，因为他从未跟父亲有过一点点的冲突，他不敢。从他记事起，父亲突然的爆呵就是他的噩梦，每次突然爆呵人二土都是被吓得一激灵，大脑充满了恐惧和一片空白让他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他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惊吓和责骂，除了哭他说不出一句话，连问哪里错了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解释和抗争，他只希望父亲赶快息怒，让这噩梦赶快过去。 人二土渐渐习惯了听父亲的话并照做就好：“上课要注意听讲”，“不要整天想着玩，看看你们班的xxx！多跟人家学学”，“上大学二年级前都不许谈恋爱，否则打折你的腿！”“不要。。。。。”，“不要。。。。”。慢慢的大家都说人二土是个好孩子，乖孩子，只是胆子太小。 记得有次人二土放学后跟同学溜去出去打台球，没有去上补习班，回来比平时晚一些，父亲起疑便开始盘问，自以为做好了心里建设的人二土把编好的瞎话一股脑说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中间“逼供”过程中母亲还打电话去同学家逼问：“二土被他爸爸拿皮带抽啊，xxx你可一定要跟阿姨说实话啊！” 那天皮带确实拿出来了，但是没有用上。 人二土脸上的“五指山”好几天才下去，同学们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摔得。在父亲眼中小孩子要“面子”就是不成熟的表现，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周到。 长大后人二土偶尔也“作一作”证明自己不是那么“老实”，证明自己也可以很“酷”，但是潜意识里他总是觉得他做的是错的，所以在别人看来他有点拧巴也有点傻。 后来人二土也在一本书里看到男孩子都会有所谓的弑父情节，讲的是男孩儿在成长过程中逐渐产生反叛和渴望挑战父权的心理。人二土的弑父情节应该算由来已久，并在高三时达到峰值，但也只限于搬到爷爷家去住，理由是离学校比较近，不想浪费冲刺的一分一秒。那时虽然考学压力山大，但是人二土心里倒多了一丝复杂的感觉，是偏有点开心的那种：“看不到就不会那么怕，不会总想着不要犯错不要犯错”。 第九章 那么近，那么远-6 把钱当钱，你将永远失去金钱；忘记金钱才能真正拥有它——某早期知名股评家。 人二土炒过股，那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从那年起股市和楼市像坐上了火箭一样飙升，他觉得年轻人应该接受挑战，就是该选择风险大收益大的事情，未来最大的魅力不正在于那种不确定性吗？房子嘛早晚都会有的。后来他媳妇总是埋怨他太自以为是，是个大傻x。人二土也总是回击：不傻能娶你嘛。 在这点上人二土很像父亲，父亲也算是比较早杀进股市的一波人。纸张生意结束后，父亲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研究股票，从大厅到大户室，最后干脆买了电脑自己在家看盘。那台破电脑父亲花了现在一台苹果a顶配的价格，加上买“猫儿”和转接卡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从此人二土就经常听见各种股票的名字，在电视里红红绿绿的股票代码中他只记住了：“四川长虹”和“深发展”这两个，因为每天几乎所有的股评都会频繁提到这俩支股票。 父亲就是父亲，他不止用自己的钱炒，还拿了姑姑的钱，妈妈虽然极力反对，还是管不了他们俩的所谓姐弟情。 姑姑是个命苦的人，30多岁的时候姑父就癌症去世，留下孤儿寡母，好在姑姑顶了姑父在水产所的班，做出纳员。父亲在姑父得病到去世前后出了不少力，还在姑姑管不了表哥的时候给姑姑撑腰，有一次姑姑被表哥气的要死的时候父亲二话不说当着全家人的面狠狠的给了表哥一个耳光，看着嘴角流血的表哥姑姑当时脸色非常难看。 姑姑也挺照顾父亲，在父亲做木材和纸张生意的时候利用小叔子在建行当信贷部主任的机会牵线搭桥，贷了几十万出来给父亲，当然这钱到现在都是一比糊涂账，因为没人知道这钱最终去了哪里，当时拿来抵押的许斌的饭店也早就关张大吉。 另外姑姑跟水产所的所长关系发展的不一般，从所长那又“借”了20万给父亲。 这么多钱让父亲有点“飘”，可能真把自己当成了私募大佬或者高级操盘手，整日嘴里念叨的都是什么k线，顶部，底部，年报，业绩，庄家，涨停，打新股。。。在收盘后对于涨跌基本可以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他跟当时大部分股民一样，都在盼着上证指数向着八八4八进发的时候很快都被碾为齑粉。 后来人二土在自己接触股票后才慢慢理解股市真正考验的是人内心最难战胜的贪婪，侥幸，恐惧和麻木，但是他仍旧不能理解的是股市对于社会的价值到底是什么，买股票不是应该看好公司的发展和盈利能力然后获得更高的股份分红吗，怎么变成了现在的这种低买高卖套利的工具。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当时还没有便捷的美股港股通道，也没有融资融券，不然估计父亲肯定会酿成更大的悲剧。 直到父亲去世妈妈才接过了家里的账户，把钱拢了拢，只剩下不到10万的股票和几万块现金，交给了姑姑。之后每年的联系也是越来越少，电话中的语气也是越来越不客气，直至撕破脸皮彻底摊牌。所谓的亲情在钱的面前还是经不起什么考验，况且也不是什么至亲骨肉。 最近的股市据说又来了一波行情，也有牛市来临的说法。人二土媳妇最近也经常跟公司的老股民讨论起股票，看着人家几十万的赔赚好像也有点动心，她总结出应该紧盯着具体股票是否有大的资金流向，这应该是决定股票赔赚的关键。人二土早已不炒股，他觉得虽然赌场有规律可循，但是普通人掌握规律的胜率和赌运气的胜率其实差不多，不过他还是配合着老婆聊了一会，毕竟她已经好久没跟他说这么多话了。 第十章 那么近，那么远-7 高考前，父亲带着人二土去了一趟小南山上的佛光寺，都说那里很准。人二土是不信这一套的，但是能出去走走换个心情也还算不错，毕竟跟父亲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 父亲之前肺部因为气胸做了手术，恢复后明显不如原来生龙活虎，声音缺少原来的浑厚和亮度，神情中暮气代替了戾气。但他还是烟酒不离身，这让人二土一度觉得父亲有点像令狐冲，洒脱中带着一丝无奈。上山的过程中父亲有些喘，时不时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擦擦汗，把气儿喘匀后再继续往上走，人二土偶尔会看看表，怕耽误了下午排好的事情。 佛光寺具体什么样子人二土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大殿前有一个几米高的五层佛塔，来朝拜的人把硬币扔向佛塔的塔沿儿，如果没有掉下来就会有好运气。 “二土，你也扔一个。”父亲拿出几个硬币给他。 “哦。”二土接过硬币用一个类似投篮的姿势扔了一枚。 “哇哦！好！”人二土第一次看见父亲发出惊呼，原来是硬币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最高的第二层 “你这回肯定没问题！哈哈哈”，父亲的失态和说话方式让人二土觉得不知所措，1八岁的他第一次感觉父亲像个陌生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笑笑。 父亲自己也扔了几个，一个都没落在塔上，他也只是尴尬的笑笑 考完后父亲在问了在人大当老师的朋友后决定冒险点报了北邮，说是学校校风不错，将来就业也是很不错。但是等人二土的实际分数出来比估计的分数低了十几分后，母亲情绪就有点失控 “考这么点儿x分儿，我这每天起早贪黑的给你。。。” “别这么说孩子啊！”，父亲及时阻止了母亲。 之后的半个月就是等待，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平时经常联系的同学朋友仿佛也都消失了一样。人二土每天就是看书，睡觉，叫吃饭就去客厅吃个饭，然后回屋里继续看书，困了就接着睡觉，他把金庸的全部作品都读了一遍。说来也奇怪，这么糟糕的情况他心里一点都不怕，甚至都不想，他觉得天塌下来有父亲在，怕啥。 直到杨宇的电话打来： “你小子他妈的中了！” “什么？” “被录了！你中了，北邮今年的分数线出来了，你过线啦！” 人二土永远记得接下来的20秒钟：躺在床上看电视的父亲从床上一下窜起来，同时手臂用力的一挥，嘴里喊着含糊不清的庆祝的词，最后跌落回床上弹起来，接着他和二土不约而同的想来个拥抱，但是由于太激动没有抱好，父亲的脸帖在了人二土的胳膊上。 “你他么太幸了，今年北邮小年儿，你刚好过线，早知道我也报了”，杨宇电话那边听着父子两人的动静显得有点落寞，他是人二土最好的朋友，成绩一直比二土好很多。 学校的光荣榜出来了，人二土排在第八个，前七个人是考上清华，北大，浙大的同学，人二土这个连尖子班都不是的家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有天从学校踢球出来，看见父亲站在光荣榜前很认真的看，脸上满是得意的笑，连人二土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现 “爸，干啥呢？” “啊！。。。没有，那个。。。，你先回吧，我在待会”，人二土觉得父亲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变了，像是在看未来。 在去北京的前一个晚上，人二土一家在奶奶家吃了一顿团圆饭后打车回家，父亲的情绪有些不对，一路上跟司机因为绕路的问题说了好久，终于在下车后争执起来，人二土第一次看父亲如此失态。 因为他的儿子就要离开他了，当这天真正来到时他显然还没做好准备，有些手足无措。 人二土也不好受，他一直向往的自由生活就要到来了，反而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他从未离开过父亲，他有点不舍。 火车就要开了，人二土跟来送他的亲戚朋友告别，他不喜欢这种场景，不喜欢表达感情。父亲一直没说话，他也不喜欢表达感情。 人二土走到父亲跟前： “爸！”人二土哭着抱着父亲，这是爷俩唯一一次正式的拥抱，人二土觉得父亲好瘦，也没有那么高，然后转身走上火车，没敢回头再看父亲。 第十一章 那么近，那么远-8 北京真的很大，大的让人二土觉得像是站在了全世界最中心的舞台的同时却又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在这种反差和冲击中人二土觉得有些迷失，有些困惑，只有学校给办的身份证让他觉得些许踏实，因为上面写的是北京。 人二土母亲也一同来了北京，她的一个远房舅舅在50年代就来了北京，在大栅栏买了一间二层小楼开起了照相馆，这也是他的老本行，去世后照相馆关门大吉，大儿子乔新挑头儿带着弟弟妹妹三个干起了ppe水管的代理，也算小有成就。妈妈在单位办了内退，想在她这个大表哥的公司找个活干，顺便可以照顾人二土，一举两得。 因为股票低迷，钱都套在股市里，家里的开支都是靠着母亲单位的一千来块的工资勉强支撑，父亲在家里越呆越萎靡，索性就跟母亲商量也来北京闯荡，想法也简单：靠着人二土表舅的ppe水管干水电装修，当然他自己不会，需要找工人来做。 父亲来北京没有告诉人二土，只是和母亲在马家堡附近的佳园三里找了一家地下二层的房子租了下来，主要是图房租便宜，人二土觉得挺幸福的，他没想过可以在北京一家团聚，虽然是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接下来就是去老乔他们一家串门儿，乔新热情招待，东拉西扯，嘘寒问暖。 父亲是不肯寄人篱下的，但是基本的生意经还是有的，不会把事儿谈死。乔新也是，帮人二土一家找了一个“好”一些的房子，就是那个跟《寄生虫》里一样的半地下出租屋。母亲每天坐公交去前门上班，每个月能有1000来块的收入，只是早出晚归，但是她很知足。父亲不是那么顺心，但是他也尽量适应北京的生活，夏天穿一双老北京片儿鞋，很有北京大爷的风范。 人二土周末从学校回家，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一顿家常饭，跟他现在的生活比确实清苦了很多，但是人二土还是很想念那时的时光。父亲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很寂寞，只能每天看看股票，上网查查资料。每次人二土回来他话都很多，二土也尽量说些学校的趣事，每次看到父亲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他都尽量躲开，他不习惯跟父亲平视。当然最开心的事就是去吃烤鸭，每隔一段时间父亲就带着他去附近的大鸭梨吃一顿，二土卷的烤鸭卷儿粗陋不堪，父亲每次都能卷出“防弹”的效果。 渐渐的父亲对乔新有了一些微词，觉得他让乔苏干起了水电装修。乔苏是乔新的妹妹，有北京女人那种自信和嘎嘣脆的劲儿，经常说起她和哥哥当初创业多么艰难，父亲特看不上她，但是也只是背后说说，面儿上还要过得去。 父亲总是拿他以往的经验来套当下的情形，试着去找人找关系，但是收效甚微，他慢慢的也变得有些拘谨，有些自闭，甚至有一次父亲还问人二土：“赵梅请我们吃饭是啥意思？”赵梅是乔新的情儿，北京郊区农村出身，带着孩子跟了乔新，但是俩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没多久赵梅就自己单干，也是水电装修。人二土当时觉得这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大城市里不是很常见，只有小地方的人想法才那么保守，但是父亲却吼了他：“你懂个屁！你今后要是敢像他们老乔家那样看我不打死你！”人二土吓得赶紧闭嘴。 不过父亲有时也对人二土的感情生活八卦起来，有一次暑假一个高中女同学来北京学新东方，联系人二土带路，他很开心的去接待，因为他觉得高中同学特别亲。 回来后父亲直接问：“怎么样？” 人二土傻愣愣的不知道他问啥： “怎么样。。。，啥。。。意思？上课的地方特别偏，但是有宿舍，条件还行，然后一起吃饭嘛”，父亲强忍尴尬没再说话。 人二土当时确实没怎么开窍。 第十二章 那么近，那么远-9 “非典”那年人二土在学校封校前一天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当空空荡荡的22路经过西单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画面仿佛已经静止一样，少数几个匆匆赶路的行人偶尔把你拉回到这个末日的世界，震撼又魔幻的一幕让人二土特别恍惚，但是之后在他脑子里坚定的蹦出一个念头：要死也要跟家人在一起。 “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在家呆几天看看” 父亲给人二土煮了面条，边吃边问 “学校怎么安排的？“ “现在还没通知，过几天我打电话回去问问吧” “嗯，注意别耽误了学习就行” “嗯” 很快学校发了通知封校，课也暂停，离校的同学暂时不能返校。 父亲渐渐有些担心起来，怕因为这个被学校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录，总是催着人二土打电话问问情况。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那时互联网还没有这么发达，只能通过电视了解外面的世界，情况每天都在变坏。谣言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病根本无药可治，去了小汤山就是等死”，“死了就直接烧掉”，“已经动用军队了”。。。 每次母亲看到这些就会感觉自己也胸闷，有点想咳嗽，但还要假装硬气：“就算得了非典也不能去医院，死也要死在家里！”人二土和父亲相对无言，只是劝劝，因为那时真的太害怕了。 人这动物挺有意思，总是能很快适应突变的环境，没几天一家人就习惯了这种恐慌的氛围，该干嘛干嘛，吃的香，睡得着。妈妈开发了无数的新菜，父亲也总是一如既往的挑各种毛病，咸了，淡了，没放这位料，没放那味料。。。 那时电视里放胡军版的天龙八部，一家人就挤在床上一起看，并时不时一起讨论剧情。一次电视里阿朱对着乔峰说：“乔大哥，我冷”，乔峰说：“我去找些柴火给你御寒！”人二土直接笑喷：“这乔峰是不是傻啊”，逗的父母也一起笑起来。这种看似正常的生活却在人二土家很少见，之前晚上看电视的时间是凑不齐一家人的。 当你适应了每天不出门，吃饭睡觉看电视的生活节奏，日子就会过的飞快，吃了午饭没一会儿就是晚饭。人二土每天坚持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来消耗精力，父亲却一个也做不起来，人二土让父亲弯起胳膊，摸了摸他的肱二头肌，感觉像个女人。更吊诡的是人二土看父亲的角度慢慢变成了有一点俯视，本来一米八三的父亲看起来跟一米七五差不多，背也有点驼。 按时间算快到期末考试，学校还是没有动静，父亲有点暴躁，埋怨人二土不该回来，在他们这辈人看来这种情况如果学校给处分你是说不出啥的，万一影响了前途就太不值了。人二土很理解父亲和家里的情况，对他来说人二土是他的唯一念想儿。他只能按照父亲说的多复习复习功课，别到了能回校的时候考试再不及格，按父亲的说法：不要一枪俩眼儿。 人二土回学校后先和离校的同学一起隔离在条件最好的留学生公寓里，期满后考试结束回家没看到父亲，他去大爷的连襟开的一个厂子上班去了，在特别偏远的郊区，包吃住。他周末去看父亲，明显感到他的落寞，人二土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这受这份儿罪，他宁愿自己做家教也不愿看到父亲受这样的委屈。 “没事儿，在这也挺好，你只要专心读书，别的事不用你管。” 人二土想起之前无意间说过：“做什么都比呆着强，在北京不比在佳城，只要肯干就饿不死”，心里特别难受。 第十三章 那么近，那么远-10 人二土第一次面对死亡是爷爷的去世，突发心脏病，等人二土一家接到电话的时候爷爷已经送到太平间了，人二土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始流泪，他不敢相信，这种突然的噩耗直接摧毁了他的全部伪装，“这不是真的吧？”他哭着问父亲，父亲没有回答。 父亲从得病到去世前后半年的时间，母亲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辗转了几个医院，最后的诊断都是心脏衰竭导致其他器官都不好了，只能尽量维持。为了不耽误人二土的学习，母亲起初没有告诉他真实的情况，人二土也就是周末去医院探望父亲，父亲虽然有病态，他们一家还能在医院一起吃一顿麻婆豆腐和鱼香肉丝，只是他发现父亲说太辣让他觉得有一丝不安，因为父亲向来无辣不欢。 直到父亲最终从阜外出院后在家修养，人二土从学校回来刚进家门，听见父亲的声音，他顿时心里一紧，那声音已经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语速也很慢。他仔细看父亲，发现的他的脸是青灰色，没有一点血气的颜色，特别吓人。 父亲好像从人二土看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回去给自己买个手机吧，别人都有的。” 人二土再也控制不住，一边抽泣一边说：“不用，不用，现在还用不着”。 “哎。。。别哭了，已经这样了都”。 人在真正绝境的时候眼里永远是充满希望的，人二土和母亲就是如此，他俩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父亲，正常生活，不是不敢想，是真的只看得见一线希望，其他什么都看不到，即使情况一天天变坏。 他们那时候经常买桃罐头给父亲吃，因为有一次父亲吃了明显精神好了很多，他们觉得这个“桃”也许就是“逃”，能逃出来。 父亲最后的时光是在洋桥附近的一家类似临终关怀医院，离租住的屋子很近，母亲可以回家做好饭菜，有一次母亲回家的时候父亲躺在床上忽然跟人二土说： “你回家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有脏东西！” 人二土在那一刻觉得：“完了。。。”。 父亲仿佛一下回了神，尴尬的看着他，人二土没有说话，他不了解人的灵魂到底是什么，他只是点害怕。 父亲渐渐的行动也很吃力，上厕所需要人二土搀扶着才可以，这对他来说有点不太愿意接受，他是个把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儿子，即使他连打开厕所的门走进去都要喘好几口粗气才可以。 父亲总是觉得热和口渴，经常让人二土去买点冷饮，还强调不要买带奶油的，不解渴，每次他咬下那个冰凉的老北京冰棍儿，他会伸出大拇指说：“好，这个最解渴”。 父亲对人二土最后的要求是帮他剪剪指甲，他像个孩子似的看着人二土一个一个的剪：“剪的不错，真好。” 终于人二土接到母亲的电话让回去一趟，走进病房门的那一刻，人二土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身边布满了各种仪器，母亲看见他来就说出去一下，他看着父亲和医生，医生用很轻微的声音说： “人已经走了”。 人二土没有听清：“走了？你。。。是说他。。。死了？！” 医生没有回复，只是看着他。 “你看他还有呼吸啊，很明显的呼吸啊！”人二土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他觉得没有死。 “那是呼吸机的作用，一会儿拔下来就看不出呼吸了”。 人二土记得那一刻脑子里是没有任何情感的，一瞬间的一片空白，只是心很痛，是真的那种痛，眼泪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就留下来的。 母亲回来哭的很大声，但是很快人二土和母亲就被医生提醒，“节哀，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你俩处理。” 母亲后来说，父亲当天下午说想回家，回佳城的那个家。 人二土当时的头发很长，f4的那种长，从父亲得病前到出殡后几个月都没剪过，他就是不想剪。 第十四章 葬礼和告别 有时人二土想如果自己死了，谁会出现在自己的葬礼上，也许只有老婆和儿子，如果活的足够长，还会有儿媳和孙子孙女，仅此而已。 得到父亲的死讯后叔叔和姑姑马上从佳城一起到了北京，大爷大娘第二天也从山东过来，母亲那边大舅家的两个儿子也从佳城过来吊唁，人二土叫他们大哥和二哥。按礼节都要去太平间看一眼父亲的仪容，伤心的氛围是可以传染的，大家哭成一团，只有人二土没有哭，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心里很自责。 人二土虽然已经二十了，但是这种事还要母亲来主持大局，按照传统的理法，7天内的单数日子都可以出殡，母亲最终决定五天的时候就办了，毕竟都是大老远来的，心意领了就不要再添太多麻烦，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剩下的就是一些弄遗像这种繁琐的事情，母亲也都吩咐大哥二哥去办。 大哥二哥在佳城都是警察，生性乐观开朗，豪爽仗义，典型的东北大汉性格。他俩带着人二土一起出去操办葬礼需要采买的各种东西，和他们在一起人二土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大舅前些年也去世了，母亲是他们家最年长的长辈，当时也是出钱出力。 火葬场有一套标准服务流程，买完骨灰盒在旁边的一个小房子等骨灰，人二土记得拿到骨灰的那一刻还是热的，一个铁盘子拖出来拿到面前，父亲的骨灰没有烧的很好，还能看见块状焦的骨头，为了不让家属痛哭导致失控，有人提醒装骨灰的时候不能把眼泪掉到骨灰上，这是是为了死去的人好，装好后家属抱着骨灰盒所有家属排成一队按照路上指定画的线走到骨灰堂存放。 人二土至今都留下了一个心理阴影，因为那个场面实在太过奇特，他在走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孝，好在他当时是捧着骨灰盒走在第一个，应该没人看见。 母亲因为太过伤心，烧纸的时候把酒洒到了祭奠厅台面的桌布上，好在家属和工作人员及时帮着扑灭 人二土还是哭不出来。。。 葬礼结束后大家回到家中，每个人都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来一趟都不容易，晚上二土你带上叔叔大爷和哥哥去前门附近逛逛，也不算白来一趟，我和你姑姑在家歇歇” “好”，人二土知道母亲要和姑姑商量什么，无非是钱的事情。 人二土记得那天晚上他们去了前门和王府井，吃了“地道”的北京的小吃，然后走到天安门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中间叔叔和大爷大娘先回酒店歇着了，只有没心没费的小辈儿觉得快乐是可以冲淡痛苦的。 大家临走前一共给母亲留了万把块钱，母亲一边哭着说：“不用不用”，一边反而哭的越发大声。应该是大家都觉得这个还在读大学的人二土还是个孩子，撑不起这个家。 人二土当时也觉得丢脸，但他还是觉得有钱心里会踏实好多，从小他就是所有长辈眼中的宠儿，是他这辈儿最争气的孩子，被照顾已经是他的一种习惯。 直到姑奶一家过来吊唁，姑奶家的姑爷儿在北京工作，就把他们一家接过来一起生活。人二土永远记得他家姑爷儿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蔑视。不过人二土也看不上他，一个普通大学的毕业生，走狗屎运在当时一家知名通讯外企熬了几年后去了微软，本来就朝天鼻的他现在更像一只猪，不过这幅长相自带外国人的喜欢，奴才相嘛。他们走的时候人二土本能的想说“不用了”，以为他们要留钱呢，结果是他自作多情了。 日子还要接着过，人二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他回学校以后第一个周末回家看见母亲在小区口傻傻的站着等他，那一刻他决定不考研究生了，工作挣钱和母亲一起生活。但是没多久母亲跟他说赵梅找她了，让母亲跟着她一起干，母亲碍于乔新的面子没有马上答应，但是人总要想办法走出来，没多久母亲就退了房子搬到赵梅公司宿舍去了。 第十五章 叔叔人族 人二土的叔叔能来参加父亲的葬礼让他有些感动，因为之前好久父亲和叔叔兄弟俩都不怎么联络，名义上说是各忙各的，其实就是脾气不和，而且彼此心存芥蒂。 人二土的大爷在北京读了大学后分配到山东工作，姑姑结婚后也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娘家，老家这边只有人民和人族这俩兄弟在父母身边，俗话儿说“老儿子，大孙子”，叔叔明显在家里更受爷爷奶奶的偏爱，每次惹了事都是父亲帮他“报仇”，用奶奶的话说，就是一个字儿：“怂”。 人族半大不小的时候借了朋友的挎斗摩托开，结果一脚开到马路边上的沟里面，据说当时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瘫软在路边。从那以后人族的性格变得更加畏畏缩缩，遇到屁大个事儿都要别人帮着拿主意。爷爷看他这样，只好提前退休让他顶了自己在百货站的班儿。 人二土记事起就听说叔叔得了一种病，生不了孩子，这种事不出意外的成为街坊四邻的谈资，而且乐此不疲： “据说小族去检查了，不是他媳妇的事儿，他的精子成活率才百分之十。。。” “我看小族媳妇好像也不太对，。。。” “哎呀，小族不是都找人算了，说是命里缺个小顽童。。。” 。。。。。。 有好几年人二土经常看见叔叔吃各种药，要熬好久的那种，但是一直也没动静。 叔叔和婶婶对人二土不算太亲，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有次带上他一块去儿童公园，吃烤串儿的时候人很多，拿了边走边吃： “好像没给钱”，婶婶笑着看着叔叔小声说。 “可不是”，叔叔也小声笑着说。 俩人一路坏笑着带着人二土继续往前走，似乎觉得挺开心的。 父亲和叔叔真正生出芥蒂是在爷爷单位分新楼房的时候，叔叔带着婶婶跟爷爷奶奶一块去楼上住，原本也是单位分的平房就留给父亲，只是如果楼房想要一个三室一厅的，平房就要还回一间，只剩一间给父亲；楼房要个两室一厅的，原来的平房就都能留下，还带个大院子。最后爷爷奶奶在叔叔和婶婶的建议下还是要了三室一厅。 父亲心里生气但是顾着面子没有太表现出来，但是母亲特别生气，因为在一个院子里过的时候母亲帮着爷爷奶奶操持着家里的好多事情，什么冬储大白菜，托煤批。。。母亲都是出钱出力，叔叔婶婶一家不挣钱还都是吃现成儿的，这次的事情让母亲特别不平衡。这也刺激了母亲决心自己买房，这才有了后来人二土家住的那个楼房。 搬到楼房后叔叔和婶婶都先后下岗，没办法叔叔自己租了个小卖铺，干起了个体，但是以他多年来养成的做派，根本没法维持。婶婶经人介绍去了当地一家滴厅打工，一来二去惹上了闲话，爷爷有次跟我们吃饭的时候说起婶婶一时漏嘴： “丽娜现在整天不着家，穿着打扮看着像交际。。。人。。。”，他本想说“交际花”，但是觉得当孩子面说这个不妥。 外面的闲话让叔叔气不过，跟爷爷哭诉，结果爷爷带着叔叔把来接婶婶上班的一个人揍了一顿，婶婶也只能辞职了。 最后爷爷奶奶开口让姑姑借了他俩几万块钱炒股，也算有个事儿做。人二土高三搬到爷爷家去住的时候叔叔没少说父亲的坏话： “你爸就是瞎得瑟，怎么能。。。。。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二哥就是没那挣钱的命，这事儿居然能办成这样，要是我，肯定。。。。” 人二土从来不往心里去，因为叔叔从来就没有干成过一件事，他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父亲葬礼后人二土送叔叔去火车站，往事似乎渐渐模糊，人二土也跟叔叔说要保重身体，看着他的背影，人二土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情他还不懂。 每年过年人二土都给叔叔打电话拜个年，叔叔每次都很高兴，说个没完。 生了“人五五”后人二土也是第一时间给他报喜， “哎呀！行啊二土，不愧是是咱老人家的种，咱家这脉就只能生出男孩儿，没那生女孩儿的可能，嘿嘿嘿嘿嘿嘿” 自从母亲跟姑姑撕破脸后，叔叔曾经打电话给人二土说和这事，还特意强调他的“中立”，母亲知道后非常生气，告诉他以后别再跟叔叔再联系，自那以后人二土再没给叔叔打过电话，他也没再打过来。 第十六章 兄弟和编制 自父亲葬礼结束后，二哥就经常来北京，有时带着同事，有时带着老婆孩子。二哥和大哥都是同一年当上警察的，因为当时学历和政策的原因，都没有“编”，就是国家正式警察的编制。 人二土听母亲讲小时候大哥和二哥就迥然不同，大哥敦厚老实，二哥调皮捣蛋。有一次二哥自己坐火车偷偷从人二土外婆家跑回了佳城，外婆找不到人吓了个半死，二哥因此一战成名，奠定了在家里稳定的地位——“挨揍的地位”。 长大后大哥依旧得大家的喜欢，不仅高大威猛，而且风趣幽默，还能很准确的在外形和着装上抓住当时的潮流，家里家外都是个万人迷。二哥虽然也是高大威猛，但是长相上痞气十足，他穿上警服经常被嘲笑为“叛徒”混进警察队伍。 大舅当然更新欢大哥，总是对大哥赞许有加，二哥就还是那个“绿叶”，总是被大舅看不上，大舅当兵出身，打起孩子来必须雷厉风行，毫不留情，人二土母亲就亲眼看见大舅拿着炉钩子追着二哥打，场面一度达到“血腥”的程度。 这么说来俩人同时当上警察也算物尽其用的大团圆结局，但是命运却总是那么公平却残酷，二哥在当上警察没多久在一次抓小偷的过程中英勇负伤，被歹徒用刀刺穿了左手的肌腱，险些残废，但是最终二哥还是把他抓捕归案，因此荣立个人二等功，第二年就顺利进编。二哥后来回忆说： “本来没想拼命，但是那傻x说“你还挺能跑啊？！”，老子心想妈的今天非得把你按那不可了，结果追了几条街。” 大哥经过几次考试都没能过线达到进编的标准，但是还经常说：“这次考试我问了跟我一块考的，只要是有一个能过的，那肯定就是我了” 大哥的老婆很漂亮，也很得体，大舅喜欢大嫂，不喜欢二嫂，因为大嫂会说话会来事儿，生了儿子；二嫂比较“死性”，生了女儿。因为在银行工作的关系大嫂在人二土家做生意的时候是帮过忙的，但是渐渐的母亲也听其他人说起大嫂在银行传出了“是非”，母亲那时经常说：“谁让你大哥没本事，这事儿多丢人”。后来果然大哥和大嫂离婚了，大嫂从银行辞职只身去宁波发展，后来很少听到她的消息。 0八年春天的时候二哥又来北京了，这次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每次二哥的到来对人二土来说都是快乐的烦恼，快乐是他特别愿意跟二哥聊天逗闷子，互相调侃一番特别惬意；烦恼是一顿大酒是免不了的，二哥酒量惊人，每次二土都是丑态百出难受好几天。但是这次二哥有点不对劲，直接联系了母亲，还带着大哥直接来家里简单吃了顿饭就走了。 后来人二土听母亲说佳城很多新进的警察因为她也搞不清楚的原因从进警队的时候就有编，这导致了大哥这些“老人儿”的强烈不满，集体来北京上访讨说法，那时候是奥运前夕，二哥没办法只能来北京维稳，好说歹说把他们几个带回去，那时候二哥已经是派出所的所长，他不来谁来。人二土相信他们在北京见面一定是他们最不愿意见的一面。 后来二哥还是经常来北京“骚扰”人二土，开着人二土的车到处浪，二土只能做副驾当人肉导航，他还经常跟人二土说帮他找个“大学生”，人二土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直到最近他来北京看病然后做了个小手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喝酒。 母亲有次回老家办事去了大哥新家一趟，那时他已经再婚，也又生了一个女儿，母亲经常劝他注意身体，因为上次他来的时候特别瘦，是糖尿病，大舅就是死于那种病。 大哥偶尔跟人二土在微信上联系联系，但是经常聊不了几句就没话了，每次最后结束大哥都说有时间来北京玩儿，人二土一直等他来，但是他一直没有。 第十七章 虎女 大哥前几年组了一个母亲他们家的家族群，人二土也被拉了进去，因为是“外人”，所以人二土一直低调”滑水“，最后干脆设置成消息免提醒，好像也没有被人发现。 忽然一日母亲念叨，”这个菲菲真是不像话，怎么能在群里这么说话呢！“人二土好奇进去看了看，原来是大哥二哥清明节要回老家上坟，在群里问老舅的时间，结果老舅的女儿菲菲在群里马上发了一条语音，“爸，以后这事你就不要管了！别人不心疼你我这做女儿的心疼你啊！”所有人看的一头雾水，因为家族墓一直就是老舅在管，每年也都是他组织上坟的事情。没多久老舅在群里赶紧给大哥二哥道歉，说我这女儿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你们别跟她一样儿的，老叔给你们赔不是了。。。 人二土觉得菲菲是一个虎女，不是“将门虎女”的那个虎女，就是一个女的，特别的“虎”。 小时候菲菲经常被人二土外婆带着来他家过暑假，她比人二土小一岁，是人二土唯一的小跟班，在对人二土这个表哥绝对忠诚和崇拜的前提下俩人还是建立了一段友好的革命友谊。她从小就是个喝凉水都长肉的孩子，人二土就叫她“煤气罐”。 菲菲的亲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红杏出墙扔下她和老舅跟别的男人跑了，所以菲菲是跟着她奶奶长大的，老舅后来又有两次婚姻，一把连毛胡子长满了沧桑。一般这种家庭的孩子会成熟的早一些，但是菲菲是个例外，脑回路像长安街一样：笔直而且多处无法掉头。有一次人二土看一部电影叫《美国骗局》，贝尔大神主演，电影中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詹妮弗劳伦斯演的那个蠢女，“大表姐”把那种又蠢又自信的样子演的入木三分，人二土一下就想到了菲菲。 长大后人二土再次见到菲菲是她在一个普通大学毕业后来北京见网友。。。，一下车就先杀到人二土家里，跟人二土母亲说能不能脱二土哥给她找个工作。母亲念在老舅的情分上留她住下，私下里也跟人二土说能帮就帮，帮不上也没办法。 没多久菲菲搬走和那个网友同居去了，人二土也算松了一口气。他俩结婚后老舅来北京带着小两口来过人二土家，男的是个老实本分的公司法务，我们都叫他小黄，以人二土对菲菲的了解，他觉得小黄好可怜。 之后几年相安无事，突然一天小黄给母亲打电话告状，说菲菲要离婚，能不能帮着劝劝。母亲带着见过就算亲的长辈责任感打电话给菲菲，不出所料是她“出轨”了，嫌小黄太穷，又没志气。在人二土的强力反对下母亲还是把她和老公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小黄全程内敛平和，看不出是被戴了“绿帽的”样子；菲菲却跋扈起来，当着人二土和母亲的面儿拿着手机跟后来的第二任老公聊的起劲儿。人二土当时心里一万只羊驼飘过。 菲菲结婚老舅没少出钱，而且买房买车的花销菲菲还虚报一气，母亲知道后骂她没良心，坑自己亲爹的钱。当然这些的一部分离婚后就不属于她了。 人二土屏蔽了菲菲的朋友圈，因为都是微店加鸡汤，她和第二任老公算过的长久，他们觉得北京压力大，回那个男的河南老家去了。 第十八章 飞飞 这个飞飞是个男的，人二土在初中时经常一起玩的伙伴之一，按照小朋友们常用的好朋友排名人二土把他排在杨宇之后，一度排在第二位，但是他们现在不再是朋友。 飞飞是小学四年级后转学来人二土他们班的，带着一个厚厚的大眼镜，当时他就近视三百度了，同学们一度以为他是个学霸。让同学快速记住他的还有他响亮的擤鼻涕声音，那声音听起来让人浮想联翩，时而仿佛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时而气势磅礴排山倒海，跟他那圆圆的蒜头鼻形成了很好的呼应，有时擤鼻涕的声音太过强烈引得班里哄堂大笑，但他并不觉得丢脸，只是偶尔玩笑似的回怼一下。他的书桌里面特别像一个垃圾场，同桌也提过换座儿的要求，老师并没有同意。 飞飞比班里的孩子都大一岁，所以到了初中他就显得更加“社会”一些，言语表达上更加放得开，脸皮也更厚，他加入人二土和杨宇这个小圈子也是因为他的这些特质，但也是属于边缘人的地位，因为只有打台球的时候才找得到他，其他的活动他并不擅长。他会存在于不同的小团体之间，跟一些“坏”孩子也有一些来往，偶尔会叫上人二土和杨宇去同学家里看录像，打“炸金花”，也会有班里其他一些早熟的女生参与，这些女生已经明确被老师定义为“不正经”。但正是这种不正经对人二土来说才是一种“吸引力”，一种怕又想看见的“诱惑”。 飞飞在初三的时候随父母离开去了青岛，这个名字在人二土心里也满满退化成一个符号：曾经的同学。 直到人二土大三的下学期，飞飞突然给人二土电话，说他来了北京顺路想来看看他，那时父亲刚刚去世不久，人二土也很想找个朋友聊聊。 见面后人二土大吃一惊，原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飞飞高考失利，又回到佳城读了一个医学类的专科，那种学校集结了每一届学生中的渣滓，大学生活基本都在喝酒，打游戏，约炮中度过，但飞飞是个有想法的人，他决定来北京做“鸭”！ 飞飞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北京这边有场子是专门提供这种服务的，还在网上找到了一个联系人，到了北京这边直接被联系人领到朝阳门附近一家b，手机扣下，交了押金后在那开始了“坐台”生涯，接连一个礼拜他发现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狼多肉少，他资质平平，又不“专业”，根本没戏。但是钱也花光了，有点走投无路了。 人二土没办法只能陪他去那个b帮他付了五百块钱把手机拿回来。不过这趟也算不虚此行，见到了真正的“鸭子”，真是什么类型的都有，人二土虽不是女人，但也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但这些人的穿戴和言语气质上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贱”。有一个“高瘦韩系白脸鸭”还对他露出了蔑视的眼神，也许是当时人二土的长头发没有剪，他觉得是有新人来抢他生意。 人二土把飞飞先安置在自己宿舍后出去上课，结果回来的时候宿舍里的哥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 “二土，你那同学是个什么人啊？” “啥意思？” “坐你电脑前打开一个聊天室就开始跟里面的人对骂，骂的也太脏了” “！” 人二土想飞飞可能觉得所有大学的宿舍生活都是一样的。 好在晚上火车就走了，人二土借口带飞飞出去逛逛把他带离了寝室，临别时又给了他五百块钱应急，飞飞说这钱回去就还给二土，还说了些感谢和客套的话。 直到今天人二土也没等到他还钱，不知道是他不想再提起这段不堪的经历还是就想赖账，人二土打电话过去飞飞马上换回了无赖的嘴脸： “哎，哥们，别老提钱，多伤感情，这点儿钱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不就完了” 人二土当时确实不觉得那是一点儿钱，那是他至少俩月的生活费。 多年以后杨宇来北京说飞飞又联系他，咱们有时间一起聚一下，人二土拒绝了，他觉得做人就是这样，没必要对谁都心存善念，尤其是对一个失败的“鸭子”。 第十九章 师与罚 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人二土偶然得知李老师也来了北京生活。 李老师叫李梅，是他们的初中班主任，也是他心目中为数不多的好老师。人二土的英语真正开窍并产生兴趣就是她的功劳。直到今天很多英语班的老师和教学方法跟她当年比就是骗钱。人二土记得当时还是师大刚毕业的李梅身上有一股积极向上的热情和真诚，她欣赏她的每一个学生，绝不容忍一个学生放弃。在人二土经历的众多老师中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责罚过学生的老师。 人二土的启蒙老师应该算是他的爷爷，他亲手用毛笔写了几百个字块儿，从“一”开始，到“师”结束。爷爷最擅长的就是讲“三国”，所以人二土很小就知道了“五虎上将”，“单刀赴会”，“火烧连营”这些典故，也在初中前就读完了四大名著简装版，直到高中他的枕边书都还是那本三国。人二土一度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在一张自制的地图上模拟一场冷兵器战争，根据战力和喜好把不同时代的将领分成两派，各自排兵布阵后开始对打。 当然爷爷对人二土影响最深的应该是帮他养成了良好和规律的生活方式：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每天定时排便，睡前烫脚。。。 爷爷惩罚的方式也很特别：咬他的下巴磕儿。犯错越严重，咬的越疼。 人二土不喜欢男老师，因为那时大多数男老师都打人，而且特别残暴，他小学的班主任就是。人二土记得那个老师姓于，叫于东明，脸上有明显的痤疮，红红的布满两颊，打人的方式很单一，就是拿学生的本夹子打手板，根据学生顽劣程度和家庭状况轻重也不一样，最顽劣的孩子他定是要抡起胳膊打才行，直到被打的眼泪鼻涕横流，大声哭嚎才肯罢休；打飞的本夹子让清脆的手板声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响亮和恐怖。人二土没有挨过打，因为于东明经常问他父亲要扑克，有一次把人二土叫出教室： “二土，回去跟你爸爸说再给我拿几副扑克呗！” 人二土看见他眼睛和脸都是红的，明显是喝过酒。 四年级之后他们换了班主任，后来在一次辅导班上人二土听补习班老师提起： “于东明啊！切，都进去了，说是是因为偷东西，老婆也离了。” 到了高中，人二土被分到了传说中的七班，班主任姓张，是出了名的“严”，他带的班成绩最好，本人也是数学教研组的主任，威望很高。张老师一视同仁，只要是男生，高一的时候都被打过，无论成绩优劣。他打人的手法属于街头打架的路数，先盯住你，突然就直接上手扇，上脚踹，抓着衣领轮起来打。他经常霸气的扔下一句话：“我今天打你你一定不理解，但是等你毕业了你就知道我对你们的好！你要感谢我！”人二土因为一个屁事儿挨了一耳光，一年级下学期学校文理分班，他想都没想去了文科班，想法很单纯：离开这个破老师。 女老师在人二土的印象里都是很好的，因为他从小就文文静静，很容易激起母性的保护欲，大一些以后更加书生气十足，成绩也一直名列前矛，就更得女老师的偏爱。就连他早恋处理的也是女生，他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总的说来人二土对老师是有一些偏见，甚至是质疑，因为教他的老师中（包括高中毕业班的老师）最好的也就是毕业于省会的师范大学，那是他当年同学中学习处于中下等才会报考的地方，他挺困惑。 第二十章 软饭男 人家到了人二土这辈儿香火挺旺，都是男孩儿，大爷家两个哥哥，他们俩的孩子都是男孩儿；到了人二土这边儿人五五也是男孩儿，直到许之杨生了女孩儿，才算勉强扳回一城。许之杨是人二土姑姑家的孩子，比人二土大四岁。 许之杨算是命苦的孩子，小学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孤儿寡母好不可怜，姑姑是个要强的人，经济情况一直不错，生活上没有让他受太多苦。不过父爱的缺失还是让许之杨过早的不服管教，姑姑也总是心软，有几次人二土的父亲和爷爷都看不过去动手“修理”过许之杨，最终也都休止于姑姑的哭泣和埋怨，最后丢下一句：“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们妇儿寡母！” 这让许之杨越发变本加厉，到最后虽然不算误入歧途，但也慢慢的沦为大家眼中的不良少年，教育人二土的反面教材。 人二土记得他小学五年级的一次暑假去姑姑家玩，正赶上许之杨带着几个同学在家里吃饭喝酒，四五个半大的孩子可笑的装着“社会”的样子喝了足足有两大箱啤酒。为了在女生面前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一口气就“吹”完一瓶，几轮下来旁边的小女生看谁要吐马上拿起旁边的纸篓，等吐完后继续下一轮，直到不省人事。席间穿插着各种污言秽语，搂抱，亲吻，人二土后来在大人的酒局上都没见过这么“猛”的喝法。人二土没喝酒，但是看着看着他觉得也很想吐。他记得里面一个瘦瘦小小戴黑框眼镜的小姑娘叫金婷，是许之杨的“女朋友”。 顺理成章的许之杨没有考上高中，瞎混的几年中学了开车，姑姑拖许之杨叔叔给他找了一个开车的活儿——给一个老板当司机。只当是走一步看一步，希望他在社会上磨练磨练能有所醒悟，能多学本事。 没想到的是许之杨是个情种儿，一直还跟金婷保持着恋爱关系，金婷跟她是初中同学，家境和学习都很好，最后考上了吉林大学，写的一手好字，还代表当时的高中获得了国家级的书法比赛二等奖。后来人二土在高中时经常听老师提起金婷这个风人物。 当时家里所有人都不看好这分感情，觉得许之杨跟人家相差太大，就算现在爱的死去活来，将来到了真正过日子肯定也长久不了，不如早点断了。许之杨从来就没听过大人的话，金婷去上大学的第一天他就辞了工作跑到吉大旁边陪读，在浴池里干些杂活维持生计，姑姑实在看不得儿子受苦只能给钱，嘱咐许之杨平时少喝点酒。 人二土一度是把这个表哥的爱情故事当作笑话听，他也觉得早晚会听到许之杨分手的消息。直到他高三的同桌有一次不经意的聊天提到崔凯，一个往届很有名的校痞： “崔凯有个大哥叫许之杨你知道吗，他在学校全靠许之杨在外面罩着他，杨杨哥你不知道，打仗那叫一个“虎”，没人干的过他，而且特别讲义气。。。” 人二土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许之杨？。。。是我哥啊，我姑家孩子，他。。。是那样的？不会吧” “啊！他是你哥啊！他老牛x了，哪天约出来让我也认认哥” 人二土的同桌是个体育生，一米八6的个头，是班里的“老大”。从那以后人二土渐渐觉得也许金婷喜欢许之杨是有点道理的。 果然人二土考上大学第一年许之杨就跟金婷领证了，金婷在大连一个大学当老师，许之杨还是无所事事，开过车，做过小买卖，直到孩子出生，姑姑把在佳城的房子卖了又搭上这些年的全部积蓄给他们在那买了房。按姑姑的话说：“你哥没你有出息，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跟你嫂子差那么多，我在不搭点儿你哥在家里哪抬的起头啊。”不过姑姑没有去住，金婷的妈妈跟着哥哥一家一起住。 人二土一家到北京后姑姑一直住在他家在佳城的老房子，母亲也曾劝过姑姑去跟着哥哥一块过 “毕竟房子是你出钱买的，凭啥不能去住啊？！” “去过了，根本过不了啊，那金婷谁知道咋变成这样啊，最后都直接赶我走啊！” “赶你走你就走啊，房子钱还回来啊！” “许之杨不行呗，在家里又不挣钱，全靠媳妇挣钱，我哪有底气说啊？” 听母亲说其实姑姑做出纳这么多年手里有不少钱，这些年除了房子还陆陆续续给了哥哥好多，但是她自己一点都不敢花，每年都攒着偷偷给许之杨。 在姑姑心里觉得这是她欠许之杨的，没有把他教好，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第二十一章 读书人 大约十年前，人二土回家迁户口，路过省会冰城，顺便去看望了一下王彪，他是老姑奶的大儿子，现在在哈城自己开个小工厂，有房有车，过着相对体面的生活。他原来在冰城的一个大国企上班，后来据说因为内部的腐败问题替领导背了黑锅，被开除了公职，交了脏钱后被免予起诉，落魄之际媳妇家出手帮着开起了工厂。 攀谈间两人谈起了很多往事，但是也都是围绕着老姑奶。 老姑奶是人二土爷爷那辈儿的大学生，学医的，毕业后在佳城的中心医院当儿科医生，人二土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母亲就带着他直接去医院找老姑奶，以至于人二土在上大学毕业之后去医院才渐渐习惯了挂号这个操作。他记得老姑奶总是一副无奈的苦笑：“二土啊，又病了啊～” 老姑奶算是父亲和母亲的媒人，因为他跟两边儿家里都有亲戚，后来父母每次内战到不可开交母亲还会去找她告状。母亲经常抱怨她：“你看你给我找的这是啥人！”老姑奶也厉声反击：“我就是给你介绍啊，最后结婚也是你们自己愿意的啊！” 老姑奶家两个男孩，一个女儿，学习成绩都不行，但是在老姑奶的积极运作下也都算读了个大学，当然期间要花不少钱，其中老二去俄罗斯留学还问母亲借了不少钱。母亲还帮着她在铁路托关系找“车皮”，让她赚了不少，也算帮她在那时度过了难关。不过她可能是因为手里确实“紧”，一分钱都没分给母亲，连找关系的花销也不提不问。 家里人对老姑奶的一致评价就是精明，还事儿多，谁也别想占到她半点便宜： “老姑那种念过大学的跟咱们“处事儿”就是不一样，太自私。” “她找你办事儿你“麻溜儿”给办了，等你找她的时候她就“端”起来了还！” 人二土家的楼房是母亲单位的半福利分房，想买的话需要指标，母亲找到老姑奶介绍到主管分房的主任，给出的答复明码标价，母亲给了钱后才知道那人其实没要那么多，是老姑奶在中间加了价，而且加了不少。 老姑奶也用同样的方法坑过姑姑，姑姑气的直说：“他们家那点精明都让老姑占去了，害了老姑爷”。老姑爷跟老姑奶是大学同学，但是很早就有了中风的前兆，走路迟缓，说话和反应一直慢半拍，很早就去世了。 当然后来老姑奶跟着女儿来到北京，还跟母亲吹嘘自己女婿的厉害，可以介绍人二土去微软工作，母亲就是不长记性，带着人二土去姑奶家随礼，那时是0八年，她的外孙女儿刚出生。人二土知道这事儿不靠谱，何况他本来就看不上那个“猪头”，还得跟着母亲去丢人现眼，结果那姑爷当天就没在家。这事儿直到09年那个“猪头”去北邮读研究生，联系人二土帮忙，人二土根本没理，也算找回一城。 人二土最后一次见到老姑奶是在顺义的大he里，姑姑当时来她那照顾她，结果俩人闹出了矛盾，母亲带着人二土去看望，he确实很气派，车库，阳光房，酒柜，巨幕投影影院。。。 老姑奶开门就说：“这别墅挺气派吧” 人二土没看到她女儿和女婿，就问： “姑姑和姑父呢？” “去美国了，那个。。。他们想移民去那边，为了孩子上学” 人二土听着有点凄凉，其实是“猪头”一直想摆脱她，但是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二土，来，帮我干点活儿” 人二土随她下到地下，帮她把一箱子破衣服拿到一楼。她真是老了，气喘吁吁。 “哎，嘿嘿，活动活动还能暖和点儿哈”。她只开了她那间屋子的暖气。 回来的路上母亲跟人二土说：“等我帮你把五五带大点我就回佳城老家养老喽” “你别看她，正常人谁愿意跟她一块过啊！”人二土看母亲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丝安慰。 后来姑姑跟老姑奶彻底闹掰了，老姑奶说姑姑偷了她家的酒，姑姑气的要死。王彪没办法，只能把她接回冰城养着。 不过姑姑确实不是第一次被人说偷东西。几年前二哥在佳城开了个游戏厅，母亲看姑姑自己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又不能去许之杨那儿，就介绍姑姑去二哥家的游戏厅帮忙，结果没多久二哥私下跟母亲说姑姑偷币子卖钱揣进自己腰包了，被二嫂赶走了。 第二十二章 潮男 一直以来，人二土看一个人很武断，如果是第一次见面，他会先看对方的发型，如果是时尚得体的，会增加所谓的好感度，如果发型很“土”，他会从心里排斥这个人。 人二土觉得把学制分为小学，初中，高中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只从他自己对发型的重视程度来看这三个阶段就明显的不同。人二土初中以前都是板儿寸，偶尔留长也是后面和两侧鬓角剃的短而整齐，前面的头发直直的往下梳。 到了初中最“红”的就是张信哲了，不光是忧郁的气质，独特的嗓音，还有那一头新潮的“刀削发”，整个初中的“潮男”都不顾一切的模仿起来，人二土也不例外，以至于当时所有理发店的宣传栏上都写着“刀削发20”。人二土记得剪那种头的时候理发师几乎不用推子，只用刀片，偶尔剪子修一修就好了，当刀片在自己头上刷刷的舞动，看着头发每一处都是长短不齐，简直不要太开心。 每次剪完人二土都要照着镜子跟专辑封面对照好久并发出感叹：“还是不够碎啊，不够薄，下次留长点再来，一定能一摸一样的。”那时的他当然不知道造型和剪发是不同层次的事情。 除了“刀削发”，人二土更愿意琢磨的是分头到底是四六分好看，还是三七分更好看，他也尝试过中分，不过效果不好，缝儿太直，看着像汉奸一样。他不断的洗头然后梳不同的“缝儿”，最终他觉得还是四六分配“刀削发”更适合自己，而且一定要往左分，留的越长越好，一定要不经意的挡住眼睛才够劲儿，这样才在细节上又一次离张信哲近了一步。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慢慢的学校里其他的“潮男”开发了新发型，不只是单单追求“碎和薄”，还要追求是不是够直，够卷，染不染颜色。人二土研究了好久，最终鼓起勇气跑到离家很远的一家路边理发店尝试了一把染发，结果当然很失败，回家洗头的时候染黑了好几盆的水，后来他才知道他找的地方不对，路边的理发店不一定是跟头发有关，有可能是干跟头发无关的事儿的。 到了高中谢霆锋又火了，他那现在看来无比难看的发型又成了很多男生的新宠，人二土头发天生发黄，尤其是前面挡眼睛那一缕儿，简直是天生丽质，每次被问到是不是染了发他都无比臭屁的说：“没有啊？头发不好，自来黄”。慢慢的人二土对头发的追求有了新的境界：不只是模仿，要与众不同才行，既然学校不允许留“过分”的发型，那就反其道而行之，他剪了个圆寸，正当他被当作嘲笑对象时，贝克汉姆也剪了这个发型。 大学时因为父亲去世前后没有剪头发，人二土的头发留到花泽类那么长，当时在北邮这样的发型很少见，人二土偶尔带一个发带出现在篮球场，有点儿道明寺的意思，加上他高瘦的火柴人身板儿，还是有一定的回头率。他经常听到有其他系的女生悄悄说：“那个男生的头发好有意思”，人二土心里想：“只是头发有意思吗？” 毕业后人二土因为上班的原因更多的还是留一个毛寸，显得不突兀又精干，中间辞职的时候他会把头发留长然后去ny guy好好做个造型，其实就是烫染，韩范儿嘛。 人二土曾经的理想之一就是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去学剪头发，他当时真的对做头发很感兴趣，他觉得那是很有意思的生活。 人二土还有很多发型没有尝试过，比如现在流行的欧美短背头，还有复古的爆炸头和脏辫儿，但是他现在只剪卡尺，3毫米那种，他喜欢推子推过头发寸草不生那种快感，喜欢剪完后小风吹过头皮那种凉飕飕的快感，喜欢用手抚摸头上那种磨手的快感。 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看不到自己满头白发的快感。 第二十三章 那辆车 共享单车流行的那几年人二土每天开车上下班，所以一直没有机会体验一下这个新鲜玩意儿，直到某天正逢尾号限行他还要外出办事，下了地铁后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手忙脚乱的完成了下载注册后，开锁了一辆“小黄车”。 很快“尝鲜”的快感被劳累的双腿拉回了现实，区区十分钟的车程结束后，人二土已经满身湿透，双腿打颤，肉肉的大屁股被硌得生疼。人二土不禁想起三国志里刘备的感叹：“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日月若驰，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是以悲耳。” 人二土对自行车是很有感情的，无论是年幼时坐在父亲的“二八大杠”上，还是少年时单车后面长发飘飘的女孩儿，又或是每天放学后的“竞速赛”都是美好的回忆。 佳城并不大，市区东西南北都不超过20公里，但是交通工具相当多样且竞争激烈，5块起步的出租车，一块钱招手就停的“小巴”，随便讲价满街跑的“倒骑驴”和“三蹦子”。。。那时如果你看到一个“穿貂儿”的“贵妇”或者拿着“大哥大”的“大款”从以上三种交通工具中的任意一款中下来，千万不要意外，在佳城这个“东北”到极致的城市是非常正常的。 人二土天生晕车，从小晕到大，尤其是小巴简直就是他的噩梦，他试过很多方法：闭目养神，嚼口香糖，堵住耳朵。。。都敌不过车厢里汽油和其他气体混合而成的味道加上司机肆无忌惮的急转急刹。所以自行车是人二土最可靠的交通工具，无论冰霜雨雪。他上小学之前爷爷就把他少儿车的辅助轮拿掉了，所以人二土骑车算是童子功。随着逐渐长高他也从母亲的坤车挑战到“掏裆”骑父亲的“大二八”，最终神功护体，出师下山去了。 学生们上了初中都是骑自行车上学，自然车的好坏也成了彼此“暗战”的一部分。人二土经过杨宇的“分析”和“忽悠”看中了一辆“捷嘉”，当时售价9八0，是变速车里第二贵的，前面三个大轮儿，后面七个小轮儿，一共二十一速，要知道当时比较普遍的变速车都是十二速；好一点的可以到十五速；差一点的只有六速；只有传说中售价八千多的前四后六二十四速神车可以碾压他的爱车。每次人二土的神车在学校车棚都是非常显眼，他也把后座提的老高，骑的时候气势很足。 每次放学的时候几个同学一起骑车回家都要“较量”一番。“竞速赛”人二土从来不输，就像f1赛车的道理一样：车子本身是最好的，车手驾驶技术加上胆识也是一流，磨练磨练达到人车合一就能百战百胜。玩儿花样儿人二土也是排在第一集团，双手“撒把”的最长时间纪录也是由他和另外一个家伙一起保持。 在佳城骑车最独特的是冬天，大雪过后路面上的积雪夹杂着冰碴儿被行人和行车反复压实和打磨，每条路都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冰场。白天阳光照映在光亮的路面上几乎睁不开眼，最“魔鬼”的是伴随着时下时停的稀稀拉拉的小浮雪和小北风儿，让骑车的难度达到了“大师”级。人二土每年都是至少摔两跤，多的时候十几跤，只有一年人品爆发，一次都没有摔。那时每次摔倒不管多疼人二土都第一时间爬起来确认爱车没事才放心。 人二土是个动手能力差到连他媳妇都不如的人，但是在维护保养爱车上他是非常用心的：像经常给车链子和齿轮儿上油，调整变速器的灵敏度这些都是亲力亲为，每当不小心“倒蹬”导致掉链子时，他都能迅速下车支好车蹬，先一手用力把链子部分套在齿轮上，另一手迅速把脚蹬子向前滑半圈儿，很容易就把车链子复位。 高三结束后人二土想把爱车带到北京上大学，但是在出发前的一次同学聚会中，他把爱车随便停在外面，后来他们打车去了另外的地方玩到很晚，也喝了很多酒。结果第二天中午他回去的时候发现爱车已经没有了。他找了很久，心里一直充满了难过和愧疚，但是忽然他觉得这也许就是天意，是老朋友特殊的告别方式：是时候了！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故乡，抛开一切眷恋，去更广阔的天地，不留一丝牵挂。 上大学后没有人买新自行车，因为早晚会丢。人二土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没几天就丢了，他没有想偷一辆回来，只是又买了一辆，或者是几辆，他有点记不清了。 现在人二土的开的车是一辆高端的su，这车他开了6年，风里来雨里去，基本都是脏到不行才去洗，他不知道将来换车的时候是否会难过，也许会，也许不会。 第二十四章 大家长 大一那个暑假人二土去大爷家过了一个月，那是山东靠海边的一个小城，对于在东北土生土长的人二土来说第一次看到海，虽然海边的水有些脏让他略感失望，但大海的广阔和海边的风光也足够让他兴奋。尤其是两个哥哥带着他在海边儿“洗海澡儿”然后吹着海风吃烧烤喝啤酒，真是无比惬意。 大爷是家里的长子，父亲那辈儿唯一的大学生，据奶奶说因为成分问题没有去成北大，最终去了北京的一个普通高校，学的是轻工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山东一家造纸厂，从基础工干起，因为大学生的身份和踏实的干劲儿，很快一路飙升，从工人，技术员，车间主任，副厂长，最后一路干到厂长也只用了不到十年。大爷的左手小手指少了半个，就是在当工人干活儿的时候因为加班太困手不小心绞进了机器。 大爷退休前是市里的经贸委主任，虽然当时他曾经是副市长的热门人选。后来大娘评价他说： “读书读的有点呆了，不会钻营，你看在你后面当厂长的老张，人家现在都是副市长了。” 大爷跟那个老张都住在市委分配的独栋二层小洋房里，但是也只是偶尔见面点个头，很少见他们交流。人二土觉得大爷的确优秀，但是可能运气不是那么好，赶不上“点儿”。因为他俩在看球的时候大爷起身去倒杯水的功夫就进了一个球，而且那场只有一个进球。 大爷年轻的时候很帅，人二土在大爷家里看见了一张他年轻时候的照片，人二土这么挑剔的人都不禁感叹： “我大爷年轻时这么帅啊！”那照片照的特别像吴彦祖，是真的像。 大娘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但马上觉得失态，只是说： “年轻时候还行，现在老了也看不出啥了”。 大娘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不好看，国字脸，小眼睛，趴鼻梁，一嘴的山东方言，不会说普通话，家里人都觉得她根本配不上大爷。 据父亲说奶奶第一次看见大娘时顿时脸就冷下来了，每每大娘套近乎似的跟奶奶抱怨大爷的总总不是的时候，总是遭到奶奶直接回怼：“知足吧！你也不想想，没有人中你能在厂里当上妇女主任啊？！” 当时还小的人二土听见父亲的描述都能感到当时的气氛有多尴尬。不过大娘能追上大爷可能也就是这点本事，依旧不急不怒，笑呵呵的闷头帮着干活儿。 可能她要的不多。 在大爷家待的一个月里他发现大娘和大爷不睡一个屋，大娘主动解释说你大爷晚上失眠严重，每晚都要吃安眠药才能睡3 4个小时，我睡觉有声儿。 人二土爷爷去世后大爷把奶奶从叔叔家接到山东： “人族从小就那样儿，加上丽娜这两口子对你不能好，怕你遭罪，你就在我这儿吧，我现在这条件好，你能享福。” 奶奶不同意，她觉得佳城才是她的家，但是年事已高，自己回不去，正赶上人二土来大爷家，就每天不停串掇人二土带他回佳城。人二土当时觉得人最重要的是按自己的想法活着，也没跟大人商量，就买了票，大爷知道后气笑了，赶紧让人二土退了票，给买了机票。 奶奶走的时候看着龙龙的儿子老泪纵横：“小博啊，太奶奶这回走就得你记了啊！这辈子太奶奶值了。”龙龙是大爷的大儿子，当时奶奶也许知道这是她和这孩子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人二土被当时的场景镇住了，他觉得他也许办了一件错事。 人二土和龙龙的感情不深，因为龙龙哥比他大好多，他跟栋栋哥关系比较近，就是大爷家的老二，他俩都被大爷安排在本地的部门上班，平稳安逸那种，只是栋栋更叛逆一点，不被大爷喜欢，大爷总是当众夸奖龙龙：“看龙龙瘦高瘦高的，那腿像仙鹤似的。”直到现在大爷也是带着龙龙一家一块过，栋栋一家自己在外面单过。 后来因为母亲和姑姑钱的事情大爷给人二土打过电话，礼义伦理的说了一通，人二土心里是尊敬他的，没有过多回应，只是说尽量劝，大爷看他这态度有点发怒： “你姑姑的事情你就这么个态度！那是你姑啊，你找个律师问问，这事儿是谁的理？！” “那还是我妈呢！难道我帮着我姑坑我妈吗”人二土心里想，这人上了岁数就这么糊涂吗？ “大爷您是大家长，这事你看吧，我没办法啊，要不你找个律师问问吧。” “我！。。。不是大家长。。。我找什么律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哎。。。你这孩子，大了，我就是。。。觉得你姑挺不容易的。” 自那以后人二土跟大爷的联系也少了好多，栋栋在微信上好像也把人二土拉黑了，之前每年过年栋栋都给人二土打个电话的。 第二十五章 《友》之猥琐双雄 有人说真正的朋友是那个在关键时刻拉你一把的人，人二土对于这种说法不敢苟同，他认为朋友的定义不需要那么功利，只是能够玩儿到一块去就可以了，如果可以一辈子一起玩最好。 杨宇跟人二土是同学，小学一年级开始。他们俩都是小个子，人二土稍高一些，而杨宇是班里第三矮的男同学，同时也是班里第三矮的同学。他俩那时都属于不受瞩目的人，人二土记不清他俩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也许是课间操站排的时候挨的很近的原因。小学的前几个学年在人二土的记忆里很模糊，基本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和事儿。 人二土和杨宇俩人那时都挺“穷”的，一起放学后跑到游戏厅买两个币放在兜里，犹豫好久谁也不愿意先投下，他们是不敢玩“街头霸王”的，因为随时会被比他们大的孩子投个币决斗，如果输了就只能看着别人玩，毕竟那两个币子是从本就不多零花钱里慢慢省下的，所以只能排到最有把握的“滴血钻石”时才投下，俩人一起开启闯关之旅。有时前面的玩家玩完会继续投币，他俩就只能互换个幽怨的眼色，心里暗暗诅咒那个家伙快点儿“死”。 爷爷见过杨宇一次，说这孩子别看个子小，心眼儿可比人二土多多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人二土慢慢发现杨宇比他有更多的“主意”，他会在游戏厅发现新的好玩儿的游戏，也会发现新的游戏厅。 一次杨宇发现了一个在商场二楼的“大场子”，不仅有各种游戏，还有可以“赚钱”的项目——“苹果机”，就是那种带有赌博性质的游戏机。杨宇会把想玩的游戏玩完后将剩下的币去尝试“苹果机”，而且胆子越来越大，如果他觉得下一把会中赔率高的，他会把八个门都押上，只要中一个八倍以上的就是赚了，或者单押一门赔率低的多注，这样中的话也会受益颇丰；人二土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是一次只用一个币押一门，中了最好，不中后面还有翻本的机会。但慢慢的他也随着杨宇的玩儿法入了门，最多的一次他俩赚了一百多个币，临走时终于把币换了钱。 其实带有堵币性质的游戏厅没有那么简单，他俩刚高兴的带着钱离开游戏厅，就被几个比他们大好多的孩子拦住拉到楼梯角落，他俩当时又怕又不甘，但是没办法，最后只有乖乖交出“巨款”，垂头丧气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刚才其实不怕他们揍咱俩，我就是有点儿怕那个高个儿鼻涕流我身上，那也太恶心了。”杨宇愤愤的说道。 “草，那几个看着真埋汰，简直恶心死了。”人二土附和 “我觉得他们跟老板肯定是一伙的，要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钱” “不会吧，那以后别来这儿了” “行！不过刚才那个小眼睛的长得可真他妈丑！” “小眼儿二郎，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小眼儿二熊才对吧” “。。。。。。” “。。。。。。” 好朋友之间总是要一起经历一些“悲惨”才会让革命友谊更加牢固，虽然这样有点儿猥琐。 几天后杨宇神秘的跟人二土说： “我假装答应纪鹏当他最好的朋友，他可有钱了，兜里竟是五十一百的，买了好多币子，还给了我十块钱呢！” “他哪来那么多的钱？！” “偷家里的，他爸妈平时不管他，他偷偷从他爸兜里拿的，没有被发现。” “这。。。不太好吧。” “没事儿，没人跟他玩儿，我假装答应他，咱俩还是最好的朋友。” 就这样人二土也假装成为纪鹏的好朋友，也能得到十块钱“巨款”的奖励。 得到钱后人二土和杨宇会私下说些纪鹏的坏话，以保证他俩还是最好的朋友。 “纪鹏可真恶心，放屁可臭了！，而且还不承认。” “不止放屁，而且口臭，那味儿。。。真是恶心！” “。。。。。。” “。。。。。。” 信任是一种滑稽的好感，很难说清楚他俩友谊的基础是什么，但是他俩就是认定彼此是最好的朋友。 第二十六章 《友》之暂露头角 小学五年级开始体育运动逐渐成为男孩子们的新宠，人二土和杨宇个子依旧不见涨，所以他们很默契的加入了班级足球队。 说是足球队，其实就是几个发育早的“虐菜”而已，靠着速度和身体可以通吃整场，只有一两个算是真正有些足球意识和技术。人二土和杨宇俩人对足球是真的热爱，而且他俩都是意大利的球迷，都喜欢因扎吉。 那年的暑假杨宇拉着人二土在爷爷家旁边的医学院操场练了俩月的足球，空旷的球场上两个小个子挥汗如雨，虽然没有专业教练，但是他俩天赋确实不低，凭着电视里各种球赛的印象都练就了各自的“绝技”。 人二土属于偏技术型，短程爆发力和身体柔韧性好，左右脚都可以在角球区直接把球旋进球门。杨宇身体力量和绝对速度不错，是天生的锋线杀手。 果然刚上初中他俩一跃成为班里足球的顶梁柱，也收获了满满的存在感，因为之前他俩确实太不显眼，在班里属于没有“标签”的边缘人。 足球队也渐渐成型，固定的十来个人每周末都组织比赛，联系对手，他俩在场上披襟斩棘好不痛快，人二土属于激情型选手，愿意在场上跟对手较劲，进了球后会学者拉瓦内利把球衣拉上来蒙脸庆祝，或者来个李金羽的“弯弓射雕”。。。。他会主动向对手挑衅，而且言语非常过分，队友刚开始都很诧异，因为在他们印象里人二土是个文质彬彬柔柔弱弱的书生形象，怎么会在场上就变成了个“疯子”。杨宇属于冷静型，每场比赛都不比人二土进球少，但是进球后基本不庆祝，偶尔只是潇洒的高举食指而已。 足球的乐趣其实可以延伸到场外，比赛完了大家会跑去附近的台球厅继续打几盘，那时的台球厅比现在火爆，去晚了根本没有台，只能一帮人凑合玩一个台：输的下，赢得继续接受挑战。没有人愿意在一旁当观众，所以大家都很在乎胜负。 无论是什么体育运动如果沦落到单纯欣赏技艺那就很可悲了，人二土觉得求胜的过程才是体育运动真正的魅力所在，在追求胜利的过程中不断提升和调整自己，如果失败一定不要灰心，一定要扳回一城才可以。人二土很感谢足球和台球，参与这些的过程中让他逐渐开始找到自信，找到朋友，找到自己。 当然在学校最重要的还是拼学习，这点上杨宇是领先人二土一个身位的，他每次都属于前三名的“争冠”集团，而人二土则属于前十名左右的第二集团。人二土并不嫉妒，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真正的朋友之间就是应该相互欣赏，彼此祝福。 当你在班里有一到两个点是比较突出并得到关注后，你在其他方面的优缺点也会被放大，比如长相，人二土在班级的颜值排行榜上排名第二，这也许是他唯一领先杨宇的地方，杨宇则不以为然，他觉得他长得像马景涛。 “昨天我表妹来我家看电视的时候说：“哥这个人有点像你。”” “哪个电视？” “倚天屠龙记啊” “里面的谁？” “张无忌啊，马。。。景。。。涛” “。。。。。” 人二土父母是很支持他俩多在一块玩的。 “杨宇这孩子挺好，是个好孩子，多跟这样的孩子玩。”母亲说 “嗯” “他爸是市委的秘书是吧？他妈在党校当老师，比咱家强，多跟人家学学，你太傻，那孩子看着挺精的” “我才不傻呢。” 人二土去过杨宇家，普通的市委筒子楼。 “听说他妈特有意思，是个南方人！从说话口音就能听出来。” “是吗，但是杨宇跟我说他妈跟他爸老打架。” “小孩子不要说这种事，你俩好好学习就行” 人二土偶尔去杨宇家玩，他更喜欢杨宇的父亲，沉默寡言但却总是面带随和；杨阿姨嘛。。。说话确实有南方人那种嗲气，但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傲气的感觉。 第二十七章 《友》之电灯泡 人二土从小就是很受女生欢迎的，记得四年级的时候他就听杨宇说刘洋喜欢他，是一次刘洋无意间说起的，然后被传为八卦。人二土觉得有点害怕，具体怕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从那以后他就刻意躲着刘洋。 刘洋是当时班里比较活跃的小女孩儿，虽然不是那么好看，但是文艺体育都很好，经常跟男生一起打打闹闹，很受大家的欢迎。杨宇经常跟人二土说起刘洋其实挺“骚”的： “她这样的说不定已经不“纯”了。你看她。。。。。。” 人二土大致明白不“纯”的意思，他觉得就是跟男生亲昵，比如拉手，搂抱，甚至亲嘴，想想真是恶心。 上了初中风水轮流转，桃花运转到杨宇身上了。刘莹主动要求跟他俩一起上英语补习班，这事儿让人二土有点反感，因为这很影响他俩的逃课大计，难道要带着个女生去打台球吗？反正人二土没有给刘莹好脸。 杨宇出乎意料的同意了，而且好像很愿意带上她，这让人二土有些不爽： “你是不是有病啊！” “哎呀，二土，刘莹跟我说了都，要不就带上吧” “你俩不会。。。” “她。。。说。。。想跟我处对象，我觉得直接拒绝好像不太好。。。” “那有啥的，直接说就行呗。”人二土觉得杨宇这家伙有点跟以前不一样。 慢慢的人二土也适应了三人行，只是好像他变成了多余的那一个，他有时会偷偷看刘莹，逐渐发现刘莹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美艳型”，但是白白嫩嫩的皮肤加上女生娇柔的气质也是不错，甚至有时候觉得刘莹是不是真正喜欢的是他，毕竟他颜值是排在班里第二的嘛。 “二土，以后你能不能别先走。。。”杨宇怯怯的跟人二土说 “为啥？我觉得没啥意思就先走了啊。” “你走了以后刘莹让我亲她。。。我真他么受不了” “。。。。。。”人二土觉得心里一惊：“难道刘莹真的喜欢上杨宇了？不可能吧！” 他当时觉得自己赖以自豪的“受宠”地位有点崩塌，因为杨宇在学习上比他好一些，其他方面俩人基本持平，这个突发事件有可能打破了他俩之间的平衡，这让他俩的友谊有点危险。 事情慢慢的变得越发尴尬起来，一起玩的时候经常人二土要走，杨宇暧昧的拦着不让走，刘莹则特别希望人二土赶紧走。说心里话人二土不想走，因为他也没别人一起玩，他也渐渐适应了有个娇声娇气的女生在身边，尽管那不是他的。 初中女生要比男生成熟的多，不久后刘莹就带着她的好闺蜜y一起加入进来，人二土心里假装不明白，因为那个y有点大舌头，长得也不如刘莹好看，这让人二土有点伤自尊。不过人二土从很小就知道要隐藏好自己的感情，让别人看不透才能争取主动，同时也能避免被伤害，虽然这样会失去很多。他就假装跟y很聊的来，同时默默关注着杨宇和刘莹的进展。那时人二土可谓备受煎熬，但又无力改变。 果然在不久之后李梅发现了杨宇跟刘莹的情况，出乎意料的是把他俩分到了一桌，这让全班都目瞪口呆。 “李梅可真是不安好心，我觉得就是我妈得罪她，她故意整我！” “你妈咋得罪李梅了？” “到也没有怎么得罪，但是你知道我妈那人就那样，谁都看不上那种。。。” “哎，别多想了，还有半年就中考了，别影响了学习。” 现在看来李梅的招真是高，杨宇和刘莹在众目睽睽下整日噤若寒蝉，一举一动都倍加小心，连刘莹问杨宇题的时候都会招来很多坏笑，杨宇这家伙本就脆弱的小自尊就更不堪一击，没多久俩人形同陌路。 “当时她追我我根本就不想，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陷进去了，其实也没有多开心。这回考试也没考好，考了个第七，历史最低啊。” “我他么还不如你呢，前十都没进去啊。” “这回刘莹更惨，她好像三十多。” “算了，不说了，明天早上老地方踢球啊” “嗯” 新开学李梅重新调整了座位，杨宇和刘莹被调开了。 第二十八章 《友》之找回自己 中考是人二土人生面对的第一次大考，在此之前他永远是自信满满，因为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他的人生里，他没理由不自信。 中考结束后人二土觉得发挥还好，最终分数也印证了这一点，他觉得“稳了”，但是排名和录取的结果给他好好上了一课。他没有进入最好的高中，只能去读另一所市重点。父亲没有给他拿赞助费让他去那所最好的高中，因为他觉得是时候让人二土遭受一些磨练，不然将来会摔的更疼。 杨宇知道后很惊讶，但是也没多说什么，虽然他考的也不是太好，但因为之前的实力超群，还是进了最好的那个高中。人二土很希望杨宇能安慰他一下，但是并没有，也许杨宇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也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他俩之间从来不会说那么肉麻的话。那个暑假人二土和杨宇都没怎么出去，只是偶尔打几个电话聊聊。 人二土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觉得所有人肯定都在背地里嘲笑他，那个画面在人二土脑海里时不时的出现，这让他几乎想去死，他真的希望那就是一场梦，希望赶快醒来。 很快高中的生活开始了，他需要适应新的班级，新的环境，更需要适应身边没有杨宇的生活。他很少给杨宇打电话，因为不在一个学校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聊聊最近的足球比赛，之前同学的情况，就再无共同话题了。杨宇那时倒是经常找着人二土煲电话粥，主动问东问西，主动找话题，很难想象俩个男生会电话聊上好几个小时。不过越是这样人二土就越难受，他觉得他变成了那个被人可怜的家伙，处处矮人一等。 渐渐的人二土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他跟杨宇玩的太好以至于失去了自己，好像他的朋友里只有杨宇，他的世界只有杨宇，发生任何事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杨宇，而不是想自己是不是喜欢，想不想去做，他好像一直活在杨宇的阴影下，成了他的影子。 很快人二土在高中因为成绩出色又找回了自信，在文理分班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他考了学年第一，这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他自己。杨宇知道后也不无调侃的说： “行啊，二土，当红小生啊。” “草，滚！” 之后的事情好像走上了一个正向循环的轨道，找回的信心让他更加努力和踏实的面对学习和生活，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每次考试人二土都是学年前五名，这样的成绩也让他更加自信和阳光。 人二土当时在高中也逐渐成为了实打实的风人物，跟那些体育生，文艺生，富二代的知名度不相上下，每天他都享受着女生们的谄媚和男生们恶毒的眼神。这期间他给杨宇打电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不过暑假出去玩的时候跟一些杨宇的同学在一起人二土还是会觉得有些自卑，因为他们会穿着校服出来，人二土从来不穿。 转眼到了高三，人二土跟父亲说想转学，父亲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他找了人，只是当时做了好久班主任的工作，才勉强答应学籍要留下，将来高考要回来报考才算放人。 交了借读费后，当他第一次穿上跟杨宇一样的校服时他觉得这身真好看。 起初人二土在新班级有点受歧视的，因为是从差一些的学校转过来的嘛，人二土选择忍，直到摸底考试老师宣布成绩，他是班里第七，学年三十五名，在那之后歧视他的人都闭了嘴，偶尔有一两个挑衅的他也坚决怼回去，虽然没有了在原来高中的“巨星”待遇，在这也算站住了脚，老师觉得又来了一个重点本科的名额，而且长得挺帅，不闹事，积极参与班里的各项活动，谁能不喜欢这样的人呢？ 杨宇偶尔来他们班找他，开启“商业互吹”模式，杨宇被选进了尖子班，是重点保护对象，人二土隐隐觉得这个“大阴影”又开始笼罩他，好在现在不在一个班，他可以有自己节奏，每天拼命的学习，因为他没有退路，老师跟他说： “你只能进不能退！” 人二土明白，他不是唯一在高三来这边借读的，如果他没有希望，老师是不会管他的，因为又不算他的学生，何必呢？ 直到下学期摸底考试开始前，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让人二土转学籍，如果不转，以后几个月的课和三次摸底都不允许他参加，人二土很喜欢这种“威胁”。 高考发榜后人二土一战功成，不仅收复所有失地，还开疆扩土，留下了自己的传说。 杨宇发挥的有点失常，但是还是找了关系进了哈工大的建筑系，那个暑假他和杨宇也是电话粥模式，只是在去北京前一起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一夜。不过走的那天杨宇没有来送他。 第二十九章 晓鸥与大叔 人二土第一次接触外国人是大学毕业后的十一假期，他自己去上海和杭州玩儿，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毕业旅行。 接待他的是一位韩国大叔，按照名字的音译大致应该叫金敏镐，人二土就叫他金大叔。人二土住在金大叔以及他表弟的住所，金大叔是搞教育的，表弟跟着他干。金大叔当时已经快40岁，相貌上看真是传统的韩国人长相，没整过容的那种，实在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丑，他们在外滩碰面的时候人二土甚至没控制住自己表情，心里暗想：“晓鸥怎么会找这么难看的男朋友。。。” 晓鸥是人二土的小学同学，父亲应该是上海来东北的知青，母亲是本地人，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晓鸥随父母回了上海。晓鸥在班里人缘儿很好，走的时候大家还给她办了欢送会，她说会给大家来信，但是后来据她自己说信好像只写给了付迪，那个在颜值排行榜上唯一排在人二土前面长得像韩庚的小帅哥，直到人二土上大四那年的夏天，晓鸥来北京办出国手续，找到了人二土。 说实话人二土对晓鸥的到来还是有点期待的，他没来北京之前一直对上海有一种虚幻的想象，他觉得上海才是真正的“世界级”大都市，繁华又洋气。。。其实主要是洋气。 但是当人二土在故宫北门附近看到晓鸥的时候真是大失所望：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大大的脑袋，卷卷且有点稀疏的短头发，圆圆的蒜头鼻，典型的上海人长相。小时候看特别可爱，但是长大了怎么看都觉得想转身就跑。不过晓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热情开朗： “啊哈哈哈哈哈，人二土！”只见一个肉球向他飞奔过来！ “晓鸥啊，好久不见啦。”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你们北京人，漂亮吧？” “你好你好。”人二土依然提不起兴趣。 很快上海女孩儿的“软性子”和晓鸥搞笑开朗的谈吐让人二土开始享受这段导游时光，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能很快的让别人建立起对她的好感，人二土是个不善于打破尴尬气氛的人，但是跟晓鸥的见面和相处让他滔滔不绝，晓鸥也是，他们一块逛了恭王府后又去了前门的老舍茶馆，高超的倒茶技艺让他俩不自觉的鼓掌叫好，晓鸥挺逗：“这茶能续杯吧！嘿嘿嘿”，人二土被她逗笑的肚子疼。 记得当时手机还没流行，晓鸥找个公用电话给在上海的母亲打电话，晓鸥的母亲还让人二土接电话： “阿姨好啊！” “哎呀，二土啊！还记得阿姨吧？咋样看我们晓鸥跟小时候比漂亮点没有？啊哈哈哈。”这东北老阿姨在上海这么多年依旧快言快语，让人二土感觉亲切。 晓鸥一把抢过电话，知母莫若女。他家里是不同意他跟金大叔的恋情的，在他们的观念里：偶们上海女孩就算再不济也不能找个曾经的中国从属国的男人当女婿，况且还比晓鸥大十岁。。。 临走时晓鸥跟二土说去上海她要请二土吃饭的，顺便让他见见金大叔。 人二土和金大叔交流靠简单的英语和手势比划，还算比较顺畅，当然他跟比自己老的相处一般都比较融洽。他觉得金大叔虽然沉默寡言，没有一点幽默感，但是一点不让人觉得高冷，反而让人二土觉得既自在又有安全感。只是在跟他表弟的一场实况足球游戏对战的时候才感觉到韩国人的那种“劲儿”，在领先时人二土遭到了“粗野”的犯规。。。 人二土回北京后跟晓鸥在sn上一直保持联系，当时刚毕业的人二土觉得晓鸥去美国读书，后来又能在联合国做兼职，她和金大叔可能就只是一段插曲而已。直到几年后他跟晓鸥在sn上聊天得知，晓鸥已经辞职离开美国跟金大叔回了韩国，而且已经结婚生女。晓鸥还说他爸妈基本和她断绝了来往。记得人二土当时把sn的签名档都改成了“勇敢的晓鸥！”他觉得她真的挺酷的。 韩国的基督教很盛行，晓鸥好像也入了教，整天在faebk上发些人二土看不太懂的圣经故事和类似鸡汤的文章，当时人二土还挺羡慕她的，因为当时人二土没出过国，觉得国外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渐渐的他发现晓鸥的nesfee越来越不对，仔细一看原来是金大叔得了重病，从她发的内容能看出她从伤心到绝望再到崩溃甚至失去理智的过程。她甚至把金大叔临死前的照片发出并配文：“i ill le yu freer， ki!” 看着那张恐怖到令人不适的照片和她发的文字，人二土觉得命运有时候真是捉弄人，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去年过年的时候人二土又在faebk上看到了晓鸥在线，她现在独自带着孩子在韩国生活，跟父母的关系也有所缓解，因为能看到外公外婆笑着抱起孩子的照片。只是晓鸥对金大叔一家颇有微词，因为金大叔是长子，在韩国长子几乎继承了全部家族财产，可想而知在金大叔去世后晓鸥面临了多么大的压力。据她说小叔子三天两头来闹，婆媳关系也几乎名存实亡。 但她在faebk上的nesfee更新却看起来正常了好多，跟人二土聊天的时候也恢复了开朗搞笑的一面，只是照片上看起来老的厉害，也胖的厉害，像一个标准的中年老阿姨。 第三十章 大脑门儿公主 人二土虽然外表看起来文弱书生，但内心是绝对的钢铁直男，甚至有些大男子主义：主观，自负，专断，缺乏耐心。其中一部分肯定是受父亲的影响，但更多还是成长的环境造成的。 人二土在上大学前是特别招女生喜欢的，以至于他整个初中和高中的同桌都是男生，可见在班主任眼里人二土的“杀伤力”有多强。即便这样班里也会时不时的传出关于他又被某个女生暗恋的“新闻”，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人二土能做的很有限：不跟女生接触，不给她们任何机会。他也不是完全没动过心思，只是在这方面他确实是“差生中的差生”：既没胆量，也没手段，加之意愿也不是那么强烈，所以完全是无药可救的可怜虫一枚。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看着那些成双成对的同学和他们“惨淡”的分数，人二土一度觉得挺公平。但对于人二土来说公平才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碾压的感觉，全方位碾压的感觉！ 齐鸾曾经在入校时代表所有新生在开学典礼发言，不过人二土并不记得，那是后来她成为他“女朋友”以后告诉他的。高一下半年的时候他俩分到一个班，齐鸾的作文很好，其他科目一般般，人二土不知道为什么是她，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不喜欢齐鸾。 那是高二下学期的一个下午，齐鸾来问人二土数学题，讲完后不知怎么回事人二土随口说了一句： “你今天换发型了？遮住你的大脑门儿吗？呵呵” “是啊，好看吗？” “嗯嗯，好看” “啥意思啊你？”齐鸾看着人二土 “你说呢？”人二土觉得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跟女生开玩笑，但是他发现齐鸾马上满脸绯红，羞涩的笑着 “你说的啊，真的吗？！”那眼神有点炽热。 “啊。。。”人二土觉得有点失控。 “不许反悔。”齐鸾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人二土脑子一片空白：“我。。。是不是疯了！” 随后每天人二土会发现书桌里出现不同的零食和信，零食他不爱吃，都分给同桌，信写的真是情真意切，文采卓然。 人二土有点进退两难，他真的不喜欢她，哪怕是一丁点儿都没有，但是怎么就搞到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忍心拒绝，而且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学校： “人二土谈恋爱了！” “怎么会看上她！真白瞎了人二土那么好的。。。。条件” “学习好还长得帅，早晚的事儿，况且齐鸾也不错，挺般配的。” “般配啥啊，那齐鸾长得也不突出啊，脑门儿那么大难看死了，又不会打扮，学习也一般般，真不知看上她哪儿！” 人二土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也只能先认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哎，真是倒霉！” 为了维护这段所谓的恋情人二土虚伪的担当起男朋友的责任，送齐鸾回家，偶尔陪她逃课出去玩玩跳舞机，齐鸾那时有一种什么植物神经紊乱的病，会不定时晕倒，人二土只能假装关心的抱她去医务室。 “她根本没什么病，就是装的，真是太贱了” “我看也是，戏精呗，作文写那么好估计没事儿就入戏了，哈哈哈” 人二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开始慢慢厌倦和讨厌她的一切，他觉得他不再想碾压任何人，他觉得原来的自己挺好，他只想赶快结束，什么办法他都能接受。 母亲做了那个“恶人”，找到老师表明立场，虽然人二土没有在当场，但他能想象到母亲一定是咄咄逼人，句句扎心。没办法，因为他的儿子是人二土，是学校的希望之星，是评定老师成绩的重要砝码。 “你妈来找老师了你知道吗？”齐鸾坐在人二土旁边气愤的说， “啊。。。” “你啥意思？” “我。。。” “好，咱俩就像这杯水，覆水难收！”齐鸾把一杯水倒在地上起身离去。 人二土觉得心里一阵轻松，“覆水难收”让他差点笑出声，拍偶像剧啊！ 之后人二土书桌里陆续收到过其他女生给的情书，但是他想都没想就撕了，他不想陪她们再演一部狗血偶像剧然后捧红她们，他觉得不值。 很快高三人二土就转学去了杨宇的高中，没有一丝丝牵挂。 第一章 学九公寓 北邮是北京的大学里离着市中心很近的一个，北三环内，紧挨北师大，所以在校园规模上就比较小，从北门到南门一眼望穿的那种小。大学四年上课也仅仅是在四座教学楼，北邮的师生都叫他们教一，教二，教三，教四，其中教三还是在大三的时候才完全建好，比其他的三座条件要好很多，只是味道有点不太好。 人二土是学的商科，在北邮属于抬不起头那种，因为北邮是有名的工科院校，最牛的学院是电信工程学院和计算机学院，被大家亲切的成为“电院”和“计院”，只不过“计院”的人每每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不免有一些扭捏。巧的是人二土他们院和“计院”同住在学九公寓，一个倒数第二差的学生公寓。 迎新当天人二土被一个漂亮的师姐领到学九，攀谈间知道那个师姐也姓人，东北人。 “呦，你是一号床，寝室长啊！” “是吗？”人二土觉得这难道是北邮的传统吗？他想马上换床位。 “其实学九还算不错了，比电院他们强多了。” “你住学几啊？” “学四，离着不算远” “比我们条件要好吧，毕竟女生宿舍嘛” “哪有，都一样的，除了留学生和研究生公寓，其他都是这种老楼，能好哪儿去。” 学九是个老楼，在北邮的最南边，离着学校南门特别近，但是离上课的地方最远，因为教学楼都在北门附近。学九估计是八十年代或者再往前建成的，从外面看是残破的红砖和老式的窗户，一个还算正常的大门进去左边是收发室，一个叫“大厅”的小厅连着楼梯，人二土住二层往左最里面那间，寝室号是213。。。说学九是倒数第二差的学生公寓唯一的根据也许是相对于“电院”的八人间他们是六人间，而且他们的寝室还少一张床，只住五个人。 寝室布局不是很合理，靠着窗户那边是两张上下铺的床，可以住四个人，人二土这边脚下还有一张上铺，下面四张桌子顶到另一个墙角，另一个上下铺向另一边墙的方向是另一个桌子，人二土第一个来所以霸占了那张桌子，桌子都很小，两边凳子都拉出来过道就完全走不了。大二的时候人二土去中关村攒了一台电脑就占满了，所以他基本不在寝室学习。 人二土是上铺，他喜欢上铺，安静隐秘，不受打扰。只是床头放书的铁架子设计非常不人性化，宽度太窄，而且靠墙那边儿离着墙还有几十公分的空隙，如果想靠死就需要挪动床，非常麻烦，人二土总觉的放在上面的书，眼镜什么的会掉到缝儿里或者砸到脸上。 不过让人二土略微感到欣慰的是居然有个小电视，非常小那种，落了好多灰，插上电能凑合看，四年里那台电视伴随着他们见证了2002年世界杯，就是中国队唯一参加过的那一届，和姚明早期的nba岁月。 走廊中间是水房和厕所，每天早晨洗漱基本靠抢，大一的时候人二土他们都是比较老实，紧着师哥们先来，慢慢的他发现这帮师哥根本没有师哥的样子和气势啊，所以能抢就抢，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北邮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周日到周四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周五周六延长到十二点，寒暑假基本通宵。有些重度游戏爱好者会跟宿管大爷搞好关系，从水房拉一条电线，保证整晚可以鏖战到天明。 学九公寓的大门晚上十一点也准时关门，人二土记得大三父亲去世后他放纵了好长一段时间，基本凌晨才回寝室，每每被收发室大爷痛斥。不过那时的他才不在乎，他只想犯规。 寝室门用钥匙直接开，不过人二土后来直接练就了电话卡开锁的神功，而且基本是秒开，不过有时他会先敲敲门，免得撞见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每个寝室都有201电话，现在好像很少见，但是当时确实是学生们煲电话粥的主要工具，他们寝室里的南方小哥几乎每天晚上叽里哇啦的跟远在福建的女友打一个小时的电话，南方人在这点确实有优势的，寝室的其他几个跟听外语一样。 人二土在毕业离校的那一瞬间曾经回头看了学九一眼，四年的时光完全没有给学九留下任何改变的印记，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他想后面住进来的学弟学妹根本不会在学九找到任何前人的印记，就像他也没在学九找到前人的印记一样。 第二章 青春的痕迹 读大学是人二土人生第一次独立面对这个世界，起初他觉得自己适应的挺好，但脸上疯长的青春痘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初高中时只有他和少数几个同学没长过青春痘，他这个挑剔又不厚道的人面对那些长痘的人都是裸的歧视和羞辱，他觉得他有资格和资本那样做。 现在”报应“来了，他觉得是因为这段时间内环境的巨大变化引起的，比如饮食，气候，或者是新的作息时间表。 起初他没有在意，觉得调整几天就会好。但是没几天痘痘就遍布了两颊，红啦啦的一片，即痛又痒，这让人二土心理发生了变化，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总是感觉体内有一股毒素一直清不掉，总是感觉脸皮下面的有一股“火”在不断的向上“拱”。 他这么爱臭美的人一度都不敢照镜子，不敢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这也影响了他与人交往的习惯，他总是会看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那种”一惊“的皱眉或咧嘴让他觉得自己真是丢脸，如果别人不自觉的用手去摸或挠自己的脸，他简直就要崩溃。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总是会赶快逃开，不想让自己受那样的折磨。 人二土过去被父母保护的很好，这种事之前肯定母亲会领着他去医院，然后开一些吃的或者外敷的药，他只要按时服药就好，根本不要操这么多的心。但是现在他只能自己去面对，而且他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费太多的心思，因为以他一直以来的性格，他觉得他是要干大事的，怎么能被这种小破事绊住。他去了校医院，但是医生也没有给他什么有用的建议，只是说要注意饮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注意作息规律等等。 人二土试着在大家都睡觉的时候偷偷跑去水房拿牛奶洗脸，试着把水弄的很烫，把这些该死的痘烫死，他试着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吃苦瓜，吃绿叶菜，疯狂的运动出汗。。。但这些都收效甚微。 慢慢的人二土有些灰心，他觉得他就不该来北京，就应该呆在东北随便读个大学，说不定这样脸就能保住。 说起来很可笑：从小到大对于他长相的夸赞是贯穿始终的，这也形成了他一切自信的根基，没有了别人对于他长相的认可，他觉得其他一切事情做的再好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 当根基崩塌，其他的一切好像都在变坏。在学习和生活上他也渐渐发现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在班里，在学校里，在北京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除了上课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周围一切突然变得冷冰冰的，没有人会关注他，没有人告诉他该干什么。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他决定重建自己，重建的第一步就从摧毁自己开始。他尝试做个正常人，最普通的那种正常人；做各种之前不愿意做的事，比如试着去参加一些学校的社团，要知道在高中的时候那些学生会和社团的人是他最看不上的，他觉得怎么会有人愿意去费心费力组织一些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的活动，受尽白眼和冷嘲热讽后还是苦口婆心的求着其他同学去参加，就像街道的大妈或者房地产中介一样。 很显然学生会没有看上他，但是有一个影视协会同意了让他加入试试，因为团长是个女的，很大姐姐那种性格。人二土很高兴，他喜欢看电影，而且有个跟他一起加入的胖胖的西安小女孩儿很喜欢跟他一起做任务，比如一起写海报，一起预约教室，一起布置活动场地。他当时看了很多像《黑暗中的舞者》，《阿甘正传》，《刺激1995》这些大牛片儿，他第一次觉得电影还能是这样的，之前看过的电影都是垃圾。 渐渐的他偶尔会开始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试着去从这张”痘脸“中找到自己原来的样子，他也渐渐习惯那些让他不舒服的眼神，他会主动把话题往”痘“上引来避免尴尬。 人二土经常会想起自己当时的内心的煎熬，但是他更要感谢当时的自己，因为改变自己真的很难很残酷，但是只要你肯走出第一步，那就是巨大的成功。他觉得如果自己当初的痘痘很快痊愈，也许他会是另外一个人，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现在他脸上的痘痕还在，他每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第三章 废柴室友 人二土一直不喜欢看青春片，尤其是看到寝室的兄弟情和姐妹情的时候觉得特别假，本来他觉得他算是压线来到北邮的垫底生，要好好跟一帮学霸套套近乎，结果他寝室的几个哥们儿让他大失所望。 也许是学校希望增进大家的交流和了解，他们寝室五个人来自五个不同省份，福建的王发，河北的刘立龙，陕西的金伟，江西的李浩。经过一个学期的接触和期末考试后，人二土居然是他们寝室最好的，拿到了二等奖学金。 金伟住在人二土的下铺，他的个人卫生刷新了人二土的认知，一周都不洗一次澡，晚上不洗脚就上床睡觉，而且他是汗脚，那味道让整个寝室总是弥漫着一种浓烈的腐臭味道，每个来到他们的寝室的都会下意识堵住鼻子并怒吼，“哎呦我去，这什么味儿啊！”刚开始出于礼貌大家还不好意思直说，但是慢慢的这种丢人的黑锅再也没有人想背，直接不留一丝情面，吼他去洗脚，然后冬天的时候也开着窗户。人二土曾经看过金伟的脚，那真是一双类似职业篮球运动员的脚，脚趾和指甲严重变形，指头和脚底边儿被汗水浸泡的发白发囊，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金伟的第二个特点倒是符合人二土对陕西学生的认知，英语很差，他认识的所有陕西人不管是同学还是同事没有一个英语发音是对的，金伟则更是出类拔萃，达到了地狱级别的差，人二土很怀疑他这英语水平是怎么考上大学的，难道其他科目都是满分吗？他在上英语课的时候唯一会说的一句就是：“srry，i n&039; kn”，因为老师说的他听不懂，书上的内容他看不懂，每年的英语考试必挂，更别提英语四级了，连学位证都没拿到。 所以四年中金伟在寝室地位极低，总是被呼来喝去，人二土觉得大话西游里一句台词特别适合他，就是最终城楼上武士周星驰抱着朱茵看着远去的至尊宝说的那句。 人二土在寝室里比较能看上的是王发，典型的南方人长相，张智霖那种，长得蛮帅，头发打理的很好，小分头缝儿也总是梳的笔直，很像人二土初中的时候。王发相对其他几个室友更加幽默自信些，跟人二土这个东北人能互相调侃几句。他俩会一起约着打球，只是打完球洗澡的时候他总是穿着内裤，即使是公共浴室他也不脱，这让人二土觉得蛮新奇，王发说他们那边都这样，但是人二土觉得整个公共浴室都是光着啊，不会只有你一个福建人吧，人二土特别想把他内裤扒下来看看。 因为是福建人的关系，王发经常会看一些台湾的综艺，带着人二土也对台湾的综艺痴迷了好一阵，当时的《我猜》，《康熙》，《国光》都是他很喜欢的节目，毕业晚会上人二土是主持并且hl住全场要归功于我们的发哥。 刘立龙有一种典型的官僚做派，党员，说话做事严重的一板一眼，曾经是他们高中的学生会主席，总给人一种思想很深厚但表达能力欠缺的感觉，经常在班里的讨论会上发表长篇大论，然后听的大家不知所，昏昏欲睡，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又一次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对这种人人二土是避之不及，生怕离得太近被他洗脑，那得多苦啊。刘立龙最喜欢的运动跟他性格很相符——枯燥乏味的跑步，每天他都去操场跑几圈，他喜欢穿个跨栏背心以显出他黝黑结实的肌肉块。不过唯一很酷的是大四春天的那次北京马拉松是他拉着人二土参加的，人二土报了半程，歇了一个礼拜才缓过来。 刘立龙有个女朋友，高中俩人就好上了，在武汉大学，俩人爱的忠贞不渝，女友没事就跑过来看他，很有一种六七十年代大学生恋爱的感觉，那种一本正经的恋爱，这从俩人长相上就看得出来。 人二土他们寝室所有人都很讨厌李浩，这人自私又矫情，身无长物却又自视甚高，不到一米七的个子，杂乱的头发，性格特别古怪，喜欢看书。每次交电费，安排值日这些事总要跟他掰扯很久他才会不情愿的交钱和打扫，吃饭时总是一口接一口把嘴塞的满满的，不留一点空隙，像个饿死鬼。毕业那天寝室吃散伙饭大伙谁都不叫他，可见人品之差。 213寝室是人二土这辈子过的唯一一次集体生活，他不喜欢，可能跟室友无关，他就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 第四章 成功男 所有人都认识一个张伟，对。 人二土也认识一个，他的大学同学，毕业这些年来唯一还有联系的大学同学。有些人天生就是与众不同，张伟就是。 开学第一天第一次班会每个人都要做自我介绍，人二土只记住两个人，一个是张伟，另一个是青青。 张伟是那种第一眼就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家伙，面部轮廓很好看，王力宏似的那种大大的像“雕刻”一样的五官，声音很浑厚，左脸颊一道浅浅的疤。给人的第一印象像个太阳神阿波罗，只是身高和体重没有那么雄伟，相反倒是有些精瘦，看着很有干巴劲儿。 人二土记得刚开学没多久学校组织足球赛，他们系练了几次，张伟都没来，正式比赛的时候他说他下半场上： “咱们实力不行，上半场你们拖住对方，下半场我再上解决他们。” 果然下半场他上了，还带了一个北大的同学，那人跟他一样装x：“我踢后卫，你们放心上啊！”那个北大的同学一副谦虚懂规矩的样子。 结果下半场张伟上场一分钟就来了一个飞铲，然后起来朝着对方一句脏话，他就被罚下了。。。，更让人无语的是他连解释都不解释，起身不屑的扬了一下手后潇洒的就走出了球场。他带来的北大才子根本打不了后卫，还不停的上前助攻，丢球也不回防。 好好的一场球被他搞得鸡飞狗跳，结束后人二土忍不住对着他和他朋友开喷：“你不是说你打后卫吗？，丢球的时候你在哪啊！”人二土被其他同学赶紧拉走。 就这样张伟火了，人二土真是无法理解，不过可能颜值即正义，越疯狂女生越喜欢。 不知道怎的张伟知道了人二土周末会“回家”，就主动找他做朋友，人二土也觉得相对其他老实巴交又土咔咔的同学，张伟也算凑合能玩到一块，因为他这样的在东北见的多了去了，就是“装”，而且他正当“红”，跟他玩说不定还能蹭点他的流量。 那时张伟言行极度自负，在人二土看来稍微有点过，不过人二土当时很有耐心看他表演： “你们跟我不能比，我差几分就考上北大，没办法才来的这。” “在足球场上我就是神！” “不要跟我争论！我是很认真研究过的！” 人二土越发觉的这哥们狂的离谱，倒是让他好奇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浑话，干出什么浑事。 没事的时候人二土会呆在寝室或图书馆消磨时光，张伟基本找不到人，到处串联，没事就跑到别的学校找同学，也愿意把原来同学找来北邮。可能他跟人二土一样，看了几个室友也不满意。 张伟还谈了个女朋友，那女的跟他一样也是个奇葩，总是笑，但是总给人一种傻呵呵地感觉，用现在的词儿来说就是有点傻白甜，很《浪漫满屋》那种，如果没人拦应该会自己撒花放bg转圈圈。 人二土记得有一次正在上大课，那女孩突然旁若无人起身然后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出教室，站在教室门口笑呵呵的朝着张伟招手，表情特别宋慧乔，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下张伟只能假装镇定的起身出去。第一学期结束后就没再见那女孩，据说是出国了。 一向自信满满的张伟在期末考试的时候私下跟人二土说期末考线性代数能不能给他抄一抄，他逃课太多，根本不会，人二土有些为难，但是也还勉强答应下来。考试的时候人二土做完后想给他抄也没机会，监考特别严格，没抄成。 出来后俩人走了一段： “二土，你。。。也没给我。。。抄啊？”人二土第一次看张伟说话这么没有底气。 “不能。。。怪我啊。。。老师看着呢。。。我找不到机会啊。” “哎，那我得准备补考了，这次肯定过不了。” 张伟这人在这点上根人二土挺像，遇到真正的尴尬都不愿意说破，会找些别的话来缓和一下，骨子里都挺怂的，是个好孩子。 那次考试人二土考的不错，拿了二等奖学金，张伟不只线性代数，高等数学也没过。 可能刚入大学第一年每个人都不适应，张伟只是通过张牙舞爪来遮掩和化解，第二学期开始后他就逐渐变得正常。 第五章 梦露 北邮作为工科院校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男多女少，比例是7:1，人二土他们学院女生算多，和男生比例是1:1，开学第一天人二土除了记住了张伟，还记住了青青。 青青姓叶，江西人，漂亮俏皮又可爱，把人二土迷住了，当然也迷住了其他男生。一段时间里人二土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总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像哪个女明星，却又说不出是哪个。这个无聊的问题困扰了人二土好久，终于他觉得那种感觉跟他第一次看见梦露是一样的。 渐渐的青青成了男生寝室里熄灯夜话的主题： “你们觉得咱们班女生里谁最好看？”金伟笑着说。 “嗯。。。叶青青呗”刘立龙先回应了一句。 “对，我也觉得她挺好看的。”李浩说，还是我们江西的老乡啊。 “我觉得她长得好像梦露啊！啊哈哈哈。”人二土也加入讨论。 “哎呦，不至于吧，还梦露，差远了好嘛。”大家一致反对。 “我就是说感觉嘛，不要那么认真嘛。”人二土赶紧往回找补。 “漂亮是漂亮，但是总觉的她看着有点怪怪的。”王发说。 “她呀，我早就发现了，没有脖子，大脑袋直接架在肩膀上，你没看出来吗？”刘立龙笑着说。 “哎呀，立龙，你观察的挺细致啊！啊哈哈哈哈哈，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啊，要注意啊。” “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 “今天看见她跟一个电院的男生一起在食堂吃饭。” “是吗，是那个不高，挺白，带个眼镜的。” “不是吧，是个挺高挺帅的啊。” “那天我还看见他跟咱们一班的赵佳宇一起走，赵佳宇还骑车带着她。” “哎。。。。。” “哎。。。。。” “哎。。。。。” “。。。。。。” 人二土从来没有追过女生，那段时间他正长痘抑郁迷茫的不行，尝试着打烂原来的自己重塑人生，他决定想要突破自己就要来个狠的，怕丢人就把人丢到家。 人二土借着上大课下课的机会写了张纸条趁人不备给了青青，纸条里写了对青青的好感和想约她出来玩，如果她同意晚上五点在图书馆门口见。 一下午人二土都处于焦虑和期待中，他想了很多可能的情况，比如青青压根不会去图书馆，或者去了直接拒绝他。他也想了干脆就不去当缩头乌龟算了，但是这想法马上就被自己否决。总之在极度紧张和焦虑中很快就到了下午约定的时间。 走到图书馆他看见了青青，他觉得心里有点小激动，不过瞬间又紧张起来： “那个。。。” “啊。。。”青青笑着看着人二土。人二土觉得她的笑好美。 “我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人二土觉得这句虽然挺废话但是还是不算失败。 “你这招挺老套的，呵呵” “那。。。我请你吃饭吧” “走吧。” 俩人一路聊，出了校门去了对面一排饭店，渐渐的人二土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俩人吃的火锅，人二土这个东北人觉得怎么也要点一盘虾意思意思，边吃边聊，什么家乡往事，学校里面哪个老师，哪个同学。青青说他在江西老家有个男朋友，他回家的时候男朋友接她带了能塞满半个火车站的人，人二土觉得她在吹牛，但是没关系，反正他要的不多，能跟青青吃顿饭他就挺开心。青青没少吃，因为人二土说不吃完他不付钱。 青青说人二土身材挺好，有点像流星花园里的美作，人二土觉得这不骂人嘛，老子是道明寺好不好。吃完饭已经挺晚的，他俩绕着一个小区一圈一圈的转，聊着记不清的话题。人二土觉得如果能穿越回去看看这画面一定很美好，当然，如果他当时再有经验一点也许能带着青青出去接着去个什么酒吧迪厅什么的，或者直接去个什么酒店也说不定。 走回学校他们在图书馆分开各自回了寝室，人二土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他不想继续追下去，他不想成为别人讨论的话题，那时他确实太弱，担不起这些。 第二天他们上体育课的时候青青想过来找人二土，但人二土给了他一个低头的沉默，他看见青青笑的有点尴尬，脸有点红。他希望没有人知道昨天的事情，他希望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往后的几年除了上课他俩能见到，其他时间再无交集。人二土在这四年中也从一个青涩的男孩儿逐渐变成了一个不羁放浪的青年，只是看到青青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会泛起一丝异样，仅仅是一丝而已。 毕业前一帮同学组织吃饭玩桌游，人二土带了梅小猪一起，那是他的女朋友，青青也在，他俩跟普通同学一样有话就说一句，当然人二土跟梅小猪早就交代过他四年的过往，包括青青。 毕业后几个月就是北邮的50年校庆，人二土自己回去，晚上同学们陆续寒暄后他和青青有几分钟的独处，两人都笑了，只是人二土的笑更坏一些：“嗨，青青同学”，青青也笑着从后面给了他一巴掌打在后背上，两人走了一会，只是笑着都没有说话，还是那样美好。 第六章 纪律与回忆 大学军训是人二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军旅生活。北邮的军训从来不走过场，必须真操实练，临走时人二土听一个“计院”的师姐深情的说：“军训是一场只适合回忆的经历。” 他们军训的地方在斋堂，门头沟区，大山里面，临出发前同学们拿着零食，扑克和游戏，憧憬着一场美好的夏令营。大巴车在山间公路兜兜转转了几个小时，人二土和张伟坐一排，难受的要死，于是张伟趴在人二土腿上，人二土顺势趴在张伟后背上，被其他同学嘲笑有“基情”。 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们到了真实的军营，迎接他们的是连长，一个长相酷似“猪头小队长”的家伙，话不多说，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直接拉去操场训练。 趁着新鲜劲儿，同学们一路欢声笑语的来到操场，那是他们接下来两周内的最后一次。首先是站军姿，猪头连长亲自特训，人二土记得要求很细致，连大手指放在食指关节的位置都要要求，而且要求浑身用力，连长会挨个从后面“偷袭”，谁动了证明军姿不合格，单独罚时间。肯定有人反抗和不懈，但是没多久他们发现在军营里那些虚妄的自由主义并不奏效，那个下午他们足足站了四个小时，身上的汗出了一遍又一遍，所有人上身的军装都阴透了。 晚上回到宿舍鸦雀无声，没有人有玩扑克或者游戏机的打算，人二土还特意带了一本《教父》，但是他觉得连长可比“维托柯里昂”要吓人多了。 第二天依旧如此，枯燥的站军姿，不同的是换了小战士做班长带他们，而且对于动作扣的更细，一个微小的动作不到位都要被严厉训斥，不过北邮整体的学生素质挺高，越吹毛求疵就越能激起他们挑战自己的欲望，所有人都不想成为被点名的那一个，所有人都不想成为掉队的那一个。倒霉的破天气一点没有下雨的的意思，连朵彩都没有。每次训练小憩所有人会丧尸一样的走到那个盛着绿豆汤的大桶，不管渴不渴都大口大口的喝下。 吃饭也是如此，没有人再去边吃边聊，都是把饭菜盛好到饭盒里，以最快的速度倒进嘴里，然后再去盛一碗。人二土从来不吃西红柿，但是那时他觉得西红柿炒蛋拌饭真香。之所以快速吃完是因为可以节省时间回宿舍歇着，不然下午肯定遭罪。 从个人内务就能看出哪个孩子在家是大宝贝儿，哪些在家是干过活的，人二土的被子在小强的帮忙下勉强达到“豆腐块”的标准后就一直没动过，睡觉时他把“豆腐块”放在床尾，睡觉只盖他自己的军装或者干脆不盖。袜子他干脆就不穿，他才懒得每天洗袜子，他宁可那双破胶鞋把脚磨破。 渐渐的大家适应了这种生活，也找到了一些乐趣，每次训练完拉歌走到食堂，他们六连都是声音最大的，而且最有创意，比那些死板的理科生更能搞气氛。齐步走和正步走简直就要笑死人，居然有人是不会走的，而且顺拐的厉害，当“一步一动”的口令出来那几个“困难生”就出来搞笑了，连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小班长把他们几个叫出来单练，那简直是大型耍猴现场，那几个“困难生”七扭八歪带顺拐的样子配上他们尴尬又别劲儿的表情就像一帮脑瘫患者在做康复训练，人二土和张伟他们几个会在旁边假装指挥：“诶，诶，这边，这边，对对对。。。手抬高点，哎，对喽。。。” 晒掉了几层皮后他们终于盼到了打靶，每人三发子弹，之前每个人都会憧憬自己其实是神枪手附体，只是被学业耽误了而已，但是到了打靶的时候确实十分尴尬，教官一个劲儿的在后面催：“快点！注意动作，儿一定要顶住肩部，顶死！不然后坐力会把你的肩膀打青打骨折！打啊，快点，下一个。。。”人二土根本看不清自己打了几环，他好像只看见靶后面的土坡随着一排枪响飘起各种小土烟儿。 最苦的训练是匍匐，每个人肘关节和膝关节都磨破，没办法只能去服务社买卫生巾，张伟这家伙非说自己会画画跑去出版报躲过一劫。人二土记得两天的匍匐结束后有同学哭了，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自豪。 人二土渐渐理解了师姐的那句话，也改变了他对军队，对军人的看法，虽然他自己打死也不愿意再入军营，但是他觉得那里是个有魔力的地方，能彻底改造一个人的身体和思想，那份集体荣誉和求胜的欲望令人可以短暂的忘记一切，包括自己。他记得后来他看过一部电影叫《浪潮》，那种实验跟军营一样，都可以塑造出可怕的巨大力量。 他们运气很好，汇报的科目是军体拳，也叫“少林哈哈拳”，最后三天他们整天在震耳欲聋的“哈！，哈哈！。。。声中度过。之前盛传军队内“基情”泛滥，他们洗澡的时候好几个小班长进来偷看，据说还回去私下议论谁的比较大。 人二土很小的时候被大人赞许的梦想之一就是当解放军，最终他代表六连在汇报中向主席台敬礼并被记录在他们军训的视频里，这可能也算圆了他的梦想。 不过在离开的前一晚张伟拉着人二土出去找梅姐，一个长得不好看但是跟男生玩的很好的大姐，说是她那有好吃的，人二土傻乎乎的跟着去了，发现不只他们，还有一些男男女女也在那，但是没等聊几句，被巡夜的部队大院大妈发现了，最搞笑的是那大妈拿着手电对着他们几个脸上一通照，然后厉声说：“男的站这边，女的站那边！”这情形让人二土想起了电视里“扫黄”的场面。 在他们坐上车离开斋堂的时候，终于下起了雨。“真是好雨，一滴都没有浪费！”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第七章 劳动最光荣 北邮每个月会给每个同学发六十块的补助，家里也会给他两百块作为生活费。按照北邮食堂的标准他每天差不多十块钱就能吃饱吃好，但是还是有些拮据。 他在学校布告栏上发现了可以挣钱的一个活儿，每个月一百块，需要每天晚上去打扫教二的一间教室，他打电话过去很容易获得了这个活儿。他记得第一天晚上他去教室，一个学生会的学长在那等他，跟他简单交代下就走了，留下那个“计院”的师姐，她打扫这间教室已经半年了，之前跟她的搭档的不干了，师姐很喜欢人二土，热心的告诉他一些要注意的地方。其实跟在中学值日没什么区别，把每个书桌的废纸和饮料瓶什么的收拾出来，地扫干净，用拖布拖干净，黑板擦干净就齐活了。人二土觉得这钱挣的好容易，每天十几分钟就能弄完，还能跟师姐聊聊天挺好。 他记得师姐跟他提过可以把饮料瓶什么的收拾起来出去卖废品，他果断拒绝，他觉得勤工俭学是个经历，卖废品这事也太丢人了。师姐也没说什么，还是依旧笑呵呵的跟他东拉西扯，因为是老乡的原因，很快俩人就无话不谈，提起之前跟师姐搭档的也是个姐姐，找到别的活，跟这份的时间冲突，人二土故作惊讶的说： “这么晚。。。还能有啥活，那师姐长得好看不？” 师姐故作生气：“想啥呢啊，你这人真是不正经。” “哈哈哈哈哈” 人二土记得这事干了半年，中间有一次他偷懒没打扫，被那个学生会的师哥发现了，打电话过来把他痛斥了一顿，人二土赔了半天不是，他那时挺单纯，即不觉得打扫教室丢人，也不觉得被骂有啥，而且能挣一百块钱他觉得挺满意的。 奶奶知道了心疼的不行，人二土寒假回家过年的时候念叨：“哎呀怎么能让二土去给人家扫地挣钱啊，就是咱家再困难也不至于让他出去挣这个钱啊。” “奶奶你不懂，这叫勤工俭学，不是为了挣钱，是一种锻炼，也是学习的一部分。” “锻炼啥，扫地能学到啥，我要说说你爸妈了，不行奶奶给你钱供你上学。” “跟你说不明白，哎。。。” 后来这活干了半年就不干了，倒不是人二土不想干，是因为他不是贫困生，一旦有贫困生要干他就“失业”了。 人二土还干过家教，只是他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各学校的家教市场找活儿，乔新的儿子那时正在上高中，求着母亲让人二土给他补课。人二土也就骑着自行车从洋桥骑到大栅栏，那孩子叫乔周，是个好孩子，没有北京南城儿孩子的痞性，算是品学兼优。他管人二土叫哥，人二土挺喜欢这孩子，慢慢的在补习完之后他俩会聊些别的，比如他爹乔新，他对他爹的私生活抱怨很多，还说：“我爸啊，有时候“本儿疯””。人二土觉得既然给他补习就算是老师，应该告诉他一些道理，所以还是劝说：“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况且那是你爸，你不能随便评论。”乔周其实挺懂理儿的，连连说是。人二土记得当时周杰伦出了新专辑他会买来跟乔周一起听，他俩都是周杰伦的粉丝。 父亲后来觉得乔家给的家教钱有点少：“二土每天骑车跑那么远，回来都是满头大汗的，结果就给这么点钱，他们家真他妈的巧使唤人啊！”人二土心里明白，那时候父亲来北京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事儿，看着人二土这样他觉得心里不好受。 后来乔周高考发挥的一般，北京的好学校没戏，人二土就支招他报外省的好学校，比如武大啊，哈工大啊这些，他一个北京的肯定有优势，但是也没能录取，重读一年后乔亲出钱把他送出国读大学了。 张伟曾经带过人二土去中关村发传单，那是人二土第一次去中关村，他挺失望的：不是高科技吗？怎么都是一帮卖电脑的啊，而且什么海龙，太平洋都是各种脏乱差，这人看着都不想念过书的啊。 人二土记得他是发传单的同时要关注具体某一个摊位显示器的出货量，他当时根本不知道显示器都有啥品牌，也不知道该怎么关注，只能傻站了一上午懵着胡乱报了数字和品牌，当然这是不靠谱的，他记得那个人问他哪个显示器出货最多的时候，他随后说了句“三星”，结果那人看他的眼神他永远记得。 当然这事就是一锤子买卖了，张伟回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以后就再没叫过人二土一块去了。 很难说大学期间做什么对将来是有帮助的，后来人二土去那家当时最好的互联网公司上班的时候，副总是清华计算机高材生，比人二土大几岁而已，那哥们算是个人物，大二就以程序员的身份跟着je出来干，三年后毕业直接到搜狐就是技术总监，住he开宝马。但是最近他看新闻好像那哥们已经因为德州扑克赌博被拘捕，然后江湖就再没他的消息。 第八章 发展体育运动 人二土不喜欢大一的体育课，因为上课要学太极拳还要考试。但是为了学分同学们还是要假模假式的操练起来，他记得一共学了二十四式：什么起式，单边，野马分中。。。最武侠的一招叫“转身搬拦捶”，他学的最好。不过他考试的时候运气超级好，老师让他做了一个起式就放过他了。 当然想拿到体育的全部学分还要经历八00米跑和引体向上。人二土记得引体向上要求是16个满分，11个及格，他一个都费劲，不过还是有缓儿，老师说可以用“悬垂”代替，2分多就是满分，他用大下巴轻轻松松挂了3分多钟。八00米就没那么容易，一班的王毅那个傻x带节奏，看女生在旁边看一开始就疯了似的猛冲，搞得大家都得提速，最后跑炸肺勉强算是七十分。不过女生测试的时候男生也在旁边看来着，确实有很多看点。 人二土这家伙单论身体素质弱的不行，爆发力和绝对力量都一般，但是要能加上一点技巧的项目，他都能玩的特别好。比如足球，他是系队的绝对主力，前中后都能打，四年的时间也算为了他们系和学院的足球事业立下汗马功劳，只不过他是个“厚道人”，猪队友不给力他也没办法，只能到处补锅。没让他守门是因为他们有个超专业的守门员，每次比赛都专业守门员的装备。校队教练见过人二土的一脚任意球，想让他过来一起练，他没同意，因为他有别的想法。 他发现到了大学足球明显不如篮球受追捧，尤其是在女生的眼里，每次篮球场上都有很多花枝招展的女生在那瞎咋呼，足球场则多是黑黝黝的小矬男自得其乐。人二土是学商科的，经过一番分析后他决定还是要以市场为导向。 大二体育课终于变成了选修，他想都没想就选了篮球，果然他们系比较帅的都在那，以他多年的足球功底没几下他就成了他们系篮球队的大前锋，不知是天赋还是什么，他中投特别准，不管是“颠儿投”还是“干拔”跳投都行，顶抢篮板也是他的拿手好戏，每次比赛他都能轻松拿到“两双”。只是毕竟是后练的，篮球的基本步伐和突破上篮他根本不行，所以他只能以樱木花道自我安慰。不过在平时三对三瞎玩儿的时候他基本都能虐菜虐的很爽，尤其是后转身接干拔跳投，每当球进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乔丹附体。 没多久就有他们班女生在路上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不喜欢那个女生，只是草草答应了一下就走了。也有女生给他打电话含含糊糊的说了半天，最后忍不住说： “那个。。。你明白我意思了吧？” “啊。。。我那个。。。还是再看看吧” 人二土现在是个负责任的人了。 那时正逢姚明进入nba，整整四年的上午只要有火箭队的比赛，人二土一定想尽办法准时守在电视机前全神贯注的不错过比赛的每一分钟。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关注姚明，因为他不喜欢那些已经是王朝的球队和球星，他喜欢那些潜力新星慢慢的变成超级明星，带领球队拿下至尊荣誉。这种追星心理现在好像有个专有名词，叫“养成系”，被用在了娱乐圈。人二土直到现在也毫不掩饰他是火箭队的球迷，即使他不喜欢现在火箭队的一切，特别不喜欢“胡子球手”，不喜欢“三双猛男”，火箭队也已经是“马赛克”队。 慢慢的在他的带动下张伟他们寝室的几个同学也跟着他一起组成了看球联盟，大家一起七嘴八舌的一边讨论一边看比赛，一起加油一起笑，一起愤怒一起闹。张伟足球踢的还算不错，篮球天赋太差，根本带不动。但他会参加比赛后的“东亚杯”实况联赛，人二土，张伟，付博分别选日本，韩国，中国三个队，按照胜一场得三分，平一场得一分，负一场得零分的规则打两轮比赛，最终按积分决出冠军。付博就是足球队的专业守门员，北京孩子，平时拿薯片当饭吃，长得有点像冯巩，后来有人说冯巩的孩子也在北邮读书，他赶紧辟谣，因确实长得太像了。 人二土现在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爱体育运动，但也只是动眼不动手了，他会追着他喜欢的球队看，因为他觉得体育不是技艺欣赏，是故事，情绪，记忆和仇恨。 第九章 大玩具 北邮算是中国信息产业的黄埔军校，但是在校园信息化建设方面还远远配不上这个称号。人二土记得他们那时的计算机和编程课程实操是在学校的机房，做完作业后需要用软盘拷贝下来然后交上去。机房里面的电脑配置也实在是差的要命，开机两分钟起，打开一个elphi要一分钟，上网查一些资料那更是“龟速”。 人二土对这种电子消费品非常白痴，高考前除了会简单的浏览网页外啥也不会。直到高考结束后才在同学的帮助下有了第一个九位的qq号，要知道他们大多数同学都是七位，甚至还有六位的。到了大学后人二土对电脑的理解仍旧非常有限，学校的相关课程他也只能死记硬背。 张伟是同学们中最早买电脑的，这让人二土羡慕的不行，经常跑去“蹭“，时间长了总觉得矮人一头。在跟家里商量后他有了三千块的预算。一向谨慎的人二土一把拉起正在睡午觉的张伟奔去了中关村，一路上他说个不停，丝毫没注意张伟拉的好长的脸。 “哎，看，前面就是海龙了啊。” “我又不瞎！” 人二土赶紧闭嘴，默默跟在张伟后面。张伟虽然脾气古怪，有点让人讨厌外，办事还算负责，帮着人二土挑了好久，终于在三千块的价位攒了一个相对不错的机器。人二土很知足了，除了是集成显卡玩不成大型游戏以外，其他都还不错。 这个新玩具让人二土沉迷了一段时间，北邮宿舍的网速比机房要好很多，他在那段时间学会了好多新鲜玩意，最主要的肯定是看电影，北邮校内fp的管理员很不错，很多常用的软件，大量ib上的优质电影，学校内网下载速度也是超快，他经常在上午上课的时候下载电影，回到寝室一下午加一晚上“消灭”他们。 他记得那时候视频格式很多，主流的是rb，peg和ai，需要用不同的播放器，有的还需要单独下载字幕和插件，麻烦的要死，他们那时候用的比较多的是超级解霸和real播放器，后来人二土在暴风影音工作过一段时间，经常听老同事聊天时说冯鑫当时从周胜军手里买了暴风是赚大了，因为需求确实太“刚”了。 当然看电影也不是完全的玩物丧志，至少让人二土的英语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最好的时候他没用字幕看完了一部叫《邻家女孩》的好莱坞青春题材电影，好像是阿什利库珀演的。当然像《教父》，《美国往事》，《低俗小说》这种他还是听不下来，但是在那个时期能看那么多优秀的电影对人二土来说是难得的，甚至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就是个文艺青年。 有了电脑当然就没法避开很多的“诱惑”，人二土记得每个有电脑的同学私下都有很多“存货”，偏好也不同，大家也不避讳，理所当然的资源共享，个别豪放的哥们看的时候可以做到旁若无人，心如止水。后来有个软件叫ae，据说是北大的一个团队开发的，是教育网内最早的b共享下载软件，人二土记得当他在上面输入某关键词，出来的视频最多有2000多个的时候，他觉得科技真的可以让生活更美好。只是这个软件太耗资源，经常电脑卡的一动不动，什么都干不了，后来这个软件很多关键词都被封，也就没落了。后来他除了学校内的fp外就一直用5qne，不是那个后来跟校内网合并的5q，是那个可以下载《仙剑奇侠传》的5qne。 游戏人二土是不常玩的，无论是s还是魔兽，他都提不起兴趣，也玩的不好。他只喜欢偶尔玩玩联众的台球游戏，在那里他是个高手，从“小晕杆”一直干到最高级，只是这过程中比较费鼠标。 凡事物极必反，再好玩的事情时间长了也就腻了，他觉得该干点正事儿弥补一下有点愧疚的心理。编程他觉得太难太宽泛，找不准切入点，只是范范的了解一下就放弃了。但是网页和视频制作比较直观，他觉得他能学会，就去图书馆借了这方面的书，从fp上下载了frnpa和绘声绘影，边学边做，只是当时的人二土没觉得自己将来会做互联网这一行，不然他一定多花点时间在这上面。 那台电脑在他大学毕业的时候被他卖了1000块钱，他觉得大学四年这个大玩具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有好有坏的世界，这个虚拟的世界不只是现实世界的映射，还是每个人内心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他记得他们毕业的时候校长说过每个人要谨记两个字：“慎独”，他觉得在这个网络化，虚拟化的世界这两个字显得尤其难得。 第十章 小瑕疵 大转折 人二土去大学前有一次和许之杨一起吃饭，当然他的准嫂子金婷也在，当时她已经在吉大读大四，人二土带着对大学的憧憬问了金婷很多问题，金婷也给他讲了很多，其中让人二土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几乎没怎么提及学习，她说的最多是“综合能力”，尤其强调在大学如果只学习是绝对不行的，当时人二土频频点头，但是根本不能理解。 大学一年级课程很多，尤其是一些难度高的基础课程，比如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论这些“硬货”，人二土在高中数学算好的，但是这些跟高中数学完全没什么联系的东西让他十分头疼，他只能泡在图书馆，买一些练习册加强练习，就在他为考试提心吊胆的时候，胖胖的徐老师很体贴的给他们留了复习范围，然后含笑转身离开。 人二土当然不会辜负徐老师的“期望”，把题型反复做熟，等拿到卷子的时候，他觉得及格应该没问题。但是等他拿到90分的成绩的时候，他觉得他简直就是天才。高等数学有3学分，期末成绩最终排名是按照分数乘以学分加权得出的，人二土很意外的获得了二等奖学金。那时他觉得他的大学上的很成功。 现在高等数学他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互联网和软件行业很多基础的策略和算法都是相对简单的高数或概率模型，能够简洁精准的解决复杂问题。人二土只能感叹当时的90分有多害人，还不如给他来一个不及格，他反而能能知耻而后勇把高数和概率学透，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能设计和制定一些简单粗暴的策略显得水平特别l。 不过他还是挂过一科，那是大一下半学期，挂的科目是他没有想到的大学语文，而且全班只有他一个人挂，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会？！”因为从他一贯对于语文的认知来看，语文就是那种考高分很难，但是想不及格也是很难的科目，所以他一直把数学和英语作为与对手拉开差距的工具，还把这工具磨练的特别锋利，反而语文这种拉不开分的科目只要拖住对手即可，这样全局的胜利就是你的。 后来听付博说他上过那个大学语文的选修课，考的基本都是课上讲的，他觉得人二土可能没上过他的课，一些主观性的题目分数就不高，而且付博见过人二土的字，他觉得很可能老师觉得他的字实在太差，是对语文的侮辱。人二土回忆一下觉得有道理，尤其是他的字，他当时好像都写“飞”了，确实有些不尊重老师。 挂科是没有机会获得当学年的奖学金了，更麻烦的是据传也会失去保研资格，人二土觉得特别失落，刚刚一年一个大门就被关上了，何况他不是拿学习不当回事的那种学生，他是很在乎学习的，也为之付出了努力，看到过希望，谁知这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偏偏在小河沟里翻了船，真是让人难以接受。这事就像一个污点，一直留在他心中好久，这对人二土来说就像犯了罪，留下了犯罪记录那样无可挽回。他觉得继他的“颜值”崩塌后“好学生”的标签也没有了。 不过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人二土觉得还有三年呢，总不能一直活在这种负罪感和毫无希望的煎熬中。他决定好好想想金婷说的那个“综合能力”的含义，他需要有一个新的方向：一方面是保证顺利毕业，另一方面是将来他要做什么然后早做准备。 顺利毕业英语四级是必须过的，其他课程只要没有挂科超过4门就可以顺利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把英语学好，不只是考试英语，还要注重听和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英语四级和六级都通过了，而且六级的成绩比四级还要好一些。 将来做什么他还是没有头绪，他只能试着去了解各种他能了解到的行业，尝试着多与人打交道，也试着去联络一些北京的同学，了解他们在学校的情况。他跑去清华和北大的校园闲逛，感受那些“天之骄子”的学习和生活；跑去北电和军艺，帮齐鸾要一些招生简章，因为她重读了一年，想考这些艺术类的戏文系；他跑去了人大，提前去为将来考研铺路。。。 总之他想办法让自己的生活再次忙碌起来，就像罗振宇说的那样：为了那个未知的将来做着未知的准备。 第十一章 回家的路 因为父母都在北京，人二土大学四年只回过老家一次，那是大一寒假，他自己回奶奶家过年。当时系里会组织统一订票，他没有报名，他想跟父母在这边过年。但是他家的房子已经没人住几个月了，父母觉得来回一趟太折腾，而且奶奶家也只有一张沙发床给人二土住。 学校放假封寝最后一天他去前门乔新那公司找母亲，顺便去前门附近有个火车票售票点买回家的票，那时候还没有106，只能去排队。北京回东北的票是最难买的，售票点污浊的空气加上焦躁的嘈杂声让每个人在那情绪都会很糟糕，看着队前面一个个失望的表情，他觉得他能买到票的希望不大，果然，站票都卖没了。人二土觉得很窝囊，在佳城买票这事根本用不着亲自去，只要托人就行。结果在这还要看里面售票员那张臭脸。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自己去火车站买票，人二土居然有点紧张： “去佳城的车还有卧铺吗？” “没有了” “硬座呢？” “没有” “明天呢，哪天有票？卧铺硬座都行” “都没有，年前的票都卖完了。” “所有车都没有了？” “没有。” 人二土觉得不知所措，努力想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可能，但是又不确定，看着后面不耐烦的人群，他慌乱的的又问了句： “你能重复一遍吗？”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说，他只是想确认下是不是问过了所有可能性。 “重复一遍！？有病吧你！，什么意思啊！”售票员可能觉得人二土是怀疑他藏票卖给黄牛。 人二土垂头丧气的回到乔新公司，把这事跟母亲说了，没等母亲说话，乔苏嘴特快： “你这大学生是不是念书念傻了啊，这么点事儿都得找你妈！” 人二土当时听不得这个，脸憋的通红。 “哎呀，你直达的买不到就买到中间站，然后再倒车呗！”乔苏觉得像人二土这么大人都应该自食其力了，怎么连这点事都办成这样。 其实这办法人二土也想过，但是他当时确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两手不沾阳春水”，他就是不想麻烦，一切都应该安排好的啊，如果没有，那是别人的错。 他给杨宇打了电话，杨宇开心坏了，说到时候接他，然后一块回佳城。 人二土换了一个售票点，买了一张去哈尔滨的硬座，第二天早上到的那种夜间车。 人二土在火车上的座位是不靠窗的，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他又困又难受。他睡觉很轻，慢悠悠的绿皮车加上直角的硬板座让他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再加上浑浊的空气和蓬头垢面的旅客，那十个小时真是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噩梦又无法摆脱的牢笼，看着靠窗的乘客能有个桌子趴一会，他觉得那就像沙漠里的一瓶水，他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 一早到了哈尔滨，他拖着箱子快步走出车站，他觉得那是“出狱”的感觉。在广场走着迎面一个女生问他： “请问下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人二土正在找杨宇，带着等待的焦虑和在火车上遭了一宿罪的怨气很不耐烦的回答。 “八点半，呵呵呵呵呵呵”，杨宇出现在他面前。 “草！你这家伙。”原来那是杨宇的女朋友。他心里暗暗庆幸刚才没说“不知道！” 杨宇定了第二天下午他们回佳城的车票，把他先安排在顾里的宿舍，顾里也是他们高中同学，在哈工程读书，跟他俩一直玩的算很好。 同学见面，分外”眼红“，别看满打满算一天半的时间，内容相当丰富，吃喝玩乐之余他们还来了一场足球，人二土晚上睡的特别香，他觉得特别踏实。 第二天杨宇来找他，带着女朋友，为了去哪吃午饭就磨叽了好久，吃完俩人到火车站还有十分钟开车，匆忙检了票后俩人一路疯跑，前脚上车还没站稳车就开动了。人二土和杨宇这俩人经常能共同经历一些惊险难忘的事情，这也是他俩至今都是好朋友的原因。 到家后人二土打车到奶奶家： “北京的大学生回来了啊！”奶奶和叔叔异口同声的说。 人二土喊了奶奶和叔叔婶婶，先把行李放下，把一些“特产”拿出来。 “带这些干啥！哎呀，人回来就行呗。”叔叔说道 “你爸妈挺好的啊，你说你爸跟着去干啥？！哎，踏踏实实在家呆着多好！”叔叔又一如既往的念叨起父亲。 “挺好的，放心吧！”人二土都知道他后面要说啥，老生常谈了，他才不在意。 吃饭的时候老婶说他们有个亲戚也在北京： “是吗，在哪个区啊？”人二土问。 “好像是在石家庄吧。” “啊？！” “哎呀，你行了！”老叔瞪了老婶一眼，觉得她丢人了。 “那不也离着不远嘛，也算北京吧，北京周边。。。。”老婶还想找回些面子。 那是一个平常的年，没什么特别，只是父母没在人二土身边，不过他玩的倒是更加自在，经常是玩一天一夜，休息一天一夜。 在那之后人二土又回去了两次，一次是奶奶去世，另一次是陪母亲回去，离最后一次回去已经有十二三年了。现在北京到佳城已经通了高铁，朝发夕至，买票也不用再去售票大厅，随时在网上就可以，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再回去过，他觉得是太忙没时间。 第十二章 渣男 在回佳城的火车上人不是很多，人二土和杨宇俩人往后走了几节车厢到了一节几乎没有什么人的车厢，两人好久不见，终于有一个好机会好好聊聊天。 聊天的内容当然包括他的女朋友——阳阳。他跟阳阳是在网上认识的，对，就是网恋。人二土记得之前杨宇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网聊的人都是在现实世界的失败者，因为空虚才会到网上找存在感。 阳阳比杨宇大一岁，哈尔滨人，没读大学，初中毕业就进了“海”里当服务人员，人二土知道“海”里，他有一次去中戏找错了，走到了“海”北门，被门口的卫兵礼貌的拦住，那个北门确实不像南门那么，倒是很像一个普通机关或者大学的偏门儿。阳阳在里面呆了六年，说是服务人员，其实就是个礼仪小姐或者小秘书，领导们开会她负责摆摆茶杯倒倒水，每年开“人大”的时候他们一帮穿上礼服或者旗袍，一样还是摆摆茶杯，领领位。现在回到哈尔滨在一个的下面的局级单位当个办事员。 杨宇跟她认识后爱的死去活来，人二土从杨宇谈话的表情和眼神就能看出来，人二土觉得这家伙堕落了，得好好开导一下。结果杨宇拿出一个阳阳的影集，一篇一篇的翻给人二土看，人二土觉得阳阳属于长得还算标志，挺适合当会议礼仪那种标志而已。 “你爸妈知道吗？”人二土问。 “还没说，等我们处一段再说，而且现在我才大一。” “也是。那你们。。。嘿嘿嘿。”人二土给了杨宇一个坏坏的眼神。 “嘿嘿嘿。。。”杨宇回了一个腼腆的笑。 之后没多久人二土在学校接到杨宇的电话，问他借钱。 “二土，借我点钱，急用。。。” “行，多少？” “你有多少？” “怎么个意思？” “哎。。。阳阳要做个手术。。。我特么有点乱。” “我去，你可以啊！”人二土给他转了1000，他就这么多了。 之后每次他和杨宇电话的时候都会提到阳阳，能感觉到他俩挺稳定，也很甜蜜。 大四杨宇他们系来北航有个实习，来北邮看人二土，俩人见面从不需寒暄，只要一个眼神和坏笑就行。饭后人二土带他去乐坛附近有个滚轴场，也能蹦迪，属于比较l那种，人二土那时经常去，看着杨宇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人二土觉得杨宇这家伙一定是“好男人”当久了。 “我爸妈跟我说阳阳跟我差距挺大，而且将来会越来越大。”杨宇看着人二土。 “你自己怎么想？” “我俩其实倒是挺好，但是将来不能不考虑吧。” “将来会怎样，你俩都。。。，那就结婚呗。”人二土没好意思说人家为你都“杀人”了。 “哎。。。” 人二土觉得他不会看错人，大家都是年轻人，面对将来都会迷茫，会动摇，慢慢都会好的。 在之后的几年里杨宇读研，出国。办签证和体检的时候来了北京，那时他说他读完书回国就结婚，跟阳阳。 读完书杨宇回国已经是2009年，路过北京，那时他父母已经将工作调动到了南京，他也不用回东北的家。有几个他的同学在“中建”做项目经理，杨宇叫上人二土一起，对于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来说“中建”那个项目经理算是富豪，吃喝玩住一条龙，阳阳也在，她特意请了假来北京。 “你俩啥时候结婚啊，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 “二土，我现在还没确定是回国还是在澳洲，再等等吧。” “也是，都还年轻，不着急。” “你不知道，阳阳他们家催的厉害，还给她介绍了一个什么局长的儿子，草。” “哦？那你。。。” “我特么才不屌他呢？一个土鳖而已。” 三年后人二土结婚了，跟小美，杨宇见过小美，阳阳也见过小美，那是2011年秋天，人二土跟小美刚恋爱不久，他们一起在“蓝港”吃饭，还找人给他们来了个合影。人二土把合影发到微博上去，还配文：“老友记”，他觉得那张照片会是一个美好的记录。阳阳关注了她，杨宇却没有，因为他不用微博。 之后每次杨宇回国到北京总是问人二土： “二土，你说我跟阳阳现在怎么办？”之前电话里杨宇提到跟阳阳的差距越来越大，共同语言也越来越少，父母那边也是不太同意他俩的事儿。 “这是你的私事啊，我没意见，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朋友。”人二土觉得能问出这话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嘛，干嘛还问我，真虚伪。 有一天人二土打开好久不用的微博，忽然想起好久没看见阳阳的消息，就去她微博下面看了一下，阳阳的微博显示：此用户不存在。 第十三章 八卦 人二土对于同性恋的态度随着年龄的增长有过多次的变化。大学时他喜欢看各种类型的电影，其中包括很多关于同性恋的电影，《蓝雨》，《东宫西宫》，《断背山》，《王尔德的情人》，《霜花店》。。。当然还有那部霸王别姬，他觉得那个也算。 他觉得自己像个井底之蛙跳出了那口井，觉得世界现存的规则通通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是可以被打破的，如果你自己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他学会了几个“大词儿”：自由意志，独立思考，平等，权利，多元化。。。 他觉得同性恋这事儿也太酷了，看着电影里的情节他觉得真是太刺激了，虽然有些不适，但是他觉得那是他的层次太低，他宁可接受那些不适的画面。 “这个世界居然还能这样！这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他不禁感叹，他又一次找到了优越感，他觉得自己的思想上跟其他人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他特意跟那些特立独行的人一起玩，比如张伟，比如祝小鹏。 祝小鹏跟张伟是一个寝室，重庆人，长得属于比较可爱的那种猪头样子。每个班都会有一个负责搞笑的二师兄，祝小鹏就是他们班的那个“活宝”。这家伙语调特别“娘”，跟他一脸连毛胡子特别不相符，不过他总是刮的干干净净。起初人二土觉得这家伙挺有意思，也很有亲和力，让人觉得很愿意接近。 祝小鹏跟大家不一样，从大一开始他就完全不学习，一心想着玩儿，经常自己一个人背着小包跑到什么烟袋斜街，芝麻胡同这种特别有北京特色的地方去一个人穷游，晚上回来看着他满脸的幸福同学们觉得这家伙真不是一般人。 当然期末考试的成绩还是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四科不及格。 “哎呀。。。。我该怎么办呀。。。讨厌死了。” “哎呦，小鹏挂了四科啊，运气不错啊，还差一科你就提前毕业了啊，哈哈哈。” “滚！，讨厌死了。你不知道人家有多伤心。” “多伤心啊？我陪陪你啊？” “来啊来啊！”说着就开始卖骚。 大家都被他逗的哈哈大笑，更加觉得他这家伙确实不是一般人。 祝小鹏还有一件事儿被大家经常调侃，这家伙的“家伙”特别大，尤其是在洗澡的时候，大家看着他的“家伙”： “小鹏，注意点啊，别太过分。” “哎呀，讨厌死了，我也控制不了啊。” “草，真受不了你。” 祝小鹏喜欢闻“大宝”洗面乳的味儿，人二土问他为啥，他不说，后来他俩熟了，他跟人二土说那是他第一次的时候用的润滑剂，所以特别有感情。人二土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随着一阵沉默，人二土觉得这家伙真的不是一般人！ 祝小鹏高中的时候住校，在寝室“sy”的时候被室友撞见了，当时他觉得特别害羞，但是那个室友没有嘲笑他，反而帮他解决，祝小鹏就在那时候发现他是gay，而且他不喜欢女生。 人二土之前觉得gay都是长得比较娘比较帅的，但是看到祝小鹏总觉得拉低了gay在他心目中形象，也更加让他觉得世界的复杂和真实。 慢慢的有些同学开始疏远和排斥祝小鹏，甚至公开恶意嘲讽他，他都不反驳，自己默默承受，人二土觉得虽然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但是不应该影响他们做朋友，虽然他俩关系没有那么好，但是人二土不愿意因为这个就疏远他，反而他觉得敢于承认和面对自己是最大的勇气，他才不在乎跟祝小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人二土知道因为他跟祝小鹏走的近外面也有一些流言，但是他并不放在心上，他觉得那些俗人不必理会，每个人内心都有阴暗肮脏的一面，他坚持自己对朋友的定义：能玩到一块儿。 祝小鹏这个重庆人特别喜欢吃，人二土也是，祝小鹏就勾搭人二土吃重庆火锅，起初人二土觉得辣，但是慢慢的他觉得重庆火锅真是人间至味，一周不吃馋虫作祟那种。那时候他俩吃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重庆火锅，什么小天鹅，金山城，秦妈，最后他俩发现了交大旁边一家东北人开的麻辣火锅，连招牌都没有的那种，老板娘特别豪爽，每次他们去都给他们打折，而且分量给得特别足。 祝小鹏因为四年的成绩太差，没能拿到学位证，勉强在重庆移动当了个级员工，那时人二土很想去重庆尝尝纯正的重庆火锅是什么味儿，顺便去看看祝小鹏，没想到他十一又跑到北京，人二土问他来干啥，他给人二土讲了他这一个月的经历：他在网上找了全国各地的澡堂和酒吧，当然是gay的那种澡堂和酒吧，然后按照攻略来了个全国一月游，最后到北京，人二土不禁竖起大拇指，觉得这个事儿干的很“祝小鹏”。他想拉着人二土去北京的一个gay吧，人二土想了想还是没去，因为他怕真被人看上可咋办：） 人二土这些年对同性恋的看法渐渐有了一些变化，他觉得这事儿一点也不酷，而且违反自然规律，是变态和畸形的情感，不应该被社会公开接受，但是最近他又了解到自然界里也有物种有同性繁殖的现象，只是相对于全部物种属于极少数。所以他觉得很难给这事儿下一个定性，真的很复杂。 他跟祝小鹏很久没有联系，他不知道祝小鹏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有没有结婚，如果没有会不会被议论；如果真的结了婚会不会痛苦的要死。但是他记得祝小鹏的一句话：“像我这样的，怎么会有将来。” 第十四章 向死而生 人二土父亲在他大三的时候去世，这对人二土来说是个巨大的转折，可以说父亲去世前后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之前的那个人二土已经随着父亲一起死了。 父亲去世之前人二土是个彻头彻尾的“乖宝宝”，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确切的说是父亲安排好的，他只要认真按照父亲的要求执行就行，做得好还好，做的不好要接受训斥甚至责打和内心的煎熬。 人二土看过迈克泰森的纪录片，里面提到泰森的养父达马托，在达马托的庇护和教导下泰森打下了他日后称霸拳坛的基础，但是不幸的是养父在他即将成为拳王的时候一病不起，不久后去世。在那之后泰森的事业和人生发生了巨变，最终让他从宠儿变为弃儿。 人二土跟这个情况类似，他不会思考，他甚至不知道他不会思考。在他已经在这种生活中度过了二十年，获得了相对于大多同龄人更多的成功和羡慕的时候，父亲的去世才让知道自己相对于他的年龄是严重不合格的，因为他已经丧失了思考的意愿和能力，他除了知道自己下一顿饭该去哪吃，想吃什么以外，其他该干什么他都不知道。 不过事情从来都是分两面来说，父亲的去世让人二土内心一直承受的巨大畏惧和压力也彻底失去了，直到现在，他什么都不怕，无论多么困难或者无助，面临多么尴尬或者危险的情况，他都觉得可以坦然面对，即使不能立刻，也会很快恢复平静。之前做所有事之前他都会考虑后果，与其说后果，不如说是父亲如何看待和评价。但是现在他不需要了，他不需要再向父亲证明自己每一件事是不是用心，是不是有一个好结果，是不是一个好孩子。 从那一刻起他要为自己活，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和放纵。他开始不喜欢上课就不上课，睡到自然醒；他想把头发弄什么样就弄成什么样，只要自己觉得潮就行；他只说自己认为对的话，不管对面是谁，丝毫不留情面。他不再是一个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人，他不再是一个在乎所有人的感受，希望得到所有人都喜欢的人，他只要自己真正高兴，真正想要，虽然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真的高兴。 这种报复性反弹持续了很久，也许到现在还有一丝余波，他从一个腼腆青涩的少年变成一个放纵野性的人，因为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那座大山倒了，他内心的另一面一下释放出来占据了他的灵魂，彻底的占据。 当他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发现他的世界也随之变成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利益，争斗，欲望和邪恶。他不在乎那些他当时认为是表面的善良，他觉得那就是虚伪，是自欺欺人，是无能而被迫的压抑。他把自己穿上带刺的铠甲，让所有人都远离他，畏惧他，当他看见他们的眼神，他会用更加恶毒的眼神还回去，加上言语和肢体的挑衅，直到他认为得到了他认为的胜利。 世界有时就是这么有趣，当人二土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浑身长满脓疮和病毒的恶魔的时候，他身边却围绕了好多的新朋友，也许在那些“好孩子”看来，他活成了他们想成为的样子，又或者这种“坏”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吸引力，一种最原始的吸引力。这种乱打乱撞反而帮人二土打开了一个新的环境，找到了一个新的自己。他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但是当时他觉得那个随父亲而去的人二土再也回不来了，一个新的人二土血肉渐渐丰满，即使有着恶魔般的灵魂，但是那个恶魔正在逐渐长大，成为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 多年以后人二土开始反思那一段的自己，他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之一，无所顾及，把自己内心的每一滴血完全释放到干净，眼里没有任何人，任何规矩。但同时他也有点理解那句话：“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他觉得他之前每天被管束，被斥责，努力的像个奴隶一样获得的确是实实在在的成绩和赞许，相反完全释放内心的欲望，为所欲为，最终却一事无成，他很困惑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困惑为什么人要活的这么不完美，这么苦。 有人说人生就是九苦一甜，适应就好，也许说的就是内心和外部世界的关系，只是为了那一份甜，我们却要经历那么多的苦，人二土觉得不值得。 第十五章 鞋拔子脸 人二土大学后面一年半玩的最好的是王野，跟祝小鹏一样也是一个重庆的娃儿，也就是他俩让人二土对重庆和重庆人充满了向往和好感。 自从父亲去世后，人二土张牙舞爪的过生活，王野就是那个时候看上了他，死活要跟他做朋友，人二土刚开始不喜欢这家伙，觉得他长得不好看，其实这家伙长相完全就是是一个低配版的人二土，长脸，小眼睛，大下巴，个子不到一米八，尤其是鼻子特别难看，特别趴，人二土不喜欢跟自己一个类型的人在一起，何况是低配版。 但是这家伙有点死缠烂打的功夫，没事就跑人二土寝室找他，一起吃饭，一起打球，还经常夸赞人二土的鼻子特别好看，挺像陈坤，人二土一度被他捧的有点找不着北，觉得好久没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挺开心的倒是。 王野这家伙跟大多数北邮的学生不一样，他是个俗人，像个已经上了班的人，不像什么大学生，身上带着成熟和一些江湖气，虽然不重，但这点还是蛮合人二土胃口，他觉得他跟那些北邮的学生不是一类人，那些人太老实，太无趣，玩儿不到一块。 王野这人在“撩骚”这点比较有建树，那时候王野总是带着人二土去一些旱冰场和迪厅玩，虽然不上档次，但是他这人比较实在： “普通学生，又不是富二代，就是为了玩，当然要考虑性价比，整那么多没用的干啥。” 人二土觉得这哥们挺踏实，能给人一种安全感，怪不得在那些地方他总能滑着滑着就能拉到女生的手一起滑，还能要到电话号码。 人二土在这方面就差好多，王野看他这方面不行，就帮他制造机会，甚至拉着他聊到的女生过来一起跟人二土玩。人二土其实不喜欢那些地方，他只是觉得那地方的音乐开的很大声，灯光很昏暗，很晕眩，在那些地方仿佛没人能看到他是谁，他也可以暂时忘记痛苦和迷茫，自己在台上跟着音乐可以释放的摇摆，他记得有一次他们在banana一顿疯摇，旁边有个人私下说：“一定是嗑药了。”人二土不理会，他觉得在那种地方要不是去找，要不就是去释放，不必藏着掖着，而且天亮了保证谁也不认识谁。 他和王野俩人很快就找到了默契的均衡点，王野在那“撩骚”，他去蹦迪，各取所需，俩人还能有个照应，只是那时候他俩经常凌晨才回寝室，看门大爷经常摆着一副想弄死他俩的脸给他俩开门：“怎么又是你俩！”，后来索性他俩干脆就玩到天亮，吃个早点再回去补觉。 王野这个重庆人对火锅还算有一些了解，经常给人二土讲他们重庆的各种火锅江湖： “北京这的麻辣火锅就是凑合，太正规，不够辣，不够味儿。” “我们那经常吃的就是那种街边的“三托幺”，荤菜三块钱，素菜一块钱。而且有那种人就是爱接着上一个吃的锅底吃，他们觉得那个汤底才最有味儿。而且我们涮的没有什么羊肉片儿，肥牛儿，都是腰片儿，肺片儿，猪脑，百叶，耗儿鱼这些。” “吃重庆火锅还蘸麻酱啊，太不正宗了，肯定是蒜油啊，多加味精才有味儿，我们那麻酱是用来喂猪的，猪才吃麻酱！。” 人二土被他说的动了心，吃重庆火锅都要两份儿蘸料，一份儿麻酱一份儿蒜油，换着吃。他发誓他要去一次重庆，尝遍那里的各种火锅。 王野大一大二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北邮另一个学院的，后来俩人分手了，人二土亲眼看见过王野掉眼泪，那是他看见他前女友跟另一个男生一起吃饭。 祝小鹏也偶尔跟他俩一起吃去火锅，但是不去迪厅和旱冰场，因为那儿没有他的“菜”。祝小鹏和王野有时候也是互相看不上，王野说祝小鹏完蛋玩意儿，干啥啥不行，像个大蠕虫，给重庆人丢脸；祝小鹏反击他就是：哎呦，我哪儿能给人家王野比啊，人家那是住渝中区的城里人家啊，我们这住沙坪坝的乡下人怎么给人家比啊。 不过在一点上他俩能达到共识，就是遇到一个成都同学的时候，他俩马上统一战线：“那个成都人口音真是搞笑啊，“三”，他们读成“塞”，一二三四，他们就是一二塞死。。。。塞，哈哈哈哈哈哈。” 王野这家伙虽然跟人二土差不多，都是高瘦型，但是他饭量惊人，每次吃的都是人二土的一倍左右，而且到点儿就饿，人二土很佩服他，他说人二土是酸性体质，不太好，该调理调理。 人二土有时候看不懂王野，因为他有时候过于“无私”，人二土曾经的恋情都跟他有关，但是他还能屁颠颠的找人二土玩，心是真够大的，他对人二土一定是“真爱”。 第十六章 有夫之妇 到了大四上半年，同学们都为了将来而奔波，有的考研，有的找工作。人二土和王野俩人也跟着凑热闹，报个考研班先准备着，等下半年招聘会来的时候再去试试运气，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嘛。 考研班在中央财经的一个大礼堂，离他们不远，去上完课还能顺便尝尝中央财经的食堂，也算不虚此行。考研班的老师很“麻辣”，什么话都敢讲： “进入党中央，老江紧握手中枪。” “尼采说过：“对待女人最有效的武器就是鞭子！” “男人就不能老是惯着女人，我老婆只要拿我跟别人比：“你看人家谁谁谁。。。”我就马上回她一句话：“谁好找谁去！” 说着说着来了感觉顺手点一根儿烟，一点儿不耽误他继续喷。下面的同学听的鸦雀无声，崇拜的五体投地。 既然要考研，就要看起来有个考研的样子，那时教三已经完工，人二土就跟王野俩人去那看书复习，不过他俩作息不太一样，一般都是快到中午人二土才去。人二土也不特意找他，随便找一个教室就行，能碰上最好。 没几天王野找人二土： “我找到一个也想考研的，咱们一块复习呗。” “女的吧，我还不知道你，瞎撩骚吧你就。” “哎呦，怎么着？” “你随意吧。” 那个女的叫李佳颖，比他们大好几岁，已婚，沈阳人，长得算是过得去，老公是某知名药业公司的销售，总是出差，她在北京无所事事，就找了个借口考研。 人二土第一次见李佳颖的时候觉得这女的在东北一抓一大把，不过他了解王野，太好的他也找不着。 “这是人二土，我同学，想考人大。”王野热情的给李佳颖介绍。 “人大啊，那很难考吧。” “别听他瞎说，还没定呢。” “哎呀你们都是学习好的，我就是跟着你们瞎混。” 确实她就是瞎混，她英语特别差，根本没戏。 李佳颖和她老公是大学同学，她老公北京人，在沈阳念完大学后就跟她结了婚，李佳颖经常说他老公胖乎乎的，属于特别得老头老太太喜欢的那种类型，人二土觉得她老公不会是骗子吧，跟那些卖的一样。 王野这家伙看人真准，这个李佳颖外表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实际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来她跟人二土说她其实就是寂寞，她不是坏女人。 慢慢的他们的火锅小分队就带上了李佳颖，加上祝小鹏，偶尔还能带上付博，有男有女连吃带喝好不热闹，他们会去北邮北门的福口居，主打小火锅，啤酒1块一瓶，经济实惠，环境优雅，北邮的都去那。只是李佳颖很少跟他们去迪厅和旱冰场，人二土想可能是已婚妇女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人二土只是把李佳颖看成是王野瞎搞的对象，没当回事，但是有一次他上自习的时候李佳颖过来找他一起，人二土那时候特别“生”，魔鬼附体的他才不管王野怎么看，来者不拒。起初俩人还是一块学习，慢慢的李佳颖会给他买个水啥的，俩人会聊一些别的话题。 “王野这家伙也是，怎么都不见人影啊。”人二土没话找话。 “王野这人吧，有点不正经。” “哎，他就那样，到关键时刻就怂了。” “倒也不是，就是这人人品好像不太好，太算计。” “南方人嘛，不像咱们东北的。” 不知不觉俩人聊着聊着没话了，只是眼神都没离开对方，人二土觉得有点尴尬，就说去楼上透透气，说着就往顶层走，教三是六楼，顺着楼梯走到六楼通往天台的门是锁着的，灯有点黑，他回头看见了李佳颖，两人相视无言，人二土就坐在楼梯台阶上，李佳颖坐在他旁边，把头靠在他肩上： “你其实比王野帅多了，就是看着太小，不如他成熟，没有安全感。” 人二土听的很舒服，他一直不理解为啥王野长的不好看却能泡到妞，他却在一旁成了配角。 “你怎么想起来考研的啊？”人二土问她。 “结了婚不想要孩子，又不想上班，找个借口呗。” “你爱他吗？” “爱，不爱能结婚嘛。” “那。。。你现在？” “我也不知道。” 人二土觉得聊这个真他么没劲，索性直接亲上去，李佳颖没有拒绝。 李佳颖不是每天都来，因为他老公也不是总出差。王野倒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调侃人二土： “今天她没来啊，咱俩月坛溜冰去呗？” “走，不管她。” “小伙子可以啊，快赶上我了，哈哈哈。” “吹吧你就，我看你也就是绣花枕头，来真格的不行啊你。” “哎，这么说就不厚道了啊，要是没我你能跟李佳颖搞一起啊。” “没搞一起啊，人家已婚妇女，真搞不太好吧。” “已婚的才好啊，不会赖上你。” “嗯嗯。。。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人二土这半生做过很多错事，他是个表面坚强其实敏感又脆弱的人，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这些错误，自责，怨恨，屈辱充满他的内心让他备受煎熬。当然李佳颖不是，他觉得那不是他的错，是她的错。 第十七章 寂寞 李佳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人二土总觉得身边好像好少了点什么。他自己一个人在教室里总是很难集中精神，看着那一堆堆的复习资料他真想身边有个哆啦a梦，给他拿出一个“记忆面包”，把这些书都复印到面包上然后吃下去。但是事实是他只能自我安慰的给自己设定所谓的学习计划，每天按时按量的完成任务，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心里的安慰。 “二土。”李佳颖终于来了，带着她标志性的微笑和柔柔却浓重的东北口音。 “诶。”人二土心里有点高兴，一块石头落了地。 俩人各自看了一会儿书就到了中午，去食堂吃饭。 “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啊。” “家里有事啊。” “你能有啥事？” “我婆婆来我家住几天，烦死了。” “来你家？” “是啊，说是怕我自己一个人住害怕。” “老东西真烦人！” “别这么说啊。”李佳颖脸上露出笑容。 “你跟她关系怎么样？能处的来吗？” “就那样吧，他妈其实对我挺好，之前他出差的时候经常叫我过去她家吃饭呢。” “那今天怎么来了啊？” “他妈走了啊，也不能老住我那吧。” 结了婚后人二土才知道婆媳关系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住在一起的时候。听李佳颖说她婆婆是个精明不吃亏的人，很不好对付。 下午俩人仪式性的看了会书就出去瞎逛，先是在学校里面，人二土想拉她的手，她下意识的拒绝了。人二土也明白，这种事最好不要太张扬。李佳颖新烫了头发，染了颜色，加上她小鼻子小眼的样子，很像吉米漫画的人物，算不上好看，但是这个型看起来也还可以。 “为啥我总觉得他们在看我呢？” “工科院校嘛，而且我也是名称在外啊。” “为啥啊？” “我总跟祝小鹏一块玩，肯定没什么好话啊。” “为什么啊？” “祝小鹏你没感觉到吗？” “什么啊，快跟我说说。”李佳颖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是gay啊，我跟他一块玩，再加上哥哥我这么帅的，肯定也被人说是gay啊。” “哈哈哈哈哈，不可能吧，你也太自恋了啊。” “你就当我自恋吧。” 人二土确实被误传是gay，一方面是他总跟祝小鹏一块玩，另一方面他拒绝过他们系的几个女生，以他对她们的了解： “本仙女追求你你居然不答应，只有一种可能，一定是gay！”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找回些颜面。 以人二土当时蔑视一切的性格是不屑于解释这些的，其实主要是她们长的实在是太不起眼，提不起人二土兴趣。 李佳颖觉得在学校没啥意思，俩人就出去转，逛逛街，看看电影，人二土记得他们看的是《天下无贼》，人二土刚开始还是借着黑漆漆的环境干了点猥琐的事儿，不过随着剧情的深入人二土觉得电影还行，只是拉着李佳颖的手。最后刘若英一边吃烤鸭一边流眼泪的场景很感动，李佳颖哭了，人二土没有。 看完电影已经有点晚了，人二土搂着她走在有点冷的街上。之前人二土一直想再进一步，李佳颖一直没答应，人二土反而觉得好轻松，他觉得其实这样就挺好，既保持了自己男人有攻击性的尊严，又不用真的负责任，而且他当时那方面没啥经验，他也怕丢人。 “哎呀，这么晚了，开房吧，哈哈哈哈。”人二土按照原来的套路。 “要不去我家吧。”李佳颖笑着说，但是能看出来她笑的有点不自然。 人二土看着她，她没有看他的眼睛。 “我不去你家！那不是我家，我不会去的。” “你还挺有志气啊。”李佳颖有些不屑，听得出来她有些难为情。 “咱们可以去开房，但是你家我不去，我觉得别扭。” 李佳颖没有说话。 她的电话响了，李佳颖拿出电话，对着人二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哎，妈啊。。。”是她婆婆的电话。 “我。。。在外面呢。啊。。。对，看会儿书。我吃过了，不去了，嗯。。。嗯。。。好，妈再见。” 放下电话，她眼光有些沮丧，几乎要流泪。 那是他俩离得最近的一次，之后人二土和李佳颖还是保持着这种说不清的关系，只是为什么断了联系人二土居然也记不住了。毕业很久以后李佳颖又在qq上找过人二土一次，人二土没有去，因为他当时有女朋友了，正式的那种。人二土在网上简单回了几句，只是其中李佳颖提到了《天下无贼》那部电影，人二土没有接这茬。 第十八章 “二乔” 三国里有个“铜雀春深锁二乔”，人二土他们学院也有个“二乔”，乔夏和乔佳，是他们院里最受欢迎的两个中青年女老师。他们最重要的两门课，西方经济学和工商管理就是这“二乔”给他们上的。 “大乔”乔夏是个柔和开朗的人，带个教授眼镜，不化妆，脸上有很重的雀斑。人二土他们开学没多久她就给大家来了个深刻印象。那天他们在上一堂无聊的“思修”课，老师刚刚来了一句“我们休息十分钟。”“大乔”就推门而入： “哎呀，还上什么课啊，没看电视吗？美国被袭击了！世贸大楼！世贸大楼！飞机撞了世贸大楼！” 早上同学们或多或少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那时大家都是孩子，对这种事感觉就像中东又发生了什么冲突或者战争一样，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离的那么远，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大家觉得这老师真是挺有意思的，看她当时的状态异常亢奋，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她能见证这样的历史时刻真是三生有幸。 “大乔”满脸洋溢着亢奋和笑容，嘴巴不停的念叨着，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积极反馈，但是现实有点让她失望，没有人愿意配合她，最后她也只能悻悻离开，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她讲课属于偏理论派，虽然她不想一味的照本宣科，但是她讲的案例确实也都是书本上或者那些比较久远的案例，都是什么索尼，通用，洛克菲勒这些。人二土记得最深刻的是她让每个人做一个营销方案，一对一给她讲，最后她来点评，说实话这对当时还是大一的同学们要求有点高，大家当时还是停留在上课认真听讲，总结知识点，应对考试的水平，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意图。最终全班也没能给她一份满意的答案。 “大乔”当时快四十岁，还是每天骑着一个破的不行的自行车穿梭在校园里，给人的感觉特别的书卷气和校园气，也许在她心里这样才是大学老师的样子，更准确的说是大学教授的样子。 “小乔”是个跟“大乔”迥然不同的人，穿着打扮十分的新潮，虽然当时她已经三十八岁，但是始终没有结婚，而且“小乔”经常带一个俏皮的帽子，化很浓很艳的妆，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大龄少女。 “小乔”性格高冷，不苟言笑，一张涂满脂粉的脸上永远带着高傲和冷漠，嘴角从不上扬，话语也是尽显“我是高级知识分子”的调调。院里流传着她的名言：“我才三十多岁，我还要继续奋斗！” 同学们私下流传“大小乔”在学术水平上半斤八两，年龄也相当，是当时副院长的有力竞争对手，所以同学们私下也分成两派，人二土更喜欢“小乔”，因为他是完全看脸的，他觉得小乔还是要更好看一些，而且他喜欢浓妆美艳型，他特别厌倦那种校园风，书卷气，他觉得那就是表面上自信，实际上虚伪懦弱的不行。 果然大四上学期人二土跟“小乔”有了接触的机会，他当时研究了下他要考研的方向，如果人大不行的话小乔下面也收研究生，是同一专业方向，他就找机会等小乔下课后找到她： “乔老师，我是三班的人二土，我想报您的研究生可以吗？” “嗯，但是你要先过线啊，到时候我会优先考虑咱们本院的。” “哦哦，好，那。。。您看我要在哪些领域多复习复习呢？”人二土纯粹就是套近乎，他觉得这个问题好蠢。 “还是先统考过线吧，等过了之后我们在研究，你看好吧？” “好，谢谢老师。”人二土觉得心里稍微踏实些。 后来人二土听王野瞎喷说跟导师套近乎不能那么文雅： “老师也是人，而且这都大学了，别那么扭捏，要“积极献身”！”王野一边说一边笑，人二土也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你说的对，必须要“献身”！这个是我强项啊。” “哈哈哈哈，去吧，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何况她还没结婚，哎呀我去，注意身体啊。” “卧槽，怕了怕了，可不能为了读研把后半辈子葬送了。” 人二土给“小乔”买了个包，花了几百块，怀着忐忑的心情在校外堵到她，然后恭敬的送上：“乔老师，别人送我妈一个个包，我觉得比较适合您，希望您喜欢。”人二土紧张到要死，他觉得这是行贿。 “小乔”看着他，笑了。 “哎呦，你这孩子。” 人二土把包送到她手上，然后尴尬的说道：“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包挺适合您的。” 小乔没说话，人二土看她没明确拒绝，赶紧找借口离开。 后来人二土统考没过线，这事儿也就“瞎了”，不过最后大乔和小乔最后都没当上副院长，是一个特别不起眼的教他们广告学的老师当上了，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第十九章 师姐 人二土从小的成长经历渐渐形成了一种心理暗示：自己不是最好的那一个，通过努力勉强可以达到比最好的差一点点的那种程度，所以考研他压根儿没考虑过什么清华北大，他觉得能上人大就行。 王野问过人二土： “你要考人大，怎么也要去那边听听课，跟老师套套近乎，让他了解一下你才好吧。” “需要吗？” “开玩笑呢，你以为是高考呢，都给你安排好，等你上台表演？” “那边我一个人不认识啊，两眼一抹黑去那找谁啊？！” “哎，不是我说你，这种事自己想办法啊，拖着就能解决了？” “事缓则圆，没事没事。” “服了你了，祝你好运。” 人二土不是不明白王野啥意思，也觉得他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当时这事确实大大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一想到要自己去搞定这些事就让他感到绝望。他甚至想如果父亲没有死，他还能问问父亲，毕竟父亲在人大认识一个老师，人二土报北邮就是那个老师给的建议。 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和挣扎，他鼓起勇气坐上了去人大的公交车。一路上他心里也没个准谱，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实在不行就当去人大逛逛，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果然在人大校园里面逛了一圈又一圈后他感到沮丧，他只知道他要考的专业是人大商学院的工商管理，但是在那么大的校园里去哪找啊？完全没有头绪啊！他还不好意思问，他怕别人知道他不是人大的，让人看不起。走着走着他到了一片宿舍区，他看见一栋楼上面写着研究生公寓，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他把心一横走了进去，找了一间门是半掩着的寝室敲了敲门，一个男生出来看着他： “同学您找谁？” “嗯。。。请问。。这是商学院吗？” “商学院？不是，二楼。” “哦，不好意思，谢谢啊。” 人二土觉得心突突的跳，好像看到了一丝光亮。他走到二楼，如法炮制，敲了一间寝室的门。 “进！”一个女生的声音。 “师姐你好，请问您是商学院的吗？” “啊，我是商学院的。”那个女生带着笑。 “实在不好意思，我是想。。。嗯。。。”人二土特别紧张，有点语无伦次。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简单直白又容易让人接受他的这种贸然来访。 “我是考研想考人大的商学院，想来咨询一下，但是不知道。。。” “啊，我是研二的，来吧，坐。” “谢谢师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在这一个人都不认识。” “哎，别这么说，特别理解，我考研也经历过这个阶段，都是鼓起勇气去敲师兄师姐的门，很多事都要自己闯。” “哎，真是谢谢。” “不用不用，你这样就对了，只闷着复习是不行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研二师姐跟他聊了好多，起初还是跟考研相关的，慢慢的变成了拉家常，看得出师姐也挺愿意跟他聊天的。 临走人二土跟他互相留了电话，人二土答应请她吃饭作为感谢。 回到北邮王野眼睛瞪的老大： “你这也太猛了吧！” “小意思，呵呵呵。” “那个师姐长的好看吗？是不是对你有啥意思啊，哈哈哈。” “那肯定啊，不然能给我电话嘛。” “哎，为了考研你这“献身”有点频繁啊，先是“小乔”，现在又是师姐。” “别拦着我，让我力尽而死。” 他周五约了师姐吃饭，在人大附近的一家郭林家常菜，只是那天堵车，人二土迟到了很久，师姐短信连环催，明显有点不高兴。人二土也不知犯了什么病，早打车就解决了，偏偏那天就是算计起来，他觉得既然已经迟到了，再打车还要附加额外的损失，索性就一条路走到黑，下了车走了几公里才找到那家饭店。 师姐看到他怒气好像一下都消了，人二土也还是猛陪不是。饭吃的很愉快，基本没怎么聊考研的事，师姐性格跟长相很匹配，胖胖的圆脸大眼睛，能说能笑，一点不拘谨。人二土觉得一个人的自信取决于他面对的是谁，面对那时的人二土师姐肯定是自信又开朗的。饭后结账俩人还争了好久，最终师姐付了钱，理由是这是在她学校，而且她又是师姐，说好下次吃饭肯定让人二土付钱。人二土把师姐送回了寝室，师姐没男朋友，她自己说的。 考研统考结束后，师姐给他发短信：“考的如何？”人二土没有回，他有一科没有过线，总分还差了不到十分，不过他觉得总算是结束了，不管结果怎么样。师姐的名字人二土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好像还欠人家一顿饭。 第二十章 见世面 大四的第一个学期放假前夕人二土他们有两周的实习期，同学们都很期待，最好的实习岗位肯定是运营商，北京移动，北京联通这些，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去，但是这种事人二土觉得自己肯定轮不上，早就被那些善于钻营的家伙占去了，索性他就听之任之，还落得个洒脱大气。最后他被分配到一个广告公司实习，他觉得还不错，至少没跟付博祝小鹏他们一样去邮局，他就很欣慰了。 人二土和另外两个一班的女生一起，周一他们早早的在“大乔”的带领下赶往了实习地：鹏润大厦，女人街附近。当他们搭乘电梯到十八层的时候，连“大乔”都不仅发出感叹：“这环境和公司是不是对你们来说有点太高了啊！”确实，人二土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大家都看不上的机会，实际上是一个如此高大上的地方。 接待他们的是广告公司的副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台湾人，说话彬彬有礼，把“大乔”震的够呛，从她脸上的表情和言语谈吐可以看出她的不自信，这是她也没见过没经历过的世界。人二土他们就更紧张，不过副总人很好，几句话就让他们放松下来，他叫李嘉铭，英文名jerry，就是猫和老鼠里面那只老鼠的名字。 这两周就是他带他们三个，他不让人二土他们叫他张总，要叫jerry，因为广告公司里都是这样要求，第一周他安排了每个部门的总监给他们三个上课，人二土记得讲的最好的是媒介总监，一个北京人，长的特别帅，30出头，那俩个女生看得出来被他讲的五迷三道的，不停的媚笑，看起来特别的傻。 人二土也客观了解了一下这个公司，这个公司隶属于一个大的传媒集团，下面有影院，广告，经纪公司，影视制作等等，可以说是一个实力很强的传媒集团，大老板跟当时全国最有名的夜总会老板是亲兄弟，而鹏润跟这家传媒集团也有很多的联系。广告这个公司整个团队管理层是从达彼思挖过来的，一水儿的台湾人。人二土第一次接触台湾人感觉不要太好，彬彬有礼，风趣幽默，尤其是他们说话的口音，真是好听死了。 jerry对他们很负责，知道他们几个是小白中的小白，不给他们一点自由散漫的机会，他知道如果没人管他们，任由他们在那呆着会更加深他们的惶恐和不安，所以只要有客户就会带着他们一起做方案，而且还给了他们一套之前他们给夏新手机做的整合传播方案，人二土记得那个pp有150页，从内容到形式都是精美的范本。 当然实习学的不只是业务，还有其他的方方面面。公司里不是所有人都跟jerry一样，友善又负责，人二土记得有个行政的小女生就很瞧不上他们，觉得他们就是来添乱的，所以给他们的电脑都是最破的，时不时的还给他们几个白眼，人二土心里不忿却很识趣，他觉得这个新世界给他的震撼太大了，每个人都是衣着光鲜，打扮的也是妖娆得体，像是电影里的人一样，他记得jerry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香水味儿，给人一种上流舒适的感觉。 因为是传媒广告，他们偶尔也能见到一些明星，只不过这明星和明星之间也差距挺大，他在电梯里见过朱时茂，一个黑黝黝的矮壮汉子，根本没范儿，也没见带什么助理保镖。偶尔在鹏润前面停车场也能见到电影里的场景：一辆扎眼的跑车停定，从车里下来一个艳丽无比的年轻少女，带着大墨镜几乎挡住整个脸，轻轻的一甩头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广告拍摄团队带他们几个去录音棚，人二土他们几个坐上一辆别克gl八，那个带队的年轻人带个墨镜，开车的时候偶尔通过后视镜自恋的说道：“其实我也应该去试试拍戏，肯定有机会。”人二土觉得这哥们还真挺傻x的，拍喜剧片一定有机会！结果下车时被那哥们关车门的时候夹了人二土的手，他觉得那人一定是故意的。 人二土跟着他们进了录音棚，看了后期制作的大机器，人二土觉得那个机器上的每个按键都是那么美轮美奂，他也想上手试试，但是被工作人员的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人二土有一次和jerry吃饭的时候问过一些台湾的事情，jerry很感慨，他觉得大家都是中国人，一家人怎么能再次动武，打什么打呀。人二土当时不是特别能理解，只是随便附和，他觉得这种事跟他离的太远。最近两岸的紧张局势让他又想起了jerry，他不知道如果真的冲突发生了，jerry会作何感想，做什么表态，会不会很彷徨。 第二十一章 Jeffery 人二土在高大上的广告公司实习已经一周，他决定要给自己也起一个英文名字，副总叫jerry，他想叫jeffery，但是被副总告诫，jeffery是他领导的名字，不许他叫，人二土只能先叫ke，是当时他最喜欢的nba球星加内特的名字。 人二土渐渐发现台湾人不只是表面上看的温文尔雅，幽默风趣，他们骨子里很重视长幼尊卑以及根深蒂固的层级观念。jeffery在他们实习的一周里只来过公司一次，人二土他们开会的时候他闪亮登场，年龄应该跟jerry差不多，金丝边眼镜，说话中英文混杂，后来人二土去美国见过很多的华人跟他很像，说不出哪里不同，但就是感觉不是纯正的中国人，无论从长相还是气质都是符合西方对于东方人的审美。 jerry在他面前是另外一个人，寡言少语，谦卑谨慎，jeffery倒是挥洒自如，时不时还开几个小玩笑：“这个案子要是成了，覃总的ferrari就是我的了啊。我到时候请大家一起去他那家夜总会happy。” 那个案子是一个卫生巾品牌，隶属于一个大的集团下面，很多公司都在争取，人二土顿时觉得这卫生巾和ferrari也差太远了，难道是。。。颜色。。。他赶紧把自己拉回正常的思维：这不是在学校，不能暴露自己的本色。 jeffery看人挺有特点，他跟人说话的时候不是直视对方，而是目光焦点低于对方的视线，偶尔一个斜眼看一下对方，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摄像头，总是在暗中注视着对方，让对方时刻处于一种被监控的状态，不敢有丝毫懈怠。但是他始终面带温和的笑容和柔缓的语气，很有奸商的特质。 第二天人二土没看见另外两个女生，他问jerry什么情况： “他们俩去做市场调研，卫生巾这个事确实不适合你。” “哦，这样。” “没关系，这个机会错过还有其他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人二土心里有些感动。 “我知道的。” 很快那两个女生下午回到公司，人二土问她们俩情况，她俩说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就在超市里面看看货架上那个品牌和其他品牌的摆放，截取了一段时间内的销售量，还随机跟几个消费者做了一些随访。 这个案子的主负责人是jerry下面的一个女客户经理，那两个女生也跟着一块忙乎，人二土和jerry只能辅助，做些在网上帮着找些资料的工作，人二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那俩女生倒是很照顾他，有些问题会告诉他这个直男。 因为提案的时间比较紧，中午人二土下去帮大家买饭，正当他大包小袋的拎着往回走的时候，看见jeffery迎面过来，他赶紧低头打招呼，jeffery严肃脸马上变成职业微笑脸： “ke啊，帮大家买饭啊？” “是啊，为人民服务。” “哈哈哈，买的什么啊都是？” “主要是711，还有jerry想吃卤肉饭，我帮他带一份。” “哎，这个jerry啊，自己去吃嘛，欺负新人啊，哈哈哈。” “没有没有，顺便的嘛。” “嗯嗯，在哪家买的卤肉饭啊？” “楼下那家，没走远。” “哎，那家的我吃过，不正宗啊，哪天有时间我带你们去吃正宗的。” “真么好啊，多谢jeffery总啊。” “别老“总”“总”的，直接叫名字就行了。” “好，jeffery。” “快上去吧，一会饭都凉了。” 人二土觉得能跟老板单独说几句话很高兴，即使他就是个买饭小哥。 很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了，他们的实习结束了，大家回到学校各自畅聊着自己的实习遭遇，总的来说人二土他们算是走运的，能够接触到真实的私企和业务，其他的基本都是瞎混事，连整体的业务模式都搞不清楚，特别是那些在邮局的，整天就是在窗口帮着整理信件和物品，称重填单子啥的；运营商那些地方最轻松，啥也没干，整天到点上班，下班走人。 王野去了一个电信研究院混了两周，更是无所事事，整天哀叹：“早知道老子也去广告公司实习啊！不说别的，美女如看着就很爽啊！而且说不定还能看到覃辉和黄光裕啊，凭借老子的忽悠神功，肯定一步登天了啊。” 跟人二土一起实习的一个女生后来去了广告公司，有一次人二土在街上看见她，她跟一个男生一起拉手逛街，人二土看着眼熟，好像就是那个媒介总监，人二土只是点点头，那个女生很开心的跟他挥手，那男的好像没认出人二土。 人二土回来后开始注意着装和一些小细节，比如他会买一些男士香水，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就叫jeffery。 第二十二章 宁静的夏天 人二土结束实习，这是他最后的一个暑假，母亲住在赵梅给她租的公司宿舍，人二土去看过，有点简陋，但是至少不是半地下，母亲每天跟着面包车跑工地和装修，负责跟客户沟通和结账，早出晚归。忙忙碌碌的母亲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人二土觉得挺好的。 家已经没了，人二土只能在学校过这个暑假。学校会把不离校的学生重新集中到一个宿舍楼，这样方便管理，他和祝小鹏刘立龙一起分到了一个寝室，住在条件相对较好的研究生公寓。 人二土把电脑也搬过去，暑假寝室不熄灯，所以他整天混在寝室，就在别的男生都在通宵玩游戏时，他看了全集的《仙剑奇侠传》。祝小鹏说他长的像胡歌，他觉得还好，他不觉得胡歌属于特别帅的那种类型，勉强看得过去而已。后来他跟小美也因为各自的审美而产生过分歧，他特别不能理解女生看男生的角度是啥，为什么他觉得帅的不行的小美就觉得一般，比如吴彦祖，小美坚定的认为没有古天乐帅，人二土特别不能理解。 刘亦菲是那时候他的女神，仙气飘飘的，其他玩游戏的男生看他追剧入迷，就问有啥好看的，人二土只说无聊而已，不然能干啥，结果被无情揭穿：“哎，就是为了看刘亦菲吧，嘿嘿。”看来男生看女生的审美都是很统一，没有什么分歧。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人二土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平淡和宁静，父亲在时他周末和放假都回家，很少看到学校的另一面：知了的叫声响彻整个校园，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睡觉，只有中午和晚上吃饭的时间才能听到些许人的几句说话声，其余时间都只是电脑机箱的风扇声。 祝小鹏的高中同学来北京看他，在寝室凑合住了一宿，其实这种事是违反学校规定的，但是看在他平时那么“招人喜欢”的份儿上没人愿意当这坏人，而且那同学倒也还好，安安静静地，没什么大动静。 后半夜人二土上床躺下，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逍遥哥哥和灵儿妹妹，忽然听到祝小鹏那床上有动静，那种反常的动静，开始人二土以为是听错了，那声音稍微停了一阵后又来了，人二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不太敢相信，觉得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于是特意屏气凝神又听了一阵，确实有点不对劲儿，他坐起来看向祝小鹏那边，太黑了，看不清，只是他起床的声音好像惊动了祝小鹏，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第二天他问祝小鹏： “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你说什么声音？” “就是。。。啪啪的响声，还有我形容不出来的声音。” “我以为你们都睡着了，所以。。。” “不会吧，大哥！” “哎呀，今天他就走了。。。以前暑假我都回家，这次他就来看看我。” “大哥，问题是。。。你可以出去。。。搞啊！” “哎呦，你知道我的，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我都想出去卖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别，大哥，算我怕了你了，以后注意点就行。” “知道了。二土，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帅。” “滚！贱人！” 果然祝小鹏同学那晚没住在他们寝室，刘立龙晚上趁他不在跟人二土说： “昨晚你听见了吗？” “你也听见了啊！我以为睡了呢。” “我咋睡啊，我看你起来了我就没吱声。” “你真行！我特么都无语了。” “我当时也很尴尬啊。只能不做声，如果太过分我肯定骂人了！” “算了，算了，他那同学不是走了，估计也不会再来了。” 祝小鹏这家伙送走了同学一天也闲不住，拉着人二土跟几个其他院的出去玩儿，说是有一家山西菜不错，就在北三环马甸桥边儿上，人二土没多想，跟着一块去了，菜很一般，就是油特别大，腻乎乎的，吃完有点恶心。回来的路上祝小鹏跟他说： “你看那个“计院”的家伙怎么样？” “哪个？” “就是那个山东的哥们啊。” “还行吧，怎么了。” “我觉得那是我的菜，看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真行，你就yy吧。” “我看人很准的，你们一般看不出来。” “不会吧，你觉得他也是。。。？” “十有八九吧。” 从那以后人二土有点心理阴影，看谁都像gay，杨宇给他打电话他还问： “我很严肃的问你个事，你不会是gay吧？” “啊？！二土，你是不是喝了，我！杨宇，我是gay啊？！” “不是就好。没事。” 夏天就这样宁静的过去，人二土搬回了学九公寓，一切又恢复了常态，校园里到处是人，到处是各种嘈杂的声音。 第二十三章 跑，一直跑 如果说人二土在大学期间有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他觉得是参加过北京马拉松，那是大四的下学期，刘立龙说北京马拉松报名，学校可以负责接送，人二土觉得这么无聊的事情。。。必须要参加啊！最后一年要给留下点念想，就像十一在天安门广场熬一宿等着看升旗一样，一辈子要有那么一次。 人二土平时经常打球，他觉得靠这个底子应该能撑下来，比赛有十公里，半程，全程，他看了一下全程42195公里，有点悬，就问了其他报的同学，基本都是半程，也有十公里的，他想着干脆随大流，就报了半程，重在参与嘛。 到了比赛当天，他们早早起床，人二土想多睡会就不吃早饭了，刘立龙惊讶的说： “大哥，你不吃早饭就去跑马拉松啊？！玩儿命啊！” “吃，咋不吃呢，走！” 吃过早饭，他们坐上了学校安排的大巴——就是公交车，展示线路的显示屏关掉，先上有座，后上站着。 他跟祝小鹏坐一起，跟这家伙一起肯定不会寂寞，一路欢声笑语。他们还调侃那届的赞助商： “全日空，这名字真有气势！日本的吧？”果然，就是日本的！一个航空公司。 起跑在天安门广场，那真是。。。红旗招展，没有锣鼓喧天。各大组织，高校，机关，企业都拿这个比赛当宣传了，有喊口号的，有集体做拉伸但是看着像广场舞的，也有奇装异服博出位的，人二土他们带队的老师给他们讲注意事项，尤其是安全方面： “跑的时候注意节奏！千万别逞能，量力而行，安全第一啊。” 人二土他们挤到前排，临近发枪的时候有一个悬浮的航拍摄像头由上而下俯冲向他们，所有人的热情此时达到了顶点，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拼了命向着镜头跳起挥手，呐喊。结果没等来枪响，来的是领导讲话。。。还好领导有水平，简单几句就草草结束。 一声枪响，大家疯了似的冲了出去，人二土从开始就知道这些冲出去的如果不是特别有实力那就基本废了，他先是慢慢的找节奏，保持四步一呼，虽然慢起步，但是跑起来感觉不到累，一路看着天安门，长安街，中南海，电信大楼，一种仪式感油然而生，就像参加阅兵一样。 人二土他们是不知道具体路线的，只要跟着前面的跑就行，到了复兴门桥彩虹门开始向北进发，已经有人体力不支，渐渐被人二土超越，那时他还是四步一呼，节奏相当好，信心满满。 这时候已经有“打捞车”在他们旁边驶过，就是照顾已经体力不支，坚持不下来的，那些人坐在车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还在跑的人，有点像游街示众的意思，十分的难为情，下面跑的人看着都觉得特别好笑，发誓自己绝对不会上那个车，太丢人，lser！ 很快十公里就到了，人二土那时已经变成三步一呼，由于节奏非常好，一点没感觉出累，他看见刘立龙在十公里终点，还过去猛拍了一下他，得瑟得瑟：“你这平时跑步的人才十公里，不行呀！看我！”他还特意加快了步伐，看起来特别轻盈。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残酷，真应该见好就收。不经意的放松导致了灾难般的后果，到了十三公里的时候人二土觉得疲劳陡然加剧，他很快就变为了一步一呼，而且嘴巴特别干，像是要冒烟那种，此时人二土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信心也受到了很大打击，还有七八公里，他觉得跑不到了。 体力和信心渐渐形成了恶性循环，越累信心越不足，信心越不足，体力就断崖式的下降，终于在十六七公里的地方人二土改为了走，他想稍微缓一下应该会好一些，结果一停下来再加速就特别难了，腿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绝望渐渐占据了他的整个内心。越发让人受不了的是旁边观众的冷嘲热讽： “哎呀，大部队早就过去了，现在这些就是瞎耽误功夫了。” “可不是嘛，这路一直封着多耽误事。” 人二土他们听着心里不好受，但是没办法啊，谁让你没跑好呢？ 长跑就像人生，到了顶峰就会往下走，触了底部就会反弹，过了身体的第一个极限后体力渐渐有所恢复，节奏也慢慢的回来了，虽然腿还是很疼，但是节奏在就不会停，他居然感觉到了饿，他觉得好新奇的体验，运动过程中还能有饿的感觉真是平生第一次。他把带着的唯一一块巧克力曲奇吃了，那时候还有四公里，渐渐看到了希望。 那四公里人二土走着跑着，跑着走着，脑海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有终点，一定要到终点，不然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终于！他看见了渐渐多起来的嘈杂的人群，还有隐隐约约终点的大牌子，他拼了命不顾一切的扑向了终点，以百米的速度。 每个过线的人都会收到一个证书，写着成绩的证书，他跑了四个多小时，半程，祝小鹏看着他说： “哎呀，二土，你还没有女生跑的好啊！啊哈哈哈” “不会吧！算了，别说话，让我歇会。。。真不行了。” 在回去的大巴上安静的出奇，人二土靠着椅背，看着温暖的阳光，渐渐的失去了意识，等再一睁眼大巴已经进了校园，他拖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走下车，回到寝室看见王野在等他，还帮他买了饭，他简单吃了几口就爬到床上，在闭眼前用最后一点力气给母亲打了电话，说跑的很好，但是很累，母亲也焦急的说：“哎呀，你说说你，参加这干啥！我看新闻有两个跑死了都！”人二土简单应付了两句，就睡去了。 阿甘正传里面阿甘为了忘记痛苦跑了三年，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他觉得累了；但是马拉松不一样，有一个明确的终点，没到终点不能停，到了终点才可以停下来。 第二十四章 招聘会 大四开学人二土他们没有什么课，开学就是论文开题，然后就自生自灭了，老师提醒他们：为了学校和学院的就业率着想，就看你们的了——相当的随意和没有气势。 北邮就业相对于其他学校还是比较好的，因为毕竟背靠通信这个朝阳产业，大量的知名企业都会来这里开专项招聘会，他们的师哥曾经跟他们吹： “当年华为在咱这根本排不上号，招聘的拿着ffer跑到寝室，低三下四的求着我们的师哥签，师哥玩游戏正鏖战呢，没好气儿的回一句：等一会！玩完就签。” 当然这个段子的真实性有待考证，不过在05年华为还远没有现在这么风光，连美国都出手绞杀，那时候华为只是作为一个还不错的大型私企，处于鄙视链的中间环节，至少在电信设备领域，肯定不如爱立信和思科对毕业生有吸引力。毕竟爱立信和思科可是高大上的外企，你一个土鳖私企怎么比，而且还在深圳，毕业生首选肯定是北京上海好吗？ 鄙视链顶端肯定是运营商，也不知道为啥，都觉得那是铁饭碗，又清闲，而且在中国通信市场里处于中间和垄断环节，其他什么终端，设备制造商，sp，p想挣钱还不都得看运营商脸色，人二土记得几年后他去一个sp公司面试，那人一看简历，直接说： “北邮的啊，你同学是不是很多在运营商啊？！”你看，事实如此。 人二土他们学院只有一个同学去了北京联通，当时最牛的中国移动一个都没有，不是早些年，他们没赶上好时候。 人二土懵懵懂懂的跟着大家一起准备简历，在学校各个招聘会门口排队，等着投简历，他觉得这样好没尊严，而且基本没什么回音，有被通知面试的回来说要面n多轮，先是笔试，后是面试，几轮的面试，基本都是些刁难人的问题。 慢慢的人二土有些灰心，王野鼓励他： “哎呀，没事儿，咱们主要是要考研的，找工作就是备选，算是体验生活嘛。” 人二土知道大家都是心里没底相互安慰取暖罢了，但是那时的他们也没有其他好办法，知道招聘企业看中的是工作经验，但是这就是个悖论，大四的学生哪来的工作经验，实习的那点经验够干啥的呢？而且后来人二土工作一段时间后才知道公司里没事儿的才被发配去校园招聘，真正牛的人公司哪舍得派去做校招。 不过来北邮招聘的大企业确实不少，什么微软，ib，思科，爱立信，诺基亚，摩托罗拉这些响当当的外企；三大运营商这些国企，华为，中兴，大唐这些大型私企一应俱全，好看的很，只是不好吃。 那段时间他们也关注外面的招聘会，当时最多的就是国展，三元桥附近，周末他们会打印一沓子的简历跑去，因为他们是学商科和经济的，所以只要是市场或者推广方面的他们都去投，只是大多石沉大海，而且还要常常被白眼： “看看牌子上不是写了具体要求吗？你符合吗？”估计招聘的人被发配到招聘会心里也是很不爽，拿他们出气。 他们确实不符合，一点符合的都没有，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网络招聘当时也刚刚兴起，人二土记得中华英才网是最知名的，在那投简历很爽，真正的“海投”，不管那么多，条件一检索出来的企业看都不看，直接投，先图个心里安慰再说。这种安慰的后果就是很多骗子公司找上他们，人二土记得他去过一家公司，具体做啥也说不清，只是让他自我介绍了一番后表示很满意，下午有个培训需要参加，人二土当时心里乐开了花，觉得终于有了着落，乐颠颠的回去跟寝室的人报喜，结果王发提醒他注意： “二土，这种公司要小心，有可能是骗你钱。” “啊？！不会吧！” “培训要交钱的，而且他们根本就是干这个的，没有真实业务。” “人二土觉得一盆冷水从上而下，从头凉到底。” 王发就是一门心思找工作，没想过考研，很早就开始准备，所以他在找工作的方面比人二土有经验。 果然不出王发所料，那公司就是骗人的，就是骗培训费。所以以后人二土对那些小公司里面穿西服打领带的都没有好印象。 回想那段时间的经历，对人二土冲击挺大的，那么多“好”公司，离他那么近，但是又那么远，那么遥不可及，不过现在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有些事总要经历才是圆满。 第二十五章 误打误撞 跑够了招聘会的人二土觉得有些沮丧，他觉得好累好烦，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逐渐有同学拿到了ffer，考研的结果出来后人二土变得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张伟拿到了腾讯的ffer，这一点也不出人二土的意料，只不过当时腾讯还不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巨无霸，还没有今天所谓的ba，新浪搜狐网易这些第一代门户仍然是最具影响力的互联网企业，人二土没有想过将来他能去什么企业上班，甚至都不知道他要不要上班。 凭借着在广告公司实习的经历他觉得他可能会去一些传媒或广告公司，但是这种类型的小公司要的是来之能战，他只有一份拷贝的pp显然不行的；大的4a广告公司像什么盛世长城，达彼思，奥美这些他这学校和专业更摸不到边儿。 王野过了线，但是没有去成中央财经，他家一个远房的姐姐在金融口工作，帮他找了首都经贸大学的老师，把他调剂过去，也算有个着落。人二土觉得这也挺符合他的性格，不管好坏高低，只要能到手的他都要，跟他泡妞一个路数。 人二土没事的时候会逛北邮人论坛和清华的水木bbs，北邮人论坛是他们校内最火的bbs，里面什么校园八卦，就业信息，社团活动，资源下载一应俱全，只是用户一般都是北邮校内的学生；水木bbs影响力要大的多，至少北京的学生没事都会去逛逛，毕竟那是清华啊，天之骄子啊，而且访问一定要用专用的客户端：输入框，背景，字体都显得特别古老神秘，但是却显得特别有范儿。 这两个论坛里面都可以发一些免费的招聘信息，只是公司参差不齐，人二土偶尔也去看看，没想到在那找到了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被通知面试的时候他根本没听说过那个公司，但是好在离学校不远，在知春路，他假模假式的穿上衬衫的西裤坐上公交，到了以后发现那是一幢特别破的老楼，乘电梯到了6楼，只有他面试的一家公司，前台的小姑娘特别漂亮，是他今后所有工作过的公司里见过的最漂亮的前台，对他还算和善。 面试他的是两个女的，人二土觉得有戏，因为从装扮上看跟他实习过的广告公司差不少，特别土，一点儿不洋气： “先自我介绍下吧～”其中一个高一些小眼睛的女的笑呵呵的跟他说。 “我叫人二土，今年大四，在北京邮电大学读。。。。。。。。”人二土把事先准备好的自我介绍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特别流利。 “啊，呵呵，不要紧张啊，我看你曾经在广告公司实习，能说下吗？”还是像哄小孩儿似的语气。 “好，我在那实习主要是。。。。。。。”介绍了一番，这也是事先准备好的，没有难度。 “你平时除了学习都做些什么啊？” “上网，逛论坛。”人二土事先看了那个公司，是做互联网论坛的。 “哦？具体说说。”这个回答好像有点对她的胃口。 “我主要逛。。。。。。”人二土把他知道的都说了一遍，主要都是学生经常访问的那些。 “你做过版主什么的吗？” “没有，那个要求级别太高，我还不行。”人二土觉得这个回答有点丢分。 “没关系，我看你简历上写的你会用fp是吧？” “对，但是。。。”人二土在想她问这个是啥意思，让他搭建一个fp？ “但是要有硬件吧！”他强撑着让人家觉得他是懂这个的。 “哈哈哈哈哈，当然当然，我是说你会上传，下载是吧。” “那肯定啊，这个很简单，下载个客户端，知道访问地址，还有用户名和密码。”人二土还是不知道她啥意思，他觉得这个也算技能？ 其实算是，别的学校的可能连fp是啥都不知道，杨宇就不知道，现在都不知道。 后面又问了一些没啥难度的问题，只要是个正常人正常说就行，其中特别搞笑的是那女的问他看过鉴宝节目没？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健宝”？“建保？”人二土有点迷惑，那女的看他苦思冥想就说没事，就想接着往下聊，那是人二土反应过来了： “啊！！鉴宝啊！我知道，王刚主持的那个嘛！”说完他觉得有点失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很显然她更喜欢真实的人二土。 离开时人二土觉得心里没底，但是那女的看了他在广告公司拷贝的那份pp，没有说话。 没几天那公司来电话通知他去公司签合同，月薪2500，提成另算，他面的是市场部，职位是市场策划。 有时候人二土觉得这世界还是挺美好的，尤其是他还是个小青年儿的时候，他算了一下，如果每月30天，他可以每天自由支配的钱有将近100块，这对他这个连麦当劳都吃不起的家伙来说真是太多了，无法想象的多。 第二十六章 毕业论文 人二土找到工作后公司要求尽快上班适应环境，算是试用期，工资百分之八十，人二土没多纠结，而且他们学校还有两个同学也去了这家公司，一个是他们院二班的女生，去了公司的sp部门，就是增值业务部，另一个“计院”的跟他一个部门，是广告销售。 公司叫东海，南方某知名药企投资，因为沾上bbs这个概念在互联网圈子里算是有点名气，跟大公司没法比，主要做免费的bbs论坛服务，任何用户可以申请开通自己的论坛担任版主，经营自己论坛里面的内容，整体网站的运营人员会汇总各个论坛每天精华的内容在首页显示。 人二土的工作就是结合论坛的一些活动和市场部拉来的广告主，想一些点子把广告主宣传的内容通过活动的形式更好的展现出来，达到宣传的目的；或者硬编一些活动，结合还没谈下来的广告主做个方案，销售拿去跟广告主忽悠。这对人二土来说不算很难理解，只是需要更多的了解本身产品的特点。 当时人二土还有两个月毕业，除了毕业论文外没有其他的事儿了，可以投入比较多的精力在工作上面，晚上可以按时下班，回寝室准备点论文相关的东西。 说起毕业论文人二土并没有特别多担心，听以往的毕业生说一般不会因为这个卡学生，但凡说得过去就能拿个“良”以上，毕竟学院也是要优良率作为自身向上邀功的筹码的，更何况人二土的指导老师是“小乔”，人二土就还算放心，他的毕业论文题目是《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解释市场经济下的价值和价格的关系》，非常扯淡无厘头的一个论文，他自己都觉得挺好笑，他觉得这个题目应该能拿诺贝尔经济学奖。人二土当时觉得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但是还是按照要求写了八千字，当然都是各种网上东拼西凑，其实一窍不通。 只是开题的时候小乔看着他的题目笑出了声： “哎呀，你这个题目也太大了吧？” “啊。。。这个我有信心写好，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比如。。。。。”因为他都写了一部分，不想因为这个再浪费时间。 “嗯。。。也行吧，但是要注意一下不要太宽泛，主要集中在马克思经济学中价值那部分的研究。” “好的，谢谢老师。” 现在想起来估计小乔心里也是觉得这事就这样吧，不然还能怎样呢？ 答辩的前一天排序出来了，因为大家心里都没底，就把人二土排在了第一个，显然事先人二土并不知道，不过人二土也无所谓，反而觉得早死早超生，等的时间越长气势就越弱，还不如一鼓作气下来就完了。 走进教室，桌子后面坐了四个老师，”大乔“”小乔“都在，还有两个是他们副院长和另一个教传播学的老师，形式上还是很正规的，人二土先是礼貌的问了老师们好，然后开始讲解他的论文，他一心想着赶紧结束，所以讲的有点快，但是逻辑上还是可以，该有的都有了，讲完后例行的老师问几个问题，他也都尽可能的回答，他记得有一个问题还是挺用心的： “现有的股票的价格和价值你怎么看，如何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解释？” 问题刚落地，旁边的老师就发出了“哎。。。”的声音，那声音明显是说“你这不难为人嘛，他们能回答出这问题吗？” 人二土也明白他的论文就是凑合事儿，解释不了任何问题，但是为了让大家都过得去他就胡乱说了一通，什么价值决定价格，价格在价值范围内上下波动，股票价格虽然有波动，但是还是价值决定的。。。。十分的牵强附会。 好在小乔压阵，给了个总结后就让他出去了。 人二土觉得好轻松，终于算是结束了，他的大学时代的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了，就像他的大学论文一样，形式大于内容，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结果，一个交代而已。 不出意外的他的论文是个“良”，跟大多数其他同学一样，他不知道其他同学怎么看，他觉得这个“良”一点也不好。王野嘲笑他： “你这人就是贱，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到底想咋地？” “我能咋地，感谢，感谢呗。” “哈哈哈哈哈，对嘛，要感恩。周末怎么着啊？” “你说呢？” “要不火锅蹦迪走起吧！” “我看行！” 第二十七章 无问西东 毕业论文结束后人二土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东海也挺近人情，知道他们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给了他半个月的假。 毕业还是有很多值得回忆的，最有仪式感的就是毕业照，他们假模假式的穿上学士服，带上学士帽，欢声笑语的走到北邮主楼的广场，毕业照每个班一张，每个系一张，最后整个学院全体人员一张大合影。人二土他们班有个一米九的杵在中间，剩下的男生按身高分列两排，祝小鹏最受欢迎，被女生拉到她们排里，照相机咔咔的声响，是他们离校倒计时的钟声。 人二土把母亲叫到了学校，他觉得那是他人生的重要时刻，需要跟最重要的人一起见证，母亲有点拘谨，远远的看着他们，人二土把学士帽给母亲带上，母亲只是笑笑。人二土那天还主动跟一些他平时没说过话的女生一起照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后来梅小猪看了照片，说他像个农民企业家。 北邮有个浪漫的传统，毕业的时候男生要到女生宿舍楼下唱歌，他们学院男生都特别怂，扭扭捏捏推三阻四，人二土不管那个，他觉得这是个好玩的事儿，年轻的时候不作不闹不留下下点纪念怎么对得起自己。他跟着大家一起到楼下，他带着大家一起唱歌，而且连蹦带跳，因为他没事就去迪厅，所以跟着那些j和主持人也学了些套路，但是关键是要放得开，大声的笑，大声的唱，大声的闹，他们学院女生至今都与有荣焉，第二天还说人二土爷们儿，给力，把别的院的男生都给比下去了。 人二土对我自我的认知很清楚，他就是天生的演员，需要的是别人给他搭一个舞台，只要准备工作到位，他就能点燃所有人，其实那天他都没准备去，是他们系组织的挺好，音响歌曲什么的都很到位，自然气氛就出来了。 鉴于人二土这次的表现，他被推举为毕业晚会的主持人，他刚开始还觉得这事儿好傻，但是听说跟他一块主持的是班里另一个北京的大美女，他就心动了，后来他发现被忽悠了，主持就他一个，那个美女只是有个节目要表演。 人二土凭着多年来看台湾综艺的经验，学着吴宗宪的无厘头风格，整场气氛都不错，他看了后来他们班的记录视频，把他拍的特别帅，他觉得值了。 “行啊，二土，独撑全场啊！”王野又拿他开心。 “谢谢啊！你唱的也不错啊，挺给力的。只是没我出彩哦？” “哎呦我去，要不要脸，能不能有点起码的尊重。” “好，真心话，你唱的。。。特别难听。哈哈哈” 张伟也不错，带着他的吉他也来了一段，在人二土眼里他仍然是那个文艺青年，爱读书，爱音乐，自己在寝室弹吉他，还组过乐队，只是人二土觉得他唱的不行，有点像“”，情怀满分。 可以说毕业那段时间人二土算是出了风头，他也不知道那时候他咋想的，整个人都很亢奋，也许是觉得大学结束了应该留下点印记，不然对不起自己。 那时候大多数同学都找到了归宿，张伟去了腾讯，跟人二土一样，已经去深圳上了一段时间班，公司给假回学校毕业，人二土觉得深圳好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他了： “那边怎么样？” “哎呀，特别贵，根本不够花啊。”他比人二土挣的多，每个月六千多。 “挣那么多钱还矫情啊！”人二土觉得他又来这一套，低调的炫耀。 “真。。。不是！整晚睡不着，愁死了。”说着拿出一根烟点上。 “你！抽烟了！”人二土眼睛瞪的老大，他们整个学院四年只有一个男生抽烟，而且烟瘾不大。 “身体嘛，自己不糟蹋，别人也要糟蹋。”人二土觉得这句话太有哲理，一定是张伟在那边睡不着觉想出来的。 人二土他们其他同学基本都去了私企，大多数是sp，挣得都跟人二土差不多，张伟算是挣得最多的，不过人二土觉得张伟天生与众不同，没什么可惊讶的。 “你在那是啥职位啊？” “产品经理。” “产品。。。经理。具体干啥啊？” “哎呀，就是根据需求，需求你知道吧，把需求给到开发，跟进，跟进你知道吧，跟进开发完成上线，这个上线吧。。。。。” “啊，好，知道了。”人二土没明白，但是也不想听他说了，张伟最喜欢说教，尤其是对人二土，人二土觉得好烦，他慢慢学会了礼貌的终止对话。他更愿意跟王野玩儿。 人二土后来也转了产品经理，也做过产品部总监，产品负责人，每当别人问他产品经理是啥的时候，他也都解释一大堆，别人还是不懂到底是干啥的。 最后他干脆直接回答：“就是策划。”一般人就都能听懂了。 第二十八章 面子 人二土有一点很像父亲——要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这点挺有东北特色，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干过很多次这种事儿，而且经常里子面子都没捞着，狼狈的很。 快毕业前夕，赵晓曼突然给人二土打电话，说有事求他。人二土没多想，就问啥事，原来是这姐们不知道在哪找了一份推销信用卡的兼职，想找人二土帮忙在学校推广推广。 赵晓曼是大脑门儿齐鸾的好姐们儿，他们一帮据说有七个，而且还排了顺序，齐鸾是老七，对，七妹，听起来很有黑社会小帮派的感觉是不是，齐鸾内心不是这么想，她觉得她们是七仙女，老七是主角儿。 赵晓曼是老四，人二土见过一次，其实分不太清她们七个都谁是谁，排在第几，他只知道妮娜——他们整个学生时代的风人物，从初中到高中，只要文艺汇演一定是她主持加演唱，而且妮娜长的一张天生风骚的脸——特别长，个子也高高的，是人二土他们学生时代经常议论的对象，那些“坏孩子”也经常以送她回家为荣。 人二土在校门口看见赵晓曼： “你咋知道我手机号的啊？” “齐鸾告诉我的啊！” 父亲去世后人二土买手机的时候叫上了齐鸾，那时她已经在中戏成教念了两年多，学戏文，就是编剧，因为重读了一年人二土成了她师哥，齐鸾还邀请人二土去他们学校看过话剧，在中戏的小剧场，那是人二土第一次看话剧，中戏毕业班学生的作品，算是传统剧目新编，名字和剧情他通通不记得，人物名字都是什么什么维奇，什么什么娜这种，演完谢幕挺正规的，全体演员上台致意，下面的人上去送花。 不过人二土是去看美女帅哥的，这些人也许就是将来的章子怡，将来的刘烨。只是在那里人二土觉得学生之间的差距特别大，毕竟是所谓青春饭，而且离名利太近了，有的看起来就青涩质朴，有的则看起来像明星一样，人二土看见一个门口卖票的女孩儿，一身雪白的大衣映衬出白皙清秀的脸庞，精致淡雅的妆容配上俏皮的笑容，你只能联想到一个词儿：“仙女”。 人二土对齐鸾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一点都没有，而且齐鸾当时也是号称有男朋友的，只是不固定。她在高中就是个风风火火的人，愿意交往，愿意表达，不然怎么能当“老七”呢？人二土的第一台手机是西门子八0，彩屏，小巧，人二土很喜欢，齐鸾没多说啥，完事人二土请他去唱歌，其实人二土不喜欢唱歌，而且唱的特别不好，只是一男一女又不是男女朋友实在没地方去，齐鸾唱的超级好，高音儿好像特意练过，人二土震惊了： “这中戏的就是不一样啊，艺多不压身啊？” “二土，你还是老样子，真好！” “哪里好啊？” “这样挺好，不像我，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哦？经历了什么？说说让我开心一下？”人二土就是想单纯的缓解一下尴尬气氛。 齐鸾没有回答，脸色很难看，没一会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人二土记得她对着电话说：“啊！没事儿，我有时间，有时间的！” 赵晓曼也是在北京一个自考的学校，她跟人二土不熟，见面后也只是简单的攀谈几句就转入正题： “帮我看看你们学校谁要办信用卡呗？招行找到我们帮着在校园推，额度是三千，特别适合学生。尤其是快毕业的学生。” 人二土其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资源，他只是看在齐鸾和曾经的校友份儿上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他问了他们寝室的几个，只有金伟跟他一样傻，办了一张，而且还是担保人写了人二土的前提下，人二土觉得没帮上忙，自己也办了一张，赵晓曼跟他说可以办联名卡，就是一个账户四张卡，aserar，isa，携程和百盛四张联名卡，人二土也没犹豫。他还找王野让他办一张，王野看了赵晓曼一眼： “我有了已经，办不了吧。” “哪家的啊？” “就是。。。你们招行的啊。” 王野特别精，这种事他是不会上套的。人二土觉得没怎么帮上她，就请赵晓曼吃了个饭，勉强算是挽回一成。 直到人二土和小美在一起后在小美的追查下才发现这信用卡每张都有年费，需要每张每年都刷够额度才能免，这么多年人二土一直不知道，他平时只用aserar那张，其他的年费到期就会在aserar扣除，这么多年人二土居然没有发现，被小美一顿暴训。 直到2011年齐鸾的结婚宴上人二土又见到了赵晓曼，只是简单打个招呼，好像信用卡的事儿大家都忘了。 人二土的面子不值钱，更多的是虚荣和善良，他已经改了好多，学会了拒绝。 第二十九章 合租 距离离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同学们陆续的各奔东西，离校前需要先把在学校内的“帐”还一还，图书馆的书，食堂的卡，废旧的参考书。。。当然，有助学贷款的还要背着贷款离开学校。金伟最后一年学费没交，也没人找他，他觉得能赖过最后一年的学费，结局当然是又办了最后一年的贷款才拿到毕业证。 人二土精明的很，宿舍这种便宜的地方去哪找，能多住一天就多住一天，电脑算是他唯一的大件，搬家不方便带的，只能便宜点处理，而且那个配置买的时候就不高，能撑到毕业也算奇迹了，一个低年级的学弟在网上看到他的贴子，打电话来询问，人二土让他来看看再说。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卖了一千块三百块，人二土没有太多留恋，本来就是带不走的，而且当时神州的笔记本也不贵，正好，还是新的，还是笔记本，多好。 处理完这些边边角角的事情后最重要的就是找房了，当时没有这么多的中介和线上房源服务，还是只能在学校论坛里找信息，这对人二土来说是个新挑战。他跑了好几个地方，累的半死，而且这事有点让他烦心，怎么找个合适的住的地方这么难啊！ 王野去了首经贸读研究生，也是挺惊险的，做两手准备的时候他也想过租房，找过去年毕业的一个师姐，也是他们院的，就把联系方式给了人二土，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人二土给那个学姐打了电话： “请问是刘文吗？” “对，是我，哪位啊？” “我是王野的同学，听他说您那有房子想合租，我自己一个人住，您看可以吗？” “哦，学弟啊，行吧。” “嗯，房子是什么样的，多少钱？” “两室一厅，在志新村，我跟我男朋友在主卧，次卧出租，价钱的话你来看了咱们在说吧。” 人二土放下电话，坐公交匆匆忙忙赶过去，距离不远，北三环到北四环。他为了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还特意梳洗打扮一番，喷了点香水，带上隐形眼镜，有点像相亲。那时还没有手机导航，下了车好一顿找，中间还走错到了另一个小区，按照单元和楼号敲了门被好一顿数落。 人二土有点委屈，但是也只能默默承受，谁让你找错了呢？人二土天生的路痴，而且特别不愿意张嘴问，他愿意靠自己，靠自己的分析和双腿，大不了多走几步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开门的是刘文，是他们院的美女师姐。 “哎，你好，进来进来，不好找吧？”学姐挺热情的。 “还好，我早就出来了，结果走错了，跑到旁边那个小区了，哎。”人二土摇摇头。 “哦，那是二区，没事，很多第一次来的都找错。先看看吧，这是次卧。”说着把人二土引到房间里。 那是一个老样式的小区，红砖灰瓦那种，里面的装修陈设也跟十年前差不多，次卧一张床，一张桌子和椅子，再无其他，整个也就不到十平米，人二土要求不高，觉得还行，就问了价钱，刘文想了想： “八百吧，看你是学弟。” 人二土觉得价格能接受，自己一个单独的屋子也还算可以，主要是有个女的在屋里他觉得挺好，虽然人家跟男朋友一起住。 “行吧，不折腾了，怎么付？” “三个月一付吧，怎么样？” “行。”人二土先付了一个月房租，下个星期搬过来正式算入住日期，再付剩下的两个月的房租。 走的时候刘文的男朋友也回来了，大家见了一下面，男朋友也是北邮的，“计院”的师兄，那哥们又提了一下水电费的事儿：平分嘛，没啥好说的，人二土没有纠结这事，他觉得能找到一个还凑合的房子就行了，不想再费心。 其实刘文跟他男朋友算是二房东了，原来住次卧的搬走后他俩就要付全部的房租，人二土从住进去到搬走就没见过房东。 回去后人二土请王野吃了个饭，算是答谢，王野问人二土： “怎么样，能跟学姐一起合租是不是我的功劳？” “谢谢你啊！还想咋地？” “刘文多漂亮啊，哎，我要是没去读研合租的肯定是我啊。” “你就不要yy了，你啥时候行过，能力问题，机会给你都是浪费，就不要妄想了，哈哈哈哈。” “二土，不要过河拆桥好吧？！” “我认识你吗？贵姓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听说刘立龙找的地方要跟人家睡一个床上。” “不会吧！这。。。要是。。。嗯？哈哈哈哈” “哎我去，不敢想不敢想，哈哈哈哈。” “祝小鹏要是知道还能这样住肯定就不回重庆了，哈哈哈哈” “你太坏了，你这家伙，哈哈哈。” 第三十章 复杂的告别 人二土他们学院非常看重就业率，每年都是百分之百，如何衡量呢？就是看档案的接收情况，人二土的公司是私企，没啥实力，不能调档，所以他还要想办法把户口关系和档案找个地方安放。 母亲知道后找了她的一个老同学，当时在哈尔滨烟草公司做书记，二话没说就帮了这个忙，把户口和档案都调过去了，事后那个同学跟母亲说： “这个小二土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得罪人了？” “什么意思啊？” “档案怎么能那么写啊？” “啊？！写的什么？” “反正是不太好，什么性格孤傲清高，脾气暴烈，这些出现在档案里有点过了。” 母亲给人二土打电话追问，人二土没想到，只能安慰母亲，说是父亲去世后确实有些放纵，做事有点不管不顾，但是得罪人到没有。母亲心理不好受，但是毕竟他已经大了，管不了了。 人二土把这事记在心底，离校前他去院办公室办事，借机会找了一回他们的茬，对一个在那帮忙的研究生破口大骂，那研究生看他的样子没敢直接回应，当然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没有敢回应的，人二土挺胸抬头的走出了院办公室，他觉得虽然这不足以弥补对他的伤害，但是对付这些人最有用的方式就是当他们是狗，讲道理没有用。 人二土也曾想过是谁搞的，导员？院长？还是班长一类的。他都觉得有可能，毕竟后期人二土在学校，尤其是学院都是横着走的，一副谁也不屌的样子，肯定让一些人看不过眼，于是他们就会用他们的方式报复一下，只是这种方式在人二土看来纯属小人行径，背后捅刀子连名字都不敢报算什么东西！ 他们毕业没多久是北邮的五十年校庆，人二土本想算了，但是架不住王野付博一帮人招呼，只能强忍着恶心再次回到学校，据说晚上的晚会很精彩，请了孙燕姿什么的来表演，人二土带着梅小猪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白天学校的校园里，那天好多往届的毕业生都回去了，不管混的好与不好。 名气最大的是唐骏，微软亚洲研究院的总裁，后来去了盛大做e，经常在电视上巧舌如簧的推销自己的“成功经历“，而且号称“打工皇帝”，靠打工就能年收入过亿。后来人二土知道原来他在学校毕业的时候也跟学校闹的不愉快，负气出走去了北广读的研究生。 人的心理挺有意思，总会注意到那些别人不好的一面，尤其是跟自己一样的不好的一面，如果是那些成功人士跟自己一样不好的一面肯定会深刻心底。虽然唐骏后来因为打假名声狼藉，人二土还是觉得那人不错，因为他俩有共同之处：北邮逆徒。 人二土问刘文去不去参加校庆，她说要去，只是跟人二土他们玩不到一块，都是以班级为单位，而且当时人二土刚毕业四个月理解不深，过了几年就他感觉到大学同学也就那么回事，实在没有见面的必要。 晚上同学们聚餐唱歌玩桌游的时候梅小猪也在，挺给人二土张脸，北京人，研究生，父母是的公务员，虽然长得一般般吧，但是表达谈吐落落大方，让那些背地里看不上人二土默默等他倒霉的家伙狠狠的羡慕了一把，如果他们认为平时人二土的风光是虚伪和自恋，那这个是实打实的硬货，堵死他们嘴。 人二土那时候总是较劲，跟自己较劲，跟别人较劲，心里总有一股火没处撒，王野那时候因为梅小猪已经跟人二土彻底掰了，张伟又去了深圳，只有梅小猪陪在他身边，是他唯一的玩伴和慰藉。 北邮是人二土无法摆脱的标签，他能给人二土带来实际的利益和荣誉，同时也带给人二土很多不想再去回忆的伤痛，也许这就是大学，四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每个人都在那个时间段从一个单纯的少年逐渐长成一个青涩的青年，成长的过程中伴随着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狂妄，一次次的纠结和尴尬。 很难用言语去表达大学教会了这些孩子什么，但是一进一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人二土觉得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是了解世界，了解自己，大学恰恰是最佳的时间和场所来达到这个目的，大学给予了孩子们最好的平台去了解世界，同时又为他们免于遭到社会的毒打提供了身份上的保护，就像列宁说的：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可以原谅不是吗？ 第三十一章 同事 人二土第一份工作是一个小公司，但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根据业务线分为无线业务和社区业务两大块，其中起家是靠社区论坛，所以这部分业务人也最多，按职能分为运营部，市场部，技术部三大块。 董事长jhn是一个在圈内有一些小名气的创业者，四十岁左右，本土实干派，说话做事比较温和，但威严不减。总经理相对于他来说存在感很低，什么事也不露面那种，几个总监有事都是直接找董事长汇报，据说他是南方某药业巨头投资的时候安插进来的，另外安插的还有财务总监，名字起的特别好，叫钱进，整天哭诉要回深圳，因为想老婆孩子。 人二土他们市场部一共六个人，总监是那天面试他的那个小眼睛女的，河南人，叫李娜，从长相上看算不上漂亮，但是人二土总觉得她有点像吕雉的感觉，有股狠劲儿，可能是小眼睛女的只要脸一沉都看起来挺狠的，人二土管她叫娜姐，但是后来一次被董事长听见跟李娜说： “这公司里怎么能叫姐呢？叫名字！刚毕业的新人要带起来啊，教他们一些规矩。” 李娜才不管他，根本没跟人二土说这事，最后还是跟人二土交好的人力小姑娘跟他说的，那个小姑娘是北邮的家属，武汉大学的，东北人，人二土找到工作后在学校里还看见过她和她男朋友，活泼开朗的她主动跟人二土打招呼，人二土看了她男朋友一眼，个子挺高，但是老成持重，因为头发秃的厉害。在公司大家都叫她圆圆，人二土觉得为啥叫圆圆啊，应该叫平平才对。 跟人二土一块进市场部的另一个北邮同学的是少龙，学计算机的，干的却是广告销售的岗位，人二土经常调侃他不靠谱，他却自信的回击： “复合型人才懂不懂，“计院”的不干销售干啥？” “失敬失敬，看来确实学到了“妓院”精髓。” “看不出来挺会聊啊，怎么在北邮没见过你啊？” “怎么个意思，还要盘盘道啊？” “抽烟不？” “不抽。” “来吧，抽一根，上班了可以抽了。” 人二土第一次抽烟就是被他带的，而且之后没事儿俩人就出去走廊里抽烟聊天，只是人二土都是过堂烟儿，根本不往里面吸。 另一个新来市场部的是个女生，北京人，叫露露，服装学院的，一点儿大模儿或者服装设计师的范儿都没有，黑不溜秋的还带个特别土的眼镜，但是实话说她的动手能力和成熟度比人二土他俩北邮的强不少。人二土坐公交车有时候能碰到她，一次回家他下车后一边哼歌一边摇头晃脑的想着吃啥，回头一看，露露在公交车上看着他笑，他觉得有点失态，不过那时候他确实给人一种中二的气质。 部门里的业务顶梁柱是唐姐，大量的广告客户资源都在她手里，福建人，跟王发长的特别像，典型的南方人长相，个子挺矮的，跟李娜同岁，来路不明，人二土挨着她坐，她挨着李娜坐，这让人二土觉得自己可能是部门三号人物了，自信满满。唐姐人不错，对人二土很照顾，给他讲很多广告客户的事情，也告诉他做方案的时候要注意什么，人二土虚心学习，一副小弟弟听大姐姐教诲的样子，特别恶心。 最后一个是阿芳，新人没来之前她是小跟班，新人来了她还是，不知道她具体干啥，只是大家都知道她二十七了没有男朋友，挣得比人二土他们不多多少，所以心思也没在工作上，整个部门就她妆最厚，但是总感觉那粉没摸匀，粉渣渣要掉下来的似的。 李娜跟大埔俩人明争暗斗，经常闹的不可开交，因为大埔是运营部的总监，产品和编辑都在他下面，是核心中的核心，人二土挺喜欢大埔，因为后来他俩还在另一个公司做过同事，但是在这他还得注意分寸，李娜特别在意这些，人二土那时刚看完《金枝玉孽》，知道女人狠起来根本没男人什么事。 运营部的频道编辑都是奇形怪状各具特色，有两百五十斤的河南胖子，也有一脸横肉的北京妹子。小帅勉强算个正常人，因为他是产品，东北y，人二土跟他一对眼儿就莫名的亲切，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因为他确实太东北了，在东北满大街都是的那种东北。 人二土最喜欢的是无线部门的，他们院二班的那个女生在那边，对人二土特别好，没事就拉着人二土一起吃饭，人二土觉得在学校的时候没见她搭理他啊，这上了班真是乾坤大挪移啊，八卦的很： “你知道咱们前台为啥走吗？” “为啥啊？” “jhn骚扰她，周末让人家来加班，你说一个前台来加什么班？” “真的啊！这么不要脸，看不出来啊！” “哎，也怪那女孩太漂亮了，你们男人啊。” “微微，你这就不对了，不要打击一大片嘛。” “嗯嗯，我知道，你喜欢祝小鹏那个类型的。” “滚！” 人二土喜欢无线的原因不是因为微微，是无线部门的商务拓展，这个早年接触过sp的都知道商务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简直不要太吸睛啊，而且特别会打扮，个个前凸后翘，只要外出谈事儿肯定低胸短裙儿，人二土特别后悔，怪不得大家都削尖脑袋往运营商里钻，要能去运营商多好啊，哎！ 人二土在东海干了整一年，这是他第一份工作，第一批同事，就像初恋一样印象深刻，人们说互联网这圈子很小，但是奇怪的是之后人二土在其他公司就再没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除了大埔。对了，还有技术部。。。哎，不说也罢，实在没有人值得一提。 第三十二章 倒霉蛋 运营部有个奇葩，叫赵瑞，是文化频道的编辑，他这个频道可有可无，是最没流量的频道，跟他这个人一样，可有可无，没有流量。 人二土进公司不久一次坐电梯遇到赵瑞，礼貌性的打招呼，赵瑞怪里怪气的问他： “听说你跟李娜处的不错啊？” “啊，是，娜姐挺照顾我。” “照顾？！哼。” “对，你是文化频道的编辑哈？”人二土学着他以为的互联网语气跟人交谈，让他想起祝小鹏的，娘中带骚。 “嗯嗯，我事儿很多的，有些活动还要搞。” 这时候电梯里一个无线的哥们笑出了声，人二土也不知道他笑啥，总觉得赵瑞这人说不出来的怪。 圆圆中午吃饭的时候说： “你还不知道吧，赵瑞原来在市场部，也是市场策划。” “啊？！那不是我现在的职位吗？” “对啊，不知道为啥跟李娜弄的特别僵，李娜想把他开了，jhn说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开人他不能接受。” “我天！还有这事，那他怎么跑到运营部去了？” “这就是为啥李娜跟大埔不对付的原因之一啊，你想，我这边不要的人你要去了，你啥意思？！” “是啊，这样李娜很尴尬啊。” “你没来之前李娜经常跟jhn闹，而且声音特别大，意思就是大埔不应该这样，打了她的脸。” “真是够乱的，到底为啥李娜看不上赵瑞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赵瑞这人性格上确实有点怪，不合群儿，你看他在运营部也是孤单一人，跟谁都不熟络。” “确实是，总是一个人坐那，也不说话。不过他肯定也难受，干脆走了得了，这样耗着有意思嘛！” “对啊，正常人肯定就走了，在哪不挣这几千块钱啊！” 人二土回去把这事跟少龙说了，少龙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劝人二土： “咱也先别听一面之词，赵瑞能留下说不定有什么隐情，也可能是李娜的问题呢。” “嗯，都有可能，你说我将来不会也步他的后尘吧？！” “不会，我看娜姐对你不错。” “哎，谁知道呢，心里没底啊。” 有天人二土忍不住问唐姐赵瑞的事儿，唐姐笑了笑： “知道了啊？” “啊。。。听他们说的，咋回事啊！” “哎，怎么说呢，也没啥具体原因，就是赵瑞这人吧，特别一根儿筋，说半天最后他还是按自己原来的做，根本是油盐不进，还总是振振有词，特别招人讨厌。李娜那脾气能惯着他这毛病？她是领导，不听她的肯定收拾他啊！” “哎呀，因为这事不值得啊。” “你还太年轻，刚毕业，别掺乎这些事儿，就干你的，将来肯定有大发展。” “好，谢谢唐姐。” 赵瑞原来在一个传媒公司干了三年，到这边做市场策划正对路，那时候李娜也是刚来东海做总监，需要做出些事情打开局面，推进的特别急；赵瑞更离谱一点，他在会上直接顶撞了李娜，估计是他觉得李娜业务不行，他应该做这个总监才合适。两边可能都是因为经验不足，一下弄僵了无法挽回，导致这样的结果。 人二土干了好多年后也逐渐理解很多事不是你能控制的，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三十岁之前都是属于不成熟不稳定的时期，很多事是做不到那么完美，甚至摆不平的，就是能力和经验不够，跟性格关系不大，谁能去做一件自己认为是错的事情呢？ 人二土也算间接得了赵瑞的好处，李娜因为这事肯定在底下会反思，不再像以往那么专断，对下面的人做事说话都留余地，避免再出这样的事儿，这种事儿出一次或许是别人的问题，如果出个两三次那肯定是你李娜的问题了，她为了这个原因也会尽力维护人二土。 所有人都觉得赵瑞离职是个时间问题，但是他偏偏就是不走，每天安静的坐在那个角落，不怎么说话，运营着他的那个可有可无的文化频道。大家也就慢慢适应了这个状态，有什么事儿尽量绕开他，能不接触就不接触，能不提到他就不提到他，达到了一个动态的新平衡。他也学乖了，偶尔在有人开玩笑的时候陪着笑一下，但是点到为止，表明他的存在而已。 直到一年后人二土离开后赵瑞还是没有走，应该是早就做好了长期斗争的打算，只是人二土觉得为了争这一口气把这大好的青春浪费在东海这么一个一路下跌的公司真是不值得。 第三十三章 饭友 人二土工作十几年，换过很多公司，每个公司他都要找个饭友，就是中午一起吃饭的同事，吃饭的时候有个人聊聊天是个很好的放松，有利于缓解工作的压力和无聊。 在东海人二土的饭友是少龙，一个部门，又是校友，都是新人，自然很快俩人就熟络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会聊些公司的八卦和在学校的事儿。他们经常去对面的西格玛大厦食堂，那是微软亚洲研究院的所在地，微软的员工穿着更正式一些，起码是衬衫配西裤，不像他们，牛仔裤恤。食堂的饭很一般，比北邮的还难吃，但是便宜，对于他们这些刚毕业的小白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看着微软的员工拿着工牌就能刷卡吃饭真是让人羡慕，不像他们这些“二等公民”。 少龙山东人，挺实在的，配上他胖乎乎的外形，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人二土和他除了吃饭还一起抽烟，这在互联网公司很常见，都是借着抽烟的功夫出来放放松，也算消磨时间，没有人能八小时都投入到工作中，这不现实。 渐渐的俩人也建立起默契和信任，聊的话题也是别人不能听的： “哎，唐姐那客户资源把的死死的，我这只能自己开拓新客户。” “是吗？她不是带你吗？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儿。” “可不是，我一个新人对她能有啥威胁，处处提防着我。” “你不是学到了“计院”的精髓嘛，用上啊！哈哈哈。” “跟你好好说你又不正经，我看我试用期够呛啊！” “不会吧！你一个新人还指望你试用期卖出几个大单啊，想多了吧你。” “至少要有所突破啊，现在我一天天无所事事，哪像你那么忙，唐姐和娜姐天天找你干这干那，我在一边儿很冷清啊。” “咱俩不一样，我是策划，她俩不找我找谁啊。” “你把他俩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哈哈哈，你过试用期肯定是没问题了。” “也不一定，现在都不好说，娜姐昨天还说我呢。”人二土只能安慰安慰他，他也觉得他不转正没天理啊。 人二土特别理解少龙，他觉得唐姐确实在这方面没有给过他机会，一点都没有。而且少龙性格比较憨厚，在公司里比较容易被欺负，偏偏他又是个纠结狂，想的特别多，瞻前顾后的，不像人二土，一身的匪气，虽然也会招来不好的评价，但是这就是新人和成长的代价，业务不行态度和执行力一定要表现出来，不能刚进公司就表现的像个老油条，谁也不比谁聪明五分钟，这是人二土坚信的。 果然试用期到了，少龙没有转正，能看出来他特别郁闷，不过李娜又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也算给他机会了。人二土顺利转正，而且有一些广告联盟李娜也交给人二土负责，这样一些广告收入人二土就可以拿到提成，每个月能挣三千以上，最多的时候一个月挣了四千五。 少龙私下跟人二土说广告联盟是李娜跟少龙一起开拓的，最后反而交给了人二土，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不恶心人嘛！” “我也不知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娜姐没跟我说清楚啊。” “不怪你！李娜太过分了。” “确实，你是不是得罪她了啊。” “我怎么可能得罪她？” “也是啊，但是不应该啊，反正这事确实跟我没关系，你可别记恨我啊。” 人二土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他私下问李娜被怼回来了： “我觉得少龙没有你有冲劲儿，温温吞吞的，广告联盟给他也做不起来，这事儿你不要瞎掺乎，保持你一贯的作风，勇往直前，不要学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看好你！” 李娜特别惯着人二土，不知道为啥，也许就是他足够小白，不算计。 没几天少龙就走了，而且带着怨恨。李娜把他开了，因为他私下联系大埔，也可能是大埔联系他，触到了李娜的逆鳞。李娜绝不可能让赵瑞的事情再发生，这是她的底线，而且背叛这事儿确实是大忌。走的那天少龙跟人二土吃饭： “妈的，这破公司早就该走，太恶心了。” “算了算了，都走了，就过去吧，好好休息休息。” “太欺负人了，还开我！自己那点儿本事根本不配做总监，也就在这破公司耀武扬威吧，换个别的公司她根本都进不去。” 人二土特别理解他的愤怒，他觉得发泄发泄挺好，谁第一份儿工作干四个月被开了能不窝火。 “别说了，赶紧找下家吧，肯定比咱这强。” “愁死了，这回去都没法跟我女朋友说，太丢人！” “正好她养你啊，多好！” “哎。。。我服了你了。” 之后人二土跟少龙偶尔在qq上聊两句，慢慢的也就断了联系，他以为同事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但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嫩。 第三十四章 歧视 公司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有人走就有人来。少龙离开后没多久，大埔也招了一个北邮计算机的男生做产品经理，也是今年刚毕业，不知道这是不是为了恶心李娜。 新来的叫卫青，湖北人，一米七的个头，脑袋又大又圆，眼睛和鼻子也是，说话声音又高又尖，鼻音特比重，特别好玩儿。人二土和他很快就混熟了，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哥们确实不错，比人二土强多了，在东海算是个合格的产品。 人二土问过他为啥都毕业好几个月了才找工作，他说之前去的公司不好，没一个靠谱的，实在呆着难受。他觉得东海不错，是他喜欢做的产品。那时候都在说eb20，什么互动啊，用户贡献内容啊，博客啊特别受追捧，甚至出圈成为全民关注的话题。卫青是个相信这些的人，算不上狂热，但是他觉得这是趋势，既然入了互联网这一行，就应该顺从大势，不能逆势而行。 卫青对互联网的理解比人二土强好多，人二土就是个单纯的策划，他对整个互联网的理解是碎片化的，门户，社区，搜索，sp，运营商，php。。。没有一个完整系统的认知，卫青经常给他普及很多互联网相关的知识，而且带出一些人二土没听过的产品或者公司的名字，这些公司中的一些后来都是名满天下。 卫青还会对现有的产品做出一些犀利的点评，比如人二土觉得新浪搜狐什么的就挺好，又是大公司，卫青会不屑的说： “哎呀，那产品做的多烂啊，用的我特别生气。” “还行吧，没觉得烂啊。”人二土对产品是啥都不知道，他就觉得人家是上市公司，老板经常在电视和杂志上露脸，特别有面子，总之就是好，没有别的理由。 “哈哈哈，哎呀二土，你这思路真是让我震惊啊！” “咋了，我一个市场策划需要这么懂吗？” “无语了我。。。” 人二土那时候心思没怎么放在工作上，他觉得一个月最多能挣四千块就挺好了，朝九晚六，每天晚上自己下馆子，想吃啥吃啥，这就是他当时向往的生活。不过他对卫青还是高看一眼的，他跟公司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在工作上有自己的想法和态度，对互联网的认知也比他们部门其他的编辑运营强好多，人二土觉得他积累几年肯定能赶上大埔。 卫青这性格在运营部除了大埔没人喜欢，因为他们觉得他太较真儿，不符合他们部门整体的氛围，好在卫青是个低调的人，脾气也算随和，顺利转正，没遇到太大的阻力。 一次圆圆跟人二土单独吃饭的时候说起卫青： “那个卫青，真是愁死我了！” “怎么了？” “哎，什么事儿差不多就行了呗，好像就他能似的。” “说说啊，别憋着。”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他的职位入职的时候写的是产品经理，其实是产品助理的级别。” “哦，这是大米的意思？” “卫青要是产品经理小帅放哪啊，产品总监啊？” “那倒是，不过我觉得他对互联网挺了解的，思路和条理也很清晰，就是个职位名字嘛，工资不是不变嘛。” “工资肯定不变啊，只为这事儿小帅意见很大啊，他都二十九了，在这算是老人儿了，让一个新来的大学生跟他一个职位他有情绪，大埔也没办法。” “这事儿挺麻烦的啊，看卫青怎么想吧，毕竟经理好听一些。” “对了，以后跟他吃饭的时候注意啊，别叫上我。” “不至于吧，工作上的事儿嘛，而且又不是你的问题。” “不是，你没明白我意思。” “啥啊？” “哎，跟你说了吧，你不要外传啊！” “嗯，说吧。” “他入职体检的时候检查出乙肝，本来都不想要他，结果是大埔坚持才压下来的。” 人二土觉得挺惊讶，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他只知道乙肝传染，还有什么甲肝丙肝什么的，乙肝在中间他觉得是不是严重程度属于中等。 “我打过疫苗，好几倍抗体呢，应该没事儿吧。” “理论上没事儿，但是心理总是觉得有点膈应，不敢和他离得太近。” “嗯嗯，注意点也好。” “我问你个问题，看看你是个啥样的人。” “行啊，来吧。” “一个女士和她姐姐去参加葬礼，看见了一个特别英俊的男士，然后过几天她姐姐死了，为什么？” “。。。完了？” “对，完了，为什么？” 人二土彻底蒙圈，“这。。。什么意思啊？” 圆圆笑的特别开心，告诉人二土答案：“那个女士心理变态，她想再看见那个英俊的男士，但是又没有办法，但是她觉得如果再有一次葬礼应该可以，于是就杀了姐姐。” “这。。。为什么啊！”人二土觉得这问题不靠谱，而且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二土，你是个好人。”圆圆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善意。 “啥意思啊，猜不出来就是好人，猜出来就也是心理变态呗。” “对啊，这个只有心理变态的才会想出来，正常人都不会知道答案。” “那是我隐藏的好，嘿嘿。” “哈哈哈哈，行，好好隐藏。” 人二土回去也问了卫青这个问题，卫青马上就答出来了，这让人二土特别惊讶，但是卫青告诉他他被忽悠了，这只是昨晚《武林外传》里面的一个情节而已，看了都知道的。 第三十五章 练习 人二土在东海一直风生水起，领导赏识重用，朝九晚五，周末从来不加班，剩下的充裕时间和好心情没处消耗，只能用来胡搞。 人二土在那时候干了不少荒唐的事情，他跟王野一直保持着联系，那家伙在首经贸读研究生更是整日闲的不行，每到周末就找人二土出去潇洒，人二土也亲切的叫他渠道总监，因为人二土“撩骚”不行，只能靠王野开拓新资源，王野倒也是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赵倩是他俩在迪厅认识的，比人二土大一岁，在一个慈善机构做行政，年纪不大，长的特别成熟，行事作风也是一样。说实话人二土不喜欢这个类型的，他觉得这样的女人太老练世故，又不真诚。只看身材倒是凑合，一米七左右，苗条长发。 “二土，又不是找老婆，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大哥，你就不能开拓点好资源嘛。” “我辛辛苦苦帮你勾搭妹子，你啥也不干还挑三拣四的，是不是不太好？” “总监辛苦，我就是说说，知道你厉害，能者多劳嘛。” “哎，老了。想当年。。。。哈哈哈。” 人二土搂着王野脖子给他来了个“亲切”的锁喉。人二土就是喜欢王野这点：跟他开玩笑他能接得住，能对上点儿。 “二土，你得练啊，都上班了就要像个爷们儿，别总是青涩小男生似的，又不是拍偶像剧，别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 人二土觉得王野说的对，任何事都需要练习，有没有天赋都一样。 在迪厅留联系方式的时候他给了赵倩自己的名片，一张市场策划的名片。。。第二天他在办公室接到了赵倩的电话，直接打到了他公司的座机上，俩人没说两句就结束了，人二土觉得荒唐：我至于拿一张市场策划的名片骗人不？ 他把赵倩约出来吃饭，赵倩看着他不自觉的笑了： “今天穿的很休闲啊。” “是吗？怎么说？” “你平时穿衬衫看起来很好看，配上短头发显得很精干，像是商务精英。” “那我今天这身呢？” “今天这个就是学生气呗，不过你穿这身看起来很帅很阳光，我回去也换个衣服。” 人二土觉得有戏，要抓住机会。 那天赵倩换回一个花点点的超短裙，特别短。。。配了一双高跟鞋，走一起人二土觉得有点hl不住啊，他觉得这是要献身啊，没想过这么快啊，不是先从拉手开始吗？ 赵倩想吃饺子，正好人二土住的附近有，结果她点了韭菜鸡蛋馅的，人二土一口没吃都被她给消灭了。饭间俩人聊起各自的过往，人二土才知道她是沈阳人，顺带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她的长相让人二土想起画中那些清朝的女人，长脸，小眼睛，高颧骨，客夫相。 吃完饭赵倩想去人二土租的地方看看，人二土觉得在劫难逃，只能勉强答应，进了屋赵倩说比她住的地方好多了，她跟一个女孩合租一间次卧，没有什么隐私。后来的半个小时真是一言难尽，韭菜鸡蛋的味道让人二土丧失了抵抗和兴致，但是出于尊重只能配合，赵倩跟人二土说起之前跟过一个小老板，开饭店的，还有一些他们的床第之事，让人二土觉得恶心。 那晚人二土把赵倩送回家，回来的路上他觉得特别扫兴，这个练习他非常不喜欢，又不得不勉强继续下去，他能感觉到赵倩不止他一个男。。。伴侣，他觉得他俩之间没有化学反应，只是单纯的物理关系。之后他俩又见了几次就不联系了，人二土觉得是不是给她买点啥作为补偿，结果赵倩跟他说不用，如果需要可以给人二土一个红包。 王野知道后笑着说： “你小子可以啊，终于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来，说说感想。” “哎，真是。。。丢盔卸甲，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噗。。。好文采，懂了！” 之后相同的套路又重复发生了一次，同样少不了王野的功劳：一个酒店的大堂经理，当兵退伍分配到那个酒店，长的特别像一个早期跟本山大叔和潘长江一起演过小品的女演员，特别像，她叫筱菲。人二土唯一的记忆是那女的特别喜欢让人二土背着她，不知道是偶像剧看多了还是小时候留下了什么情节。筱菲也是一米七左右，特别沉，可能是当过兵的原因。还有她的腿不好看，肌肉很大块也很明显，像个男健身教练的腿。 筱菲挺保守的，人二土倒也适可而止，只是一次很晚了筱菲突然跑到人二土那说遇到事了想住一晚，没别的意思。人二土觉得：“你这考验我是吗？”他才不管，脱光了睡，爱看不看。筱菲当晚就走了，人二土也没拦着，他没有问到底什么事，他觉得没必要，如果想说她自然会说。 人二土觉得这种练习越多越好，因为实在是太闲太无聊了，总要有点刺激让自己觉得还活着，虽然那种刺激一次比一次微弱，但有总比没有好。 第三十六章 工体 虽然人二土是个球迷，但他从来没有去现场看过比赛，因为他们城市乃至整个省都没有一支球队在顶级联赛，只有一支也只是在第三级别的乙级联赛打拼，而且那支球队还是在哈尔滨。人二土没有特别喜欢哪只国内的球队，直到他去了工体。 十一前王野给人二土打电话，说付博约他一起去工体看球，北京国安对重庆力帆，正好是他俩的家乡球队，人二土觉得这个事儿挺有意思，不管谁赢了他都能跟着混一顿，不错。 那是个周日，人二土坐地铁到了东四十条，往东走了好久才到了工体北门儿，票付博已经帮他买了，随行的除了王野还有一个他的同学，当然，女同学。人二土并不意外，很快他们在kf简单吃了一口就入场了。 之前人二土为了十一去上海玩儿做准备，买了一个索尼的照相机，是那种外形小巧炫酷，实则成像效果很一般的那种样子货，价钱到也便宜，三四千块的样子。人二土带着相机过去想先拍几张练练手。 从外面看工体没有那么显眼，毕竟老体育场，五六十年代就有了，虽然后来不断维护，但跟一些新的体育场差距还是不小，给人一种老旧不扎眼的感觉。他们的票在二层，从入口进去走到二楼，进入场内的过程，就像从低仄阴暗的地下室看见一扇明亮的窗，光亮透过窗户摄入你的心底，朝着那扇窗走去就像一步一步进入天堂，当真正进入场地的一刹那，犹如经历了两个世界。那个新世界开阔，明亮，耀眼的白炽灯照在碧绿整齐泛着水珠的专业草坪上，配上四周专业的红色跑道，人二土浑身的血液一下被点燃了，那是他第一次有那么兴奋的感觉，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大场面，第一次觉得北京真好。 人二土坐在王野和付博中间，体育场的拢音效果特别好，随着运动员入场踩场做热身，场内的气氛达到了一个小，当你被眼前的场景和环绕的声音同时笼罩的时候，你才第一次体会到现场和电视转播信号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 人二土第一次近距离看那些原来只有电视里才看得见的球员，原来他以为二层看不清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尤其是球员的每一脚触球，那种砰砰声踢过球的一听就知道职业的就是不一样。 在那种氛围下人二土话多了起来，而且要特别大声才能让对方听清楚，本来他跟王野关系更好，但是在进入工体的那一瞬间，他就是个北京的球迷了，不自觉的跟着鼓掌呐喊。焦急的等待了一个小时左右，比赛正式开始，人二土也渐渐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因为场内的每一次触球，每一次犯规，每一次奔跑突破，每一次射门都会伴随着巨大的声浪。 人二土直观的感觉场上的跑动速度是电视里感受不到的，只有近距离观赛才能看出有多快，而且现场看球几乎每次进攻都会觉得离进球很近，哪怕是一次简单的传中，巨大的期待声和随后的失望声此起彼伏，人二土浑身会不自觉的跟着使劲儿，没几下浑身被汗水湿透，嗓子早已经哑了。 那时候“京骂”很流行，也是工体的标配，广受诟病，不过人二土觉得在那个场合，氛围烘到那了，骂几句好像也没那么下流，没必要上纲上线，而且北京人那独特的口音骂这俩字儿听起来特别“脆”，特别有喜感。 整场比赛北京压着重庆踢，人二土跟付博俩人爽死了都，王野特别郁闷，只是偶尔在重庆队反击的时候得瑟得瑟，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旁边人鄙夷的眼神，特别的郁闷。那个女孩儿就是北京人，刚开始还顾及王野的面子，后来也被人二土和付博感染了，临阵倒戈。 最后比赛结果没啥悬念，2:0，国安完胜，那时已经快十点了，他们一路吹着球迷小喇叭，一路连说带笑的跟着滚滚的球迷洪流往地铁站走去，王野还想找回点尊严： “啊呀，今天踢的太郁闷了，你们俩爽了啊！” “别，一场球，别那么当真，我们还是爱你的。” “你看你俩像疯子似的，真是太过分了。” “融入，融入嘛，气氛多好啊，来这就是为了开心，开心最重要。” “你俩开心了到是，我非常不爽啊！” “你想咋样？” “可惜是个周日，要是周六多好，咱们接着玩儿去。” “你自己去吧，我俩明天还上班呢。哎。。。真是扫兴。” “哈哈，我明天没课，可以多睡会啦，让你俩得瑟。” 那是人二土倒数第二次见王野，不是因为他不支持重庆队，是因为一周后那个女孩变成了人二土的女朋友，正式的女朋友。 人二土去年夏天又去工体看了一场，很多事都变了，他身边人变成了人五五和小美，工体又破败了不少，京骂销声匿迹，不变的是还是2:0，人二土依旧忘我呐喊，就像十几年前的那个人二土一样。 第三十七章 梅 人二土一直想给自己一个毕业旅行，那是他看好莱坞电影里学到的，那时候他相当的崇洋媚外，他觉得那是他向往的生活：自由，开放，友善，公平。多走走，多看看，开拓视野，用曾经流行的一句话就是：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四大名著都没读全的人二土肯定对诗没什么兴趣，但是对远方还是有一个美好的幻想，他很想去新疆西藏这些大美又纯粹的地方，但是一番功课做下来他觉得连车都不会开的他想的有点多，而且就他这娇生惯养的二十年，去那儿是纯遭罪，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他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他喜欢在喧闹的世界中安静的流浪。 最终他选了上海，一个他儿时心目中向往的国际化大都市：繁华安全，来去方便，景点众多，熟人不少，而且离着苏杭也不远，是旅行初级选手的最佳选择。他很早就定下了机票，买了一个国外青年旅行专用的那种大背包，跟母亲打好了招呼，母亲鼓励他：“去吧！好好玩玩，放松放松。”李娜知道他去上海玩也觉得他挺酷，说走就走，她嘱咐人二土自己注意，别把心玩散了，部门还等他回来干活呢。下班前赵瑞阴阳怪气的问他十一去哪，人二土说去上海，而且特意说坐飞机去。 临走前的一个晚上他还在不停的复习着这次旅行的攻略，憧憬着自己的第一次独自旅行。突然他接到一个短信，是看球那天跟王野一起的那个女同学，想问人二土借相机，人二土一时摸不着头脑，回了短信说明天要去上海玩，相机回来可以借给她。 “好吧，上海挺好玩儿的，我爸是上海人，每年我们都回上海过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哦，这样，谢谢啊，那明天你可以送我去机场吗？路上你可以给我讲讲。”人二土不知道为啥会找她出来，他都不记得那女生长啥样了。可能是即将到来的旅行让他有点飘，总想找个人显摆显摆。 他们约在了西单电信大楼旁边的一家上岛咖啡，因为那离她家不远，而且又可以坐机场大巴，人二土跟刘文打了招呼后背着大包出发了，到了地方她已经在那等着人二土了。上午咖啡厅没什么人，她独自一人坐在那，像个孩子在等家长领他回家。 “不好意思，迟到了。”人二土自然的坐下。 “没事，我也刚到。” 人二土总算能看清楚她长的啥样：平平无奇，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的样子，说不上漂亮，眼睛挺大，胖乎乎的。 “你去上海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没有，去了再说，玩到哪累了就近找个旅馆住下。” “啊？！”本来就挺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怎么了？”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我一个人没事的，我就想这样，无拘无束，多好。”人二土确实没想过住宿，因为他觉得肯定挺贵的，他怕因为这个影响他的心情。 “我帮你在网上找了几个便宜的青年旅馆，你可以看看。”说着他递给人二土一张纸，纸上面手写着旅馆的名字，位置，还有电话。 后面几年美好的时光就是从这张纸开始的。人二土从来没有想过有谁会对他这么关心，这么好。张伟没有，王野没有，李佳颖没有，赵倩没有，筱菲没有，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们跟人二土都是各取所需，喜欢的也都是人二土魔鬼的那一面，人二土看不清他们的内心，同时也把自己的内心包裹起来。 她叫梅林，一个看过人二土内心的人，他们俩的心曾经离的很近。 他俩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是只限于他们俩个的相同。 “我记得你叫梅林是吧？” “对啊，同学都叫我“梅小猪”。” “哈哈哈哈，还挺形象的。我也经常被起外号。” “哪里形象？！哈哈哈，那你叫什么啊？” “太多了，从小到大，经常换，因为我经常干特别傻的事儿，我可不想说。” “呵呵呵，理解，你是特别喜欢足球？” “对。从小就看，然后踢，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你喜欢哪个球星？” “我喜欢的你肯定不知道，不是什么罗纳尔多贝克汉姆这种。” “你说说？” “我喜欢因扎吉。” “对！我知道啊！我也喜欢因扎吉，虽然我不喜欢足球，但是我知道因扎吉，因为他特别帅，比贝克汉姆帅！” 人二土很少跟别人能聊的这么开心，这么放松，就像跟杨宇聊天一样，好像火星人在这世界上找到了同类的感觉，但是如果其他人听他俩聊的内容肯定觉得这俩人是神经病。 “你是什么星座？”人二土觉得只要是女的就会问这个问题。 “我巨蟹，其实按农历算的话我是双子，我不喜欢巨蟹。” “我也巨蟹啊，那你是7月吗？” “对，你也是？” “你几号？” “15号。” “对，你猜对了，就是15号。” “我是说我15号，你也15号？！” “天啊，咱俩一天生日啊！” 这是人二土第一次遇到跟他生日是一天的人，他觉得有点惶恐，有点不真实，有点不敢相信。 “我得坐班车去机场了，要不你送我去机场吧？”人二土很想跟梅林多呆一会。 “好，走吧。” 在上班车的时候人二土拉着梅林的手，她没有拒绝。 第三十八章 腔调 在机场人二土憧憬着自己的第一次单独旅行，旁边是梅林，之后几年他俩都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也许那天人二土应该再给她买一张机票。 进入候机区的时候人二土跟梅林来了个拥抱告别，不知怎的，人二土抱着她的时候四目相对一下来了感觉，就亲了下去，他能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不像其他人那样自然和柔软。走进候机区的时候人二土不自觉的回了头，看见梅林还站在那，脸特别红，一动不动。 人二土第一次坐飞机，挺怕丢人的，处处加着小心，坐下就开始研究安全带，小桌板儿，生怕别人看出来他不熟练，因为之前很多电影电视剧里都是用这个点嘲第一次坐飞机的。飞行途中人二土特意问空姐多要了一次可乐，以证明他的不拘谨。 他坐的是东航的飞机，空姐谈不上漂亮，但是也还比较大方得体，人二土记得小时候他住的小胡同儿里哪家的女孩儿长的漂亮大家都会说将来肯定能当上空姐，那时候他就觉得空姐是个特别风光的职业，跟司机一样。 十月初的上海偶尔会飘着零零星星的小雨，不用打伞的那种小雨，天空时不时放晴，地面儿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人二土背着大包从静安寺朝着外滩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觉得这才是旅行：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穿着平时不可能穿的衣服，穿梭在陌生的街道，没有人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任何人。 他记得第一顿饭是在路边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个大排面和一盘白切鸡，白切鸡的蘸料太好吃了，人二土吃着吃着有些晃神儿，那股甜腻腻又透着一丝酸爽的味道直击他的味蕾，之前他这个东北人只觉得味道就是咸和辣，其余的都是辅助。这种全新的味道让他觉得满足，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听着旁边上海人讲的本地方言，虽然听不懂，但是特别悦耳，不管是穿着旧衬衫的大叔，还是油头白净的小伙子，又或是穿着朴素的小姑娘，讲起上海话都让他这个东北人感到浓浓的海派腔调。 南京路上人山人海，两边老式的楼里还住着本地的居民，一个穿着睡衣的少妇盘着头发打开窗户晾衣服，悠闲自得，那是她每天的生活，丝毫不受下面人山人海的影响。对游客来说她就是风景，上海的风景。 在外滩跟大叔和他的表弟汇合后他们坐了轮渡在黄浦江上转了一圈，人二土拿出他那个索尼相机好一顿显摆，江上的风恰到好处，吹的每个人心情舒畅，人二土一直不知道震旦是啥意思，想问大叔，结果才想起大叔是韩国人，咋会知道。 上海的出租车司机很讲排面，笔挺的浅蓝衬衫，雪白的手套，开车时坐的笔直，双手稳稳的扶着方向盘，说话也是斯文有礼，跟北京的哥“侃爷”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有当你跟他说大拐小拐的时候才会笑话你一下，因为那是上海人专有的话语。 晓鸥给人二土介绍了一个导游，是她的大学同学，上海人，叫y，瘦瘦小小的，陪人二土在上海市内玩了两天，人二土在她身上没感到传说中上海人那种排外小气清高的影子，反而更多的是热情大方，请他吃饭的时候点了一桌子菜，人二土还是只爱吃白切鸡，生煎也还可以，什么螃蟹炒年糕他觉得简直是胡闹，螃蟹啊，跟年糕一起炒着吃真是太浪费了。 当然每个旅行都会有一些小失望，比如城隍庙小吃，乌央乌央的人，吵杂的环境，粗制滥造的食物，可能每个城市都会有这种本地人不会去，专门坑外地人的地方吧。酒吧挺有上海该有的特色，整晚的表演都是国外的班底，魔术，大白腿歌舞，人二土主动付的钱，大叔脸色有些难看，觉得那是对他的不尊重，被晓鸥知道要说他的。 他俩赶紧带着人二土到了一家他们经常去吃的韩国馆子，老板就是韩国人，主要是烤肉，确实跟那些连锁的韩国烤肉不太一样，有点像小时候父亲带他去吃过的那种。晚上打车的时候人二土和大叔他们一起回家，出租车司机听大叔跟他表弟聊天，很好奇的问： “你俩是什么地方人，这是什么地方的话？是苏南那边儿的吧？” 大叔一脸懵，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人二土笑到肚子疼，确实这韩语跟南方方言有点像。司机看出来感觉很尴尬，但是表达的方式也只是不再说话，没有多余的报复。 上海市内玩儿的地方不多，三天足够了。人二土很满足，他喜欢上海，喜欢那儿的食物，喜欢那儿的弄堂，喜欢那儿七拐八拐的道路，喜欢那儿听不懂的上海话，喜欢他们的腔调。 第三十九章 意外 人二土去过很多地方出差和旅行，去之前都会有着美好的期待，但往往是期待越大，失望越大，所以现在他只能调低自己的预期以达到心理的满足。杭州是个例外，小时候听爷爷给他讲过好多出差的见闻，比如北京的故宫和全聚德烤鸭，天津的狗不理包子，杭州的西湖和醋鱼，广州的。。。。，当时听得他如痴如醉，但是当他长大去过这些地方以后，只有西湖是他觉得名不虚传，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人二土不是个愿意计划的人，以至于他去上海的时候没有订回北京的车票，所以当他意识到订票的时候已经晚了，七号八号都没有票，只能勉强定了个九号早上到北京的夜车，还是硬座。杭州离上海不远，火车两三个小时，他只知道那有一个西湖，据说是一座很美的城市。 带着些许早起的疲惫人二土坐上了去杭州的火车，他记得那车的座位比绿皮车的座位还老，好像是木板的。下了火车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到了西湖，司机问他到西湖的哪里，他说不上来，只能说随便，只要是西湖就行。他觉得西湖也就像佳城的江沿儿，哪有那么多说法。 西湖不需要买票，所以没有明显的入口，穿过外围的栏杆和树木映入眼帘的就是西湖了，不知怎的，人二土觉得有些震撼，他觉得西湖比他想象的大太多，而且从视觉上看有点磅礴的意思，整眼望过去一片静静的，看不到边际，像是一面镜子铺在那。那天飘着小雨，湖上升起薄薄的雾，朦朦胧胧的好一副烟雨江南的景象。西湖的水跟岸边的路几乎持平，没有防护，所以走在旁边的路上让人仿佛置身于水面之中，人二土觉得那是一副天然的水墨画挂在眼前，自己好像水墨画中穿着蓑笠坐在船中的老翁。 听着身边旅行团介绍的西湖十景，人二土更是精神百倍，在断桥的时候他听说只要恋人手牵手不撒开走完白堤，就能一生一世美满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有些失落，但是也只能坚持着走下去，那么长的路自己一个人好累，看见一对一对拉着手不敢松开的情侣他觉得自己应该走快点。 楼外楼很有名，人二土犹豫了好久要不要进去，还找了好多理由： “谁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那个楼外楼？” “以后还有机会，随便吃点就好，万一很贵吃不起多尴尬。” 最终人二土还是进去了，他觉得应该对自己好点儿。一楼属于大众消费，他点了东坡肉和一条醋鱼，小心翼翼的吃着，很明显醋鱼是饭店标准化生产出来的，味道不好，鱼也有点腥，东皮肉只有一块，味道在醋鱼的映衬下还是不错的，人二土觉得没关系，重要的是他在楼外楼吃过，这就行了。 下午天气放晴，他去灵隐寺，本想得瑟打个奔驰的出租车，但是人家根本没停。他看公交有到灵隐寺的，把他仅剩的两块零钱都用了，这里跟上海一样，一块钱钢镚儿是必需品。在那人二土留下了好几年的心结，因为回来没有钢镚儿坐车，他只能拿了许愿池里的，没多拿，就两个，为了求心里安慰，他还默默祷告了好久，说下次回来一定还上，直到十几年后小美带着人五五去杭州，在人二土微信电话的一再催促下，才了了这个心结。 下午人二土去火车站买回上海的票，窗口排着大队，人二土把相机挂在手腕上，等他到窗口的时候，手把着售票窗口的台儿，头探过去跟售票员问询： “请问还有今天去上海的票吗？” “晚上9点的。” “这个是最早的是吧？” “对！你买不买！？快点！哎！” 人二土有点懵，本想发作，但是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出来玩别破坏心情，就掏钱买了票，是晚上的车，等他拿着票转身的时候，他发现有点不对，相机没有了！只剩下那个带儿，人二土茫然的四处张望，没有人看他，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狼狈。他尽力平复情绪，仔细回想刚才的情景，好像是有个人碰了他一下，售票员应该是在提醒他！哎。。。真是恍然大悟，他没想过报警，因为觉得耽误不起，他只想快些离开，随便去哪，赶紧忘了这倒霉事儿。 不知不觉他又到了西湖，好像是打车去的，因为他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脑子里还是丢了相机的郁闷和不甘。晚上的西湖别有一番景色，人二土一直走，心情却不如上午爽朗，他只记得看见了武松的墓碑，其他的都模糊的很。 梅林给他发短信问他啥时候回来，语气不太好，人二土觉得心里舒畅了好多，有个人惦记自己真好，相机这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什么值钱货。 “我怎么忘了给她发个短信呢！真是该死！”之后每天人二土都跟梅林短信聊几句，他该回家了，李娜也催他，说他不靠谱，多休这几天算事假，扣钱。 第四十章 新家 人二土拖着一夜硬板儿的疲惫回到北京，本想着去上班，但是梅林的短信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早上九点多刚进家门，发现刘文穿着睡衣在家，人二土疑惑的问她怎么没上班，她有点难为情的回道：“不开心，辞职了。”sp的商务辞职很常见，原因也大多不可为外人道，人二土也没多问，只是简单安慰几句就回屋了，只不过这下有点尴尬，他和刘文的门都关的紧紧的。 没几分钟梅林就杀过来了，人二土觉得凭着一个地址能这么快找到也是没谁了，比他当初强多了。看着她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好笑： “上午不上课啊？”一个合理的开场。 “上午没课，你还好吧？累不累？” “好，特别好，给你带了点东西。”说着人二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饰品，属于江南特色那种，人二土送礼物没啥心得，他觉得主要在心意，东西是啥不重要。 梅林看着挺高兴的，笑着仰着头看着人二土，人二土困意一下消失了，双手顺势抱着她，就像机场离别那样。 志新村附近吃饭的地方挺多的，俩人吃了午饭和晚饭，聊了很多各自的事情，梅林跟他说那天工体的时候她就看上人二土了，回去纠结了好久，鼓起勇气问王野要了他的电话，借相机是她朋友给她出的招。 梅林走后人二土把这事跟母亲说了，母亲很高兴，其实她知道人二土在父亲去世后的一些荒唐行为，但是也只是笑着训他：“这就是你爸没了，要是还在，你看他不打死你。” 人二土和母亲在北京相依为命，相互是彼此最后的依靠。十一前人二土不知道吃啥吃坏了肚子，一夜不停的跑厕所，人二土以为拉干净会好，但是最后发展成躺在床上发高烧，连起床都费劲，只能给母亲打去了电话，母亲飞速赶到他住的地方，体温计已经显示四十二度多了，这把他俩吓得不轻，赶紧打车去了医院，最后确诊是急性痢疾，母亲事后还说： “多危险啊！急性痢疾弄不好要死人的！你吃啥了啊！” 人二土真没吃啥，后来回想少龙那天跟人二土说前一天去簋街吃了小龙虾，也拉的够呛，可能是他俩抽烟的时候聊天把病毒传染给了他，人二土在医院打了点滴后在家休养，一趟就是三天，母亲都在跟前照顾，直到他痊愈上班，人二土回单位的时候李娜第一句话就是：“真是瘦了不少啊。” 人二土跟母亲提想租个便宜的一居室他俩一起住，这边合租的三个月快到期了，他觉得不方便，母亲特别高兴，跑前跑后的张罗，人二土这方面不行，母亲这几年在外跑装修跑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住宅区，也认识了一些物业的人，其中一个帮忙介绍说可以在北边考虑，回龙观这边住宅很多，大多是新房，而且有地铁。 周末人二土和母亲去回龙观看房，中介带着他俩看了在地铁南边一处he旁边的小区：龙博三区，一层，一室一厅，他跟母亲都觉得不错，价钱本想再谈谈，谁知又来了一伙看房的，一男一女，不像父女，那俩看见有他和母亲也在看房，没多说就匆匆离去，人二土和母亲私下说可能是老男人包养的小三儿，母亲也表示有可能，看那女的身材说不定是有了。 房子不错，他跟母亲都属于没啥张弛，就签了，他俩觉得没必要为了几百块钱纠结操心，还要再跑其他地方，他们都不喜欢心里悬着的那根弦最终落空。搬家的时候母亲找了公司的车，因为人二土确实没啥东西，他们还在南城住的时候留下的也只有一个电视跟一套组合柜，其他的也就没啥了。 刘文跟他男朋友没多说啥，人二土提前跟他俩打了招呼，他俩也挺理解，也很羡慕， “有妈妈在身边真好啊，我也想把我妈接过来呢。”刘文说的是心里话，她白天自己一个人在家确实挺失落的，而且据她说想要出国，男朋友态度不是很明朗，表面上支持，实则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梅林也过去人二土的新家，那时他俩都是小朋友，没想过见父母这事这么草率的，母亲好像也没多讲究，给他俩做了一顿饭，大家一起吃一顿新家饭。只是在动筷子的那一刹那人二土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他本想夹一筷子菜给梅林，但是马上意识到母亲在对面，一秒钟后他把菜夹给了母亲，然后赶紧夹了两筷子菜给梅林，母亲笑的有点尴尬，他俩好像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人二土有女朋友了，将来家庭成员也许会多一个，如果父亲在就好了，可以拿个主意，他俩都不行，不知道要想这些重要的问题。不过对他俩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家又回来了，有家在心里踏实。 第四十一章 小李和小丽 自从人二土跟梅林好了以后王野就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彻底的那种，连人二土有时候去梅林学校都看不见他，不知道是不是王野故意躲着他。人二土觉得失去了一个朋友，得到了一个女朋友，不亏。 不久人二土就迎来了新玩伴：小李。小李叫李木，人二土的高中同学，好朋友，单向情敌，人二土是他的情敌。他的老婆小丽是他俩的同班同学，也是当时人二土的迷妹之一，曾经给人二土偷偷塞过爱的小纸条，被人二土拒绝之后跟李木好了。人二土记得当时跟李木经常一起踢球，一起去游戏厅踢实况，他是拜仁慕尼黑和德国队的死忠粉，经常怒喷尤文和意大利，也难怪，意大利谁都踢不赢，就能赢德国。 小李长得挺帅，个性也很爷们，遇事有自己的想法，不盲从，在人二土转学后他就是班里的一哥，高考结束后他跟小丽还跟人二土一起吃了散伙饭，他俩都去了东北大学秦皇岛分校，分数不够，是小李家里帮他俩办的。人二土记得饭间小李说了很多不舍的话，让他很感动，因为满打满算他俩做同学的时间也就一年，人二土也就逢场作戏来了个好兄弟洒泪分别的场景。 小李跟小丽俩人毕业后来北京找工作，最先联系的就是人二土，可以看出四年的时间并没让小李改变太多，人二土带着他俩在汉拿山吃了顿烤肉，他发现小丽变化挺大，经常怼小李： “你看二土多好，你多跟人家学学。” “哎呀，大家都是哥们儿，说这个多见外。”人二土赶紧打圆场。 “对啊，都是哥们，说多了没意思了就。”小李也赶紧找回颜面。 “你，跟人家是一个档次的吗？还哥们？”小丽小声念叨。 “咋不是啊，二土，你说，是不是哥们儿。” “当然是。” 人二土觉得当初没答应小丽挺对的。小李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么说确实让人不好受，只是小李这家伙还就认准了她，四年不离不弃。在人二土看来他觉得小李值得更好的，但他从来不多嘴，也许这就是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他们在静安庄附近租了一个单间，小李没事就找人二土过去玩儿，几乎是每个礼拜，起初人二土不好拒绝，有时还会带着梅林一块，后来干脆就找理由推脱，因为小李特别能喝，人二土酒精过敏，实在是难受的要死。 小李经常找人二土玩也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挺寂寞的，小丽很快就找到一个卖房子的工作，平时就没个准点上下班，到了周末更是找不到人，他一个刚毕业的大男人看老婆比他忙心里憋屈郁闷，有次喝多了跟人二土说： “二土，你说，小丽卖的是别墅，特别贵，你说，人家，为啥，买你的房？” 人二土明白他的意思，他看小丽确实也不是啥省油的灯。 “我，我就是个废物，啥也干不了。”他低着头，低声念叨。 “别这样，才几个月，很正常的，你有点太着急了，反而不好。”人二土也只能劝劝。 “你是咋找的工作？” “还能咋找，投简历呗，海投。” “哎，我试了，连个面试都没有。” “当时我也是，特别郁闷，但是有时候很难说，也许接着投就会有面试。” 借人二土吉言，不久后小李就去了一家法资的超市，那是他们在北京的三店，南四环。小李不是临时工，是正式的员工，但是还要从最基本的理货开始，早上天没亮就出门，晚上盘点后才能走。每周休息一天，不一定是周末，排到哪天算哪天。 很快小李和小丽搬到了南四环那边，人二土还是有时间就去那边玩，有次人二土直接去超市找他，看见小李穿着脏不垃圾的超市工作服站在货品旁边，当他看见人二土的时候尴尬的笑，人二土也是笑着走向他。他让人二土等他一会，这时一个男的过来跟小李攀谈，人二土在旁边看那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带着深深的敌意。 “刚才那人谁啊？” “我的一个供货商，蒙牛的。” “我怎么觉得他看我像是看到债主的感觉呢？” “你不懂，他把你当成其他供货商了，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怎么说？” “哎，别问了，吃火锅去。” 吃饭时小李跟人二土讲了里面的门道，供货商跟他们终端是个相互合作又相互欺压的关系，销量大的终端对于供货商来说就是祖宗一样，想尽办法让你把货架的好位置给他，经常是吃喝玩一条龙，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而且这些流通领域的人特别杂，素质普遍不高，耍横逗狠是基本功。 后来人二土经常跟着小李混吃混喝混k，说是k，其实跟夜总会差不多，有的还不如夜总会正规。当然直接塞钱也有，人二土在小李家看见过好多现金，那时候小李的腰也硬了，声也粗了，走路带风，带着人二土跟那帮供应商应酬的时候经常说：“这，这是我，我朋友，做，做i的。”人二土头都不敢抬，他觉得好丢脸，但是冲着好吃好喝好招待勉强忍了，谁让这是我哥们呢。 第四十二章 变动 人二土从小到大逐渐形成了一种心理暗示：每当自己处在舒适安逸的阶段比较长时间，心里总会生出一丝隐隐的担忧，他觉得老天不会对自己这么好，一定会给他一些磨难，让他清醒，振作，总结一句话就是：一舒服就难受。 圆圆已经好几天没跟人二土一起吃饭了，平时看她脸上也少有笑容，人二土耐不住好奇问她怎么了，她也支支吾吾，人二土以为是她家里有事，便没再多问。很快公司搞的一个重点项目下马了，很多被抽调的人也相继返回了原部门，卫青就是其中一个，人二土觉得这种事很正常，原本他就不看好那个项目，他看过那个项目上线后的样子，他搞不清这是干什么的，目标用户是谁，解决了用户什么需求。 卫青也是一改之前的作风，唉声叹气，跟人二土私下抱怨jhn: “想法太诡异，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么，做完了各种改，越改坑越多。” “这是jhn主导的？” “可不是嘛，一点也不专业，开会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的，一点也不落地啊。” “董事长自己主导一个项目应该挺少见吧，他们不都是偏重管理了嘛。” “不知道啊，听说是要靠着这个项目再去融资。” “怪不得，他自己亲自出马。” 没多久这个项目彻底下马，因为是jhn亲自主导的，谁也没敢多说一句，就当没这事没发生一样，只是在公司jhn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经常几天看不到人。渐渐有流言传出，说是jhn可能跟股东闹翻了，很快就会走。 公司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安静，以往的说话声也都被键盘的打字声取代，人二土觉得这事对自己的影响不大，他一个小员工，高层换了谁不都是一样。 一个周五的下午，正当大家沉浸在对即将到来的周末的期待的时候，一封总经理的邮件打破了大家的期待，邮件里带着略显官方的认可和送别宣布了一个事实：jhn离开了，继任者是原总经理，一直存在感很低的李正。随之而来的是后面两周的公司内部门的重组，市场部和运营部合到一起，大埔是新部门的总监，李娜是副总监。 人二土觉得自己太嫩了，没想到高层的变动会影响到中层，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觉得大埔人不错，但是原来李娜跟大埔的关系很可能会导致原来市场部的人受排挤。果然不出所料，很快他们的周报就变为统一交给大埔，只是抄送给张娜，露露也被抽调到运营那边负责娱乐频道。 李娜始终保持沉默，人二土私下跟李娜表了忠心，这让她很感动，也跟人二土说不要担心，有事她会罩着他的。新部门成立后统一搬到了楼下，座位离得更近，人二土也尽量在大埔和李娜之间保持平衡，谁也不得罪，但是表面上还是表现的跟李娜更亲近一些。李娜也没有一位硬抗，还是偶尔会跟大埔说两句不咸不淡的玩笑话，在新的qq群里会参与一些问题的讨论，但是人二土知道，那都是假象。 一次他们外出见客户，回来的路上李娜跟他们几个说： “放心，有我在，没多久咱们就还会像原来一样，不在这受这窝囊气。” “娜姐威武，我们挺你。”人二土率先表态。 唐姐和阿芳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表示支持。果然没多久，市场部就又重新分出来了，这让大埔暴跳如雷，他觉得李娜跟他玩儿阴的，私下找李正摆了他一道。还在qq上严厉的训了人二土： “你这周报是给谁写的？！” 人二土还是把周报发给大埔抄给李娜，这让大埔觉得这是在挑衅他，嘲笑他。其实人二土那时还不知道拆分的结果，李娜给他打了圆场这事才算过去。露露还是没有要回来，但是李娜在原来的市场部群里跟她说：“露露，你一定要身在曹营心在汉啊。”露露那鬼精鬼精的哪能不明白，赶紧回了个哭泣的表情。 颇感意外的是圆圆跟人二土说要走了，跟着jhn去另一家创业公司，只是jhn在那不是董事长，是e，董事长是那个公司的创始人。但是没多久人二土就在新闻上看到了jhn从那个公司离职的消息，而且私下传的很难听，说他私下侵吞了几百万的资金，差点没闹上法庭。圆圆有次回东海看老同事，中午跟人二土吃饭的时候说jhn这人其实不咋滴，还骚扰过她，结果有次下班的时候她让男朋友来接她，在电梯里跟jhn打了招呼，jhn之后就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人二土这个思想阴暗的家伙觉得没那么简单，他觉得这是圆圆在给自己洗白，之前jhn在公司的时候她可是特别得宠，行政人力基本都找她，一些老同事特别看不过眼，在jhn离开后行政和网管合并，头儿是网管的老大，对圆圆很不待见，就看圆圆回来时他的眼神就知道。 第四十三章 闺蜜 jhn离开后带来的动荡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趋于平稳，大家也逐渐适应了新的组织架构，直接点说就是达到了一个新的动态平衡。只是新的平衡下带来的仍旧是安逸和懈怠。 过着朝九晚六生活的人二土每天按时回家可以吃上母亲做的饭菜，周末和梅林一起出去吃饭逛街看电影。大多是人二土去找梅林，因为她家住在朝内小街，人二土在她的带领下又重新认识了一下北京，这个他待了四年多的城市。不管去哪玩，他们都会回到朝内小街附近的24路公交车站，二十分钟就能到东直门，再倒地铁半小时人二土就能到家，梅林送走他后过个马路就直接回家了。 恋爱中的人确实精神不太正常，等车的时候俩人总有很多理由错过即将来到的公交车，比如上厕所，比如烟还没抽完，比如去买瓶水。总之尽可能的多呆一会，就像分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一样，很美好，很难忘。经常是最后人二土在关车门前飞快的窜上车，还要狗血的隔着车窗跟梅林挥手告别，他们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好像那时全世界只有他俩。 经常说看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你，就要看他或她是不是把对方介绍给她或他的朋友，这点梅林倒是做的迫不及待，没几天的一个周末他就带着人二土见了她最好的三个朋友，在认识人二土之前她们几个是固定的小团体，应该就叫闺蜜吧。 人二土那时依旧很生，生猛的生，他才不顾及什么“要给女朋友的闺蜜留下好印象，这样她们才不会在背后说你坏话”之类的恋爱指南，因为他知道梅林骨子里是有主意的人，表面上看柔弱爱哭，什么都听人二土的，实际上心里有数儿着呢。 他们约在东大桥附近一家川菜馆，就是那个演戏是副业，做生意是主业的男明星开的那家，人二土和梅林没事总去吃，有次还真看见那个男明星在那接受采访。 三个闺蜜都是北京人，一个上班两个读研，穿着打扮都是小女生学生气，刚见面的时候都表现的比较得体，相互介绍问候后开始点菜，接下来就是一轮的品头论足，狂轰乱炸： “跟照片里不太像啊！骗人！”说话的是小，三个人里面最开朗的一个。 “啊。。。我这人比较上像，一般看了真人都觉得不咋地。”人二土这点说的是事实，从小到大别人都这么说，他就觉得这是事实，因为自己确实看不出来的。 “哎，梅小猪，你这是被骗了，很明显长的不属于帅好吗？这是猥琐啊！”说话的还是小。 “没有吧，我觉得挺帅啊，你有本事也找一个这样的啊！”梅林果断反击，他们北京人可能就这样，关系越好怼的越直接。 “好啊！我就喜欢猥琐的，人二土是吧，我看你就不错。” 人二土觉得这帮北京丫头挺有意思，最起码不会冷场。旁边俩个被小一带动也跟着活跃起来，叽叽喳喳个没完，旁边桌的客人也纷纷侧目往这桌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这时候小出来圆场： “小你注意点儿，第一次见面别给梅小猪丢人好不好。” “就是，你以为是看演唱会呢啊，哇啦哇啦就听你的了。”小b也说话了。 “咋了，我看他就挺像韩庚嘛，我喜欢韩庚不行啊。” “韩庚是谁？”人二土那时真不知道。 “superjunr啊！天啊，你不是吧，梅小猪怎么能看上你啊。” “啊。。。韩国组合是吧，哎，我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知道，什么nrg，h这些是吧？” “对！h我也喜欢，张佑赫跳舞特别帅。” “张佑赫是谁。。。”人二土心里想可能是h里面的一个成员吧。 她们几个都在小的带领下加入了superjunr的粉丝团，一次superjunr在西单大悦城做活动，他们几个跑去应援，硬是把大悦城几层楼围的水泄不通，人二土心里觉得有爱好挺好，但是这种方式也太疯狂了，他喜欢那些球星来北京他从来不去，觉得跌份儿。 饭局在欢乐友好主要是吵闹中圆满结束，人二土被他们逗的不轻，尤其是小，各种北京大妞的嘴炮，一点不像研究生的样子，最搞笑的是他们给superjunr起了个简称，叫“siu猪”，听起来特别有喜感。 饭后大家各回各家，人二土还是跟梅林走到24路等车，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太闹了？” “挺好吧，跟你性格不太像啊都，怎么玩到一块的啊？” “今天她们有点“疯”，其实平时都跟我差不多。” “嗯嗯，我说也是，不过我挺喜欢的，不拘着，自然大方挺好。” “你知道吗，那个小特别有料，看出来了吗？” “没有，光听她喷了，没注意看啊。” 小有名字，叫张露，小这个名字是人二土给她起的外号，回家他在网上找了找superjunr的新闻，知道了韩庚是谁，他觉得虚荣心得到了很大满足，只是崔始源也不错，他也挺喜欢。 第四十四章 自己最重要 人二土他们部门重新独立的那天，部门全体人员聚餐，李娜带着他们几个去了北京西边一家很大的饭店，吃饭的同时还能看台上的表演那种。母亲之前过生日赵梅带着他们去过一家新疆菜，也是下面吃饭上面表演新疆舞，穿插着各种互动小节目。这次李娜带他们来的档次要高一些，装修比较豪华，大厅里面少说也有几十桌，舞台效果也是美轮美奂。 大家都没怎么经历过这种环境，多多少少有些拘谨，李娜估计也没想清楚，这种地方不太适合部门聚餐，因为台上表演的声音太大，大厅人声也比较嘈杂，同桌之间交流很困难，想要听清对方说什么要很大声才行。更尴尬的是台上的表演有点类似小沈阳那种东北二人转，很多段子又脏又俗，跟他们这些干互联网的调调不太相符，只有李娜偶尔笑笑，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 席间李娜的老公也在那吃饭，过来跟大家打了招呼，人二土看那男的不年轻，少说也要四十岁以上，打扮比较成熟，听李娜介绍也是做互联网的，在线卖彩票，也属于是那公司的总监或者副总的级别，坐下没聊几句就撤了。中间他老公和李娜聊起孩子，在陈经纶读小学，已经二年级了，人二土心想李娜结婚够早的，她才二十九，儿子上小学二年级。 李娜的老公跟李娜是二婚，孩子是跟前妻的，李娜也是够狠，宁肯当后妈。李娜经常跟人二土他们抱怨： “我说我家房子才七十平他们都不信，都说怎么那么小。” 大家谁都不搭茬，一帮租房子的人哪有资格评论人家有房子的，买房对他们这些小白领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而且望京也还不错，至少比回龙观发展的要早，配套也更成熟。人二土觉得领导嘛就要比普通员工各个层面都要高一个级别，普通员工坐公交他们开车，普通员工租房他们买房。大埔这点就不如李娜，连个房都没有，谁跟他混啊。 李娜最近心情不错，上下班都带着笑容，而且下班特别早，在大家的注视中昂首挺胸的走出公司大门，人二土以为是她重新上位成功，自信心爆棚，有点飘很正常。结果一天sp的一个妈妈级员工上来看着李娜： “娜娜，听说你有了啊！？” “对啊，哎呀，太不容易了。”李娜语气中充满了炫耀。 “恭喜啊！” “谢谢！”声音嗲的要命，就是在炫耀。 人二土心里平静不了，怀孕了？！他仔细看张娜的着装，确实跟以前不一样，连体裤上面连着背带和肚兜的那种孕妇装，人二土心想自己真是猪，还以为那是什么新的时尚款女装。 “李娜这时候怀孕咱们咋办啊！”人二土私下跟唐姐说这事。 “我也不知道，已经这样了都。”唐姐也显得有些落寞，一方面为自己在公司的前途担心，另一方面她也二十九了，有老公，没孩子。 “娜姐这也太欠考虑了，刚独立出来她就怀了，把咱们撂这儿，不合适啊。” “二土啊，你也得理解她啊，谁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啊，你还是有点年轻，应该多经历经历，这不是一个能对等的两个事。” “反正说那么多都是为了自己考虑呗。”人二土有些慌，他不想他们又回到大埔那儿。 “可不嘛，就是说你年轻啊，把一些事儿看的太重了，我觉得你挺不错的，在咱们这有点耽误了。你应该有机会多出去见识见识，咱们这公司也就这样了，你还年轻，不应该这么混下去。” 人二土觉得她说的对，虽然他不知道别的公司什么样，他只知道没有李娜他在这儿肯定受欺负，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做打算。 李娜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一周也就能看见个一两次，只是大埔没有趁虚而入，李娜不在唐姐代理。 这期间人二土仔细想了唐姐跟他说的这些话，他觉得可以试试，就整理了简历，试着投了几个公司，投的时候还特意写了很多对公司的马屁话。很快其中一个给了他回音让他去面试，那是一个刚刚融了截止到当时最大一笔风投的公司，6400万美金，也是做社区，在年轻人当中知名度超高，eheb，nes上天天都是那家公司的新闻，老板也是跟张朝阳丁磊这些名人基本齐名的大佬级人物，人二土找了个借口说外出见客户，跟唐姐打了招呼。 人二土当时是顶着很大的心理压力，他觉得这是对公司和部门的背叛，也是对李娜的背叛，他觉得这时候撤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但是马上他又安慰自己：是李娜为了自己先抛弃他们的，难道他就不能为了自己找好退路吗？ 第四十五章 主动出击 人二土带着“出轨”的心理压力出去面试，一路上总怕自己电话响起，不停拿手机看时间，提心吊胆的到了朝阳门外。好在这里他比较熟悉，因为梅林家就在朝内，平时俩人经常在这里吃饭，为了给面试方留一个好印象，他还特地自己打印了简历。 人寿大厦比东海所在的写字楼高档不少，里面的公司实力自然也比东海要强，从一楼大厅的公司名录里就能看到很多知名的大公司，包括营销课本上讲的卡特皮勒，这让人二土有点小紧张，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办公环境。人二土面试的公司租了好几层，面试在十八层，跟前台说了来意，他被安排在一个圆形小玻璃会客室里。 等待的时刻比较煎熬，但是人二土还是希望面试官能慢点来，甚至干脆不来算了，他这人没有勇气面对，也没有勇气放弃，总是等着把命运交给老天，听天由命，这样反而心安理得，几十年都是如此，从未改变，也不想改变。 终于门一开，是一个穿着体恤衫牛仔裤的男生，看起来比人二土大不了几岁，人二土心里一下就放松下来，因为他觉得看对方的穿着气质也就是个小喽啰，自己随便就能对付过去。人就是这样，自信从来不是与生俱来，要看你的对手是谁。人二土甚至傻傻的站起来给人家递过去一张名片，那人笑着也给他回了一张。 面试的过程人二土挺喜欢，没有按套路先自我介绍，就是他看简历然后问问题，人二土觉得就应该这样，面试也是工作，提前看简历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至少是对面试者的尊重。对方主要对东海比较感兴趣，因为大家都属于社区这个小圈子里的，还提到了大埔，人二土回答也比较官方，不会傻到说人家坏话。 聊到具体工作的时候面试官对人二土广告联盟的工作比较感兴趣，可能是他不懂，人二土就添油加醋的把自己的工作说的特别重要，中间穿插着很多他对与广告联盟的认识，他觉得来这里估计也就是跟这个相关，所以特别卖力。 人二土面对人多的时候说话会紧张，没一次成功的经验；一对一还好，尤其是在封闭的面试空间里他就能发挥的超级好，因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中心嘛，外面的人肯定会听他说啥，万一说错了被人嘲笑多丢人。 面试官从表情上看不出明显的欣赏或鄙夷，偶尔会根据人二土的回答有一些追加的细节提问，有时会回个“好”，或者“哦”表示他懂了。最后面试官问了他的薪资要求，人二土鼓起勇气要了4500，那是他在东海加上提成挣得最多的一次，他觉得有点心虚，说的时候有点磕巴，不知道人家看出来没有。 整个面试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人二土带着高速运转还在发热的脑袋晕乎乎的走出了公司等电梯，他觉得总算是结束了，他想赶紧逃离，可不要让熟人看见自己来面试，丢死人了。出了大楼他觉得一下松下来了，看着阳光明媚的下午他觉得回公司就算了，反正这离梅林的家和学校都很近，干脆找她玩去算了。 之后几天人二土还是按时上班，他不知道人家看没看上他，打心里面他是想去的，因为他觉得那儿的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那么酷；不像东海，死气沉沉的一帮土渣渣。而且东海已经出现了不能按时发工资的情况，大家情绪都很不稳定，运营部满脸横肉的北京妹子已经公开埋怨公司烂，说是年终奖发了就走人，这很符合她平时的性格，只是年终奖这事儿有点让人觉得她在虚张声势，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让人怀疑她到底想不想走。 人二土跟张伟在qq上聊起这事儿： “二土，p多好的公司啊，抓住机会啊！” “我知道，只是没有消息啊。” “人家把名片都给你了，肯定有办法啊，不能坐以待毙啊，要主动出击！” “怎么搞啊？难不成打电话过去问吗？” “这个还用我教你啊，自己琢磨去！” 人二土觉得有点没尊严，这种邪门歪道的路数他有点看不上眼。 又等了两天还是没回音，他有点着急，他觉得可以折中，先发个邮件过去试试。按照邮件上的地址他发了一封至今让他想起来都觉得脸红的邮件，里面表达了他对p的向往和希望得到这个机会的渴望，措辞十分诚恳，甚至有些谄媚。在按下“发送”按钮的那一刻他觉得就这样了，尽了力就不后悔。 第二天下午他接到了p的电话，通知他通过面试，薪资就是4500，但是试用期八折，人二土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当他在邮箱看到ffer的时候他真的不想在东海多呆一秒，但是冷静下来他觉得还是要有始有终，至少要给李娜好好说说，那时的人二土还是个重情义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第四十六章 不体面的告别 换工作的间隙是最惬意的时刻，尤其是找好了下家，而且是满意的下家，那种松弛和满足感觉就像高考前已经被保送到心仪的大学一样，看着周围同事忙忙碌碌却各怀心事，只有自己是踏实和悠闲的，人二土内心那种优越感就又一次压抑不住的流露出来。 中午跟卫青吃饭的时候人二土告诉了卫青，尽管已经尽量保持低调，但是他还是没能压抑出脸上的笑容，那种特别得瑟的笑容： “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啊，咋了啊？”卫青没有察觉，还是闷头吃饭。 “我。。。可能要离职了。”人二土故意流露出遗憾的语气。 “啊！什么情况？”卫青猛的抬起头，眼睛瞪的老大。 “我前几天去p面试了一下，嗯。。。昨天收到ffer了。”这句话说到中间的时候人二土没控制好，笑意流露了出来。 卫青的脸色由疑惑变为震惊，差不多五秒钟后流露出了淡淡笑容， “p啊！不错啊，二土，哎呀。。。啊！恭喜你，p。。。他们刚融了那么多钱，真是。。。好，不错。”卫青有点语无伦次，看得出他的失落，就像送站的同学看着别人登上即将远去的火车。 “李娜知道了吗？” “还没说，我下午说吧。”人二土的心情一下降了一格，不过早晚要说的。 午饭后他想好了措辞，在qq上跟李娜说了这事，就听到李娜那边一声重重的咋么嘴的声音，公司里面好像这种声音就是通用的“fuk”。他在等李娜的回信儿，他听到李娜打字的声音，但是好像是打了又删，然后再打，再删。。。人二土知道这事有点突然袭击，可能没有人觉得他会第一个走。 李娜先是说是不是嫌工资少，可以给他涨工资到4500，被人二土委婉的拒绝了；后来又打感情牌，说咱这边有她在肯定亏待不了人二土，人二土回的更委婉：感谢娜姐的提拔和爱护，确实觉得p发展的更好，想去试一试，娜姐永远是我的领导，到哪都一样。 话说到这个地步基本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李娜也只能尽量体面的送出祝福，不过最后她问了人二土一个问题： “这段时间你觉得我有啥做的不好的地方，以后可以改进的吗？” 人二土觉得这问题有点难以回答，而且也不应该回答，所以斩钉截铁的回了： “娜姐是最好的领导！是我自己做的不好。以后有机会还要跟着娜姐混！”人二土不愿意做这种顺水推舟的好人，也不愿意说这种顺水推舟的好话，但是气氛烘到这儿了，也只能这么说。 不一会儿李娜跟以往一样拿着包早早走了，唐姐笑着凑过来，小声说道： “打算去哪了啊？” “去p了，嘿嘿。” “我就说你那天出去见什么客户嘛！肯定有事！” “哎呀唐姐。。。我就是。。。哎。。。哈哈哈哈哈。”确实人二土没啥好说的。 “不是，挺好的，理解你。” “呵呵呵呵，就知道你最好。”人二土只能卖乖了。 离去p上班还有一周的时间，人二土想早点办完手续赶紧撤退，李娜也算给面子，让人二土把事务性工作大多交接给唐姐，一些客户资料和联盟的账号密码什么的都交接给她，人二土很快办好，百无聊赖的坐在工位上，他想起ffer上提到要一个离职证明，就问李娜，李娜说这个公司开，别着急。 人二土当时真不知道离职还要走个手续，他觉得好尴尬，拿着单子到处签字就像即将被斩首的犯人游街示众一样，特别难受。他跟对面的网管的头儿说了这事，那人让他等着，这给他气的够呛，平时他就看不上那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特别装。 他自己弄了个离职的模版，职位没写市场策划，写了个客户经理，那时他觉得ile上有个经理什么的特别有面子。拿着这个他去楼下财务签字，钱进看着单子说你放一下，一会来拿。人二土上去等消息，结果网管的头儿过来尽量小声的训了他一顿：“你冒充的那个单子不好使，知道不？”人二土没有回话，他觉得挺丢人的。 李娜看这场景过来问了情况后笑了，跟网管的头儿说了两句，大致的意思是还是孩子，不懂得规矩，一方面是着急走，没等她跟网管的头儿打招呼就急吼吼的自己去办，另一方面就是想离职证明上ile好看点。 没一会网管的头儿给了人二土一张单子，他拿着跑去楼下，钱进看着他笑了：“还是太年轻，太愣。”人二土笑笑，他觉得公司里的人还不错，平时沟通的少了，可能年长一些的人都更能体谅别人的难处和失误，更能包容和理解事情背后的动机，尤其是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小伎俩。 人二土觉得最后这点事儿是他的污点：伪造离职证明被揭穿！这么愚蠢又自欺欺人的招数都想的出来，可见他当时确实差的很远，不过这些都是后来他自己慢慢体会到的，他只记得当他离开走出大楼的时候，心里是充满希望和自信的。 第四十七章 入门 这些年流行一句话：形势比人强，人二土不太认可，虽然他觉得这句话有合理性，但是他不认可的是经常把这句话当成失败的理由，尤其是说这话的那些人。 当迈入p大门的那一刻，人二土就觉出了自己的卑微，这是他在东海没有感受到的，也许是东海人太少，也许是东海在圈里根本排不上。这里是一个几千人的大公司，而且一直在飞速的扩张，他这样一个普通的身无长物的小员工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子那样微不足道。 p最开始也是一个个人站长自己做出来的，论坛的核儿，只是表现形式比较创新，左右两边两屏，左边是列表，右边是帖子内容，配色也很跳，这让一些经常玩儿论坛的感觉耳目一新，尤其颇受年轻人群的喜爱。像四六级泄题这样的一两个爆点内容后人气直接飙升到社区型产品的第一阵营，被je看上后买过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持续运营了一段时间直接打造成全网的爆款。 je算是互联网早期的明星创业者之一，跟张朝阳一样都是根正苗红的国内名校加海归路线，妥妥的知识精英。早期自己组团队做了一个中国最早的同学录产品爆火，但是因为资金问题被迫卖给了搜狐，人和团队也一样委身求全，在搜狐干了不久借着sp和流氓软件的东风快速获取流量和收入并因此扎到了一笔钱。但是他还算有眼光，知道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也不入流，更不是他这样的人该做的事儿，他心里还是有个校园梦，社区梦。正逢美国yspae和faebk两款新型社区产品大火，趁着p的流量je赶紧做了一个个人空间型的产品，也因为这个融到了6400万美金，人二土曾经听到他意气风发的不知道跟谁在打电话：“yeah，e are n hungry fr ash n！” 整个p好多只团队，而且各个部门频繁的重组，社区，分类信息，游戏，sp，i资讯，后期找了新浪的人又做起了门户，可谓应有尽有，人二土在里面见识到很多后来成为业界大牛，甚至上市公司创始人的家伙，这些人那时候刚刚崭露头角，在几千人的公司里都是业务骨干或者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即使那时他们还都不到三十。 人二土入职后他的老板就给他说过在p奉行的是谦虚低调，这个确实不假，p里面核心的清华帮很壮大，年轻有为，干劲十足，是整个公司的基石，也是公司风气的打造者。人二土虽然在东海干了一年，来到这才知道自己的见识还远远不够，不管是业务能力还是在公司内部的沟通上都特别吃力，他这个在东海被惯坏了的家伙在这就像陷进了沼泽地一样，每走一步都费尽心力，原地踏步又是等死。 公司整体办公用bqq，就是腾讯的rx，人二土觉得这是扁平化管理的典范，他可以在上面直接联系任何人，包括高管，无聊的时候他会望着je的头像发呆，想象着有一天这个头像能闪动起来，跟他讨论些问题，布置些工作。 他们部门的老大是集团的p，san，一个女的，后来自己创业做了一个仿照lkl的产品，也是不到三十，在je最初创业的时候就跟着混，好像是负责市场和给大家订饭。她下面是产品运营的头儿和技术的头儿，人二土在产品运营下面，加起来有不到二十人，负责论坛和空间产品的迭代和运营。 原来打下江山的清华系被je亲自拉下去做一个仿照faebk的产品，就是后来跟校内合并的那个，人二土经历了团队分离的过程，也见识到了眼界的重要性，这是他在东海无法体会的，因为原来团队里的很多人会主动跟着去做那个新项目，这在人二土看来是无法想象的，他觉得这是对现有团队的背叛，是对原来领导的背叛，而且大家都还在一个公司，相互之间会因为是两个产品线而形成竞争关系，对手就是原来的同事和领导。年轻的人二土每天都受着这些冲击，有点不知所措。 人二土在东海过的舒服是因为同年龄段几乎没有竞争对手，在这就不一样，全是竞争对手，而且各具特色，人二土跟他们比没有优势，而且还经常撞型，特别郁闷，他本人又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乖宝宝类型，不会钻营这些人际关系，所以很长时间都没有机会，有滑落为边缘人的危险。 人二土曾经无数次会想起他在p工作的经历，也颇为遗憾，eb20的浪潮，最好的公司，优秀的团队，哪怕跟着混几年也能小有所成，只怪自己太嫩，又耐不住虚荣心作祟，看不得别人比他强，逞强冒进做砸了一个产品，错失了大好的机会，不过他觉得至少在那以后他算是入门了，真正了解并进入了互联网这一行，也算是一点点的收获。 第四十八章 不折腾不舒服斯基 生命在于折腾，这是人二土对张伟的一贯印象。不折腾不舒服斯基就是张伟，那个几乎我们每个人朋友圈都有的，一个叫张伟的朋友或者同事，人二土唯一认识的那个张伟，他自己也评价自己：一舒服就难受的那个张伟。 就在人二土去p没几天，张伟就打电话给他： “二土啊，我，张伟，回来啦！”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亲切，一点不像他原来的样子。 “回北京了？！” “对，回来了，我也跳了，回北京了。” “哎呦，不错啊，什么情况？！” 人二土第一感觉是这家伙怎么回来了，今后又得听他教导和唠叨。 “我在回龙观这租了房，你上次跟我说你也在那住是吧？！” “对。。。”人二土欲哭无泪。 那是个周五，下班后人二土带着梅林在东大桥那家他们经常吃的川菜馆请他吃饭，算是给他接风，张伟还是老样子，黑黑瘦瘦的，头发不怎么打理。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了。”人二土没走心的感慨下。 “是啊，在深圳可想你们了。” “你这是啥情况，说说呀。” “哎，还不是因为小佳嘛，她毕业想来北京，不想去深圳。” 小佳是张伟的女朋友，大三开始的，异地恋，他俩是高中同学，小佳考上了上海交大，据张伟说小佳在他们班属于学习特别好的那种，至少比他强多了，当时俩人没怎么来电，不知道张伟哪根筋搭错了，从大三开始疯狂的追求小佳，周五晚上一宿的火车，周六周日俩人在上海玩两天，张伟再坐周日晚上的火车回来，来回这么折腾了有小半年，终于算确立了关系。 当时人二土看着新鲜，没事就问张伟为啥这么执着，以他的条件身边应该不缺，想找个女朋友很容易，张伟一本正经的说： “小佳特别优秀。” 人二土等他接着说，结果被他晃了个大跟头， “没了？就优秀，没别的了？” “对啊，优秀，很优秀。” 人二土觉得这家伙总是特立独行，不按常理出牌，这次说不定又是什么心血来潮的新玩法，结果没想到张伟真的认认真真的谈异地恋，除了周末来回的“红眼”火车去上海，还每天和小佳深夜电话到很晚，一张201电话卡两天就打没了。 人二土那时候跟张伟一起玩，耳边环绕着小佳这两个字，都起茧子了，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成了，小佳也破天荒的驾临北京，人二土有幸一睹芳容，结果当然大失所望：瘦了吧唧的柴火妞，短头发，五官还算小巧，皮肤不好，脸上长了好多包，这点跟人二土倒是挺配，说话做事蔫声细气还算得体。 人二土觉得这女的哪好啊？！在东北不是一抓一大把，比如金婷，俩人属于一个类型的。倒是张伟兴致勃勃的带着小佳在人二土面前炫耀，好像得到了稀世珍宝。 张伟当时在腾讯是做休闲类游戏的，属于互娱事业群，这是腾讯最挣钱的部门，至今仍然是，而且已经是全球最大的游戏公司，这么好的机会就被他扔了，跑回北京去了联众，据他说跟当时联众的老板鲍岳桥都见面了，俩人还聊的挺不错，给他讲了好多当年联众成功的故事，尤其是融资的时候，本来卖不上价，愁的要死，结果一个投行的哥们入局，卖了几十亿，这些让张伟深受鼓舞和感动。 刚回来那一阵张伟跟小李一样，没事就找人二土排解寂寞，踢球喝酒聊互联网，渐渐的人二土觉得这家伙好像也没原来那么事儿了，偶尔还能跟他聊出点东西，说出点跟别人说不出的真心话，也算挺好。直到小佳毕业过来，俩人的联系就没那么频繁了。期间张伟还是不折腾不舒服斯基，各大互联网公司跳了个遍，穿插着去过一些创业公司，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下场，哪个也没干的长久，基本只要人二土换工作，他也立马跟着换，可能是他俩磁场相互缠绕。人二土觉得张伟有点像非洲大草原的羚羊，时刻处于警惕状态，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变化，虽然没有领地，但是能灵巧快速的奔跑和寻找是他的生存之道。 小佳这个优秀交大研究生倒是没有太大惊喜，稳定的工作，跟张伟结婚生子，每天操心的也都是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婆媳矛盾，孩子教育这些事，跟一般女人没什么两样，甚至人二土觉得她比不上小美这个学渣，虽然小美有时也会为了这些发愁跟人二土发牢骚，但是性情还是可爱和真诚的，小佳就越来越像其他东北人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变成了一个跟他们父辈一样的成年人：讲排面，老气，计较，世故——非常的不真诚，假的很。 第四十九章 配角 人二土在p的上级是ars，跟他是老乡，但是俩人都不属于典型的东北人性格，但是也有共同点，都挺臭美，挺自恋。 ars是互联网事业部的运营总监，后来又升到了高级总监，虽然不属于je的嫡系，但是在公司内知名度很高，能力很受大家认可，在清华帮下去做新项目后正式成为十八层一哥，事业可谓顺风顺水，下面管着几十号人，san又特别器重，人二土觉得跟着他混挺有前途。 不过ars这人脾气挺怪，时间长了总觉得有点让人难以捉摸，人二土刚去的那一段时间俩人相处还算可以，但是时间长了渐渐问题也就暴露出来。在p绝对的粥少僧多，屁大个事都要争取，这点人二土特别不适应，也不喜欢，一个月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他觉得自己就是做推广的，或者更直接说是做推广联盟的相关业务，但是也没见ars让他去做个推广计划或者布置相关的任务，整天就是看他们在群里聊些跟工作没关的闲篇儿，还特别起劲，人二土这人慢热，聊不进去，索性就看着他们聊，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寸功未见，哪好意思说话。 ars整天忙的见不着人，人二土偶尔在bqq上问他些问题，也是好久才回一句，而且基本答非所问，人二土渐渐觉得这叫什么事儿啊，索性下班就走，反正离梅林家和学校都很近，吃吃喝喝，也算排解工作上的郁闷。 大公司里人际关系挺重要，中午的时候人二土偶尔也会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吃饭，他们基本都去对面的九头鹰，虽然不好吃，但是能借机了解一些公司里面的情况也是好的，但是ars吃饭很少叫人二土，都是跟部门里固定的几个老同事一起，而且那帮家伙挺会拍的，人二土看不惯，觉得假，那种话他可说不出口。 眼看快两个月了，ars终于找出时间跟人二土讲了工作上的事情，意思是在产品运营部门不能直接做推广相关的事情，因为san下面有直接负责推广的部门，叫商务部，主要负责线上的推广，那里面有直接对接联盟的人，他让人二土负责跟这个部门的接口，将来还会有市场部，是负责线下活动相关的，到时候接口人也是他。 人二土觉得听的里雾里，接口这个工作在人二土看来大致能明白，但是其实可有可无，大公司里倒是不缺这样的闲职，因为除非是他来出方案并直接驱动，否则各个频道的人可以直接跟推广的人沟通方案，那样效率更高，还要找个中间人转一道确实是多此一举，而且往往传递效率更低。 人二土轻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但是还是只能接受，因为别无选择。ars在给人二土讲产品的时候确实让人二土很佩服，逻辑清晰，面面俱到，现在人二土觉得这些当然都是浮，勉强算个基本功，但是当时人二土挺震撼，他觉得ars能力超群。 最后ars跟人二土讲目标的时候说上面压下来的指标是活跃用户数，到年底要达到六千万，人二土下意识的回了句： “多少？！”那是发自内心的惊讶。 ars也笑了，他心里也清楚还有不到半年，那是不靠谱的指标，因为根据当时的统计，中国整个网民数量才一亿出头，要完成这个目标需要全中国网民里两个至少有一个人用p的产品，当时人二土估计只有腾讯qq能有这样的量，他们一个eb产品，怎么可能。 ars跟人二土还说了一些闲篇儿，大致的意思是人二土要多了解自身产品，多根大家打成一片，谦虚，低调。人二土心里苦，他不是不喜欢p的产品，他是不喜欢那些人。回到座位人二土心里稍微有点踏实的感觉，至少对外说他终于可以说自己是干啥的了：接口人嘛！。 人二土有时回想起那时的情况，觉得自己对于工作的理解太浅薄，眼界也窄，对于不同环境适应能力很差，尤其是在沟通方面，其实当时如果赶紧抓住ars，让他带着自己跟推广和市场部门的接口人接上头，以后的工作开展会好很多，但是他没有，因为他一心想着去做具体的事情，把踏踏实实的产品或者业务抓在手里他才踏实，缺乏对这个工作的重视，也没有一个整体的规划和梳理，导致越到后来越被动，最终崩盘走人。 当然他一个小员工，刚进公司两个月，在快速扩张和裂变的公司里很难把握自己的命运，也没人会在意他的感受，可能更高职位的人也跟他一样稀里糊涂的干，因为je的想法也是一天一变，今天刚组建起的部门，没几天就转变职能干别的去了，又过几个月产品下线了，能分到其他组的就留下，剩下的倒霉蛋还没搞清楚咋回事呢就已经走人了。人二土至今仍然觉得这是公司管理上的失职，不能怪到具体员工头上，他们最可怜，总是想从自身找原因，显得特别符合主流价值观，但是不是什么事都有原因，哪怕是成功的原因。 第五十章 张阿姨 在p的日子虽然过的不算舒心，但是人二土和梅林的感情倒是甜蜜温馨的很，几乎每天梅林会出现在人寿大厦对面的麦当劳等人二土下班，那是人二土最开心最期待的时刻，一天的不爽和疲惫在他看见梅林的时候就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赌场失意，情场得意说的挺有道理。 一次周五吃完饭，人二土和梅林俩在老地方分别，突然屎虫作祟，他跑到马路对面的公厕解决完，索性就直接把梅林送回家，那是个特别老旧的小区，比人二土起初租的志新村的房子还要老，有点像原来在佳城的家。 毕竟是在家门口，俩人没有特别腻乎，只是嘻嘻哈哈的聊天，其实就是不舍得分开而已。聊着聊着梅林突然眼神一飘，脱口而出： “梅大洲！” 人二土回身看见一道黑影顺着门口快速上楼而去。 “谁？”人二土没反应过来。 “我爸。” “你。。。。爸啊！”人二土心里一紧，就算再不懂事他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只是这么仓促有点没想到。 “你爸叫梅大洲？” “对，大小的大，亚洲的洲。” “你就直接当外人面叫你爸名字？！”人二土觉得好笑，要是他敢这么干，他爸回家肯定收拾他。 “对啊，从小我们家就这样，都直接叫名字。” “你们家还挺平等的啊。你爸妈知道我吗？” “说过，他俩表面装的挺平静，其实肯定心里郁闷的要死，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理解理解，不过你爸刚才跑的真快，连长啥样都没看清楚。” “刚才他一定心里怕的要死，我可了解我爸了，哈哈哈哈哈。” 人二土没有想那么多，他觉得他俩都还年轻，离见家长还早着呢，先谈着，快乐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管它到时候洪水滔天，小爷我先舒服着。 没舒服几天，洪水滔天就来了，照例下班人二土去对面麦当劳找梅林。 “今晚吃啥？要不还是华普下面随便吃点吧。”人二土好几天没吃面了，他最爱吃面。 “我妈想见见你，在民芳呢。”民芳就是她家附近吃宫保鸡丁的地方。 “！”人二土觉得挺突然的，但是又退无可退。 “啥情况啊，咋不早点说，我好准备准备。”人二土有点埋怨，他觉得搞突然袭击不太好。 “哎呀，就是吃饭嘛，我妈挺八卦的，想看看你长啥样，她挺期待的。” “看照片不行嘛，你也知道我挺上像的。” “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的。”人二土觉得梅林有点小生气。 “走吧走吧，我就是开个玩笑。”人二土紧张的要死，像是去参加高考。 梅林的母亲姓张，叫什么人二土已经忘了，是后勤的一个工作人员，人二土跟梅林走进民芳的时候她已经在那等着他俩了。 “张阿姨好，我是人二土。”人二土谦卑的微微鞠了个躬，这种场合他没经历过，难免表现的有点局促和紧张。 “你好你好，二土，来，坐吧。”看得出张阿姨也挺不自在，脸上的表情有点绷着，似笑非笑，那是一张普通北京老阿姨的脸，有点像付博，也有点像“小乔”，总之就是常见大众脸之一，短头发，烫了小卷，穿着挺朴素，跟一般北京人没啥区别。 菜是梅林点的，人二土和张阿姨推来推去好几次，可能是都怕露怯，尤其是人二土不想把自己放在一个主人的位置上，怕给人家留下一个鲁莽大咧咧的印象。宫保鸡丁是必点的，另外又点了三个家常菜，一个汤，凑合着先吃起来。 吃饭中间基本也就是例行公事，问问人二土的工作，母亲的身体可好，人二土一一作答，尽量表现的斯文得体，说话声音都不敢像往常那么大。梅林倒还好，可能她在他们家霸道惯了，说了一些她们家的趣事，张阿姨也是欣慰的笑，没有过多喝止，倒是偶尔说些梅林的糗事，显得她们家庭关系挺和谐，惹得人二土哈哈大笑。 人二土记得他说到“和梅林恋爱”这几个字的时候张阿姨脸上有些严肃，可能是她想多了，以为人二土有啥别的想法。人二土没有接着往下说，他只是想把这顿饭吃好，说两句梅林的好话而已。 结账的时候人二土主动付钱，张阿姨拦了一下，被梅林拉住了，人二土也想过如果张阿姨付钱也是合理，毕竟是你要见我嘛，地方也是你找的，不过无所谓，就当给梅林充脸面了，反正也没多少钱，如果真是她付反倒心里不踏实。 走的时候人二土以为梅林会像以往一样陪她在公交站等车，但是梅林还是比他更懂事一些，挽着她妈的手一起回家，人二土有些失落，想想还是自己太天真，装样子都不会。 第二天人二土问梅林她妈怎么说自己，梅林说挺好，长得有点像胡兵，人二土觉得这评价还算可以，总比像赵本山强。 “还有别的吗？就说像胡兵就没了？”人二土想听点其他的。 “没了啊，哎呀，就是吃个饭，我也没多问，问了就被动了，你懂不懂。” “行，没看出来你心眼儿还挺多的。” 人二土之后没有再见过梅林的父母，他觉得最终没跟梅林走在一起跟他们关系不大，虽然起初人二土有点怨恨，但是慢慢的他明白事实虽然残酷，但还是要面对，不是吗？ 第五十一章 不负韶华 梅林是个普通的北京女孩儿，最爱去的地方是西单和东单，人二土不觉得这俩地方有那么好，可能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她就是爱在那两个地方逛，尤其是西单，她比较懒，离家近。 人二土从来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他不喜欢逛街，尤其是漫无目的的逛，他觉得应该事先想好买什么，看好就买，买完就走，挑来挑去最终大概率买的是最不合适的那个，因为疲劳会降低自己判断的意愿和能力，最终只能接受妥协的结果，他相信第一眼的感觉：世界那么大，根本看不过来。 梅林不是这样，对逛街乐在其中，而且经常逛了一天什么也没买。其实人二土觉得那儿的年轻人挺有特色的，打扮成什么样的都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的聚在一个空间加上纯正的北京话反而不那么违和了，更加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身处其中让人觉得自己也是奇怪而独特的。 还有人二土陪梅林逛主要是觉得好吃的不少，所以没逛多一会他就嚷嚷着去吃饭，梅林也爱吃，愿意陪着人二土胡吃海喝，而且不论什么苍蝇馆子她都愿意跟着去，丝毫不拿情儿，起初还是人二土带着她吃，主要就是什么麻辣火锅，烤肉，牛肉面什么的，麦当劳，正一味这种快餐也没少吃。 梅林看人二土确实没啥美食鉴赏力，至少是喜好过于单一吧，就带着人二土在西单到东单这一片吃各种她知道的饭馆和小吃，从她家门口的三元梅园，到新街口的凉面，爆肚儿，再到北新桥的卤煮，最后到华天喝豆汁儿，人二土觉得传说中的“黑暗料理”也还可以，没有难喝到咽不下去的程度，另一家华天的冷面有点让他失望，他记得后来看陈晓卿在一个节目里讲过一对青年男女在那吃冷面的故事，看来有名确实不假。 梅林这种北京女孩儿不管平时外表咋样，骨子里都有“飒”的一面，不怂，抽烟喝酒都能来，让人挑不出毛病，场面上不拘着，能喷能侃，大方得体，人二土记得他俩在孔乙己吃饭时喝了一壶黄酒，结果扛着两张大红脸走出去饭店，特别搞笑。 偶尔他俩也心血来潮也去个公园游乐园什么的浪漫一下，梅林问人二土想去哪，人二土说想去动物园，他就想看熊猫，因为小时候他去佳城的动物园只有蔫不拉几脏兮兮的狮子老虎和骆驼，父亲告诉他北京的动物园是最好的，有大熊猫，是国宝。 梅林嘲笑了他好久，不过还是很乐意跟他一起去，其实北京人不见得都去过这些知名景点，梅林也是很小的时候去过北京动物园，这点根人二土一样，他小时候来北京只是在天安门，长城和动物园照过相，他记得所有人都要在大熊猫那拍照，就根打仗一样，整个围栏满满都是人，好的拍照位置上一个下来马上就要抢过去，不然就会被别人抢先，人二土那么老实那么怂是在父亲的威逼下鼓起勇气冲上去的。 他跟梅林都属于随缘派，不是那么热衷于拍照，看在眼里的不一定要通过照片留下来，因为已经留在心里。人二土记得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不是熊猫，是老虎，东北虎，没在开放的狮虎山一类的环境，而在一个馆里，一只老虎一个玻璃房间，而且玻璃房间地面离真实地面还有差不多一米多的高度，透过大玻璃往里面看有种朝拜的感觉，东北虎从远处走到玻璃跟前，特别震撼，脑袋足足有一个卡车车轮那么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人二土，只让人浑身发颤，人二土没见过这么大的老虎，他觉得那种威严和震慑就是老虎应该有的样子，甚至他觉得虎头虎脑这个成语最初有可能不是形容可爱，而是形容长相威严。 当然他们还会去欢乐谷，嘉年华这种游乐场，说实话人二土不喜欢那种刺激的娱乐项目，他觉得特别的害怕，控制不住的害怕，过山车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他只能闭着眼睛默默祈祷快点结束，下来后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梅林不怕，越害怕的她越喜欢，快乐的不得了。那时候欢乐谷最有名的就是那个大摆锤，人二土上去后叫的像个娘们，梅林在下面笑的像个傻子。不过人二土做游戏赢奖品有一套，比如拿着杯子在小迷宫似的机器下面接不规则落下的球，他没有失手过，赢走了最大的毛绒玩具送给梅林，梅林在一旁给他加油，就像玩百家乐喊“三边”那样的激动。工作人员已经看呆了，人二土永远忘不了想再玩一次的时候那人看他的眼神。 恋爱是快乐且甜蜜的，在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爱情，留下美好的回忆，也就不虚此行，人二土觉得这也是一种不负韶华。 第五十二章 气场 人二土学会一个新词儿：气场不合，很玄妙，无法解释，更无法破解，有些人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一打眼儿就觉得那么亲切，反之就算表面再怎么亲切，心里总是希望赶紧离的远远儿的，装的时间长了太累。人二土有时瞎想也许将来大数据加机器学习的发展真的突破了瓶颈，可以让不合的俩人趁早拜拜，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进入p已经快三个月了，人二土有点泄气，他感觉没有真正融入，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也努力过，但是收效甚微，除了早上人寿楼下食堂的早餐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外，他就感觉自己是个透明人一样，没有体温，没有灵魂。 又是一个周一，带着憋闷的情绪吃完早餐回到座位，打开电脑，看着开机画面像往常一样变成桌面，ars旁边座位一个人过来拉把凳子坐他边上跟他打招呼： “hi，二土!”声音不大，低沉温和，听上去竟有些熟悉。 人二土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大埔！！！你。。。我。。。听说。。。你离职了倒是。。。”人二土已经语无伦次，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他。 “呵呵呵，是啊，哎，离职了。” “太突然了，这。。。”人二土一时语塞，脑袋中飞快的想着说点啥，但是觉得说啥都不合适，因为在东海大埔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谁走他也不可能走。 大埔看他局促震惊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反而笑的很释然，这种笑让人二土稍微感到一些宽慰，好像以往一年的种种经历恍如浮，他能主动过来打招呼人二土觉得应该重新认识大埔，以往是自己太心窄了。 很明显大埔是ars找过来的，而且不止他，还有另外一个总监，花名浪子，360过来的，当然那时候还叫奇虎，做社区搜索，真名不知道，这家伙连邮件签名档都是浪子，可能他觉得互联网是个江湖，出来混要靠花名，挺傻挺招人烦的。 很快ars陆陆续续又招进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长的特别丑，无与伦比的丑，挨着人二土坐，也是另外一个社区型网站过来的，经验上比人二土好一些，性格还算不错，已经结婚了，特别的大妈性格，整天唠唠叨叨，人二土觉得她们就是来抢饭碗的，但是跟部门老人儿比还是要好点，毕竟都是新人。 那帮老人儿下面也招了人进来，也许是一种平衡，所有人都各取所需，ars壮大了队伍，升了职，老人儿下面有小兵帮他们干活，他们可以有更多时间围在ars身边，新来的俩个女生能来p这个公司镀镀金，人二土也算得了两个能上班聊天的同事。 群里比以往热闹好多，虽然人二土依旧融不进去，看这些新来的有样学样的跟着老人儿在群里变着法拍ars的马屁他就觉得恶心，他开始觉得ars这人挺l的，美其名曰ea builg，其实虚伪的很。不过没关系，人二土渐渐觉得能不能成事跟人品好不好没关系，甚至一度他认为这俩是反向函数关系。 没多久又来了个总监，三个总监围着ars坐，也许是ars做给那些下去做新项目的人看，有次开会，ars拉着这么一大帮跑到楼下会议室开会，出来的时候碰到新项目的负责人jak，那个清华帮的一哥，jak笑着跟ars说：“ea builg哦～”，ars也赶紧笑着回：“没有没有，开个会。”据说ars在jak手下干过，一起做的正是这个目前正在运营的项目。 人二土挺想不通的，不知道ars哪来的勇气，寸功未立就这么大规模的招人，明目张胆扩张自己的队伍。而且为了宣传还去上过电视节目，主持人介绍他的时候语气都带着一丝鄙夷，因为谁都知道在p按座次排前十个里面都没有他。他自己倒是乐在其中，没多久还去拍了艺术照，选景是在当时刚刚火爆的79八艺术区，颜值上人二土没服过谁，ars更是不在话下，在他的标准来看也就是个普通偏上，玩儿的这么happy像是要进军娱乐圈就有点出格了，更确切的说是不自量力，跳梁小丑。 人二土这人没啥城府，他不会说违心的话，也不会做让自己恶心的事儿，他最多就是保持沉默，这反而被ars看成是不合群，重点打压的对象，什么好事儿都没他的份儿，还让新来的丑女做他的领导，这让人二土觉得恶心，他觉得老子胡同儿出生，靠努力考上北邮，父亲的事上见过生死和冷暖，混过北京大大小小的迪厅，怕你这流氓招儿？给你脸了是不？那个丑女被他怼的特别惨，ars见他这样倒是也一时间没啥办法，反正部门人多的是，他俩坐的挺远，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第五十三章 一丝丝 ars不知怎的忽然良心发现还是回光返照，给人二土上起了产品课，人二土在p的职位是运营，偏推广方向，对产品有本能的排斥，他觉得产品都是自嗨型选手，每天无所事事还指点江山，连具体做什么都说不清楚，多可悲。 但是毕竟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在ars的忽悠下他也学起了产品，在一堂空虚却又听起来无比正确的产品课后，人二土稍微对产品这个职位有了点改观，至少他知道产品也是要干活的，输出物是需求文档，而且看ars给他的需求文档还是很精美的，那种严谨的美，跟人二土擅长的市场推广方案比没有花哨的配图和特效，有的是系统性的视角和严密的逻辑，看起来很舒服，那是人二土看的第一篇需求文档，跟以后他看到的众多文档比丝毫不落下风。 那是一个网上教学系统的文档，包含了用户分析，用例分析，流程阐述，产品设计，对于一个新手来说确实是全面且适合的入门级教材，可以帮助他直观快速的理解并掌握产品文档的关键要素和解决问题的思路。里面用到的软件也是人二土听都没听过的，nanal rse，is，当然还有ps，这个他是知道的。 既然ars给了机会人二土决定还是要努力一把，虽然彼此看不上，但是工作还是要过得去，花了一天多的时间人二土总算把is装好，研究了一下发现不仅可以做流程图，还能做产品原型图和简单的用户分析和用例分析，功能挺全挺强大的。人二土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确实还有很多，其实这个就是微软ffie的一个软件，只是不在常用的r exel perp那个套装里，需要额外下载而已。 人二土觉得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ars，至少他带人二土走进了产品这个门，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而且起点也还不错。虽然ars不是像他想的那么好心，那时候p疯狂的很，很多产品都要自己做，包括广告联盟，部门里的都知道这是个大坑不愿意接，最后只能落到人二土头上，人二土更是别无选择，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顶上，有一丝希望总比等死要强。 人二土有样学样的开始了他第一份文档的撰写，之前他在东海的时候没少接触广告联盟，基本的概念和玩法是懂得，什么ps，p，pa这些他都做过，当时作为媒体他最爱接p的广告，因为虽然单价低，但是点击这个行为确实最简单最有吸引力，只要把形式和标题做好点，骗点击还不容易，为了快速获取市场，争取大量的广告投放，p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把想法跟ars说了，ars也拿不定主意，因为这个是花钱的事，要跟san商量，他就带着人二土跑去跟san汇报，san市场出身，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她觉得风险大，但是也没有否决，他觉得联盟可以做，但是按注册是不是更好，就是pa，人二土觉得这不废话嘛，谁不知道pa稳妥，不容易作弊，但是pa也要有人愿意做才行啊，又要快速铺开，又要稳妥，咋不上天呢。而且pa这事要产品和联盟两方面配合互传参数，这事对当时的人二土来说就是火箭科技的难度，等做好奔着年底去了，谁知道那时候这产品还在不在。 不管怎样，先把联盟搭起来再说，人二土对接的那个技术经验不错，以前做过联盟，但是在部门也是边缘，他跟人二土这个倒霉蛋就这样混到一起，同病相怜，相互取暖。ars虽然看不上人二土，但是对外还是要维持基本的体面，尤其是跟技术，他跟技术的头儿都在san下面，只要san有事直接找技术的头儿ars脸色就很难看。 技术的头儿是jak下去做新项目后其他部门调来的，也算老员工，原来公司做sp业务的时候来的，三十多了，油滑的很，在san面前特别会表现，有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滔滔不绝讲了好久，像个大师，大家一时间都被忽悠住了，ars觉得被抢了风头，又说不过他，最后只能气急败坏的来了句：“就是流氓招嘛，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技术的头儿看他这样就收敛了一些，毕竟当时在部门里ars的风头挺盛的。 联盟的进度磕磕绊绊，主要是因为人二土没啥经验，经常忽略细节，当然整体也没想的多周全，技术人好，帮他想，帮他补救，人二土很感激那个人，他已经记不得他叫什么，隐隐记得姓陈，穿着打扮很技术，带个普通的大眼镜，只是说话很温柔，跟外表一点不搭。 前台页面也让人二土吃尽了苦头，他不知道设计和制作如何分工，只能问ars，结果被训了一顿：“你自己要区分清楚，那些页面需要美工设计，先把框图画好，给美工！做完了给我确认，改到我确认没问题然后发给切页面的，切好了给老陈就行了！”人二土就按照这个流程走，当时他真不知道切页面是干啥的，听起来像是像是个富士康工厂的工人。人二土整天周旋在美工，切页面的，老陈和ars之间，另外那个丑女也跟着掺乎，忙乱，气愤，无助，每个人有事都在找他，很多事和问题他根本不明白，痛苦的要死，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人二土每每回想起那时总是伴着悔恨和遗憾，甚至不愿意去回忆，确实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和经验不足导致很多问题的发生，偏偏他又是个好面子的人，咬牙硬撑着，想想确实可怜又可悲，一定有人在背后说他傻x，这事儿他认，只是他希望有天傻x变牛x，他觉得他一定能。 第五十四章 团建 人二土最喜欢一个人呆着，本能的和其他人保持距离，即使是跟家人他也尽可能给自己留出一块时间和空间，哪怕是很小一块。也许是小时候父母怕他出去乱跑危险，又或是跟胡同的小朋友沾染上什么坏毛病，所以他俩上班的时候会把人二土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家里，陪伴人二土的只有电视和小人书。所以长大后人二土本能的排斥任何集体活动，除非被逼无奈，否则他都会选择远离集体。 到了春季和秋季是郊游的好时机，很多公司都会组织一次到两次集体团建，把大家拉到外面散散心，增进大家的相互了解，同时加强公司和团队的凝聚力，这种活动有个专有名词叫”团建“：团队建设，ea builg。人二土不喜欢这样，他觉得工作之外的时间不应该被打扰，上班天天看那些人就够烦了，下班和放假还要我看，烦上加烦，而且有些团建经常夹带私货，根本不是去玩的，各种拓展训练，酒桌文化，员工只能被迫入局，逢场作戏，总之有啥样的老板就有啥样的公司，有啥样的公司就会有啥样的团建。 p在人二土参加过的众多团建中算是不错的，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公司团建。去十渡，周五下午走，周六下午回，还算比较人性，公司统一发了带着公司lg的恤衫和帽子，人二土青春无敌，加之白白嫩嫩高高瘦瘦，这身行头就是天生为他打造的，ars不甘示弱，27岁的他为了维持自认为的一哥形象，头天晚上跑去ni≈guy做了发型，花了三千多，人二土不仅咋舌，心里却暗暗嘲笑ars的偶像包袱。 公司统一大巴出发，一路无话到了十渡，他跟一个新招的总监住一个屋，这让人二土有些意外，也许是因为他俩都有抽烟的习惯，又或是没人愿意跟他俩住一屋。那个总监是个北京胖子，气质做派很有北京胡同儿大哥的劲儿，说话也是声音洪亮，语气坚定，配上一双豹眼，让人有一种信任感，只是那时他还年轻，难免给人一种吹嘘浮夸的感觉，跟大多数北京人一样。 豹眼总监喜欢照相，带了一个佳能的单反，人二土当时不了解具体型号，看着长枪短炮的只知道那东西不便宜，他俩相互客气吹捧一番后就跑去吃晚饭。等开饭的期间大家随便坐在饭厅外面的沙发上，豹眼总监忽然跟人二土说起创业经历，说是几个哥们刚融了五百万，准备开干，人二土摸不到头脑，只能应和： “这么厉害？！” “嗨！这个没那么你想的那么难，我一哥们找我们几个聊完然后跟投资的一说，很快五百万就打过来了，真的没你想的那么费劲。” 人二土正想着为啥跟他聊这个，回身一看je正在他们附近，一个人发呆，他瞬间明白豹眼总监是想当着je的面儿表现一下自己的不凡和眼界，希望能引起je的注意，不过他偷看je，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知道听没听见。 开饭前je按套路讲了几句，中规中矩，什么公司发展势头很猛，赶上eb20这个大潮，大家抓住机会，勇于担当，时间不等人，竞争残酷，很多竞争对手已经死了等等这一类的话，大家也很配合，该鼓掌鼓掌，该闭嘴闭嘴，只是人二土记得je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们不是那种做好了一个产品就卖掉的团队。”想了半天，他觉得是在恶心新收购来的一个互联网资讯站吗？ 吃饭很简单，没有敬酒，没有寒暄，没有拖沓，就是吃，顺带聊聊天，吃完做鸟兽散，各自找乐子去，有自己组局打牌玩桌游的，有去游泳健身馆的，也有台球乒乓球游戏厅这些休闲运动的，人二土起先跟着部门混，在游戏厅打了会游戏和台球，虽然几年不打，但是还是大杀四方，ars和那帮老人儿看着他跟另一个新人打都没敢上手，悻悻离去，人二土觉得这些人除了上班那点事儿加上拍马屁以外其他的啥都不行，玩不会玩，女朋友找不到，特别弱，弱爆了简直。人二土又跟几个同事一起组了狼人杀的局，玩到很晚才回去睡觉，豹眼总监跟他说他晚上睡觉别关电视，那是他的习惯，人二土没惯着他，等他睡着了没一会他也困了他就关了电视，他听见那哥们不一会就坐起来，后来又躺下了，人二土装睡，没理他。 第二天早早起床吃早饭，坐上大巴来到十渡游览区，人二土早前上学时跟着乔家几个同辈的兄弟来过北边儿山区，具体是哪忘了，他只记得虹鳟鱼蘸芥末，他觉得京郊什么十渡，龙庆峡，双龙峡这些都差不多，特色算不上，只能说跟城市生活有所不同。很多人体验了蹦极，人二土上去在跳台边上看，吓得浑身僵硬口干舌燥，看他们跳下去的那一刹那心都要跟着跳出嗓子眼儿，他还是赶紧下来，不给自己找不自在。他这个连过山车都不敢尝试的人，只能看着他们往下跳，展示他们的勇气，挑战自己的勇气。也有女生挺猛的，恤衫没用绷带勒紧就往下跳，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那么大的冲击力那女生居然还有精力两手拉着衣服，可见女性内心之强大。 回程的路上大多都在车上睡觉，人二土看着车外的风景想着梅林，盼望车快点开赶紧到公司，他觉得要是梅林跟他一起去多好，两天没见有点想她。 第五十五章 干他娘的 团建回来人二土迫不及待的找梅林吃了个晚饭，还是熟悉的火锅，还是熟悉的簋街，那时候人二土吃火锅还是蘸麻酱，即使是麻辣火锅，他觉得那样辣的通透，辣的汗流浃背，辣的头脑麻木，那才是他想要的感觉，一种放纵和犯规的快感。 工作的压力一点也没有减少，推动一个新产品从无到有，这里面有太多东西是人二土需要学习的，没人帮他，只能硬抗，他不想放弃，因为已经退无可退，好在还有老陆，商务那边的二把手，三十五岁，但是长得面嫩，额头一点皱纹都没有，只有他希望联盟赶紧上线，他们好有事儿干，他的领导lily是公司里的老人儿，跟着san混，基本不管啥事，有点养老的感觉。 一次吃饭ars听说jak那花大价钱挖来一个jaa强人，叫ra，本来要去腾讯，被jak当机立断：腾讯给多少，直接翻三倍。这，就是诚意。没有人会无视诚意，ra当然也不会，人二土没见他之前充满了想象，那种关于高手的想象，就像期待武侠剧里高手的出场。 “去下面找一下ra，联盟的广告形式你要找他沟通下。”ars跟人二土说。 “哦，好。”人二土觉得终于有机会一睹高手的风采。 “等会，我跟你说下。”ars有点不耐烦，他觉得人二土太冒失，就只知道执行，来龙去脉都没搞清楚就下去硬碰。人二土觉得不是你给我们讲的“致加西亚的信”嘛，我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呀。 不知道是谁在国外的网站上看到了一个banner广告，很炫酷，这种形式很适合他们的推广，jak和ars都觉得可以，只是当时技术实现难度很大，尤其是需要精通jaa的人，ra拿着三倍诚意肯定当仁不让，是这个项目的合适人选，也是唯一人选。 人二土下去找ra，心里充满了欣喜，能和这样的牛人接触让他觉得自己得到了重用，在同事面前特别有面子，好像看到了出头之日，他都能想到那些老人儿暗淡的目光和心中的愤懑，平时的耀武扬威荡然无存，只剩下心虚的沉默。 ra的第一面让他大失所望，又老又猥琐的容貌打破了人二土对于高手认知的底线，尤其是秃顶这事让人二土这个以貌取人的家伙跌破眼镜，他看过国外那些大牛极客的照片，基本是年轻有为，又帅又酷，要不就是奇形怪状，性格孤僻，总之高手就是要异于常人，最起码在外表上是这样。 人二土简单的把需求和整个事情跟ra说清楚后，等着看他咋说，结果是。。。啥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人二土有点摸不清头脑，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主要是为了避免出现尴尬。ra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明白了，图给我就行。” “哦。。。图好说，其他没有问题？”人二土觉得是不是有点托大啊。 “嗯。” 场面还是一度尴尬起来，这跟人二土以往的经历不一样，如果最后结果是好的，这三倍的诚意确实挺值得。人二土带着一丝期待转身离开，他觉得这家伙跟其他技术不一样，他挺喜欢，觉得这是个有趣的经历。 果不其然，三倍的诚意确实货真价实，人二土觉得自己啥也没做，也没经历什么磨难，这事儿还真成了，第二天ra就给他发了做好的文件地址，他打开后效果确实就是跟那个国外的e一模一样，挑不出任何毛病，换做其他技术，这事不知道还要来回折腾多久，扯皮来扯皮去，最后也许能行，也许不行。 这是人二土最轻松的一次工作经历，也是结果最好的一次工作经历，他觉得跟什么样的人一起工作很重要，ra的能力让他佩服，至少是当时，在p那个不缺乏高手的公司。 跟这次经历相比，联盟的工作还是千沟万壑，没完没了的改，改需求，改bug，改一切。人二土心里的火越来越大，脾气也见长，ars看他这样离他远远的，只是偶尔群里说两句，都是人二土坑哧吭哧的推进，老陆私下跟人二土说：“兄弟，你真不容易，我挺你。” 人二土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是他没别的办法，面对其他人的嘲笑和无视，他只能咬牙坚持，他根本没时间想别的，因为离上线的时间越来也近，老陆在群里不停的说已经跟无数站长联系，都表示要做，就等上线。 人二土不知道所谓的上线流程，他只知道做好了他就测一下，哪有问题就跟技术说，改好了再试，他已经不管界面有多丑，操作有多滞涩，能把功能做完整跑起来就谢天谢地。 终于，时间到了，ars没动静，人二土一拍桌子，上线！干他娘的！不图别的，就图个爽快，谁叫你们都不吱声，就知道背地里细细嗦嗦的讲究人，关键时刻一个能扛事的人都没有。 第五十六章 虚张声势 一个产品上线后是最忙的时候，原来没发现的问题，用户新提出的意见，老板的修改意见，新版本的迭代。。。，人二土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上线了就有可能转正，之前ars没给他转，也没跟他说，直到发工资的时候人二土发现不对，鼓起勇气问ars，ars跟他说的是：没有一件事符合他的要求。 人二土心里早有预期，根本没往心里去，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他都觉这个结果没什么可辩驳的，但是他心里还是憋着火，他觉得丢人，比不过那些清华的也就罢了，ars是天津大学毕业的，其他的就更不值一提，虽然没挨个问过，但是看他们平时的说话做事风格就知道他们的出身，连这些普通大学的都比不过让他不能接受，因为那时他觉得比他们强是顺理成章。 当人二土拿到转正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丝波动，一丝惊喜，因为确实心里没底，可能是压抑的太久，自信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说不出的一口气，一口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不愿意接受失败的倔强之气。 人二土以为可以舒服一阵子，没想到更大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做过联盟的人都知道，防作弊是个关键性的问题，如果解决不好，真金白银就白送出去了，换来的只是虚假的流量，那时候ggle广告的防作弊是最好的，也是最严格的，在东海的时候他和一些联盟的人在一个群里，亲眼见过ggle的人在群里高傲的训斥那些抱怨的站长，那些人一声不敢吱。很显然人二土做的这个联盟就没什么防作弊，他那时候不知道如何利用机制或者算法来识别，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老陈把浏览量，点击量，ip，这些基础数据按天展示出来，由高到低排列，他凭经验手动操作，把那些数据看起来像作弊的手动扣量。 ars问过人二土：“二土，你是产品，运营你也自己做？” 人二土不知道他要说啥，他觉得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让商务去做？那不是丢失阵地嘛。很显然他没跟ars想到一块去，ars就是想把这东西甩过去，他觉得这样一个产品早晚是个雷，能早扔出去最好，结果碰到人二土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确实让他头疼，因为人二土觉得这东西是他的，让他把这东西拱手让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手里没了产品就像士兵手里没有枪，哪来的底气，还混个屁啊。 在p有一点不是很好，很多事大家都不明说，靠猜的，这特别容易产生误会，人二土把联盟抓在手里很容易让人觉得这东西是跟钱直接沾边儿，而每个接入的媒体每天的费用都是人二土手工扣量控制的，这让很多人眼红，即使钱不直接从他这走。 人二土开始还没注意这点，直到丑女一次跟他聊天时说起，他才隐约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和别人的眼光，但是当时他就义正严辞的表明态度：“我才没那么傻，我要是敢这么干，那不是违法犯罪啊，我不至于傻到为了这点钱担这个风险吧。”说完这些他隐约看到那些老人儿脸上的笑，那种笑好像是一种欣赏，又好像是一种心理平衡。 不过人二土还是挺享受这种拥有权力的感觉，一种动动手就能让别人多赚或者少赚的权利，这种感觉是他以前没有的，是一种虚幻的感觉，让人飘飘然，非常舒服。ars是不会让他舒服太久的，因为他自己还没有独立运营一个产品，怎么能让人二土这个家伙享受这种待遇，很快他就又找了一个新人，名义上是跟人二土一起做联盟产品，帮他减轻压力，实际上很明显是想把联盟从人二土手里拿过来，至少是有个人平衡一下，不至于什么事儿都是人二土一个人做主，谁都插不上手。 不过很不幸的是ars没找对人，那个新人还没人二土懂，是个纯工具人，来的第一天就想给人二土一个下马威，结果做的有点过，把人二土气乐了：她让人二土帮她整理文件，电视剧里那种霸道女总裁的范儿。人二土二话不说直接把文件拽她桌子上，告诉她他不会整理，他觉得没把文件拽她脸上算是绅士了。那个新人没呆两天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把人二土叫到走廊，说了一些“实话”，大致意思是告诉人二土尽快找下家，在这不会有什么未来。人二土不会感激她，他觉得一个工具人不值得同情，而且那人长得特别怪异，像个女鬼，煞白的脸上五官像是用笔画上去的，没有眉毛和眼毛，光秃秃的，连头发都特别少，看的时间长了有点冷飕飕的感觉。 后来很多年后人二土在一个富豪离婚案的新闻上看到了跟那个新人一样的名字，那个富豪他也知道，就是当时p里面一个做游戏的头儿，当时都叫他小辉辉。 第五十七章 小江和滚 小李找到工作后搬到南四环附近，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人二土，他俩现在分居北京南北，见个面特别不容易，好在小江和滚这俩货及时填补了空缺，陪着人二土走了一程。 他俩都是人二土的小学和初中同学，跟杨宇他们几个属于一个小团体，大学都在哈尔滨读的，毕业后小江一心想考公务员，干脆来北京租了个房子，报了考公务员的辅导班，专心备考，在人二土看来有点像李佳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北京的山水之间。滚大名叫古一，叫着叫着就变成了“滚”，他相对靠谱点，在仅次于哈工大的一个工科院校毕业后进了一个大型核电力国企，总部在南方，他在北京这边的研究院。 小江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公务员，而且属于肥差，私下还做点小生意，开了个浴池，高中时小江带着他们几个去他家浴池洗澡打牌，挺像那么回事的。有一次小江让他们在浴室外面等一下，他去拿一些一次性洗漱用品，在一个窄窄的过道，人二土傻呵呵地跟过去，嘴里还一直跟他聊着刚才的话题，被小江一把推出去，原来那个过道跟女浴室就一墙之隔，说话都听得见，人二土被吓的够呛，心里也一直觉得挺亏欠小江，怕是他的鲁莽坏了人家生意。 人二土对小江记忆最深的是一次去他家玩，小江给他放了不该看的碟片，那是人二土第一次看，但小江肯定不是第一次，谈笑风生的。人二土尽量保持克制，他早就听同学们私下谈论过，人二土觉得他们有可能是在吹牛，但是看他们聊天的时候露出的坏笑他还是觉得那东西肯定很神秘，很吸引人。 滚是小学五年级后转学去他们学校的，跟飞飞一样，不属于他们那个“贵族小学”的原始成员，加上他家里条件不太好，气质上土里土气的，有点被他们看不起，但是滚人不错，憨厚正直，学习也还可以，班级里前十五名左右，因为喜欢踢球和打台球最后也跟他们混在一起。 滚的嘴角有一道疤，是人二土留下的，但是人二土始终不承认，那是初二的一个运动会，人二土啥也没报，李梅让他负责在后排看着班级的水，哪个上场的同学回来他就给人家送水，结果人二土图方便，拿着一罐可乐从后排直接扔到前面，大热天的都打着伞，滚坐在前排，砸到了他，留下了那道疤。人二土是第二天上学才知道的，他当天确实看见了滚的嘴角流血了，只是运动会环境太嘈杂，一转眼就过去了，他真的不知道是他干的，所以始终保持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好在李梅宠着他，帮他摆平了滚的家长。 他俩都参加了人二土的毕业宴，完事后加上杨宇，飞飞和人二土一起又去疯玩了一宿，是很近的朋友。这次人二土肯定是要尽到自己的地主之谊，吃吃喝喝在所难免，然后去k吼两嗓子才算完。正好那天梅林也带着那几个闺蜜一块，大家也就其乐融融，滚特别激动，觉得人二土安排的挺好，拿他当朋友。 滚的单位给他们新来的小朋友安排了宿舍，但是他始终闷闷不乐，人二土问他为什么，他说女朋友找工作去了深圳，两地分居，痛苦的要死。人二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好，按理说他该知足的，在他这单位干几年解决北京户口问题不大，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是当时人二土和梅林处的正热乎，能理解这种相思之苦。 “你女朋友在深圳啥工作啊？” “一个设计公司，跟装修相关的。” “那还有啥好留恋的，让她辞职来北京啊，这儿的机会多的是啊，你这单位可不是哪儿都有的。”人二土觉得这帐都算不过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她家也是那边的，不太想离家太远。”滚小声说，略带郁闷。 “这事你自己看吧，反正我觉得北京比深圳强多了，不是一个档次啊。” “其实。。。这边这个研究所在整个集团算不上什么核心部门，挺边缘的，而且同事都是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想想都够了。” 很明显他已经下了决心，无非是想得到别人的认同而已，走只是时间问题。人二土不会做这种顺水人情，也不会说那些安抚人的话，他觉得北京就是比深圳好，他觉的滚的决定是错的。 小江跟人二土不一样，他会顺着说，把人二土气的够呛， “怪不得考公务员，看来真是适合你啊，就会说人家爱听的！” “滚一边儿去，我是实事求是，从人民的实际需求出发。” “你看你那“腐败”的肚子吧，不知道里面都装了啥。” “一颗红心！你觉悟太低，我来给你讲讲为人民服务。。。” “别，让我继续堕落下去。” 滚还是走了，临别人二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祝福而已。十几年了他们也只是又见过一面，不过在同学群里倒是经常看他出来刷存在，听杨宇说他在那边混的不错，省吃俭用买了好几套房，按深圳现在的房价不算贷款也应该是小发了，人二土觉得那就是滚的风格，看照片里本来发际线就高的他现在更是没有几根像样的头发了，人二土说他一定是工作的时候被辐射了，打电话的时候劝他该吃吃，该喝喝，就别想太多了，滚就回了一个字：滚！ 第五十八章 大表姐 滚在离开北京前小江辅导班结束，考试好像也不是很顺利，但是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沮丧，人二土觉得这个本来就不是他来的主要目的，可以理解。只是小江租的房子到期了，他在北京有个大表姐，在家里的撮合下投奔过去，估计家里知道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干不出啥好事，就让大表姐帮着看着他。 投奔过去首先要搬家，那是一个周末，人二土和滚下了班就被小江叫了过去充当苦力，这家伙别看来北京时间不长，但是东西真没少置办，大到桌椅板凳床垫被褥，小到电脑餐具茶杯指甲刀，一应俱全，一派生活气息，用人二土的话形容：小江是个正经过日子人。 晚饭简单吃了些烤串，饭后三人又练了几杆台球，最后实在来不及了，开始迅猛收拾，小江一马当先，滚和人二土俩人打好配合，终于在半夜十二点前把东西打好包，等着明天一早搬家公司过来拉走。这时候人二土和滚才发现小江没有让他俩走的意思，直呼中计。 三人躺在一张破床上，那时候正是北京的三伏天，那房间没有空调，没有热水，一身臭汗没有澡洗，滚和人二土怨声载道， “大哥，你这地方有点惨啊，连热水都没有，洗澡都费劲啊。” “热水坏了，房东也不管，而且那人可事儿了，除了要房租啥事不管，牛x的很。” “那你也能忍？” “不能啊，所以赶紧搬家嘛。” “我每天洗澡都习惯了，要不咱们出去找个浴池洗洗吧，不然太难受。” “咋那么多事儿啊，就你娇贵，你看滚多好，一声不吱。” 滚已经睡着了，估计在梦里跟女朋友约会呢。人二土还带着隐形眼镜，勉强滴了两滴眼药水，他觉得这么好的周末就这样浪费太可惜了，而且仨人挤一张床让他更难入睡，他本来睡觉就困难，再加上小江这胖子还打呼噜，真是雪上加霜，直到两三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搬家公司的车准时7点到场，人二土和滚被小江暴力叫起，在下面看着装车，小江在上面断后，不到半小时车就装好，人二土又张罗着走人，他想先赶紧回家补觉，晚上还能跟梅林一块玩一会，显然小江没给他这个机会，没等他开口，他仨就上了搬家公司的大车，从人大一路开往大表姐家。 大表姐住通州，北京东边，那时还是郊区的代名词。那是人二土第一次去通州，心里充满期待，之前梅林跟他聊天的时候说起别看外地人都羡慕他们北京土著住在二环里，可是他们这一代买房安家基本都在郊区了，什么回龙观，立水桥，通州，石景山这些地方，因为稍微离着二环近点的房子价格都是高得离谱，都被有钱的外地人买走了，他们反而成了弱势群体。 小江的大表姐比他大三岁，住在通州一个大跃层里，那是当时人二土见过最好的房子，宽敞明亮，装修也很有现代气息，人二土想能住在里面的那个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小江的大表姐从小没跟他们一样走读书考试的这条路，她从小学舞蹈学戏，当时在北京一个剧团工作，人二土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迷住了，天生的演员脸，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线明星，但是也比一般人要好看的多，而且舞蹈和戏曲的功底让她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质是往上顶的，特别有范儿。 人的欣赏往往是相互的，人二土和大表姐的第一面，第一个对视，他仿佛从大表姐的眼神中也看出了美好，也许演员就是这样，总能让人很快跟着入戏。 “小江，你这同学长得挺帅的啊。”大表姐呵呵的笑。 “姐，他就是人二土，我之前跟你说起过，北邮高材生，就是特别二。” “呵呵，姐姐好。”人二土只能陪着假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人二土跟滚对了个眼神，准备离开，大表姐赶紧拦下， “别着急走啊，小江，留你朋友坐会儿，一会到中午咱们出去吃饭，人家帮你忙前忙后的多辛苦。” 滚和人二土心里都没想走，他们也觉得到这份儿上了怎么着也得再管顿饭吧，何况还有大表姐这样的美女可以做陪，岂不美哉。 其实人二土心里明白的很，大表姐是个有故事的人，后来听小江说起，他大表姐来北京没多久就跟了“姐夫”，买了房买了车，后来分了，房子和车都留给了大表姐，人二土觉得剧情跟他想的几乎没差太多，只是小江一再强调：“是我姐甩了他，那人根本不行。”人二土觉得要是没有梅林他肯定就上了，他从大表姐看他的眼神中觉得有戏，至于是假戏真做还是逢场作戏那就另当别论。 第五十九章 刺猬和狐狸 人二土上班多年，听说过很多关于性格的理论，他觉得多数都是扯淡，但是有一种理论他觉得有点道理：说人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刺猬型人格，另一种是狐狸型人格。 刺猬型人格是说这种人只知道一件大事，简单说就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用一种大招去面对和处理，有点像程咬金三板斧的意思，这种人相信在纷繁复杂的表象之下，有一个亘古不变的基本规律，听起来有点教条一根筋的意思，但这种性格的人中不乏成功人士，比如项羽，弗洛伊德，麦克阿瑟。狐狸型人格正相反，这种人知道很多小事情小道理，会根据不同的情形随机应变使用不同的道理和策略处理，这种人很多。 人二土觉得自己属于偏刺猬型人格，他觉得这种性格形成于他的学生时代，虽然经常被同学嘲笑有点傻，甚至不可理喻，但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言行，虽然中间经历过挫折和痛苦，但是最终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他觉得这都是因为他的刺猬型性格，这种错觉成功的加深了他的这种性格，这种一条道走到黑的性格。 这种性格让他在公司里始终混的不好，尤其是在p，在工具人没几天就离职后，ars又让浪子来管人二土和他的联盟，人二土觉得烦死了，那家伙经验和能力是比人二土强很多，级别又是总监级，但是在具体这个产品类别上不行，没什么直接的经验，只是给人二土一些原则上的指导，根本不解渴，而且浪子这人有点简单粗暴的意思，偶尔会跟人二土发生小的冲突和争吵，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人二土这人其实挺软弱胆小的，特别怕事，又好面子，每次和浪子发生争执时他其实怕的要死，他知道在具体事情上自己很多做的不到位，但是浪子的所谓建议其实就是追责，跟解决问题一点作用没有，最后这些争执只能变为无谓的辩论，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对，主要是为了证明对方是错的，情绪代替了理智。争执过后他会反复想着这事情过不去，到了情绪失控的边缘他会出去抽根烟冷静下。 有一次在电梯里他遇见了je，那是他第一次单独和je相处，人二土有点紧张，但是还是要礼貌的跟je打个招呼， “hi，je。”人二土还摆摆手，一副软萌的样子。 “你是做那块？”je也笑着问他。 “我。。。现在做联盟。呃，流量联盟。” “哦。。。”很显然je不太懂这块，但是他还是要挽回些颜面。“那个。。。ggle这块做的不错的，国内好像上海的一家广告公司也不错，叫什么来着忘了。” “智易，之前跟他们合作过。确实做的还行。” “对，好像是。” 电梯到了，人二土长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表现不错，je在他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块，更多出了平易近人的高尚品质。 下班的时候人二土照例和梅林约会，一块去东大桥那家川菜馆吃饭，人二土把这光辉事迹跟梅林添油加醋的一顿描述，梅林就喜欢人二土这样：嘚瑟。聊着聊着人二土说起他的偶像是张朝阳，他觉得他跟其他互联网大佬不一样，也是嘚瑟，他记得他第一次在央视上看到张朝阳的时候都震惊了：长成这样还能上央视呢？！真是不可思议。谁知道后来他不仅经常上央视，而且还上其他各路媒体，搞各种新潮的活动，人二土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他裸身上了杂志的封面，轰动了好一阵。 正当人二土眉飞色舞的说着的时候，梅林的一句话有点扫兴，她觉得张朝阳级别还不够，离真正成功的大佬差的还很远，人二土肯定要反驳，但是当时也只是一个饭间话题而已，并没有细想，后来很多年后他觉得梅林是对的，不是说张的成就和搜狐的日渐颓萎，而是这社会本来就不止是只有企业家才算成功，政治家，学者，科学家等等这些人至少不比企业家对于社会的贡献和影响差，而且从改变世界的角度说这些人都不是企业家能比的，甚至有时候人二土觉得古代阶层划分的思想挺对的：士农工商。 电话响起，浪子这烦人的家伙又打来电话： “那个联盟广告的定价是不是调整下？” “怎么调整？”人二土带着不耐烦的口气。 “现在定价太高，而且效果不好啊。” “那你说定多少？”人二土以退为进。 “呃。。。那个。。。”很显然他也不知道。 “定高点就是为了快速获取媒体资源啊，定低了人家不做你的了。” “好吧，但是。。。我再想想吧。” “好，拜拜。” 放下电话人二土看见梅林看他的眼神中充满爱意， “怎么了？” “你刚才打电话特别帅，非常商务精英的感觉。” “气死了都，还帅！” 人二土有点迷惑，她到底是喜欢我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外人看起来还凑合的工作？他有点怀疑，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俩在一起，开心就好。 第六十章 裁员 人二土在p并不是唯一的另类，还有一个做频道的家伙也是跟他一样，不招ars待见，那家伙叫雷，下面带一个小女孩儿，俩人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金丝边儿眼镜，说话细声细语的。 雷比ars大一岁，平时行事风格比较低调内敛，但是又透出一种文人的清高，他不像那些老人儿一样围在ars周围，只是低头做自己的事儿，偶尔签了一个有点名气的作家才会微微显露出一丝的欣喜，人二土记得雷经常提起一个作家叫明晓溪，是他们那时努力争取签下的对象。 那个女孩儿叫小雪，跟雷一样，整天不说话，对着屏幕看作品，喝着奶茶，有点编辑的意思，文艺且安静，跟当时整个p的风格格格不入。有一次人二土和梅林在对面华普地下吃饭，遇见她打了个招呼，梅林脸色特别不好： “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你看那走路的样子！以后少跟她说话。” “同事嘛，打个招呼，不至于的。” “别看外表文文静静的，你们男人懂什么！” “就你懂，真是莫名其妙。” “哈哈，你看她跟你打招呼时候的眼神，好像还瞟了我一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搞不懂你们的逻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雷跟小雪后来又招了一个胖子一起干，本以为他们是守得开见月明，但是在p一切皆有可能，而且惊喜不断。 又是一个周五，人二土带着期待周末的好心情走进公司，他发现情况有些诡异，办公室里安静的要命，每个楼层门口多了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保安，大家的工牌也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绿色变成了橙色。 “过来拿一下新工牌。”人二土在bqq上看见他们部门hr的留言。 他带着满腹狐疑过去换了新工牌，职位那一栏已经从运营专员变成了产品经理，人二土不管什么产品，运营还是市场，他觉得总算混到跟东海一样了，不管挣多少钱，名头好听就行。 他回到座位的时候眼光扫了一下丑女的电脑，他正跟浪子俩人聊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人二土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又商量什么招对付自己，不过他那时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联盟就在那里，谁有本事就拿走！ 很明显人二土还在状况外，不一会他就看见丑女离开座位，嘴里好像还小声喋喋不休的嘟囔着什么。他瞟了一眼ars那边儿，几个总监都是表情严肃，尤其是ars，脸色通红，好像是被气得不轻。老人儿那边儿也是死一般安静，根本没有往日的嘻嘻哈哈。 差不多二十分钟以后，丑女满脸通红的回到座位，开始收拾东西！动静特别大，带着怨气和愤懑。人二土意识到好像有事要发生，但是又不敢问，这时他看见老陆的头像在bqq上闪动，他打开一看： “你还在呢？” “在，干啥。” “没事。” “怎么了？”人二土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这个消息。 “你还在就行，不然真不知道这联盟咋整。” “什么意思啊？” “问你们老大去吧！” 人二土一头雾水，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招你惹你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老子现在产品经理了都，赶紧下班晚上跟梅林吃饭happy去！ 丑女收拾好东西，起身走人，嘴里还是一直小声嘟嘟囔囔个没完，人二土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又走一个！叫你们平时跟我叨叨个没完，这不对那不对的，也没见你们多有本事，干个一二三出来。工具人，丑女，最后还不都是走人的下场！ 人二土无聊打开每天都看的eheb，头条加粗就是他们公司的新闻，而且是裁员的新闻！人二土这才焕然大悟，裁员百分之十，精简优化，哼！说的好听，当初各部门比赛似的招人，这才几天啊！ 直到中午才算消停下来，他们是在一个大办公区，离他们很远的也说不清是哪个部门整体被干，可谓众生相百出，有边收拾东西边骂娘的，也有女生忍不住哭了的，更有马上就接到猎头电话的，真是热闹的很。 人二土去吃饭，在一楼大厅看见雷跟小雪和那个小胖子告别，很明显他也被干掉了，人二土听那个小胖子说： “找好工作告诉我一声，我投奔你去！” “呵呵，我就不能跟你们继续我们的事业了，你们要坚持住，把我们的事业做下去啊！” 好悲壮是不是！人二土也想过去告个别，但是又犹豫起来，自己这声名狼藉的如果去了会不会让人觉得是在炫耀，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找这麻烦干啥。 下午的时候他看见豹眼总监好像也没在座位，他想不会总监也会被干吧，那可太丢人了，以后可怎么混啊。果然，后来就再没见过那家伙，听说是自己辞职的。 第六十一章 余波 整个周末部门群里鸦雀无声，没有了以往的热闹和嘈杂，只有那些离开的人陆续退出群聊的通知消息，相信每个人都看见了，但是没有人回应。梅林也看到了新闻，问人二土啥情况，他只能说是公司调整，调整掉那些冗余的人员，很正常的现象。 各路科技媒体陆续爆出了裁员的各种细节，n+3的赔偿，算是很不错的补偿方案，但是媒体的评价确实一边倒的指责p，认为是公司盲扩张，内部管理混乱导致，p这个明星企业一下从宠儿变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形象一落千丈。 周一人二土上班后就收到了公司发给全体员工的邮件，对于这次事件有了一个官方的说明，只是这说明确实很官方，没有起到任何安抚人心，提振士气的作用，反而是谣言四起，据说还会有下一波，每个人都人心惶惶，包括ars脸上也少了往日的自信和傲慢，整日待在座位上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大埔和浪子这俩后来的总监就更是消无声息。 人二土觉得轻松了好多，至少浪子和丑女不会总是烦他，他可以抽出时间好好学习学习，他体验了很多产品，当时ggle是所有做互联网这行人的膜拜对象，人二土看了ggle的地图，确实很惊艳，他还顺手注册了gail，并且一直用到被封。 当时社区性产品最火的就是yspae和faebk，人二土想办法弄了个pn，自己研究了一下这俩产品，也正好对照一下p做的这俩个仿品，他得出一个结论：faebk会最终胜出，因为社区最重要的是人以及人之间的连接，yspae只是突出了人，连接做的太弱，本质上还是一个媒体和内容为主的产品，而faebk则突破了内容的局限，把关系和连接放在了根本的地位，从注册开始就强制用户选所在学校，如果你的大学没在faebk里，就无法完成注册，这种在当时看自杀式的策略就是最好的证明。 je很明显早就看清楚了yspae和faebk哪个才是未来，这次裁员jak那帮人基本没动，而且还被拉到香山那边的别墅搞了好久的封闭开发，而ars这边就还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学着yspae那一套，拉名人，炒作草根明星，而且还和新组建的新闻团队合作做了一档视频娱乐节目，ars亲自上阵，在节目里学着港台腔，继续着他的明星梦，一点不知道羞耻，嘴上当然还是说自己为了产品和团队的目标豁出去搭上了所谓的尊严，其实谁都明白他就是爱干这事，想出名想疯了还不敢承认。 人二土跟ars说了这些看法，ars倒是也不糊涂，比较认可，让人二土抽空去想一些改进的方案，只是这些方案最终都没有得到落实，因为很快第二波裁员就到了，人二土虽然没有在名单里，ars就离开了，有传言说是je实在看不下去这边的团队搞的这些事情，尤其是ars，先是自己上了很多访谈类的节目，名义上是炒作他们发掘的草根明星，实际上是想自己抛头露脸出风头，最后还来了个颁奖晚会，又是走红毯，又是搞节目，乌烟瘴气的把娱乐圈玩剩下的那一套都拿来学了一通，所谓的明星没几个，都是他们自己人在那撑场面，自娱自乐。 随着jak封闭的结束回归，他们团队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浪子没多久也滚蛋了，只剩下大埔在那算是个头儿，但是也是残羹冷饭不受待见，老人儿虽然表面上听他的调遣，实际上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谁都知道这块已经不是公司的主推，正在慢慢被边缘化。 公司里盛传还有最后一波裁员，还是n+3的赔偿，经历了两波裁员洗礼的大家已经很麻木了，对于被裁员看的也很淡，这不是员工的错，如果早晚要走，为什么不在一个能够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时机走呢？ 人二土跟大埔说了他的想法，他觉得对公司很失望，对团队很失望，虽然学到了很多东西，他感谢所有人，包括那些难为他的人，想搞他的人。大埔让人二土再考虑考虑，毕竟在这就他俩还算是有过同袍之谊，而且公司只是暂时的低谷，将来一定会有好的发展。人二土当然知道大埔想拉拢他，拿他当亲信，只是他已经对自己在这儿的前途不抱任何希望，他觉得与其这样混下去，不如有一个新的开始。 当然人二土也是做了一些准备，很多猎头跟他联系，虽然当时他没什么经验，但是p出去还是不愁下家的。他已经联系了一些面试，有大公司也有创业团队，当然他也知道每个公司都会有不靠谱的人和事，但是面对未知是他喜欢的，他只知道在这不是未知，而是死路一条。 第六十二章 羞耻感 大埔跟人二土谈完，人二土其实根本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他只是想尽量把事情做的周到和体面，不让大埔为难，所以他尽量每天保持不迟到早退，保质保量完成工作，就算给了大埔面子，这样当大埔再次找到他的时候，坚持离开的选择让大埔实在无话可说，况且他俩本来在东海的时候就没有深交，甚至可以说是有一定芥蒂，只是环境变化导致他俩能有一段和睦的同事关系罢了。 很快最后一波裁员来了，人二土如愿上榜，他静静地等待着人力的召唤，之前看被裁的人从人力那回来的时候都仿佛是刚从战场回来一样，眼神里充满了杀戮和怨恨，甚至像是被轰过一样，有缕缕黑烟从他们头上冒出来。人二土这家伙觉得他不会这样，他觉得什么人什么事儿他都经历过，对付这点小事不至于动真感情。 很显然人二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公司，那是一段深埋在他心里的羞耻经历，每每想起那短短十几分钟都让他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只能赶紧强迫自己不要想，因为实在是太羞耻，就像把他扒光了扔到大街上一样。 首先是人力在bqq上通知他去十五楼的大会议室，他尽量放低脚步声，快走几步来到电梯间，他希望一切都静悄悄的发生，没人注意他。在电梯里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心跳开始加速，口干舌燥，他跟自己说：没事儿，挺一挺就过去了，很快的。 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请进”的声音他推门进去，里面是两个他没见过的女生，应该是集团的人力，带着跟他们不一样颜色的工牌， “请坐。”声音低沉又冷漠。 人二土轻轻的拉凳子坐下，起初他低着头，但是慢慢的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几目相对，甚是诡异。 “人二土是吧？” “对。” “是这样，鉴于你之前的工作不是特别令公司满意，所以公司这边决定辞退你，赔偿形式是n+3个月的工资，同时保险也会再续交三个月，直到你找到新工作。” “ha？！辞退？！公司不满意？！”人二土心里的火一下子顶到了头顶，他现在能理解之前那些人为啥脑袋冒烟儿了，急火嘛！这也太不懂得尊重人了！ “二土，如果没问题请在这上面签字，并在两小时内离开公司。”说着递过来一份协议。 人二土彻底炸了，他气的浑身发抖，嘴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是他的缺点，一到气急就语塞，因为脑子已经被愤怒占满了，没给理智留一点空间。人二土拿着协议看，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进去，他只是想冷静一下，至于为什么要冷静他也不知道。 人二土这人里子可以输，面子绝不能丢，尤其是觉得当着两个小姑娘的面，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恢复平静，他想着总应该说点什么，不然这样也太怂了。 “嗯。。。”他刚想说话。 “没问题就签字吧。”对面好像是有点不耐烦，眼神也变得有些轻蔑，好像在说：装什么装，看你那样儿，lser！ 人二土受不了这种侮辱，他觉的这些人就像狗仗人势的垃圾，在这靠着公司给自己找优越感，更像两个娼妇在嘲笑他这个穷酸落难的秀才。他这个下等人只能任由她们欺凌和践踏自己的尊严。 “等会！没看完呢！急什么啊！！”人二土用最大的声音回敬了她们，并且用最恶毒的眼神盯着她俩。 很显然这出乎了她俩的意料，其中一个嘴里小哼了一个“切”，顺带还来了个白眼儿，人二土更是来劲了，“切”什么？！人二土一直盯着他，一动不动的。 “二土，我们也只是按照公司的流程来办，你看哪里不清楚我们可以继续沟通。”很显然她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毕竟签字率是她们考核的指标，在人二土眼里她们这些普通人就是这样，只要有“饼”什么都可以谈的，包括尊严。 “那就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挑重点的说就行。”人二土不管什么绅士风度，不管什么男人要尊重和让着女生，我又不想睡你，你敢挑衅我我就不惯着你，一定双倍奉还。 “n+3的赔偿，不过你不到一年，就是三个月工资的赔偿金，工资会结算到今天，社保和公积金会交到三个月后，如果你在三个月内找到工作，这边就提前给你减员，不会影响你新工作那边的社保缴纳。” “嗯。”人二土觉得算是扳回一城，在协议上签了字。 他起身离开，开门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他看见门口的保安，带着墨镜穿着黑西装，面无表情，他记得来的时候没见这人啊。 第六十三章 深秋的图书馆 人二土拿着裁员补偿协议返回自己的工位，估计在别人看来也是一样的满眼杀机，脑袋冒烟。按规定要两小时内收拾好东西离开公司，这种羞辱人的规则让他十分难堪和愤怒，你可以想象那时正是大家工作的时间，让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下收拾东西走人不就就像当众凌迟一样残忍，让人颜面扫地。人二土心里承受力算不错的，但还是感觉有一种想哭的屈辱的感觉，他索性把身体靠在椅子上，什么都不干，双眼低沉的望着桌面，足足十分钟，一动不动。 其他部门陆陆续续又有从十五楼回来的，还是跟之前两次一样，有人骂娘，有人收拾东西，带着满满的怨气，搞出很大声响。人二土在关电脑前只把ars给他学习的那份需求文档发到个人邮箱保留下来，协议一折放进包里，起身离开，他听见后面静的鸦雀无声，仿佛连呼吸和叹气都听得清清楚楚。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接到电话，说是离职证明没有拿，要去人力那拿一下，人二土心中一万个不情愿的回头上楼，来到十五楼那个倒霉会议室，还是那俩集团的人力，递给他离职证明，人二土看着那张盖了公章的离职证明上离职原因部分写的是人二土先生已与xx公司解除劳动合同关系，心里稍微好受点。后来他才知道离职证明基本都差不多，不像他想的那么严重。 人二土记得走出大楼，秋风瑟瑟裹杂着枯萎的树叶，他坐上车去梅林学校，他太需要找个人安慰和倾诉。只是当见到她的那一刻人二土心里的怨恨和不服一下都烟消散了，抱着梅林的那张大胖脸，呼吸她温暖的气息，人二土觉得刚才的事儿算个屁，老子年轻有为，将来机会大把，说不定哪天发达了把p收购了给你们看看！ 很显然梅林是个贴心的女孩儿，而且很会安慰人： “我听小b说公司里这种事很常见，不要太放到心上。” “小b咋知道的啊？” “你们闹那么大谁不知道啊！” “丢死人了，我不活了，别拦着我。”人二土开始撒娇。 “哈哈哈，她说不是能力问题，就是公司瞎折腾，纯粹的一刀切，如果你入职的晚，赔偿金就少，被裁的概率就大，那些老人儿如果被裁要付更多的赔偿金，所以比你们幸运，不能说能力上你就比他们差。” “当然不是能力问题，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太嫩，工作之外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尤其是跟领导的关系。” “哎呦，不错啊，还能自我反省呢，不像你啊。”梅林笑着对他说。 “哎，咱俩这么熟的，肯定要跟你说真心话啊。” 这算是人二土的真心话，只不过他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咽到肚子里：他觉得自己能力也不是那么强，跟熟手有很大差距，尤其是在产品的基本功上差好多。 “接下来有啥打算？”梅林问他。 “找工作呗，投投简历，至少能睡一个礼拜好觉。” “跟我去图书馆吧，我有些资料要查。” “也行，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他们去了国图，国家图书馆，在白石桥。那时国图还没有建新馆，主馆已经比较老旧，但是已经是让人二土开了眼界，主馆的南边还有一个更老的馆，人二土觉得在北京读了四年书居然没去过真是罪过，而且自从离开学校好久没有去过图书馆了，是时候给自己充充电了。 他在梅林的带领下办了一张卡，熟悉起这个后来他经常去的地方，人二土最常找的就是i类的书，看着琳琅满目足足有十几架子的i类书籍人二土心里莫名感到了一种幸福感，在这里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和希望。他记得当时最火的是jaa，他听技术聊天的时候说起过什么sprg+hibernae+sr，很显然对他这个只会在写好的hl上改改参数的家伙来说犹如九阴真经那样高深。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没学会一门开发语言，倒是把整个i的架构简单想明白了，什么服务器，操作系统，中间件，开发框架，通信协议，域名服务器，eb，请求，程序运行环境，这些对他之后的工作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梅林跟他只去过一次国图，人二土那段时间只要没有面试就回去国图看书，他喜欢那里面干燥的空气，暖暖的阳光，安静的空间，当然还有新馆建成后昏昏欲睡的沙发，免费的纯净水，那是他慵懒的后花园，闭关修炼的洞穴，发呆和冥想的教室。 第六十四章 心理安慰 如果现在给人二土三个月的工资做赔偿金，他肯定会万分感谢这家公司然后好好利用这三个月去睡懒觉，去旅游，接送孩子上学，开车去接老婆下班，但是在他二十三四岁的时候，他是充满焦虑的，他已经习惯了闹钟的叫起，机械性的闭着眼洗漱，而后把自己置身于早上地铁的滚滚人流中，听着跟他差不多大的上班族聊着那些关于工作和创业的话题。 当他真的有一天九点起床坐上有座位的地铁，看着带着孩子来北京旅游的一家三口，买菜回来的家庭妇女和老人，一个人走在人流稀疏的大街上，他会觉得万分的恐慌，他怕自己被别人落下了，就像高考前他总是努力比别人晚睡半个小时，多背一个单词，多做一道题都会让他会睡的特别踏实，偶尔的早睡反而让他睡不着，提心吊胆的担心着他的竞争者此刻在干什么，会不会已经想到了那道他们都不会的题的答案。 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他接到的所有面试邀请都去参加，不管是什么公司，他记得最丢人的是一次他跑去石景山那边去参加了一个保险公司的面试，职位是什么什么管理岗，听起来不像是保险推销，他犹豫了好久但是还是去了，他安慰自己说这也是了解社会的一部分，即使他不会去做保险推销员，但是能多了解一些不同的职业和不同的人也是好的。很明显他是自欺欺人，他刚进那个公司的大门就后悔了，穿着整齐但劣质西服的员工坐在人挨着人的“大通铺”办公桌，嘈杂的电话声，墙上满是横幅和口号。 接待他的是一个什么什么经理，带着他来到一个会议室，简单介绍了一番后开始了安利： “保险不是大家通常看到的样子，你的这个岗位是管理岗，就是。。。” 人二土满脑子想的就是赶紧离开，终于，那次面试创造了他最短面试时间的记录，不到十分钟，他匆匆离开，头都不敢回。更尴尬的是他好像还看到了p公司的人，老陆下面的一个小商务，好像说过两句话，人二土不知道她看见自己没有，反正他是装作没看见。 那时候人二土一天最多跑过五家公司的面试，从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五点半，从石景山到大望路，从西二旗到望京再到中关村，每天基本都是京城一日游，别的不知道，地铁公交的线路他倒是倒背如流，而且对于北京的科技公司分布和科技园区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他当时最喜欢五道口，因为那里有ggle中国，有思科，有sun，有搜狐，网易北京。。。还挨着清华，他觉得如果能在那上班是最幸福的，而且五道口离回龙观还很近，坐十三号线五站就到了。 他面试的公司中五花八门，面试官也是形形，渐渐的他觉得面试这事也是个学习和提高的过程，虽然有些面试官看着就傻x，面试过程中甚至有揍他的冲动，但是冷静下来想想这些面试官的问题中会有一些共性，从这些共性中他能看出自己在哪方面还有不足，回去赶紧补足和研究，即使是临时抱佛脚，假装明白，因为面试要的就是对的答案就够了。 不同的公司有着不同的风格，这种风格也体现在面试环节中，人二土坚信那句话：什么样的人做什么的公司，什么样的公司做什么样的事儿，很少有例外，良好的面试体验往往体现出这个公司对于员工的态度，对于做事的态度，这种态度一定最终也落实到公司具体的产品和运营中，当然名气大的公司不一定就一定好，也有特别差劲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公司也就慢慢的衰落，沉寂，这也印证了人二土的看法，现在怎么做事，将来见分晓。 人二土几乎面试了当时他心目中全部的大公司，包括ggle中国，虽然他知道自己当时还差的很远，但是能得到ggle的面试邀请已经让他与有荣焉。最让人二土觉得诡异的是当时还接到了p的面试邀请，人二土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后他心里想怕不是在羞辱我吧，想把赔偿金要回去还是咋地？！他只是回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刚从你那边离职啊！”那边电话里说不知道这事，只是按照用人部门的要求约的，人二土问是哪个部门，得到的回答是游戏部门，人二土含含糊糊的说考虑考虑，就挂了电话，很显然通知他的人力也很不满意，生硬了回了：“好吧！” 那段时间人二土会把一天面试经历讲给梅林听，可能是想证明自己是很抢手很有竞争力的，其实他自己知道，这就是个心里安慰，能让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踏实些。 第六十五章 创业团队 人二土在一阵疾风暴雨的找工作后，收到了几家公司的ffer，不过他还是不太满意，觉得这几家都比不上p。他觉得时间在他这边，等到三个月邻近的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不过通过这次上蹿下跳的找工作经历，他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大公司小公司其实各有千秋，不能一概而论，关键还是要看团队里面的人，还是那句话：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事。 一天他去安定门一家正处在创业初期的小公司面试，好巧不巧遇见了一个也是p出来的，叫蒋真，jak那个团队下面的，虽然之前没打过照面儿，反而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意思，正经的没聊几句，都是瞎聊在p的八卦了。 据蒋真说jak那边不是他们看到的那么风光，压力也是蛮大的，不只是公司里其他部门的眼红，时不时的在je面前参他们一本，外面现在做仿faebk的团队也是多如牛毛，最好的就是校内，也是清华系出品，创始人就是几个清华的学生，倒是跟faebk的基因很相似。je那边当然知道，为了给jak点压力，第三次裁员也捎上了他们，jak没办法只能忍痛割爱，老老实实的按着je的旨意办，结果蒋真就跟人二土一样，刚进公司不久，不好不坏的成了那个被牺牲的。 聊天的时候他们都提到了ra，那个jaasrip牛人，居然也是被干掉了，这让人二土颇有些惊讶，据蒋真说是因为工资实在太高，综合考虑还是请他走人，俩人聊到这些的时候都颇感唏嘘，痛骂p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想当初三倍的诚意把人家挖来的时候咋不说工资高，现在却以这样的理由把人家干掉，真是好无耻。 这个创业团队挺有意思，北大帮为主，领头的是个光华管理学院的肄业生，姓沈，因为长了个白胖样子大家都叫他沈胖，山东人，因为在学校期间创业做仿faebk项目耽误了学业，索性不读了出来混，倒霉的是押宝失败，创业项目没拿到投资，最终关门大吉，在人二土看来实在是有点惨，跟他干的还有一个北大的同学，大家都叫他阿锋，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心甘情愿跟着他当牛做马。 沈胖找工作的时候遇到了这家公司，名字特别土，叫伟达，三个合伙人，都是四十多岁的北京本地人，人二土后来见过他们感觉有点像乔新，北京土老帽儿老板。起初跟无头苍蝇似的啥都做，什么sp业务，校园信息化项目，乱七八糟一大堆，哪个都是碰的灰头土脸，几个北京大叔一商量：咱们也不懂这i，得找个懂这方面的人啊！于是又找了一个不到四十的赵总做了合伙人，这个赵总原来在一个卖电信设备的公司干销售，其实也是二五眼的水平，对互联网根本没啥感觉，但是能忽悠，给这老哥三忽悠的舒舒服服的。 赵总可能也是听朋友说起过最近挺火的faebk，就提议干这个，让那老哥三的亲戚家俩孩子主持开干，那俩活宝可谓是哼哈二将，连正经大学都没上过，自考勉强弄了个文凭，结果可想而知，一塌糊涂加落花流水，上线都上不去。赵总其实知道自己有几把刷子，这第一个雷算是那俩活宝给抗下来了，下一波不能再马虎了，认认真真找了沈胖过来主持大局，虽然他在北大的那个项目也没做成，但是最起码上线是没问题的。 就这样这个团队的核心成员就算组建完毕，公司高层是三个北京大叔，赵总算个副总，沈胖是项目负责人，带着他的北大马仔，下面是那俩北京活宝。蒋真是沈胖来了以后找过去的，跟人二土是校友，北邮计院的，比人二土小一届，年轻向上有冲劲，在jak下面干了半年，在这也算是半个专家，能扛点事。 蒋真跟沈胖介绍了人二土，俩人聊的不错，人二土觉得那是当时他见过的最好的产品经理，思维敏捷有条理，逻辑性很好，对于项目的认知和规划非常合理，而且他身上确实有一种让人佩服的冲劲儿和领导力，沟通和执行力都很强，在同年龄段确实算是佼佼者，有点天之骄子的意思，只是产品的基本功不行，很多软件都不会用，做出的需求和原型没法看。 人二土考虑了一段时间，决定去试一试，很难说这个公司相对于其他发他ffer的公司有什么优势，但是按照人二土当时的计算他觉得那些成熟公司跟p比差不少，自己进去也还是个新手小白，还是要遇到新手要遇到的那些问题，能快速出头的概率不高；这个公司的人员跟p里jak那个团队组成差不多，如果成了说不定能达到p公司的高度，那他也算是创始团队的成员，随着公司快速扩张可以弯道超车快速达到至少ars在p里的位置。 这公司还有一个好处，后来这公司搬家到东直门，回家方便，坐地铁不用倒车，半小时就到了，而且离朝内小街很近，每天跟梅林见面不成问题，人二土可不想每天因为工作见不到女朋友。 第六十六章 李云蛇 人二土记得在06年前后两部电视剧挺火，都是军事题材的，一部是士兵突击，另一部是亮剑，赵总估计是亮剑的粉丝，举手投足都有李龙的味道，尤其是说话的语气和风格，每句话一定要带上“他娘的”，“奶奶的”才肯罢休；笑一定要大声，要爽朗，要气发丹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是能看出来模仿的痕迹很重，很刻意，略显浮夸，演技还需磨练。 人二土第一天入职就感觉到了小公司的不易，没有人力，没有行政，去了往那一坐，沈胖儿给他搬过来一台主机，一台显示器和一堆线， “来吧，自己装。这儿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需要啥软件也自己网上下就行。” 人二土真想抬腿就走，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好久没自己摆弄电脑了，手都有点生，上次弄这些事还是大学的时候，他把主机电源线和显示屏连接线两边槽里使劲儿怼进去，鼠标键盘线后面一插，主机和显示器电源打开，齐活！ “手艺还在啊，哈哈哈。”蒋真过来跟他打招呼。 “不行了，原来比这快，咱们学校出来的别的不行，插电路板这玩意不是看家本领嘛。”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唯一让人二土觉得不错的是虽然是台式机，但是已经用i-fi了，之前在东海和p都是插网线，这点让他觉得创业公司也有好处，可以尝试很多新鲜的玩意儿。装好后那边赵总第一次跟人二土说话： “二土，这儿目前还是比较简陋，公司很多流程还没建立，过几天咱们搬到东直门那边，会好很多，这段儿先努力克服一下。” “没有没有。。。已经很好了。” 他们当时租了安定门那一个挺破的写字楼，商住两用那种，而且年头挺长的了，那层好多家像他们那样的小公司，因为空间有限，赵总跟他们坐在一起，只是鉴于他硬拗李龙的人设一定要大大咧咧才行，你看国产抗战剧里那些我军指挥官，对着作战地图开会的时候一定手拿一根烟，做愁眉深锁状戏才出得来。所以赵总没事就拿出一根烟点上，搞得屋子里乌烟瘴气，人二土虽然抽烟但是也觉得这样有点过，毕竟是在办公区，素质太差！那三个北京大叔合伙人偶尔过来，也是一样，只要有一个点上，打火机的声音就跟着此起彼伏了。 既然是李龙，除了满身匪气外，还得能打胜仗，打仗就得手下有兵才行，光靠造型和能喷屁用不顶，人二土他们一帮都是产品，充其量属于参谋，直接上阵杀敌还得找帮技术来才行，这点赵总就不是李龙，是李蛇了。他只能靠沈胖儿，沈胖儿把他原来公司的几个技术都悉数拉了过来，算是完成了队伍的建制，只是那帮技术跟p的技术比能力上差不少，气质上就更无法相提并论，长的歪瓜裂枣不说还不注意卫生，人二土怀疑他们是不是不爱洗澡换衣服，身上都有一种农村人那种馊了吧唧的味儿。 赵总倒是也找了一个技术，胖胖的，能力不行，但是能说会道会来事儿，而且特别会利用自己身为胖子的优势：装可爱，装傻卖萌，赵总没事总是调侃他，他也很会接话，假装反抗，让赵总得到最大的愉悦和满足。 赵总身为销售喝酒是看家本领，而且他下面一个女生没有，连设计都是男的，所以每逢内部聚会肯定喝的混天黑地，人二土对这点深恶痛绝，他本身酒精过敏，按照医学的说法是体内缺少分解酒精的一种酶，通俗的理解就是人二土这种人喝酒就跟抓把土放水里搅和均匀后喝下去是一样的。 赵总身为李龙的化身对内看中勇气和亮剑，尤其是在酒桌上，有没有酒量不重要，敢不敢喝才重要，不能腼腆，不能藏着掖着，必须真诚，喝到位，到位的标准就是红头胀脸酒话连篇，或者眼神迷离呼呼大睡，如果吐了还能接着喝就是真男人，有担当，必定重用。赵总的指挥才能在酒桌上化身为艺术，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迂回蜿蜒，集中歼灭，他们部门的人在他的带领下在酒桌上无往而不胜，可谓铁军。 沈胖儿和人二土一个山东人一个东北人，印象中都是能喝酒的地方，但他俩偏偏这方面都不行。不同的是沈胖儿挺拼的，虽然不能喝，但是豁的出去，不怕丢人，产品上线的那天全公司聚会，他喝的不省人事，被人像抬死狗一样抬回了家。当然，在被抬回家之前吐了几次，神志模糊步履蹒跚的又回到酒桌再战，人二土挺佩服他，一个北大的，能做到这么不要脸的演戏也是难得。 赵总带着一副茶色的近视镜，给人一种神秘看不透的感觉，人二土试图透过那茶色镜片看后面的眼神，赵总每次都巧妙的躲开，但是当人二土转身时，却总觉得那茶色镜片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据说有人爱戴墨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能看见你，但你看不见我是不是在看你。 第六十七章 新变量 李蛇把产品和研发抓在手里，意气风发，底气十足。他想找个运营负责人，参与到产品的前期研发中，以便于早些熟悉和了解产品，将来少走弯路。但是被公司拦住，那俩北京活宝之前做这个项目的时候有一个运营负责人，也是北京人，跟那俩差不多，棒槌的很。 李蛇本想跟处理那俩北京活宝一样，找个正经的运营负责人，让棒槌跟着干，如果不愿意自己走人就完了，但是谁知道那棒槌好像有点手段，跟三个合伙人有点关系，硬是占着这个运营负责人的位置，李蛇心想：老子是李龙好嘛，敢跟我抢地盘！看我不灭了你。 于是好戏上演，就在他们做产品策划的时候，李蛇和棒槌就产品的方向和规划有了很大分歧，棒槌私下跟三个合伙人秘奏了一本，李蛇万万没想到被友军背后打黑枪，暴跳如雷，当着那三个合伙人的面跟棒槌吵了起来，那棒槌口才不错，北京人嘛，首战俩人居然打了个平手，结果那三北京大叔也没辙了，只能和稀泥为主，先把矛盾缓和，但是这肯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三人一商量，干脆，公事公办，花点钱找个咨询公司，让他们做了个所谓的高校校园内社区型互联网产品的市场调研报告。沈胖儿和人二土他们看着好笑，没听说互联网产品做之前还需要咨询公司的报告，如果按照所谓的市场报告来那还需要他们干什么。 他们在李蛇的秘密授意下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推进，公司层面的折腾没有太影响他们，就在他们第一版e快出来的时候，那个所谓的报告也出来了，公司把他们全都弄到一个会议室，学习那个所谓的报告。 报告很精美，内容就乏善可陈，看完以后会议室一片寂静，看这情况三个北京大叔先后出来带节奏，可谓各显神通： “你看，我就说这短信还得保留吧，报告里说了学生对于短信类产品还是接受的。” “你那还是 sp的思路啊，我们现在做的是中国的faebk。”李蛇反呛回去。 “我知道，我意思是怎么跟我们本土做结合，毕竟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盈利手段嘛。” “嗯嗯，我们想想怎么加上。”李蛇捏着鼻子符合着。 “你看这上面提到的开放平台概念挺新，咱们考虑要加上吧。”另一个北京大叔发言。 “这个我们研究过，难度不小，而且工作量很大，但是确实是将来的方向。” “嗯嗯，我就是提醒一下，具体节奏你们把握。” “现在。。。有点乱啊，我来给你们梳理一下思路。”这是原来据说做资本有两把刷子的那个大叔，“有点乱，梳理思路”是他的通用开场白。于是他开始了表演，十分钟后在他的那句：“好，我就说这么多。”后大家把思路从沉睡中重新拉回来。 围绕这个报告前前后后开了差不多一周的会，李蛇左突右冲，基本保留了他们原有一个月的工作的成果，把那些要加的都放在了后续计划。但是谁都知道一期没上线规划出来的二期很不靠谱，说不定就变成了第n期，有没有都难说。 那个棒槌也没白忙活，运营负责人还是他，只是新多出了商务和校园渠道两个部门，都是分别新招人，具体是李蛇负责还是北京大叔再招人负责待定。棒槌在会上倒是很会表演，插不上话他就接电话： “喂，什么？！你打我电话你问我是谁？！有病吧你！”大家哄堂大笑，觉得他真是个表演艺术家。 沈胖儿期间一直不说话，因为李蛇在那，他不好表现，但是能看出来他挺郁闷，私下没少抱怨公司，期间北京三个大叔不知道咋想的，经人推荐给他们塞进来一个，那人来的时候李蛇挨个介绍： “胖儿，这是咱们新来的，就是xx（一个没听过的公司）的xx项目你知道吧？！”谁也没听过那个公司和那个项目，但是被李蛇介绍的好像是特别牛的样子。 “啊？！？！”沈胖儿惊呆的脸让那个有点尴尬。 李蛇赶紧严肃脸： “胖儿！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嘛，xx的xx项目啊。当年那是多大的项目啊！” 看那的脸确实能看出来挺“当年”的，只是那个xx的xx项目是啥啊！有多“当年”啊，他们都是刚从学校出来没几年，没听说过这个xx的xx项目啊。 终于，大招儿来了，校园渠道和商务的负责人来了，而且是带着资本来的，从东方之珠远道而来，带着洋气的名字和洋气的港普： “大。。。尕。。吼，呵呵，偶的普通发不好，偶丝hris，则丝ray和rihar。” 第六十八章 精英团队 在06和07年前后hng kng还是那个繁华富裕领先的国际化大都市，至少在大多数大陆人眼中是这样，hng kng人带着一口港普来到大陆总是显着那么的洋气和优越，而且口音越重越招人喜欢，因为你会由衷的觉得人家不嫌弃你听不懂粤语，还给你那么费力的讲普通话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就冲这份努力和平易近人哪有不被喜欢的理由呢？ 人二土当时也是那么想，虽然他在北京已经学习和工作了6年，但是自小来自东北小城的他第一次面对几个真真实实的hng kng人的时候，内心还是极度不自信的，还没开口就觉得低人一等，因为人家是hng kng人啊，东方之珠，亚洲之光，人才辈出。 hris他们是那个著名的盈科下面一家投资公司投资的一家hng kng科技公司，刚成立不久，规模不大，主做hng kng本地和东南亚市场，这次跟人二土他们公司合作是他们合伙人当中负责投资的人牵的线，本来这hng kng公司有一个自己的项目叫herryf，也是互联网社交领域的，没等开发完成忽然风向有变，发现faebk这个大杀器才是当时社交网络的未来，正琢磨着怎么改的时候遇到了北京大哥牵线搭桥。人二土他们公司想要的是他们的资金，因为觉得hng kng这个金融城，带一笔资金过来入伙这个要求不过分吧；hng kng那边看上人二土他们公司的产品和研发团队，尤其是研发能力，后来据他们自己说在hng kng很少能找到像样的技术开发人员，不像北京这儿天上掉下一块砖头，砸死十个人，九个是程序员，另外一个是项目经理。 大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双方都还比较克制，相互介绍落座后李蛇先介绍了这边的产品和研发进度，同时也礼貌性的让hng kng同胞提一些意见，以示合作的诚意。那边很懂规矩，也是礼貌性的说很不错，很有前途，他们这边主要负责的是商务和校园渠道，就从这两个角度提了一些问题，李蛇自信满满的一通狂喷：这些都不是问题，你看，你刚才说的。。。。我们有一个分享的功能。。。。“于是一个小时的见面会在团结友好融洽的氛围中胜利结束。 hris她们一共过来三个人，她是负责人，跟着人二土他们在安定门那摸爬滚打了一个月，所谓的路遥知马力，人二土看过她们之前做的herryf的策划方案，只能说一般般勉强合格，水平离想象的高大上相去甚远，单就精美程度来说也远远达不到忽悠人的程度。平时的沟通中他们对于产品和市场的敏感度几乎没有，按理说她们在hng kng应该能更多的接触到美国那边的科技前沿信息，至少访问faebk不需要pn，可是他们连faebk一些基本的规则和功能都不清楚，至少是在接触中没有表现出来符合人二土他们预期的专业能力。 另外让人二土他们觉得有点诧异的是这三个hng kng人年龄都偏大，hris已经35了，ray和rihar都是快40的人，尤其是rihar，长相上看像是快退休的人，性格也是温温吞吞，整天默不作声，人二土私下听沈胖儿他们议论说hng kng那边都这样，很多人都是一把年纪了还是干着最基础的工作，像这种新兴行业都是如此，更别提那些传统行业，中老年人比比皆是。 记得06年年底，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他们一起吃午饭，路上ray问人二土他们过年怎么过： “这边过年除了吃喝以外就是逛庙会，初一的话一般去雍和宫烧香。” “哦？雍和宫？”显然他对这个很感兴趣。 “对，雍和宫，离咱们这不远，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去看看。” “那。。。雍和宫是属于那派的佛教？” “喇嘛庙啊。”人二土他们一家在北京每年过年在母亲的带领下都会在大年初一起大早跑去那上香，父亲去世后更是如此。 “我们hng kng也差不多，很多人信佛的。” “是吗？你们不是应该信基督才对？”人二土真心觉得是这样。 “嗯，也有信基督的。” 其实人二土还是打心底里羡慕他们这些hng kng人，他觉得能出生在这么一个国际化大都市肯定个个能力不凡，从小就是国际化的教育和视角，自信乐观，人与人之间秉持平等自由的价值观，没有所谓的等级观念和溜须拍马，凭本事就能创出自己的一片天。不像他们，苦苦学习只为了考上一所好大学，离开家乡过这种北漂的生活。 这种印象在他们年会的时候被打破了，hng kng团队的老板过来一起参加，自然也给了他在台上致辞的机会，人二土看着他走上台的一刻，hris瞬间像变了个人，双手用尽最大的力气鼓掌，脸上的笑容是夸张和谄媚的。人二土看着李蛇，他的表情充满了震惊和鄙夷，估计心里想：港怂一个。 第六十九章 杀手不成功 据说很多互联网公司的头儿都有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癖好，比如有信佛的，最夸张的听说在公司里直接找块地方供上佛祖，还在前面燃香，搞得办公室里的味道常年跟庙里似的；还有喜欢军事的，动不动就组织公司跑去模拟真人s游戏，美其名曰培养团队的战斗力和狼性。 李蛇同志自然也是模拟真人s游戏的爱好者，在他的脑海里估计没有谁比他更男人，甚至他可能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将帅之才。之前一段时间公司混进了那么多的外部势力，李蛇自然感觉到了一些压力，于是他以磨合队伍为由跟公司申请了一次团建的机会，组织大家去北边儿一家模拟真人s游戏。 人二土他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不情愿的：平时每天加班熬夜的搞项目，周末好不容易休息喘喘气，怎么还要陪你跑去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真是不要脸。沈胖儿本来想用加班推脱，结果被李蛇以劳逸结合给怼回去了。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办的有点不地道，所以跟大家保证不用起早，只是中午过去吃个饭，下午打一场就回。 周五大家都早早下班，谁也没在公司多留一分钟，尽量把周六的约会提前到周五晚上，因为谁都知道周六这么折腾一天谁还有心情和体力出来浪，都在家趴着了。人二土约了梅林，他俩已经一周没见了，每天人二土基本都忙到九点多才下班，身心俱疲，根本没时间陪她。梅林也很体谅人二土，只是在qq上跟他聊天，扯些闲篇儿，排解一些思念。 周六人二土他们在公司集合，坐上安排好的大巴，一路向北，不到一小时就到了那个游戏场地，一路上人二土和蒋真坐一块，聊些北邮和p的事儿，据蒋真说p那边变动不小，可能会有大动作，后来证实确实不假，je发狠买了校内，跟jak做的项目合并成一个新产品，基本要一统社交市场江湖的节奏。 车停下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在睡觉，因为之前连续几周干的特别狠，李蛇叫他们下车： “醒醒啦，兄弟们，开始战斗！” 所谓车马劳顿，这一个小时的车程把他们的早餐早早的消耗殆尽，简单吃了顿午饭后他们陆续来到了游戏场地，露天的，每个人按照指示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穿上迷彩服，带好装置，因为是电子枪，所以每个人需要佩戴接收的装置，这样被击中后手里的枪会自动失效，宣告死亡。人二土他们挺庆幸没玩散弹的那种，据说散弹的被击中会有点疼，而且特别脏。 人二土显然不想跟李蛇一组，因为他最烦玩的时候别人在旁边比比划划的指挥，就像踢球的时候张伟那样，每次都被人二土用实际行动怼回去，你让我传我偏自己带，你让我过人我就立马传球。 幸运的是人二土和几个技术，蒋真，阿峰，hris他们一组，对面是李蛇和沈胖他们，人二土觉得好轻松，他看了下游戏规则，有点像现在的这种即时战略游戏，攻占对方的堡垒即算胜利，不需要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当然如果消灭对方全部人员也算胜利。 他们几个在游戏开始前合计了一下，先稳住，防守反击为主，蒋真和人二土负责找机会偷袭对方的堡垒，如果不成在自己方堡垒周围找掩体埋伏，等他们攻上来，因为在武器火力相当的情况下防守肯定要容易的多。 果然李蛇在那边发挥他的所谓指挥才能，分兵几路过来进攻，人二土觉得好笑：以为这是三国呢！还分兵几路？人二土找了个废弃的厂房墙根下躲起来，眼看着那帮傻狍子抱着枪乐呵呵的往这边走，他对准一个按下了板机，接着又对准另一个。。。大喇叭不停的播报对方的死亡名单，眼看对方只剩李蛇一个了，人二土他们居然一个都没死。 这时候估计李蛇心里想的是：妈的，这帮小子这么不给面子啊！只见他英勇的拿起枪冲了出来，从一个掩体迅速移动到另一个掩体，虽然矮胖的他有些笨拙，但是基本思路还是对的，孤注一掷，争取占领对方的堡垒，来个绝地反击。人二土他们又不是傻子，留两个守着堡垒，其他的一拥而上把李蛇包围了，他们还笑着大声喊着：“赵总！缴枪不杀啊。”李蛇哈哈大笑：你们这帮兔崽子，老子跟你们拼了，说着笑着抱着枪英勇的出来一通扫射，还别说，被他蒙着一个技术，但是他也被打成了筛子，后来看统计他挨了好多枪，死的特比惨。 比赛结束后要公布成绩，人二土和蒋真意外的并列成了这场的p killer，都是干死对方5个人， “你俩小子行啊！下一局先把你俩灭了。”李蛇笑着说。 下一局人二土他们基本没怎么认真打，算是给对方个面子，他们学着李蛇的样子英勇的冲出去玩了把刺激，体验一把壮烈牺牲的感觉。他们还私下自嘲：肯定要让他们赢一把吧，不然李蛇变李虫多尴尬。最终一比一，和平收尾。 在回程的大巴上技术那边的一个家伙凑过来跟人二土说：“你这家伙真像个天生的杀手。” 人二土心想：完了，被你看穿了，好杀手一般都看不出来的。 第七十章 过年 人二土小时候很喜欢过年，因为有压岁钱，还会买几箱汽水，人二土最喜欢喝健力宝，只有在那时候他才能喝个够。他会乐呵呵的给爷爷奶奶拜年，有时候还会跪下给他们磕头，爷爷奶奶最疼他，即使是自己孙子，也舍不得看到他跪下磕头的样子，赶紧尴尬的拉他起来，然后掏出一百元大钞给他，人二土是个守财奴性格，那钱他会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然后心满意足的放回去。等长大一些以后他会约着杨宇他们一起出去玩，痛快的把钱花掉。 工作后过年渐渐变成了一种仪式，人二土会总结一下这一年来的得失，然后随着隆隆的鞭炮声把那些不开心的记忆崩走，满怀希望的开启新的一年。人二土他们的项目赶在过年前上了第一版，也算对于公司有个交代，至少年会上不会觉得尴尬抬不起头。喝酒在年会上必不可少，尤其是在他们公司，三个北京大叔看着都是酒桌老炮儿，底下的人肯定投其所好，最后喝的昏天黑地，人二土实在不喜欢这种场合，他觉得虚假，做作，有些奉承的话他一辈子也说不出来，即使喝了酒，不像有些人，借着酒劲放飞自我，丑态百出，他只是把该敬的酒敬完了就可以了。 年会结束没几天正式放假，大家都开启了过年的模式。人二土这人有个奇怪的毛病，年二十九肯定要病一场，发烧感冒头重脚轻起不来床，等到一觉醒来到了年三十那天立马好了，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人二土起初觉得跟烧纸有关，按他们家的习俗，过年前要去给故去的长辈烧纸，母亲觉得是跟这个有关，人二土从小体质挺弱的，可能碰不得这些东西，父亲去世后母亲就不带着他去，只是自己一个人买好纸钱找块地方烧了了事。 人二土和母亲在北京也是按照他们老家的习俗过年，三十早上起来开始贴春联，打扫完屋子后把垃圾扔出去直到初五都不可以扔垃圾，据说这样做是为了守财。下午一般五点前就把年夜饭做好开吃，然后半夜十二点还要出去放个鞭炮，回来吃饺子。初一早上起来仍旧是先放鞭炮，然后吃饺子，父亲去世后会给父亲留出来几个，只是母亲挺有意思，会特意看看包钱的那个饺子是不是给了父亲，她舍不得，都会把那个包钱的留给人二土。下午那顿固定是吃火锅，只是在老家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过年吃的是炭火锅，现在都是电的。 北京这边初一都会去雍和宫烧香，也有去白观的，只是后者在郊外，没有车很不方便。母亲带着人二土就去雍和宫，她说她是信佛的。人二土说啥时候去不行，本来年三十晚上睡的就晚，第二天要多睡会，母亲严肃的说烧香要看日子，看时辰，去晚了就不灵了，一定要在上午烧完。 所以初一对人二土来说挺痛苦的，睡不到三四个小时就被母亲拉起来，先是放炮吃饺子，然后早早的坐上地铁往雍和宫赶，每年都是人山人海，进门前要排大队，从北新桥那开始排，一点一点往前蹭，基本是围着雍和宫外面转一圈才能到雍和宫正门，寒冬腊月人挤人人挨人的，母亲很虔诚，她不在乎这些，吃苦对她们这代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她只觉得一年要有一个好的开始，从烧香安心开始。 两个小时的拥挤和等待后他们来到正门，十几年前雍和宫还是允许烧高香的，就是那种又粗又长的香，特别夸张，点着都费劲。母亲会算好有几个菩萨要拜，挨个进香，人二土这人还是有分寸，菩萨面前他也不乱说乱做，都是跟着母亲，照着她的样子点香，行礼，许愿，然后往下一个大殿走。每次母亲都会给菩萨捐钱，还让人二土也捐，人二土乖乖听话，看着功德箱里满满的钞票他觉得当佛祖真好。 父亲活着的时候也去过雍和宫，但是还是没了，人二土一般会许几个愿：一是母亲身体健康，天天开心；二是自己跟梅林能长长久久，幸福美满，三是自己多挣钱，一般还会许下希望挣到的钱数。他闭眼许愿的时候是真诚的，弯腰行李的时候也是毕恭毕敬不敢马虎，他觉得这种事既然来了还是宁可信其有比较好，不要无端招惹神灵。 可能许愿的人比较多，佛祖也是顾不太过来，一般人二土第一个愿望都能实现，其他俩个到年底一看都有点缩水的意思，尤其是第三个，好像佛祖对于贪心的人不是太惯着。人二土觉的实现一个就挺好，他不敢埋怨佛祖。 从雍和宫出来基本都能拍打出一斤土，鼻子嘴里满是烟熏的味儿，但是心情会爽朗许多，人二土跟母亲回家的路上会有说有笑，一点不觉得冷。一般放假七天人二土和母亲还会去个庙会，每年不一样，人二土记忆最深的是龙潭湖庙会，在龙潭湖公园，有摔跤表演，一群专业摔跤手按重量级往那一站，到了互动环节可以邀请下面看热闹的上去挑战，人二土也想上去，但是看着先上去的惨状还是退缩了，他记得最有意思的是一个小个子上去就挑了一个最重量级的，他俩的对决有点像奥尼尔对库里，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十几年过去了，人二土每年都在北京过年，没有变化，他觉得不变也挺好，可能唯一有点变动的是他去雍和宫许的第一个愿望从希望母亲身体健康变成了希望家人身体健康，第二个愿望他把梅林变成了小美，第三个愿望还是不变。 第七十一章 躁 梅林过年会跟着父母一块回上海，因为她父亲是上海人，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东北当过知青，据梅林说，他父亲在那儿没少受罪，对东北以及东北人有天生的抵触。人二土能理解那种感受，他在东北出生长大，知道他们父辈那帮人如果跟一个人不对付能干出什么事，不过人二土后来看过一个聊天节目，说到上海知青和北京知青的区别挺有意思：说上海知青基本都是各管各的，而且性格上天生跟东北人合不来，不像北京知青那么抱团，会审时度势，北京人有一种天生的乐观主义精神，到哪儿都能跟当地人打成一片，所以受欺负的总是上海人。 梅林在年前特意没跟他父母一起走，单独买了机票，她就是想多跟人二土单独呆一会，人二土送她到机场，路上问起他父亲家在上海的情况，梅林说其实人情挺淡的，只是每年回去过个年而已，没什么更多交集，而且他父亲年少离家，回城直接来到了北京，在家的时间特别少，每次带他们回上海基本都不在家住，他们一家人会在附近的酒店住几天，说是不方便，避免相互打扰。人二土觉得挺好笑：这上海人想的就是细致，回自己爹妈家过年还要住酒店，真是刷新他的三观。 过完年回来一切如初，人二土照常上班，梅林还有一个学期毕业，忙着写论文和找工作，她学的是经济贸易，人二土不是太懂，而且他觉得这是她自己的事，靠自己本事吃饭不是天经地义的嘛，研究生毕业连个工作都找不到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很快梅林找到了一家咨询公司实习，就在朝阳门附近，人寿大厦后面的一个写字楼，叫昆泰大厦，人二土不太喜欢那个地方，因为离人寿大厦太近，那是人二土的伤心地，甚至有些心理阴影，每次他去那找梅林总是莫名的担心碰到p的人，虽然一次也没碰到。 07年初中国的互联网市场很好，不停的有新的融资纪录被曝出，很多新兴的公司崭露头角，像开心网就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什么偷菜占车位这种小游戏风靡一时，人二土也随大流玩了几把，他觉得不感兴趣，甚至有点鄙视，他不能理解为啥有人半夜爬起来就为了收菜，还去偷偷把好友的菜也收了，被偷菜的好友下次为了不被别人截胡自己的劳动成果，也要半夜爬起来搞这事，简直荒唐又无聊。 还有电视上铺天盖地的“yes！ppg”广告，每次都是连放三遍，强行洗脑，也是打着“2”的模式（pyha），靠着不知道在哪听来的几个美国成功故事做背书就连续拿到几轮的融资，疯狂扩张烧钱，从卖衬衫到卖恤衫，让人看不懂，却又要持续关注，因为火，所以生怕自己被落下，都拿着放大镜费劲研究所谓的成功之处，什么轻奢，新电商，新快销，这些概念层出不穷，什么后端的供应链采用了新的模式，大大提升了生产和出货的效率。。。，总之就是一定有新的杀手锏，没有也得有，不然资本，媒体，互联网从业者不都没活干，多惨。 人二土他们公司也一样，看着开心网这样的公司昨天还是跟他们一样默默无闻，今天却差的天壤之别，这种刺激是管理层受不了的，他们每天在焦虑和暴躁中度组织各种会议，总结，反思，调整，再总结，再反思，再调整。。。李蛇已经完全化身李虫，疲于应付，索性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这边按你们的意思改就完了。沈胖儿郁闷的要死，年前那种拼命和活力劲儿荡然无存，为了应付工作那就一个字：抄。看人家咋做咱就咋做，里子一时间学不到精髓，面子上总能抄个八九不离十吧。只要不要脸，条条大路通罗马。 人二土有点灰心，他这人不是个能自我激励的人，尤其是在年轻的时候，一旦觉得失望和看不到希望他很容易就放弃，看着年前寄予厚望的产品还没来得及运营就又重新回炉，而且改的面目全非，团队的士气也是跌倒了冰点，人二土觉得这事估计离完蛋不远了。 梅林自从去咨询公司实习有些改变，不像原来那么天真可爱，有时会跟人二土抱怨一些公司里的内部八卦，说话做事显得成熟得体，着装和化妆也有样学样的往l的方向走，人二土不喜欢这样，他还是喜欢那个无忧无虑一天傻乐的梅林，他觉得那才是他想要的爱情，他不禁暗自抱怨：怎么这女生上了班慢慢都变成了一个样子，像是带着一张假脸一样，一点不真诚，真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 梅林曾经有一次跟人二土提过她母亲跟她说她们部委有一批原来属于单位的产权住宅，在石景山那边，他妈当时也花了点钱算是有一部分产权，现在那房转向市场，需要再花些钱就可以完全买下来，而且价格很合适，转手再卖就能赚好多。人二土知道梅林啥意思，但是人二土觉得他自己没有那几十万，而且这房买了算谁的呢？他不喜欢这样，爱情是爱情，别掺别的。 第七十二章 一地鸡毛 每年的三四月和九十月都是换工作的高峰期，每个公司也都会在这两个时期做好准备，或是换人，或是招人，一旦这个趋势启动，所有公司都会受影响，因为有人走就留出了坑位，公司就必须要把这个坑位找人填上，来到新坑位的人同时又在原公司留下了坑位，这有点像自然界和生物届的能量代谢，循环和流动保持着整个生态的运转和能量守恒。 人二土他们被一轮又一轮的修改折磨的精疲力尽，每个人都不知道现在做的事意义是什么，这个产品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公司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所有人好像都陷入了自我否定和否定别人的怪圈：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知道你说的一定是错的，没人走的出来，一片馄饨，每天直到很晚才发现一天又过去了，什么共识也没达成，下一步该怎么走也不知道，只能暂时各回各家，期待明天会有好的运气，找到那条希望的路。 李蛇早就失去了原有的气势，每天无精打采的坐在位置上，话特别少，声调也低了许多，沈胖儿经常见不到人，人二土和蒋真俩人有时中午吃饭的时候会私聊些八卦：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蒋真有些义愤。 “是不是有点无力感。”人二土只能附和。 “也可以这么说吧，只是白瞎了咱这大好年华，哎。” “大好年华，哈哈哈，你还挺有情怀呗。” “我是觉的做事不是这样的，行胜于言啊，光是务虚，图个嘴上痛快没用的啊。” “对，周鸿祎不是说战略和需求都是做的过程中逐渐发现的，咱们这确实有点本末倒置，太理想化。” “我觉得以我对沈胖儿的了解再这么下去他肯定跑路了。” “别说他，我都觉得干的没意思，何况他这个项目负责人。” 沈胖儿已经好几天没见人了，蒋真和人二土渐渐觉得他俩的猜想可能要成真了，这几天不停有人来面试，李蛇只是面试官之一，hris和北京那仨大叔也要面，每次从面试会议室出来李蛇都是唉声叹气的，估计是对面试的人不满意，hris倒是每次都笑呵呵的。 工作上的事就已经让人二土烦透了，梅林偏偏在这时候老是跟他找别扭，他俩每次见面总是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闹的不愉快，而且俩人火气都很大，之前梅林什么都听人二土的，现在处处跟他找别扭，还动不动就哭，大庭广众的经常搞得人二土不知所措，一次梅林和人二土他俩逛街的时候说起她母亲， “我妈说你就是图我的北京户口。” “什么？！我！图你的北京的户口？！真他妈的疯了吧。”人二土气的要死，他觉得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那在你妈看来我能看上你就是因为你的户口呗？”人二土说话从来不留情面，而且特别愿意拐着弯的秀自己的小机灵，尤其是跟梅林的时候，他觉得梅林就是喜欢他这种劲儿。 “也不是。。。”梅林好像一下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贬低了自己。 “我要是吃软饭也找个条件好点不行嘛，找你我是不是傻啊。”人二土觉得这么说特别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除了年轻一无所有，表面上他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年轻，房子，车子，户口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儿，但是实际情况他心里是清楚的，他又不傻。 “我妈也就是那么一说，我都说她了。”梅林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俩来到经常去的屈臣氏，梅林看上了一款文具，问人二土意见，人二土饿的要死，一心只想赶快去吃饭，就嚷嚷着： “哎呀，要不还是别买了，之前你不是买了很多嘛。” “可是这个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有点贵。” “贵就不买，纠结这干啥。” 人二土在梅林这从来没抠过，共同的消费都是人二土花钱，但是梅林买自己的东西都是她自己花，她不让人二土花这个钱，人二土觉得这点挺不错的，他喜欢独立有自我的女孩儿。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梅林看着人二土： “要不咱俩把它偷走吧。” 人二土看着梅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我。。。不！”人二土还想说些道理，但是他觉得这事还用讲道理吗？ “我就是觉得你能不能为了我做一些事，让我觉得你是爱我的。”梅林红着脸，眼泪在眼款里打转。 “我觉得我是爱你的，但是你不能用这种事来衡量，这让我觉得变态。” “好！那明天我们去捐献骨髓，你要是捐了就说明你爱我。” “什么？捐骨髓？为什么！？” “你就是思想意识太l，我昨天看电视，你看得了白血病的人多可怜，没有骨髓配型只能等死，我们都是社会的一份子，不应该为他们做点事吗？” “我连献血都没献过，你让我献骨髓，这。。。”人二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仿佛像是个神经病，无法沟通，不可理喻。 “那咱俩一块献？”人二土觉得要不就试试，这也算是他俩共同的有意义的经历。 “我不献，你要是献了就是爱我，证明你会为我改变自己。” 人二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简直匪夷所思：拿我当什么？一条狗吗？考验我的忠诚？ “好！没问题，明天西单见！”人二土气疯了，他不想找理由，他只是觉得你疯了那我就比你更疯，谁怕谁。 第二天在西单的骨髓捐献车那人二土接过工作人员的单子，正准备填写，那工作人员问了一句：“你是近视眼吗？” “对，怎么了？”人二土那天没带隐形。 “多少度？超过500度了吗？” “超过了。”估计那工作人员看见他镜片的厚度。 “那不行了，你这不符合捐献条件。” “超过500度就不行？” “对，走吧，谢谢你的好心。” 人二土看了梅林一眼，梅林没有说话。后来人二土在网上查这方面的资料，捐献骨髓是有风险的，不是像献血那么简单。 第七十三章 二号员工 人二土在伟达的最后一天是平静的，没有送别，没有寒暄，因为沈胖儿早就不见踪影，阿峰也还是追随他的偶像不留一丝彩的消失了，连蒋真也在上一周离职了，人二土之所以还没走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第一个走，因为帮人收拾烂摊子这事是他最讨厌的。他们走之前把所有的文档都交给了人二土，人二土整理好后又交接给了那俩北京的哼哈二将，把离职确认单交给人力后大步离开，那时他们已经搬到东直门，也有了正经的人力，他没跟李蛇打招呼，因为他觉得他俩以后不会再见。 人二土就是在离职前的一天找到新工作的，在金融街，一间不到50平的办公室，人二土过去面试的时候公司刚刚成立，桌椅板凳还没归置好，网线也没通，屋里三个人，两个领导，一个员工，人二土觉得既然来了就聊聊吧，他当时的想法就是有公司要他他就去，他一分钟也不想在伟达多待。 面试他的是公司的，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也是属狗的，整比人二土大一伦，叫illia。illia是北京人，根正苗红，军区大院出身，高中在北京四中，顺理成章的考上清华，毕业后去澳洲留学读到博士，回国后在中华网干过，然后经人介绍去了一个土老板的广告公司做一个新项目，职位就是，但是干的可谓一塌糊涂，声名狼藉，因为他其实是运维出身，根本不会写代码，没两天就被老板的原班人马看出来了，他理直气壮的说：“我！是，不是程序员，你们懂不懂！”很明显是他没搞懂，老板虽然土，但是不傻，体面的把他扫地出门。 人二土显然不可能知道这些八卦，是李怀告诉他的。李怀是个程序员，特殊的是她是女的，比人二土小一岁，也在那个土老板公司的，illia来到这个新公司后把她拉了过来，因为没有她illia寸步难行，只会弄出一个架构图，什么防火墙，缓存，备份数据库，听起来特别专业，其实到操作层面他一个也不会，也不知道在中华网他是怎么混的，人二土估计lux命令他会的不超过十个，他在这都是靠李怀和后来运维的负责人。 人二土后来总结他其实跟illia这类人能相处的特别愉快，比如杨宇，比如后来的x，都是本土名牌大学，留学背景，城市普通偏上的家庭。他们这些人骨子里都有点自负，在高中乃至大学都是出类拔萃，但是工作后经过社会的历练越发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天选之人，可他们偏偏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看着那些原来不如他们的低能土包子一个个混的风生水起，心里难免有些酸楚和无奈，但是已经养成的清高性格让他们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对外用含蓄和幽默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失落，像个孩子一样排斥或被迫笨拙的学习这个社会的所谓规则，所以这样的人有幸碰在一起难免有些惺惺相惜，甚至是相见恨晚。 就这样illia让人二土赶快来上班，人二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倒不是他急于离开原来的泥坑，是他觉得这儿虽然现在看着像个皮包公司，但是将来一定会在行业里有一号，不说龙头霸主，进入最终的决赛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是没问题的。虽然当时人二土才二十四岁，但是他的感觉出奇的准，不管是看人，还是看事儿，没有一次出错。人二土觉得能在这样的公司当个二号员工是他的幸运，因为当公司发展成两千人两万人的时候他这个二号员工肯定身价不菲，早早的实现自己三十岁财务自由的理想。 人二土并不是都靠感觉，这公司确实也是有点实力的，出资方是深圳的一个老板，宏哥，外经贸大学毕业后去深圳做外贸和代工厂发了财，找到了同是外经贸同学的劲哥一块干，劲哥大学毕业后去美国德州奥斯汀读书，回国后进了投行，十几年了一直在北京投资圈混，俩人看好当下的独立品牌电商的风口，于是一拍即合，由劲哥在北京这边组建电商的线上团队，宏哥在深圳把进销存加生产改组，以适应电商的要求。当然谁出钱谁当老大，宏哥是董事长，劲哥是e，用劲哥自己的话说：我就是e，首席娱乐官。 十几年后的今天人二土很唏嘘的看到这些故人的新闻：宏哥因为不肯卖假货涉嫌走私被抓了；illia从万达跟百度和腾讯合资的电商公司的e的位置上黯然下课，这离他跟王健林，马化腾，李彦宏一起出席发布会的高光时刻才不到一年；劲哥早就杳无音讯。人二土依稀记得他们去深圳的时候全公司一起喝酒，一起出海的情景，那时他们应该都是人二土现在的年龄，好似一个轮回。 第七十四章 杂牌军 做一个品牌电商就靠俩领导加上两员工肯定是不行的，所以illia一边领着人二土和李怀做前期调研，一边扩充队伍，只是当时中国的电商还没有特别成气候，做这方面的人没有像现在那么多，illia又是一个比较挑剔的人，招人这事一直是慢悠悠的推进。他们这几头蒜之前没一个做过电商的，这也间接给人二土他们自身一个充分缓冲的时间好好学习学习电商的相关知识，好在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摸索中前行的过程，彼此体谅，从不抱怨。 其实说人二土算二号员工稍微有点牵强，之前李怀就找了她原来的同事，娟儿和赤赤，只是人二土动作快，从面试到入职一共用了两天，可谓抢了他们的先机。娟儿是页面制作，河北农村的，从性格和长相上看确实有河北人那种内敛老实又踏实本分的特性，说话蔫声蔫语，时不时的一脸苦相，人二土他们经常跟娟儿开玩笑，每次她都反应慢半拍接不上梗干着急，只能跟着傻笑。她从不偷懒，一天到晚对着屏幕写代码，还经常自己找活干，比如打扫卫生，人二土问她为啥这样，她说如果上班没事干的话心里发虚，有点怕。人二土觉得她可能是挨过饿，不然不至于这么不自信。 赤赤跟娟儿完全不同，跟人二土是老乡，东北银，读书不好就出来混社会，学历说出来让人脸红的那种，混了几年觉得互联网是个好出路，就在兄弟连报班学了php，他最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这个。。。不会啊，这可咋整。”说他是个程序员稍微有点屈才，他之前在一个视频网站做技术，还被拉去他们自制的网剧演坏人，有特写镜头，还有好几句台词，据他说那是一个模仿周星驰风格的导演，挺厉害的，叫卢正雨。他还给人二土他们整了一段他当时的表演，虽然特别尬，但是他强行解释是当时整场戏和镜头的走位导致必须这样演。如果你认为这就是赤赤的全部那就错了，他的看家本领是变魔术，而且是祖传的手艺，在一次illia生日的时候赤赤拿出三个碗和一个球，给大家来了一段，绝对的专业，不只是手法，还有话术，整套表演下来够得上上电视的水平。人二土他们被震的外焦里嫩，本以为这就完了，结果赤赤手痒，给他们又来了一个扑克的魔术，最后还给他们讲了这行的好多规矩秘闻，什么金、焊、俐、谈，他们这门儿属于俐，人二土后来一查确实有点意思，感情赤赤祖上属于捞偏门儿的，怪不得看他有点邪性。illia一度对他的到来产生了自我怀疑：我这是找了个啥人进来啊！ 产品这块陆续又进来两个，一个老沙，一个小熊。老沙比人二土大一岁，北京人，高大强壮，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体育生出身，在北体大学的运动医疗，做互联网之前干过健身教练，还教过健美操，人二土他们起哄让他给他们来一段，这哥们扭捏的来了个劈叉，震惊全场。illia不是特别喜欢他，可能觉得他灵气上差一些，有些憨憨的，但是老沙是个爷们儿，虚心接受illia的不待见，兢兢业业的干活，最终也搭上了去深圳出差的末班车。 小熊算是这个团队里最正常最有经验的，湖北人，武汉大学毕业，金山干了几年，做事比人二土和老沙强不少，心眼儿也多，会找机会表现，就是长相上有点寒颤，个子不高，圆头小眼，趴鼻大嘴，还有点小龅牙，总之一脸奸像，不是很招人待见。在去深圳的时候宏哥挺喜欢他，illia一脸不爽，直到三年后illia在跟宏哥他们闹掰前先把他给整走，算是除掉了后患。 新招进来的人里面还有一个正常人，就是设计师，叫蓉蓉，新疆人，回族，吃饭经常要照顾她。她是团队里相对于娟儿和李怀最会打扮的，长得也比她俩好看，尤其是眼睛，大大的，看着特别清纯，李怀不是很喜欢她，因为她抢走了娟儿，本来娟儿是跟着技术一块的，结果蓉蓉来了把她抢到了设计组。 王健是illia最看重的，运维的头儿，年龄比他们大一些，也有了孩子，看着人二土他们一帮产品跟李怀一帮技术整天说笑打闹，其乐融融，他总是假装深沉的斥责：你们这帮小破孩儿，不正经干活天天瞎闹，illia饶不了你们。其实他就比他们大五岁，但是好像运维都比较显老，可能总是半夜被电话吵醒的原因，因为服务器又出问题啦！ 这些人别看当时不起眼，后来都是在电商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很多都有小成就，像老沙就在前几年自己创业干了生鲜电商，还拿了融资；赤赤在另一家公司做到了技术总监，后来荣升副总，下面管着一大票人，从小赤赤变成了赤总；李怀读了上海交大的ba后也自己创业，只是经常在朋友圈看她发的一些复旦的消息略显违和，还是给人一种不自信的感觉。 第七十五章 忠诚 人二土在三十岁的时候时来运转，在一家上市公司做部门总监，客观的说以当时他的能力这个职位对他来说有点吃力，但是他的顶头上司是集团的，人二土叫他老王，对他格外青睐，人二土至今对他也是常存感恩之心。一次偶然的聊天老王说起曾经跟illia打听过人二土，illia只说了两个字：忠诚。 人二土这人从小就是听着爷爷讲三国长大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关羽和诸葛亮，尤其是关羽，他觉得关羽相当于诸葛亮来说活得简单，直率，爱憎分明。人二土觉得关二爷就是完美的存在，文韬武略，丹凤眼卧蚕眉，一缕美髯垂洒胸前，手持青龙偃月刀，胯下赤兔马，是个彻彻底底的美男战神。从温酒斩华雄，斩颜良诛文丑，三英战吕布，到上马金下马银，过五关斩六将，华容道，单刀赴会，刮骨疗毒，水淹七军，最后大意失荆州走了麦城在吕蒙那鼠辈手里失了性命，让人无数人扼腕叹息，捶胸顿足，这种从出场到入土每一刻都是高光时刻的形象深深植入了人二土的脑海，也深深影响了人二土的为人处事。 在人二土他们没来之前劲哥找过一个外包团队，负责人是李蒙，北大毕业后去波士顿留学，在麻省理工混了几年后顺利毕业，然后回国自主创业，但是不知咋想的居然做起了外包公司，实在是有点跌份儿。李蒙这人长得面嫩，快四十的人了看起来像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说话也娘里娘气的。人二土对名校毕业生的印象就是从他开始动摇的，甚至可以说是崩塌。 illia肯定对李蒙一百个不待见，但是他这人挺能装的，不管是跟宏哥劲哥，还是跟人二土和李怀，都没说过李蒙一句坏话。人二土和李怀当时都是小孩儿，愣的很，看李蒙都是带着有色眼镜。也是李蒙这人太不争气，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他根本不懂技术，一点都不懂，甚至把jaa和jaasrip说成是差不多的一种编程语言，人二土和李怀彻彻底底被震惊了，不过这也成了李蒙的污点，他俩把这事添油加醋的变成了情景剧，每天在公司里给大家演一遍。 illia也假模假式的警告过他俩： “我跟李蒙之间没有问题，你俩不要在那搞事。” “没有啊，他确实啥也不懂啊，凭啥不让说啊。”人二土理直气壮。 “就算他不懂，你也不至于这样吧，搞得劲哥还问我是咋回事。” “我觉得劲哥是找错了人。这项目要是给李蒙做，肯定趴窝了啊。” “二土啊，咱们就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事老板会看得见的。” “好，我以后注意。”人二土觉得illia没有真生气。 “你看，我以前的领导跟我说过，他看人就是四点：德能勤技，我也一样，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年轻，有点嫩。”illia带着仁君之风，背后仿佛发出了佛光。 “知道了，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混饭吃也拿出点真本事啊。”人二土这人就是这样，给他点阳光就灿烂。 “用户系统那块是你跟李蒙他们对接是吧？” “对啊，他们啥都没有，咋对接啊。” “嗯。。。你这样。。。。”illia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不是很好看的那种笑。 李蒙那边就一个技术，没干两天也跑了，就剩他一个，人二土更是变本加厉，而且有了illia的锦囊妙计，没几天李蒙就扛不住了，跑去找劲哥，劲哥对细节更是不懂，一时间束手无策，私下问illia咋办，illia没言声。后来李蒙就再没出现过，据说钱也没脸要。 illia跟宏哥打电话说这事，把责任一股脑揽在自己身上，只不过没等他说完，宏哥就打断他： “illia，算了，不说了这事，咱们现在就一心把项目做好，其他的不要想太多，我只看结果。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搞定。” “好，谢谢宏哥信任，我这边一定不辜负公司的期望。” illia把这事跟人二土说的时候脸上带着对宏哥的无比推崇，同时也是对整个团队的一种激励，人二土觉得自己居功至伟。 只是劲哥有点脸上无光，平时嘻嘻哈哈的他很少出来跟他们聊闲篇儿了，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品牌和市场上，找了ggle做市场的人过来给他们做培训，同时也帮他们做了一套品牌方案，人二土他们听着觉得还好，只是主讲人旁边的美女让他有点挪不开眼睛，据劲哥说他俩是夫妻关系。人二土觉得真是浪费，那么漂亮的女的怎么嫁给这么一个又老又秃的。 不过劲哥也有失算的时候，之后找的一个广告公司的小孩儿过来讲的品牌方案居然跟之前来的撞车了，相似度得有百分之八十。人二土跟李怀面面相觑，憋不住笑出了声，illia当场就没给那小孩好脸，好一顿冷嘲热讽，劲哥赶紧打圆场，说是创业不易，别赶尽杀绝。 illia也不甘示弱，你找市场方面的人过来给你撑场面，那我就找技术大牛过来给我撑场面，于是他找来了老王，那个后来人二土的伯乐和靠山，只是当时人二土和老王谁都没想到他俩还能有这缘分，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第七十六章 名额 弄走了绣花枕头，整个项目都落在了illia他们这个团队身上，再也没有背锅侠的他们只能背水一战，不过当时人二土和李怀他们根本不知道愁的，年轻的他们身上好像有无穷多的干劲儿，以至于每天干到很晚下班后还要拉上大家一起吃晚饭，闹哄哄的把剩余的精力消耗殆尽才各自回家。 劲哥终于招了一个人，叫小钟，原来在某个时尚杂志做编辑，劲哥说做品牌电商，尤其是轻奢，人二土他们这帮人感觉太差，要找有时尚品味的人熏一熏他们，别整天土哈哈的还自我感觉良好。人二土他们自然对此嗤之以鼻，心里暗怼：这叫科技感好不好，你才土，你全家都土。 小钟第一次来确实挺给力，穿著打扮很是讲究，头发和妆容尤其精致，一看就在这方面没少下功夫，李怀她们几个女的品头论足了半天，然后就散了，好像根本没往心里去。人二土对女生化妆这事一直有一点挺迷惑：怎么有的女的化的妆就显得那么精致，那么好看；有的就是不行，看着就粗糙不堪。难道真的跟化妆品的价格有关？还是有些人就是天赋型，知道怎么化才好看。 记得一次illia叫他们周末来加班，干完带他们去吃饭，那时烤翅特别火，尤其是商家争相搞噱头，什么变态辣，深水辣椒弹特别吸引食客的注意，争相去挑战一把。因为他们离西单不远，大家一致决定去西单那家比较有名的烤翅店搓一顿，狠狠宰illia一顿，illia也很乐意干这事，乐呵呵的答应。 大家边吃边聊，鸡翅确实很好吃，大家兴起点了变态辣，人二土有常年吃麻辣火锅的功底，对这个不屑一顾，而且他喜欢辣的通透的感觉。李怀稍微差点意思，笨手笨脚的还把辣椒揉进了眼睛里，瞎着一只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吃完一个，不过她是个女中豪杰，胖胖的身体中蕴藏着跟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一点没给大家添堵，乐呵呵接受大家的调侃。 饭局中illia宣布说月底项目差不多的时候会去趟深圳，跟宏哥见个面，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还问谁愿意跟他一块去。大家一阵沉默，因为这事有点突然，不知道具体啥情况，也不知道illia真实的意图是啥，一时间还真不太好表态。 “我去！”人二土当仁不让的表明态度，他觉得老子二号员工，怎么能让别人占了先。 “行，我一猜你就得报名，就你最积极。”illia显然是同意了。 “那。。。我也想去看看。”李怀第二个发言。 “行，我看你是离不开人二土啊。”illia难得开了个玩笑。 “那我不去了，在这看家挺好。”李怀假装矫情。 “去，咋能不去呢，技术经理还能不去？”illia赶紧安抚一下。 剩下的没人发言，因为大家觉得出差这事不太能把大部队都拉过去。 “没了？你们不想去深圳看看吗？” 大家都是呵呵，还是没人接话。“要不就都过去得了，哈哈。”人二土赶紧出来打圆场，他在这儿还扮演团宠的角色，有些话他能说，而且只有他说才有那个效果。 “哎，都过去不太可能，这边不能不留人啊，我考虑考虑吧，大家安心工作，争取过去的时候带着胜利成果，给他们展示一下我们的实力。” “好！”大家异口同声。然后吃完饭各怀心事的回家。 人二土跟梅林说起这事，她觉得挺好， “深圳我都没去过呢，有机会我也去转转。” “行啊，我先去探探路，回来给你带那边的好吃的。” 人二土和梅林这段关系有一年多了，渐渐的有点平淡，时常伴随着吵架，他俩都有些厌倦，但是都没提过分手，人二土是觉得快乐一天是一天，他从不想往后的事儿；梅林是舍不得，但是对于将来她还是挺悲观。人二土能隐约察觉到，只是他从不往坏处想，他总是觉得老天会帮他解决一些难题，就像他高考一样。 illia也不知咋地，突发奇想，给他们每个人起英文名玩儿，人二土叫ben，老沙叫jasn，小熊叫ey，人二土不知道为啥要起英文名，正纠结呢，李怀可乐坏了， “ben啊，真好听，笨笨你好。” 人二土觉得illia这事干的有点唐突，凭啥给人家起名字，教父吗？他不接受，但是为时已晚，李怀已经把笨笨叫到了家喻户晓，连illia也跟着这么叫。人二土从小打到没少被起外号，也给别人起外号，但是这个“笨笨”确实让他觉得自己非常的笨。 很快到了月底，李怀跑去跟人二土瞎聊， “笨笨！呵呵呵呵～” “干啥，胖怀。” “去深圳名额下来了，想知道有谁不？” “肯定有咱俩啊，剩下的可能还有ey吧，蓉蓉有可能。。。哦，对，劲哥会带上小钟应该。” “命中率很高嘛，还有娟儿，老沙和王健。” “我天，去那么多人啊，黑帮去总舵拜码头啊！” “可不是，落下谁都不愿意啊。” “赤赤咋不去呢？” “不知道了，illia让他在家看家，估计是怕他过去再来个江湖绝活给咱们跌份儿吧，哈哈哈哈。” “哎，赤赤好惨，惨遭打压啊。”人二土心里觉得赤赤有点冤。 “老沙是最后illia才决定带上的，劲哥也帮着说了好话，不然可能这次都不带他。” “哦？老沙还有这路子呢？” “这回过去据说是跟那边的生产团队一起见个面，有点遭遇战的意思。”李怀有点正经的说。 “别那么紧张，一帮代工工人有啥好怕的。” 在当时人二土眼里那边就是又土又l的工人，跟他们没法比。 第七十七章 出发 出发前几天大家都对这次出差满怀期待，因为他们都没有出过差，而且都是北方人，对那么南的地方肯定是满怀好奇。深圳是经济特区，经常在电视里看到，在小时候父亲曾经去过一次，也是出差，回来给人二土带回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游戏机和99合1的游戏卡，还给母亲带回来一个戒指，他说深圳特别发达，就是东西特别贵，吃碗面条要五块钱！也难怪，几十年了，到现在东北经济还是一直萎靡，不死不活的样子，什么国企改制，下岗，越折腾越完，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想出去闯闯，赶紧离开这个满是失望和抱怨的土地。他们对家乡和故土有深深的情感，但是他们也觉得只要是个地方都比自己的家乡好，那里一定是富裕，繁荣，公平，有序。 大家吃饭的时候会讨论自己对深圳的了解，并一起计划着去那边好好开开眼，提的比较多的是山寨，那时候山寨机盛行，k方案加上一个esign he就能整出一个手机，随便贴上哪个牌子，价格便宜量又足。他们听说华强北就是深圳的中关村，但是规模要大得多，而且都是一手货源，不像中关村这边都是不知道几手的货，价格贵的离谱。他们更期待的还有广东的美食，也许是他们把深圳和广州搞混了，觉得只要是广东的城市都一样，都会有正宗的广东美食，什么叉烧，干炒牛河，烧鸭烧鹅，打边炉。。。想起就口水直流。当然他们还听说过东莞，只是有女生在他们也不好聊下去，只是觉得深圳一所充满欲望的城市。 为了体现他们是个创业公司，他们去深圳的方式是火车，晚上出发，第二天晚上到，劲哥和illia他俩是软卧，剩下的都是硬卧，人二土和李怀觉得illia好惨，要跟劲哥在一个包厢里呆20个小时不得烦死。illia倒是挺看得开： “你们可真错了，劲哥可是老江湖，能跟他在一个包厢呆20个小时多难得，一定是受益匪浅。况且我还带了书，在火车上看书是最好的，20个小时正好一本。” 人二土和李怀互相对视一眼，深深的觉得这家伙真是虚伪，同情的跟illia说： “我们带了扑克，你可以过来，睡觉的时候再回去，或者可以跟我们一起玩“狼人杀”。” “扑克啊，看情况吧，“狼人杀”到挺有意思。”illia脸上仿佛露出一丝不被察觉的微笑。 人二土和李怀被illia逗的哈哈大笑，illia也知道他俩是拿他开涮，但是也拿他俩没办法，只能怨恨的说：“你俩啊。。。哎，等我找到机会的。” 母亲知道人二土要去深圳很开心，她觉得小小年纪干得好的才能得到出差的机会： “去吧，好好表现，自己要多加小心，毕竟一个人出门在外。”在母亲眼里人二土永远是孩子，这次去肯定是照顾不好自己的。 “哎呀，我们一帮人一起呢，别瞎操心。” “行，那你走都带什么？我帮你收拾收拾。” 人二土也没想好，因为他连个像样的旅行箱都没有，索性就背他那个大的旅行包，母亲一如既往的把需要的和不需要的都往里装，人二土没有阻拦，他觉得不让她管她又要唠叨。出发前母亲给他包了饺子，有讲究：上马饺子下马面，出门能顺顺利利的。所以每次出远门都是饺子，人二土已经习惯。 跟母亲道别后人二土踏上了地铁，他先去朝阳门找梅林，他俩随便喝了点东西，依依不舍的分别，他觉得要跟梅林分开几星期时间上确实有点长。 按规定所有人在公司集合，统一去火车站，人二土是最后到的，看见大家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人二土背着大包出现的时候illia笑着说： “笨笨， bakpaker，不错。” “illia，啥意思啊。” “背包客嘛。” “哎，没钱买旅行箱啊。” 老沙不知从哪整来一台su，拉着大家一起去火车站， “老沙，可以啊，车不错，深藏不露啊。” “前几天刚买的，这不要结婚了嘛，汪汪她们家赞助的呗。”汪汪是他女朋友，也是北京人，他们家还有一条金毛，叫乐乐。人二土直到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才搞明白，他一直以为乐乐是他女朋友的名字，汪汪是那条狗。 那时已经是北京的十二月，上了车放下行李，特别冷，好在他们都在一个车厢，一个洞，人二土早就把下铺让给了蓉蓉，他喜欢睡上铺，觉得私密，安全。 火车缓缓开动，人二土他们看着外面的夜景，谁也没有说话，虽然大家平时嬉笑打闹，但是那是在熟悉的公司环境，这下突然换成了火车上，一下子有点不太适应，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一会还要睡在一起，难免有些尴尬。熄灯了，人二土爬到上铺，听着桄榔桄榔的火车开动的声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七十八章 凉茶是苦的 老沙这家伙打了一夜的呼噜，鼾声震天那种，人二土还好，没怎么受影响，李怀没有睡好，第二天变成了熊猫眼。早上大家陆陆续续的起来洗漱，老沙顶着满眼的眼屎和蓬乱的头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叨叨： “哎，昨晚没太睡好，你们咋样？” “你还没睡好啊！我看就你睡的最踏实。”李怀气呼呼的看着老沙。 “是吗？我觉得这床板太硬，现在浑身不舒服，紧巴巴的。” “老沙啊，你看李怀的眼圈，都是你的杰作啊！”人二土笑着跟他说。 “呀！怀怀，这眼睛咋了，被人揍了啊，跟我可没关系啊。” “不是你是谁啊！你昨晚那呼噜声特别给力，你家汪汪咋忍受的啊。” “我。。。不打呼噜啊！” “你不打呼噜？你是不少打呼噜吧！”李怀说着从卧铺小心的下来。 李怀这人特别会察言观色，能看透每个人的心思，她下来的时候人二土已经坐在窗户边的座椅上，看她顺着扶梯下来。李怀不只是脸胖，浑身都是肉，大屁股大粗腿，穿着宽松的裤子都盖不住那种，人二土之前还真没发现。 “哈哈，我是不是太胖了。”李怀下来坐在人二土对面。 “什么？”人二土假装不明白，打死不承认，太丢人。 “我就是腿太粗，怎么减都减不下去。” “你们女生好像总是觉得自己胖，其实我觉得有点肉挺好。”人二土觉得还是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比较好。 渐渐的车厢里嘈杂起来，聊的话题也是五花八门，他们几个当然不也消停，玩起了“狼人杀”，娟儿不太会玩，第一轮看着他们玩。人二土由于是团宠，所以总是第一个被杀。人二土其实玩儿的不好，他说假话总是不自然，所以他更愿意睁着眼睛看其他人表演，这种上帝视角的感觉特别好，好像能看到每个人的另一面，他有时候不敢往深想，他觉得那就是游戏。 李怀和老沙玩儿的最好，基本主导了局势，人二土完全菜鸡一个，因为只要他不被杀，就肯定是杀手，毫无悬念。 当平常熟悉的一群人突然进入到一个新环境，尤其是封闭的环境一段时间，原来的感情会几何级的增加，渐渐的大家边玩边聊，聊的话题越来越深入：各自的家庭，成长，恋爱。。。时间过的很快，因为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火车从北向南，过黄河和长江的时候大家都趴在窗口看，像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小熊对这个不感冒，因为他就是湖北人，生长在长江边上，他拿出电脑，修改着他负责的那部分产品的pp，显得特别有正事儿。 illia过来一次，他说劲哥就是一个人看书，不怎么理他，他一个人特别无聊，就找借口跑过来跟他们一起玩了几把，显然他跟人二土一样，是个实诚人，说假话的时候特别明显，腔调显著变高，而且明显气短，需要用剧烈咳嗽来显示心中的不安。 中午illia给大家买了盒饭就回软卧去了，大家用悲悯的眼神目送他离开，各自回到自己铺位补觉。人二土丝毫没有睡的意思，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闪过的风景，觉得这更像一次旅行，那时他早把工作的事儿丢到九霄外，他本就是个随性的人，觉得放纵和享受是生活的全部意义，工作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而已。只是当时人二土还没完全认清自己，总是自欺欺人罢了。 终于，在火车停下的那一刻，一切又回到现实，人二土背着大包踏上了深圳的土地，宏哥派人来车接他们去酒店，公司给他们订的是七天连锁酒店，很符合他们坐火车的气质，人二土第一次听说这酒店，其实别的酒店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住过任何酒店，也不留意这些。 深圳12月份也有25度左右，人二土穿的棉服和棉秋裤让他大汗淋漓，他跟小熊一间房，一进房间他就赶紧换上恤和短裤，只是那房间有一股发潮后味道，需要开着窗通风。人二土坐了一天的火车有点累，但是illia催着他赶紧改方案，因为明天要去跟宏哥汇报，不只是他，小熊，老沙都要汇报。 小熊二话不说开干，一直到半夜两点才睡，人二土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心早就放飞了，他跑到下面的街上，看着有一个凉茶店，他想这个应该是广东特色，就去买了一杯，苦的！像中药，他还特意问店家： “这。。。是凉茶？！” “对啊，怎么了？”店家口音是典型的广谱。 “怎么是苦的啊？！不是甜的吗？而且也不凉啊？” “甜的？苦的才降火啊，兄弟，一看你就是没来过南方吧。” 人二土觉得之前的王老吉都白喝了。不过他觉得挺好，深圳不白来，第一天他就知道了地道的凉茶应该是苦的。 第七十九章 民工之城 人二土他们的酒店在下沙，深圳原来的一个城中村聚集地，因为宏哥在深圳的办公室租在了天安科技园，离他们酒店走路也就十分钟。人二土他们早上往天安科技园走的时候要路过一个天桥，那是人二土对深圳第一个比较深刻的直观印象：天桥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抬头看路，只是自觉跟着前面的人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然后下了天桥这些人像蚂蚁一样快速涌向不同的写字楼，坐进自己的工位，开始一天的劳作。 人二土他们在北京还是比较自在，没有固定打卡时间，跟很多互联网公司一样。但是到深圳的第二天illia就跟他们说要按照这边的制度来，虽然不用打卡，但是一定早上九点前要到公司，而且不要在办公室吃早餐，平时没事也别在办公室嘻嘻哈哈。人二土他们问为啥，illia意味深长的说： “你们啊，就是不知道世间疾苦，这边八点半就上班了，你说他们看着你们九点多悠哉悠哉的进公司，一边吃早餐一边打开电脑看新闻是什么心情？咱们是一个公司，不要搞特殊化，等咱们回北京怎么样都行。” “我们上班晚下班也晚啊，昨天我看他们不到六点就都早早走光了，我们在这熬到快八点才走啊。”人二土他们觉得这算什么事儿啊，真恶心，不过他们觉得别因为这事给illia找麻烦，也就忍了，但是他们还是晚上很晚才走，那是他们的倔强。 在火车上illia跟他们说深圳很多公司是一周上五天半的班，周六下午有时候还要组织培训或聚餐，只有周日才能休息一天。人二土很不理解，他觉得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违反劳动法嘛，太欺负人了。illia说不是，很多人来深圳就是奔着挣钱来的，多干多得，他们是可以接受的，五天半算不上违法，因为劳动法有很多具体的细则，不是像人二土他们想的那样。人二土觉得对深圳的印象一下变得负面起来，他觉得这些人不就是民工嘛，虽然不用脏兮兮每天工地搬砖，但是本质上没区别：为了多赚一点点钱可以牺牲一切，包括家庭，健康，自由和享乐。 宏哥组建的团队是很成熟的实业团队，服装鞋帽的原料采购，设计，生产，销售，出口报关，物流一条龙，还创新的引进了“买手”的概念，就是去国外看最新最酷的版式，要不大批采购回来销售，要不就带回样品用自己的设计师临摹打版，然后批量生产上市销售。因为靠近hng kng，所以他们的买手大多去hng kng淘，那时候很多品牌的新品首发都是在hng kng，大陆有时候要落后几个月，这个时间差足够他们设计出一款同类的商品，而且价格上远低于那个大牌。 宏哥团队的人跟人二土他们不一样，面相上都很显老，黑黝黝的，穿着上也是标准的衬衫和西裤，性格上都沉闷的很，说话做事显得拘谨，很少轻易发言，在人二土他们汇报产品的时候，那些人的眼神麻木又茫然，提不出什么具体问题，可能宏哥就是这个性格，很少说话，偶尔说一句也是腼腆的带着微笑，给人一种怕说错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不过也有例外，他们有一个叫乐乐的女生，好像是买手，年龄不大，白白嫩嫩的，好看的很，会上提出的问题也还算对路，人二土他们可喜欢和她打配合，吃饭的时候也愿意叫上她。 乐乐是湖南人，她说在深圳都是外地人，里面最多的就是湖南人，因为离得近，所以深圳遍地的湖南菜馆，那段时间乐乐带着他们吃遍了下沙附近的湖南菜，人二土吃的很爽，呛辣的感觉加上动物的内脏真是美味，李怀他们几个女生就有点受不了，每顿只能吃青菜。乐乐还跟他们说些深圳的生活：深圳的男女比例是1：7，女多男少，所以很多女生最着急的就是找男朋友，然后把自己嫁出去，有点贱卖的意思。李怀看着人二土： “笨笨，我看这儿挺适合你的，要不你就留下来吧。” “哈哈，跟我有啥关系，我就是来出差好不好。” “是啊，笨笨，你可以留下来，这边女生多，你可以考虑考虑的。”乐乐也跟着附和。 “我不是那样的人好嘛！深圳是不错，以后我一定争取来出差的机会。” 人二土后来再没去过深圳，倒是乐乐在他们回去不久就来了北京，因为她不做买手，转做网站的运营，劲哥觉得她性格正合适：对时尚有感觉，开朗健谈，单纯年轻有朝气，对新事物敏感又感兴趣，跟人二土他们属于一类人，适合更贴近互联网的工作。倒是小钟，没几天就跑去深圳那边，因为深圳是个适合有欲望的人生存的城市，小钟别看个子小，从言行上就能看出跟人二土他们不是一类人，她坚定又成熟，似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第八十章 夜深圳 去深圳出差人二土他们一共呆了两周，第一周的周末公司决定组织一次团建，照顾到人二土他们这帮北方人第一次来这边，公司决定带他们一起出海玩玩。人二土他们挺兴奋，他只是在小时候跟父母去过青岛，他只记得海水挺苦挺咸，还有就是父亲在海里越游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时母亲紧张的神情。 周五下班人二土没有跟李怀他们一起吃饭，他约了人，叫小菜，是腾讯游戏的一个策划，这家伙是张伟在腾讯工作时的同事，曾经来北京出差的时候人二土招待过他，当然是张伟给人二土打的电话，人二土就跟王野他们一帮带着小菜这货在北京好一顿吃喝。 小菜姓蔡，跟人二土同岁，少有的深圳本地人，高高瘦瘦的，就是有点黑。人缘极好，在互娱他那个游戏组里上上下下都特别喜欢他，跟人二土一样，属于团宠的地位。因为年轻资历浅大家都叫他小蔡，叫着叫着觉得不过瘾，干脆就变成了小菜，因为他总给人一种很“菜”的感觉。小菜人缘好就在这，水平经验不行，但是咱性格好啊，工作任劳任怨，虚心请教前辈，平时说话办事让人觉得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他们部门什么事都落不下他，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是深圳互联网的游戏策划里最会吃的，在深圳想找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就是活地图，现在拼的不都是综合实力嘛。 那天正赶上他们部门的几个要好的同事一起吃饭，小菜就把人二土也叫上，介绍的时候说是张伟的同学，也是做互联网的，特别靠谱，在北京给他招待的挺好。他们一起吃饭的都是差不多年纪，有男有女，刚开始人二土还是想保持住自己的帝都风范，说话挺保守，客客气气的，至少别给张伟丢脸，但是慢慢的一瓶啤酒下肚就有点跑偏，而且他们这些人特别会搞气氛，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我们做游戏的基本没啥正经人，别整那些没用的。 不正经就从人二土住的地方说起： “二土，这次出差住哪里啊？”小菜眯着眼睛，一脸坏笑。 “我们住的酒店是七天，那地方好像叫下沙，我也是听我们这边的同事告诉我的。” “下沙啊！哎呀我去，二土啊，哈哈哈哈。”桌上其他男生跟着哈哈大笑。 “对啊，下沙，应该没错，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笑的。。。这么猥琐？” “哎呀，那地方好啊，你懂的。。。”小菜说。 “还行吧，就是离着上班的地方近，我们公司在天安科技园。” “有点没意思了啊，谁问你公司在哪啊，这几天就。。。没。。。嗯？”小菜挑了挑眉毛。” 人二土知道他说的是啥，他那时候对这个有耳闻。“啥啊，特殊服务啊？！” “哈哈哈，对，特殊服务。” “那一片荒地，啥也没有，光秃秃就我们一个酒店。” “不可能吧，你们那很有名的。”小菜拿出活地图的口吻。 “小菜，看来你很懂嘛。”桌上其他同事跟着起哄。 “我。。。不懂，你们装啥啊，深圳谁不知道下沙就是半个东莞。” 终于，说到了敏感词，大家哈哈大笑。人二土后来几年荒唐过，但是他总是生不逢时，没几年东莞就被央视曝光，而且他也再没机会出差来深圳。他只记得饭桌上一个哥们说的一句话：全中国的人渣一半在东莞。但是后来人二土有次看新闻笑出了声，说是腾讯一个部门团建跑去东莞，结果集体被抓。 深圳人夜生活挺丰富，他们在人满为患的大排档吃完饭各自散去，小菜又叫上他的一个堂兄开着车拉着人二土跑去按摩，人二土刚开始挺害怕，他正想着如何委婉的拒绝这样的好意，小菜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看你吓的，就是按按摩，在我们这很正常的休闲活动，不要瞎想。” “哈哈，没有，我就是没按过，我怕痒。” 那是人二土第一次按摩，三个大男人往床上一趟，几个大姐上来给他们洗脚，然后来了一通松骨按摩，人二土不是太喜欢，因为不觉得舒服，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是过敏体质，自己抓痒都会红好一阵。而且这按摩按到脚和腋下的时候特别的不自在，觉得很尴尬，最郁闷的是还要被用奇怪的姿势拉着双臂顶后背，特别怪异，看着小菜他们享受的样子，他觉得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只能闭着眼硬挺，小菜那个堂兄看人二土拘谨的样子笑话他： “二土，你不太像个东北人啊。” “大哥，确实，我在东北混不下去才出来的。” 按完已经块一点了，堂兄带着他们去吃夜宵，顺便路过他们工厂取个东西，人二土不记得那个地方叫什么，只记得好多的大厂房，灯火通明，配上隆隆的机器运转声，小菜说这边工人很多，三班倒是常态，都是为了挣钱。人二土只能附和，虽然他不认同这么干，不管是老板还是工人。 夜宵跟人二土想的不一样，东北菜，根本吃不下去，又喝了两瓶啤酒实在熬不住了， “感谢二位的盛情款待，明天我们公司还组织出海团建，得早点回了。” “出海啊，你们老板不错啊。” “嗯嗯，这顿我来吧。”人二土觉得自己扫了人家的兴，这顿该他来。 “你是没当过客人吗？”堂兄有些不高兴。 人二土没再说话，他觉得广东人也挺豪气的啊，不像传说的那种南方人斤斤计较。 回酒店的路上吹着凉快的风，人二土有点上头，跟小菜拥抱告别后回到酒店就吐了，确实他的酒量不行，小熊还算不错，帮着他收拾残局，第二天好一顿埋怨： “大半夜的回来叫门，还吐了一厕所，我还得给你收拾，笨笨，你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 “最爱你了，ey，么么。” “算你狠，贱人。” 第八十一章 出海 人二土他们一帮早早起床，带着宿醉的余晕，他随便吃了点早餐，本来他这人特别懒，宁可牺牲早餐时间也要多睡会，但是之前有人提醒出海胃里还是带点食儿，不然会很难受，本着听人劝吃饱饭的精神，早餐人二土吃的饱饱的。 他们一路叽叽喳喳的到了公司，宏哥他们已经到了，宏哥和劲哥穿的很休闲，当然也是那种商务休闲，像是要去打高尔夫球那种，illia倒是跟他俩不一样，穿了一个帽衫，显得特别滑稽， “illia，今天看起来好年轻啊，哟哟by的感觉啊。”人二土笑着对illia说。 “笨笨，你活儿干完了吗？要不要留下来加班。”illia笑着说。 “illia，我是说你穿什么都好看，特别帅。”人二土接梗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拿你没办法，听说你昨天去会友了？” “啊，对，之前的朋友，来北京的时候一起吃饭，人挺好的。” “我咋听说你回来的时候很狼狈啊。”illia坏笑的看着他。 “不可能！不要听ey瞎说。”人二土给了ey一个可爱又发怒的表情。 “确实没有，一点不狼狈，非常的不狼狈。。。啊哈哈。”ey笑着说。 出去玩气氛一定要到位，即使还没出发。 宏哥租了个小中巴，他们一行二十个人，半小时不到就来到了港口。人二土以为是在海边转转，玩玩水上娱乐项目，结果有惊喜，宏哥不知道从哪弄来一艘船，上下两层，有点小游艇的意思。 人二土顿时觉得宏哥这老板挺有排面， “哇！宏哥这么猛啊！游艇都整出来了！”人二土大声惊呼。 大家也都跟人二土一样，被震的不轻，纷纷发出由衷的惊叹，illia笑着说：怎么样，跟你们说老板有实力吧。大家根本没理他，争前恐后的登上小游艇。illia还是比较矜持，稳步踏上游艇，找地方坐下来。 游艇里面装修算不上豪华，但是很舒适：沙发，茶桌一应俱全，甲板还算开阔，可以上三四个人，人二土率先上去，把着舵看着前方，海风吹过面颊，别提心情有多舒畅。 船老板看他们人到齐就出发，目标是一个小岛，据说是文天祥写《过零丁洋》的时候呆过的一个小岛，很有意义。上午天气不错，海面还算平静，只是马达的轰鸣和汽油的味道有点煞风景，不过瑕不掩瑜，每个人先后去甲板上吹海风，老沙最闷骚，心机的带上墨镜装酷，还让人帮他拍照。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那个小岛，下了船以后人二土他们几个单独行动，脱了鞋袜在海边的沙滩上漫步，当温暖的海水漫过双脚和双腿，加上大家爽朗说笑声，真是一副美好温馨的画面。只是没一会他们就被老板叫去吃饭，那是个岛上的大排档，主打肯定是各种海鲜，鱼虾贝应有尽有，illia跟他们坐一起，看得出来他也挺开心的，比平时笑容灿烂的多，话也密起来。ey比较郁闷，他海鲜过敏，所以只吃了几口蔬菜就跑出去吹风，人二土他们强迫他回来看着他们吃，还要强加言语折磨： “ey啊，这熊不是最爱吃鱼嘛，你看这鱼，多大多新鲜，是不是？” “做人要厚道啊。”ey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有虾，你看多大个，吃一个吧，没事儿的。” ey已经彻底无语，咬着后槽牙看着他们大吃大喝。 人二土对海鲜不是特别感冒，他只是爱吃固定的几种，比如梭子蟹，偏偏那天没有，海鱼特别腥，他不喜欢，虾还可以，但是一定要挑虾线，这是家里教他的规矩。 饭后下午他们去了一个植物园一样的地方，看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花草，南方的热带植物普遍叶大，大到近距离看有种魔幻的感觉，仿佛是那植物可以把人卷起来吞下去似的。人二土他们无聊的恶趣味又上来了，一边走一边讲恐怖段子，娟儿和蓉蓉胆子小，被他们吓的脸色煞白。 本来他们还要去另一个地方，结果船老板跟他们说海上起风了，赶紧回，不然一会说不好能不能走。大家斟酌了一下利弊，还是果断上船，只是这次大家都穿好救生衣，搞得气氛有点压抑。 人二土之前一直觉得大海是广阔和温顺的，但是回去的路上他第一次有点畏惧大海，随着阳光的消失，风浪加大，船上下颠簸，就像过山车一样，而且海浪拍打着船帮溅起巨大的水花，娟儿最先受不了，狂吐不止，蓉蓉和李怀赶紧在一边照顾，找个地方让她先躺下。人二土他们几个男的也有点扛不住，浑身紧绷着劲儿，脑袋晃的晕晕的，胃里也是翻江倒海，没人说一句话，因为风浪加上发动机的声音根本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当然，他们也生怕说话的时候胃里的东西就立马喷出来。 等他们靠岸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人二土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双脚踏上陆地的那一刻，紧悬着的心也一下落了地，大家飘飘忽忽的走到停车的地方，谁也没有精神再搞怪，上车就都沉沉睡去。 第八十二章 潮州牛肉丸 车开了半小时左右停了下来，宏哥请吃饭，大家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下车，顶着依旧迷迷糊糊的脑袋，抬头一看：潮州牛肉丸。人二土爱吃火锅，在北京吃过一次这个潮州牛肉丸，印象不深，只记得沙茶酱蘸料还可以，挺有特色的。 这次宏哥又把深圳这边没去出海的头头脑脑也都叫了过来，凑了三桌，也算是公司这边对他们北京来的一次小型的欢迎会。人二土稍微缓过来一些，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饭店总是有这样的魔力，尤其是对人二土这样的吃货而言。他们北京来的坐一起，深圳的坐了两桌，乐乐被人二土他们硬拉了过来，把劲哥踢了出去，劲哥不情愿的的带着一口湖南乡音：“你们这是闹哪样？”其实大家都觉得他应该跟宏哥坐一起，e嘛，不赶紧给老板陪好，顺便叙叙同学之情。 这种饭局人二土依旧不喜欢，但是没办法他是团宠嘛，只能硬着头皮来，宏哥传统行业出身，大小酒局肯定不在话下，开场白之后按规矩每桌来个碰杯后就开吃，人二土他们早就等不及了，拿出他们的狼性文化，风卷残一般先给自己来了个半饱，谁都知道，喝酒这事空腹就是傻子。 果不其然，深圳那边的拿着酒杯过来了，面带笑容，态度诚恳。于是常规节目上演，设计的，生产的，一个一个，一轮一轮，白酒加啤酒，人二土本身不能喝，但是也能靠白忽撑一阵，李怀和老沙是主力，尤其是李怀巾帼不让须眉，白酒拿起就干，脸不红气不粗，她这身肉真不是白长的，关键时刻显出胖子的底蕴。老沙本就体育生出身，喝酒这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常规操作。ey就不行，跟人二土属于一个类型，只能靠嘴，俩人最后相互依偎，闭着眼睛期盼酒局快点结束。 人二土觉得喝酒这事其实有点意思，本来平时见面都不怎么说话的两个人，到了酒桌上几杯下肚不知怎的就熟络起来，什么不相干的话题都能扯到一起，什么话也都能说出来，一点不觉得尴尬，好像每个人都被酒这东西拉入了一个新的引力场，原来的远近关系都被打破，建立了新的互动平衡。 人二土喝酒就脸红，深圳那边一个女的服装设计师也一样，这下被大家抓住了乐子，非让他俩喝一个，那女的也是喝的挺到位，一点没矜持，搂着人二土脖子喝了一个， “笨笨啊，你这也不行啊，被人家女生搂着脖子喝，我看以后你在公司可没法混了。”李怀在一边起哄。 “哈哈哈，可不是，以后就靠你们了，我是真不行了。” “别啊，笨笨，拿出男子气概啊，对自己狠一点。”老沙继续补刀。 “那怎么的，我还能过去搂着人家喝一杯啊，耍流氓嘛不是。” “我们这么干就是耍流氓，你嘛。。。就要看具体情况。哈哈。”老沙挺会接梗。 “我正经人好不好，你们总是误解我，我很伤心。” “看出来了，正经起来不是人。” 深圳那边一个做销售的头儿也是女的，年龄挺大了，北京人，年轻的时候就跑来深圳闯荡，一直跟着宏哥混，跟李怀正好对上。人二土想这女的其实比男的更要面子，只是她们平时伪装的好，一旦激起她们的求胜欲可真是不得了的事情。这俩女中豪杰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因为确实都是酒量惊人，最后illia赶紧打圆场才算结束。 第二天一切如常，下了班人二土他们几个依旧一起吃饭，还是牛肉丸，前一天只顾着喝酒，把美食都给耽误了，一定要补回来。李怀还叫上了illia，买单侠。人二土记得牛肉丸虽然弹弹的有嚼劲儿，他最爱的还是那锅汤，一碗接一碗的喝，根本停不下来。 人二土每周刮一次胡子，结果这次出门忘记带刮胡刀，加上周末出海折腾，回来又是一顿大酒，明显憔悴了不少，胡子也长的有点茂盛，李怀看着他： “笨笨，你这是要走颓废风啊？” “讨厌不讨厌，我是没带刮胡刀，反正这周末就走了，你就凑合看吧。” 说实话人二土有点想家，来了一周多也没给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趁着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的机会他给母亲打了电话： “在那边咋样啊？挺开心吧？”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慈祥和温和。 “挺好的，放心吧，你没事吧？” “我挺好，你啥时候回来啊？” “周末，应该是周日下午到，放心吧。” “好！在那边注意身体。” 简单的几句让人二土心里温暖很多，他没啥出息，就是恋家的人，不管走多远，他都想着有一天能回家，看着母亲在身边忙忙活活，跟他念叨这个念叨那个，那已经是他的习惯，他的生活。 第八十三章 走眼 转眼又是一个周五，明天晚上人二土他们就要踏上回北京的火车，每个人都是归心似箭。眼看又是一年年底，每个人又涨了一岁，只不过岁月在年轻人的身上仿佛失去了魔力，甚至根本察觉不到它存在痕迹。 宏哥不止一次对人二土他们说：你们还年轻，要敢想敢干，不要有什么顾虑。其实他是希望他们都来深圳发展，因为将来产品真正运营起来沟通会十分频繁，两个核心部门分属两地成本和风险都太高。illia每次听这话都是笑笑，同时把目光投向劲哥，劲哥这人平时最喜欢吹嘘的就是他低调的生活方式：早上围着国家大剧院跑圈晨练，因为保持身材对一个投资人来说是必须的功课，即使他已经早就超过二百斤，但是他还是坚持他年轻时听过的那个观点：连自己身材都管理不好，别人怎么会放心把钱给你管理。 宏哥看得出来不是很甘心，就把试探的意图下沉，他曾经在吃饭的时候跟人二土他们聊过这个事，话里话外都透着浓浓的高薪挖墙脚的味道。人二土他们虽然年轻，幼稚，不靠谱，但是这种事他们不糊涂，只是又不能拒绝的太生硬，就拼命找理由：人二土说女朋友北京人，独生女，家里不同意她离开北京，人二土自己当然不愿意受两地相思之苦。李怀则依样画葫芦，说老公在北京上班，而且想要孩子，也不想两地分居。当然还有老沙，他最干脆，说他要结婚了，房子车子都买了。 真正有点动心的是王健，已经有了孩子的他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他觉得来这边能多挣点钱，为了孩子为了家庭能过的更好一些他想来这边闯闯。人二土和张怀这俩illia的左膀右臂私下赶紧给他拦住，好一顿苦口婆心的规劝： “王健啊，你得想想，你孩子还那么小，你忍心离开他？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人二土拿出情感导师的那一套。 “就是啊，你走了你老婆自己带孩子多辛苦啊，陪伴孩子长大是你的责任啊。”李怀也走了苦情路线。 “我觉得深圳就是一个没有底蕴和文化的城市。来这就是为了干活，挣钱，挣够了然后走人，留下的只能是一片荒漠。”人二土说出了真心话，他觉得深圳根本没有生活，至少没有他要的生活。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只是人二土用的词比较文邹邹，情绪也有点激动，被大家取笑了一番： “笨笨你这。。。文化和底蕴，文化人啊！” “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啊，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咋地吧。” illia看着他默默的笑，多年以后人二土曾经有次遇见illia，俩人聊天的时候illia说起人二土当年说的这句话：“我觉得你这人跟一般人想的做的都不一样，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illia这人说话就是这样，重点要听后半句，当然后半句就不是啥好话：“你这人我觉得就不适合上班，如果你有了钱，肯定就不知道哪儿玩儿去了，有点闲野鹤的意思。不过二土啊：大多数的人一生都是九苦一甜，你对生活的要求太高，不开心会经常伴随着你。” 这也是人二土喜欢illia的原因，即使人二土觉得illia有点虚伪和清高，说话总是有点装腔作势，但是能跟他说这些话的人不多，他挺珍惜。 王健在人二土和李怀的规劝下终于打消了留在深圳的念头，能看得出他是下定了决心： “你们说的对，家庭，我有点想的太简单了。”说话的时候他眼神坚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大彻大悟的样子。 ey这人最有心眼儿，没有明确态度，也难怪，他一个湖北人，对北方可能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illia心里很清楚，也不强求，至少不会在表面上太失态。 娟儿和蓉蓉很明显是被遗忘的角落，没人关心她俩咋想，她俩也没有表态。 如今深圳的发展确实有点超出人二土的预期，不仅早就把广州落的远远的，连hng kng都被他抢了风头。在中央最新的大湾区规划中深圳明显处于中心的位置，很有可能成为未来中国的硅谷和智能制造业中心，是下一轮中国乃至世界经济增长的风口，想象空间无限大，地位直奔着北京上海而去，前途真是一片光明。 人二土偶然间会想：如果当初自己就在深圳扎根会怎么样，会不会过着一年四季都穿短袖的舒适生活，跟古一一样手里好几套房，不会为了户口和孩子上学而发愁，周末还能去hng kng购个物，带孩子去迪斯尼。。。 他现在每天晚上都看深圳卫视的新闻时事节目，他觉得比其他卫视做的好很多，只是台标太丑，还是没有文化和底蕴。 第八十四章 归途 眼看到了周六，人二土他们下午就要登上回家的火车了，上午他们一帮人早早起床，跑去华强北，算是逛逛深圳这个知名景点，也想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山寨神器，买回去当礼物送给家人，毕竟出来一趟，不带点东西回去好像不太合适。 他们按照网上查的路线坐车来到华强北，满满的期望被打的粉碎，原以为那儿会有一到两个大的shppg all似的商场，各种稀奇古怪的电子产品琳琅满目，还可以在里面逛吃逛吃，结果是华强北就是一条街的名字，也根本没有什么shppg all，几个挂着xx电子城牌子的老旧商场，黑乎乎脏兮兮，空气闷热浑浊，里面各种小铺面，货品摆放没啥讲究，算是整齐的码在一起，样品一点不吸引人，可能是放的时间长了，被看的人拿来拿去，显得有些老旧。柜台里的人死气沉沉，看都不看外面一眼，只是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的聊天信息和棋牌游戏，拉货的大车小车进进出出，嘈杂中偶尔能听到其他店老板跟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人二土他们别说买，多看一眼都嫌烦，不到一小时就草草结束了行程。 灰头土脸的回到酒店，人二土决定买点地方特色的，他买了一些可以带的食物，其中就包括那个他第一天来就喝过的凉茶，那个热呼呼的中药味的凉茶，他想让母亲和梅林都尝尝。 傍晚他们上了火车，跟来的时候一样，他们硬卧，劲哥和illia软卧，上车睡觉，这回老沙的呼噜没了，王健的补上，李怀发出呵呵的笑声，毕竟是归途，心情都不一样。 第二天起来已经过了长江，大家陆续把冬衣穿上，坐在下铺瞎聊，人二土最先挑起话题： “王健，我们真不该劝你回北京，就应该让你留在深圳。” “为啥啊？！当时你们不是跟我这么说的啊。”王健带着年长又深沉的微笑。 “你肯定是在家不干活，老婆天天叨叨你，你想赶紧逃离躲清闲是不是？” “啊哈哈哈哈，对，肯定是这样。”李怀也跟着开始挤兑王健。 “哈哈哈，被你们看穿了啊。只可惜当时被你们忽悠住了，现在我可是后悔的很啊。”王健明显心情不错，平时他是不会接人二土他们那些无聊的梗的。 “王健啊，没看出来深藏不露啊，你这家伙很精明嘛，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逃避劳动。”老沙也跟着起哄。 “你们就美吧，早晚你们都有这一天，哼！”王健稍微正经了点。 “咱们玩游戏吧，狠点的。”李怀总是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来吧，越狠越好。”人二土果断响应，在火车上大眼瞪小眼多无聊。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行啊。” “笨笨啊，你要控制住自己，以我对你的了解我可真不敢跟你玩这个。”老沙笑呵呵的看着人二土。 “哎呀，我知道分寸的，不会问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哈哈。” “你去死！我哪有见不得人的事儿！笨总，不要撒欢儿啊。” “你才撒欢儿，骂人呢怎么，我又不是你家汪汪。” “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人二土输的很惨，他选了大冒险，结果是他在他的那节车厢里大声喊着“我神经病已经好了，再也不用吃药了。”走了两个来回，整个车厢被他逗的哄堂大笑。 期间李怀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脸色有点不太好，人二土问她怎么了，李怀没有说，只是埋怨她老公，说是真不该这么早结婚，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人二土赶紧安慰她： “正常，我跟我女朋友也经常吵，别太往心里去。” “哎，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你不懂的。”李怀似乎有点走心。 “有啥不一样啊，我这都要结婚了，赶紧给我传授传授。”老沙也跟着加入进来。 “哎，具体也说不出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反正就是不一样，结了婚就能体会到。” 人二土出差这两周跟梅林在qq上联系，内容也是“吃的什么”，“冷不冷热不热”这些话，好像之前的激情退去后只剩下这些，人二土觉得婚姻可能也会是这样，平平淡淡的。 终于通过火车窗外又一次看见了熟悉的北京街景，从荒凉到繁华，每个人心里都是难以抑制的激动，早早把行李收拾好，恨不得赶紧冲出去呼吸一下这座城市久违的空气。 人二土背着大包搭上地铁，一路上急匆匆的，连地铁换乘他也小跑两步，恨不能赶紧看到母亲，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果然当他走进小区的一刻，母亲在楼门底下等他， “妈，你怎么出来了啊？多冷啊。” “哎，我就是出来透透气。”说着母亲帮人二土拿过背包。 “我给你带了礼物呢。” “带啥礼物啊，瞎花钱干啥。”母亲总是这样，其实她心里应该挺欣慰的。 “这个是凉茶，正宗的，你尝尝。”人二土拿出那个已经变凉的凉茶。 母亲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嗯，是挺不错的。” “你喝的也太快了吧，慢点喝，苦的，就是让你尝尝，图个新鲜而已。” “早说啊，哈哈哈，我都喝完了，行了，不错，妈挺高兴的，领你这份心意，出门在外没忘了妈。” 晚上梅林也赶过来一起吃了饭，只是她对这凉茶倒是不太感冒，喝了两口就扔一边儿了。 第八十五章 那只烦人的叫琪琪的猫 人二土他们回到北京，紧锣密鼓的继续投入到网站的开发中，不过回到自己的地盘明显放松好了好多，虽然工作量很大，加班频繁，但是大家都不觉得累，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团队氛围也出奇的好。 这次拜码头总体还算成功，很快他们的队伍又扩大了一倍，技术和运维都新招了几个干将，产品也进了一个新人，是个女生，叫谷里，沈阳人，短头发戴眼镜傻乎乎的那种，不漂亮。原有的办公室显然已经安放不下这么多年轻的灵魂，劲哥又在那栋写字楼找了一个大的办公室，他们一帮人开开心心的搬了进去。 illia终于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七八平米的样子，很简陋，连窗户都没有，说是个临时会议室也行。劲哥明显派头足一些，他的办公室更像个老板的样子，宽敞明亮，书柜，阔气的老板桌，老板椅，还有招财猫。 人二土特别会调歪，本来劲哥想让产品坐中间，结果被人二土当场否决，他想坐靠边儿的位置，而且是远离老板的那一头。劲哥气的够呛，但是也知道人二土是个神经病，任性的很，而且illia没有表态，索性就没跟人二土计较，老沙和小熊背地里竖起大拇指， “笨笨，牛！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以后就叫你笨总好不？” 人二土后来想想觉得这事儿有点过，不过既然做了就做到底，等以后有机会找回来就是。 每个人都爱这个新办公室，也爱这个集体，他们自己出钱带了好多东西来装扮这个新办公室，李怀最过分，带了她家的猫来，那是一只跟李怀一样胖的猫，身上的毛黑白分明，干干净净的，肚子大的像是怀了小猫，李怀给那只猫起名叫琪琪， “为啥叫琪琪啊？”人二土问起来。 “买的时候就叫琪琪，要不改了吧，叫笨笨如何？” “我看琪琪挺好，多么俏皮灵动，符合它的气质。”人二土赶紧打住李怀的恶意。 “哎，以后有了琪琪，笨笨的团宠地位不保了啊。”李怀继续调侃人二土。 “你觉得本宫会败给这个小贱人吗？”人二土拿出金枝玉孽的范儿。 “奴才不敢，奴才失言，请娘娘责罚。”李怀已经笑到直不起腰。 “哼，还不退下。” “奴才告退。” 人二土其实不喜欢猫，他觉得不如狗好看。但是如果老沙把他家金毛带来估计illia就肯定疯了， “你们注意点啊，别跟过家家似的，工作不饱和我可以帮你们解决，猫来热闹两天就得了。” “已经很饱和了，别帮我们了，谢谢illia总关心。”李怀当天就把猫带回家。 很快过年放假七天，李怀跟人二土商量，她跟她老公要回西安过年，猫带不回去，想让人二土帮着养七天。人二土到不是特别不愿意，但是鉴于平时关系不错，也就勉强答应。 李怀走的前一天她把猫送到人二土家，顺带还有猫粮猫砂这些，嘱咐的特别仔细，人二土对养宠物还是停留在小时候住平房养狗的水平，哪知道要这么仔细，大呼上当。嘱咐完了李怀跟人二土在家里聊了一会闲天，本想一起吃饭，李怀的电话响了： “在同事这呢。” 电话那头声音有点不对，人二土隐约能听到声音挺大，语气不太好，应该是问她在哪。 “知道了！”李怀脸色特别不好。 李怀放下电话，“我得走了。” “没事吧？吃了饭再走呗？” “不了，下回吧。” 送走了李怀，人二土跟琪琪大眼瞪小眼的呆坐了半天，人二土就按着李怀的嘱咐弄猫砂，弄猫粮，弄水，琪琪这下本性暴露，可能也是有点认生，喵喵的叫个不停，人二土想跟他亲近亲近，把它抓着前腿拉起来对视了一下，那是曾经人二土跟他家狗的常规操作，有时候还顶个鼻子，人二土觉得没啥问题，结果琪琪根本不领情，用迷惑又不解的眼神看着他，最后喵喵狂叫，人二土只得赶紧把它放下，心里郁闷的不行。 人二土想既然没有感情那就各玩各的，互不干扰，结果还是不行，琪琪一到晚上就在那喵喵狂叫，搞得人二土和母亲根本睡不好，母亲说是不是哪儿没弄对啊，不然这猫不会这么闹。人二土哪知道哪儿没弄对，但是他知道谁不让他睡好觉，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人二土把琪琪一把扔进厕所，猫粮猫砂和水往里一扔，自生自灭别烦我，李怀回来赶紧给我走人！ 琪琪明显是受了委屈，疯狂的挠门，不停的挠，这可把人二土惹急了，开了门把琪琪抓起来往地上用力一摔，琪琪一声惨叫，飞快的跑到他家组合柜的后面，人二土余怒未消，把着柜边儿瞪着琪琪，这动物好像也通人性，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消停了。人二土把猫粮和水又从厕所拿出来往地上一摆，回屋睡觉。 第一夜就这样过去，第二天琪琪明显好一些，可能是适应了新环境，人二土也不理它，跟母亲过年该干嘛干嘛，母亲是善良的人，会定时看看琪琪的猫粮和水是不是需要补充。 就当人二土觉得这事已经回归平常时，琪琪又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那天人二土正躺床上睡午觉，迷迷糊糊的突然脸上挨了一爪子，特别狠，人二土反应过来起身看见琪琪在床边看着他，人二土不知道为啥琪琪要攻击他，刚要发作，转念一想：我跟一个猫叫什么劲啊！他这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心里平衡： “琪琪，那天我摔你一下，今天你挠我，咱俩扯平了，我睡了。”于是人二土躺下闭起眼睛。 琪琪好像听懂了，再也没找过人二土麻烦，做起了一只安分的猫，一人一猫相安无事，偶尔人二土还能抱着琪琪摸摸它的鼻子，就像曾经人二土摸他家狗的鼻子一样，琪琪不反抗，但是摸久了她也会摇摆脑袋躲开人二土的手，像是在说：“差不多得了。” 第八十六章 库房管理员 终于盼到了初七，人二土心心念念的盼着李怀的到来，因为终于可以把琪琪这个闹人精给弄走，一想到生活马上就要恢复原貌，人二土不禁有点喜上眉梢。整个一上午也没见李怀那边有啥动静，人二土心里有点乱，有点怨气，好在中午刚过李怀就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这是给你带的家乡特产，尤其这辣椒，特别香，让阿姨榨辣椒油特别好吃。” “哎呦，你看你。。。这么客气，咱俩还用整这个嘛。”人二土嘴上客气，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那不行，这么麻烦你帮我照顾琪琪，太不好意思了。” “没有，琪琪特别乖，是不是琪琪？”人二土看着琪琪。 很显然琪琪根本不理他，好像在说：“虚伪的人类。” 母亲初七已经上班，没在家，这种情况人二土没怎么挽留李怀，毕竟孤男寡女，不太合适。 自从母亲跟人二土一起搬到回龙观住以后，她就不跟着赵梅干了。人二土觉得挺好，赵梅这女人虽然精明敢干，对母亲也还算照顾，但是她生活上有点不是很检点，据母亲说她在外面有好几个人，乱七八糟的，母亲寄人篱下心里看不惯，嘴上却不好说什么。正好借着跟人二土在回龙观这边住跟赵梅提出离开，理由是离丰台太远，她们那个活儿要每天早早起来拉上配件跑到施工现场，因为这样下午就还能再接一单，只是晚上就很晚才能收工，母亲怎么也算跟赵梅有点亲戚，就负责最重要的物料管理和结账，自然要从头跟到尾。 赵梅知道母亲不干了挺不乐意的，但是也没办法，在人二土面前她没有那种老板的自信，因为人二土根本不吃她那一套，甚至有点看不起她，虽然她北京几套房，不愁吃喝。人二土只是感激她能在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母亲一把，但是他这人性情很凉薄，甚至是不厚道，对他好他可能不记得，对他不好他一定记一辈子。他记得有一次赵梅找他们一起吃饭，另外还找了一大帮人，是因为赵梅在良乡自己的宅基地准备盖个二层小别墅，先跟大家得瑟得瑟。吃饭期间赵梅说别墅盖好让母亲住一楼，她住二楼，那时人二土还没毕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记得赵梅说母亲住下面她挺放心的，她一个人住害怕，母亲在那陪着她总比养条狗要强。 人二土有天下班回家看到赵梅带着一个工地的头儿在他家吃饭喝酒，母亲给他们做了一桌子菜，人二土有点惊讶，但是转念一想这是母亲的客人，还是陪着笑脸，随后回自己屋里呆着。没一会赵梅他们就走了，再也没来过，说是已经打扰他们休息，很不好意思。人二土问母亲咋回事，母亲说不知道抽什么疯，打了电话说要过来吃饭，她也不好回绝，那男的也是一直跟赵梅不清不楚的，但是人家有家。人二土觉得赵梅是想找母亲回去，她那小生意没有母亲勤勤恳恳的帮他维持根本不行。后来听母亲说赵梅公司不干了，她也往良乡的房子一呆，偶尔出去旅旅游，跳跳拉丁舞，人二土觉得这事干的挺赵梅，还不是打着幌子找男人嘛。 母亲不知道通过啥时候认识的人，在回龙观镇服务中心的食堂找了个活儿，那个食堂是一个物业公司承包的，母亲在那管仓库，因为之前在赵梅那她干的也是类似的活儿，只是仓库的东西不一样而已，那个食堂的经理看母亲年龄大，说话办事是个实诚人，不会为了点小利就小偷小摸，又有管理仓库的经验，就让母亲在那干着。母亲特别高兴，她觉得自己这么大年龄有人用就是对自己的认可，她特别珍惜，觉得自己还没有被社会抛弃或者淘汰。 人二土不是特别能理解母亲那一代人，整日的奔波劳碌，生怕被落下，属于一日不干活浑身难受型，就是不知道偷懒和享福，典型的劳碌命。他曾经跟母亲说也挣不了多少钱，何必呢，在家呆着享清福多好。母亲总是说： “我愿意干，这样证明我还有用，而且有活儿我干心情也好，心情好就不得病；在家我自己一个人也呆不住，没什么意思，呆着呆着就呆傻了，死的也快。” 母亲从他们搬到回龙观就离开赵梅，没几天就去食堂上班，一直干了六年，直到人五五出生她被小美好说歹说拉回来照顾孩子才算彻底结束她的职业生涯。这六年母亲干走了一波又一波厨师和服务员，工资也从刚开始的不到一千涨到她走的时候的快到两千，加上她本就有的退休金，一个月家里的开销都是母亲的，人二土甩手掌柜，除了房租和周末出去跟母亲去外面搓一顿，其余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母亲出钱出力。 人二土有几个月没工作母亲还给了他一万块钱，说是让他炒股或者买彩票，因为那时候还可以在网上买彩票，而且可以几个人合着买一个几百几千的组合方案，如果中了奖大家按投资比例分，母亲说就当是投资，说不定能中。人二土知道那是母亲怕他难堪，给他钱花而已，他才没炒股买彩票，他报了驾校班去学开车，因为他这人跟母亲不一样，永远觉得自己行，如果不行只是时运不济，挣不着钱就省着点花，学点有用的东西为将来做积累。 第八十七章 如果 爱 青年分三种：普通青年，文艺青年，213青年，人二土逐渐认识到自己不是个文艺青年，虽然上大学的时候他觉得他是，但是慢慢的他意识到自己不爱看书，不懂绘画，音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很羡慕那些能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上班的人，他就是做不到，从上学时他就这样。唯一能让他跟文艺青年挂上点边儿的是电影，上大学时他一个人闷在寝室看了大部分国外的经典的电影，当然也会看一些小众的，文艺的大闷片儿。 年轻人喜欢发表一些高论，以表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和深刻。人二土就经常在网上发表对电影的评价，有时还会跟网友因为观点不合大吵特吵，投入的很。当然，为了证明自己是懂电影的，他还会给自己选喜欢导演，并且列出所谓的理由。 当时他最喜欢的导演是大卫芬奇，因为不管是惊悚悬疑，还是宏大叙事，大卫芬奇都带着他自己独有的风格：每个画面都带着纯正的美国味儿和浓浓的时代感；当然通过电影讲故事他也有一套，他能用看起来简单的情节和略显尴尬的对话营造出极为惊恐的效果，处处都有那种让人觉得不合理，“这是怎么了？”的感觉，但是恰恰巧妙之处就在于观众会愿意跟着他的讲述去想这种不合理的合理之处，就像被他带入了他的一个特定的引力场，所有的规则都不是正常的，但是却心安理得的接受。 演员方面人二土也会按中外和男女去分类，国内的女演员他最喜欢周迅，也是因为那部《如果爱》，那是他跟梅林一起看的为数不多的好电影，也让人二土深深的记住了周迅。 “张学友的歌声真是无敌，太好听了。”梅林从电影院出来边走边说。 “确实，音乐剧能拍的这么好也是难得，张学友演的也不错。”人二土还沉浸在电影的情绪中没出来，只是随口附和一下。 “你喜欢这个结局吗？”梅林又问。 “这种无奈不是更能让人记住吗？” “但是我不喜欢这种结局，看电影是为了开心嘛。”梅林有些心情低落。 “就是一部电影嘛，喜怒哀乐全了才是人生。” “挺感慨啊。”梅林取笑他。 “有点吧，你说咱俩将来不会也相忘于江湖吧。” “切，说什么呢！”梅林转身看着人二土，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抱抱～”，她开始撒娇。 人二土抱着她，“我是小火炉，温暖全世界！” 这是她俩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随着见面的减少和吵架的增多，原来的温存一点点的消退，就像逐渐变凉的水，一点点的流逝，索然无味却又不忍放手。 梅林和小最近总是一起外出爬山，因为小加入了一个户外驴友群，把梅林也拉了进去，人二土不喜欢爬山，就把他的那个大背包给了梅林。一次小李跟人二土吃饭， “你跟你那大胖女朋友怎么样了？怎么没见你提起啊。” “就那样呗，她最近总去爬山，加入了一个驴友群。” “你这。。。”小李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 “怎么会喜欢爬山那玩意儿呢？！还加入驴友群，你心可真大。”小李嗓门超大。 “我不喜欢她喜欢就自己去呗，有啥的呢。” “驴友都是一帮有钱有闲的人玩的东西，她一个女的你不担心啊。”小李提醒人二土。 “有钱能多有钱啊？”人二土总是带着不忿和自信。 “怎么说呢，反正比咱们俩强多了，而且年龄一般都三四十岁，你想呗。” “老糟头子出来找乐儿呗。”人二土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嘴上还是不认输。 “我最近跟这些供应商接触，确实这社会啊，怎么说呢。” “说说，别憋着。” “这女的学坏就一出溜，诱惑太多，坏人也太多。”小李说的挺严肃。 “这是有新情况啊，给我上一课吧。” 小李现在是那个超市生鲜的主管，每天的出货量和流水都是其他部门羡慕的对象，供应商也是拿他当大爷供着。 “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玩玩，不过你可别怨我。”小李笑嘻嘻的说。 “好像不是啥好事啊，你还是先说说吧。”人二土隐约觉得不是啥好事。 “就是。。。”小李小声跟人二土讲了那些下三路的事儿。 “你这现在有点堕落啊，小丽知道不得跟你疯啊。”人二土其实有感觉他要说啥，但是还是不太敢相信，在他看来这种事有点道德败坏。 “这有啥的，现在都这么玩儿啊，你要不喜欢咱还是踢球和打台球，我无所谓。”小李赶紧往回找补。 “行吧，踢踢球多好，还锻炼身体，不过台球你老是输，要不我让你俩球的？” “要不要脸，我老是输，是你总耍赖好不好！” 人二土还是依照他一贯的交友原则：能玩到一块儿，其他的他不在乎。不过小李跟他说的话他倒是往心里去了不少，当然不是梅林和驴友，是那另一件脏事，只是他觉得他有女朋友，这么做他心里过不去。 第八十八章 半九十 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人二土他们在网站上线这事上可以说充分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甚至他认为何止半九十，这百分之五十的比例明显是高了，他觉得应该是三十才对。 之前人二土找工作的时候经常被问到一个有点让他摸不到头脑的问题：是否有完整的项目经验，就是从产品立项到最终上线的经验。人二土不理解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直到这次上线他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事儿真是多了去了。 由于之前他们整个团队对于电商的经验不足，甚至是零，李怀他们就在网上找了一个现成的电商产品，类似论坛的isu!，叫eshp，可以通过配置参数直接用，而且这个产品是开源的，给二次开发留了很大的空间。他们产品加技术光研究这个产品就花了好大的时间和精力，人二土他们也特别纠结：究竟是以这个产品为基础改还是完全按照产品的需求来，这种取舍对他们当时几个没什么电商经验，甚至连做产品经理的经验都不足两年的人来说实在是道难题。 单单一个订单状态就让他们修改了无数次的需求，人二土甚至觉得他们是不是太弱了，这种相对固定和标准化的模块还搞了这么久，干脆别干算了，回家卖红薯吧。illia觉得细节最重要，每一处都要夯实，不能拍脑袋，不能凭感觉，不能差不多。他作为这个项目的直接最高负责人，更是身先士卒，他跟人二土挺像，扎实勤奋又努力，但是不是太机灵，简单说就是对于没做过的事儿入门比较慢，所以illia那段时间也是整天愁眉不展，每天跟着人二土他们讨论产品流程和逻辑，为了让他能听懂，人二土他们多费了不知道多少口舌。 劲哥作为首席娱乐官，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不添乱，而且在大家精疲力尽还没啥突破的时候他总能出来鼓舞士气，讲个段子啥的，段子讲完在大家哈哈的笑声中他补充一句： “这么晚了，下班！明天再搞。做事要讲求效率，一味蛮干只能事倍功半。”说完就潇洒的穿上他的哥伦比亚外套，悠然离去。 订单完了后面的支付系统本来是人二土负责，而且是illia让人二土负责，人二土已经扛不住了，整个网站的前台页面，订单都在他那，整天精疲力尽，还总犯错，因为确实能力有限，精力跟体力也跟不上，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干脆把支付甩给了老沙。 illia知道这事气的不行， “谁让你这么干的！我安排你的事儿你自己做主就甩给老沙了？” “illia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有点扛不住啊，这个支付我是一窍不通，而且手头的事儿太多了，忙不过来。” “你这孩子啊，知道支付有多重要嘛，我是为你好啊！”illia声音有点高，但是还是尽力压着，气已经明显喘不匀了。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没信心啊，支付这事我想着都害怕。”确实人二土说的是实话，他对什么支付宝，银行卡，对账单。。。这些之间的业务关联就是一锅粥，根本搞不清楚。 “算了，哎。。。”illia明显有点沮丧。 老沙手里本来没啥东西，他跟赤赤沟通比较多，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功能，这个机会算是天上掉馅饼。当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老沙还真搞成了，当人二土看到他跟赤赤击掌相庆的时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但是他还是觉得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 主要的流程跑通后进程快了许多，眼看上线在即，宏哥那边又是过来一堆的修改意见，给他们兜头一盆冷水，从上到下来了个透心儿凉。好在是一些面儿上和后台商品管理操作流程上的修改，不算伤筋动骨，大家捏着鼻子跟进，谁让人家是老板呢。 就当这波修改接近尾声的时候，第二波第三波修改意见又来了，进销存要跟他那边的实际业务对接，而且他那边是买的现成的s和erp，人二土他们都傻了，之前没说还要跟别的系统对接这事儿啊，不是简单的用他们这个网站的前后台先把业务串起来吗？怎么还要跟别的系统对接，这工作量简直没法预估，大家都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人二土以现在过来人的眼光看那时候的事觉得他们还是太嫩，不只是他自己，李怀，ey，老沙。。。是所有人，illia，劲哥，宏哥。。。没有一个人想到整体的运营流程，业务流程，财务流程，线上信息和线下的货物以及人是怎么结合。 不过不专业也有不专业的好处，公司没有压给他们任何的上线时间，没有业绩考核，没有销量压力。illia挺乐观，也挺厚黑，他觉得团队有事干，而且是一直有事干是最重要的事，所以他也让人二土他们设计后台的时候不要做的太智能，尽量留足余地。 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年，他们总算又看见了希望，宏哥又对界面和用户体验产生了执念，先后改版了几次都不是太满意，最后连劲哥都看不下去，一拍桌子： “这是对自己多没信心啊，来回折腾连自己都不知道要改成啥样了吧！上线，不管了，就这样，不改了！” 就这样，在那个炎热的夏天，他们的网站终于正式上线了，名字叫格。 第八十九章 震 0八年是不平凡的一年，那年发生了好多大事，不管是国内还是整个世界，都让人二土记忆深刻，他自己在这样的大潮中也经历了起伏和蜕变。变化能让人思考，思考原本的世界和规则之下更底层更深入的逻辑，虽然这逻辑早就在那儿，只是不为人知或已被忽视。 梅林和人二土又吵架了，她坐在餐厅椅子上哭的泣不成声，人二土已经麻木，甚至羞愤，他觉得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天抹泪真是丢人，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容不得半点别人嘲笑的眼光。 “梅小猪啊，你说你也不小了，至于这样嘛！”人二土压着火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 梅林哭的更厉害了，还加上了抽泣。 “我给你拿纸巾去吧。”人二土起身。 “完了，哎。。。”旁边看热闹的小声议论，以为人二土撂挑子走人，估计他们脑海中正在恶补一副小情侣分手的大戏。 人二土瞪了他们一眼，拿着纸巾递给梅林。 人二土已经记不清为什么吵架，为什么哭，因为他觉得她俩之间没什么根本性的问题，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记不过来，也记不住。梅林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俩人走出了餐厅。 梅林总说人二土不会关心人，心里没有她，人二土气的要死，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貌似正确实则放在每个人身上都成立的指责，就像有罪推定一样荒唐，指责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凭着自己的感觉上嘴窜一碰下嘴唇，被指责的人就要到处找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她说的那样，没有做过她不喜欢的事，自己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的人。 一个糟糕的周末过去又是繁忙的一周，人二土在公司跟他们对过进度后悠然的准备着自己的工作，中间还叫上赤赤一起出去抽烟，说些周末的趣闻，缓解一下工作的疲惫。 午饭后，人二土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会议室里劲哥依旧激情澎湃，谈笑风生：今天来了一个之前他的朋友，也算合作伙伴，人二土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何况长篇大论更能催眠。人二土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好像有点摇晃，他内心暗自奇怪：怎么今天这么困的，坐着都打晃儿了。摇晃持续了大约几十秒，旁边的老沙一脸疑惑的看向人二土： “刚才。。。是不是在晃？” “你也觉得晃？！” 这时劲哥从会议室出来，也是一脸迷惑： “刚才。。。好像地在晃，你们有感觉吗？” “嗯！”大家异口同声，纷纷打消了疑虑。 “不会是地震吧？！”谷里最先说出了大家的疑虑。 “对，地震啦！群里说的，四川。”她原来公司的群里已经有了消息。这种事她消息最快，毕竟是做过媒体的。 “四川地震怎么北京也跟着晃啊？！”李怀最先怀疑。 “是啊，离着这么远。”人二土跟着附和。 “那我们用不用出去躲躲啊？”ey最先想到这是地震啊，应该严肃点。 没有人响应，因为大家不知道该呆在屋子里还是跑到外面去。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也没人拿个主意，不一会儿大家就都又各自忙活自己手头的活儿。人二土去到走廊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怎么了？”母亲似乎啥也没感觉到。 “刚才地震了，你不知道？” “没有啊！啥时候的事？”母亲显得很平静。 “就刚才啊，地都在晃，你没感觉？” “没有啊，我就在这食堂帮着他们忙活，完了就在仓库里面有个小床，看小说。” “哎，行吧，没事就行，自己注意，发现有啥不对赶紧去外面。” “啊，好，你也自己注意。” 放下电话人二土回去继续上班，在门口遇到小钟，她拿着包出了门，就像是下班回家，只是脸上的表情很紧张。 “怎么了？”人二土问她。 “地震还是别呆在楼里，不然真有什么意外跑都跑不出。” “有道理，不过现在也没震啊，应该没事儿了吧。”人二土觉得她有点反应过激。 “我们同事说他们都跑到楼下了，中关村那边好多公司都是，楼下人都站满了。” 人二土回到办公室，看其他人都是该干嘛干嘛，他觉得就应该这样，没必要自寻烦恼，自作聪明：真要到了那么严重的地步，外面也是一样。情况好像跟他想的一样，一下午平安无事，只是坏消息陆续在各大网站和qq群里传播开来，他们也逐渐认识到事态的严重。下班后他回家跟母亲吃饭说起这事，母亲不以为然：“小震不用跑，大震也跑不了，都是命。”人二土本想跟她再说两句，看她这么说也失去了继续讨论下去的兴趣。 “你没问问梅林啥情况，她当时害怕不害怕？”母亲问人二土。 人二土心里一惊：“对啊！这时候我怎么没给她打个电话啊！”他赶紧给梅林打了电话，没聊几句就又是不欢而散，显然梅林是走心了，人二土知道自己理亏，但是又不愿意认怂：她也没给我打电话啊，半斤八两而已。 第九十章 伤 当窗外刺耳的笛声响起的时候，人二土第一次内心感到深深的震撼和对国家爱，那是为地震死难同胞默哀的笛声，窗外汽车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和每个路人停下脚步低头默哀的场景让每个中国人在那一刻心与心紧紧的凝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可以治愈哀痛，给每个人信心。 他们跟其他公司一样给灾区捐款，在默哀结束后他们集体聚到会议室，劲哥放了国歌，每个人都面带严肃，站得笔直。捐款前劲哥少有的严肃起来： “这次捐款是公司希望对灾区的同胞恢复生活和重建尽的一点绵薄之力，我们还是一个初创公司，跟那些大公司大人物比不了，但是我们的心是真诚的，公司出五十万，我和宏哥另外再各出十万，这次的捐款我们会统一送到中国红十字会，希望可以真真切切的帮助到我们的同胞。”当时中国红十字会的名声还是挺好的，也是他们知道的唯一的慈善机构。 大家都觉得这事儿公司办的挺到位，给大家涨脸，也给大家信心：虽然我们现在还是个初创公司，默默无闻，但是我们不是玩儿闹，我们公司和员工跟那些大公司一样，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我们一样承担，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人二土拿出五百，其实他准备捐二百就行了，但是也不知怎的，当他走到捐款箱前的时候硬是没好意思把那三百拿出来。李怀私下跟他说： “像个爷们儿。”人二土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笑笑。 那段时间人二土心情很差，甚至有些难受，因为之前梅林跟他提出想分开一段，彼此冷静一下，人二土觉得她说的是气话，好说歹说给哄回来，但是之后的一段时间她俩的关系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人二土跟她qq说话不回，短信不回，电话不接，那时人二土年轻气盛，一股邪火没处发泄，他从没被这样对待过，他无法冷静，直到有次上班时他电话打过去一个男的接了电话，人二土几乎不敢相信，内心一下就乱了，同时那股怒火一下顶到了天灵盖，他觉得这是对他的背叛和欺骗： “这不是梅林的手机吗？”人二土强压着怒火。 “啊，她。。。没在。”那边语气很平静。 “你是谁啊？！”人二土心里期盼着那边说只是同事。 “啊，呵呵，你是谁？”那边的声音带着笑声。 人二土再也无法忍受，他真想冲过去杀人， “我在问你一遍！你是谁？梅林人呢？这不是她的手机吗？”人二土这人总是不能直抒胸臆，他觉得那是自降身份。 “你找她什么事？”那边也好像有点不耐烦。 人二土心里想着各种可能，但是最后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电话那头的人跟梅林只是普通同事关系。他挂了电话，脑子里乱的一锅粥，心里难受的要死。 下了班她跑去朝阳门，在星巴克坐着给梅林发了一个短信：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的星巴克，你过来还是我去公司找你？”内心的怒火已经让他丧失了理智。 没有一分钟，梅林回了短信：“我下班就过去。”看来梅林还是了解他，知道他能干出多么不靠谱的事儿。 人二土傻傻的望着手机，那时他已经买了一个多普达带手写笔的智能机，内心还存留一丝希望。等待的时间是一种煎熬，为了让自己内心的伤痛别那么煎熬，他决定做些离谱的事儿，希望可以用这种犯规的愉悦感来冲淡一下这种煎熬。他用手机打开了一个黄色网站，点开一个视频，带上耳机，他不知道为什么偏要那么做，但是他做了：我是人二土！我不开心就要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式。 梅林还是出现了，穿着朴素，隐形眼镜也没带，不像她以往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没点咖啡，冷漠的看着人二土。 “走吧，出去聊。”人二土还是想掌握主动。 梅林没有说话，跟着他走出去，天色已经变暗，俩人一前一后，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往朝内小街走着， “你回吧，我坐车回家。”梅林小声的说，没带任何感情。 “你什么意思？！”人二土像往常一样怒吼。 梅林没有说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人二土觉得气愤，羞辱，他觉得这种方式是对他最大的不尊重，他真想抓着她的头发痛骂她一顿，然后给她两个耳光潇洒的转身而去。 “咱俩是不是完了？”人二土问出了那句他不愿说出的问题。 “嗯。”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语气。好演员！ 人二土不是不能接受分手，但是这种方式让他觉得被欺负，被压制，被玩弄，完全没给他出手的机会，因为那边完全不接招。 “好，分手就彻底点，以后别联系。”人二土说着拿出手机，找到那个他已经记在心底的电话，点击了删除，当系统提示“是否确定删除”的时候，他内心是剧痛的，就像父亲去世的那一刻，他点了确定，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 “哎。。。哎呦。。。好伤心。”人二土已经哭的有些失态，梅林第一次看他这样有点手足无措，好像要过来安慰他。 “你的车来了，走吧。我没事儿，一会就好了。” “别。。别这样，我。。。” “真没事儿，走吧。”人二土觉得要留住最后的尊严。他看着梅林上车，擦干眼泪，回身向地铁的方向走去，心没有刚才那么疼，因为已经失去了知觉。 第九十一章 纵 和梅林的分手对人二土打击挺大的，梅林已经占据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一下子生活少了一大块，而且还挺突然，换做谁都够喝一壶的。况且他一直心高气傲，不肯认输的性格，根本转不过来这个弯儿。这个有点像他中考失利的时候，信心满满的被打到谷底，落差之大，摔打之狠，要不是母亲在身边安慰，估计他会一蹶不振很长时间。 关于这个分手的原因人二土身边的人帮他分析了个遍： 有说是梅林父母的原因：人家北京的高门大户肯定看不上你这外来打工仔啊，你得换位思考，你父母会同意你娶一个农村的吗？ 也有说是梅林自己的原因：这北京的女人吧就是有点不一样，好的时候比谁都好，不好的时候一点委屈吃不得，特别自我中心，而且还放得下，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看王菲，典型的北京女人代表，谁能跟她长久啊，你就认了吧。 母亲也劝人二土： “也不能都赖人家对方，你不是太成熟，有时候你吧确实不太会心疼人，还是个孩子性格，她看上你的时候还是学生，所以你俩能玩儿到一块去。这女人啊一上班真正进入社会转变会很大，你根本不明白，老想着每天傻呵呵的快乐，那样不行。” 人二土显然不会听别人的建议，他觉得你们懂啥，瞎跟着操哪门子心。当然他有自己的一番解释：他承认自己年轻，很多事没有能力和经验处理好；性子又急，没有城府，什么事都要迎着上，不会迂回。但是他觉得根本原因是自己没坚持住，很多事为了将就对方而妥协，让对方高兴和满意成了他做人做事的标准，最后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那别人肯定更会弃你如敝履。 就这样人二土第一次真正的恋爱结束了，两年多，他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是自欺欺人，周末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呆在家，对着电脑，看两天的电影电视剧，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上班也不如原来有精神，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一点小事就发脾气，跟同事，跟母亲，最后索性他和illia提了离职，他只是想改变，改变现在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illia气的大骂： “我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也太任性了吧！这是公司！你说离职就离职？” “我就是觉得没意思，干什么都没意思，我想歇歇，好好想想，想通了再说。” “想什么？！就你？！你想的明白吗？！” “想不明白也要想，反正我不想干了，我想歇着。” “现在刚上线，千头万绪的你这说撂挑子就撂挑子，我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负责任，太让我失望了！” “我就是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一点都不想自己到底要什么才会活的这么累，我不想这么活了，我要改变。” “不就失个恋嘛，真是疯了吧你！你以为你是谁！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哎，不管了，反正我要辞职，你找人接我的活儿吧。”人二土不想多说，走出了illia的办公室。那是个周五，他收拾好东西，再也没回去那个办公室。 周末他找了小李，两瓶啤酒下肚，小李笑着说： “怎么着？咱俩找地方按个摩去吧！放松放松，别一天天苦哈哈的想着前任，要往前看，好东西有的是。” 人二土知道那是啥意思，他想了想， “行，走吧。” 那是人二土放纵自己的开始，他和小李的朋友情谊也又加深了一层。当然，人二土知道分寸，不做太脏太低级的事儿，何况人家也不提供，因为如果敢提供就算警察不管那些同行也会收拾这个坏了规矩的。 人二土问过小李： “你干这些不怕小丽知道吗？你回家看到她心里就不虚？” “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啊！”小李很显然有些激动，估计心里肯定想着：“你这家伙也太不会说话了！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看你失恋好心好意带你出来玩，你跟我聊这个！” 人二土看小李动气笑笑没说话，岔开话题聊别的，比如尤文和拜仁在欧冠的表现，意大利和德国谁是世界老二，当然肯定是互怼，而且义正严辞，互不相让，这是朋友间的乐趣。 人二土这人很会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他觉得这么干肯定不对，但是他觉得比小李强，因为他现在是没有女朋友的人，年轻人荒唐很正常，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不应该承担道德上的指责。而且我是花钱找乐儿又没找良家妇女，正经的消费行为，谁对不起谁啊？他觉得这比黏黏糊糊的玩暧昧，实则玩弄感情一肚子算计或者烂七八糟ns要强的多：不肯花钱还装高尚，骗自己可以，拿出来说事儿丢人。 第九十二章 自己拿主意 人二土属于没什么主意的人，也难怪，有个任劳任怨能干的母亲和老式大家长作风似的父亲他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一切通通都是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他只要照做就好。偶尔他也会自己学着拿主意，但是大多都在构想阶段就因为瞻前顾后被pass掉了，少部分付诸实践后没多久就因为他的没长性无疾而终。说起来有点难为情，至今为止他觉得第一次完全自己拿主意做一件事并且坚持干成就是去学开车。 辞职以后跟小李玩了一段时间后他渐渐觉得有些无聊，而且她没敢跟母亲明说，每天早上他还是早早起床，像上班一样，只是他是跑去图书馆看书，有时候下午实在看不下去就早些回家，母亲回来看他在家他就说是公司没事就早点回来，其实他觉得母亲心里是明白的：北京哪家公司能那么轻松，没事儿可以早走，老板都没那么轻松，何况你一个打工仔。但是母亲是了解人二土的，她不愿意挑明，怕他难堪，所以以后她下班看他在家也不再问什么，默默的去做晚饭。 这几年张伟跟女朋友结了婚，买了房，跟人二土一起玩儿的时间少了很多，但是因为离得近，都在回龙观，所以偶尔晚上会叫上人二土喝酒烤串，相互交流下各自的工作心得，他也是一年一跳，在联众没待多久就去了新浪，然后没半年竟然去了p，但是不是人二土在时的那个部门，是在jak下面那个项目。 一天张伟突然电话联系人二土，说是他们公司发了两张演唱会的票，他不想去，让人二土带着母亲周末一块去happy下，人二土觉得也行，周末在家呆着也挺无聊的，张伟说一会出去办事路过他那顺便给他送去。 人二土正好周末跟着母亲出去超市买东西，就在小区门口等他，不一会，张伟开着一辆尼桑新天籁停在他面前，人二土有些惊讶：连车都买了！真是没想到。怕不是过来跟我得瑟的吧。不过面儿上还得过得去，他走到车前： “呦！车不错啊，啥时候买的啊？”人二土笑着跟张伟逗闷子。 “哪有哪有，结婚媳妇家买的嘛。” “这车真好看，多少钱啊？” “不到二十个吧，第一辆车，起步车嘛。”张伟说话还是那样。 那车在当时看起来确实挺不错的，主要是人二土也不认识什么车，反正在他看来比他平时打的出租车气派多了。 “票给你！跟妈妈好好过个周末吧！”张伟一直觉得人二土能跟母亲一起生活是个孝子，他从心里也挺羡慕的。 “那就谢谢啦！改天一起吃饭呗。” “行啊，你赶紧准备准备，我先走了。” 人二土和母亲去超市买了东西，下午俩人兴致冲冲的上了地铁，人二土上大学的时候去过一个校园音乐节，在北航，听过很红的一个乐队的现场，唱的实在是不怎么样。这次是他第一次看专场的演唱会，she的，在首都体育馆。 母亲挺高兴的，但是嘴上还是说： “人家都是跟女朋友一起，你这倒好，带着妈一块。” “哎呀，我不带你带谁，你是我妈嘛，也该享受享受。”人二土说的是真心话，他有什么好东西最先想到的就是母亲。 赠票都是在二楼，没谁是she的粉丝，都是来免费看热闹的，肯定没有下面真正花钱买票来看的粉丝疯狂，气氛很是怪异，大家就静静地听，偶尔有挥挥手跟着小声唱的，但是看这边气氛起不来，也就慢慢沉默下去，hebe唱的不错，高音儿都是靠她，难怪后来会单飞。 人二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周末出来放松放松，自从她跟梅林分了以后，一直挺蔫儿的， “出来放松放松挺好，你也该排解一下。”母亲跟人二土说。 “我挺好的啊，这不是有票，不来有点浪费嘛。”人二土虽然把母亲看作最亲的人，但是他不愿意跟她分享这些事儿。 回家后人二土觉得既然这段时间不上班，也不要浪费时间，每天去图书馆漫无目的的瞎看效果不大，只不过是个心理安慰，他得干点儿正经事儿。小时候人二土记得不知道听哪个长辈说过：“等你们长大了社会跟现在肯定不一样了，好好学习考大学是一方面，另外还必须要掌握现代化社会必备的技能：电脑，英语，开车，游泳。 他觉得虽然买车对他来说有点遥远，但是可以先把驾照考下来。那时候北京口碑最好的是东方时尚驾校，但是在北边儿没有学区，人二土只能研究了一下北边儿的几家驾校，最终选了北方驾校，主要是因为这驾校有年头了，属于老牌驾校，比较正规，这对人二土这个小白来说是最重要的。另外除了有班车以外，在高速辅路上坐公交也能到，价格上也挺合适，优惠价不到三千，他拨打了咨询电话，很快交了钱，报上了名。 第九十三章 陈教练 学车是个苦差事，经历过的都懂。每周末两天要比上班还早的爬起来，赶上去驾校的班车，不然就要自己去八达岭辅路上等345路公交。北方驾校在北京的六环外一个叫白浮的地方，荒凉的很，不过驾校占地面积倒是不小，人二土觉得跟北邮差不多大。 第一项是法培，就是学交规，两百人的一个大教室坐的满满的，男女老少，富贵贫贱一应俱全，最夸张的是有个女的穿着半露臀的牛仔裤，露出的部分再配上骚气的丁字裤，一帮男的眼睛都看直了。讲法培的老师说驾校跟其他培训不一样，基本算是这个社会全部人群的样本采样，有人来这根本不是为了学车，是为了改变命运。人二土学的挺来劲，对于之前只知道红灯停绿灯行的他来说一下明白了好多事儿，老师讲的也挺好，生动形象，也不提问和互动，时不时的还讲个段子，所以这个学习对人二土来说轻松无压力。 考试前老师吩咐他们一定要好好复习，交规考试不是60分及格，是90分及格，不及格没法学科目二，还要补考，交补考费。他们一下都紧张起来：一本书的内容学了两周就考试，而且要90分才算过，基本全靠背，这不坑人嘛！是不是就是想让我们交补考费，明说得了！ 显然并不是，最后他们这个班只有几个没过的，因为都是选择题，只要稍微认真点，把那本交规书复习复习都能过。人二土考了94分，当在电脑上提交完卷子后看到这成绩他开心的不行，一颗悬着的心一下落了地，因为确实没底。 考完交规驾校的人让他约教练，人二土不是很明白，还要约？不是你们安排吗？我就按时间来就行，跟上课一样，老子花钱还要自己动手？他拿到教练的电话，打了几次都没人接， “这！什么玩意儿啊，真是耽误事儿！” 过几天再打终于打通了，人二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咋说，他还是觉得这事应该驾校安排好，怎么搞得跟求人办事似的。 “啊，你叫什么？！”听口音像是北京本地人。 “人二土，您是陈教练吧？” “啊，那个这两周你先等等，没时间！” “为啥啊，我交规考过了啊，咋还要等啊！” “这两周有别的学员啊，都排满了，你说咋整啊。” “那。。。两周后就能排上了？！” “到时候再打电话吧，我也说不好。” 人二土觉得这叫什么事儿啊！还要听你的安排，简直莫名其妙，我是甲方好吧！ 没等到两周，他就又给陈教练打电话，这回运气不错，排上了，因为人二土不用上班，工作日没那么多人学车。还是依旧的早起赶班车，到了以后他见到了陈教练，一个皮肤黝黑的糙汉，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跟北京的哥很像，邋里邋遢的。那时已经是夏天，人二土穿着砍袖背心和短裤，脚上配一双rs。 “你这怎么想的啊？！穿这么厚底的鞋，能开车吗？”陈教练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那应该穿什么啊？！你也没说啊！”人二土才不管他那一套，我是消费者，是上帝。 “切！行吧，上车。”显然陈师傅不太高兴。 “你之前开过车吗？”陈师傅又问他。 “没有，啥也不懂。”人二土心想这不废话嘛，开过车还学什么。 “那你坐副驾，我给你讲讲。”说着开了车门。 “开车基本的就是挂档，踩离合，给油儿，刹车。”说完看着人二土。 人二土也看着他，不知道该说啥。 “明白了吗？”陈师傅有点不耐烦。 “挂档，踩离合，给油儿，刹车。”人二土重复一遍。 “来吧试试。”说着他让人二土换到驾驶室。 人二土觉得这也太不负责任了，你倒是给我演示一遍啊，光拿嘴说一遍就完了啊！ 他坐进驾驶室，拿过钥匙，“插进去，打火。”陈师傅告诉他。 人二土硬着头皮拿着钥匙找了半天锁眼，插进去，怯生生的搬动了钥匙，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这第一步算是过了。 “看下档位，起步一档，踩离合。” “一档。。。踩离合。。。”人二土有点不知所措。 “踩啊！离合，左边脚那个！哎呀。真是一点没碰过车啊。” 人二土已经顾不上生气，试着用脚踩那所谓的离合。 “挂档啊，光踩离合干啥！真是服了，没见过这么笨的！” “啥意思啊？！”人二土有点怒了，但是还是忍着。 “挂上档离合一咬上就走了，你得自己体会下。光说不行，开车这事儿就是练，找感觉。” 人二土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你那离合踩上，对，先别动，对。。。挂档，对。。。慢慢抬离合，慢慢。。。哎呀，再打火吧，怎么摊上你这么笨的学生。。。” 人二土渐渐觉得找到点感觉，他大致明白了怎么个意思，就试着又来了一次，成了！ “好！给油儿，走，注意把住方向啊，慢点开。”他们开上了练习封闭路段，人二土好兴奋，第一次开车进展神速嘛。 “拐弯打灯啊！”陈教练情绪稍微稳定了点。 就这样在陈教练的咆哮中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下车时他跟人二土又约了下次的时间，拿着茶杯走了。人二土已经浑身湿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暗骂：“傻x！” 第九十四章 师徒 不只是人二土一个人觉得驾校教练傻x，他们一帮学员也会在休息时相互交流交流，年轻一点的基本都受不了教练那一套，纷纷把自己的教练数落的一无是处： “怎么搞的我不会开车好像是我的错似的！不会才来这儿学啊！我要是会开车就用不着你教了啊！这花着钱还跟孙子似的。” “可不是，我不会你倒是教啊，根本不会教，就是让你自己练，真会偷懒。” 年纪大点的或者看着土里土气的学员基本不怎么说话，只是跟着笑，因为他们眼中的世界跟人二土这些年轻人是不一样的。 人二土觉得有道理，那时候不像现在每家都有车，平时基本没有摸车的机会，什么档位，离合这些根本没有概念，只知道踩油门就走，踩刹车就停。那些驾校的教练也就是混口饭吃，才不会琢磨每个学员的情况，教够两个小时交差完事儿，根本没有一个科学的教学体系。人二土猜他们当初学车也是被他们的师傅这样骂出来的，所以他们干脆也就有样学样，全靠学员自己悟和练。 科目二是倒车入库，陈教练跟人二土说了要点，看后视镜出现杆的时候打死，然后等到后车窗右上角跟杆卡齐的时候回一圈，最后回正。人二土感觉像是听天书，第一次显然不行，陈教练大喊： “怎么教你的啊，怎么不过脑子啊，你看后视镜没有，那杆到哪了？” “看了啊，出现杆我就打死了啊。”人二土觉得自己没做错啊。 “你能不能打快点啊，等你打死早就过了点了。” 人二土那车没有助力，应该是陈师傅故意的，他每次打轮都费好大的力。 “我觉得你这人怎么车感这么差呢？”陈师傅又发飙了。 “我明白，就是把车倒进那两个杆中间，这个我知道的。” “哎。。。练吧，熟能生巧。”我下去看着吧，在上面看你真是着急。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人二土就这样汗流浃背的开着那辆没加助力的桑塔纳，倒库，侧方停车，坡停，坡起。。。一脚离合一脚油门的练，他一点不觉得累和烦，他喜欢坐在车里手把着方向盘的感觉，也喜欢这种学手艺的感觉。 后来人二土有个同事给他讲：我爸就是司机，他跟我说要尊敬师傅，因为过去学开车可跟现在不一样，那是教你一门吃饭的手艺，而且还是很吃香的手艺，烟酒得常奉着，不然师傅不教你。 人二土算是明白了一些这里面的道理，也听说过有学员给教练买烟的，本来人二土觉得买盒烟没啥，但是第一天陈教练那样儿他就很不爽：还想要烟？你配吗！ 时间久了人二土和陈师傅也在练车的时候聊些闲篇儿： “你是干什么的啊？” “我啊，做互联网的，社区，电商都做。” “挣钱多吗？” “还行吧，万八千吧。” “不少啊！”陈师傅好像一下来了兴趣。 “哎，我不行，比人家干的好的差远了。” “这还不行啊，能挣那么多呢？我看你不大吧。” “不小了，快26了。” “你看，我就觉得你不大。有女朋友吗？” “原来有，后来分了。” “为什么啊？” “总吵架，鸡毛蒜皮的，也说不清原因。” “嗯，哈哈，有点意思。” 之后一次陈师傅有事，让他老婆带了一节课，也是那个驾校的教练。 “我有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他老婆不知道为啥跟他说起了这个。 “哦，干啥的？”人二土没想别的，就是聊嘛。 “在我们顺义那随便找个事儿干，这么大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哎，当父母的好像都这样，跟着瞎操心。”人二土觉得有点不对，想赶紧结束这个谈话。 他老婆没再多说，顺利上完那一堂课，后来还是陈教练教人二土。 “你们一月能挣多少钱啊？”人二土也问过陈教练。 “一个月底薪1000，一节课还能再补助点。”陈教练在回答的时候脸上带着拘谨的笑。 “哦，平均一个月四五千块钱？”人二土觉得这么也得这个数吧。 “哪有啊，三千都没有。”陈师傅大声抱怨。 人二土有点意外：这么累，还挣那么少，确实不容易，怪不得每天心情那么差。 不管怎样，人二土科目二算是顺利考过了，他回去跟陈师傅报喜： “师傅，我过了啊！哈哈” “啊？你练那么差还能过啊？！真是没天理。”陈师傅坐在露天的摊儿上吃着凉皮当午饭，那个摊儿又脏又破，连个棚子都没有。就这样人二土跟陈师傅的师徒缘分尽了，因为科目三课时很少，而且是四个人一辆车，是另一个师傅。 人二土还是给陈师傅买了两盒玉溪，因为他发现驾校里小卖店卖的烟只有两种，玉溪和中华，他看那烟好像不怎么真，不过没关系，因为没人真会抽那烟，都拿回去换钱。 第九十五章 小失误 人二土这人自我感觉从小到大算是一般幸运的，他对幸运的定义不是没事中个大奖那种幸运，是付出了多少努力就会有相应的收获，至少在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甚至有时还会有意外的小惊喜。当然，这中间也有小失误，他不属于发挥型选手，考试的时候能正常发挥就谢天谢地，大多时候只能发挥出平时水平的八到九成，可见他心理素质不是那么好，抗压能力不行。 科目三考试的时候人二土有些许的紧张，不过好在考官也是驾校的工作人员，他心里还算比较踏实，那人也基本么没怎么为难他，让他顺利通过。 人二土高兴的不行，从开始学车到现在每次考试都很顺利，也让他对自己有了信心，现在就剩最后一次实际路段的考试，听教练说就是一个真实路段，一圈下来分成四段，所有参加考试的随机分配，据说第二段比较难，因为有个调头，大家都默默祈祷不要分到第二段，当然，也不要被抽到夜考，那估计过的可能就更低。 人二土不错，第三段，只有一个左拐，其他没什么难点，考试前的最后一次练习代他们科目三的师傅跟他们说了要注意的地方： “实际路段考试跟之前三次完全不一样，考官是交警队的，不是咱们驾校的，所以不会给你任何情面，另外细节一定要注意：上车前要绕车一周看一下车况，上车后先问考官好，然后说我是xx号学员xxx，然后坐下，记得！一定要先把安全带给我系上！然后！座椅和后视镜一定要调，就算不用调也给我做个样子。然后说：准备完毕，请求起步或者请求考试。这些一样不落给我做到位！做不到的话没等你起步考官就得把你pass了！” 人二土和其他学员们听的里雾里： “这么夸张吗？跟演戏似的，跟你们这些教练平时作派不一样啊？！” “现在开始，每人按我刚才说的练一遍就收了“， “好！xx做的不错。下一个，人二土，你精神点，投入点，查看车况眼睛盯着车，别只绕圈，看别的地方那是检查车况吗？系安全带，检查。。。” 他们一个个跟演员似的挨个走了遍戏，教练很满意。 考试当天他们在驾校安排下分别在每个人要考的路段等着，人二土是第三段的第五个，他这人最喜欢第一个考，因为等待会让他紧张，这是他多年来的自我总结，所以等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凉了，紧张的情绪已经蔓延开来，感觉头晕晕的，满脑子就想着赶紧弄完拉倒，不受这份罪。 按照要求他做了全套的戏码，考官穿着警服， “走吧。” “好。” 起步还算顺利，心里踏实了好多，但是好死不死那是个下午快下班的时间，一帮大妈骑着自行车在路上横穿，还慢悠悠的拉着横排一边骑一边聊天，人二土本来就心里急， “我开的这么慢悠悠会不会不给我过啊！”他按了一下喇叭，然后找个机会超了过去， “鸣什么笛啊！着急干嘛去？！” 人二土心里凉了半截，等到结束的时候停车也没注意是不是离路边30厘米，挂好p档人二土没敢说话，几秒钟的沉寂后考官发话了 “我看。。。你这。。。还是再练练吧。”考官脸色也有点为难。 人二土脑袋嗡了一声，想解释和求情，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尴尬了几秒钟后人二土选择下车，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再丢人。 看着那些考过的人脸上的那种喜悦之情，他心里别提多难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去驾校预约一下补考，安排在一周以后，当然，还要交补考费。 好运气不能总是眷顾你，补考的时候他抽到了路段二，那天考的都是第一次没过的，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紧张，焦虑，像是一帮lser在等待领取救济金。 这次的考官年轻很多，说话也挺冲，人二土绕车一周拉开车门刚坐下，系好安全带，眼神只是瞟了一眼后视镜， “嗯，行了，走吧，赶紧的。” “哦哦，好的。”人二土看到了希望，他觉得这个考官还不错。 那个时段路上车很少，考官让人二土开快点，人二土只能照办，但是一紧张手忙脚乱档位没换好，车忽悠一下，他赶紧踩了刹车， “完了“，他心里想着，脸也憋的通红。” “干嘛呢？！开啊！怎么回事！”考官训斥了人二土。 “我。。。我有点紧张。”人二土感觉考官是个好说话的人，他果断示弱，演的特别可怜。 “这么大个子的爷们，紧张啥！接着开。” “好。好好。。。”人二土点头哈腰，把卑微演到了极致。 停下车，人二土心如死灰，他觉得还不如第一次开的好呢。 “行吧，算你过了，回去也再多练练，下车吧。” “谢谢考官！谢谢！回去一定多练。”人二土一边下车，一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后来他自己想想，觉得让不让过的标准不是看你开的咋样，因为新手能好到哪去。主要是看你的安全意识如何，是不是充分重视和自知，别盲目自信变成马路杀手。 当人二土拿到蓝色小本本的时候他心里无比的敞亮：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为自己做主，没听任何人的意见，虽然有辛苦有憋屈，但是最终结果很圆满，算是学了门手艺。 第九十六章 奥运 人二土从开始报名学车到正式拿下驾驶本儿历经了小半年，这期间正逢北京奥运会，人二土记得北京第一次申奥失败的时候他是父亲一起守在电视机前，当听到萨马兰奇说出“悉尼”的时候父亲骂了一句脏话，人二土那时还小，伤心的都快要哭了，那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全民尴尬的时刻。八年后，人二土刚刚结束高考等录取，还是他跟父亲坐在电视边，当听见“北京”两个字的时候他跟父亲高兴的高举双臂，嘴里高喊着“北京”，“成功啦”这样的话，整个小区每家每户都是这样，霎那间从屏气凝神到同一时间发出震耳的欢呼，那种大喜是发自内心的，全民的，真挚和毫无保留的，那是每个中国人骨子里对于国的爱和家的记忆。 转眼又是八年，时光流转，物是人非，人二土就生活在他曾经为之呐喊和骄傲的城市，虽然父亲已经不在身边。那时候人二土觉得周围奥运的氛围不是那么浓，好像大家都觉得像奥运会这种事这么大，这么高规格，自己一个小老百姓怎么可能真正参与，而且那票价不得贵死又买不到，索性就不操这心，还是跟以往一样，在电视上看看得了，等结束之后再去鸟巢参观参观。 人二土不这么想，他觉得既然在北京，不去看场奥运会比赛这辈子也太亏了，而且票不见的就那么难买，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听谁规定去现场看奥运还要非富即贵啊！必须大学本科以上学历？有房有户口？提供资产证明？ 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人二土跑去鸟巢售票处碰碰运气。那是一个工作日的下午，人二土照例从图书馆看完书坐地铁赶过去，只有两个售票口，而且挺简陋，零星几个购票的人在窗口徘徊，人二土记得田径比赛在鸟巢，一共一周多一点的时间，分上午和晚上两场，最火的肯定是有刘翔比赛的票，不管是预赛，半决赛，还是决赛的票早已卖完，百米这种受欢迎的项目的票也没有了，剩下的场次上午基本都是预赛，人二土觉得怎么也得看个决赛，就买了两张晚场的票，有三千米障碍的决赛和铅球决赛，一共三百六。 回家后他告诉母亲买了奥运比赛的门票，母亲很高兴，她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去现场看奥运。 转眼就到了八月八号，人二土本想跟母亲一起在家看开幕式，但是一个同学的电话把他拉到了北三环，那个同学叫郑义，是他的高中同学，高考的时候考到了南京，学的是航空，毕业后来到南方航空做地勤，大家都管他叫修飞机的。毕业后他在南航广州呆了两年，不知道怎么跑到北京南航这边，住在公司给他们找的宿舍里。 地勤跟一般的朝九晚五不同，是轮班倒的，上24小时休息4八小时，所以经常在工作日人二土只能找郑义玩儿，那家伙是个篮球痴，除了篮球啥也不爱，虽然身材不高，但是体壮如牛，加上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在球场上就是推土机一般的存在，有点像原来北京首钢队的一个队员李根。 人二土跟着他在机场附近的一个球馆里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还在那个球馆看过北京奥神队的训练，那是人二土第一次现场看到专业篮球运动员的训练，印象深刻，确实是“去他妈的篮球梦”，根本跟人家没得比，擦肩而过的时候仰着头看人家就像矮人族看精灵族，而且投篮训练把人二土给震了，俩人比赛三分球，第一个人投完捡球给第二个，第二个投完捡球给第一个，循环往复，直到一个比另一个多中两个三分就算赢，那俩职业球员就像篮球比赛的节奏投完蓝跑动捡球，传球继续投篮，足足五分钟没决出胜负，而且基本都是百发百中，只有偶尔的一两个投丢。 郑义跟齐鸾和人二土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一直都有联系，一次一个他们共同的女同学来北京玩儿，齐鸾叫上人二土和郑义，吃饭唱歌他俩各管一摊，那女生明显对人二土更感兴趣，只是人二土当时还跟梅林打的火热，根本没那心思搭理那女生，虽然人二土觉得那女生长的不难看。郑义看到机会火速入手，不知道为啥最后没成，不过郑义还是挺感激人二土，他觉得是人二土念着同学之情没搅和他的好事。 郑义没多久就在北京三元桥边上买了一个老破小的筒子楼，可能也是为了上班方便，因为那里有来去机场的班车。人二土第一次来到他那个老破小，还算温馨， “地段不错，房子差点意思。”人二土跟郑义调侃。 “哎，不说了，对门住一对儿老头老太，捡破烂，那味儿，熏死人。晚上在我这住，咱俩一起看奥运开幕式啊，顺便陪我聊聊天。” “行，好久不见了，买房也没啥送你的，请你吃饭吧。” “那哪行，来我这我请你，咱俩吃蟹老宋去吧，没多远。” “行吧，好久不吃，还挺想的，那就赶紧，晚上别耽误了看直播啊。” 第九十七章 开场小记 跟郑义吃完饭，酒足饭饱，俩人回到“老破小”，坐在电视机前一边扯着闲篇儿一边等待着开幕式的开始。不得不说开幕式是超出想象的，令人震惊的，无与伦比的。那时候的人二土经常习惯于批评和调侃各种事情已显示自己的卓尔不群和幽默，尤其是在原来的同学面前，但是那个开幕式确实无可挑剔，完美的让人无话可说。 晚上人二土和郑义聊到很晚才睡，话题当然少不了各自的荒唐事和女人，郑义说他没怎么正经谈过恋爱，因为长得不好看，嘴又碎，性格暴戾又大咧咧的样子不招女生喜欢，人二土觉得这家伙对自己的了解确实很到位，不知道哪个女生会看上他。不过做朋友他是个好玩伴，真诚到满嘴跑火车，脏话连篇，能把人逗的前仰后合，而且他也抽烟，所以俩人不用相互迁就，可以直接往对方脸上喷烟圈儿，不用抽烟的时候还要从鼻子轻轻的出烟儿以示对不抽烟人的尊重。 第二天周末人二土回到家，跟母亲聊起开幕式，她也觉得确实很好， “这张艺谋这回算是干的大发了！开幕式整的真是像样儿，原来就是个拍电影的，没想到还有这俩下子。”母亲显然还没从开幕式的情绪中走出来，滔滔不绝的发表感想。 “是啊，开场那个击缶真是震撼，太好看了！”人二土情绪也被母亲带动起来。 “哎呀，没想到咱们还能整这么好的，看来国家没少花钱。”母亲三句不离钱，有本事就是有钱，干得好也是肯花钱，只要钱花的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止花钱啊，那么多演员都是当兵的，这要在国外根本没戏，去哪找那么多演员一练就跟你练好几年。” “那可不！也就咱们吧，就是党一句话的事儿嘛。”母亲也来了个大明白的腔调。 一届奥运会是两周多一点时间，田径比赛是奥运会的中期开始，直至最后结束，人二土和母亲每天都期待着一周多以后去鸟巢看比赛的事儿，他觉得以母亲的性格，肯定早就把这事儿在她们食堂说了个遍，果不其然，一天母亲下班回来跟他叨叨： “哎呀，那些服务员厨师啥的都可羡慕我了，连我们经理都说：“你儿子行啊，不白养，有啥好事都想着你。”” “妈，能不能低调点。”人二土觉得母亲有点得瑟了。 “就是平时没事闲聊嘛，没有特意说啊。” “嗯，行吧。”人二土转身回自己屋，他每次都用“行吧”结束他和母亲的对话。 终于到了那一天，他和母亲下午早早就出发，有点迫不及待，到的时候天还是大亮，离进场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们先在广场里面逛逛，想到进到鸟巢以后没得吃，就在广场唯一的一家肯德基买了两份汉堡套餐。 那时候人二土这人挺能装的，就算吃肯德基他也要点的跟别人不一样以显示自己会吃，结果那天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那儿的肯德基只卖几种固定套餐，而且都是牛肉的，可能是照顾到外国人的口味。而且顾客的队排的老长，还有两队排错了，都排的是一个点餐台，人二土记得他们队头的一个外国白人大妈，当仁不让的占据了上风，导致他们整个一队跟着一块享受了优先待遇，那大妈笑容满面的跟后面的同伴来了个胜利的击掌，但是看到后面面无表情的中国同胞，她很快收敛了笑容，就像没得到鼓掌的孩子。 肯德基里面没有地方吃，人二土就跟母亲在广场随便找个人少的地方大口咀嚼起来，母亲是很爱吃这些洋快餐的，加上本来就心情舒畅，笑容一直洋溢在她脸上，话也多。人二土觉得他给不了母亲大的安心，但是能给她这种小开心也是很欣慰，他知道母亲想要他像个正常人一样买房，结婚生子，但是这对当时的他来说实现起来难度很大。 开心之余也有一些小插曲让人不是那么愉快，人二土和母亲边吃边看广场的人，一个长着中国人面孔的年轻人出现在他们跟前，眼光四处跳跃，好像是在找什么人，或者找什么地方，他们娘俩边吃边聊，欢声笑语的同时眼神划过那个年轻人，就觉得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说不出哪里有点怪，大眼睛长脸趴鼻梁，皮肤黑黝黝的。那个年轻人看了一眼他们，可能发现他俩的眼神有点异样，略带生气的转身，把一面星条旗打开披在身上远远离去。 “切，你看他那样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美国人似的。”母亲显然很生气。 “哦，怪不得我看他有点怪，但是又说不出来哪儿怪。”人二土反应慢了半拍，在母亲的提示下才明白过来。 “怎么那么黑，难道是混血？”人二土继续跟母亲讨论无聊的话题。 “不好说，混黑人的血？他妈咋想的？”母亲边说边笑。 “也是啊，也有可能是晒的吧。美国人不是没事就喜欢海边度假，晒成非洲鸡，哈哈。” “哈哈哈，有可能。” 第九十八章 释放 终于，到了入场的时间，人二土和母亲跟着人流陆续入场。在排队等待的时候他第一次近距离看了鸟巢，从外观看不如宣传片拍的那么壮丽瑰奇，真正进入内场以后跟电视里也有一定差距，可能是鸟巢顶部的开口是收紧的设计，影响了视线的外延感，所以观众在里面环视整场缺少一种开阔或豁朗的感觉，简单说就是：怎么感觉有点小啊，不大气嘛。而且火炬也感觉小，甚至周边都有些烟熏黑。 按照票上的分区楼层和座位号，人二土和母亲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二楼主席台对面，人二土赶紧解释： “哎呀，早知道买主席台一侧的座位，能看到终点线多好！” “这就已经很好了啊，你看，看场内看的多清楚啊。”母亲从来就是这样，很知道为人二土找台阶下。 “那倒也是，至少咱们比他们三楼的强多了，他们肯定看都看不清，要用望远镜呢。”其实人二土买票的时候根本没研究过什么位置，他觉得能买到就不错，他就是装，显摆自己，显摆自己是因为不用心才没买到好的位置，不是能力问题。 很快比赛陆续开始，前面的大多是预赛和半决赛，观众的热情很高，当第一枪发令枪一响，也不管是啥项目，全场的呐喊声一下就随着内心积蓄已久的期待和热情被点燃了起来，尤其是有中国队员出赛的，不管她跑到赛道上的哪一个角落，都会收到十足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哪怕她不是前几名，人二土和母亲说这运动员真不容易，全场到哪都得使出全力，本来的战术和节奏都被打乱了，不然成绩肯定比这回要好。母亲也只顾着看，不怎么跟着喊，她总觉得自己老了，应该稳重些，怕被别人看笑话。她自己也特别看不上咋呼的人，就像她经常嘲笑那些跳秧歌的老头老太太：“哎呀，你说那么大岁数了，一个个化的跟老妖精似的，红衣服绿裤子的，扭的还挺来劲，真是丢死人！” “哎呀，来这谁看你啊！都是为了开开心心的，你得融入啊，跟着喊，这样才有意思。”人二土试图鼓动母亲，他希望看她开心的像个孩子。 “快拉倒吧，人家不说这是谁家老妖精放出来了吧，哈哈哈哈。”母亲很开心，但是她还是以她自己的方式，人二土有了孩子以后渐渐明白，做了父母其实很难在孩子面前还是像原来那样洒脱和自由，真实的表露自己每一面的情感。 来看比赛的年轻人居多，女女男男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帅气逼人，坐在他们区前几排有几个土耳其女孩儿，漂亮极了，拿着国旗，穿着打扮跟人二土印象中那些西亚波斯阿拉伯人不太一样，招摇的很，性格也开朗奔放，大声说笑，呐喊。母亲看她们： “看给她们得瑟的，这是哪个国家的啊？” “土耳其啊，你看她们拿的国旗应该是。”人二土在一旁搭茬。 “哦，怪不得长的跟新疆人似的，下面跑的那个里面有土耳其的吗？” “有吧，好像晋级到下一轮了。” 比赛渐渐过半，人二土觉得这跟他们初中运动会差不多嘛，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比，预赛，半决赛，决赛，广播播报比赛项目和成绩，不同的就是就是场子大了点，条件好了一点，运动员能力强了一点而已。比赛间隙观众也偶尔自娱自乐，玩个人浪，人二土不管母亲愿不愿意，拉着她一起站起来玩儿，一圈接一圈。他看有人买回了烤肠和饮料，他喊得嗓子也哑了，就跟母亲说出去买点吃的喝的。 过道走廊处他找到了买这些的地方，爆米花，烤肠，饮料，还有啤酒！人二土觉得靠谱，他在电视里看国外的球迷看球经常拿着一大扎啤酒，很享受的边喝边看，他决定也洋气一把，虽然他不怎么能喝。母亲看他买回了啤酒有些惊讶，但是也没管他，人二土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心里别提多得意：土了吧！看比赛得喝这个！ 终于，熬到了有决赛上演，那晚唯一的竞赛决赛，男子三千米障碍，随着一声枪响，一帮黑白分明的运动员开始了最终的比拼，比赛也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人二土借着刚上来的酒劲儿更加卖力的呐喊和欢呼，虽然没有中国运动员，但是能见证一项奥运金牌的诞生也算值了。比赛不算很激烈，金牌那个老黑实力超群，比较轻松的就拿下了冠军，他绕场一周的时候披着国旗，虽然知名度不高，但是也受到了观众热情的欢呼。 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当晚的全部比赛结束，赛场响起了皇后乐队的《e are he hapns 》，观众陆续退场，只有人二土拿着啤酒一饮而尽，走到前排栏杆处，跟着音乐大声唱起来，而且还手舞足蹈，很陶醉的样子，母亲在后面看着他傻傻的样子，不知道作何感想，也许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压力太大，跟个神经病似的。人二土觉得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在那个场合他就想着尽情享受每一分钟，他也不知道他为啥要跑到前面去手舞足蹈的跟着唱，总之就是感觉到了，就做了。 第九十九章 坏人 奥运结束后，人二土和一些在北京的同学一起玩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谈论到看过的比赛，算是话题，也是炫耀。小江最得意，他看了男篮决赛，人二土很羡慕，不只是那场比赛的双方美国和西班牙阵中都是星光熠熠，科比，詹姆斯，韦德，霍华德，加索尔，卢比奥，纳瓦罗，费尔南德斯。。。场边也是名流集，小江说贝克汉姆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来小江确实适合走仕途，他那时已经去了北京一个区的税务局做科员，据他自己说是他当时的女朋友家里帮着安排的，票也是局里面发的，人二土羡慕的不行，当然只限于门票。 小李没有去现场看，他只爱足球： “你们就是会玩儿啊，我和小丽就没动过这心思。”小李听人二土说他看比赛的种种见闻略显落寞，他当时虽然钱不少挣，但是心里总还是觉得矮人一截，可能是他自己觉得超市这活跟人二土这些坐办公室的白领比还是差点意思。 “别着急，我带你去提升一下品味。”人二土很会借机发挥，既不让小李太没面子，又凸显自己的格调。 “啥意思，你又能整出啥幺蛾子？” “晚上咱看话剧去。” “话剧？！哎呀我说你这人挺能装啊，你能看懂不？” “大哥，话剧，又不是京剧歌剧，有啥看不懂的。” “那玩意儿有意思嘛？！”小李明显还是心里这关过不去。 “看个新鲜呗，你说平时咱俩除了踢球喝酒就是打台球，偶尔还去推个油，是不是得适当的玩点别的改善一下。” “行吧，你哪来的票啊，那玩意不便宜啊好像。” “不要钱，白送的，齐鸾你记得吧，她送我的。” “哎呀，我上学时最看不上她，长那么难看还总装文艺，也不知道你当时咋想的跟他处对象呢？” “过去的事儿了，当时就是年轻，二儿呗。不过现在我俩就是朋友，这是她当编剧的话剧，让我过去给捧捧场，ip座儿呢。” 晚上小李不是很情愿的跟着人二土到了六号小剧场，人二土看门口已经有了一些人，他按齐鸾说的进去找石三，也是他们同学， “你。。。怎么。。。来了呢？”石三歪着眼睛看人二土。 “齐鸾让我来的嘛，说是找你拿票嘛。”人二土尽量保持克制，他很讨厌这个石三。 “几张啊？”石三有点不耐烦，但是碍于齐鸾也不好发作。 “两张，还带了一个朋友。” “进去吧。”石三把票给了人二土，表情上有些无奈。 “谢了啊。”人二土拿着票跟小李走了进去。 石三这人在人二土心中是个坏人，让人讨厌的人，他是人二土高中一年级理科班的同学，没事总是言语挑衅和欺负他，可能是人二土颇得他们班漂亮女生的喜欢，尤其是班长，石三的梦中情人。在他看来人二土这个文文弱弱的家伙整天一本正经的学习，而且对他的挑衅经常保持沉默和善意，这就更让他觉出自己在人二土面前的卑微：连他的对手都不配做。确实人二土看不起他，看不起他出身的初中，看不起他的长相，看不起他踢球时被过的狼狈样儿。。。总之在人二土眼里他就是一无是处，除了整天把自己当作活宝供大家取乐以外。 人二土跟齐鸾短暂的初恋结束后他果断跟上，总是找机会接近齐鸾，人二土上大学后听说了这些事，他觉得石三他这人心里是不是有问题，甚至是有些变态，自卑到极致的变态。人二土虽然面子上跟齐鸾你好我好，但是心里早已对她有些厌恶：自从重读了一年考了个中戏的专科班后越发的不靠谱，之前他跟郑义去齐鸾在蒲黄榆家的时候她男朋友不在，据郑义后来说那男的也是个学艺术的败类，当然齐鸾当时也好不到哪去，不过齐鸾心里有数，算是落下这一套小户型，也算没白忙活。 分手了以后石三看到机会痴情表白，齐鸾估计也是失恋打击有点大，再加上多年的文艺熏陶和艺术气质，穿着婚纱跑到哈尔滨的索菲亚大教堂等石三，俩人定情就跟拍戏一样。郑义一边说一边笑，人二土也忍不住笑出声，他觉得是不是所有女生都有一个这样的梦，圆了也就安心了。 这个话剧整个的出资人就是石三，也不知道他是卖了老家的房子还是中了彩票，人二土可以理解石三看见自己出现在这个话剧观众席的心情，他心里还是挺同情他的。 只不过这座位可不是什么ip，是最后那几排，小李给人二土一顿数落加笑话： “这。。。ip有点特别啊，ip中p吧。” “大哥，做人要厚道，我也没想到这么不靠谱啊。”人二土觉得无所谓，白捡的票还想咋地，他倒要看看还能整出啥幺蛾子。 果不其然，后来陆续进来的也抱怨起来， “不是说ip座嘛，这齐鸾玩儿咱们呢？这叫什么事儿啊！” 小李偷偷笑着看人二土： “你说说你，交的这是啥朋友。” 之前人二土听齐鸾给他八卦过她的一些所谓圈内资源： “徐静蕾这小姑娘不简单，脑袋够用，我前几天跟她喝咖啡，聊的特别好，不简单。” “冯小刚的新电影内部放映的时候我也去了，我就坐他旁边，他这人吧，怎么说呢。。。” 人二土当时听的有点将信将疑，不过在坐到“ip”座上的时候他觉得齐鸾说的一定是“真”的。 第一百章 投桃报李 话剧的内容人二土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不是什么看不懂的艺术性先锋话剧，也不是国内外的经典剧目，有点偏现实类，主题应该是个人成长和残酷青春一类的。人二土看的昏昏欲睡，小李更是直接吐槽：这。。。啥玩意啊！不明白她究竟想表达个啥！ 结束的时候跟其他话剧一样，全体演员和编剧导演一起出来谢场，齐鸾那天打扮的挺像个编剧，只是明显看出头发做了烫染，柔顺亮丽了很多，她一直说有人说她像袁泉，知性又美丽，人二土听着特别想笑，他觉得也许那是她们圈子特有的沟通方式，但是他也只是一贯的礼貌性回复：嗯，那人确实眼光不错，确实挺像的。 一般这种现场演出谢场的时候都会有送花的环节，男女主演，导演都有，偶尔配角也会收到，大多是自己安排或者是家人朋友送，石三捧着一束花走上去送给了齐鸾，显得特别拘谨。小李又看不过去了，发出了“哎”的感叹：这不就是自己花钱捧自己嘛，图个啥啊！真是无法理解。 看完演出小李跟人二土都觉得有点不尽兴，一边走一边打算再找个地方喝点， “前几天跟几个朋友去了趟工体，我不是很喜欢，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咱就奔那儿吧？” “啥地方啊？”人二土之前去过三里屯附近几次，感觉一般般。 “ix，迪厅，夜店。” “行吧，少喝点回家睡觉。”人二土也觉得好久没去那种地方，索性今天就放开了。 小李叫了他在超市的一个同事，北京人，家里几套房，条件不错，人也随和低调，开了个i per，小李说让他买单，因为之前那人欠他一顿酒。 不一会那人就到了： “怎么样，新车不错吧？去ix正合适。” “倒是挺骚的，不过去那开这个还是差点意思吧？”小李看起来跟他还算挺熟。 “哎，咱又不是富二代，那么招摇不好吧？”同事觉得小李怎么这么不给面儿。 “你还不是啊？北京好几套房呢。” “啥啊，别听他们瞎说，我一套都没有，都靠自己挣好不？” “行吧，别扯了，走吧。”小李主动结束了这无味的开场白。 人二土听说过ix，他觉得可能跟之前王野他们一块去的迪厅差不多，所以没报什么希望，反正就是蹦呗，渴了花钱买瓶啤酒，也就这样，能花多少钱。 到了之后人二土有点傻眼，就在工体院里，门口有个卡戳的，门票倒是还可以，五十块钱，据说女的免费。进去后人二土给震了，跟他之前去的一点不一样，好了不知道多少，音乐声大的根本听不见同伴的说话声，得对着耳朵喊。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确实是人长的漂亮，里面随便一个女的都跟小妖精似的，风骚却不风尘，妆发精致，穿着前卫大胆，人二土眼都直了，一下就精神起来了：这！早知道自己也准备准备，至少穿个像样儿点的衣服啊。 “怎么样，不错吧。”小李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嗯，还是你靠谱，是个好地方。”人二土有点谄媚。 “我不喜欢这儿，姑娘是漂亮，但是费劲。”小李明显是上次受了伤害。 “咋费劲啊？”人二土笑嘻嘻的问。 “唠不到一块呗，还得费劲讨好她们，装的人五人六的。” “哦，明白了，档次高一些呗？” “哎，不光要有钱，还要帅，会玩儿，能喝，你说这费劲不费劲。”小李总结的很到位。 “是。。。挺费劲，光帅不行啊？”人二土哈哈大笑。 “你可以试试，要是行告诉我。” 那儿的座位大致分三种，普通的小圆桌，算是穷人区，后面的中产卡座沙发区和舞池两边的富豪区，当然还有隐藏小包房，人二土后来有一次喝多了走错路过去直接被拦了，这让他对里面充满想象。 他仨就怂颠颠的找了个小圆桌一坐，服务生过来拿出酒单，小李看了下点了个套餐，不到2000，人二土下巴没掉地上！ “这么贵啊！过了吧？”人二土确实觉得有点离谱。 “这是最便宜的，还没开“礼炮”呢！至少上万啊，咱要开了就不坐这了，看那边儿那几个大哥了吗？”说着指了指后面卡座沙发和舞池旁边。 “看来光是帅确实不行啊！”人二土发出感叹。 “你看，我说啥来着。”小李嘿嘿的笑。 慢慢的人二土也知道了一些门道，2000块钱好几瓶酒，还送软饮，酒喝不了能存在那，下次来接着喝，核下来一次其实没多少钱，虽然看着挺吓人的。 付了钱人二土心里踏实多了，他们仨先干了几管彩色鸡尾酒，等服务生把饮料和酒勾兑到一个大杯子里，一人往自己杯子里加点冰块，倒上又干了几杯，气氛明显没刚才那么尴尬，话也多了起来，人二土跟小李俩人跑到舞池跟着音乐蹦了一会，酒劲加上轰鸣的音乐让人很快就大脑短路，舞池很小，要的就是人挤人的效果，昏暗闪烁的灯光加上周围僵尸一样机械扭动的男男女女，没人会在意你是不是跳的好看，只管闭着眼睛摇头傻蹦就行。十分钟一身汗，酒劲儿散出去回座位再喝，回来再蹦，一个很好的循环。 几个循环下来去趟洗手间，出来洗手时服务生贴心的递上纸巾，旁边就是盘子，里面都是一百的纸币，算是人家的小费，人二土狠了好几次心也没拿出一百给那递纸巾的，只是说声谢谢，转身就走，头都不敢回。 后面一年人二土经常来这玩儿，有时自己来，有时带朋友一起，一共也就花了两个套餐的钱，他觉得挺值，他不是奔着ns来的，那不是他的方式，也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他就是喜欢在那狂躁的环境里能暂时忘记所有的痛苦和烦恼，闭着眼睛傻蹦，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 第一百零一章 朋友的好意 人二土跟小李以及他的同事从ix尽兴而归，已是午夜两点，各自告别后人二土打车回家，司机刚一停车他推开车门“哇”的吐了出来，洋酒的后劲儿很足，加上小风儿一吹，根本扛不住。司机看了看他住的小区又用怜悯的眼光看了正在吐的人二土，拿了车费调头就走了。 那时他和母亲已经换了租的地方，别无他因：就是便宜。原来他们住的地方涨了房租，人二土和母亲核算了一下感觉有些贵，就商量还是在回龙观再找找别的房子。 之前中介帮他们联系了几处都不是太满意，不是房子不行就是价格太高，就在他们精疲力尽有些沮丧的时候，母亲单位的同事给他们说了个地方，回龙观往北有个朱辛庄，原来就是一片农田，后来不知道怎么运作竟然把这块地从新划分了用途，一部分卖给了开发商，盖起了商品房，剩下的另一部分还是他们本村人的宅基地，也是委托给开发商帮他们盖起了一摸一样的楼房，只是产权属于村大队，小产权，村里人每户根据人口和原有的宅基地面积把房一分，平均每户能有个几套房，虽然卖不了一夜暴富，但是租出去对他们这些村民来说也算是一份不菲的收入。 人二土和母亲去那看了房子，确实是新房，比他们原来住的房子大一倍，简装，还算不错，就是离地铁有些远，周边的配套不行，路也不好，就是价格特别合适，一个月一千出头，人二土心想反正自己也不上班，离母亲上班的地方还比原来他们住的地方要近一些，干脆就先将就着。他自己也买了一个折叠自行车，每天蹬着自行车去地铁。 张伟那段时间经常找人二土玩儿，喝酒撸串，谈天说地，甚至还帮人二土介绍女朋友，人二土其实不是特别愿意，他觉得张伟这人总觉得自己特别了解人二土，有所谓的好事都愿意想到他。但是人二土总是觉得特别别扭，他对这种好意是领情的，但是到具体事情总感觉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一次张伟不知在哪认识了一个创业者，一腔热血的忽悠人二土跟着一块干，人二土觉得自己不是找不到工作，他就是各种原因导致的那段时间状态不好，等想明白了歇够了他就会找工作继续上班。 张伟不管那个，硬拉着人二土去上地那人的公司，跟人家介绍人二土。人二土那时才知道张伟虽然在p干着，私下会找时间在那公司帮忙，人二土看过他的文档，还是挺不错的。张伟自我感觉是那创始人的左膀右臂，就想把人二土拉过去扩充自己的队伍，参加他们的会议，人二土从那人的脸上明显看到了不爽表情，像是对张伟这种冒失举动的不满，场面一度尴尬到极点，人二土没办法解释，只能耐着性子听着，忍到结束他跟张伟一起吃饭，他根本没提刚才的任何细节，他怕张伟误会他想去，最后在付账的时候他主动付了钱，表明了感谢的态度，同时也是拒绝的意思。 张伟一次不成不死心，又找机会把人二土约出来，这次是给他介绍女朋友，人二土觉得他管的有点宽，但是也不好拒绝，况且张伟在电话里的语气已经很不好，像是人二土不领他的情。人二土有苦难言，他都能想到这事肯定成不了，那是他对张伟一贯做事的了解，但是为了不伤害这份友情，只能硬着头皮去赴他的相亲局。 那是在东直门附近的一家餐馆，张伟带着他的一个同学，女的，那个女的带着另一个女伴儿，就是给人二土介绍的女朋友。人二土看他那同学倒是挺顺眼，跟杨宇的女朋友有点像，旁边那女伴儿就差点意思，跟他那同学一比就像丫鬟似的。人二土记不清那顿饭的具体情节，他只记得他结了帐后跟张伟回家的路上，他问张伟他那同学能不能勾搭勾搭，张伟笑着说： “她你就别想了，你俩不合适，她在事业单位，啥本事没有，只有宴请的时候领导会带上她，特能喝，你明白了吧？” “这。。。忍辱负重呗？” “哎，看自己怎么想呗，反正我觉得你没戏。”张伟特别坚定。 人二土特别反感张伟这点，太主观，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总是强加给别人自己的想法和意愿，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让人觉得这份所谓的好意有点像施舍和怜悯，如果真的货真价实也行，还不是。 为了避免张伟的下一个好意，人二土决定还是赶紧还了这份人情，他找机会带张伟去了一次ix，熟练的点了上次他们点的套餐，很显然张伟有点局促和不安，不过人二土觉得恰到好处，没伤了情分，也亮明了自己：帮我，请按照这个标准来。 第一百零二章 巴塞罗那 跟张伟的好意比起来小李的好意真是一波接一波，人二土受用的很。他的一个远房表哥，比他们大好多，也在北京，做律师的，不知道从哪弄来几张巴塞罗那对北京国安的商业比赛门票，给了小李两张，小李毫不犹豫的找人二土一起。虽然他俩一个拜仁球迷，一个尤文球迷，不过巴萨也还可以，虽然那时还不是横扫一切的“宇宙队”，但是阵容绝对豪华：罗纳尔迪尼奥，埃托奥，亨利，普约尔。。。星光熠熠，当然还有蒸蒸日上的梅西，只是那时他还不是10号，梅西因为代表阿根廷刚参加了北京奥运会，还拿了足球金牌，所以那场比赛的时候他还在休假，没有归队，现在看来真是遗憾。 那场比赛没在工体，因为奥运的原因，工体那年在整修，国安的主场暂时搬到了丰体。比赛是在周日的下午，人二土周六下午就跑到小李那，因为小丽跑去闺蜜家玩儿，晚上就在人家住了，他跟小李可以过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周末。 球迷好像一般都是实况迷，人二土和小李也不例外，尤其是小李，他用电脑下了一个实况的破解版，又买了两个手柄，天天自己在家练，因为从高中起不管是德国还是拜仁，他都踢不过人二土。人二土在跟他比赛的时候玩法很流氓，根本没有对足球的爱和情怀，就是单纯的当作一场电子游戏，小李拿球的时候他就是全场自动防守不撒手，破坏加防守反击的路子，一打一个准，而且他那破电脑烂的很，游戏节奏慢的很，在进球的庆祝和失球的咒骂中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晚饭后俩人台球走起，依然是人二土赢。 晚上俩人躺在一张床上，就像宿舍的兄弟，话题越聊越开， “小丽今天去小佳那儿了，不知道她俩现在在聊什么。”小李说起了小佳。 小佳是他们共同的同学，小丽的闺蜜，同桌，号称他们班的班花，长的算是好看，主要是风骚，上学时就跟社会上的小混混玩到一起，人二土对她没有好感，也没有厌恶。小李和小丽来北京之后一年左右，小佳也大学毕业来了北京，她是花钱在师大读了一年预科，所以比他们晚毕业一年。人二土请他们一起在东直门吃了个饭，饭后小佳在出租车上问他： “三里屯在哪啊？” “离这不远，我很少去，怎么了？”人二土有点不知道她啥意思。 “那儿是不是老外特别多？” “应该是吧。”人二土觉得有点尴尬，心里想：“你这来北京到底是干啥来的啊？”当他醒过神看小佳，小佳也在眯着眼睛看他，好像是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第二天人二土早早起来，无聊的拿着小李那破电脑上网，小李一直睡到十一点，而且鼾声如雷，因为对他来说那是难得的周末，难得的自然醒。 下午他俩打上车到了丰体，跟他那表哥见了面，拿了票，表哥的票跟他们不在一个看台，简单聊了几句就分开进场。那是人二土唯一一次去丰体，印象已经不深，只记得跟工体比差好多，只是一个普通的体育场，比学校的好一些罢了。 播报首发阵容的时候罗纳尔迪尼奥没有首发，这让球迷有些失望，商业比赛看的就是大牌，比分和内容是第二位的。巴萨的球迷集中在旁边看台的一个小角落，在开场前整齐的喊着“巴萨，巴萨，巴萨。。。”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嘘声，就像告诉他们：这儿是北京！ 那年国内联赛因为奥运经历了一个间歇期，之前国安的成绩很差，所以间歇期换了教练和外援，新来了教练李章洙和外援提亚哥，加上原来的小马丁，国安的球迷还是很期待看看新的外援和教练能带来什么新东西，因为对国安的球迷来说要配得上北京这座城市每场就都要赢，还要赢的漂亮，不然就是骂，直接的骂，拐着弯儿的骂，花样儿的骂，北京人这点特别牛。 因为是商业比赛，一般请来的大牌球队都不太用力，走走过场就完了，国内球队也一样，知道真踢肯定被人家弄个灰头土脸，索性就配合着踢，友谊第一，最后输个两个球左右，大家皆大欢喜。 但是国安是个例外，跟这些大牌球队踢从来不留力，而且还特玩命，这场也不例外，巴萨场上那几个大牌有点意兴阑珊，倒是几个小孩儿挺卖力，比如多斯桑托斯，表现很活跃，小罗不在他来突破过人和最后一传；埃托奥确实不负“猎豹”的美名，太快了，爆发力惊人，从大禁区线外一眨眼的功夫窜到小禁区前抢点，国内的球员单防根本没戏。下半场在球迷山呼海啸的召唤声中罗纳尔迪尼奥上了，本来就被动的国安基本连球都摸不到，球迷也渐渐被巴萨的球技迷住了，全场几乎倒戈成了巴萨的球迷，尤其是罗纳尔迪尼奥罚进一个直接任意球，全场一起欢呼，就是被打服了。 从开场人二土就亢奋的不行，小李冷静一些，不过也偶尔跟着喊喊骂骂，直到下半场他是彻底嗨了， “哎呀我去！这。。。太牛x了！爽！晚上接着喝一顿去。嗨起来！” 人二土觉得那句话说的挺对：看一个人的身价要看他的对手。国安在这被巴萨打的跟孙子似的，回到联赛面对国内球队反而一路逆势上扬，势如破竹，踢的跟巴萨似的，最终联赛第二，离冠军一步之遥，应该是跟巴萨学到点真东西。 第一百零三章 闲 球赛结束，小李拽着人二土跟他表哥一起吃了个饭，表哥问起人二土是做什么工作的，人二土懒得解释自己没上班，就说是做互联网，目前在创业。他本想着就是简单的寒暄，没想到他表哥还挺认真，帮他分析起创业要注意的法律问题，比如合伙人之间的股份比例和法律上要注意的问题，人二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聊这个话题，说是自己没成立公司，就是自己先和几个原来同事瞎忙活，真干起来再成立公司，如果不行就算了。 饭后人二土坐上回家的地铁，邻座的一看就是也跟他一样刚看完球的，穿着巴萨的球衣，是一对情侣。人二土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脑海里回想起他跟梅林也曾这样无数次坐在晚班的地铁上，梅林靠着他的肩膀，说着只有他俩感兴趣的话题。人二土觉得那画面好像是很久以前，颜色都已经泛黄，而他现在生活的颜色是那么鲜亮，就像那对情侣的球衣一样。 人二土觉得可以了，是时候结束自己的矫情，干点正事了。他把简历打开，更新了一下，第二天，第三天。。。之后的一周他接到了好多的面试电话，这让他信心倍增，意气风发起来。不过前几个面试发挥的不好，太长时间没有这种紧张的节奏，他整个人都懈怠了，说话吞吞吐吐，毫无逻辑，没有重点，像个刚毕业的新手。 他有些沮丧：明明很简单的问题怎么当时就反应那么慢呢！真是猪！紧张啥，没出息！ 随着一家一家面试的积累他很快就找回了感觉，甚至回答的时候他根本都不用过脑子，凭着下意识就对答如流，他还自我卖弄的给自己加戏，比如故作思考后略加磕巴，以表示自己是边说边想，是个思维敏捷的家伙；又或者快语速沉稳自信的简洁回答，表明这个问题自己是经历过的，给人一种有经验坚定的感觉。 他收到了几家公司的ffer，心里踏实了不少：就这样吧，上班去！ 那是一家上市公司，中国互联网早期第一批成功的公司之一，曾经跟新浪搜狐网易并称四大门户，无线业务特别强，只是后劲不足，被人家越落越远。人二土去的是大的互联网事业部下面面向用户收费的增值业务部，有小说，网络电话，网页游戏等等。 上班之后人二土本想把憋了小半年的劲儿快点使出来，结果却大失所望，整个公司死气沉沉的，那几个业务也是不死不活，原来人二土呆过的公司一天的活儿这边要排一周，甚至有时一周都没有一个事，每天就是上班打卡，中午部门一起吃饭，谈天说地，下午该睡觉的睡觉，看新闻的看新闻，下班打卡走人。 起初人二土特别不适应，做了很多的针对产品的建议方案，领导似乎也很欣赏，把这些方案给了对应的人看，得到的反馈却是消极的：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提过方案了，技术那边一直没时间做。” “单点登录这个之前的人做的漏洞百出，不止这一个问题，统一整理统一修改，这么零七八碎的修改效率不高，而且越改问题越多。” “无线那边的需求都排不过来，这个问题优先级不高，先放一放。” “运营那边根本不注意用户体验，他们只在乎流量和收入，我们这边搞这些他们又要抱怨我们不干正事。” 总之就是目前的情况确实有问题，但是也还能接受，就算不能接受也不是我能解决的，该找谁找谁去。 人二土一拳打在棉花上，进退维谷，领导倒是个老好人，偶尔吃饭时说些真心话： “咱们这儿做个事可难了，除非上面大bss推动，不然就是来回扯皮，有这么几次大家就都消停了，谁也不想往身上揽事。二土，我看你还算个想做事的人，慢慢来，不要着急。” 领导这么说人二土还算安心，他在一个员工的层面能看到的问题很有限，他只知道公司层级太多，部门划分也太碎，很多老人儿站着位置不干活，因为之前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们别往身上揽事儿：我还想在这儿多干几年！ 不过大公司还算正规，入职的时候安排培训，那是他参加过的最有趣的入职培训，主讲是他们公司的hr总监，风趣幽默，深入浅出，能看出他是知道公司问题的，人二土记得他讲了一个实验： 笼子里关了五只猴子，一根香蕉，哪只猴子要拿那根香蕉管理员就会打那只猴子，直到这五只猴子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吃个香蕉还要被打；这时候到了实验的第二个阶段，把五只猴子中的一只拿出笼子，放入一只新猴子，那只新猴子肯定要去拿那个香蕉，这时候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不用管理员打了，剩下那四只猴子就会一起揍那只想拿香蕉的新猴子，直到那只新猴子明白拿香蕉要被打。如此重复实验的阶段二，把剩下的四只猴子一次一次的拿出笼子，换进新猴子，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还是五只猴子，还是都不敢去拿那个香蕉，即使它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智能 在新公司混了几个月，人二土自我安慰的说服自己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之前的公司都是做传统的互联网，电商，社区，跟无线业务不沾边，至少是他做的那块根无线一点关系没有。 领导给了人二土一个事，读书网站原有ap站的改版，这对人二土来说是个挑战，他也充满信心和热情的投入到这个工作中。人二土当时已经用上了多普达的所谓智能机，之所以说是智能机是因为这个手机是带操作系统的，微软的s bile，跟诺基亚，摩托罗拉那种功能机不是一个概念。他要做的ap站改版也是为了适配这种新出的手机。原来的ap站特别简陋，页面没有颜色，没有复杂的排版，一屏只能展示几行字，翻页和找书都是通过手机按键上下左右加确定操作，很难想象当时有什么人会用这种网站看书。 人二土看了当时有点名气的几个手机站，通用的做法是做三个版本，简版，智能版，炫彩版，网站会根据手机访问的请求中的信息判断机型，返回相应的版本。人二土这个多普达属于智能版的范畴，他有点不解：炫彩版针对的得是啥手机啊？！我这就是智能机，有操作系统的啊！ 他的领导虽然老好人，但是业务和经验要比人二土强不少，只见他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玩意儿， “这个你知道吗？iphne。” “好像。。。听说过，但是不是特别了解。”其实人二土根本不知道。 人二土拿过手机，在领导的指导下操作起来，伴随着的是震撼，以往没有任何一次经历可以跟那种震撼相比， “我！这！也太酷了吧！”人二土很少这么失态。 “呵呵，震撼了吧？我第一次见也这样，现在慢慢的习惯了。”领导显然对人二土的反应有准备。 “这是叫iphne是吧？哪个公司的啊？” “苹果啊，乔布斯。” “苹果不是电脑吗，前一阵听说还出了随身听，现在出手机了？” “对啊，有条件可以买来体验下，做产品的需要有这样的眼界。” “多少钱啊？在哪能买到？” “五六千吧，这东西没在大陆发，买不到，现在能买到的都是水货，hng kng那边过来的，也有美国过来的，还得破解，不然连电话都打不了，挺麻烦的，弄不好就变砖了。” “不是吧。。。这么贵啊！” 人二土肯定舍不得花这个钱，而且他这人也不愿意费脑筋研究这些破解什么的，除非是被逼无奈。不过这个至少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领域，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智能机。 之后的几个月他们部门吃饭的主题就从魔兽世界，公司八卦转移到了iphne，人二土看着领导吃饭时把手机拿出来放桌上的动作特别酷，特别极客，老好人的形象渐渐远去。 “ggle也出了手机操作系统，只是他们跟苹果不一样，只做操作系统，不做手机。”领导又开始给他们普及新知识了。 “那他的策略跟苹果不一样啊，野心很大嘛。他的系统怎么样，跟苹果是一个档次吗？”人二土虚心求教。 “硬件不是自己控制的，而且要适配那么多厂商，肯定不会做到像苹果那么极致，但是基本的操作体验和理念是一样的，用你的手指头代替按键和手写笔。” “现在哪个手机是ggle的啊？” “摩托好像有一款，叫八00好像，中关村已经有了，ggle自己好像也做了一款，就是跟你这个多普达合作的，叫nex ne好像。” 没几天领导就从测试那搞到了摩托的那款手机，拿给他们看，还以工作的名义留给人二土用了几天，人二土如获至宝，虽然跟iphne比差了一些，但是也是革命性的突破，他特别珍惜跟这个手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上班用，下班用，吃饭用，睡觉用，当然，是睡觉前用。 他们在那时讨论过将来的趋势，人二土觉得电脑肯定还是主流，不会被手机替代，毕竟屏幕还是太小，尤其是电商，那么小的屏幕用户根本看不爽，用户要看的是琳琅满目的商品，而且一个商品那么多的信息，精美的图片，想要在这么小的一块玩意儿上展示出来根本没戏，用户才不会按照你的想象去操作；游戏更是这样，那么小一块屏幕地图都展示不下，能玩儿的爽？视频，更是这样，而且这流量费得多少啊？！有多少钱敢这么造啊？！反正人二土还是认为这只是个像玩具的电话，不可能成为生活的必须。 大家有的支持有的反对，因为他们一帮小员工确实眼界有限，见识也有限，都是凭着所谓的用户需求和用户习惯下判断，领导没有下结论，这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少言寡语，不确定的事情不轻易发表看法。 之后人二土偶而也会反思，其实他的眼光还可以，很多公司和人他都看的挺准，这件事是自己当时的格局和见识都太小了，趋势这种事一旦起来一切都能改变，何况什么观念和习惯。 第一百零五章 养老院 改版的事情在人二土的推动下完成上线，他也顺利转正。他有点感冒，跟领导请了一天假，领导回：行吧，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之前三个月人二土一天假也没请过，不像他的那些同事，三天两头请假，而且还都是带薪，人二土有点羡慕：天天上班那么闲还好意思请假呢？身体这么差啊！简直就是养老院啊。 转正后他知道了这里面的门道，每个人每年十天年假，不管工作多长时间，一年也是十天，十年还是十天，另外还有每个月一天带薪病假，不管男女，不要病假条。很多公司都是这样，越是所谓外企越如此，充分尊重打工者的权益。公司还给员工上了额外的商业险，家人或者孩子得病可以报销，不过人二土当时对这没什么感觉，他特别讨厌这种报销流程，要开一堆单据，而且那时候离他找到老婆还有两三年呢。 公司老人很多，年龄大，资历老，心态老。由于公司无线业务很强，大多数老员工都是有这方面的背景，在人二土眼里这群人在工作上已经养成了习惯：相信所谓的资源，其他一切都是忽悠： “什么模式！什么细节！还用户体验！说的挺好听，都是白扯！”人二土觉得他们天生没有互联网的基因，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奇迹。 他们部门加起来十几个人，大部分三十岁以上，已成家，孩子不大，大多都买了房子，还着月供。人二土当年已经二十六七了，在里面还是最年轻的，被他们当作小弟弟，爱护有加的那种小弟弟，吃饭的时候除了领导就是人二土在那说，其他人听着哈哈的笑，有时也会争论： “现在我们年轻人机会越来越少，房价越拉越高，都是被你们这些七零后率先抢占了资源，留下的资源越少价格越高，我们会越来越难。”那时候社会流行一种说法：最苦八零后，啥事也赶不上趟儿，人二土听了深受触动。 “你呀，还是太年轻，不是这样，至少我觉得不是这样，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苦和乐，而且每个年龄段都有那出类拔萃的，我们这拨人是这样，你们也一样，行的永远行，在哪都行，不行的在哪都不行；你们有你们的机会，是我们没有的。” 反驳他的是刘宇，他们部门的老将，三十有五，刚生孩子，北京人，长相像四十多的。电信咨询出身，具体业务啥也不懂，就靠一张嘴和范儿，沟通非常专业，张嘴闭嘴就是方案，具体啥方案人二土从来没见过，最夸张的一次跟技术沟通事儿，俩人就隔着三排，他居然拿起座机打过去。人二土觉得可能是年龄大考虑的细：我过去不显得我势微了？电话沟通就不会有这问题，至少是让他觉得不会有这种势微的感觉。 “二土你这就是胡说八道！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要我说就是你们年纪轻轻的不切实际，总想着一步登天，我们年轻的时候比你们还穷呢！”老陈也反驳他。 老陈是比人二土还后来的，一直做无线的商务，不过他这个商务不一样，不是靠卖色相，确实有两把刷子，他跟人二土讲过好多无线这个市场里他根本不知道的东西，比如什么国包商，代理商，芯片厂商，esign he等等，人二土特别喜欢他。 “什么我们七零后抢占了你们八零后的资源，要我说要怪就怪你们的丈母娘，丈母娘经济嘛，让你们买房，不买房就不把女儿嫁给你！有仇找她们报去啊！”这是文强，领导上个公司的同事，都是网易出来的，一块过来这边养老。据他说离开网易是因为那边的年轻人太厉害，太拼，他根本不是对手，能够体面的全身而退算是不错。 他是内蒙人，信基督，说话经常神叨叨的，还给他们讲他小时候生下来没有哭声，差点就被当死孩子扔了，是一个江湖游医救了他，具体的操作人二土忘了，但是特别离奇，人二土根本不信，因为太像小说和电视剧的情节了。他这人特别痴迷日本文化，离职后没两年就真的跑到日本生活去了，在微博上整天发一些教会的活动和她漂亮日本老婆的照片。 人二土无力争辩，吃饭的时候总要有个话题嘛！不过也无所谓，他就是个小弟弟，而且干活都靠他，谁也不会真往心里去。 “对了，昨天啊我们家来一亲戚，请他们去顺峰搓了一顿，真是不便宜啊！”领导发起了新的话题，吃这事在他们饭桌上是最被经常提起的。 “小伟，不错啊，土豪啊！”刘宇羡慕的看着领导。 “都没敢点贵的，还花了好几千，那菜就那么一点点，根本吃不饱。”领导接着抱怨。 “说说，都吃啥了。”人二土问到，他知道顺峰，听说很多明星经常去吃。 “点了一个龙虾，两吃，鲍鱼，还有什么什么丸子，青菜，差不多就这些。” “有龙虾呀，那肯定便宜不了。”老陈说。 “鲍鱼也不便宜啊，三头鲍。”领导明显是在炫耀。 “鲍鱼是越小头越好，因为个儿大是吧？”文强问起，人二土其实之前跟小李在京深吃过一些海鲜，只是他也不知道这鲍鱼怎么分，也挺想知道的。 “好像是吧，可能也要分产地和品种，大小只是好坏的一个维度。”领导补充。 “二土，你笑什么呢？”领导看见人二土憋着坏笑。 “鲍鱼，嗯，长的有点。。。淫秽。”人二土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满桌子的人瞬间笑喷，人二土得意的不行。 “二土，你可以，思路确实不是一般轻奇，是个好材料！看来平时没少研究！”老陈边说边笑。 “我不行，你们七零后都是过来人，比我懂！大小，产地，品种是吧？” “行行行！二土，算我服了你了，就此打住，拒绝三俗内容。”领导憋着笑。 “好嘞！这就收了！”人二土见好就收，好段子不能一次都给，留着点下次用。 第一百零六章 气质 大家都叫人二土的领导小伟，因为他的名字里面有个伟字，三十多岁的人了被叫成小伟他本人倒是不介意，连人二土这么叫他都无所谓。听文强说他也是后来的，在网易老本行是设计，跟他一样。也难怪，从穿着打扮看算是低调有品位，个子不高，瘦瘦小小文质彬彬的样子，说话温文尔雅，带点南方口音，带一副黑框眼镜，表情控制也很到位，经常似笑非笑的萌萌的看着你，给人一种平易近人和亲近感。 他刚来这公司的时候没人服他，之前说过这边原来电信行业的人居多，笃信硬实力，公司原来的大老板在圈内传说是“红门公子”出身，背景深厚，尤其是在电信这个行业手眼通天。而且他这人八卦不少，光身边助理就好几个，其中生活助理最逗，就是专门负责给这位爷定晚上去哪个场子玩儿的。 后来一通资本运作后那个hng kng首富李先生成了公司的实际大bss，当然，人家家大业大不可能亲身负责这种小生意，实际控制人是他的红颜知己，大家都叫他周小姐，人二土从到公司到离职一次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周小姐。不过她在大陆有一个慈善基金会，交给jessia，这个jessia是很早就从搜狐来到公司，人嘛精明能干，八面玲珑，又是“红门公子”的迷妹，就混成了“红门公子”的左膀右臂，周小姐也很喜欢她，就把基金会和这个公司的经营一起交给她。而且公司里据说藏龙卧虎，看着不起眼的一个小员工就是那个谁谁的儿媳妇，特别吓人。 公司在东方广场，东长安街1号，超白金地段，当初李先生能拿下这块地也足见其hng kng首富的实力，人二土他们公司从成立就在那，环境高端大气又商务，周围公司都是什么安永、德勤、毕马威，而且还布满了高端酒店和奢侈品大品牌的旗舰店，总之就是在那上班不穿的人五人六手里端杯咖啡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那种。 小伟一身的互联网高级屌丝气质，人家根本看不上。只是公司看到了互联网的趋势早已不是sp和p当道那个年代，想发展就要换血换基因，网易的产品在互联网圈子里公认算是一流，所以才把他找过来，据说待遇很不错，高级经理的级别薪水比总监还高。 最让小伟头疼的就是手下那俩设计，三十多岁的大妈，手艺不行脾气不小，干啥啥不行，找事第一名，按理说小伟设计出身，管她们应该手拿把攥，但是那俩人估计就是看不上他这看似平易近人实则高傲的气质，而且估计心里也有气： “老娘在这公司这么久，凭啥同样你一个设计来了就是高级经理，挣那么多钱不说还负责起产品了？真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我倒要看看你的经念的咋样！” 小伟一时间也拿她俩没辙，索性就按照规矩来，管不了你找个管得了你俩的设计经理就完了嘛，不跟你俩费这劲。 终于，李东这家伙来了，小伟看他是360出来的，在那也是一个产品线的设计负责人，下面带过人，而且气质风格很360：硬，应该能镇住那俩设计大妈。 确实李东身上的气质看着就跟小伟不一样，山东人，个子虽不高，但是说话办事稳准狠，而且不太留情面，这家伙跟人二土很对脾气，都带着那么点痞，不虚伪，但讲情义。他俩经常一起抽烟，互相调侃，聊点三俗的话题，然后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360的八卦也是不少，人二土曾经问过他360最有名的那次夺权，李东笑呵呵的说： “哎，这就是君权和相权的矛盾，无解的。” “嗯，听说过，具体咋回事啊？”人二土对这种事特别感兴趣。 “还能咋回事，当时公司做新产品的团队很多，小胖子是其中一个，把东西做出来，没想到能那么成功，装机量仅次于qq啊，老周一看这情况赶紧往回收，而且有点简单粗暴，小胖子还是年轻，跟老周顶上了，谁也下不了台，最后只能挥泪斩马谡。” “历史典故知道不少啊？文化人儿啊！”人二土又调侃起李东。 “嘿嘿，那次老周出手特别快，也狠，小胖子处理掉后马上连夜给那个团队的人开会，股份和钱全部到位，好像一个都没走。” “是啊！谁敢走啊！走了怕是要全行业追杀啊，啊哈哈哈！这也太宫廷了啊。” “哎呀，可不是，当时公司一片肃杀之气，办公司里静的要死，连上厕所都憋着，谁也不想那时候出现在老周眼前，说不定他看你不爽就把你废了。” “大炮果然名不虚传，他还带保镖是吗？”人二土在科技论坛上看到觉得不可思议。 “对，四个呢，特种兵出身，咱们这样的分分钟撂倒，根本进不了他的身。”李东越说越来劲，口沫横飞，像个进入状态的说书人。 “至于嘛，怎么跟黑社会大哥似的。” “谁知道，可能性格就那样，特别爱组织真人s，不像那些互联网大佬，书生气，腼腆低调，他江湖气重，有点像个老式的那种生意人。” “那你们不是很郁闷，不是说到了下班的时候他在门口坐着，看谁先走？” “他坐过，老齐也坐过，哎，全世界是不是都知道了，真丢人啊！” 老齐是他们公司的二把手，也很有名。 第一百零七章 魔 日子一天天的过，每天，每周，每月都没有什么变化，人二土渐渐的也变得有些倦怠，上午到了公司就开始跟他们一起讨论中午吃什么，下午回到工位上眼皮就跟下眼皮打架，他这人睡觉很矫情，趴桌子上是睡不着的，他试过用手托着下巴睡，北京瘫靠着椅子睡，反正大家都睡，他也跟着睡。每月都把那一天的带薪病假用掉，小伟也好说话，每次都痛痛快快的批准。 人二土想在这种日复一日机械又悠闲的生活中寻找些乐趣，就试着下载了个魔兽世界，因为当时这游戏已经是网易代理，小伟跟他们吃饭时总是提起，他也曾经是这个游戏的忠实玩家和粉丝。人二土想的比较实际，既找了乐子，又可以跟小伟多一个聊天的话题，岂不是一举两得，况且他一个互联网产品经理，连魔兽世界都没玩过，确实有点丢人。 之前人二土这人是鄙视那些玩儿网游的，觉得他们就是不务正业的屌丝，整天泡在烟雾缭绕的网吧，熬着夜吃着泡面，在虚拟的世界里寻找自己的存在感，是彻彻底底的lser行为，他这个名校毕业生怎么能干这种自甘堕落的事儿。所以以至于他都二十六七了，还没有真正玩过一款大型的网游，是个彻彻底底的游戏小白。 在玩之前他就跟小伟打听了很多的关于魔兽世界的东西，怎么注册，要玩儿哪个区，大致要花多少钱，小伟开始还挺愿意搭理他，觉得又多了个队友，但是慢慢的有点不耐烦起来： “哎呀二土，你这光是靠嘴上问可不行，得真的去玩儿啊，很多问题你实际操作下就明白了，我这光靠嘴跟你说你根本体会不到的。” “我这不是意志还不太坚定嘛，怕沉迷了就不好了。”人二土这种强行解释，苍白又无力。 “就你还沉迷呢？！我觉得你能玩明白就不错。我打赌你应该超不过十级就得放弃。要不你先找个网页游戏先入入门，哈哈哈哈。” “瞧不起人呢怎么！？八0级满级是吧？” “哪来的八0级！70！”小伟已经无语了。 人二土决定就玩魔兽了，为了艾泽拉斯！ 他把游戏下载到他的电脑上，用他已有的网易通行证账号绑定了魔兽账号： “怎么。。。还没玩儿就要冲点卡呢！按时间收钱啊！太变态了吧！不是买装备才花钱吗？”人二土觉得小伟鄙视他是有道理的，连魔兽是花钱冲点卡玩儿的都不知道，还整天缠着人家问这问那。 不犹豫！冲！总算是进去了，服务器人二土选了森金，是默认推荐的服务器，新服，部落，兽人。。。，看着自己在魔兽里像个大脚怪的样子他一下就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这游戏，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西方史诗魔幻感，在里面你可以完全展示或者发现另一个自己，通过形象，行为，那是之前在现实世界无法想象的，他又开了两个职业，都是部落，巨魔和亡灵，想象着自己是摧毁正义联盟的野蛮部族，看着像恶魔一样的自己人二土心里得到了好大的满足，那是他心底的另一面，每个人都会有，只是在现实中无法展示和表达。 他拿着各种巨型怪状武器游走在广袤的艾泽拉斯大陆上，肆意寻找和屠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砍杀的声效加上血溅当场的画面是那么真实又魔幻，他觉得自己就是指环王里的半兽人军团，嗜血又贪婪，肮脏又肆无忌惮。他最喜欢憋足了气拿出大招虎躯一震，随着地动山摇的光环掠过，四周的小怪瘫倒而后灰飞烟灭，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撒旦附身，拥有了无限黑暗的per，为所欲为。 小伟看他着魔的样子笑着说： “看不出你喜欢这种感觉的，居然是个野蛮人。” “哎呀，不要上纲上线嘛，怎么能随便ju别人呢！”人二土笑着说。 “呵呵，可能是没有女朋友憋的，还是趁早找个老婆吧。” “我也想啊，找不到嘛，再这么下去都快变成死肥宅了。” 没几天人二土就升到了十级，他看着小伟： “不知道当初谁说的啊，到不了十级就得放弃，我三个号都是十几级了啊！” “行行行，算我看错了，我劝你还是别玩了，再这么下去我看你都魔怔了，整天除了魔兽就是魔兽，工作重要，生活也重要，魔兽不重要。” “为了艾泽拉斯，部落！别拦着我，我要去诺森德，骑着我的飞行器。”人二土感觉很好，他要征服整个艾泽拉斯，逛遍也行。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二土啊，你将来神经了可别怪我啊，哈哈哈。” “你才神经呢！我是投入，热爱。” “才十级。。。还热爱，哎！” 人二土确实投入和热爱了。。。三个月吧，后来就有点审美疲劳，加之他这人骨子里喜欢独处，单打独斗惯了，根本不会加入什么公会，他觉得太拖累，还得跟着大家一起做任务，打怪，打帮战，好烦。玩游戏应该是开心和随心所欲的嘛，怎么还要加入组织，跟现实世界一样就没意思了啊。小伟说他没有领会到魔兽的精髓，人二土觉得那是他的天性使然：要么做主角兼济天下，要么自由自在闲野鹤，没有所谓的中间状态。 第一百零八章 闲话 人一闲着就得找事儿，自己没事儿就找别人的事儿，找不到别人的事儿就打听别人的事儿，也难怪，女人当家的公司从来就少不了这些破事儿和闲话，大家倒也不是恶意，一些所谓的大公司里那么多人，又没事儿干，可不是除了交配就是争斗，简直就是妥妥的动物世界。 最劲爆的是他们公司的一个人力，挺漂亮的，先是跟一个同事好了，领了证，没出一年，就又跟另一个同事在了一起，而且很果断，离婚又再婚。人二土入职的时候见过一次，就是她给他办的入职并带他去小伟那，脾气特别不好，也怪人二土嘴欠，给她毕业证的时候她让人二土等一会，她拿着去里面不知道干什么，人二土顺嘴说了一句： “呵，是要验一下真假吧？”他觉得挺好笑，想拉近同事关系的意思。结果被那人力怼了一顿，搞的他很拘谨，现在想起来估计是那女人被人背后讲究惯了，心里已经有了阴影，谁再说什么她听起来都是在讽刺她。 诸如此类的八卦在他们公司多如牛毛，从“红门公子”到jessia再到周小姐，都不用口口相传，光是网上写的那就叫一个精彩，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人二土也有八卦，他那时候不是经常去ix喝酒，也被大家编了不少段子，不过他本人无所谓，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次吃饭的时候人二土大嘴巴又被部门的同事抓住了： “我看这希拉里挺。。。有魅力的，别看岁数不小了。”当时他们在眉州东坡吃小吃，电视里正放着午间新闻，有希拉里的新闻。 “哎呀，二土，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魄力呢！”李东果断笑嘻嘻的接茬儿。 “我是实事求是啊，你不觉得吗，确实是有魅力啊！” “小伙子挺有野心啊！这么大你也惦记确实够狠！”李东接着补刀。 “切，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哈哈哈哈。” “二土，我们这都是已婚人士，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不一样，潜力无限啊，要不。。。jessia挑战一下？”老陈在一边煽风点火。 “老陈，我看你是自己有心没胆儿吧，没事儿，要勇于突破自己，遵从内心的召唤啊！”人二土终于把火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而且我看你沉熟稳重，魅力不减当年，绝对有戏，而且你俩年龄也匹配，就别扭捏了啊。” “你这坏小子，哈哈哈哈，没大没小的。” “我看二土就是没个女朋友憋的，看谁眼神都不太对。”文强笑嘻嘻的发言了，他每次都是这个理论，什么事都是没有女朋友憋的。 “你这是歧视啊，没有女朋友就没有人权啊！说啥都被你们误解。”人二土想怎么这火力怎么又跑我这来了。 “这咋是歧视啊，你这是机会啊，无限可能啊，别说jessia，周小姐要是看上你那不得了啊，下半辈子我们就跟你混了。”文强不依不饶。 “是啊，二土，你看那个李春平，就是这么发家的啊，就是找了一个美国女明星，比他大好多，跟着人家去美国，那女的死了后继承了人家的全部家产，你知道吗？他家就住长安街边上，豪华四合院，上亿都不止，北京第一辆劳斯莱斯就是他的，现在什么这个首富那个首富，跟他比都不是一个级别啊。我们是不行了，二土，加油啊，跟你混，没毛病。”刘宇也掺乎进来了，北京人别的不行，提人儿那没有不知道的。 “可不是，不止他，你看很多现在有头有脸的，都是靠女人啊，尤其在南方，陈天桥，江南春，起家都是靠他们媳妇家的。王石，任正非这些你知道吧？查查他们岳父是谁就知道了。”老陈没脸，又掺乎进来了。 “二土，别的不说，就说希拉里，你说有魅力是吧，那克林顿要不是娶了希拉里能当上美国总统？中国外国都一样，走捷径少奋斗二十年啊。”文强又来了。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这些真要是传到老板耳朵里有你们受的。”小伟看大家的话题有点过火赶紧拉闸。 “不过这jessia为啥不结婚啊？岁数也不小了吧。”人二土这八卦的心一时间还真有点收不回来。 大家一阵沉默： “谁知道她为啥不结婚啊？！结不结婚跟你们有啥关系啊！”小伟有点生气，既然小伟这么说了大家也都打住，没在往下说。 不过说到结婚小李和小丽倒是要结婚了，虽然在人二土眼里他们早就是两口子，只是还没领证办仪式，趁着快年底他俩终于把事儿办了，只是之前小李跟人二土说让他给自己当伴郎，人二土差点没喷出来，顿时有点面露难色，小丽赶紧把小李怼回去： “你咋想的啊，让二土给你当伴郎？！”人二土也觉得这事儿小李有点唐突，他俩在老家办婚礼难道我还要回去参加？虽然是朋友吧，在北京摆一桌就完了呗，何必这么折腾啊。小李好像也明白了这点，找了个周末，把事儿了了。 第一百零九章 小错 小李跟小丽俩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也不算是一帆风顺，就在他们来北京不久，小丽从卖房的公司离职去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商务，先从打杂干起。对于新环境女人比男人要适应的快，这是人二土自己总结的所谓经验，可能是这个社会对于男女的要求不同，通常对于女人都比较宽容，所以只要是个正常人，别闹什么幺蛾子，踏踏实实的按照领导要求的做，都能很快融入新公司并站稳脚跟。 小丽也不例外，她很会察言观色，说话也一般都敬着别人说，在新公司人缘颇好，渐渐的也就算进了互联网这个门。因为之前卖房子的经历她特别珍惜当前的工作，说话和做事也学着白领的样子，不像原来疯癫癫的学生样，虽然有时听起来有点做作和装腔作势，但是大家也都能理解，出来混，身不由己，融入公司大环境嘛。 小李则不同，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东北爷们，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装，尤其是小丽，俩人因为这个没少吵吵，最后小丽干脆离家出走，跑去同事家住了一段。小李气儿消了有点后悔，电话短信都不回，别提多闹心，找人二土诉苦，人二土还以为出啥大事儿了，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的原则，他只能劝小李想开点，事缓则圆，都在气头上做什么都是错，甚至是错上加错，还不如冷处理几天，等机会解决。 小李表面上应下，实际上肯定放不下，终于忍不住干了件冲动的事儿，他买了花跑到小丽公司楼下，整的特别正式，有点公开求婚的意思，小丽也没想到他能来这么一出，瞬间就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俩人也就和好如初，而且还更进一步。 他们在老家办了婚礼回来补请了人二土和小佳，还有一个小佳的朋友，饭后他们五个人一起在一家k疯了一宿，小佳那朋友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东北人，在北京一个私立学校当老师，起初人二土还带着敬畏之心，没想到那老师特豪放，巾帼不让须眉，社会上那一套比人二土熟练多了，什么掷骰子划拳行酒令样样精通，喝多了他们几个在k里放着迪曲儿连蹦带跳，那老师跳的特别骚，人二土一个没忍住跟她就蹦一块去了，场面一度有点暧昧，小李和小丽看这情况也不好阻拦，因为人二土在他俩心中一直就是有点中二的家伙。 小佳最尴尬，之前小李曾经暗示过撮合他俩，人二土不置可否，虽然他心里不太想，不是说小佳不好看，只是人二土当时确实没那心思，可能是失恋的打击余波尚存，也可能是那段玩儿的有点过头，他还没想过好好做回个正常人。 喝的差不多了也蹦累了，他们几个瘫在沙发上，小丽躺在小李怀里，那老师脑袋靠在人二土肩膀上，人二土闻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和呼出的气息，有点没把持住，亲了她，人二土这人很少这么鲁莽，也许是好朋友结婚，让他心情有些复杂，可能那是第一次跟小丽和小李在一起自己是个配角的原因。 回到家天已经是蒙蒙亮，睡醒后人二土心里有点不对劲儿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错，虽然不大，但是原则上好像说不过去，他暗暗祈祷，祈祷小李最近可别找他。 很显然他的想法太天真，当天晚上小李的电话就来了： “睡醒了啊？！”那边小李的声音有点低沉，还带着点笑意。 “啊，可不是，睡了一天啊，昨天喝的太多了，你们怎么样？”他还是抱有一丝幻想这电话只是简单的问候。 “我们没事，倒是你。。。昨晚你有点猛啊！呵呵，二土，没看出来啊。” 人二土心想小丽一定在旁边，不然小李肯定不会那么说，他俩那段时间经常一起玩，更猛的他又不是没见过。 “哎，喝多了，你们结婚嘛，高兴呗。”他都能猜到后面小李要说什么，他只是希望他能明白，就别说了。 “你高兴是高兴，那个小文。。。”小李没有接着往下说，小文就是昨晚那个老师。 “啊。。。那个。。。哎。。。喝太多了，你说是这事儿整的。” “要不。。。找个机会。。。你俩再。。。聊聊？”能听出小李也挺为难，估计是小丽在旁边拿刀架在脖子上。 “嗯。。。这个吧。。。怎么说呢。。。嗯。。。我觉得。。。。哎。。。。你看啊。。。我是说。。。。呵呵呵。”好尴尬，真的是不知道说啥，但是他明白，他不想，他只想这事儿赶紧过去。 “行吧。先这么着吧。我跟那边说说，你早点休息吧。”小李语气很沉，听不出是生气还是失望，也许是都有。 人二土也觉得这事儿干的很操蛋，很对不起小李和小丽，当然，还有小佳和小文，尤其是小文，甚至他有点后悔，想把电话打过去，告诉小李要不就把小文约出来，俩人试着交往交往，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他觉得那是错上加错，应该及时纠正。 第一百一十章 老友 人二土经常被人说不够男人，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他不能喝酒，一喝就过敏，浑身通红，脸上更是惨不忍睹，胃里翻江倒海的直至脑袋也沉的要死，一定要吐出去才算解脱。所以他从来在酒桌上都是最怂的那个。 偏偏他又是个东北人，所有他的朋友中只有小江跟他一样，而且比他更严重，记得一次高中暑假，他和杨宇他们几个出去踢球后找了个烤串店，飞飞提议喝点啤酒，因为跟烤串最配，喝着喝着小江咣当一声直直的从椅子上平拍到地上，牙关紧咬，眼睛上翻，还不时的抽动，他们几个都慌了手脚，旁边的大人赶紧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忙活了足足五分钟才算把小江弄醒，因为人二土坐在他对面，所以没看见倒下后他的样子，杨宇说他当时坐小江旁边，看他的样子像是恶灵附体，特别吓人。后来他们回想，那天正好是阴历的七月十五，简直不寒而栗。 从小他就听人说喝酒是能练出来的，他觉得那是扯淡，酒量是练不出来的，但是技巧和经验却能，在酒桌上根据自身的酒量合理的掌握节奏，让自己看起来不输阵是能做到的。 杨宇这家伙自从去了澳洲留学每年都回来一趟到两趟，这个人二土最好的玩伴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点澳洲特产，一般都是一些营养药，最有趣的是一张袋鼠皮，人二土觉得这玩意虽然没啥用，但是也算挺新鲜的。很显然人二土每次都尽到了地主之谊，而且那时他在公司整日也是闲的慌，能有个人来陪他玩玩乐乐是最好不过。 那时他俩变化都不大，都还是孩子脾气，每次杨宇回来一定要较量一下台球，跟小时候一样，全力以赴，仔细计算每一颗球，不惜通过做障碍球让对方打的难受为自己争取更大的获胜几率，为了赢下一盘会使出全部的招数，比如在对方打球时使出心理战，肆无忌惮的言语挑逗和嘲讽，在欢声笑语中决出胜负，他们都觉得这样最有意思，才算尽兴。 阳阳每次都会请假来北京跟着杨宇一起，他俩打球的时候她会在旁边听着他俩打闹，帮他们摆球。 儿时的游戏玩完了就要玩点他们这个年龄人玩的游戏：吃吃喝喝。人二土会带着他们去一些北京的网红景点，比如什么什刹海，蓝色港湾，三里屯。一次他们在什刹海烤肉季，人二土之前也没去过，点菜的时候服务员看他们点了麻豆腐，就撇着嘴问： “吃的惯吗？” “尝尝呗！”人二土觉得服务员态度不是真的替他们操心，所以也没跟她客气。北京这些所谓的有名的老字号他觉得大多跟故宫差不多，一辈子一定要去一次，然后一次就够了。 “一会完事时间还早，咱们三里屯喝点？”人二土想正好把他那些剩下的酒喝完，他一个人喝不知道要到啥时候。 “二土，可以啊，整的挺社会啊，夜店小王子呗？”杨宇看起来还是挺愿意去。 “主要是阳阳在我才带你去，要是就咱俩那就说不定了，回头阳阳肯定埋怨我。” “你们真是虚伪！”阳阳在一旁搭茬。 “不过我记得你好像不能喝啊，练出来了？”杨宇问到。 “去那就是放松放松，蹦一蹦，喝酒我肯定不行的。” “行吧，你要是跟小江那次似的我转身就走，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恶灵附体啊。” 饭后他们在什刹海简单转了转，但是那时候已是冬天，实在太冷，而且杨宇自从去了澳洲后穿着就跟以前大不相同，人二土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他跟大多数互联网人一样，牛仔裤加个体恤衫是标配，冬天的话就是衬衫外加个羊毛衫，再套个厚厚的羽绒服，鞋子就是普通的运动鞋，偶而穿个雪地靴。他看杨宇的穿着倒是比他成熟的多，搭配也讲究，人二土不知道是不是西方社会都比较注重这个。 到了ix杨宇明显有点不适应，毕竟还是学生，不过他体面一直都在， “可以啊，二土，这地方不错，没想到啊。” “再贵的我就真请不起了。” “这。。。看着确实不便宜，这一顿得一两千吧。” “差不多，但是喝不完可以存啊，下次咱们再来，点一些软饮就行，百八十块的。” “嗯，不错，二土，有点意思啊，看来以后我得经常回来找你玩啊。” 阳阳看得出来也很喜欢这个地方，话比之前多了，几杯酒下肚自己跑出去跳舞，杨宇不喜欢跳舞，他就跟二土俩人在那喝酒聊天， “你不去蹦蹦啊？阳阳一个人在那你不担心啊。”人二土问。 “哎，放心吧，我在澳洲她在哈尔滨，要出事早出事了，来！”说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宇酒量是没问题的，只是他跟人二土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不喝，他知道人二土喝酒不行。 “你之前的女朋友叫啥来着？”杨宇问人二土。 “梅林啊，哦对，你们还真没见过。这事儿闹的，就那两年你没来，你一来我俩还分了。” “阳阳他们原来在“海”里的一个姐姐出来以后在北京这边混的不错，给你介绍介绍啊，姐们开个奔驰，长的没得说。” “干啥的啊？” “天上人间，哈哈哈。” “哈哈哈，认识认识倒是行，别的咱不说，能带我去趟那儿我就知足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社交智慧 从ix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人二土早就习以为常，他跟杨宇和阳阳告别后打车回家，那时已是寒冬腊月，偏偏天上又飘起了雪，鹅毛大雪，落地不化，分分钟周围苍茫一片，路面变得特别滑，司机师傅小心翼翼，不敢开快，因为真的是刹不住。雪越下越大，后半夜路上的车很少，慢慢悠悠的出租车压过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辙，迷迷糊糊的人二土感觉那么熟悉，仿佛回到了老家，每次下完雪路上厚厚的积雪像是等着车和人们留下各自的印记。 等人二土到家天都已经八分亮了，他们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下车时人二土看那出租车已经被雪和冰镀了一层，车头更是惨烈，车牌已经被冰雪糊住，只有后面排气管的白烟和发动机的振动声才能把他又拉回到现实。 人二土想上班肯定是不可能了，回到家看到母亲已经起床， “怎么这么晚，跟谁啊这是？”母亲关切的问。 “杨宇啊，他又回来了，呵呵。” “哎呦，你们可真够没谱儿的，玩儿到这么晚，真是长大了啊。” “哎，一年也就见这么一两次，开心嘛。” “那你今天不去上班了啊？” “不去了，请假了。” “哎，你说你这孩子。”母亲明显觉得人二土有点没正事儿。“我给你做口吃的吧，别饿着肚子睡。” “不用了，我困了，睡去了。” 等他醒来已是中午，他收到了领导的短信：下不为例。人二土心里一紧，也难怪，这不是第一次他这么干，半夜玩的挺嗨，早上挺不住了给领导发短信请假，估计小伟心里想：你小子是不是跟我混熟了！拿我不当回事儿啊！ 杨宇每次回来在北京呆不会超过一礼拜，跟人二土也就见一面，这次不知道咋地，没几天又给人二土打电话， “二土，晚上出来啊，有几个大学同学一起，上次你整的挺到位，这回让我同学安排，他也混的不错，大家认识认识呗。” “你同学我去干啥，不去了。”人二土最讨厌这种不熟的人坐一桌，搞的跟蹭酒似的，你要回请就单请，哪怕吃个卤煮也是那个意思！ “我跟他们都是一个研究生寝室的，人都特别好，他们说也想认识认识你。” “真不想去，明天还上班呢。” “没事儿，晚上咱找个酒店住一宿，不耽误你上班。”杨宇语气显得有点过于诚恳，十几年的朋友了，人二土想还是算了，就答应了。 他们约在了东直门，花家怡园，那是之前他跟梅林经常去的地方，人二土到的时候他那俩同学已经到了，加上杨宇和阳阳，人二土萌萌的跟他们“hi“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杨宇说混的好的同学叫洪江，福建人，不远万里考到冰天雪地的哈尔滨，这让人二土有点怀念他们寝室的福建佬阿发。 因为他们都是学土木工程的，研究生毕业后洪江进了中建，具体几局人二土忘了，没几年就混到了项目经理，据杨宇说一个项目经他手里的钱最少上亿，所以他们都叫他亿哥。亿哥年少老成，黑瘦黑瘦的，个子也不高，说话总是带着满脸笑意，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样子，说他四十也有人信。 杨宇的另一个是同学是赵建，在中关村一家国企，小碎催一个，是个汽车发烧友，随便一辆车各种配置如数家珍，什么底盘儿，发动机哎，变速箱，中控。。。张口就来： “那个xx简直就是骗傻子的，底盘儿跟现代是一个底盘儿啊，其实就是辆韩国车，还卖那么贵，真是不知道咋想的，居然还真有人买！” 当然，他自己没有车，因为穷。 亿哥作风朴实老成，一看就是跟老年人经常喝，点了两瓶红酒，人二土之前只在电视里看过在高级餐厅拿着红酒杯，穿着正式的礼服，喝之前还要把酒先倒入盛酒器里醒着，然后扭捏的一口一口的抿。 花家怡园环境是比旁边的吃小龙虾和火锅的店好一些，但是在那喝红酒真是有点怪异，估计那是亿哥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比较有名的饭店，在他看来环境和档次都还可以，是个喝红酒的好地方。也难怪，他这个整天带着安全帽泡工地的家伙能知道这地儿就算不错。 杨宇这人在哪都是受欢迎的那个，而且从来不花钱，都是有人请，不是同学就是朋友，这在人二土看来算是本事，后来很多次都是这样，杨宇没少带着他参加所谓的饭局，渐渐的人二土也看出点门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他赴宴的时候多带一个朋友，这事儿就解决了，肯定有下次，只是这个带的朋友懂事儿就行。另外还要加上一句：等你们什么时候到布里斯班一定记得找我，黄金海岸大堡礁，哥带你们玩儿。 人二土听说在国外流行pary文化，有事儿没事儿找各种借口开pary，杨宇应该是学到了精髓，而且融入了东方的智慧，真正做到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哥不在江湖很久，但江湖依旧有哥的传说。。。 扯远了，收一收。他们几个推杯换盏的喝到十点多，气氛也算融洽，人二土本想赶紧走，他不想接着跟他们这些用手托着酒杯喝红酒的家伙一起玩儿，那么长的杯把儿是干啥的没想过吗？真是太土。杨宇一把拦住， “二土，等会，还有下半场呢，亿哥都订好了。” 下半场这事儿人二土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吃人嘴短，只能挺着了，希望不要有加时赛，他心里暗暗祈祷。 第一百一十二章 醉 酒足饭饱出来他们五个被寒风吹个透心儿凉，赶紧打了两辆车，奔着亿哥定的地方去了，那是一个普通的迪吧，离东直门不远，本来走两步也行，但是喝了酒谁还走得动。人二土知道在东北朋友聚会按规矩都分好几场，先吃饭，然后k，最后洗个澡或者接着烧烤夜宵，反正顿顿不离酒，就是换地儿接着喝。 亿哥定了一个卡座，开了一瓶洋酒，人二土觉得这事儿早知道他也干了，开一瓶酒就能订卡座，既有面子又不花多少钱。这店里面的人跟ix比差不少，长的都挺正经，穿着打扮也是普普通通，估计都是刚下班过来，点一杯鸡尾酒坐那看，也不知道看啥。 他们几个接着边喝边聊，也玩点k里经常玩的骰子一类的喝酒游戏，不过赌输的男生要去舞池领回一个姑娘，不然就加倍喝，人二土第一次输勉强喝了两大杯，赶紧跑去舞池蹦了一会散散酒气，不然一会肯定吐。 杨宇他们看着他在上面傻蹦乐的不行，调侃他夜店小王子，人二土无所谓，反正都是逢场作戏，他索性拉着亿哥一块，亿哥也是喝的有点上头，跟着人二土一块傻蹦起来，在那个嘈杂的环境里，借着酒劲人很容易进入到兴奋的状态，加上周围都是光怪陆离的男男女女，索性就放下平常的自己，尽情宣泄一把。亿哥跳的挺硬，踩不上点儿，不过只要放得开就行，因为在那放不开才是被人嘲笑的，比如杨宇，人二土从没见过他蹦，哪怕脑袋跟着节奏动一动也没有，偶像包袱太重。 蹦了一身汗回来大家接着喝，气氛也比之前融洽起来，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简单而直接，脸上都带着笑，大脑已经渐渐丧失思考的意愿和能力，可能是摇头晃脑的把脑子早就晃没了，不用刻意思考该聊什么话题，凭着下意识就能把话接上，就像一群小孩子。 游戏继续，他们几个输了都是喝酒，人二土真的喝不下，开始默默祈祷自己不能输，运气不错，智商也还勉强在线，挺过了好几轮， “二土，你一定是作弊了，不然每次都是轮不到你呢？”亿哥开始胡搅蛮缠。 “这是概率好不好，咱上去蹦之前我输了好多次，你这是认知偏差。” “挺能整词儿啊，还认知偏差。” “杨宇给大家普及下，你都是博士了。”人二土看杨宇在一旁不说话。 “措辞要严谨，是ph。”杨宇最擅长这种冷幽默。 “哲学博士啊，看透事物的本质呗。”人二土接着调侃。 “哈哈，你觉得是就算是吧，不过认知偏差不是学术范围，也不是我的研究领域。” “那你研究那个什么环境与建筑构造什么什么的能不能解释为啥这几轮我总赢呢。” “不能，但是我觉得一定是你作弊了，不管。”杨宇也渐渐聊的有点上道了。 “你们这沆瀣一气，就是想让我上去被姑娘怼回来是不是？” “哈哈哈，二土，你这么帅，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我们给你加油。” “rules are rules，游戏输了我就去，反正我真是喝不下去了。”人二土说的是真话，他那时候头开始疼，以他以往的经验再过一会肯定要难受，不是吐就是浑身冒虚汗，头晕目眩，那时候他还年轻，身体好得很，有时候能挺过去，就没事儿了。 最终人二土还是没逃过，输了一局，在大家雷鸣般的掌声中他只能硬着头皮上。站上舞池，那时候已经是后半夜，j也越发的卖力，加大音量，混的都是加快节奏当时最流行的曲子，比如什么pker fae一类的，灯光的摇晃也开始加速，舞池上的人比肩接踵。 人二土从来没有跟陌生女生搭讪过，虽然他最近总是去迪厅，他真想赶紧联系下王野帮他解围，只是他俩已经因为梅林的原因两年没联系了。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干吧。”人二土心想。 他看前面有几个女生，相互好像不认识，旁边也没有朋友一起，人二土觉得有戏，凑到人家后面蹦了一会，那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回头接着蹦，人二土觉得就她了，不行他就回去罚酒去，不遭着罪了。 “hi，我们几个朋友在那桌，一块过去喝一杯好吗？” “在哪？”好像有戏的样子。 “那桌，我们几个同学。”人二土顺手指了指他们那边。 “好吧，正好有点渴了。”挺爽快一女的。 人二土拉着那女生一起回到座位，迎接他的是大家膜拜的眼神， “来，坐，美女。”亿哥赶紧站起来迎接。杨宇和阳阳看着人二土笑的脸都憋红了。 那女生不拘谨，倒也看不出是干啥的，长的一般般，没有特意打扮， “自己来的？”亿哥开口问了一句。 “跟朋友一起，她们先走了，我蹦一会也撤了。” 阳阳赶紧给那女生倒了一杯，大家一起举杯一饮而尽，为了化解尴尬，又一起玩了一会骰子，人二土尽量找话，毕竟是他找过来的人，别冷了场。那女生性格不错，该接话接话，该喝酒喝酒，人二土倒是有些为难，这一会儿不会让我把她送回家吧，别再给我拿下了。 好在酒很快喝完了，他们几个要撤的时候那女生说再呆一会，人二土就坡下驴，笑脸相送，心中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他不知道那女生的名字，电话，长相也记不得，不过那是他第一次搭讪成功，印象深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只是对你高冷 半夜三点，从酒吧出来，要是之前人二土肯定打车回家，睡个自然醒，但是自从上次小伟的短信警告，他觉得还是别找事儿，何况这才相隔不到一周。杨宇和阳阳打车直接回酒店，亿哥和小赵跟人二土一样，明天都要上班，亿哥好人做到底，找了个经济型酒店，人二土和小赵住一间，亿哥自己住一间。 来到酒店的时候人二土满身酒气，哈欠连天，有点坚持不住的意思，酒店服务员看着亿哥： “他们俩个一间？” “对，一共两间，我单独一间，他俩一间。”亿哥指了指人二土和小赵。 “都是大床房？” “嗯。”亿哥估计也喝的有点高，没听清服务员说啥。 “两间大床房，下单了？”服务员又在确认了一遍。 “大床房。。。两间，不是，哎！我是大床房，他俩一间，两张床。”亿哥有点不耐烦。 人二土也觉得这服务员是傻吗？俩男的开一间大床房？服务意识是不是有点太到位了，避免没必要的尴尬吗？ 他们仨晃晃悠悠的进了电梯，推开房门，人二土没管小赵，开了厕所的门赶紧去洗澡，他这人每天晚上睡觉前一定要洗澡，不洗睡不着，不管多难受。小赵没他那么多臭毛病，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看电视。 人二土觉得在酒店洗澡有一点特别爽，水流特别强劲，比家里的强多了，洗发水沫浴露可劲儿用。当滚烫的水流冲过头顶，浑身的毛孔仿佛一下炸开，头也不那么疼了，暖意如电流般通遍全身，酒劲儿一下醒了不少，加上清爽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人二土觉得今天这顿酒算是扛过去了，至少不会吐。 洗漱完毕人二土穿着睡衣喝着水，躺在酒店的床上，床特别软，带着一身的干爽人像是可以陷入进去一样，舒舒服服的， “二土，你是不是经常出来玩儿？”小赵问他。 “最近比较多，之前有女朋友啊，没这份心思呀。”人二土实话实说。 “分手了？”小赵试探性的问。 “哎，是啊。”人二土不想多提。“你呢？有女朋友吗？”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小赵回答的有些没底气。 “呵呵，这事儿怎么还不知道？”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那么回事儿，我们不像师大黑大那么乱，女生也少，没谈过。上班以后我感觉这边儿的女的都挺装的，跟咱们那不太一样。” “嗯，确实，不过也不都是这样吧，是不是你太老实了，那样不行的，男人还是要主动些。” “老实倒不至于，就是没啥经验，你懂的。”小赵笑的很腼腆。 “懂，就得豁的出去，别怕丢脸，这玩意儿我觉得越怕越不行。而且我觉得你高高大大，斯斯文文的，行情应该不错啊。”人二土调侃他。 “这个说起来容易，怎么豁出去啊？”小赵有些认真起来。 “怎么说呢，就是做自己吧，就跟卖杏那个故事似的，酸就是酸，甜就是甜，别弄个不酸不甜就行，总会遇到的。” “我们公司有一个我觉得不错，平时倒是也说话，过年我回来带礼物还给她带了红肠，她倒是也收了，我约过她，但是她没同意。” “那你还行啊，挺会办事儿的，而且她还收了，说明有希望，别放弃啊。”人二土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他觉得应该没戏。 “但是她对我一直挺高冷，我就是觉得如果有意思的话应该不至于。” “也许她只是对你高冷，呵呵。”人二土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他这人嘴挺快的，有时候不怎么过脑子，不过这样也经常能爆出一些金句，他觉得这句就算。 小赵明显有点受打击，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人二土看他这样心里有点不忍，赶紧往回找补： “我上学的时候也觉得女生为啥总是犹犹豫豫，特别烦人，一点儿都不痛快，好像是故意折磨你，有点变态，直到我看了一个电影：2046，明白了好多，也理解了她们的不容易。” “王家卫的电影吧，听说过，但是没看，不喜欢文艺的。”小赵估计只对车感兴趣，直男癌晚期。 “那里面章子怡演的那个角色，好像叫白玲，单身，漂亮，迷人，自信，就是被梁朝伟演的那个周先生死缠烂打的追求，起初她也是觉得就是玩玩，没什么的，对周先生像对狗一样，处处占上风，结果慢慢的一步一步自己陷进去拔不出来了，偏偏那个周先生是个渣男，收放自如，白玲就痛苦了，又想找人家又顾及面子，矛盾又痛苦的一点一点撕下自己的自尊去祈求，却一次又一次的被伤的更深，最终连最后的体面和尊严也没保住，输了个精光，狼狈的搬离那个出租屋。可能那就是女人的命运，年轻时周围全是机会，但是可悲的是她们一辈子却只有一次真正下注的机会，下错了就是输一辈子，所以她们矜持，保守，不轻易接受，也不轻易表达。” 小赵静静地听他说，眼神中不时的闪烁出希望的光芒，人二土觉得可以了，至少是把之前那句“她只是对你高冷”找回来了。 那一夜人二土和小赵聊了很多，五点多才睡着，八点多又要起床去上班，不过他俩睡的都挺沉，在地铁告别时彼此一笑，挥挥手就是告别。 三年前杨宇又来北京时人二土又在世贸天阶招待他，又见了一次小赵，哥们儿老的都认不出来了，已婚已育，成熟了很多，但气势上还是不如杨宇跟人二土，总是跟着走，杨宇那时候有点傻x，装x装的厉害，动不动就指点江山的， “中军儿这人怎么怎么着，马这人确实厉害，前几天跟xx导演一起吃饭，他爸是。。。” 奚落人二土的时候小赵也跟着帮腔，人二土实在忍不了杨宇的做派，他觉得太假太像个骗子了，虽然他知道谁都会有傻x的时候，但是作为朋友惯着也是有限度的，于是他全面反击带恶心杨宇的时候小赵也一样学着硬气的回怼和嘲笑杨宇。想想也就是中规中矩的一个人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微弱的尊严 人二土工作了几年后渐渐觉得每到十一或年底都是个坎儿，一般公司干的不好都会在这两个时间段做出调整，通俗说就是裁员，人二土他们公司倒是个例外，从他来这公司就听说他们公司从不裁员，不管干的多烂。 他们部门旁边有个钉子户，哪个部门也不属于，干啥的也不知道，年龄不小了，邋里邋遢的，人二土刚入职没几天就问过小伟这人是干啥的，小伟说不知道，人二土还挺诧异，觉得可能是小伟嘴严，不说而已。渐渐的人二土发现真有可能是他也不知道，因为周围的人没人知道那人干啥的，时间长了居然就习以为常了。 人二土坐在他们部门的边界线，跟小伟一排，只是小伟是领导，坐在最靠里面的位置，他一个小兵，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中间空着没人坐。空着的座位对面就是那位大神，单独的一排，就他一个人，再前一排就是技术的地盘儿，那场面想起来都觉得震撼，哥们儿独自把守着产品与技术的边界，独享尊荣，傲然于世的感觉。 尊荣哥每天来的都比人二土早，带着耳机边听歌边吃着早餐，安静又美丽的一副画面，隔板很高，上班时他总是半趴在桌子上隔着他那厚厚的眼镜片对着电脑屏幕，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根本看不清他在干什么，人二土他们平时聊工作聊闲篇儿他就跟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安静的要死。 人二土一度以为对面这大神深不可测，处处加着小心，不过一次电话让这位尊荣哥彻底失去了神秘的光环，人二土觉得他好可怜。 那就是一个推销的广告电话，贷款一类的，尊荣哥却跟那边足足聊了半个小时，人二土居然听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哎，我也认识很多像你们这样做金融的朋友，不过级别可比你们高多了，说白了就是玩儿钱的。。。对啊！哈哈哈，可不是嘛，一般人不懂的，分分钟就是几千万上下的，嗯，行！咱们保持联系，有机会一定找你。” 估计对面的推销员也是很久没见过这么能聊的爷，拿他当心灵抚慰了，人二土跟大多数人一样，接到这种推销电话直接就挂，或者礼貌又快速的回个“不需要谢谢”然后再挂，他不敢想电话那边的人心里得多强大，要是他一天就崩溃了。 尊荣哥打电话这事儿成功的引起了他们部门全体的注意，大家默契的都不说话假装忙自己的事儿，但是其实都竖着耳朵听他说，可能是大家都觉得这位尊荣哥实在是太过低调，而且滴水不露，这个窥探的机会实在是难得。小伟听到尊荣哥说出那句“说白了就是玩儿钱的”的时候发出了“切”的一声，深深的叹了口气。 电话打完久久他们那片儿没有动静，大家好像都觉得内心有些触动，那是出于做人最基本的怜悯，同时也是一种无奈。尊荣哥可能是憋的太久，打完电话悠然的仰靠在椅子上，脸上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像是内心得到了久违的安抚，没多久，他又戴上耳机悠然的进入到了他自己的世界，只留下人二土他们这些俗人在风中凌乱。 吃饭时人二土实在忍不住： “对面那哥们到底干啥的啊，这一天天的我看他都觉得难受，他自己居然。。。能。。。哎！” “是啊，小伟，我也一直想问，你看那哥们头发乱蓬蓬跟好几天不洗似的，衣服也不见他换，而且看他脸煞白煞白的，话也不说一句，跟丧尸似的，总这么下去这人不就废了嘛。”李东有点激动，他这个在360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人在公司的存在。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就见过他，他就坐那，部门调整了几次他还是坐那，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可能是公司风格就是这样，不开人。” “刘宇，你来最久，你应该知道吧？”人二土问到。 “我。。。其实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原来公司的某个sp业务的人，都撤了，他还在，岁数大了可能，说是做技术的，其实根本不行，要不你看咱们这边的技术水平这么烂都看不上他，也怪可怜的。”刘宇说的时候感觉有点动容，他其实跟尊荣哥情况差不多，岁数不小，原来的业务没了，他算是找到了组织。不过在人二土看来刘宇至少还有那么个劲儿，那种积极向上乐观豁达的劲儿。 “技术啊！怪不得那打扮那么后现代，哈哈哈。”人二土又来劲了。“不过看他说话那样儿技术也强不到哪去。” “技术应该啥样啊？”老陈发话了。 人二土想了想：“严谨，低调，逻辑性强，话不多但句句千金。” “嗯，差不多，我觉得也应该是这样，没见哪个技术说话特别不靠谱。”李东附和。“不过还差一点，闷骚，哈哈哈，是不是二土？” “对对对，别看他们一个个跟咱们装的挺正经的，动不动还自我调侃是码农，其实心里都骄傲的很，人家是第一生产力，看不起咱们呢！” 人二土这么说是因为他内心确实认为技术是任何一个互联网公司的基石，不管这公司是纯技术还是业务导向，不过他们公司的技术实在是一言难尽，难听点说就是一帮混饭吃的骗子，水平不行但是套路学的倒是高水平，知道怎么撇清责任，一致对外，不过他们公司早已千疮百孔无药可医，这点儿问题根本排不上号儿。 “你说那哥们是不是有什么病啊，那脸白的不正常，眼睛看着也不太对，俩眼珠离得特别近，会不会是有啥病，或者之前落下什么残疾。”人二土把话题又拉回到尊荣哥。 “真有残疾那就对了呢！好像有这样的政策，公司聘用残疾人可以避税，也别说人家了，给公司省钱不比咱们强啊，哈哈。”人二土不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体面 离过年还有两周，每个人都开始不自觉的在心里开启了倒计时模式，这种期待对人二土这种小兵来说是一种幸福，但对小伟这样的部门领导却是一种煎熬。这几天小伟脸上总是愁惨淡的，也难怪，一年了，总要有点成绩才好交差，虽然自己心里明白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也要硬着头皮把汇报弄的漂亮些，就算自己不在乎，下面的兄弟眼巴巴看着呢，别的公司的年终奖可是明码标价的在网上流传着，你说难受不难受。 人二土他们公司虽然干的不行，但是年会地点选的挺体面，在他们旁边的北京饭店，收到通知邮件的时候让人二土觉得有点惊讶，在他看来那地方可是达官显贵出入的场所，能接待他们这种排不上号的公司？ “北京饭店啊！”人二土在饭桌上说起这事。 “呵呵，有点意外是不？”小伟说。 “岂止是意外，简直是。。。哈哈哈。”人二土一时还想不起有啥词能形容。 “谁知道今年咋想的，跑那儿开去了。”小伟有点心不在焉。 “难道今年会有重量级嘉宾登场？不会是李先生吧！”人二土越说越兴奋。 “拉倒吧，你想多了，你谁啊？！他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家公司。哈哈哈。”小伟的回答让人二土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对年会充满了期待，毕竟北京饭店嘛。 “听说北京饭店谭家菜特别出名，佛跳墙啊。”人二土又来了精神。 “那是单独的谭家菜，想啥呢，难道一桌一份佛跳墙？哈哈哈，你自己付钱啊。”小伟都气笑了，看得出他压力不小。 “是不太现实，听说光吊那味汤就要很久，不行就让北京饭店的大师傅拿个卤煮专用的大锅，把那些珍馐美味往里面一放，坐边儿上看着，看一宿，哈哈哈。” “二土，你这是郭德纲的相声吧，是不是还得加点大肠里面提提味儿啊。”大家都知道年底不好过，但是也都尽量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该吃吃，该笑笑。 离过年还有一周的那个周五，下午三点钟下班，各部门自行安排去场地的时间，因为有的部门还要表演节目，小伟这点挺好，知道他们这帮家伙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所以也就没找这不自在，放了他们一马。 人二土知道他来这不到一年，没有评优资格，所以心里反倒踏实，刘宇作为老人儿倒是有些期待，文强那时候已经走了，他们部门除了他别人都是新来的，有些志在必得的意思。小伟一直没跟他们说过这些，毕竟这种事没法说，多尴尬。 年会开始的时候jessia没来，搞的主持人特别手忙脚乱，只能先让节目上，等演的都差不多了，jessia才风风火火的过来： “对不起大家，我这边刚还在公司加班开会，因为有比较紧急的事情。。。”人二土觉得真是戏精附体，不过这也符合她一贯的风格，要不然怎么能得到重用。重量级嘉宾是孙悦，就是唱祝你平安和岳鹏说相声的那个篮球运动员，因为他们公司体育媒体这块做的还行，虽然当时已不复当年之勇，但还是有些影响力，所以能请得动孙悦这样的篮球国手来唱堂会，只不过当时刚刚爆出来他跟一个网红搞车震的绯闻，大家看他也都跟看娱乐明星似的。其实是有一个篮球的青训计划一类的活动，jessia和孙悦还有几个高管一起在台上共同开启了一下，放在年会上虽不合时宜，但是也算增加了些热闹和人气。 jessia明显感觉跟孙悦站一块内心有点小激动，估计第二天公司里的八卦又该有新内容了。剩下的就是年会的传统项目，评优和抽奖，令人意外的是他们部门没有优秀员工，技术那边倒是有一个一直挺傻x的评上了，别提多让人恶心， “他？！哎。。。真是无语啊。”老陈在一旁叹气，他虽然年龄大，但是有点老娘们性格，嘴特别碎，而且小心眼儿。刘宇脸上不是很好看，拉的老长，看得出是很失望的，小伟倒是一直不露声色，应该是早就收到消息，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人二土每年都经历年会，体会挺深的，表面上是年底大家欢欢乐乐聚一聚，其实谁心里都有个小九九，最终那顿饭能吃踏实的人不多，除非是真的没心没肺。 抽奖也是一样，他从来不想，因为他知道很多都是内定的，公司也很会玩儿，内定的那些抽完后最后还加了好几轮：先是一个副总上台表演节目后接着搞气氛，扔出一个额外的抽奖，结果可想而知，其他几个副总好意思在下面坐着嘛，不都要赶紧上来被逼捐；这还不算完，总监级别的也是一样，小伟虽然只是个高级经理，但是其实跟总监一样，也被逼着出了血，只是他出的血最少，遭到台下的一片嘘声。到了最后一轮只有jessia一个人上来扔出来个最大数，人二土觉得只有这个是纯靠运气，没有内幕，很显然他没有这个运气。 节目结束大家吃吃聊聊，北京饭店的饭菜也就那样，就是个名气而已，总体上算是过得去。可能是因为这种稍微高端一点的场合的原因，基本没什么人喝酒，都是拿着杯子倒点红酒意思意思，人二土觉得挺好，大家都是工作来的，保持基本的同事情分就行，没必要搞的那么假和形式主义，也没见谁在年会上给自己喝出个光明前途不是？ 年会结束后大家各怀心事的回家，听说后面基金会还有一场，在八号公馆，谁参加就不知道了，估计怎么也是副总以上，那也是人二土曾经心心念念的地方，只是至今还未尝所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扛事儿 年会上人二土他们这个大事业部最出风头的要属运营部，得了一个公司的集体二等奖，个人奖也有所斩获，部门的总监叫陆雨，比小伟大不了几岁，后来人二土听说他居然是人二土的校友，北邮计院的，难怪人二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熟悉又厌恶。 本来这个事业部原来就两个部门，运营和技术，小伟来了以后产品和设计才分出来，陆雨自然很不爽，据说经常跟jessia抱怨产品和设计如何不给力，小伟开始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新来的分走人家手下的枪和人，任谁都会有意见，他希望时间能磨合这些裂痕，所以处处以运营为先，想先干出几个事儿站稳脚跟。 只是有些事从开始如果就定下基调，后期想往回调就难上加难，谁都会拿原来的界限来衡量自己的得失，双方都会觉得自己吃亏，这种情绪酝酿久了必然会爆发出来。小伟也不再低调，经常在他们的会上针对陆雨那边的思路和方向提出不同的声音，并适时的发表自己对于目前这些产品的方向和思路。陆雨起初说不过，只能认栽，但是毕竟运营在他手上，上了线运营的好坏还不是他说的算，只要是小伟这边提出的思路和方向他根本就不投入资源和精力，就是一个应付，小伟多次跟他沟通，都被他太极化解：嘴上说的挺好，根本不办事儿。 jessia再笨也看的出这里面的门道，逼陆雨逼的挺紧，陆雨还是使出太极大法，嘴上和表面功夫做足，实际上还是个对付，还拿出终极杀招：这产品做成这样，我们就算再努力运营不还是一样。小伟彻底怒了，在会上跟他大吵了一架，jessia只能和稀泥，没招儿。 几次下来小伟和陆雨基本水火不融，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有样学样，本来就已经养老院了，谁不明白这事儿得跟着上面的意思来，不然其他部门不待见你不说，自己在本部门也一样处处碰壁，说是被迫站队也不为过。 他们公司不止这一个事业部，还有好多其他的业务，jessia时间长了也烦了，觉得完全是浪费感情，干脆就公事公办：整个公司都给我定绩效，按部门和职位划分。小伟在这方面走了一步臭棋，耍了个小聪明，把他们部门的绩效定成了具体产品或项目完成的时间，看起来非常轻松，实则从根本上失去了主动权，让他们彻底沦为一个支持部门。他不想去扛所谓的指标，尤其是具体的收入或者流量这种毫无回旋余地的指标，因为数字不会说谎，完不成就是完不成，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人二土也曾经私下跟小伟说过这事儿有风险： “如果陆雨扛上了指标，不是更有说辞，咱们以后哪还有话语权啊？” “面儿上是这样，但是你觉得他能完成吗？”小伟反问道。 “以目前咱们公司的情况肯定是够呛，但是也不是一定就没戏，大不了刷量嘛，他流氓招那么多。” “老板又不傻，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肯定收拾东西滚蛋！”小伟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 人二土觉得自己信息掌握的不全，也许小伟经常跟他们接触对他们和公司了解比较深，做出这种明哲保身的决定是理性的。但是他隐隐觉得内心有一丝不安：把自己的机会依托于对手的失败上不是他的处世之道，也显得格局有些小。 陆雨那部门从扛上指标后基本就不怎么跟他们来往，就是围绕现有产品做文章，能不找他们就不找他们，意思已经很明显：做好做坏跟你们没关系。技术也是看人下菜碟，谁扛事儿我们就跟谁混，就算干不成至少能落个辛苦分。jessia估计当时也是这么想：不都挺能的吗？真给你们机会我看谁能站出来？都说扛雷，不扛雷能摘桃子吗？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我还不是一身雷随时炸，谁能帮我分担我就重用谁，有错吗？ 年底见分晓的时候到了，指标是没有完成，而且差了不少，但是时势却早就变了，陆雨不但没走人，还升了，从总监变成了高级总监，下面的人也一个个都跟着升了一级，原来的经理变成了高级经理，跟小伟平级了。 小伟彻底无语，但是棋差一招就满盘皆输，这也是为啥文强离开的原因，他这人平时虽然看似淡然无争，跟谁都和平相处，但是内心高傲的很，也稍微有些脆弱，看不得这些。文强离开的时候跟大家一起吃了个饭，还是依旧的谈笑风生，只是小伟没有去，可能是觉得没脸。 “小伟这回估计要难受一阵了，谁能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哎。”老陈还是依旧的碎嘴，有啥说啥，毫不顾忌。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被合并是迟早的事儿，我反正不受这个，太丢人。”文强说。 “小伟是不是也得走啊，你都受不了他能受得了？”李东说。 “我看不一定，他工资高的很，换地儿谁会给他这么高的工资，而且他又是房贷又是孩子的。”刘宇毕竟岁数大些，看的也准。 人二土没有说话，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证明 年后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一晃就是两个月，人二土他们部门根本没什么战斗意志，像是法庭双方质证和辩论已经结束，心怀忐忑却又无可奈何的等待宣判。小伟跟刘宇看的一样，根本没有动的意思，人二土觉得他有些窝囊，像是鸵鸟，把头往土里一扎，爱咋咋地。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老陈，每天感觉他焦躁的很，没事儿就背地里讲究陆雨和他们部门的人以渲泄心中的不满，也许是他年龄大了，明确知道自己在这里将来的命运，所以就干脆落个痛快。李东跟人二土没事儿还是一起出去抽个烟，唉声叹气之余有时还讨论起将来的去向： “我肯定会走啊，挣的又不多，何必在这受这窝囊气。”人二土率先表明态度。 “嗯嗯，我要再看看，毕竟设计在我手里，看陆雨怎么安排我再说。”李东也很坦率。 “也是，跟谁干都是干，设计这块没你确实不行，那俩大妈要是没你估计得被陆雨和他下面的人虐死。” “哈哈哈，谁虐谁还不一定，我们可是属于技术型人才，想恶心你们这帮只会嘴炮的家伙还不容易，要是没我肯定够他们受的。” “高啊！东哥！看来你是稳了，现在看小伟确实有点不扛事儿，没前途。” “不是那意思，我刚来不到一年，再跳的话会受影响，能忍就忍。” “既然这样我跟你说件事儿啊，可能得求你帮个忙。”人二土有点神秘。 “啥事？”李东一脸坏笑。 “我前几天去一个公司面试，还不错，只是那边要做入职调查，需要留一个手机号，帮个忙呗？” “哈哈哈哈，哎呀这么正式啊，我得想想咋说。对了，你咋跟那边咋说的啊？” “都正常说，就是薪水报高了一些，你懂的。”人二土说这些的时候有点忐忑，本来李东是比他挣得多的，他怕李东心里不舒服。 “报多少啊？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人二土用两根手指比了一个数字，“就这个数上下吧。” “你可以啊，要是成了必须请我吃大餐啊。”李东很爽快。 “海底捞咋样，你能吃辣吗？”人二土试探性地问，他之前只跟母亲一起吃过一次，算是慕名而去吧，环境和服务还行，甩面看起来挺好玩的，味道他觉得不如他经常吃的山城辣妹子。 “行吧，算你有诚意，哥帮你了。” 人二土去面试是年后，那时候小伟休了几天假，本来就闲的他们部门就更放羊了，人二土下午趁大家不注意溜了出去，那家公司在中关村，腾讯北京前面的一栋写字楼，也是个上市公司，只是名气不大，甚至很多做互联网的都不知道有这家公司，其中就包括人二土。去之前人二土打听了一下，也在网上看了看这家公司的信息：老板据说路子特别野，背景深厚，有说是原来系统里的实力派，级别也不低；也有说他家里是老革命，是根正苗红的红门二代，公司从成立到hng kng上市一共三年不到，而且业务就是一个视频网站，做的特别烂，要啥没啥，像一个个人网站似的，在国内视频领域根本排不上号。在当年上市还被视作巨大成功的年代，他这操作可谓绝无仅有，不得不让大家默默的献出膝盖并感叹：你的终极目标就是人家的一个起点而已。 公司环境不错，那个写字楼有点像商场的结构，中间一个大大的空心，办公室会议室什么的都分布在空心圆的周围，公司租下了整个一层，好好装修了一番，从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视野是开阔的，空间是开阔的，人也跟着开阔起来。 前台特别漂亮，人二土等面试官来接他的时候多看了好几眼。不一会一个小女生来把他领到他面试的部门，找了一间会议室，倒了杯水就出去了，人二土估计那是部门的hr，没一会儿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叔进来了，满面笑容，俩人聊的还算愉快，期间他看了人二土之前做的一些文档，好像对pp尤为感兴趣，人二土心中不仅有些失落：估计又是个外行，不应该看看我的需求文档吗？pp那玩意忽悠人还行，真干起活来有啥用。有意思的是那大叔问他为啥离职，人二土想了几秒钟，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意识的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哎。。。”，那大叔也是会心一笑，就让他回去等通知。 那时候已是下班的时间，他跟几个人同乘一班电梯，一个小眼睛特别猥琐的黑胖男突然问他： “你是我们新来的部门经理吧？” 人二土有点没反应过来，“我。。。是来面试的，做产品，部门经理好像不是吧。” “哦。。。但是我看王总面试的你啊，应该就是。”那个猥琐黑胖男好像是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问人二土。 人二土没理他，觉得这人有点傻x，在电梯里聊这些你觉得合适吗？！而且我也不认识你啊！小黑胖子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笑着看人二土，好像还想跟他聊点什么。人二土赶紧避开他的眼神，好在电梯到了，他赶紧走出去，而且快走两步。 第二天人二土就收到了那边人力的电话，让他头疼的就是那个证明，纠结了好久才找机会跟李东说了，李东不错，很给力，人二土看他接电话的时候走出办公室，回来的时候给人二土一个骚气的眼神，人二土知道这关算是八九不离十过了，不一会qq上李东的消息到了，一个烟的表情，人二土连跑带颠儿的拿上刚买的玉溪，往他们经常抽烟的走廊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巨星 走到外面人二土看李东已经点上了一根，赶紧寒暄： “来东哥，换这个。”说着拿出玉溪。 “真不用！以后还处不处了。”李东笑话他。 “哎，我知道你仗义还不行？那海底捞也免了吧。” “哎呀，那个电话我这倒是还有，要不我打过去再聊聊？” “啊哈哈，别啊，一顿饭至于不至于，赶紧的，说说都聊啥了。”人二土把话题切回了正题。 “也没问啥，就是问问你是不是在咱们公司，职位，部门啥的，还有工资，我就照着你跟我说的说。” “哦，紧张不紧张？” “紧张啥啊，我也不傻，不会说的那么死，搞的像串通好了似的。我就说你做产品的，业务能力还行，人也还行。钱的事儿我没打马虎，就按你说的说，那边也没怀疑，按理说挣多少钱这种事一个同事不可能知道那么清楚。” “我也觉得含糊，背景调查这事儿让自己留电话，我留你手机那边居然也真打过来了。我还以为他们会直接打到人力那去问呢。”人二土觉得公司人力不说都是手眼通天，怎么也得人脉广泛，分分钟封杀你那种。 “那不可能，就算他找到电话公司也不会告诉他啊，凭啥告诉你我公司员工挣多少钱啊。” 人二土想也是：总之这事儿估计就是个扯淡的事儿，走个所谓的流程大家都好交差。 第二天早上人二土在工位坐着，习惯性的享受着早晨的宁静，他听到刘宇那个位置有抽泣声，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刘宇正站起身快步的走出办公室。人二土觉得是不是有事发生，难道。。。他其实想多了，也难怪，之前关于他们部门的谣传太多，搞的他们一个个心惊胆战的，稍微有点响动都跟惊弓之鸟似的，就等着那另一个靴子赶紧落了地，至少落个踏实。 刘宇悲情是源于那天早上的一条新闻：迈克尔杰克逊死了。对于一个七十年代生人来说青少年时期算是赶上了一大波巨星的尾巴，人二土小时后在小刚家看录像带的时候隐约记得看过迈克尔杰克逊的一个演唱会，那是他们的哥哥辈儿费了好大的劲儿租回来的，大人们也跟着一块看，不时的发出各种膜拜的赞叹： “牛逼！我操！哎呀我去！”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们整这玩意儿，根本没法儿比啊！” “这老美真是厉害啊！不得不佩服啊！” 人二土那时还是更期盼他们能拿回来成龙的功夫电影，虽然他觉得周润发和刘德华的也不错，周星驰也可以，但是成龙的电影还是排在最前：惊险刺激，打得漂亮，笑的前仰后合不说还大场面，尤其是每部电影最后的终极大决战，每个都是经典。当然国外的他也知道一点：史泰龙，施瓦辛格，不过都是听这些哥哥们吹捧的：第一滴血，终结者，真实的谎言。。。虽然他不怎么爱看，但是经不住哥哥们对于阳刚肌肉男的迷恋只能跟着看。这个演唱会他不是很感兴趣，只记得最后开上舞台一个坦克，把他们震的五迷三道的。 那时小欧还在美国，没跟韩国大叔走在一起，通过sn人二土他俩经常聊天，小欧对迈克尔杰克逊的死不屑一顾，也许是为了彰显她在美国见过世面， “那个恋童癖，恶心死了。” “别这么说嘛，不是都辟谣了是诬告，就是看他有钱想讹他而已。”人二土平时挺毒舌，但是他觉得迈克尔杰克逊的成就实在太高，以至于至今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看到过能够跟他匹敌的表演，不管是还是演唱会。 “你看他的样子，不怪异吗？！他那脸，假的离谱，像个僵尸。”小欧继续维护自己的观点。 “超级巨星嘛，肯定异于常人，不是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能理解的。”人二土这人没啥原则，他也讨厌那些整容的人，但是到这事儿上他就觉得那个标签已经是迈克尔杰克逊的一部分，那张外星人似的脸，让他更加传奇。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宇很消沉，大家纷纷给他打气， “刘宇，性情中人啊！真没看出来。”人二土想来个排毒疗法，说破无毒嘛。 “哎。。。真是有点突然，你们可能不理解，对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他真是神一样的。”刘宇有点走心。 “我看他的纪录片里说他特别讨厌自己的鼻子，所以才整容，而且越整越尖。我觉得他原来的鼻子多好看啊，大大的圆溜溜的，蒜头鼻，可爱死了，哈哈哈。”人二土故意岔开话题，不想把气氛搞的那么煽情，这班上的已经这么颓，得来点高兴的事儿冲一冲。 人二土知道的跟迈克尔杰克逊同期的巨星还有另一个迈克尔和马拉多纳：乔丹在公牛第二个三连冠他是知道的，也看过直播，中午一放学他们会围坐在小卖铺的电视前，买一个盒饭，边吃边看，有时老师也会来一起看，每个人都是公牛的球迷，乔丹就是他们的神。 马拉多纳要早一些，人二土没看过他的直播，但是从父辈的口中和足球之夜，天下足球这样的节目中一直都有他的传说，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人二土看着一代代的球星从横空出世到光辉退役，衡量他们的标准也是五花八门，从团队的冠军奖杯数到个人的世界足球先生数，有的还要加上进球数，助攻数这些纬度，但是马拉多纳明显不在这个范畴里，他只有一个纬度：球王，任何后辈想成为球王他就是那个标杆，不需要什么数据，很明显他的离世把这个悬念带走了，世间再无球王。 这些巨星都不完美，马拉多纳更是如此，甚至是劣迹斑斑，但是往往是这个不完美才让他们最终成了神，人间的神，人二土记得阿迪达斯有一个广告语很打动他：只因曾经渺小才能成就伟大。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景调查 那只靴子最终还是落了地，人二土他们部门要合并到运营部里面：耻辱却不意外的一个结果。李东级别也升了一级，高级经理，跟小伟一样，名义上还是归小伟管，但是谁都看得出这是啥意思。 小伟这人也算能屈能伸，当着大家的面给陆雨打电话汇报工作，称对方为陆总，虽然尽量语气显得平和，但是人二土怎么听都觉得卑微。他离开之前跟小伟有一点小小的不愉快，那是一次小伟找他谈话，意思是他觉得人二土最近工作状态不好，应该调整，人二土心里有火，面儿上表现的有点满不在乎，小伟短暂思考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很明显他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毕竟人二土是他招进来的，而且一直兢兢业业干活，对他也一直是对领导的态度。 “小伟，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也不好意思说。”人二土想是时候了。 “我。。。明白了，那就这样吧。”说完小伟快速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人二土明白小伟虽然平时表现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那是因为他内心的那份自信还在，现在现实摆在面前，下属的离开意味着对他这个领导的否定，能力的否定，也彻底让他认清现实：失败。 人二土之所以忍不住跟小伟摊牌是因为已经收到了ffer，这事儿说起来挺寸的，那个中关村的公司面试他的原来就是曾经被illia请去给他们做培训的王总，而且当时王总就认出了人二土，只是人二土没反应过来。后来是李怀突然给人二土发消息： “笨笨啊，你是不是去f面试了？”还带了个坏笑的小表情。 “你咋知道？！”人二土有点意外，想象了好多种可能，比如她也离职了，而后正好又去了f上班。 “切，还不是illia跟我说的，那天面试的王总问起你啊。” “王总，哦！我就说那哥们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呢！我想起来了！”人二土恍然大悟。“illia咋说的啊，不会说我不靠谱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既然跟我说了，估计应该会说你好话吧。” 人二土觉得这个分析应该没错，他们公司谁都知道李怀跟人二土关系最好，illia肯跟她说这事儿，一定会想到李怀会偷偷告诉人二土。 果然没多久老王给人二土发短信： “二土，能不能把你那天给我看的pp给我一份，我要做汇报，你那个模版不错。” “好的，王总，请稍等。”人二土当时刚上地铁，他本想着一会到公司再发，但是也不知哪来的机灵劲儿，他想起他曾经把这份pp用邮箱发给过自己，那是他当时能想到的很笨的在线存储重要文件的方式。他果断用手机打开邮箱，找到那份邮件，正文简单编辑下：王总，pp内容见附件，请查收。检查下没有错别字赶紧点发送，因为那时地铁里的网络时不时就给你来个“惊喜”。看发送成功后人二土赶紧给王总回短信：王总，发您邮箱了，请查收。 这通操作搞完人二土心里稍微踏实些，不过一会儿他又来了一个主意：他要的是pp模版，我这有更好的啊！于是他又快速打开邮箱，把以往存的几份也一并发给王总，然后又发了一个短信：王总，又找到几个不错的模版，您看下是否合适。 没一会儿王总回信儿：多谢！很不错。 人二土心里踏实好多，赶紧接着套辞：王总，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这次王总回的很快：你想起来了？ “实在抱歉，那天面试有点紧张，没认出您来。” “没事儿，很正常，现在还在那边上班呢？” “嗯嗯，对，但是情况跟那天我和您说的一样。”人二土觉得基本到位了，就等王总的消息了。 王总没有回下面的消息，人二土有点小失落，不过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儿能成。果不其然，下午他就接到了那边的电话，通知已经通过面试，问什么时间能入职，人二土强忍兴奋，说了个两周，因为跟这边还没提离职。工资人二土稍微有点没扛住，试用期被压到了八0，不过他觉得没关系，已经比现在高很多了，熬三个月也行。 放下电话他给李东发了个烟的表情，然后去走廊等他，没一会儿李东出来，满脸愁容： “哎，这个小伟，是不是吃错药了，跟我说一堆有的没的，都这时候了，有意思嘛！” “说啥啊？！” “就是说部门合并的事儿呗，意思很明显，我还是归他管，别有什么想法，我能有啥想法！” “终于不装白月光了啊，哈哈哈。” “可不是嘛，早干嘛去了，两手不粘泥还想摘桃子，哪有那么好的事儿，现在来跟我这摆威风！” “哎。。。尽量理解吧，越是这时候糟烂事儿越多，穷生奸计嘛。”人二土反正找到下家了，而且很满意，所以看啥都是那么淡然。“对了，晚上海底捞啊，我那事儿成了。” “哎呦！可以啊，工资是。。。？”李东笑的很走心，看得出来他对人二土没藏着掖着。 “就是那个数，但是试用期八折，妈的，没扛住。” “那也行啊，比我挣的都多了，你小子这回算是走运了。” “还不是靠东哥你啊，晚上咱俩喝点，不醉不归啊！” “行，我跟老婆说声，晚上庆祝下。” 第一百二十章 错觉 晚上李东如约跟人二土俩人来到海底捞，很明显李东有些拘谨，跟平时的谈笑风生不一样，也许是他没想到人二土真的兑现承诺请他吃饭，而且这事儿不好细想，总觉得有点小人之交甘若醴的意思，拉低了自己的境界，也玷污了他俩的关系。 他俩平时只是一起抽烟，并没有单独出去吃过饭，现在场景变了他俩本来挺熟的倒弄的浑身不自在。点菜的时候人二土让李东来，李东说啥也不点，弄的人二土特别尴尬，索性就挑几个他平时吃火锅常点的菜，再加上几个平时舍不得点的，请客嘛，诚意很重要，李东一个山东人，估计口味都差不多，俩大老爷们没那么多讲究。 酒的话他俩一人一瓶啤酒，边喝边聊，当然话题离不开公司这些破事儿： “小伟跟你说啥了啊，我看你下午抽烟的时候愁眉苦脸的。”人二土问道。 “哎，就是我跟你说的那样呗，挺官方的：部门调整是公司综合考虑作出的决定，不要有啥想法，而且他还在，不要担心，有啥事他扛着。虽然设计名义上不在产品下面了，但是他跟陆雨打过招呼，运营那边如果有什么需求还是先到他那，细化后再给到我。” “呵呵，果然还是白月光啊，意思就是你只跟他对接呗，想跟其他人搭上线不容易啊。”人二土一下就听出了这里面的门道，表面上是平级，都是高级经理，但是毕竟小伟曾经是李东的领导，如果只有他俩对接的情况下那还不是跟原来一样，小伟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李东根本没有话语权，还是个干活儿的。 “我能不明白嘛，姑且先稳住吧，他现在这样没必要因为这个跟他闹别扭，而且这个流程也是正常流程，说不出特别的问题，毕竟已经够狼狈了，别再还没合并呢自己人先撕起来，那不是更丢人，让人看笑话。” 吃饭间俩人也聊了一些其他的事儿，比如买房结婚啥的，李东对这个挺敏感，虽然他俩都买不起房，但是李东却底气十足： “我就没打算在北京买房！要买也回山东老家买，挣够了钱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养老不是很好嘛。在这儿人这么多，压力还这么大，受这份儿罪干啥。” “你这么想的啊！”人二土很震惊，但是也不好反驳，如果有能力谁不想在北京买房呢，还不是迫于无奈，至少人二土是这么想。不过后来人二土又遇到一个要好的山东同事，他也是跟李东一样的想法，而且说话也都直来直去，直抒胸臆，给人一种自信的感觉。虽然后来这人也在北京买了房，但是他还是觉得小城市更好，他觉得那些盲目迷恋大城市生活的人都是不成熟的表现。 人二土大学时去过山东大爷家玩，确实不错，靠着海边，洗完海澡坐在岸边喝着啤酒吹着海风，住着二层小洋楼，是很舒服的生活，甚至有些奢侈。不过那时大爷却经常鼓励他： “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在这破地方一呆就是一辈子，虽然个个都觉得自己在本地挺有面子，整天吃吃喝喝，吹牛玩闹，跟你们这些在大城市的活法儿不一样，其实啥见识也没有，你看有时候我们出去旅游都特别小心，也不愿提自己是哪儿人，怕被人家笑话。你看你那两个哥哥，都是靠我的关系给他们安排个工作，年纪轻轻这辈子就这样了，有啥意思。” 人二土知道大爷在北京读过大学，只是他那个年代要服从分配，心不甘情不愿的分到了山东一个造纸厂，虽然混的风生水起，九十年代就住上县委分配的独栋小洋楼，心里却一直有遗憾，就像他退休后还是选择被返聘回去工作一样，像是对人生的感叹，也是对命运的不妥协。 人二土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文化类节目，几个文化人讨论的所谓人和城市的关系，一个嘉宾说如果把城市分为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三线城市。。。那人是不是也应该这么分，虽然不准确，但是意思是这个意思，一流的人在一线城市，如果在二线或者更低的城市对这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反之如果二流三流的人在一线城市也是一样的结果，不匹配必然带来痛苦的焦虑。但是同桌的另一家嘉宾有点气愤，觉得把人分三六九等有些荒谬。人二土觉得这事儿颇有些道理，只是每个人对自己的认知都是不客观的，甚至没有谁会觉得自己不属于一流，只是怀才不遇而已。 人二土就是这样，年轻时他觉得自己肯定是一流人才，虽然他身边不乏那些天赋异禀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人，但是他仍然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有天赋的，他会用努力和一丝丝的运气去兑现自己的天赋，成为一个他心目中想活成的样子。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站在台上发表成功感言的样子，就像那些成功企业家一样，是那么自信，洒脱，受人追捧，他把这种想象化为前进的动力，他觉得不要多，一次就够了，这辈子一定要有那么一次，才算不白活一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 碎片 人二土听过的关于互联网最好的布道是一次他听ggle的一个高管的分享：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信息本身就是资源，而且越来越成为举足轻重的资源，互联网可以让所有人平等的获取信息。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感叹互联网的伟大，至少是当时人二土坚信世界可以变得更加美好。 跟李东吃完海底捞，俩人一起坐上地铁，人二土想起一个事儿： “新浪最近新出了一个产品知道吗？好像开始内测了。”人二土问李东。 “知道，好像叫微博，仿ier的。”李东回答。 “你有邀请链接吗？发我一个呗。”人二土其实特别期待，那时他对这种大公司的新产品关注的很多，而且基本都是第一时间抢着体验。 “小伟发了我一个，明天我转给你吧。” “不是啊，你用那个邀请链接才能注册，注册完了你就可以给我发邀请了。”人二土在网上早就把这一套研究的明明白白，只是一直找不到邀请链接，心里急的很。 “哦，行吧。不过我倒是不那么看好，之前那个饭否，呵呵，你懂的。” “是啊，不过新浪做新闻这么多年，这方面经验还可以，跟上面监管的人应该也弄的挺明白，不会像饭否那样。” 第二天人二土抓耳挠腮的等着李东的邀请链接，因为他已经跟小伟聊完，离职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他想在走之前把这最后的资源利用好。李东也挺理解，链接发完就给他发了一个烟的表情， “跟小伟聊完了？”李东问他。 “对，明后天儿就准备走了，呵呵。” “哎，二土，保持联系啊，看好你，加油！” “必须的，我在那边站住脚肯定把你介绍过去，放心！”人二土说的是真心话，至少是当时，但是那是他最后一次跟李东见面，也许这就是职场，交朋友很难。 能成为微博的内侧用户还是很有面子的，就像他注册ier的时候一样，觉得自己站在了互联网发展的最前端，也是世界发展的最前端。只是ier上他感觉不到归属感，因为他关注比较多的还是文的博主，他们的内容大多都是那些关于中国负面的评论和新闻，而且其中反动言论也不少，难辨真假的同时看的人内心紧张和不安，虽然有些人二土当时觉得他们挺有情怀，追求的东西跟自己不一样，比自己格局大的多。 新浪这个不一样，内侧的用户很纯，以名人和知识精英为主，互联网大咖，投资人不少也在那里，人二土仿佛觉得一下子拉近了跟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人的距离，看他们说着平时不会说的话，偶而还能跟他们互动一下，内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起初人二土还是以转发为主，他记得好像李开复和王冉的内容转发的最多，因为基本都是跟互联网最新的前沿科技和投资方向有关。他还记得有一个不知道真名的用户粉丝挺多，昵称起的也挺叛逆，叫后宫优雅，内容挺另类，言语也犀利，人二土很喜欢他的内容，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那个账号就慢慢的销声匿迹。 微博刚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商业化，而且鼓励原创，人二土渐渐的从转发变成了评论加转发，偶而还能原创点自己的感悟，当然他发每个微博都是精雕细刻，每句话也反复斟酌，经常是写一句话刚开始三四个字就删掉然后再写，再删，直到自己读了满意为止。他发现每当他这么干的时候都会增加几个粉丝，而且那些粉丝还会跟他在内容下有所互动，当看到新粉丝和新评论的提醒时人二土觉得那是对他最大的激励，那种内心的成就感和荣耀感是什么钱，虚拟币，等级这些根本无法比拟的，尤其是当他看见有他知道的业界名人关注自己的时候，简直要高兴到天上去，甚至会产生幻觉：我是不是真的有点才华，跟那些名人大咖一样。 一晃十几年，中间人二土离开过一段微博，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回来时他发现他的号已经被不知道哪个该死的营销公司给盗了，发一些垃圾的活动信息，他心疼的不行，就像贞洁被玷污一样恶心，他一条一条的把那些垃圾广告删除，还发了一条回归微博说明被盗号。 现在人二土对之前互联网的普及会让世界变得更好有点怀疑，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年龄大了，或者直接说是老了，他觉得看着那些信息让他觉得嘈杂，任何事情都没了标准答案，当非主流成为主流的话语规范，所有人都茫然无措：到底该相信哪个？ 这种碎片化的信息已经充斥了整个世界，占据了大多数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个人似乎都成了大明白，在社交媒体上面指点江山，批评所有事，所有人，似乎只有自己才是掌握真理的那一个，其他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笨蛋，只配得上嘲笑和可怜。因为碎片化的信息过多，极端和坏消息才能抢占眼球，抖个机灵才能显出自己的才华横溢，玩世不恭的态度成了应对这破世界的正确态度。 人二土很沮丧，并不是因为他之前的认知是错的或者是有偏差的，而是他觉得活了将近四十岁，却似乎依然对这世界一无所知，像个白痴一样听啥都是对的，仔细想想又好像都不对，至少是不完全对，他不是个形而上学主义者，但也不是个实用主义者，他觉得人是需要有个东西来指导自己面对这个世界的未知，三十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但是现在他觉得还没有。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个人看电影 人二土收到李东的邀请链接没高兴多久小伟就在qq上问他离职的事情，人二土把事情的前后简单说了一下，也表达了对小伟的感谢和一些无奈，真情实感加官方措辞，当然他还是希望可以缓和一下关系，毕竟他俩没有什么本质性的矛盾，小伟对他也算是照顾有加。小伟有点不置可否，绷着劲儿简单应付了两句就让人二土交接。 在这大多数项目其实都是小伟带着人二土一起做的，人二土觉得他只是懒得整理，就让人二土把文档整理好打包给他，人二土当然是照办，传过去后小伟给了人二土一张离职申请表，把他的部分签完，告诉他剩下的得自己跑。人二土看小伟上面还需要有一个事业部总经理的签字，就问小伟找谁，小伟回了一个：陆雨。 人二土极不情愿，觉得去那边丢人，像是去签投降书，同时他也怕被刁难，他觉得那个陆雨看他离职一定会觉得是因为他，肯定会心生嫌隙。不过让人二土意外的是陆雨一点没含糊，看人二土竟然还陪着笑脸，人二土心想是不是他经常去夜店的闲话让这家伙有点对自己敬而远之，这公司里本就风气不正，不起眼儿的小兵儿说不定就背景深厚，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而且人二土还年轻，跟他们部门其他人不一样，欺老不欺小这原则他应该还是懂的。人二土倒也没过多纠结，看他签了字客客气气的说了句：谢谢。 接下来他跑去另一层找人力，入职时给他脸看的那个绯闻女人。可能那天她心情不错，没怎么为难人二土，就是告诉他最后才到人力签字，要先去集团的那签个字，证明内部的业务系统账号已经注销。人二土心想我又不是技术，从入职我就没开过那些账号，这流程是真烦人。好死不死那个还不在办公室，说是刚出去开会，那时已经是快十一点，看来上午是没戏了，流程这东西一环卡住下面的也走不下去，人二土暗暗道苦：看来下午回家睡个舒心觉的心愿是泡汤了。 好在他们公司附近什么都有，人二土拿着单子慢慢悠悠的走出公司，在商场里漫无目的逛，离下午上班还有两个小时，“总不能吃饭吃两个小时吧！”人二土有点暴躁。其实他是可以回工位等着，但是他觉得那样有点尴尬，他不喜欢面对那样的场景。 “我是不是傻！我都马上离职了，自由了啊！顾忌那么多干啥！应该高兴才对。两个小时不是正好能看场电影，而且今天还算工资，多爽！”人二土想到这不禁心里暗暗兴奋，向电影院走去。 他随便找了一场时间差不多的，排队等买票，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女生，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上班族，手里拿着咖啡。排在她前面的一个大姐正和影院售票的员工反复确认优惠的信息，盘算着是办卡划算还是用信用卡的优惠划算，磨磨唧唧好久也没见她下决心。那女生特别可爱，做了一个筋鼻子的动作表达着不满。人二土一下被这个可爱的举动打动了，竟然有些出神，隐隐的好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的影子。 终于，算计大姐买完了，漂亮女生优雅的走上一步，跟影院售票员工咨询起来，人二土有点被迷住了，在后面静静地听，脑袋里闪过无数熟悉的画面。漂亮女生没持续多久就跟前面的大姐一样，纠结于各种优惠之间不能自拔，人二土倒是挺享受，真希望她能再墨迹点，好让他多看几眼。遗憾的是漂亮女生买了跟他不是一场的电影，而且她还买了两张票。 人二土记得之前网上流行一段关于孤独的笑话：把孤独分为一到十级，一个人去超市是孤独一级，一个人去餐厅是孤独二级。。。一个人去做手术是孤独十级，其中包括一个人看电影，人二土觉得有点扯，其他不说，单就一个人看电影这事儿他就不同意，他觉得一个人看电影很好，特别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尤其是在上班时间，一个人独自坐在空空荡荡的影厅里，周围前后两排没有一个人，独自沉浸在黑漆漆的角落，沉浸在电影的情绪中，不受周围人的干扰，不用为了是不是照顾一下同伴的情绪而纠结。 一场电影结束，人二土独自走出影厅，在旁边的麦当劳火速把肚子填饱后他回到了的办公室，那是他第一次见，以至于他敲门进去他的办公室时发现里面有三个人的时候犹豫了一秒钟，对着坐在桌子里面的大叔客气的说出了签字的要求。大叔很严谨，让他先出去找个小碎催查一下，确认只有邮箱账号没有其他账号的情况下才给他签了。 最后一关也出奇的顺利，绯闻姐拿着单子问了财务没问题就直接给人二土签字并把单子留下，开了离职证明盖了章。人二土走出写字楼大门的时候正好碰见jessia往里走，看见人二土她眼睛一亮，脸上也漏出了微笑，人二土快速把眼神移开，仿佛跟没看见一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头头儿 人二土这人从小就没有当官的命，也没有当官的能力和责任心。他当过最大的官儿是初中时当过英语课代表，那是作为他英语成绩不错的奖赏，同时也帮着老师收收作业，早上领着大家一起读读英语，仅此而已。 记得离当官最近的一次是在高二，老师说要选班长，男生一个女生一个，作为他们班理所当然的一哥他心里觉得志在必得，但是当老师公布的时候却是另一个人，班里一片寂静，还是他带头鼓掌表示对于老师的支持。这事儿连他们班最调皮捣蛋的男生都看不过去，自习时当着大家的面儿大声对那个当上班长的男生说：“把班长还给二土！” 回家后人二土跟父亲抱怨，情绪有些激动，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训： “看你那样子，不就一个班长嘛！你还挺当回事儿！小家子气，没出息！”父亲心里估计也是不好受，但又无能为力，只能用这种方式激励人二土，继续用学习成绩证明自己。母亲则体贴的多，连劝带哄，还说那个当上班长的一定是家里给老师送礼了，要不怎么可能平平无奇的一个人，哪里都不出众，凭什么当班长。这一劝反倒让人二土好像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牢骚和抱怨越发多了起来，吃饭时情绪也不高，脸拉的老长，父亲把筷子一摔： “有完没完！”父亲的爆呵像气球一下炸了似的把人二土吓得一哆嗦，赶紧强忍着泪水大口往嘴里扒拉饭。 从公司离职后人二土马不停蹄的去新公司报道，因为王总催着他赶紧过来。入职的时候他看见表单上写的是部门经理，心里别提多开心：哈哈，我人二土也算熬出头，当上领导了！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他之前的领导：娜姐，ars，小伟。。。以后我就是跟他们一样！说不定还有自己的办公室哦？！要不要这么威风啊！ 其实他手下就俩人，就是那天在电梯里让他讨厌的黑胖子和另一个老家伙。他们的办公环境从外面看挺高大上，但是里面不怎么舒适，像个大网吧，一排一排的桌子连挡板都没有，中间的人想出去要从这排其他人的后面绕着走，土死了。 王总去开会，人二土自己坐在座位上，尽量压抑着紧张的情绪，没人理会他一个新来的，都在忙自己手头的事儿， “阿诺，那个视频压缩怎么又有问题啊？行不行啊到底。” “数据统计都提了多少天了，一个都没出来。” “听说百度投资的一个视频网站，叫什么奇艺，哈哈，起义啊，想造反啊！” 人二土反正无聊，就听他们说，那是难得的清闲，只属于他这个新人的清闲，他知道后面的日子就要跟这帮家伙一起掺和到这些事儿中，担起自己的一份责任。 王总回来了，眼神瞟到人二土这儿，露出笑意： “二土，过来了？” “啊，王总，办完入职了。”人二土赶紧站起身，也露出笑意。 “下午一起开个会，你先熟悉下环境。”说完回到办公室。 “好的。”人二土点着头陪着笑，他觉得这个开始还算不错。 他利用午饭前的时间打开了公司的网站，那个做的像个人网站似的产品，找到下面的“关于公司“，他发现王总在集团高管的名单里，职位是，排在第四位，前三个是董事长兼e，和一个单独事业部的老总，董事长和是两口子。 “看来王总混的还行啊！集团，排行老四，“四哥，以后就跟你混了。””人二土暗暗下定决心。 中午人二土简单吃了点，他怕耽误下午开会，早早就回到工位等着，下午一点多王总吃完饭回来，叫人二土和几个人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不大，跟illia的差不多，开会的一共五个人，算上人二土：两个技术部门的头儿，一个测试的头儿，一个运维的头儿，还有人二土这个产品的头儿。 “这是二土，人二土，咱们新来的产品。”王总的介绍如此简短以至于人二土还没反应过来，还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大家好。”人二土看着那四个人点了个头就完了，有点突兀，不过也符合王总之前的介绍风格。那四个人看了一眼人二土，没做回应，只是眼神表示一下欢迎。 “嗯，还是说下每个人手里工作的情况。”王总把眼神飘向一个大眼睛的家伙，那人叫黄镇，是后台技术和视频转码的头儿。 “好，视频转码新格式已经加上，后面我们会。。。。”能听出来他没干啥活，都是老系统的维护，毕竟在他们几个中算是老人儿，那个破视频网站应该就是出自他之手。 期间王总插了几句，都是询问一些细节，那人也是自如作答，偶而也面露难色，但是问题不大，王总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等他说完就接着问下一个。 人二土觉得这顺序应该是按照来公司的时间，第二个是运维的头儿，叫郭辉，黑黑瘦瘦的，前排门牙不齐，有一颗长歪了，他说的那些人二土在illia那儿听的多了，虽然不懂，但是感觉上他算是踏实型，能扛得住事儿。 就这样剩下的两个人李可和王中兴也分别说了自己手头儿的情况，人二土听出李可是新来不久，一边了解现有技术体系，一边准备新项目，王中兴是测试负责人，最没存在感，说个话也说不明白，但是好像挺能混的，跟黄镇和郭辉挺默契，那俩人会根据他的表述给一些补充和反馈。 都说完了，王总把眼神给了人二土这边，人二土双手一摊，来了一个尴尬的微笑，他觉得自己第一天来有什么好说的啊，难道说熟悉公司和产品吗？老王撇了一下嘴，接着安排了下面的工作，那几个也是嗯嗯啊啊的回应，散会的时候王总说了一句： “行，就这样吧，二土你留一下。”人二土意料之中，他看其他几个人倒是有点脚沉，希望被留下的是自己，不过王总并没有表示出留他们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关系 王总跟人二土在会议室聊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网站的总编辑过来找王总估计他们还会接着聊。人二土从会议室出来不自觉的把腰杆挺了挺，觉的直了好多，走路也带着一阵劲风，有一种少侠的感觉。 聊天起初人二土还是很低调，听着王总跟他讲公司的情况，其实他也就听了个大概，没怎么往心里去，当讲到公司现有网站的时候人二土把憋了一肚子的话都说出来了：实在是太烂，看不过眼儿，拿不出手。出乎意料的是王总的反应很平淡： “那个网站你就别操心了，就那样儿了，也不是咱们做的，别在那儿浪费感情，有一个新项目，以咱们部门为主，你要多关注。” “哦，这样，是什么项目？” “我给你看个东西。”说着王总打开一个网站，一看还是在内侧阶段，也是跟视频相关的，主打ug，名字暂时叫一贴。 “这个是之前他们做的，不是很成功，需要咱们接过来重新规划，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全新的东西，从零开始。”王总接着说。 人二土不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但是在他看来肯定是做砸了。跟他们集团的视频网站一个德行，浓浓的个人网站风。 “好，我很喜欢从头开始做，没有束缚。”人二土直抒胸臆。 “哈哈，我也是。”王总表示赞同。“这个之前是平之做的，如果有什么细节的问题你可以先问问他，包括产品文档，设计稿这些都有。” 平之就是人二土讨厌的那个黑胖子，“原来如此！”人二土心里有了底：“怪不得找我过来，你们也不行啊！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人二土心中暗喜。 王总还顺便给人二土讲了下他们技术部门的情况，跟刚才人二土开会看到的如出一辙，另外王总还给他讲了下产品部那俩人：平之和老陈，平之是个北京孩子，跟人二土差不多大，眼高手低的典型代表，智商情商都不高，王总不是很喜欢他，尤其是一贴这个事儿做成这样，让王总在老板面前实在是颜面无光，好在因为他来时间不长，老板是硬把这两个人和项目塞到他手下，让他有了说辞，老板也没想到这事儿能干的这么差劲，尤其是平之，所以也没多追究王总的领导责任。老陈是集团的老人儿，年龄比王总小不了几岁，做项目集成出身，文档能力很强，办事儿也老成持重，就是缺乏互联网的经验和感觉。 人二土反应很快，马上就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移动端和网站并行，而且移动端为主，同时他还把王总给他看的这个一贴批的一无是处，只是语调温柔又俏皮，很讨人喜欢。王总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满脸的欣赏和赞许： “我看你简历之前在p干过是吧？” “啊！对啊，我在那做过运营，转产品后做了联盟，流量联盟。”人二土尽量压抑自己的不安，因为那是他不愿提起的伤心事。 “在哪个部门啊？”王总接着问。 “互联网事业部，san下面。”他没提ars，一是因为san级别更高，显得自己身价不菲，另一方面他也不喜欢提起那个他不喜欢的领导，他觉得反正王总也不可能知道。 “我也在那干过，后来还跟san一起出来做了另一个事儿。”王总语气平和，笑嘻嘻的看着他，仿佛那一刻他们不再是领导和下属，而是老同事。 “真的啊！”人二土眼睛瞪的老大，“那。。。你是。。。在jak那个部门还是其他哪个部门？咱俩是不是没见过好像。”人二土戏精附体，同时也是探探王总的底。 “应该是，我是在你后面进去的，也是在san那个部门，不过jak那边我也熟的很。尤其是王晶，都是技术出身，很聊的来的。”王晶是jak的左膀右臂，技术负责人，同是清华校友，在p排的上号。 “紫玲儿。。。哈哈哈。”人二土提这个人是p做市场的，也是个小头头儿，更重要的是人二土走后她跟王晶俩人好了。人二土知道这事儿要感谢张伟，他有次吃饭跟人二土提起p里面的八卦，就有王晶和紫玲儿。 王总瞬间笑的合不拢嘴，给了人二土一个闷骚的微笑，意思很明显：小伙子不错，看来人脉很广，老子很喜欢你！人二土接着问：“听说san自己出来做了社交招聘，不会是有你吧？！” “呵呵，就是有我啊。”王总得意的微笑。 人二土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他觉得既然王总目前是坐在他面前，肯定是从那离开了，为啥离开呢？ “哎，san吧，人是不错，就是有时候吧。。。”人二土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哼！不做评论。”王总面带鄙夷之色，明显人二土说到他心坎里。 “嗯嗯，对。”人二土点到为止，却拉近了他跟王总的关系，世界很奇妙，两个在p的失意人面儿上虽然没有痛骂公司，但是很容易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对不对？ 接着他们又聊了好多人和事儿，越聊越投机，以至于都忘了illia，这个和他俩最直接产生关系的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自知之明 人二土走出王总办公室后下楼抽了根烟，稳了稳神儿，脑袋里快速的回溯了一下刚才的聊天内容，同时也想了想下面的工作怎么开展。回去后他找了李可，问他要了那个一贴的测试地址，又问了平之，想看下文档和设计稿，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可很配合，笑呵呵还跟他聊了两句闲话，这让人二土觉得这个戴眼镜穿恤的大胖子挺不错：会开玩笑是自信的表示，一看就是在像样儿的互联网公司干过，不像其他那几个货，土卡卡的一脸严肃，而且活儿干的也不咋地。 平之就挺二，把人二土气了个半死， “网站都出来了，你就直接看呗，还要啥文档啊？！”声音还挺大，搞的他们那片儿都听得到。人二土想这人估计是没见过啥世面，觉得文档这玩意是什么稀世珍宝，生怕被人偷了去；又或者是他想明白了自己终究是背了锅，人二土来了就是替换他的，所以干脆能拖一天是一天，尽可能的制造障碍和不快，万一走运的话赶上人二土是个玻璃心知难而退也说不定。 “产品的逻辑和策略是从网站看出来的吗？文档里不写清楚我自己猜吗？”人二土没给他好脸，话说的也很硬，在人二土眼里他就是一个败军之将，井底之蛙不说还昏庸无能又刚愎自用，那点儿小聪明只能让人看了觉得可怜又可恨，不军法处置他还有没有天理了？ 平之又墨迹了半天，最后不情愿的给了人二土，人二土看了几眼就觉得挺垃圾，说是文档其实就是一堆的原型，而且那原型做的也不怎么样，不过看得出来那是他能使出的全力。 “就这？”人二土问平之。 “啊，对，后台呢？文档呢？只有原型啊？”人二土气的不轻，心里暗想：怪不得网站出来做的那么烂，从产品这就不及格。 “哎呀，你刚来不了解情况，都是靠沟通，把时间花在文档上技术又不看。”平之理直气壮的回答。 人二土没再说话，他看见李可他们几个技术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人二土拉着平之和老陈找了一间会议室，把情况跟他俩说了一下，其实就俩字：重做。平之很明显有些难堪，说了一大堆理由和丧气话，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人二土根本没理他，直接安排工作，让老陈负责后台的需求，前台网页端还是让平之做，手机端人二土自己来。 “这个项目我不看好，我手头还有其他的事儿，以后我就还是管这些事儿吧。”平之应该是觉得受到了侮辱，以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不满。 “你手头有啥事儿？”人二土强压着怒火。 “就是视频网站的那些事儿呗。”平之有点底气不足。 “视频网站的哪些事儿？具体点。”人二土觉得我又不傻，给你脸了是不？ 平之说不出来，因为那个网站早就交给运营那边，跟他就没啥关系，他只是在之前没分的时候接触过一点。 “你不参与这个新项目可以，我和老陈做就好。”人二土也想明白了，与其让这么个搅屎棍在这搅和还不如赶紧送走，爱去哪去哪。 “这个项目我觉得已经没戏了，根本不可能成的。”平之有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了已经。 人二土没理他，跟老陈说了大致的安排：他会出一个产品策划书和功能的思维导图，后台的部分老陈根据他的这个规划往前推进即可。老陈很明白事，笑呵呵的答应。 人二土回去把这些跟王总一一汇报，他自己都没感觉出来，敲敲门就进了王总的办公室，王总看他来特别开心，所以在后面的两年多时间里人二土肆无忌惮的没事就赖在王总的办公室。在这儿他很少用qq跟王总说事，基本是想起个事儿起身就奔着王总的办公室而去。其他人也试过学人二土跟王总套近乎，比如李可，但是也就怪了，王总看他从来没有笑脸，没几次他就知趣的躲的远远的。 平之这个愣头青也学着人二土跑去王总的办公室，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事儿，结果被王总直接怼回来： “有事儿直接找二土商量吧，再说这事儿现在也不在咱们这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人二土看平之尴尬的笑着从办公室出来，心里又气又笑：傻x！ 平之偶尔也会利用原来的一些事儿过去找黄镇套辞，黄镇毕竟是个小头头儿，这点事儿还是能看清楚，知道平之过来是想利用他给自己壮胆儿，所以也只是应付了事。毕竟谁都知道在公司混最重要的是把自己手头的事儿做好，让领导满意，这个立不住，其他的都是白扯，谁不愿意跟高手和红人合作，谁愿意陪你一起闹革命，更何况你一个啥也不是的玩意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啥啥不行，跟你一起死吗？我是你爹啊！爱死你得了。 平之就这样变成了大家眼中的小丑，而且恶性循环，最终只能黯然离职，人二土假仁假义的挽留，尽量把恶心人做到善始善终，平之开始还没察觉，傻呵呵的觉得自己人缘不错，后来慢慢觉得不对劲，最后来了一句： “行了吧！你可别来这一套了。哎呀！”说话的时候平之都不敢看人二土的眼睛，应该是羞愧到极点。幸亏他没看，要是看到人二土当时的表情他也许会当场暴毙也说不定。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王 平之走后，王总跟集团申请正式搬家，从原来跟运营坐在一起的大网吧搬到了另一个单独的空间，正式成为集团的技术中心，郭辉这下火了，集团所有业务的运维都归到他下面，黄镇那组还是支持视频网站，人二土，李可俩人正式开始新项目的工作，王总的排位虽然还是集团“四哥”，但是办公室大了好多，还新来了个漂亮的小秘书。 新项目启动不久人二土和李可的招人申请都得到了王总的批准，王总还特意给了人二土一堆简历让他选，主要是产品经理和设计师，同时集团的hr也会帮他筛选一些简历，这也是人二土第一次招人，他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激动：之前一直当小兵冲锋陷阵，终于熬到自己组建小团队，有人可以帮我分担，真好。 起初人二土跟集团的hr沟通有点不畅，那个hr不太懂这块的业务，只会按照人二土写的需求在招聘网站上生硬的搜索匹配，人二土给她讲了好多基础知识，但是那大姐还是有点懵， “哈哈哈，好好好，我大致知道了，哎呀，你这要求挺高的啊，不好找啊。”人二土觉得她就是假装懂了，其实并没有搞懂人二土真正想要啥人。不过大姐性格特别好，人二土怎么着急她都笑呵呵的，而且是那种特别真诚的笑，给人感觉特别实在，也特别愿意跟她套近乎。 面试安排的特别紧，人二土那一段时间基本都是忙于看简历和面试，王总还没事就找他研究产品，就他俩人，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不过人二土也不烦，每次都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动不动就拿出一些新产品给王总看，还会配上他查到的对于这个产品的一些背景调研，让王总耳目一新。他偶尔还会穿插个段子缓解一下气氛，王总被他逗的挺开心，同时也加深了对人二土的认可和信任。人二土记不得具体是从啥时候起，反正他只要不当着王总的面，私下跟其他人提到王总都叫他老王，一直如此，老王也好像挺享受被人二土私下调侃的感觉，一直装聋作哑，默默忍受。 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小头头儿渐渐有点不爽，感觉人二土有点过，或多或少的表现出内心的不平衡，毕竟他刚来一个月就混的这么如鱼得水，搞的他们存在感很低，同时也在下面的人面前丢了脸面，觉得自己这个做头头儿的没有人二土吃得开。 李可曾经私下旁敲侧击的问过人二土跟老王的关系，人二土直言不讳： “原来见过一面，老王跟我原来的老板是同事，仅此而已，纯属巧合。” “哦，怪不得。”李可没有接着往下说，仿佛找到了一定的心理平衡。 “我觉得主要是对脾气，互联网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认识的人多了，不见得都能相处的很好，你说是吧？”人二土有点装腔作势起来。 “呵呵，也是吧。”李可很明显不喜欢人二土的装腔作势，得便宜卖乖，他比人二土大几岁不多，还是平级，能真心喜欢认可人二土是不太可能。 一天早上人二土到公司后发现气氛有点不对，老王一脸的苦大愁深，小胖手不停的挠他那颗又大又圆的头，把李可和郭辉都叫到会议室一呆就是一天，出来后人二土问李可啥情况，李可一脸坏笑： “黄镇啊，哎，这哥们够狠的。” “咋了啊？”人二土觉得事情不小。 “哥们跟老王提离职，然后。。。估计是跟老王什么事没聊好，直接走了，而且数据库的数据都没了。” “没了！这。。。不会是他故意的吧！” “谁知道呢，关键是没有备份啊。” “那不。。。完了嘛！所有数据都没了？” “差不多吧，连表都没了，文件删除，你想吧。”李可表达坏事的时候表情和语气特别让人感同身受，这是他的一大特长。 “这肯定是人为的啊，而且这东西做的也不好啊，没什么名气，应该不会是外面的黑客干的，肯定这里面有事儿啊！”人二土听说过互联网也有所谓的“黑社会”，专门找服务器漏洞黑进去搞破坏，让你没法好好做生意。 “现在黄镇离职了，上午走的，下午就出这事儿，你说是不是巧了。”李可越说越激动。 “咋能没有备份呢！业余啊。”人二土附和。“你们最后咋定的啊？” “我反正是没招儿，看郭辉吧，是不是有什么企业级的数据恢复软件一类的，哈哈哈，郭辉估计现在满头的包。” 黄镇为什么离职，离职前跟老王发生了什么，数据为什么丢失，至今也是个迷，老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这事儿摆平的，反正最后他把网站的技术支持这摊事儿又甩回给了运营那边，干脆来了个一刀两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成本 人二土记得在跟着沈胖儿干的时候，一次他说过一句特别令人二土记忆深刻的话：资源即成本，那些看起来好的资源如果你没有能力驾驭的话可能最终会演变成拖死你的成本。在招人这事儿上人二土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毕竟是第一次当上小头头儿，飘是在所难免的，况且还有老王给他的支持，让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招人这事儿上他本就没什么经验，而且也没有过多思考，他只记得之前自己跟其他部门沟通的痛苦和无奈，这回至少设计在他手下，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提建议，不用丝毫顾忌，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还不让人说了？！再不会有扯皮的事情发生，破设计师再敢跟我造次，看我怎么收拾你！平之走了空出一个产品的名额，人二土觉得一定要找一个用着顺手的，至少是帮他扛一些基础的工作。 因为时间仓促的原因设计他没有找太多的简历，只是在老王给他的简历中选了一个，是个女生，叫刘晓琳，河北人，个子挺高，略有些驼背，长得也算清秀，就是气质挺土，属于最美村姑型。面试时表现还行，跟其他面试的人比至少不会磕磕巴巴，答非所问。人二土也看了她的作品，水平很一般，能看出经验不足，但是鉴于工资预算在那摆着，能找个听懂话的就算不错，还敢有啥别的奢求。 刘晓琳来的第一天正赶上人二土跟技术开会碰细节，李可下面一个女生没有，六七个程序员加上李可看见她进来气氛瞬间有点怪异，说话也跟以往不一样，尤其是李可，好像是在作报告，一脸严肃不说，还毫无重点，这跟以往他只是针对产品提出问题大不相同，人二土心中暗笑：你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个女的看把你激动的，至于嘛！ 起初人二土跟刘晓琳相处的还是不错，尤其是在他给她讲产品规划时，他看刘晓琳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当初人二土看ars给他讲产品的时候，充满了敬畏和欣赏。不过毕竟刘晓琳是个女生，刚来的时候对人二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警惕，人二土可以理解，他一个单身汉，平时做派又没个领导样儿，招个女设计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人二土不管那些，他深信身正不怕影子斜，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哈哈。 刘晓琳有河北人那种淳朴憨厚劲儿，但就是不聪明，没灵气，第一版的设计让人二土很头疼，他都没敢给老王看。他觉得自己给她讲的很清楚了已经：就算抄你也不至于给我做成这样！看在她新来的份儿上人二土又耐着性子给她讲了一遍产品，并且给了她一些其他做的好的产品设计，让她找感觉，这回出来的比第一版好一些，但是还是粗糙，人二土有些暴躁，说了几句重话，并且是当着大家的面儿，这让刘晓琳有点下不来台，一个劲儿的解释： “你看微博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你看这字体，间距，一样的啊。” 人二土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出来，又是一顿暴训： “一样儿？你看你这标题和正文，怎么到了下面同样的就又用了另外的字号？还有，每个模块的间距这么大，你不觉得空吗？你再看，这儿是不是都没对齐啊。这些都是基本的，风格配色我还没说啊！我还让你先根据产品设计把设计规范弄出来，你看你给我的这个，虽然比上一版强一些，但是肯定还不行啊，这怎么给老王看？怎么给技术？” 刘晓琳彻底蔫儿了，只能又重新开始做，老王看这情况也过来看看那设计稿，没说话，把人二土叫进办公室： “这个刘晓琳吧。。。设计的感觉确实差一些，经验也不足。”老王边说边看着人二土。 “我也没想到，但是我想是你给我的简历，我以为是你之前认识的，所以就没多想。聊的时候还行，至少能听懂话，不像其他来面试的，问啥都是懵的，回答就像背稿子一样，或者干脆说不出来，看他们着急的样子我都跟着难受。”人二土知道刘晓琳是自己招的，不行的话他要负责任，至少是识人不明，说明你这领导当的不合格。 所以他要尽可能的把这事儿说圆：“时间太紧张了，人招不上来会影响整体的进度，不能因为这个环节卡住影响其他人的进度，设计我确实做不了，不然我就自己上了。” “哎，我就是推荐一下，你想太多了。不过也是，时间紧哪有那么合适的，先凑合用吧，这个环节不能卡。”老王看起来也被人二土拉下了水，不过他好像更看重人二土能把他推荐的人放在优先考虑的因素。 人二土心中暗喜，看来这一关算是暂时渡过了，但是问题并没有解决，他有些沮丧，也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好大喜功，头脑一热就答应把设计也弄到自己下面，现在设计的问题就成了他的问题，他又没能力解决，这不是等着别人看笑话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救星 正当人二土被刘晓琳这失败的设计稿弄的愁眉不展的时候，他的救星到了，也是一个女生，新来的产品经理，叫张博，名字看起来像个挺温暖的男生，但是却是个长相大妈的女生，年龄跟他一样，也是东北人，眼睛大，嘴大，鼻子也大，但是不好看，皮肤不好，有斑，还黑，没什么吸引力，至少比刘晓琳差不少。 张博是人二土通过hr在网上搜简历招来的，人二土看上她也跟刘晓琳一样，说话能听懂，回答也落落大方，至少能根据问题思考后再回答，不是一味瞎喷。其实人二土选她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是因为张博是为数不多的写了他面试后留的作业，而且是最认真的一个。其他面试的人虽然大多表面的答应，但是估计心里暗骂：傻x吧，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留作业，真是事儿多。 人二土不这么想，他觉得是太多人熟练掌握所谓的面试技巧，能很好的扬长避短，通过话术和套路蒙蔽对方，但是一到实际工作中就漏了馅儿，最终害人害己。于是他想了这个招儿：我不管你之前是啥样，牛x还是傻x，我只看你现在是什么水平，什么状态，能把事儿做好就够了。 张博来的第一天也是巧了，跟刘晓琳一样，人二土又是跟技术在开会，人二土还没给她讲过产品，就把她和老陈一起拉到会议室，老王那天也在旁听。人二土跟技术在会上讨论的时候发现自己做的产品设计有几个需要改的地方，他这人觉得自己脑子好使，又不想打断开会的思路，所以从来不记这些事儿，都是靠事后回想。等会议结束他跟技术总结的时候觉得好像落了一个修改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张博默默的推过来一个笔记本，是她做的会议记录，清晰准确，人二土一下就找到了那个他忘了的点， “行啊，张博，不错，谢谢啊。”人二土心中暗喜，同时也感慨：老天是公平的，给你打开一扇门的同时就会关闭一扇窗。 “呵呵。”张博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能看出她知道自己在这儿第一次的表现是超出预期的。 人二土想既然这么靠谱还等啥，就干脆让张博跟进刘晓琳那让人头疼的设计稿试试，看她能不能把刘晓琳给掰过来，毕竟女生之间沟通要好一点，而且人二土觉得女生对美感和细节的理解一般比男生好，至少能说出一些门道和可操作的建议，不像人二土，只会说好看不好看。 “行吧，把设计稿发我看看呗？”张博在qq上跟人二土说。 人二土把设计稿发过去的那一刻，心理稍微感到了一丝轻松，他觉得有个人能依靠真好，只靠自己累个半死还惹一肚子气。 一会儿他收到了张博的消息：“这做的完全不行啊，刘晓琳做的？” “哎。。。是啊，我头疼好几天了，改了好几版，还是这样。” “确实差不少啊，我试试吧，不过最后还得你把关啊。” “嗯嗯，行，你就发挥吧，别拘着，我看好你。”人二土是真心话，他把最后的宝就压在张博身上了。 也许是运气，也可能是概率，人二土招这俩人都是一个原则，但是结果却大不相同，从刘晓琳这输的在张博这儿全捞回来了，而且还略有富余。两天后张晓琳又发了一版，比之前好太多，人二土都不敢想这是一个人做的， “不错！进步很大啊！开窍了啊？”人二土心里别提多敞亮，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之前确实没找到感觉，自己也很着急，张博不错，帮了我不少呢。” “嗯嗯，还是你自己争气，不然谁也帮不了你。”人二土这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要事儿过去了都好说，想听啥我都说给你听。 张博是会用一些phshp的，这点比人二土强，他只会有axure和is这种原型工具，之前他知道很多产品都会用ps做原型，而且效果出来很漂亮，也保真。人二土尝试过学一学，但是对他来说那个操作太繁琐，要不停的切换图层，连拖动一个组件都要切换左边操作板上的按钮，简直不是给人用的！ 因为有之前的糟烂设计垫底儿，新的设计顺理成章的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人二土算是度过了一个小危机，张博也一战成名，奠定了自己在这公司的地位，转正是不在话下，人二土也很喜欢这个大妈，没事儿还能跟自己斗两句闷子，挺好。不过还是那句话，任何资源本质上都是成本，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领导啊，你看我能不能提前转正啊，试用期是百分之八十的工资，扣的我这心跟饺子馅儿似的，还有两个月呢。。。好难熬啊。” “提前转正估计没戏，你就忍忍吧，要是能我还想提前转呢。”人二土有点心凉，怎么这刚有点成绩就要上价儿了？ “哎，刚买了房，还要还房贷，穷的跟个鬼似的。。。”张博还带了个流泪的表情。 “你一个有房族还在我这哭穷，太过分了啊。” “要不这样吧，等我转正的时候给我涨点工资呗？” “哎，我问问老王吧，看他怎么说，我觉得有希望，他对你印象也不错，加油吧！”人二土虽然说的不算，但是他觉得只要他跟老王张口，应该没啥问题。 “谢谢领导了啊。我一定好好干。”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游刃有余 有了张博人二土算是减轻了一部分负担，但是新项目的事儿远远没有结束，而且越干越多，看不到尽头。因为当初规划的时候移动端是重中之重，所以人二土也特别下功夫，他没用别人，自己认认真真的把产品设计做完，老王看了也很认可： “嗯嗯，不错，之前没做过移动端能做成这样很不错。” “哎，用心嘛，自己的项目肯定要这样的。”人二土也很会说话，这点老王最喜欢。“只是咱们技术好像对移动端没啥经验，不像我们产品，短时间加把劲儿至少可以顶上。” “嗯，你说的是，我也早想过这问题，李可那边还是传统的服务端技术，现在转移动端根本来不及。”老王似乎对李可那边有比较清晰的认识。 “那咋办？这不拉垮了嘛。”人二土表达的很直接。 “切，拉啥垮啊！短时间找不到人就找外包呗。”老王似乎早就胸有成足。 “外包？那。。。”人二土没有往下说，他觉得这事儿不会又落到自己头上吧。 “呵呵，这样，你先在网上找找，觉得合适可以叫过来聊聊，我也通过关系找找，之前有个朋友倒是说过他认识个人就是做这个的。”老王似乎看出人二土有点没底，赶紧安慰他。 人二土心里打鼓，他本想着把产品做完就舒舒服服的跟进技术开发就完了，没想到这节外生枝的事儿也落到自己头上，而且这枝儿确实生的有点大，快要把主干给压垮了。 人二土利用闲暇的时间研究了一下目前的移动端技术，主要还是按操作系统的平台分为两大块，苹果的s开发和ggle的anri开发，当然，当时还有s bile，黑莓，sybian等等，都号称是智能操作系统，只是最后都慢慢退出了竞争的行列。其中后三个历史比较悠久，市场上做这些平台开发的技术人员比较好找，s和anri是新兴的操作系统，开发语言和理念跟之前的系统有很大区别，技术人员特别稀缺。 人二土试着在网上搜一些这方面的团队，还真有一些，他电话打过去咨询说的都是天花乱坠，一时间也难辨真假，能不能把他们这东西靠谱的做出来谁也说不准。人二土把这事儿跟老王汇报，老王不紧不慢： “嗯嗯，情况确是是你说的这个情况，不过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联系一下我那朋友吧，有消息你再跟进。”老王很喜欢人二土这点，努力又积极，而且自我认知很清楚，不会不憋着，这样的人不会耽误事儿，用起来可控，放心。 “不过人找过来我不会跟他谈，还是你来，毕竟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你要跟到底。”老王接着说。 “行吧，王总，我一定尽力，但是这块我经验确实有限，有问题我一定及时反馈。”人二土即给自己争取了机会，又留了余地，那是这几年他学到的经验。 张博回来问他：“老王咋说？” “老王有朋友认识做这方面的朋友，应该会叫过来一起聊聊，到时候咱们跟进就行。” “老王对你可真好。” “哦？这不就是技术的事儿嘛，我一个产品确实搞不定嘛。” “你这个项目负责人真好干啊，都给你找好了。”张博说这个的时候带着一丝的调侃。 “哎呦，看你这意思是觉得我不行呗，那你来啊！”人二土觉得张博有点居功自傲的意思，啥话都敢说了！ “呵呵，我可不行，不像你，老王身边的红人。” 人二土没理她，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正说着他看见一个身影跟随老王进了他们办公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人二土心中嘀咕。 “二土，来。”老王叫他。 人二土起身过去，走近一看，“哈哈哈哈，illia！”人二土大声叫了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您怎么来了？哎呀，好久不见了。” “笨笨啊，真跑到王总这儿来了啊！？我就说之前王总还跟我问起你。”illia还是那样，语速不紧不慢的，“你这家伙当初跑了可把我坑苦了。。。”人二土心里高兴，赶紧亲昵的用手推着illia的后背进了老王的办公室，一边嘴上还不好意思的说： “哎呦，illia，不要这样啊，你看你，哈哈哈哈哈。”气氛被人二土搞的特别欢乐，老王在一边也跟着笑。 人二土进去老王办公室跟illia聊了几句，没别的，就是之前的那几个死党：李怀，老沙，ey。。。illia笑着说： “他们都可想你了，尤其是李怀，总是提起你，你说说你！”illia显然也被当初他们一起的那些记忆弄的很欢乐，不过能看出他对人二土跑到老王这儿干起部门经理有点面子上挂不住，“他们都不错，不像你这么不靠谱，李怀还是开发的负责人，下面十几个人呢！老沙也不错，现在下面也都带人了。” “哈哈，这么好呢啊，还是illia教导有方啊。”人二土能看出来illia是找回面子，也就顺水推舟，好话说尽。只是illia没提起ey，他倒是听李怀跟他聊天时提起对ey的不满：ey现在可不得了，劲哥和宏哥有时候有事儿直接找ey，得意的很呢人家！ 人二土很知趣儿，聊了两句就跟illia和王总说有事儿没忙完出来了，他想老王要找的移动端开发的外包是要illia帮他介绍，不然illia也不会来这儿。 “哎，你这关系真是硬啊，前老板和现老板面前游刃有余。”张博又阴阳怪气起来。 “呵呵，你文档写完了吗？要不s的需求也你来吧。”人二土笑呵呵的对张博说。 “没有呢，领导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其他人在办公室里也看到了人二土的这番表演，心里估计也是五味杂陈，也许他们觉得人二土没本事就是靠关系上位，人二土从不争辩，也无需改变，他已经占据了那个有利的位置，而且异常稳固，总要留给他们些许心里安慰的余地。 第一百三十章 霸主 老王通过illia的关系找到了那个移动外包公司，人二土自始至终没有去过那公司，以他后来跟这公司的接触，不去是对的，他怕去了就会坐实那是个皮包公司，多尴尬。 公司的名字人二土已经不记得了，他只接触过公司的老板和anri开发。老板叫林斌，东北人，一般名字后边带文武斌的都是东北人。林斌说话做事就是浓浓的东北小老板作风，没读过什么书，平时没个正形儿，啥也不会，没尊严，没原则，只要给钱怎么都好说，唯一可取之处是搞关系还行，估计平时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不然也不会有人二土他们这单生意。 anri开发小春算是他们公司的顶梁柱，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儿，黑黝黝的皮肤，带个眼镜儿，邋里邋遢的，应该毕业没几年，运气好入对了行，单纯的app开发经验算是丰富，至少给人二土他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但是毕竟年纪小，一些复杂一点或者高一些的技术积累不足，比如视频方面，他就很吃力，只知道需要什么格式，调起系统的播放器播放，仅此而已，涉及到底层的硬件性能和渲染就完全一无所知，甚至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们部门办公区域的大会议室，老王旁听，人二土提前已经把需求发了过去，当然，他还是又当着大家的面儿讲了一遍，林斌和小春没说什么，他们只在乎价格，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行，挺清楚的了，如果按照这个我们就回去给一份报价。”林斌笑呵呵的。 “好，我们等你消息。”人二土第一次对外，谨小慎微。 “王总，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林斌跟王总道别。 “嗯。。。也行，你们之前做的作品有没有能看一下的？”王总虽然通过illia找到他，但是这事儿还是要按程序来，至少上面问起来要有个交代。 “明白。”说着林斌拿出手机，给他们展示了几个之前他们做的东西，说实话人二土看那些所谓的作品基本也都是半成品，基本没听说过。 回到座位，老王又把人二土叫到办公室，跟他说了一个事儿： “那个。。。测试的跟我提离职了。要不测试你也一块带着吧。” “王中兴？要走了？”人二土想确认一下，因为如果是下面的两个普通测试老王也犯不着跟他说。 “嗯，对，主要是他那有好多测试机，你要管理好。” 人二土因为刘晓琳这事儿已经长了记性，不想再往身上揽事儿，但是一听有测试机，他有点犹豫，十几台手机，有几部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新买的一台iphne 3g，他一直垂涎已久，还有两台新款的anri机，一台nex ne，一台八00，另外还有一台黑莓，据说美国总统都用黑莓，你说这事儿。。。真是让人为难。 “怎么样，二土？”老王看他犹豫。 “测试这个事儿我接倒是行，但是现在市面儿上机型那么多，咱们这测试设备有点不足，这摊事儿说起来没有开发那么重要，但是要是不重视出了问题那影响也挺大的。”人二土态度已经很明确：要我接没问题，但是要给枪给粮草啊！ “嗯，你把要买的手机给我列个单子，我看一下，需要买的咱就买。”老王在人二土面前从来不怂，领导范儿十足。 “行，那我就先带着测试，要买的手机单子我整理一下，明天发你。” 出来后张博又瞪着她那大眼睛瞅着人二土： “听说我们的队伍又要壮大了啊？” “消息还挺灵通啊，不知道你这一天天的都干啥，活儿干完了嘛？整这些没用的你怎么这么在行呢？”人二土挺佩服张博，这点上他就不行，啥事儿都是最后知道。 “恭喜啊，以后叫你人总得了。” “别，就叫二土，还人总。。。人中得了呗？”那是人二土第一次被人叫“总”，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面儿上他还保持的挺好，而且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担不起那个“总”字。 很快王中兴跟人二土做了交接，他下面有两个测试的女孩儿，也归到人二土下面，人二土清楚这俩人干不了啥，连测试用例都不会写，他还是更看重那些硬货，他心中一直觉得一个部门总得有点拿的出手的资产才像样儿，像郭辉，大把的服务器在他手里，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多有面子！这回人二土也有了，大把的手机，如果说郭辉手里那些宝贝像是传统武器，那人二土觉得自己手里的宝贝就是issile，而且是带核弹头的，不需要多，一颗足以解决问题。 很快人二土整理出要买的设备清单，老王简单看了下就批了，让小秘书去买，小秘书屁颠屁颠的跑前跑后，还追着人二土问这问那，生怕自己买错。人二土也特别愿意跟她套近乎，因为她身上的香水味特别好闻，很像他在夜店里闻到的那样。 手机买回来人二土二话不说，先把最好的一部拿给老王： “王总，你也潮一把，别用你那破手机了。” “切，肤浅，这些都是unix的底层，我熟的很，服务器才是王道，你慢慢体会去吧。手机你自己留着用吧，做产品的应该跟上潮流，多体验这些电子产品。” 礼数到了人二土就不客气了，把手机给大家一分，当然是限于自己部门内的人，理由也是正大光明：就是用，只有用了才知道里面的门道儿，才会设计出合格的移动端产品。 李可也拉下脸过来凑热闹： “我也提升一下，给我一个呗？” “行啊，现在s的没了，anri的有一个nex ne，你拿去用吧。”人二土觉得自己像春秋时的霸主，那些小国君只有朝拜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