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大秦打造成了盛世》 第一章 主公勿慌,子龙来也 砰! 耳鸣,黑暗……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李裕疼的睁开了眼。 “卧槽!……没死?” 呼啸间,肩膀传来一阵剧痛,疼的李裕龇牙咧嘴,但又搞不清状况。 “我特么从三十楼跳下来,怎么坐在囚车里?” 观星士?秦始皇? 李裕被脑子里跳出来的信息吓得瞠目结舌。 这纵身一跃就跳出了两千年? 随着脑子里爆炸式的信息汇总,李裕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穿越到了秦朝始皇历三十六年。 观星士夜观天象刚好遇到火星在星宿内发生‘留’的现象(荧惑守心),又刚好遇到陨石坠落。 好嘛,还瞎琢磨了几个大字送给秦始皇:荧荧火光,离离乱惑。 这满口胡话的观星士不死谁死。 李裕挣扎着扛起肩膀上的枷锁,挪动了一下身体,疼痛让李裕本能的龇牙念叨道:“惨成这样还不送个系统安慰下?” “吵什么吵,给老子安静点。” 一声冷喝传来,李裕这才注意到身旁还跟着一个骑马的军士,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叮~ “系统开启。” 李裕心中一喜,终于等到你了。 “都是你这神棍害老子跟着去上郡吃苦,”军士一边骂,手上马鞭忽然挥出,朝着李裕劈来。 叮~ “宿主光环开启,触发系统抽取。” “恭喜宿主获得人物召唤系统” 军士马鞭落在囚笼的柱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吓得李裕急忙默念:召唤! 叮~ “开启人物随机召唤。” 李裕听到人物召唤就已经很蛋疼了,现在还来个随机召唤…… 这一刻,李裕只求着中华文明五千年,来谁都行就是别来文人…… 叮~ “人物已安排到位。” 被系统玩到崩溃的李裕,忍不住大喊道:“贼老天,你坑我!” 骑马军士忍不住啐了口吐沫骂道:“奶奶的!叫你别吵吵,听不懂还是怎滴。” 说完,骑马军士又掏出一柄大刀比划道:“再哔哔结果了你。” 正当李裕胆寒发竖之际,只见前方官道忽然出现一个路口。 身穿白袍,手持梨花枪,一名骑着白马的少年双手一挥,挽了个枪花。 “主公勿慌,子龙来也!” 李裕眼前一亮,子龙?哪个子龙?七进七出那个? 李裕脑补间,一抹银色划过,只听到车旁军士应声倒地。 赵(字子龙): 武力96 智力76 等到李裕看清白袍少年容貌,眼前跳出一组数值。 莫非…… 系统是让自己召唤历史牛人为自己所用? 开创新时代? 继承始皇帝的意志? 横扫蛮夷? 李裕越想越是澎湃难挡心潮,想着再来一次召唤,怎料系统没了回应。 当! 木质囚笼被一枪挑飞,赵收枪下马,帮李裕打开枷锁,跪地说道:“子龙来晚一步,让主公受惊了。” 赵单膝跪地,一口主公叫的李裕心猿意马。 终于知道刘皇叔为何一直都要把赵留在身边了。 换做张飞关羽,那只会一口一个大哥啊…… 李裕扶起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龙啊,多亏你来了。” 赵看到李裕浑身带血,忽然眉头一簇,怒道:“这厮竟敢伤主公!看我割下他的头颅。” 话音刚落,赵便抽出腰间宝剑朝军士的脑袋砍去。 身临其境的李裕,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连忙阻止道:“子龙住手,这军士也是身不由己,现在既然已经死了,那便顺手把他埋了吧。” “主公,当真是面善心慈,子龙受教了,”赵言语之中满是崇敬之意。 李裕见其又要跪下,连忙阻止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地父母,以后万万不可随意跪下,若是我说的在理,你只需恭敬一声便是。” 叮~ 系统音效来的莫名其妙。 李裕以为又触发了召唤条件,等了半响也不见动静,这才骂骂咧咧了一句:鬼系统! 看了看赵,面白无须,剑眉星目,俊朗的面孔让李裕生出一种梦幻感。 眼前一闪,多出一条好感度100,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指挥赵清理了现场,这才牵马狂奔。 作为咸阳北上的重镇,河东郡城门处齐刷刷的站着两排军士,眼睛盯着每一位进出城门的商贾走卒。 见有人骑马而来,军士长伸手喝道:“好胆,你二人可知庶民不可拥军马。” 李裕连忙下马说道:“军爷误会了,身后这匹确实是军马,但并不是我们拿来买卖的。” 军士长见李裕极力解释,有些狐疑道:“有何缘由,速速说来。” 李裕拱手道:“我二人乃是从都城往东郡去行商的商人,在官道上看到一匹走散的军马,心知这东河郡距离最近,方才赶来送还军马。” 李裕胡编乱造了一番,看向军士长,军士长扫视了几眼,未曾看出猫腻,这才说道:“算你们识相,军马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李裕听到军士放行,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骂道:鬼系统,一毛钱不给怎么活啊。 看着赵疑惑的表情,李裕解释道:“大秦尚武强军,庶人不能骑乘军马,不可私自买卖军马。 除了先前军士身上搜到的一两三钱,若是不用军马换入城,怕是要饿肚子,还有啊,以后在外面叫我公子就行了。” 赵默默点了点头。 李裕把马匹丢给酒肆的伙计,自顾进了酒肆,寻了个无人的桌子坐下。 “听说秦皇又要准备东巡天下了。” “好端端的咸阳宫不住,不知何为。” “可曾听说前些时候东南夜空划过一颗祸星,据说这一次是跟祸星有关系。” “原来如此。” 李裕二人刚刚坐下,屁股都没热乎,就听到有人提及那陨石坠落的事情。 陨石那玩意差点把自己害死,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明明就是个陨石坠落,你们为何要说是祸星呢。” 旁桌两个汉子见有人搭话质疑自己,其中一人瞥了一眼李裕说道:“去去去,两黄毛小儿懂什么。” 被人呵斥黄毛小儿,李裕也不怒,毕竟这个时候的大秦对于科普那是一无所知。 更何况,秦始皇这是历史上第五次东巡,寓意众多。 长城之外匈奴猖獗,国内愚人妖言惑众者频出。 若不出巡震慑宵小,内忧外患之下,一手建立的帝国必然遭受疮痍。 看到赵呆坐在桌前,李裕只好苦口婆心的说道:“子龙,你可知什么是荧惑守心。” 赵摇了摇头,:“公子,属下不知。” 李裕笑了笑说道:“这荧惑啊,就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大一点星星,跟咱们所居住的这个地方在一条线上……” 看着赵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的模样,李裕摇摇头,举杯喝下一口带渣的酒。 酒一入口,只感觉一股馊味充斥味蕾。 “呸!” 这特娘什子酒,简直没法喝。 看来自己有必要,也有义务帮助人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大秦子民增长知识,提高生产水平了。 李裕心中念着科学兴邦强国本,正准备一展抱负之际。 叮~ 一声熟悉的音效在脑中响起。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说服。” …… 第二章 世界之大,子房知否 说服? 秦皇历三十六年的嬴政已是49岁,痴迷长生不老到了根深蒂固的境地。 何况诸子百家被李斯弄出一个焚书坑儒,害的四处逃窜躲避。 有心之人趁机四处惑乱民众,此时的大秦帝国已经初见内乱端倪,这个任务难啊…… 两相比较之下,李裕想到始皇帝出巡的路线图,当即招呼赵骑马疾行,直奔梦山。 梦山是哪? 有什么隐秘? 以李裕的猜测,大概率因为丞相李斯,以及李斯的老师荀卿(荀子)有可能在梦山中隐居。 李斯辅佐嬴政多年,不得荀子面见,但行尊师之仪不为过吧。 嬴政深知其中道道,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裕二人行至半途,只见官道上一黄衣青年骑马而行,腰间揣一柄折扇,马侧挂着一个黄皮酒葫。 散发披肩,悠哉悠哉~ 李裕走近观之,便见得这人貌若女子,面带阴柔之色。 再观其形,李裕一惊…… 偏偏是男儿身? 黄衣青年看到有人驱马同行,思索片刻,面带和善之色问道:“二位兄台何去?” 听得黄衣少年语气尽显沉稳,李裕笑了笑,拱手回道:“我二人前往梦山看景。” 黄衣少年先是一愣,九月看景? 随即一笑,摇了摇头道:“不然,我观这位白衣小兄弟背伏长兵,腰携宝剑,定然是一位行武的高手。 再观兄台手无一物,却又先行半马,必是小兄弟的兄长或是主家,不知子房可有说对。” 子房…… 初汉三杰? 谋圣张良? 厉害了我的系统…… “原来是子房兄,子房兄慧眼识人,幸会幸会,”李裕惊讶的说道。 张良神色流转,轻轻说道:“哪里哪里,不知小兄如何称呼。” 李裕哪能不知张良在想什么,诸如是:这种事情只要有口能言,有眼善鉴就行。 既然张良看出二人行装打扮,又戳破谎言。 李裕反而不急着表露身份,笑道:“子房兄悠哉于这官道旁行马,莫不是在享受人生?” 见李裕反问,张良摇了摇头,欲要开口。 李裕见状,又道:“见子房兄于路边走马观花,腰间挂酒,想必是心中苦闷,我观你面色无异,是否心中藏着秘密啊。” 李裕口吻生花,又把神棍的特质发挥了出来,心中笃定张良此行为始皇帝而来。 张良心中一惊,这俊秀少年语气中带着笃定,眼神中带着自信。 只看我面相就知道我有秘密? 怕不是在试探? 当即摇头笑道:“如今国强民安,又修长城拦御匈奴,子房又有何忧,人不得志,饮酒观途,更谈不上秘密。” 话语间,张良心中已是多了一丝防备。 李裕笑了笑说道:“子房兄知匈奴未灭,为何不报于始皇帐下,一展胸中抱负呢,饮酒思仇可不是好男儿的行径。” 李裕话音刚落,张良神色大变。 这二人难不成是帝国鹰犬? 嬴政的走狗? 心中掀起惶恐不安,身形有些僵直,右手已是握住了剑柄。 见张良神色有异,李裕知道是自己话语奏效,拍了拍马背说道:“我二人欲去拦截始皇帝陛下的车驾,不知子房兄可有兴趣一起?” 张良神情变换,已是再度震惊。 拦截嬴政的车辇? 这人莫不是疯了。 虽不知这少年是如何看破自己身份,但若是嬴政的走狗,此刻怕是动手了。 又闻其邀约,张良神色一缓,说道:“子房何惧之有。” 此时的张良,已是手捧黄石天书的牛人,先前让力士刺杀嬴政不得手,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 看着李裕二人策马扬鞭,不再多想,双腿击马腹追寻上去。 “子房兄,你观之一路觉得李某二人何如。” 等到了半途,寻一茶馆坐下,李裕拍了拍身上灰尘笑道。 张良思索片刻说道:“我观李兄面善之余,心怜穷苦贫民,当为俊杰。” 李裕摇了摇头道:“何为穷,何为苦?何为俊杰。” 张良没想到李裕忽然与自己谈思论道,言语中皆有一问,放眼思索片刻,心中已有答案。 “言穷乃是民劳不得果,言苦乃是为民有口难言。只有心念民忧其苦,方为俊杰。” 见张良张口便是仁义之道,李裕摇了摇头道:“那子房兄觉得一断于法比之无为而治如何。” 张良见李裕提之法家与道家论术,心中淡然道:“各有其优,各有不足。” 李裕笑了笑说道:“然也,法治天下可定人心,遵循自然顺天利民。” 张良为之一振,笑道:“李兄高论,子房受教了。” 李裕心中一喜又道:“那不知乱世当头,可行儒否。” 张良看了李裕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儒尊人治,德政,乱世难为一统。” 张良审时度势的言论深入人心,李裕方才释然为何刘邦得其助力可胜项羽,不愧是谋圣。 不过李裕也知道张良对嬴政的仇恨不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这最难的就是国仇家恨了。 “子房既知审时度势之理,那觉得始皇帝之治然否。” 张良摇了摇头,避谈道:“相国大人儒法之道兼修,得皇帝陛下重用,是为帝国的中流砥柱。” 见张良避谈嬴政,李裕叹了一口气道:“始皇陛下一统六国,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国仇家恨可藏不可忘啊。 但为君者,披靡天地,横扫八荒乃是为了华夏子民不受外敌侵扰。” 张良忽闻李裕神色凌然,言中之意慷慨激昂,问道:“李兄是指陛下一切都是为了抵御匈奴?” 李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子房可知大秦之外有多大。” 张良皱眉说道:“听闻帝国之北为辽阔无垠的草原,东临之地乃是无望大海,极南是为深林毒地,西为一望无际的荒漠。” 李裕又叹了口气道:“是如子房兄也不知晓这天地之辽阔,世人皆愚昧啊。” 张良心中闪过一丝狐疑问道:“李兄此话怎讲?” 李裕面带失落,随手拿了一根筷子蹲到地上,叹了口气这才比划起来。 地上画了一个小圆,又在小圆上面画了一个小圆,最后画了一个大圆把小圆套在里面。 李裕指着圆圈,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小圆是秦国,上面的小圆是匈奴草原,这个大圆也只是我们所处世界的冰山一角!” 秦国居只是小圆! 冰山一角? 张良不淡定了,神情大变道:“李兄是如何知晓?” 李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低声问道:“子房想知道?” 张良觉得话语有些玄乎,李裕是如何得知? 但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众多,自己偶遇黄石公,也是带着玄乎…… 若世界真有那么大……七国互相征战几百年,岂不是成了笑话。 张良定了定心神,看向李裕的目光已是多了一丝异样。 李裕这才说道:“且问子房兄,千百年来,炎黄子孙可曾突破阻隔正真走出去?” 张良摇了摇头。 古人遇到了障碍,人力不可为,就觉得已经是大地的尽头…… “即是如此,子房尊儒圣,安能系私仇。” “与此何干?” 张良这才明白过来,看着眼前这有些神秘的少年,说那么多是为了劝解自己,脸上升起一丝怒意。 李裕也不急,笑道:“若能破除阻隔,何愁儒术论一统,那时再谈私仇亦可。” …… 张良沉默不语,李裕心里很慌。 又过片刻。 叮~ “恭喜宿主成功说服张良,任务完成度1/2。” 叮~ “恭喜宿主解锁人物召唤系统隐藏功能,解锁度1/2。” …… 第三章 一颗甜瓜说地球 系统依旧坑爹。 1/2是什么鬼…… 坐在马背上,李裕感觉到满满的套路,看着满天乌迎面,再也忍不住长啸一声道:“贼老天,你该打个雷把这个系统劈了……” 轰隆隆!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吓得李裕座下老马身子一颤,踱步嘶鸣。 身后赵神色一变…… 主公真神人也,说打雷就打雷。 张良追身丈外,只听到李小年一声怒吼,嘴中念念有词:什么老天打雷……言词生涩古怪。 天空当真降下了一道雷霆,顿时吓得瞠目结舌。 李兄当真是莫测高深,这喊呼雷唤闪的本事…… 三人策马狂奔,终于是在下雨前到了梦山附近小镇内。 只见小镇周遭住户已是闭门关窗,大街上人影萧条。 疑惑之下李裕已是猜出些许,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又要来些酒食,这才说道:“子房兄可曾看出……” 话中之意溢于言表,张良眼中神色复杂,随后点了点头道:“巡狩天下已经开始,这镇中已被帝国骑兵清萧过了……” 帝国骑兵出现,意味着影响华夏后续历史的最后一次东巡开始了。 一条黑色长龙续续而行,三万帝国铁骑驰骋在夯实的军道上。 嬴政坐在缓行的车辇内,看似平静的内心实则波澜起伏。 “始皇帝死而土地分。” 天坠之石上被人刻下的八个大字,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入嬴政的内心。 嬴政厌恶死字…… “赵高。” 脸上泛起威严,炯毅的眼神透过车窗,似要看穿星空。 “始皇陛下~” 话音未落,车辇内响起一声老阴阳的答应,白无须的脑袋随着跪坐的双膝挪动而晃动。 赢政看着手中竹简道:“今行至何处。” 赵高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借着昏暗的灯火,看出始皇陛下很不高兴。 急忙问了窗外侍臣一句,回首逢迎道:“陛下,已到梦镇外了。” 赢政适时放下书简,说道:“传相国随行。” 赵高脸色一变,急切道:“陛下不可……” 此时的嬴政,只想看看那些受到妖言迷惑的民众是何反应。 朕乃祖龙,寿与天齐,为何无人能理解朕的治国理念…… 嬴政胸中有一团怒火,必须得以释放,双眼微眯道:“大军在这镇外留宿,速去安排。” 赵高见嬴政铁了心要去镇中观望民情,不敢再行劝阻。 李斯听闻赵高所言,面无异色道:“咸阳之外,陛下还是放不下心中杂念啊……” 赵高点了点头,看向李斯道:“相国大人之意?” 李斯露出一丝耐人寻味,摇头说道:“有中车令的暗中保护,想必陛下的安全无忧,本相说的可对。” 赵高心中一惊,不露声色道:“相国大人说笑了,奴家手无缚鸡之力,还欲寻蒙将军护卫陛下才是。” “末将领命!” 蒙毅双手抱拳,朝着嬴政车辇拜道。 夜色降临,一抹星光挥洒大地这个临近咸阳的小镇越发冷清。 李裕喝着酒,随口说着一些里雾里的话语:“为何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那是因为距离太远,传送光需要时间,所以存在间断性。” 客栈里三三两两的食宿客,竖起耳朵在那听着,满脸的懵逼。 间断性? 传输? 这是啥玩意。 不单食客听不懂,就是被颂为谋圣的张良也听不懂。 话语间,客栈的伙计点起了屋内灯火,顺手准备关张。 呲! 一只剑鞘插在了即将合上的门缝里。 “店家慢着。” 门一打开,蒙毅手握剑柄看着厅堂内还有三两桌食客,当即喝道:“官家出行,你等庶人速速回避……” 不待蒙毅讲完,身后一身穿黑金龙条服饰,鬓胡烙腮的嬴政直接走了进来。 黑色镶金龙纹袍…… 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扑面而来,张良瞳孔一缩,拿筷的手忍不住一抖。 李裕这颗来自两千年后的心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这威严的容貌,伟岸的身姿…… 卧槽…… 终于见到千古一帝了。 嬴政眼神深邃的看向李裕这桌,如同一千瓦的探照灯,刺的李裕不敢直视。 “蒙卿退下,朕的疆土,朕的子民,何须在意行刺。” 这霸气的话语听的李裕虎躯一震,就差跪地膜拜了。 “始皇帝陛下巡狩至此,庶民还不跪拜。” 李裕闻声一个哆嗦,特娘要没猜错,这股阴阳味一定是赵高那厮了。 赵高话音刚落,厅堂内桌椅响动不休,跪倒一片人头。 李裕三人动作慢了一些,只见赵高一声呵斥道:“大胆刁民,面见陛下,为何不跪。” 这一番动作,来的确实有些快,李裕愣了一下,已是慢了半拍。 若现在才跪,未免太突兀,要是不跪,怕是分分钟被砍的节奏…… “儒生张良,尊圣人论,遇君行人礼。” 说完,朝着嬴政鞠躬作揖三首。 李裕心中咯噔一下,你丫前几年才刺杀始皇帝未果,如今又这么直白的自曝身份…… 是真不怕被嬴政认出来,还是故意当儒家典范。 张良不卑不亢的来了这么一出,嬴政反而笑道:“朕灭六国焚书千万,你等可觉得朕之过错。” 见张良又要出言,李裕深吸一口气,打断道:“恕小民斗胆,陛下灭六国彰显为族类之一统,毁百家书论为言行之一统,何错之有。” 话语一出,嬴政,李斯二人脸色一变,审视起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 多少年了,嬴政的用心良苦无非就是要听到自己的子民说这两句话…… “哦?朕重徭役,征你等庶民修筑长城,开通直道死伤无数,可是朕之错。” 李裕摇了摇头,笑道:“陛下胸襟早已超越了帝国疆域的辽阔,修长城是为攘外异族,不过……” 朕劳苦为民,难得听到有人歌功颂德,正是听的心潮澎湃,怎么能停。 见李裕欲言又止,嬴政面色一凜,说道:“朕心中搪塞已久,准你等言论自由。” 李裕这才说道:“陛下灭六国之后急于攘外,但须知帝国人口不过两千万,如今陛下徭役两百余万平民修建长城,阿房宫,视为劳民伤财之举。 见嬴政面色难看,李裕又道:“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民群众才是帝国行进的动力。 更要知道帝国之外,是无垠的疆土,有众多国度不弱于秦。 陛下行劳命伤财之举动,不过是为异族提供机会罢了。” 嬴政没想被这个年轻人骂的了个狗血喷头,竟还句句在理无法反驳,怒道:“朕的铁骑有何不敌之国,毛头少年你又从何得知,域外疆土广袤无边。” 李裕心中惶惶,一番言论下来已是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润桑,继续说道:“不若陛下休息片刻,小民演说一理让陛下知晓,我们所处的疆域,不过是安居一禹,井底之蛙罢了。” 不消片刻,李裕让客栈伙计取来一颗甜瓜。 甜瓜…… 第四章 朕的脚下是一个球? 李裕本想找九个土豆的…… 但想到土豆是十七世纪的产物,这才寻思了一颗甜瓜。 李裕找身旁食客拿了一根发簪,凭借记忆画了个大概。捧着瓜球欣赏了片刻,这才抬头说道:“若陛下准予,还望一同观之。” 蒙毅,赵高二人看着少年手中甜瓜,神情紧张。 “这少年莫不是刺客,先用言语吸引陛下靠近……想要借机行刺。” 李斯则从头到尾都在专注于少年言行,面色显得有些呆滞。 “这少年言论大有法家的痕迹,又有道家的影子…… 如今瓜上刻画,又好似杂家,这到底是谁人弟子?” 李斯陷入沉思之中。 反观赵,张良,先前已经被李裕半路画圆论强行脑补过,如今已是有些见怪不怪了。 见嬴政迈开步子,赵高先一步上前,低声说道:“你这小儿说的天花乱坠,倒要看看你耍的什么花样。” 等嬴政几人靠近桌前,李裕轻轻拿起甜瓜道:“始皇陛下,天圆地方之谬论已经影响我等许久,遇海见山便说尽头,殊不知我们脚下大地,如我手中甜瓜这般,乃是一个球……” 一个球? 球? 朕的脚下是一个球? 李裕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惊为天人。 李裕没管几人是何表情,指着手中甜瓜又道:“你们可以把这个甜瓜的瓜皮当做我们的脚下土地,被我削皮的地方就是大海……” 嬴政还是不理解,忍不住问道:“大海比地多?” 李裕看着眼前快震惊到麻木的千古第一人,笑道:“陛下,正是如此,我们脚下的海洋是土地的两倍多。 而土地加起来是帝国疆土的十六倍甚至还要多。” 嬴政坐不住了…… 李斯坐不住了…… 张良也坐不住了…… 七国争了五百年的地盘就是过家家? 嬴政心中熄灭的战火又重新燃了起来,迷失的自我如同聆听到了仙音。 对于脑中装着帝国版图的嬴政,李裕的实物阐述不难理解。 嬴政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振奋,说道:“朕……小兄弟此前所说,这十六份地域有不弱于我大秦的国家?” 李裕点了点头,言语坚定道:“罗马帝国,他的战火已经烧了四份地域。” 嬴政勃然色变道:“不可能,这罗马帝国强过我大秦四倍?” 李裕摇了摇头,说道:“并非罗马帝国太强,而是他们没有天险山川阻隔,邻国弱小难挡,我华夏子孙内耗了几百年给了他们机会罢了……” 说到此处,李裕闭口不言,全都留给嬴政自己思考…… 嬴政脸色时而潮红时而紧促,起身踱步几回,忽然放声大笑。 “愚昧无知,哈哈哈哈,愚昧啊……朕雄心一统六国,想着六国遗民能理解朕的心思,怎料朕也只是大一点的青蛙罢了……” 赵高见始皇帝自称青蛙,李裕话语玄之又玄。 老脸一横,上前喝道:“你这妖人,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老阴阳话语一出,嬴政摆手斥退,怒急反笑,看向李裕沉声问道:“朕何尝不知外患侵扰,但如今只想知道帝国内忧何解。” 李裕看了一眼张良说道:“帝国内忧来自六国遗民,诸子百家,来自民众受劳役之苦……” “何解!” 嬴政如同恶龙看向财宝,眼神中闪烁着异彩。 李裕连忙说道:“减免役税,拓田积粮,实践利民,聚贤慧众。” 嬴政皱眉不语。 李斯,张良一同问道:“效墨家理念,行儒家德政?” 李裕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正需要墨子提出的‘三表’理念,来带头让帝国的民众消除积怨。 等的就是李斯开口,嬴政神色一缓开口道:“相国以为如何?” 李斯则是看着张良回道:“回陛下,斯觉得此法可行。” 李斯推行法治,废儒罢墨,如今又行儒效墨,前后之矛盾让人费解。 张良欲言又止…… 李裕张口说道:“子房可有看法。” 张良摇了摇头,声色黯然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也。” 嬴政面色潮红道:“好一句英雄亦适时,朕历四巡不及博士一语,若他们能懂这个道理,朕何必焚书。” 嬴政如今的处境,全因无人能懂他。 看着千古一帝居然有些落寞,李裕不忍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陛下何须在意愚人之言论。” 嬴政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沉吟道:“吾观先生有大才,可愿为吾帝国之士否?” 众人虎背一震,听到嬴政不用朕自称,心中掀起惊涛。 李裕眼神流转…… 历史的车轮或许会因为我的出现发生改变…… 苏沁…… 想到那个卑微的自己纵身一跃。 李裕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秦二世而亡,那我便亲手把这大秦帝国打造成盛世。 李裕神色一凜,正声道:“某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音一落,嬴喜形于色,大步上前扶起李裕,大善道:“得先生一人可敌百万师,哈哈哈哈。” 年近五十的嬴政放声大笑,眼中神采奕奕…… 见嬴政笑声震耳,赵高连忙开口道:“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朕心澎湃,朕心澎湃啊。” 叮~ 嬴政话音刚落,还是那个盈盈于耳的声音在李裕脑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说服,完成度2/2。”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升级。” 叮~ “系统升级完成,触发隐藏任务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任务奖励,指定人物召唤系统,召唤次数:1” 叮~ “恭喜宿主系统升级成功,触发隐藏功能。” “恭喜宿主获得能力:探知。” ……系统连珠炮,炸的李裕脑袋嗡嗡作响。 系统这是改性了?终于舍得给金手指了。 能力探知? 李裕带着满脑子的嗡鸣疑问看向了嬴政。 嬴政: 好感度70 李裕眉头一皱,好感度是什么玩意儿,金手指这么鸡肋吗? 重点是赢政这个大忽悠,说好的伯乐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李裕随即看向李斯跟张良,心道:如此具有说服力的论述,好感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李斯: 好感度50 张良: 好感度70 好嘛,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蒙毅跟赵高那厮,不出所料的低…… 蒙毅: 好感度55 赵高: 好感度1 看到赵高的数值,李小年一愣,忍不住又瞥了一眼。 1? 这老阴阳习惯了偏见,还是说见不得正常人比他帅。 李裕目光回到嬴政身上,心中起了波澜,或许这就是帝王的悲哀…… 高处不胜寒,唯孤独常伴。 第五章 灌输治国理念 “陛下,今已到长沙郡境内。” 嬴政如若未闻,继续问道:“先生所说太阳系,何为自转,何为公转……吾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好像是初高中的课程吧,涉及到物理学等等…… 你这个两千年前的古董当然不明白了。 但李裕可不敢这么说,笑了笑说道:“陛下,既然车府令都说到长沙郡了,那今日的天暂且论述到这,关心民情方才是当务之急。” 嬴政近几日神情舒展,内心无比欢愉,天天邀约李裕进龙辇作陪。 李裕也在震惊中感受到了什么是帝王式享受。 六匹马力的房车在高速公路上驰骋,这种体验恐怕只在小说上能看到了。 也不得不佩服嬴政,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跟一个好奇宝宝似的,左一个为何,右一个何解。 聆听教诲的嬴政,见李裕中断太阳系的论述,眉头一皱,看向赵高的脸露出了一丝不悦。 白瞎了你陪朕那么多年,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没看到朕忙着学习新知识吗? 嬴政不耐烦的挥手道:“赵高!给朕弄一套民服来,朕欲学先生所说,微服私访。” 赵高白净的老脸顿时一变,自打遇到这个少年,陛下对自己多年的恩宠全都消散如烟。 不单被赶出龙辇,还天天被呼来喝去…… “是,陛下。” 回完话,赵高老脸顿时阴沉下来。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功能,仇敌数量:1” …… 李裕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 这系统还能给自己树立敌人? 不过转念一想,李裕心中已有答案,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赵高也多了个心眼。 不多时,赵高捧着一身紫色衣衫入了龙辇,李裕借机出来透透气。 九月秋收,看着直道四周一片金黄的谷子地,壮实的汉子低着头忙碌着。 李裕站在田埂边问道:“老哥,今年粮收如何。” 忙碌汉子抬头看了看,露出质朴的笑容说道:“今年旱水,秋芒晚了些,赶不上征收粮税怕是要被抓去北边修长城咯。” 李裕有些意外,很大的一片地就汉子一个人在收割谷子,又问道:“那家里没其他人帮忙嘛。” 汉子依旧没有起身,低头忙碌道:“大儿子被征去修阿房宫了,婆子带小丫在城中编麻贴补家用呢。” 这时候,嬴政换下了那身象征地位的黑金龙袍,一身紫色华服看起来有些富贵相。 身后跟着的蒙毅,李斯,赵高也都收换了行头,赵,张良亦朝着田间走来。 嬴政听到李裕与庄家汉子的对话,眉头一皱,低声问道:“相国,阿房宫进度如何。” 李斯有些错愕,这种事情始皇陛下从来不问,如今倒是像变了个人,连忙回道:“刚开始搭建……” 嬴政眼神一缩,又道:“劳工几人?” 李斯不敢欺瞒,如实道:“七十万苦力……” 嬴政面色巨变,阴沉道:“七十万?” 修筑长城征民四十万,阿房宫居然要七十万…… 李裕如若未闻,继续开口道:“那不知一年收粮几石,家中可有剩余。” 汉子这才抬起头道:“我家有地两亩,一年收六石,征四石。” 李裕听的直摇头,商鞅变法之后土地变多,但也经不住巨额的赋税…… “你家中三口人,那岂不是只够吃三月,”李裕尽可能的提高了音量说道。 “民不饱食!岂有此理。” 嬴政遭当头棒喝,面色已经快要阴沉的滴出水来。 咸阳宫内每日批奏章四十斤,不见一文提及庶民日不能饱食。 若非今日亲耳听闻,是万万不敢相信。 帝国的赋税已经这么重了吗? 李裕说道:“商鞅之功利国利民,土地拓宽了两倍,可是如今陛下也看到了……” 嬴政闻李裕之言,怒意渐消,张口说道:“先生不说,吾也该当其罪,朕的帝国原来早已千疮百孔。” 嬴政说到这,忽然朝着李裕轻轻一躬,沉声道:“吾自诩祖龙,却不能尽眼看天下,顾民生,若非得遇先生棒喝,朕将成暴政之典故。” 晚年的嬴政信奉鬼神之说,此刻亦将李裕比做指引自己前行的仙人。 若非仙人,如何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若非仙人,又如何能以二十岁的年华胸怀千古经纶。 叮~ 李裕习惯了这个前奏音效,就好像听习惯了手机短信的感觉。 眼神一扫嬴政,就知道好感度提升了。 嬴政: 好感度八5 “陛下能感受到庶民疾苦,便也不晚,如今首要任务便是以民为本……” 嬴政眉间拧成一团,神色变换间,忽然说道:“李斯,传朕旨意:帝国之内,庶民减赋税三年;除去维系边防军队之开销,地方军除却维系治安的军士,全部撤编为民,开南疆之域以为耕地。” 嬴政话一出口,李裕反而震惊了,这方法跟改革开放的那位裁军策略如出一辙。 不愧是千古一帝…… 李斯面色一变,忧心回道:“陛下~,若此时撤除地方军士,六国遗民无人镇压……” 话未说完,李裕笑道:“相国大人无需多虑,六国遗民之忧患,我有一法可定之。” 李斯对于以法治国的理念一直停留在武力镇压阶段。 这同样也迎合了当时秦始皇的处境,从而被后人论述为暴政的朝代。 刚才那些话说出口,嬴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胸膛起伏呼吸急促道:“先生有何法可行?” “曾听有一句话是这样讲的:师夷之长技以治夷,虽然用于当今帝国之患不太恰当,但亦是同理。” “李兄之意是指子房可行游说?”沉水多时的张良忽然开口,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淡然。 而李斯略一思索,面带喜色说道:“先生言论之高,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陛下,此法可行。” 张良曾驱人暗中刺杀过嬴政,如今嬴政不识张良属正常,但李斯不同,师出荀子,而荀子又是张良的师叔。 有这层关系在,由出身齐国的张良来牵头,说服百家甚至六国遗民是再好不过。 见嬴政看向自己,张良心中挣扎片刻,又看了看李裕,这才拱手道:“如若始皇陛不弃,六国遗民便由子房游说……” 李裕笑而不语,你这谋圣潜水这么多天,也该利用一下了。 嬴政没有丝毫迟疑,昂首阔步走到张良跟前,扶手道:“先生举荐之人,定是德才兼备,朕安能弃之。” 始皇帝的亲善…… 传言…… 张良内心已经动摇,眉宇间那丝阴柔已经消失不见,沉声拱手说道:“事关天下黎民,陛下把如此重任交于我手,良今日便启程赶往东郡吧。” 不知为何,嬴政变了,自己也变了。 这一切,好似都是因为那个迷雾重重的李兄。 叮~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支线任务,初汉三杰。” 系统又走神了? 张良: 好感度90 看到张良的好感度跳出来的时候,李裕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一翘,若有所思。 第六章 错把毒药当仙药 李斯走了,带着帝国的意志。 这艘跑偏的航母,又开始回到正轨,启帆航行。 凝望着嬴政伟岸的背影,李裕莫名一笑。 “先生可知吾为何祭拜此地,”嬴政忽然转身问道。 李裕点了点头说道:“舜帝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葬于九嶷山。” 嬴政面色带愧,挥手道:“德孝之源啊,咳咳……” 话语未落,嬴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赵高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了嬴政,忧心道:“蒙将军,快把仙药拿来。” 李裕眼神一凜,仙药…… 只见蒙毅从怀中取出油布包,拆开油布,又从中取出一个小罐,摇晃磕出一枚红褐色丹丸。 硫化汞(朱砂)…… 李裕面色一变,终于知道秦始皇怎么死的了。 赵高接过丹丸就要给嬴政服下,李裕疾步上前,挥手阻止道:“陛下不可,这哪是仙药,分明是毒药。” 汞跟硫化物反应成的硫化汞,毒性没汞那么强,但长时间服用过量,无异于慢性自杀。 这话李裕不会说,说了嬴政也听不懂。 被李裕这么一吼,赵高白净的老脸忽然憋红为紫,扯着鸭嗓喊道:“瞎说,御医炼制的仙药怎会是毒药。” 御医炼制的丹药,如若是毒药,那自己岂不是被加上一个谋害帝王的罪名。 赵高此刻恨不得将李裕剥皮拆骨,活活寡了。 赵高愤恨的用眼角瞥了李裕一眼,开口怒骂道:“你这是诬陷!诬陷老奴……” 看着赵高如同受了气的怨妇人,李裕偏体生寒…… 嬴政忽然一把抓住丹药,眼中尽是惶恐的看着掌中红褐色丹丸,问道:“先生说吾长期服用的仙药是毒药?” 噗! 赵高脚下一软跪倒在地,“陛下,老奴冤枉啊……” 嬴政眉头一皱,真想一脚把这老阴阳踹到山脚去,太特么碍事了。 李裕闪过借刀杀人的念头,虽然只是一瞬,随即又否了这个念头。 我这杀鸡都手抖……还是算了吧。 李裕当即点了点头解释道:“陛下,这所谓的仙药无非就是提炼的丹砂而已。” 丹砂? 嬴政缓了片刻,这才问道:“丹砂?这是何物。” 李裕笑了笑,忍不住叹道:“丹砂,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矿质砂石。通过炉内高温烧锻出一种名为汞的金属,想必御医又加了一些硫磺提炼,最后辅以药材研磨成粉末,合制成药丸。” 解释完原理,李裕叹了口气,说道:“哎,当真是庸医杀人不带血,陛下今后不可再食用此物。” 赵高阴声道:“虽然先生不凡,但也请拿出证据来,方才能说服我等,陛下,您可不能听信他一人之言啊。” 嬴政此刻也是有点不敢彻底相信李裕的话,问道:“先生可有方法鉴别这是毒药。” 这丹丸太小,再加热提炼汞的效果不太明显。 李裕思索片刻方才说道:“这丹丸乃是慢性毒药,分次服下效果甚微,但若经常服用,日积月累放才会让服用之人显现出症状来。 想要鉴别是否服用的是汞毒,只需要陛下张开嘴巴看一看牙龈交界处是否有一条蓝灰色的线,这条线又叫做汞线。” 嬴政惶恐的张开龙口呲着牙,对着赵高急忙问道:“有没有线?” 赵高凑近一看,两眼一瞪,惊慌失色道:“陛……陛下,真……真有。” 嬴政有些懵逼,体内肾上腺素急剧飙升,脸色黑成了锅底。 妈了个巴子,朕真是求长生蒙逼了双眼,让这群老小子骗的晕头转向。 要钱给钱,要权给权,要童男童女三千,那也是毫不含糊。 到头来居然是群庸医骗子,居心叵测到用毒药来害朕。 嬴政越想越气,顿时龙颜大怒:“蒙毅何在!” “末将在!” 蒙毅作为忠心不二的蒙氏子弟,皇家的带刀侍卫,此刻也是愤怒到了极点。 “炼丹方士害朕性命,该当如何,”嬴政双手攥拳,怒目而视。 蒙毅横声直言道:“斩满门,诛九族。” 嬴政怒急而笑:“天不亡朕……” 在此,这群庸医方士已是被嬴政定了死罪。 而李裕也遗憾没机会见到方士头头,徐福本人。 据猜测,徐福此刻应该是带着童男童女去寻仙山了,如今这老小子怕是在瀛洲当土皇帝吧。 嬴政忽然朝着李裕微微躬身,说道:“先生救我性命,需受我一拜。” 言语之中满是感激涕零,就好比说:从今以后你我便是救命的恩情了。 李裕感受到了其中的意味,微微侧身笑道:“当不得陛下行此大礼,李裕会被雷劈的。” 嬴政却是不管,朝着李裕就是一拜。 李裕作为无神论者,随口一说也只是为了客套。 怎料天空刹那间乌密布,昏暗的天空闪过一道雷霆,咔嚓一声闷响,划过天际。 吓得李裕跳了起来。 我去…… 我就说说啊,老天爷你老别当真啊。 倒是嬴政几人面色大变,看向李裕的眼神有些超脱。 嬴政对于先前的猜测又信了大半,这位先生当真是仙人下凡,错不了了。 叮~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祖龙之死。” 嬴政: 好感度100 李裕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内,毕竟救命的交情,怎么说也会好感度爆棚。 叮~ “恭喜宿主获取首位人物好感度100,触发隐藏功能。” “恭喜宿主获得能力:勘探” 叮~ 蒙毅: 好感度90 李小年笑了笑,奖励貌似很不错,勘探这个看似鸡肋的技能,以后能派上大用场。 顺带看了一眼老阴阳赵高,好感度依旧是0,这说明什么?李裕也不打算去猜了。 嬴政看自己的眼神容易让人想歪,李裕忍不住打了个颤,说道:“陛下,我就说吧,你乃天子受命于天,不能随便行大礼。” 嬴政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有些忐忑的说道:“仙生所说,这丹丸是慢性毒药,那吾吃了两年了……可需解毒。” 还问可需解毒……不解毒马上你就得给屁了。 李裕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这个简单,陛下你只需要每天食四个鸡蛋蛋清,一大碗热牛奶便可。” 李裕停顿了一下,又道:“木炭磨成粉,一升水配二钱木炭粉每七天喝一次,这样保持大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李裕说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不是学医出身的。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嬴政面色潮红,连忙说道:“赵高,都记住没有。” 听到始皇陛下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赵高白净的老脸露出一抹喜色。 点头哈腰道:“记下了,陛下~” 李裕忍不住有些恶寒,这老阴阳当真是卑微到了极点。 但为何没借机弄死他(她)呢…… 莫非是自己太善良? 善良到就算是恨我恨的咬牙切齿,我也是站在你面前淡风轻,任你能看不能碰的那种。 看着天边的乌没有散去,李裕张口道:“陛下,时候不早,我们还是下山去吧……” 第七章 变法只是帝国的开始 七日前。 相国李斯站于咸阳宫前高声宣读始皇帝诏: “始皇陛下心系黎民,四海八荒承祖龙庇佑。 今施行减军减赋三年,望九州之民拓田积粮。 始皇陛下屠夷之心直冲九霄,望贤能共助之。” 百官闻之变法,无不拍手叫好。 …… 而今告示一出,帝国之内,万民朝拜。 嬴政面色红润,神清气爽道:“多亏先生高论,我才能真正感受到子民的爱戴之情啊。” 李裕笑了笑说道:“哪里哪里,这也是陛下谦听善用之功劳,况且,变法这只是帝国的开始。” 看着街道上行人匆匆,商贩走卒叫卖声不绝于耳。 嬴政越看越是欣喜,不由感叹道:“这就是变法带来的变化啊,赵高,准备一道圣旨,吾要赐先生为仙君侯(彻侯),封地一郡,拜封国士无双。” 这么突然? 这么随意? 就在大街上? 二十等爵位君侯,封地一郡,再加上国士无双的头衔,随随便便在大街上完成了封赏? 赵高呆若木鸡,蒙毅哑口无言,李裕愣在当场。 赵高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弄了个中车府令职,(秦二世为丞相,安武侯)。 蒙毅祖辈满门忠烈,也才世袭拜上卿,封十九等关内侯。 然而李裕听到赏赐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 二人心态崩了呀。 嬴政眉头一皱,看起来李裕好像不是很开心,当即有些惶恐的问道:“先生是觉得赏赐太少了吗?” 李裕很想说:老赵啊,我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吗? 随即摇了摇头道:“陛下多虑了,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李某自认不善治理之道,所以赏赐一郡就算了。 如今变法刚刚开始,相国大人应该有些应接不暇,还望陛下早日回朝处理政务吧。” 李裕言下之意就是:陛下东巡什么的就算了吧,只要变法开始,六国遗民暂时不会闹腾了。 嬴政神情一变,脑子嗡的一下。 是啊,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 嬴政心中感慨万千,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吾当回朝当政,让帝国变法推至每一寸土地。” 叮~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推动变法。”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任务奖励,指定人物召唤,召唤次数:2。” 李裕一愣,这莫名其妙又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 看着召唤次数,回想到嬴政让赵高准备圣旨…… 这时候的圣旨都是锦帛绸缎,书籍基本是竹签排班之后的竹卷,一斤竹只能记录三四百字。 李裕脑中灵光一闪,已是有了主意。 “召唤蔡伦。” 叮~ “人物已经安排到位,剩余召唤次数:1” 茫茫人海,系统这是要让我跟蔡伦来一场相遇吗? 李裕无语…… 只能四处张望,看看谁可能走过来叫自己一声主公。 嬴政见李裕四下打量张望,有些疑惑道:“先生这是……” “没事,刚看到个熟人。” 李裕无奈的摆了摆手,这满大街的人,又不认识蔡伦长什么样。 “陛下,今是否起驾回宫。” “宫~……”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裕这才恍然大悟,蔡伦跟赵高的属性一样啊。 李裕忍不住心里嘀咕道:狗系统?你把人安排去咸阳宫了? …… 系统并不鸟你。 李裕只能作罢,随即看着赵高开口问道:“赵府令,你可知道宫里有没有一个叫做蔡伦,或是叫蔡敬仲的……人。” 赵高一愣,没想到李裕会找自己问人,白净的老脸皱眉思索片刻,这才说道:“奴家不太清楚,印象中没这么个人……” 赵高对于宫内之人几乎廖怀于胸,语气也颇为自信。 见赵高不像是搪塞之言,李裕摆了摆手,一时无语。 三万大军簇拥着龙辇先行,嬴政几人则是乔装在后。 龙辇过处,百姓跪拜。 “相比以前的不情不愿,其实老百姓只是求一个安稳生活,求一口粮食度日罢了,”李裕看着谷地早已收割一空,满地的秸秆扎堆放置,有些感叹道。 嬴政面露思索之色,坦然的点了点头道:“仙君所说是及,吾求长生罔顾百姓,却是暴虐之行,如今想来惭愧,愧对百姓。” 李裕面色无异,但心中欢喜的紧。 没有什么事能比得过把秦始皇三观扶正更让人舒心了。 “这秸秆禁烧,不如对百姓开放养养殖牛羊马,增加劳力收入,牛肉,猪肉这种食材也可以适量开放市场。” 嬴政面色有些古怪的看向李裕,张口问道:“不知仙君这么做可有何讲究。” 李裕笑道:“今年秸秆余留太多,如果全部焚烧的话,别说是长沙郡,就算是咸阳城也会被烟雾笼罩。 再加上燃烧之后的烟尘对人畜本身有害,所以我才建议开放养殖业,百姓能因此增加收入,富人能吃上肉食,畜生粪便又能让土地肥沃,一举多得。” 嬴政听到后段也是两眼放光,神情兴奋道:“确实一举多得,仙君果然是能常人所不能,每每语出惊人,又让人觉得该当如此。” 李裕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能规范养殖业,以后国库之中可库存大量肉干,若有战事也能让将士们当做军资。” 嬴政在也忍不住亢奋笑道:“哈哈哈,吃肉食的将士自然身强力壮战无不胜,此举善!大善!” 蒙毅看李裕的眼神,也是变的有些崇敬起来,拱手道:“大哥常年驻守北疆,抵御匈奴,修筑长城,若真如仙君所说,大力发展养殖业,军马,耕牛,猪肉大量涌入,定然能让帝国从生活到军事上都得利,蒙毅拜服仙君。” 蒙毅,蒙恬兄弟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作为始皇帝的‘忠信’二人组,别看现在蒙毅不吭不响,在帝都咸阳着实是有巨大的能量的。 李裕能收到蒙毅的钦佩自然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因为接下来,李裕那个让人日不能寐的事情,还需要仰仗军队,自然是要跟蒙毅打好关系。 当即笑道:“为陛下出力,为帝国繁盛,我等自当肝脑涂地。” 叮~ 蒙毅的好感度提升在李裕的意料之内。 但即便是没了奖励,以现在的能力,或许不能学霸王。 但做一个能让大秦走向世界的先驱者那还是小菜一碟的。 第八章 把奸人全得罪了 “咸阳宫阙郁嵯峨,六国楼台艳绮罗。自是当时天帝醉,不关秦地有山河。” 八百里秦川,内藏千古帝都,看着李商隐口中的咸阳城,李裕的思绪万千。 龙辇外人影攒动,始皇回宫,万人朝拜。 一群身穿官服的博士激动莫名又眉开眼笑的样子,若非克制,恐怕都想冲到嬴政面前跪安了。 咸阳宫正殿内,百官聚首,看到始皇陛下跟一个年轻人同行,无不露出震惊疑惑的神情,而后纷纷猜测。 这年轻人是谁…… 居然跟陛下并肩同行…… 好像陛下对其还有些毕恭毕敬? 毕恭毕敬……莫非是错觉? 行至咸阳宫前,嬴政直接无视了百官恭敬跪安,露出一脸正色,说道:“仙君便随我一同入住咸阳宫如何。” 仙君…… 一同入住…… 这话一出口,就有点太不适合了…… 话音刚落。 九卿之首的奉常,主管皇室内事的宗正,两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就跳了出来。 宗正赵浦面色急切道:“陛下,皇家后院怎可让外人留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赵浦话音刚落,奉常齐缨就接口,如同商量好的一般。 齐缨躬身说道:“赵宗正所言极是,我皇家之礼仪怎可为外人道尔,还请陛下收回玉口。” 李裕是一脸尴尬加懵逼…… 什么情况? 我答应了吗? 我也没说我不是外人啊…… 但既然这两老头针对的是嬴政,李裕也懒得跟着较真,索性一个人在那装傻充愣,权当看戏。 嬴政没想到一番诚心相邀,李裕本人都还未答应答,这两老家伙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阻拦,面色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 嬴政心头闪过一丝质疑:奶奶的腿,朕的豪宅想给谁住就给谁住,难不成还要这两个老不死的点头准予? 当即眉毛一挑,板着脸问道:“朕的后院该当如何,莫非还需宗正奉常二位首肯不可?” 宗正赵浦看了看奉常齐缨,好似在说:你快拉着我一点,再继续下去,陛下可要发飙了…… 然而或许是奉常齐缨会错了意,连忙投过去一个眼神道:你加油,你可以的,我挺你。 赵浦收到齐缨的‘力挺’,当即腰杆一直,直言不讳道:“陛下,祖规礼法如此,并非我等执意阻拦,祖规礼法不可破,还请陛下收回先言。” 居然搬出祖训来了…… 嬴政眼神一凜,怒气上涌,直接骂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祖训都是拿来打破的,你们这群墨守陈规的老家伙懂什么。” 没等二人说话,嬴政又道:“仙君乃是朕请回来的国士,怎可与普通人论之……” 嬴政的言外之意那就是,如今朕说的算,搬祖规出来也没用。 当然,若你二人还要继续纠缠此事,朕就要发飙了。 俗话说的好,越老越油,面皮越薄。 何况是当着文武百官面被骂,赵浦跟齐缨脸色难看如锅底。 嬴政话都说那么直白了,二人顿时心中打鼓,但已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进退两难。 好在这二人平日人缘不错,御史大夫赵宏又从李斯口中得知不少关于李裕的身份来历。 连忙出言说道:“陛下,二老也是一时情急,方才会阻拦陛下。” 赵宏眼神流转,又道:“何况仙君还未答应陛下……” 李裕心中暗骂道:这群老狐狸,果然没一个是善茬儿。 答应吧,百官不答应,不答应吧,嬴政脸面过不去…… 李裕左右为难间,瞥了一眼李斯,你丫好歹说句话啊。 怎料李斯拒不回应,双手抱合,低首垂胸,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不闻不问。 李裕忍不住骂娘:奶奶个腿的,你好歹是百官之首吧,不劝架就算了,眼睁睁看着御史大夫把锅丢过来。 既然如此。 李裕嘴角微微一翘,说道:“陛下,既然公卿大臣们觉得不合礼法,如若我拒绝,陛下又失了颜面。 不如这样吧,陛下觉得咸阳城哪座府邸最好,赐予我就行了。” 李斯猛然抬头看来,神情精彩至极…… 听李裕这么说,嬴政面色缓合不少,公卿也怕继续掰扯下去惹恼了嬴政。 心中暗自找了个理由搪塞道:相国大人为百官之首,居然在一旁看戏…… 公卿三人当即附和道:“仙君所说在理,这个折中的办法好,既不失皇家威严,也不落皇家待客之道,臣附议。” 李斯神色变幻,欲言又止…… 但台子都被人搭好了,还能怎么说。 继续打陛下的脸?那不是找死么。 索性一沉到底,府邸丢了就丢了吧,都是些身外之物。 沉默…… 场面一度尴尬。 嬴政正了正声色,缓缓说道:“既然相国没有异议……赵高,宣读旨意吧。” “是,陛下。” 赵高撇了一眼众人,清了清嗓,这才开口道:“宣始皇陛下意志:赐李裕为仙君侯,世袭永昌;拜封国士无双,另赏府邸一处,耕地千亩,银钱万两。” 赵高顿了顿语气,又看了看李斯,见李斯神情早已恢复常态,这才又道:“奴家替陛下想好了,这咸阳城啊,最好的府邸莫过于相国大人的青檀院了。” …… 李斯想不通啊,我一法家的代表人物,这几天为了推行儒术墨论不眠不休图啥? 到最后居然莫名其妙丢了相国府,真是见了鬼了…… 但既是木已成舟,李斯也倒坦然接受,开口说道:“既是仙君看得上斯的府邸,斯亦倍感荣幸,不过府内家眷还需安顿,望仙君宽限几日。” “啧啧,这才是官场老油条啊,处事圆滑,毫无破绽,”李裕听了李斯的话,忍不住暗叹道。 但明面上,李裕还是含蓄道:“那本君只能对相国大人说一声抱歉了,本君不曾想到咸阳城这么大,府邸那么多,偏偏是相国大人的住所最好……” 李裕话语一出,李斯不干了。 奶奶的腿,这话什么意思? 说我以权谋私? 本相大人不计小人过,府邸都让出来了,合着说我堂堂帝国丞相就不能住的好一点?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斯冷哼一声,面色一僵不再多言。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功能,仇敌数量:2” …… 第九章 对不起了,龙亭侯 把嬴政身边的两大红人都给得罪了,李裕心里苦啊。 但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找被系统坑了的蔡伦才是首要任务,至于仇敌多少,李裕都不带怕的。 朝堂一退,赵高便忙着出宫给嬴政弄解毒配方。 李裕适时的出现在宫门外,阻拦道:“赵府令,给陛下弄解毒配方?” 赵高心急火燎的出门,怎料被人拦住去路,一抬眼才发现是李裕。 所谓彼一时此一时,以前李裕只是个平民身份再怎么受到陛下抬爱,那也是平民。 如今不一样了,二十等的君侯兼国士,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不比相国李斯低。 赵高心思活络了起来,李斯被李裕气的甩手离去,可是被自己看个正着。 连忙赔笑道:“原来是仙君大人,不知仙君可是有事交代。” 赵高前后转变之快,不愧是阿谀奉承的宗师级人物,李裕算是领教了。 李裕笑了笑,揶揄道:“赵府令不愧是陛下的生活管家,面面俱到啊。” 赵高粗一听,也拿不准是褒扬还是讥讽,皮笑面不笑的说道:“哪里哪里,得陛下赏识,奴家自当尽心尽力才是。” 李裕也不打算继续跟这老阴阳瞎扯,直言道:“听说赵府令虽然只管陛下车马,但内宫的大小事物其实都是赵府令在总领操办,对吧。” 赵高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骄纵,忽然笑道:“哎呀,都是宫内总管们抬爱奴家罢了,谈不上总领,不过若是仙君大人有事的话,奴家自当尽力操办。” 没想到赵高察言观色的本事这么高,李裕心中有些惊讶的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府令可记得之前在长沙郡,我好似遇到一个熟人,但眨眼间又不见了。” 赵高恍然道:“哦,仙君是要寻那……蔡什么的一个人对吧。” “蔡伦,也叫蔡敬仲,应该是最近才进宫的……” 赵高眉毛一挑,心中有些狐疑,但还是自信的接道:“仙君放心,如若这人在宫内,老奴必然给您查的妥妥的。” 李裕也不拖泥带水,连忙说道:“那就麻烦赵府令了,若是寻到这人,还麻烦府令大人把他带到相国……我的府上。” 赵高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虚应道:“仙君客气,若是没其他事……” 李裕挥挥手道:“赵府令去忙吧~” 此间事了,李裕双手一背,身后跟着小赵,晃晃悠悠的出了咸阳宫。 …… 李斯虽然心中不快,但也算大方,除去家眷财物,全都一股脑的送给了李裕。 这倒着实让李裕吃了一惊,看着李斯扬长而去,忍不住大呼一声:谢~相国大人慷慨。 李裕得意的甩了甩这盖着“天赐授予”四个字的羔内皮做成的地契,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一环两千平的豪宅别院。 自此,我李裕也是个大地主了…… 李裕春风满面的招呼道:“子龙,走,随本君瞧瞧咱们的新家。” “是,君爷。” “君爷?嗯,这称呼我喜欢。”见赵这个小透明随口给自己换了个称呼,李裕忍不住笑了笑。 李裕二人环视这曾经的相国府,正被府邸豪华而感到震撼时,门外忽然传来些吵闹声。 李裕回身看去,愣了一下,以赵高为首,身穿华服的一群文武官员挤进了门堂…… “叨扰仙君了,奴家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下官等叨扰仙君,为仙君乔迁新居贺喜……” 赵高话音未落,又响起官员们七前八后的恭贺声。 李裕有些懵,一群公卿博士带着自认为拿得出手的贺礼登门拜访,这待遇也是生平头一遭。 一眼扫去,只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不,是小太监跟在赵高身后,有些颤颤巍巍的低着头。 叮~ 蔡伦: 好感度100 李裕有些诧异,这一次怎么没有直接认主的环节…… 即便系统都提示了,李裕还是开口问道:“赵府令,不知我要找的人是否找到了。” 赵高神情有些一样,心中有些忐忑,这小子早不进宫晚不进宫…… 赵高让出半个身子,硬着头皮说道:“仙君,你找的蔡伦是不是他。” 李裕点了点头道:“没错没错,敬仲,还不过来让本君瞧瞧。” 蔡伦这才抬起头晃动了一下身体,不过抬腿迈步看起来很是别扭。 李裕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 “仙君见谅,这小子是最近一批入宫的幼童,早上刚净完身,脆着呢。” “卧槽……” 李裕忍不住惊叹一声,连忙走过去扶住蔡伦,这才又道:“你小子怎么想的,不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怎么跑宫里来了。” 赵高跟前来恭贺的官员没想到,仙君居然对一个小太监这么热情。 不等这群老头开口,李裕连忙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小子父母跟我是旧相识,如今又……” 一群官员也是有眼力价的,连忙放下东西,口中念叨着下次再来登门拜访之类的,匆匆退走。 赵高则是满脸狐疑,这小子父母怎么说应该也有三十好几四十岁了,仙君这是驻颜有术吗? 但既然人送到了,还没找错人,赵高也就堆着笑脸说道:“既然人已经送到,那奴家就不打扰仙君适应这新居了。” 李裕看着笑的满脸褶子的赵高,有些好笑的说道:“这回全仰仗赵府令了,把这小子捞了出来。” 赵高一听,李裕好像没打算询问净的事情,连忙应道:“小事,小事,陛下那还需老奴照料,那……” 李裕挥了挥手,忍不住说道:“陛下身体要紧,记得一定要是生鸡蛋的清液直接生吞,还有碳水也要记得喝。” “仙君放心,奴家记着呢。” …… 送走了赵高,李裕这才叹了口气,仔细打量起这个四大发明之一的蔡伦来。 蔡伦(字敬仲): 武力11 智力八7 “啧啧啧,想不到啊,这么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居然会是史书里那个跟着窦太后搞内宫权谋的蔡伦。” 看着他走路的样子,李裕内心满是深深的罪恶感…… 只能暗自感叹一声:对不起了,“龙亭侯”,没能拉你一把,让你健全成长。 第十章 宰相肚里能撑船 要是晚一点召唤,蔡伦应该不至于会缺斤少两…… 李裕带着愧疚说道:“敬仲啊~听说你从小聪明伶俐,还识字知书?” 蔡伦低声回道:“是,是的,仙君大人。” 李裕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先前赵被召唤出来,是带着家伙事儿来的。 但蔡伦的出现年龄不符合历史上造纸的时间线,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造纸术带在脑子里。 李裕带着疑惑,试探性的问道:“敬仲啊,如今陛下的诏书,旨意都是用的锦帛写字,文人墨客用的都是竹简排版,前者价钱昂贵,后者繁重不方便,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解决。” 李裕失望了…… 蔡伦满脸不解,亦可说听完引导变得呆若木鸡了。 这剧情不对啊,难不成白白浪费一次召唤? 李裕窝火憋气狗系统,但又满怀期待的给予蔡伦鼓励的眼神。 过了片刻,蔡伦稚嫩的脸庞露出一抹思考,轻声说道:“仙君,小人曾经用渔网捞过水里的水草,感觉若是有办法把水草变成可以书写的东西,或许……” 李裕眼神一亮,好像抓住了什么,连忙说道:“可以可以,你小子以后就留在本君的府邸,好好思考这个问题,若是能弄出新的书写方式,本君重重有赏。” 蔡伦有些震惊,这才刚进宫还没安排工作呢,就被当朝仙君侯请到了府邸,还交代了一项看起来很了不起的事情。 顿感受到重视,蔡伦连忙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多谢君侯提拔,敬仲定然肝脑涂地,想出新的书写方式。” 这召唤出来的文人跟武将好像区别有点大啊。 李裕忍不住看了一眼赵,难不成赵生性沉默寡言? 李裕摇了摇头道:“起来吧,如今你先好好休养身体,府内你可随意挑一间屋子住下,以后还要指望你小子给我办事呢。” 蔡伦莫名受到器重,感激涕零道:“小人定不负君爷赏识。” 打发了蔡伦,李裕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继续逛着自己的地盘。 搞定了住所,但偌大一个宅院,没丫鬟没佣人。 想到这,李裕忍不住吐槽道:这该死的李斯,就不能大方一点么…… 殊不知李斯已经很大度了,被迫搬家不说,还亲手送上地契。 这是李斯当官以来,头一遭这么窘迫憋屈。 李斯坐在新居大厅里,手里捏着一本儒论,自怨自艾道:“也好,如今陛下施行儒术,或许学生又能见到老师了……” 李斯弃儒论法,被荀子逐出门墙,当然,也不能说逐出,只不过是闭门不见罢了。 如今也算是沾了李裕的光,李斯忽然开口道:“管家,给本相挑三十个手脚利索,身姿面容姣好的丫鬟,再备些银钱,送到仙君侯府上。” 李斯的管家顾顺是个心思活络的人,自家相爷不但不记恨,还送礼送丫鬟,连忙回道:“老爷真是心胸豁达……” 李斯却是摇了摇头,暗道:你懂什么,若不是本相看不透那李裕,李裕又受到陛下赏识,我豁达个鬼哦…… 李裕花了约莫半个时辰,逛完了整个曾经的相国府,忍不住暗自乍舌道:啧啧,全是楠木家具,重点是够大,李斯真是富得流油。 “仙君老爷在吗?” 李裕眉毛一挑,刚刚莫不是有人叫我? 等到李裕再次确认,就看到一老头带着二三十个丫鬟佣人,顺带着把门口的贺礼一起搬进了内院。 不等李裕开口询问。 当首的老者忽然恭迎靠近,开口说道:“仙君老爷,相国大人让小的来给您送礼来了,祝贺您入住新居。” 原来是李斯…… 李裕忍不住笑道:“这算哪门子新居,不过,是要多谢相国大人慷慨割爱才是。” 顾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说道:“那是,我家老爷知晓您住处还未添置丫鬟佣人,特意派我给您府上送了三十个丫鬟。 当然,我家老爷也知晓陛下的赏赐的银钱还未拨下来,怕仙君老爷有需要用钱的地方,特意备了银钱千两,仙君老爷您看放哪合适……” 李裕一愣,李斯还挺大方嘛,自己刚念叨着这厮小气,就给我送人送钱来了…… 见内院一会儿就堆积成山的各种贺礼,李裕有些感慨道:“不愧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东西都搬到该去的地方吧,毕竟老管家你比本君熟悉此地啊。” 看着李裕皮笑面不笑的样子,还真是找抽的嘴脸。 老管家尴尬的笑了笑,点头道:“那小人就斗胆替仙君做主了。” 说完,老管家顾顺麻溜的把那些东西分类归纳,挥着衣袖指挥他带来的几十个丫鬟佣人,片刻功夫,就把堆积如山的东西安置妥当。 顾顺脸不红气不喘,脸上带着一丝自傲,问道:“仙君老爷可还需要其他?” 其他? 难不成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对于李斯,李裕持保留态度,先不说现在还被记恨着,就是历史上残害同门韩非子于死地那一段,就值得李裕重视起来。 当即摇了摇头道:“回去替我谢谢相国大人,剩下的本君自会慢慢操办。” 李裕是秉承着送上门的东西算不得人情,何况自己却是需要人手跟银钱打理府邸,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如今人手凑合够维持府邸的日常,但也还缺一些厨娘啊什么的。 李裕看着眼前这些十三四岁的丫头,心里忍不住嘀咕:在如今这个时代,也倒是真的无解……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们都是李相国精挑细选出来的,本君也就不说什么了,府里现在缺少各种人才,若有自认为做得好,有能力的,大可以毛遂自荐,本君可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群十三四岁的丫鬟佣人,看着年少俊秀的李裕,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是一位侯爷。 估计是碍于生份,现场有些静的诡异。 直到一个怯声怯气的丫头开口,这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君爷,奴婢跟王大娘学过厨艺,可以做饭!” 也不管做的好不好吃,首先小丫头敢开口就是勇气可嘉了,李裕笑道:“好,以后府邸的厨房就交给你了,你家君爷的胃可是很挑剔的。”。 看着这群胆怯的丫鬟被自己摸肚子的动作逗到憋笑。 李裕这才挥了挥手道:“本君要出去一趟,这些事物你们比我熟悉,先这样吧。” 第十一章 沉迷造纸 李裕通过两三天的走访,把咸阳城转了个遍。 这时候的房子那是真叫一个便宜,一间铺子一年租赁费用只需二两银钱。 对先前只有一银三钱的李裕来说,确实很贵,但此一时非彼一时啊。 李裕搭上嬴政这条线了,还弄了个侯爵,对于侯爵来说,这点钱那真的都是毛毛雨了。 …… “大人需要多少间房屋,只管知会下官一声便是,何必您亲自跑一趟呢。” 看着京畿内史赵又廷面露恭维,说话顺耳。 李裕忍不住笑道:“内史大人这话说的不够妥当,既是同朝为官,自然还是见一面的好,铺面该收多少还是要收滴,不能搞特权。” 李裕所说的话,所谓的特权,对于长期处于权贵中心跟王公贵族打交道的赵又廷来说,赵又廷并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还有点诧异,君侯居然会说这种话。 但这话是从李裕的口中说出来的,赵又廷也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君侯所说在理。” 搪塞之意溢于言表,李裕也不傻,更懒得计较。 在大秦,王侯将相三公九卿,包括土财,庶民,奴隶。 这样等级分明的制度下,说不搞特权,那就是质疑陛下的治国之道。 李裕甚至闪过一丝念头,要不要连带大秦的等级制度也变革一下。 但随后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太过超前的理念却是不一定适合如今的大秦。 既然想明白了,李裕也就不啰嗦了,如今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权跟钱。 要立志把大秦壮大,二者缺一不可,权利算是有了,钱嘛…… 李裕赌一根辣条,如今的大秦国库绝壁没存款。 所以,一切还是要靠自己丰衣足食,让赵把一个包裹放在了桌上。 李裕这才说道:“内史大人公务繁忙,本君就不再打扰了,桌上是两间铺面租赁五年的定金,五年一共一百两银钱,一分不少。” 赵又廷脸色变了变,连忙说道:“君侯使不得啊,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这世道,流行强送不收钱? 李裕有些诧异,当即打断道:“无妨,陛下若是问责你,你就说本君硬要付钱的。” 能任职京畿内史,赵又廷自然有过人之处。 刚才那么说,也只是为了等李裕一句话好让自己交差,听到李裕起身交代,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堆笑道:“不敢不敢,下官送您。” 尽是些圆滑如狐的老油子,国库都亏空了,还不想办法挣钱,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 “道阻且长啊。” 出了内史府,李裕又差赵叫来了蔡伦。 修养了几天,蔡伦走路顺畅了许多,不过对于男人来讲,净身应该是史上最恐怖的宫刑了。 李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关心道:“小蔡啊,这几天修养的如何了。” 蔡伦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羞? 怕不是李裕看错了…… 只见蔡伦躬身拜道:“多谢侯爷关心,小人已经没事了,小人这几日天天在琢磨造纸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 系统没有顺带送造纸科技的业务,但蔡伦能花费三两天就想明白,确实让人有些震惊。 李裕心中一喜,笑道:“哦?快快说来听听。” 蔡伦略一思索,组织了一下语言表述,这才开口道:“最近小人在想,这纸张若能如同布匹那般顺滑延展那就好了,随后又想到小时候随父母上山砍柴破竹,那些树木竹节千丝万缕,若是能把这些树……” 李裕越听越震惊,蔡伦造纸的大概李裕是知道的,但如今当场听到那又是另一种体验。 见蔡伦论述大有滔滔不绝的趋势,李裕连忙打断道:“光论述不行,走,咱们要结合实践,正所谓实践出真知……” 李裕之所以把咸阳逛了一个遍,就是为了找这么两家可以快速改成造纸车间的地方。 一间磨坊,旁边带着仓库。 李裕带着蔡伦,赵一头扎进了坊间。 一月后。 朝堂都在传:仙君侯李裕初至咸阳,带着两个小年轻进了磨坊,一月不见人影。 李裕这初来乍到的新人,做出这种诡异的举动,也怪不得官员们众说纷纭。 嬴政正看着手中关于六国遗民的奏折,心思却不在奏折上面。 仙君居然带着两个俊秀的少年在磨坊里待了一个月。 ……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狐疑,待在磨坊里做什么? 能做什么? 这位仙君侯的行为当真是出乎意料的飘忽,让人难以琢磨。 嬴政先是摇了摇头,拿奏折的手点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才说道:“赵高,跟朕去南市走走。” 赵高只是看了一眼,回道:“是,陛下。” …… 李斯自从被李裕祸祸到咸阳城西,地方是清静了。 但上早朝的路途那是真的远,往日四更天上朝,只需要一刻钟就能到咸阳宫,如今却是要三更天就起床。 心中正窝火,又听管家嘴里听到李裕好似在磨坊里捣鼓什么东西,已经一个月了。 李斯手指在桌上敲击着竹卷,这是先前上奏到嬴政那里,关于六国遗民的奏折。 李斯沉思了片刻,手指一收喊道:“备车,去城南坊市。” …… 李裕双眼通红的盯着磨坊内那一池子的乳白色浆液,随着赵跟蔡伦慢慢把纱布从池子里提起,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慢点!慢点!” 随着纱布两头提起,上面染了一层薄薄的乳白色粉末,放置在旁边光滑的石台上。 “快快快,上木板,大石压上,”李裕再次喊道。 这已经是第三次改良了,容不得李裕不着急,此时的李裕,包括赵蔡伦二人也是一样,蓬头垢面头发脏乱,连带着身上的衣服都带着一些树削白浆,邋遢至极。 李裕面色憔悴的看着大石压在纱布上面,忽然露出一抹潮红,奋声喊道:“小蔡,起火,烤它!” 奶奶的,忙活一个月,就看这一发入魂了。 蔡伦更累,毕竟少了点什么。 但也同样亢奋莫名,手脚麻溜的在石台下点起了一炉火。 李裕刚刚的喊声不可谓不大,吓的刚刚走到门口的赵高一个踉跄。 “起火,烤他?”。 莫非仙君侯是在行私刑? 赵高白净的老脸显得有些惊慌。 第十二章 这么丝滑 当你聚精会神的等待着一件事物的发生,是不会注意外界的干扰的。 于是乎,赵高摸到了李裕身旁,李裕三人也不曾发现身旁多了一人。 “君侯?你们是……” “艹!” 三人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李裕更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赵高没想到李裕居然这么大反应,只听到其口中吐出一个字,连忙问道:“草?” 李裕惊魂甫定道:“赵府令走路都不带声啊,真是吓死个人。” 说话间,李裕眼睛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赵高,目光又汇聚到石台之上。 赵高好奇的看了一眼石台,眉头一皱,心中疑惑不解。 这仙君侯三人怎么如此异常,这么一个石台上难不成有仙丹宝贝不成,居然如此聚精会神。 但又想起嬴政还在门外,捏着兰花指说道:“陛下好奇君侯在做什么,所以想来看看。” 李裕一愣,嬴政这么闲的吗? 以李裕对历史的认知,嬴政晚年虽然痴迷于长生不老,但同样也是一个工作狂人,批阅奏折到深夜也是家常便饭。 正因如此,李裕才会诧异嬴政居然放下政务…… 莫不是自己已经帅到足以吸引老少爷们儿的地步了? 诧异间。 石台开始因受热而将纱布上的浆液烘烤出了热气,李裕顾不得招呼,随口说道:“陛下来了?那就请他进来吧,正好可以见证这奇迹的时刻。” 李裕是魔怔了吗? 居然让始皇陛下进来…… 赵高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李裕,作为嬴政的头号拥护者,赵高白净的老脸顿时一横,出言训斥道:“既知晓陛下在门外……岂能……” “早就听闻君侯废寝忘食忙碌于坊间,我本还不信,如今却是亲眼所见。” 嬴政先是出言打断了赵高,随后又见李裕三人聚精会神的围着屋内一个石台,好奇的问道:“君侯这是在制造什么东西?” 李裕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嬴政,居然能看出这是在造东西,笑了笑说道:“陛下还请耐心等待片刻,这东西马上要横空出世了!” 还真是在造东西…… 约莫一刻钟,随着石台不断的烘烤,纱布上的水气慢慢消失不见,李裕大喊一声道:“子龙,快搬开石墩!” 赵听到主公发话,双手极速抱起百十斤的石块放到一边。 蔡伦随后把石台上的纱布块拿了起来,李裕从纱布侧面轻轻往上一提,一块薄如蝉翼,带着丝丝书树香的奶白色纸张完美呈现…… 欣赏着手上这张来自几百年后的纸张,李裕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是大秦帝国走向世界,打响的第一枪!”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李裕三人兴奋无比的表情,无疑让嬴政跟着一乐,问道:“君侯……你制造的这张白色东西,有什么名堂?” 李裕喜笑颜开道:“陛下,以后有了它你的工作时间就可以大大缩短了。” 工作时间? 嬴政愣了一下,随即明悟道:“哦?君侯说这张白色的东西能帮助我处理奏折政务?” 此刻只觉得多说无益,李裕将刚刚出炉还带着一丝余温的宣纸平摊在桌上,看着桌上毫笔,李裕忍不住叹道:“蒙恬将军造出了毫笔,如今我又造出了宣纸,这第一笔字当由陛下你来完成。” 嬴政见李裕将毫笔双手奉上,面色露出一抹异色,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问道:“君侯,这张白色的东西叫做宣纸?能用来书写?” “陛下放心,倘若这都不适合书写,那天下间就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代替品了,”李裕话语中带着自信道。 嬴政有所期待的结果毫笔,毫笔蘸墨停在半空,略一思索奋笔行书写下八个大字: 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书写无比的流畅,流畅中带着丝滑,墨色摊在宣纸上显得黑白分明,一股淡淡的奇异树香配着墨香迎面扑来。 嬴政轻轻仰头吸了一口,有些沉醉道:“竟能这般丝滑,当真是妙不可言,君侯竟能造出如此神遗之物。”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像这样一张大小的宣纸,陛下觉得能写几个字。” 嬴政先是一愣随后一喜,脸色大变喊道:“百字?不不不,千百字。真如君侯所说,以后批阅奏对那是轻便自如啊。” 眼见嬴政大有礼拜的苗头,李裕连忙阻止道:“陛下,如今这宣纸刚刚起步,还需改良加工工艺,让速度更快些。” 嬴政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若是产量不能提高,亦同锦帛那般贵重,得不偿失。” 李裕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向嬴政调拨一笔银钱,也不知道这么隐晦的提示能否到。 李裕观嬴政脸色红润,比之前好太多,想必是自己的偏方奏效了,笑道:“陛下,最近身体是否有不妥之处。” 嬴政笑了笑说道:“还要多谢君侯的方子,除却吞食蛋液有些让人无法承受,身体倒是比以前舒坦多了。” 李裕看着嬴政神情有些异常,也不点破。 毕竟是自己疏忽,忘记了告知这偏方吃完就得往如厕跑…… 念头一转,李裕这才看向桌上八个大字,嬴政的笔风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锋锐难挡。 又见赵高盯着桌上的宣纸露出一副猪哥样,李裕恍然道:“倒是忘了赵府令乃是书法大家。” 赵高颇为自豪的笑道:“咯咯咯,多谢君侯夸奖,奴家的字虽然还不错,但比起陛下睥睨天下的气势来,老奴的字不值一提。” 看着赵高眉飞色舞的样子,李裕忍不住排腹,嘚瑟就嘚瑟还不忘拍一拍龙屁,当真是服了。 嬴政面色淡然,深知赵高这厮又在拍自己马屁,若论书法当排第一。 当即话锋一转道:“君侯造纸可是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提。” 奶奶的腿,扯了这么久,这嬴政总算是开窍了。 李裕当即说道:“造纸所需甚多,比如石灰,嫩树皮,竹子等等……” 见都是些树皮竹子之类的寻常之物,嬴政不禁一愣…… 正当嬴政要开口的时候,门外却是响起了李斯的声音。 “哟,仙君侯,陛下也在啊。” 作为帝国的二号人物,李斯跟嬴政私下里更多的像是亦师亦友的搭档,完全不生分。 李斯眼神中带着一丝异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嬴政见李斯来了,摇了摇头笑道:“李相国怎也来了。” 李斯拱手拜道:“陛下,实则是君侯的魅力所致……” 第十三章 转变 话刚出口,却是连自己都无法信服。 李斯尴尬的硬塞道:“确实是仙君侯的魅力所致,斯才会如同陛下这般寻人寻到坊间来了。” 只见嬴政脸色一凜,说道:“相国近日是在为六国遗民的事情头疼?” 俗话说得好,肚子里的蛔虫深知肚子主人下一秒会放什么屁…… 见嬴政忽然提起这茬,李斯面露难色的说道:“陛下,微臣这不是为了更好的解决此事,方才回寻到仙君侯这里。” 李裕这下子算是看明白了,奶奶的腿,这两个老狐狸,原来是上自己这项庄舞剑来了。 两人家大业大,好像也不在乎这小小的造纸行当…… 李斯见李裕面无异色,自行解释道:“陛下深居咸阳宫,这制物的坊市无疑是斯更为清楚,所以特意替陛下应承下来。” 李裕嘴角一扯,讥笑道:“本侯的魅力何时大到能够吸引相国大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李斯的这个借口实在太烂了。 面对李裕的讥讽,李斯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君侯一出手,便造就了历史,这样的宣纸横空出世,无疑是造福帝国今后千千万万的读书人。 不过这种宣纸也容易让更多的思想渲染到民众之中,比如六国遗民。” 真是个老狐狸,就知道你丫没安好心。 李裕也不点破,摇头说道:“相国大人此话讲的,就有失偏颇了,六国遗民同样是陛下的子民,何须如此提防。” 嬴政笑而不语,李斯则是说道:“君侯有所不知,六国遗民虽然棘手,但还不至于让帝国无法处置,六国被我大秦所灭,但一些人依旧不甘于就此六国归一。” 李斯话音刚落,嬴政忽然开口说道:“我虽有心庇佑万民,然万民却有人欲灭我之后快。” 李裕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人的私心以及羁绊。 当即开口道:“归化六国遗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时间不允许再慢了,倘若我能活到百岁,君侯所说帝国之外是真的,亦只有一半的时间来踏上征途啊……” 嬴政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神情有些落寞。 李裕笑了笑,说道:“陛下何须叹气,帝国的意志是可以继承,征途也非一日之功。” 李裕这话一出,嬴政脸色变了变,这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沉默良久,嬴政忽然面色一正,直勾勾的盯着李裕问道:“若是君侯,你会选谁。” 选谁? 抛开历史,嬴政遗诏考虑的人选是对的,只不过走的突然了些,让赵高跟李斯有了可趁之机。 说起这二人,李裕忍不住看了一眼赵高跟李斯,这才开口道:“陛下心中其实已有答案,现在无非是怕大臣们因此分派站队,影响了内政的公允。” 嬴政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希翼,说道:“君侯能一眼看出那丹药的药效成分,那……” 李裕眼眸一缩,嬴政对长生的念头果然不是一两天能消除的。 索性直言道:“陛下多想了,这丹砂毒是我偶然得知,又从一位江湖游医口中得知解毒之法罢了。” 嬴政显得有些失望,李斯察言观色间,忽然开口道:“陛下,六国遗民的问题要紧啊,若不及时处理,后患无穷啊。” 嬴政本就在为立储的事情头大如斗,又听到李斯的提议,嬴政面色一变,看向李斯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杀意,但又转瞬即逝。 奶奶个腿,六国遗民要紧,那朕的死活不不要紧了? 见嬴政脸色难看,李斯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躬身道:“陛下,微臣没那个意思……” 前一秒还跟搭档似的,征询六国遗民的事情,如今又画风突变。 李裕心中有些庆幸,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奶奶个腿,还好当初选择了扮高人忽悠嬴政。 若是靠着系统自立为王,怕是没等到嬴政蹦天,就被帝国铁骑碾碎成渣了。 李裕略一沉吟,开口说道:“或许,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六国遗民快速归一。” 见李裕把事情回归正题,嬴政面色稍缓,问道:“君侯有何办法?” 李斯静默在一旁洗耳倾听,李裕坦然道:“这个办法说到底,还跟这宣纸有点关系。” 李裕说到这,又稍稍卖了个关子看向二人。 嬴政神情一变,问道:“不知君侯所说,具体何为。” 李裕笑道:“其一,陛下需要下一道旨意,宴请六国遗民中比较有威信的人,当做代表来咸阳宫中做客。 其二,我会利用宣纸绘画一副地图,借此机会献给陛下。 其三,利用这幅地图说服各国代表。” 世界地图! 嬴政心中一震,瞳孔一缩,双眼直视李裕,问道:“宴请何为?说服何意?” 李裕嘴角微微翘起,心中笃定这个大招放出来应该足以让六国遗民对帝国的内视消失不见。 “宴请六国代表只为谈判,若是陛下觉得横扫六合就算一统,又觉得没必要的话,后面的事情也就不用考虑了。” 嬴政诡异的露出一抹笑容道:“朕若同意,六国遗民未必敢赴邀。” 嬴政这么一说,李裕反而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陛下能首肯,那后边的事情交给微臣便是。” 微臣? 李裕从未低下的头颅,如今居然自己称臣了。 嬴政先是有些恍然,随即一笑,言语之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君侯有把握说服六国遗民?” 李裕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多的不说,至少有七成把握。” 李斯,赵高默默听着这惊人的信息量,心中已是震惊万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嬴政的心被李裕的态度转变,惊起了一丝涟漪,眼神一亮开口道:“以君侯的本事,七成足矣。” 话音刚落,嬴政又道:“不知君侯绘制地图需要多久?” 李裕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日便可。” 嬴政看着桌上那亲手写下的八个字,沉声道:“李斯。” 李斯神色一凜,躬身道:“臣在。” “七日后,于咸阳宫内宴请六国代表。” 说完,嬴政摆了摆手,转身又道:“赵高,回宫。” “是。” 这短短的半个时辰,这先后的转变之快,在嬴政走了之后,磨坊内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 李裕看着嬴政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忽然开口道:“相国大人可是有事?” 李斯神色变换,又看了看赵,蔡伦二人。 李裕笑道:“相国大人但讲无妨。” 李斯略一沉吟,问道:“不知君侯今日之转变,何为?” 李裕何尝不知李斯所想,笑道:“以相国的才智,定然是想问本君为何不静待机会?” 李斯心脏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神色一凜道:“始皇陛下于九嶷山的事情我早已听闻,以君侯的手段……” 李裕却是摇了摇头道:“相国大人莫不是以为乱世而立,方有用武之地?” 磨坊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李斯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之后直接挥手离去…… 叮~ 李斯: 好感度60 看着仇敌数从2变成了1,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 心中默许了自己态度的转变,但对于李斯好感度转变,确实是始料未及。 人心,果然是一个难以揣测的世界性难题,李裕有些后悔当年为何没有去学习一下心理学。 第十四章 项氏聚首 说好的三天,便是三天。 李裕三人当天休息了半日,随后带着从织布坊定做的一块大型布匹,弄出了几张长宽两米的加厚宣纸。 李裕凭借记忆中的世界地图重新绘制,期间报废了三张宣纸,终于是画出了世界地图大概全貌。 随后又让街口编制竹筐的刘老头帮忙弄了一个类似灯笼的竹编圆球。 说到这,想必也知道李裕要干什么了。 李裕用一张白纸剪裁成条,完整的把竹球粘贴拼接成了一个纸球。 清奇的画风下,一个简陋的地球仪制作完毕。 …… 与此同时,嬴政的旨意悄无声息到了帝国东部临海的东郡。 东郡,大秦帝国版图东北部,占据江浙及山东以北一带,是灭六国之后,大秦为了集中管束六国几百万遗民,特意划分的地域。 一处临海渔村内,聚集着上百男女老少,从他们的穿着可以看出这是一群骨子里透着高贵的落难者。 这群人围坐在渔村中心的一颗老槐树下,像是在商谈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位居中的斑驳老丈面色沉重,忽然开口道:“秦皇此举或许另有他图,子房你能否解释一下。” 张良直视老者目光,笑道:“想必在场众人都是跟良一般,于秦国有着亡国之恨,但众位可知良为何最终却甘愿成为嬴政的说客。” 在场众人不解此事已经多日,一少年忽然开口问道:“张良先生本是儒家典范,做法确实让我等不解,还望解惑。” 张良神色带着一丝崇敬,回忆道:“全因一个能让嬴政放弃巡狩天下,重新行儒效墨实施变法的年轻人。” 老者面色一变,问道:“你是说最近帝国的转变出自他人之手?并非嬴政,李斯的密谋?” 张良轻轻点了点头道:“良可以以圣人之名起誓,此事千真万确。” 张良以圣人之名做担保,在场众人面色一变,那此事的可靠度已经不用怀疑了。 “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奇人?我项羽倒想好好会一会这人,”一短打少年忽然出声道。 斑驳老者眉头一皱,说道:“少主!老夫觉得此行你不宜露面,还是让老夫先去探一探嬴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年面色一变,急切道:“亚父,这可不行,羽儿可不放心您一个人入那咸阳虎口,你还是带上我吧。” 被叫做亚父的老者面色一僵,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心中五味陈杂。 在场的众人都在等一个推翻大秦的机会,眼看机会就要近了,怎料帝国的乌忽然散去,多多少少有一丝不甘心啊。 项氏一族的命运到底该何去何从。 在场之人,除去一些当初因焚书逼迫无路的百家子弟,剩下的基本是六国遗民,而其中保留完整的便是楚国项氏一族,其余的皇族已经被追杀殆尽。 嬴政此时召见六国遗民代表,无疑是羊入虎口。 但既然嬴政敢公开宴请六国遗民,也说明此行或许有一丝耐人寻味在里面。 项羽虽是少主,但毕竟年幼,万事都以范增为主,见范增沉默不语,项羽着急也是无用。 张良见状,略一思索道:“范老何必忧愁,此行项家少主进咸阳宫未必会有危险。” 项羽闻言一喜,说道:“张先生所言极是,本少主此行定然不会给亚父添乱。” 范增似是想通了,忽然开口道:“少主要跟去也不是不可,但到时候一切得听老夫安排。” 项羽喜形于色,笑道:“全凭亚父做主。” 看着项羽的神情心中却是黯然神伤,范增有一种预感,项氏一族或许再也回不去曾经的辉煌了。 见范增首肯,张良心中一喜,神情流转间说道:“或许此行之后,大家便会发现这帝国版图外的另一番风貌。” “希望如此吧,”范增作为在场众人中最有威望的人,自然是希望一切利好。 海风吹在老树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只见一个骑马少年飞奔而来。 项羽看清来人,笑道:“嘿,是龙且回来了。” 龙且下马拱手道:“禀少主,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丞相李斯确实是于咸阳宫内设下百人宴,宴请六国代表,以及天下俊才豪杰,声势浩大不似假的。” “以嬴政的魄力,肯定不会佳,怕就怕这是一招请君入瓮啊,”范增眼神闪烁道。 距离宴请还有四日,东郡至咸阳少说也要三日半,在场百人,若一一说服,张良自认没那个时间。 但只要能说服眼前老者,这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想了想说道:“良知晓范老对嬴政对秦国的忌惮,毕竟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抉择,但若这世道真如良先前所说那般,范老又作何选择。” 范增神色变换,张良早些时候所谓的地理学说画圈论述,确实让人意动,但若只是那蜃楼……两相比较下,范增更偏向于保守。 张良见范增又开始拿捏不定,又道:“若是月前的帝国,或许伺机而动还有希望,但如今不同了,既然李斯主持了变法,嬴朕又韬光养晦,以良之见,若我等一意孤行,或许……” 范增瞳孔一缩,想要谋事必然离不开民意,如今缩减赋税,普通平民又怎会愿意妄动干戈。 见范增摇摆不定,项羽反而有些心乱道:“大丈夫当一往无前,亚父怎滴婆婆妈妈,那嬴政既敢公开宴请,若是行那等屠狗之事,岂不是给了天下人以把柄。” …… 在场众人多为满腹经纶之士,范增见项羽自诩屠狗之事,忍不住喝道:“少主这说的什么话,平日让你多读点书就是不听。” 张良笑了笑说道:“项家少主天生气力惊人,所谓天道自然,想必这也是定数,范老何必挂怀。” 一旁众人也是说道,话糙理不糙,是这个道理。 范增这才神色一缓,说道:“既然如此,免不得要豪赌一场了。”。 说完朝着在场众人拱了拱手,神色一凜,又道:“我等亡国之流聚集一隅,眼看机会飞逝,如今又恰逢始皇帝嬴政设下宴席,若我等不去,反而觉得我等怕了,若是如此还谈何复国……启程吧。” 话音刚落,眼中那一丝落寞却是被张良看了个正着,张良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时无言。 第十五章 坐如针毡 “啧啧,相国大人还真是舍得下本钱,本君看着这装潢都觉得眼花缭乱,”李裕背着手在咸阳宫内逛来逛去,有些无所事事的说道。 李斯却是摇了摇头道:“君侯此话讲的可不妥,陛下于这咸阳宫内宴请六国遗民代表,如若潦草粗简行事,那不是让遗民代表看笑话吗。” 李裕也不反驳,只是觉得以秦末的经济实力这样做有些太过铺张罢了。 想到要在这大殿内开一堂地理课,李裕反而多多少少有些紧张起来,走到一块红布面前轻轻掀开一角看了眼地球仪又匆匆盖上,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李斯觉得好笑,开口问道:“想不到君侯也有这样一面?” 李裕心中咯噔一下,也是太紧张了,忘记李斯这家伙还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只好忻忻道:“有吗?不过是怕陛下宴请的人不来,让本君的杰作白费罢了。” 李斯笑而不语,反倒是有些好奇红布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搞的如此神秘,当即试探道:“这红布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何物,君侯如此神秘,倒也吊人胃口。” 李裕笑了笑,说道:“相国大人马上就能知晓了。” “呜~” 话音刚落,咸阳宫外响起了一声号角长鸣。 李斯面色一凜,说道:“仙君侯与斯一同迎接遗民代表如何。” 李裕一愣,摇头说道:“还是相国大人主持吧,本君可不喜抛头露面,于一旁观望即可。” 李斯也不强求,看着十几道身影慢慢朝着咸阳宫走来,拱了拱手说道:“那君侯随意,本相前去相迎。” 看着李斯出了宫殿,李裕忍不住有些诧异,嬴政居然这么重视六国遗民代表,想必嬴政马上出来了。 李裕刚刚转身,就看到赵高那厮扶着嬴政慢慢从宫侧绕到了正殿。 嬴政面色越发红润,李裕有些惊讶自己那副偏方的效用也太好了点。 就在这时,宫门外响起了宦官黄门的吆喊:“丞相李斯携百官及遗民代表一十六人觐见。” 嬴政面色淡然,安坐在高台龙椅上,无形中一股威严霸气发散开来,开口道:“准。” 话音刚落,赵高忽然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昭百官遗民觐见~” 李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带话情景,呆愣了片刻,心中憋笑的看着门外众人在李斯的带领下一一进入。 百官整齐的站列两侧,躬身跪拜道:“陛下圣安~” 声音整齐,在大殿内回响,嬴政却是眼神凌冽,看着六国遗民最前的老者,闭口不言。 老者面色一变,连忙躬身拜道:“庶民范增,携六国遗民代表拜见始皇陛下。” 躬身拜见与跪拜之间的差别,不言而喻。 待的片刻,嬴政方才幽幽说道:“众卿平身,诸位贵客平身。”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 李裕不得而知。 见众人挺胸鄂首,李裕这才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顺带朝张良使了个眼色。 李斯上前两步,站于居中位置道:“启奏陛下,此记遗民代表一十六人,是否看座入席。” 嬴政挥了挥手,眉毛一挑,说道:“朕的天下,朕的子民,何来遗民一说。” 李斯连忙躬身道:“陛下说的是,如今帝国一统再无异国,有的只是我大秦的子民。” 这两老狐狸又开始搭班子唱戏了…… 李裕无奈的撇了撇嘴,正好给嬴政看到了,嬴政话音一转,笑道:“不知君侯觉得相国所说理否。” 嬴政话音刚落,殿内上百双眼睛刷刷刷刷看向自己,李裕一时间有些愣住,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道:“相国所说在理,帝国之下万民皆为炎黄子孙,若能拨得开,外域疆土将取之不竭。” 嬴政点了点头,挥手道:“诸位请入座吧。” 待百官坐下,嬴政忽然开口道:“不知坐席诸位都是出身哪国啊,”见无人开口,嬴政又道“李斯,便从你开始吧。” 李斯起身拱手道:“斯本是楚国上蔡人士。” 话音一落,被搁在一旁多时的项羽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呸!卖国奴。” 声音不大,也刚好让身旁范增听到,范增面色一变连忙举杯道:“庶民范增同是楚国人,想不到楚国居然出了相国大人这么一个人才,失敬失敬。” 李斯拱了拱手道:“原来是范老,幸会幸会。” 话音刚落,李裕心中惊起滔天巨浪。 范增也就算了,大名鼎鼎的鸿门宴便是出自他的计策,但看到身旁那少年的时候,李裕不淡定了。 忍不住低声疑惑道:“楚霸王?” 待的项羽起身自报身份李裕还是不可置否的脑袋嗡嗡作响。 除却现在还在沛县泗水当亭长的刘邦没有出现,这秦末汉初的牛人可就都出现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两股伺机而动的势力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扰乱了历史的车轮,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是在情理之内的。 随着百官纷纷报出出身及身份职务,除却少部分人是秦淮出身的秦人,在场百官居然大部分都来自曾经的六国之内…… 这样的境况,让范增等一十六人面面相觑又坐如针毡。 如若先前李斯是卖国贼,那此刻的项羽却是憋红了脸,双手握拳捏的煞白,愤恨的拿起案几上的酒水一饮而尽,面色难看的快要滴出水来。 看着场上气氛快要陷入冰点,这可不是李裕想要看到的,李裕只好起身说道:“诸位之所以分国界论出身,无非是先前几百年华夏文明的繁衍还沦陷在分封制的体系里不可自拔,用我的话来说,这就叫固步自封。 千百年的内斗迎来了始皇陛下的一统,分封制改成集权制,或许在坐的你们很多人是曾经的权贵,但在我看来无异于是一群安居一隅的井底之蛙。” 李裕的话语洪亮深沉,把在坐众人批了个底朝天。 只见项羽挣脱范增的拉扯,起身怒道:“你又是何人。” 李裕虽然不知道此行为何项梁没有来,反而是年少的项羽,但既然大名鼎鼎的项羽如今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李裕忍不住笑道:“小小少年倒是直爽,不过我是何人有与你何干。”。 呛一呛年幼的楚霸王,李裕只觉得浑身舒爽,不待项羽开口,又道:“本人李裕,得陛下赏识,随便弄了个君侯当当。” 随便…… 第十六章 如哏在喉 李裕话音刚落,百官哗然,嬴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暗骂道:什么叫随便弄了个君侯当当,真以为按军功积累的侯爵那么好拿,还是说朕昏庸到了随手封侯的地步。 李裕不以为然,又道:“陛下宴请你们来呢,就是想让你们放下心中那点小九九,帝国变法只是开始,日后还会有更多惊喜等着你们,若是想要土地,大可以去外面抢夺异族,没必要把眼光盯着咱们大秦的疆土。” 嬴政眼中带着赞赏,也不说话,全权让李裕发表意见。 李裕看着在场众人错愕的表情,笑道:“不管你们是准备反秦,还是等待揭竿而起,本君在这要告诉你们,没那个机会了。” 尽管李裕说的里雾里,但有心之人听的却是内心惶惶不安。 嬴政安坐高台察言观色间,眼睛微微一眯。 范增怕项羽又生事端,连忙起身道:“君侯所说亦是无凭无据,不过倒也在理,如今帝国变法初开,百姓得以修养,可以说乃是皇恩浩荡。” 听到亚父居然对着始皇帝喊皇恩浩荡,项羽一脸的不可思议,心中也是怒气渐长。 叮~ “恭喜宿主获得系统隐藏功能,仇敌数量:2” …… 李裕脑中响声来的莫名其妙,忍不住讥讽道:自己是仇恨收割机么? 果然小娃娃更容易记仇啊。 “子龙,把本君的道具拿上来,”李裕随手一挥,又道:“希望再在坐的各位等会儿不要惊掉下巴,也烦请赵府令帮忙一起拉开画卷。” 画卷随着赵与赵高二人拉开身行而慢慢露出真面目。 在场众人何曾见过白花花的宣纸,何况宣纸上还用毫笔勾画出了一副复杂的轮廓线。 皆尽忍不住起身凑近,嬴政看着场下露出的震惊面孔,忍不住想要起身。 但随即又按耐住身行,自我安慰道:朕早已知晓脚下乃是一个球,还知道日出日落、白天黑夜是因为地球公转自转造成的,可不是你们这群庸人可比的。 不知何时起,嬴政居然多了一分傲气,就好像大学生对待文盲的那种…… 李裕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木棍指着地图就开始讲道:“我们所处的这片疆土,位于整个世界地图的最中间,两面临海,至于其他地方……” 那地图上的国家要真让李裕全部标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大概做了一个粗略的讲述,上百人听的里雾里,惊掉一地下巴。 李裕看的分明,手中木棍轻轻一挑,红布滑落在地上,露出架子上那颗李裕精心制作的地球仪。 嬴政看到那颗球心中震惊之余,起身说道:“这颗球莫非就是君侯常常讲起的地球?” 李裕眉毛一挑,想不到嬴政居然这么识货,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地球。 当即开口道:“没错,这就是我跟陛下讲过的,我们脚下大地的真正样貌。” 在场很多人都是年迈龙钟的中老年,除去张良看出一些门道,其余人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敢相信。 张良凝神屏气道:“君侯说脚下如同这个球一般,那为何我等并不觉得走路在画圈?” 李裕笑道:“那是因为地表土地足够大、足够宽广,再加上地球引力的作用,人仅仅凭借双眼是无法感知到的。” 偌大的宫殿内,上百张懵逼的脸庞,李裕知道自己又讲深奥了,当即摇了摇头道:“那些太过深奥的知识你们还理解不了,你们只要知晓咱们所处的世界真的很大,绕圈一周八万里。” 说到这,嬴政忽然起身走下龙椅,带着一丝傲色道:“朕横扫六合是为了让吾华夏子孙止戈兴仁,朕修长城为了阻止那域外蛮族大军南下掠夺我华夏子民。” 嬴政言语之中带着一丝自豪,又带着一丝无奈。 言外之意就是朕懂的天下愚民不懂,反而妄图反秦,如今看来朕的决策是多么正确。 无形打脸最为致命,看着在场那些曾经嘲笑自己泰山封禅的博士目瞪口呆的嘴脸,嬴政只觉得浑身舒服到颤抖。 李裕忍不住笑道:“陛下深有远见,如今帝国得以休养生息,不出一年以帝国的国力北伐匈奴亦是小事。” 嬴政轻轻鄂首,看向范增几人问道:“可知朕为何把东郡遗民放任自流?” 范增几人面色一僵,欲言又止。 嬴政忽然摇头道:“朕扫平六国,北拒匈奴,军队的巨额的开销全来自庶民百姓,你们亦可说朕剥削暴政,但如今得君侯指点,帝国变法万象初新,若你那叔父还妄图指染朕的江山,” 说到这嬴政神情一变,深邃的眼眸扫视众人。 项羽只觉得脊背一紧,脑门上一层细汗渗出,心中惊气滔天巨浪,嘴里如同塞了一根钢针…… 李裕眼神一亮,原来如此,历史上秦二世短暂的两年统治期,项梁带着遗民起义反秦,如今却是隐藏在暗处韬光养晦么…… 李裕心中暗自得意,只要嬴政这条威震天下的祖龙不死,起义军终究是跳梁小丑。 这话语间,范增脸上神情变换数次,只好拱手叹道:“始皇陛下,楚已亡矣,庶小民等绝无反秦之意。” 范增不曾想始皇嬴政的宴席比之凌迟还要过之,若能拍屁股走人,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嬴政转身的瞬间轻轻拍了拍李裕的肩膀,这才自顾回到龙椅上说道:“传朕旨意,自今日起,举国发展养殖业,牛羊猪马皆为利往,小农可贩之。” 原本的大秦重农耕,重军事,耕牛比人金贵,战马比人金贵,如若买卖都是杀头的大罪。 嬴政话一出口,大殿内又是一阵骚动,李斯心知肚明这是李裕的主意,只好咳嗽道:“陛下圣明,如今土改农耕,配合养殖畜牧当为首要。” 百官见丞相李斯已经把话说死,也不敢顶着脑袋去顶撞已经拍板钉钉的事,众人附议。 赵高眼疾嘴快,见李斯示意,当即喝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 嬴政当着六国遗民代表的面玩了一出朝堂议会。 李裕目瞪口呆,这样的套路,自己这个博古通今的人物居然看不懂了…… 第十七章 差点被项羽锤了 “天下臣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是嬴政现在内心的真实写照。 出了宫,李裕先是去了一趟造纸坊,蔡伦尽心尽力的招了几个看似粗糙实则心细的汉子,把周围几处房屋全都盘了下来,凿开围墙合成了一处,此时的君侯造纸坊硬要说起来,也可以叫做造纸厂。 看着造纸厂初具轮廓,每天可出产宣纸百张,蔡伦又把宣纸按照厚度划分出两个类别,李裕心中有些小激动。 当被蔡伦询问这些纸张如何处理的时候,李裕不假思索的告知蔡伦道:“如今产量还小,先囤积起来,仓库注意防潮,防虫即可。” 说完,便带着赵回了君侯府。 如今的大秦已经接近入冬,屋内升起了三五个火盆,随着时间流逝,这才感觉到一股暖意。 看着一旁精神抖擞脸色发红的赵,李裕忍不住说道:“子龙啊,你要不也坐下来暖一暖?” 赵看了一眼李裕又看了看跟前围着的三个火盆,说道:“多谢侯爷关心,属下不冷。” 李裕又看了看屋内的丫鬟,有的人脑门甚至已经开始冒汗,这才发觉不对劲,难道是我病了? 还是说这副小身板不耐寒…… 就在此时,大门外传来一些响动,一名仆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道:“侯爷,门外来了十几个汉子,说是要见侯爷一面。” 莫非是项羽那拨人? 李裕眼睛一眯,轻轻挥挥手示意仆役带人进来,随即暗自皱眉想道:如果历史已经被自己更改,那接下来的事情是否还会发生? 李裕忍不住生出一股危机感,尽管如今有好感度一说,但如李斯那般反复,说不准哪一天嬴政头脑发热…… 思考间,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好气派的府邸,当真不知百姓疾苦。” 光听声音也知道是项羽那毛头小子,李裕如若未闻道:“真是稀客,不知子房此行还要离开帝都吗?” 项羽见自己被无视,顿时火冒三丈,插话喊道:“亚父,这就是你要孩儿拜见的人?如此目中无人之辈,孩儿宁愿先回东郡也……” 项羽话音未落,范增急忙开口道:“君侯恕罪,羽儿性格如此还望君侯莫要往心里去。” 李裕摇了摇头,笑道:“本侯何以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范增见项羽神色变换,怒喝道:“先前怎么跟你讲的,你又是如何答应为父的,大丈夫当言而有信,这是立人之本,还不给君侯赔礼道歉。” 见范增忽然发飙,项羽身子一软,但听闻要让其给他人道歉,顿时憋的耳根赤红,又见李裕双眼直视自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果然是宁折不弯的楚霸王。 李裕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又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项羽的脑袋道:“一往无前是好事,但也只是莽夫行径,须知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 项羽一愣,自己的脑袋被人摸了? 下一秒,李裕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怒发冲冠,只见项羽怒容满面,赤手一拳朝着李裕袭来,避无可避。 范增等人心中咯噔一下,急急喊道:“少主不可!” 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赵轻轻一拨李裕肩膀,李裕只觉得一股大力把自己拨开,项羽一拳轮空,气得咬牙切齿怒道:“无耻混蛋,看我锤爆你头颅。” 霸王举鼎要是真的,那刚刚自己受一拳那不得嗝屁? 李裕脑门见汗,心中一阵后怕,生怕赵不是对手,连忙念叨:召唤李存孝。 叮~ “人物已安排到位,剩余召唤次数:0。” 本是留着次数应对主线祖龙之死的,怎料杀出一个项羽,鸡肋技能还看不到对方战力值,李裕只好悄悄心里排腹了一下。 只见这电光火石间,项羽跟赵对了十于招,赵被一拳震退,李裕瞳孔一缩,武力96就这么被劝退了? 又闻侧厅冲出一人,身高体阔身穿狼皮,全身肌肉虬扎。 李存孝: 武力??? 智力51 李裕忍不住双眼一扫而过,怎料三个问号懵了一脸。 “好胆,竟敢在主公面前行凶。” 声音传来,却是响如洪钟,李存孝同样一拳轰出,项羽噗噗噗退出三步半,这才止住身形,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这个形如小山的大汉。 李存孝收起弓步,轻轻甩了甩沙包大的拳头说道:“小小少年,力气倒是不小,能吃孝爷一拳的人可不多。” 项羽吃了闷亏也不说话,拱了拱手站在一侧。 范增脸上带着惊恐不安,直接躬身行礼道:“请君侯恕罪。” 李裕眼神一凜,对于贸然出手袭击自己的人,管你是不是项羽,当即怒道:“恕罪?请问范老,恕何罪?” 见范增支支吾吾,李裕又道:“尊卑不分,目无尊长,还是说袭击帝国重臣?” 这项羽不是来拜访自己的吗,见面就要锤爆自己的脑袋,李裕心中一片茫然。 要不是急中生智喊了帮手,特么不是得冤死? 好在战神往身边一站,无形中的威慑力让项羽这群人吃瘪,李裕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子房,你我当初相遇也是缘分,如今我得封君侯,如果不弃,还望子房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张良笑了笑,说道:“是啊,李兄当初说要拦截陛下龙辇,我还带着疑惑不解,没想到一眨眼,李兄已是帝国的君侯了。” 见李裕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张良轻轻点了点头。 李裕大喜,这才说道:“方才虽有一些不快,但本侯还须知你等来访的意图,可别跟我说就是要来锤爆我的头。” 范增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多谢君侯宽仁。” 见气氛缓和,范增这才开口说道:“本次前来,是听闻君侯研造出一门手艺,亦是大殿内示范于我等的那副地图所用的材质……”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拐弯抹角的,就说奔着宣纸来的不就完了,当即开口道:“哦?范老何以问我材质?” 范增朝着身前右侧拱手道:“君侯研造纸张代替传统的竹卷,乃是天下读书人的恩人,老朽方才忍不住想要……”。 不等范增说完,李裕脸色一变说道:“天下读书人好大的威压,本侯的造纸秘方岂能随意给予,何况如今想要推广宣纸是可谓,但产能远远不足,若是范老只为这事前来,还是早些回吧。” 说到最后,李裕都忍不住挥手赶人了,这种老掉牙的道德绑架当真是源远流长。 第十八章 卖纸风波 李裕自认不是圣人,宣纸这东西自然是需要收钱的,何况意识到危机感的李裕决定要挣钱,很多很多钱。 但一说到钱,秦朝的货币实行了统一,却依旧让李裕这个出门扫码的现代人难以接受。 秦律规定:黄金为上币,单位“镒”(合20两或24两);铜为下币,单位“半两”,一枚秦钱重约二十克。 这话怎么理解呢? 就是说出门的钱袋子装上二十来枚铜钱,那么钱袋重量少说也有一斤重,若是以后消费提高了,人们岂不是要背一个箱子出门? 看着选来的汉子得心应手的操作着,一张张白花花的宣纸出产出来,而这些宣纸经过剪裁用麻线装订成册子,又售卖换成铜钱。 账房身后的大木箱子抬走一个又一个…… 李裕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还是低估了帝国王公贵族的私人小金库底蕴啊,一册书纸售价五十钱,若非富的流油,怕是没人会买之。” 嬴政脸色难看,已有发怒的迹象。 若今日的售卖引来的是平民百姓中的学子儒生,那说明这个价格他们能承受,也间接说明百姓开始富足起来。 但基本上都是官宦子弟前来购买,那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李斯在一旁欲言又止…… 李裕只好劝说道:“不过陛下也不用太过担心,国库亏空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士农工商,帝国的商人因为政策导致几乎绝迹,如今陛下慢慢开放养殖业,又减免徭役赋税。 不出一年,农民的收入就会大大提高,如今这计策也只是能直白的看出一些弊端罢了。” 李斯心中长舒一口气,附和道:“君侯说的在理,陛下,如今民生初定还望切莫急躁才好,王公贵族看似购买欲强盛,怕也有讨好仙君侯的意味在里面,更不能以面论概。” 嬴政眼睛一瞥李斯,心中却是排腹道:你李斯十几房小妾,光是搬家都用了一个车队,当真以为朕是瞎子不成? 只不过如今天下初定,内忧外患繁多,分身乏术罢了。 嬴政散去心中诸多思绪,忽然开口道:“君侯的造纸厂以后供给平民百姓,价钱以平价算。” 平价…… 李裕愣了一下,怎料嬴政没好气的又道:“只要能让仆役饱收,以后督造府的造纸厂算你半成分红。” 半成看似不多,实则是大把的油水,正真的躺着赚钱…… 李裕明白过来嬴政的意思,当即笑道:“陛下圣明,多谢陛下。” 这不大不小的龙屁拍的适时,嬴政脸上又变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反倒是李斯在一旁看的双眼通红,呼吸都是有些急促了起来。 奶奶个腿,这半成的收益那可是来自全国的王公贵族啊…… 李斯也只能暗自吐槽一句李裕走了狗屎运,来安慰自己幼小的心灵了。 李裕刚从后门送走了嬴政李斯二人,满心欢喜的回到后堂。 屁股都没坐热呼,屋外忽然传来蔡伦急切的呼喊:“侯爷,门口被人给堵了。” 李裕心中诧异,这始皇帝刚走,就有人来堵门? 还是说凑巧碰上? 想到赵在外面守着呢,能有什么事,李裕惬意的哼着小曲往前堂走,半分钟的路硬是走了一分多钟。 蔡伦跟在一旁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李裕。 君侯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一入眼,就看到七八个汉子躺在门口,跟蔡伦所说的堵门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中一人捂着流血的嘴念念有词道:“我家主人说了,在这咸阳城内若要开门做生意,还得……” 手势比划的意思不言而喻,当即明白这是遇到收保护费的了? 李裕反倒乐了,笑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嘴巴流血的汉子喝道:“我管你是谁,想要日后生意好过,赶紧给钱。” 李裕好气又好笑,莫非你们还能还能躺门口讹钱? 看了看自己的行头,又看了看门面,这也难怪这群人跟没长眼睛一样。 李裕一没朝服,二没官方授权,门面都是随手盘下来的普通门店,还真不用知道他是谁。 李裕暗嘲自己想当然了,笑道:“你把你家主人是谁告诉我,我就老老实实交钱,如何?” 汉子估计是被打懵了,支支吾吾道:“我家主人乃是当……” 话音未落,身旁汉子连忙捂住这流血汉子的嘴巴,喝道:“二愣子,你他娘不想活了。” 被叫做二愣子的汉子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想到出钱指使那人的阴冷模样,忍不住一股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捣乱的,”赵冷不丁一挥手喝道。 一柄长枪忽然架在了脖子上,二愣子吓得双腿打颤,口中多多嗦嗦道:“休,休想,我们兄弟出,出来混,讲的就是一个信誉。” 李裕看的哈哈直笑,道:“我看这群人也怕是二道的打手,哪里知晓正主是谁,子龙算了吧。” 赵这才收起长枪,站在一旁注视着眼前这七八人,喝道:“还不滚吗,别挡着侯爷做生意。” 其中一个精瘦汉子听闻拿枪少年居然叫旁边的男子侯爷,眼中瞳孔一缩,吓得招呼一声弟兄,连滚带爬的夺门而逃。 直跑到一处墙角,这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愤怒的一巴掌拍在跟前尖嘴猴腮的汉子脑袋上,说道:“二狗子你奶奶个腿的,这要命的差事你也敢接,差点害死老子。” 二狗子莫名其妙被老大打了一巴掌,摸着脑袋问道:“老大,你干嘛打我呀,这差事挺好的啊,虽然没办成但好歹也弄到了五十钱定金不是。” 这被叫做老大的汉子怒道:“你懂个锤子,给钱让我们办事的人看起来本就不是啥好鸟,你可知道刚刚那白面娃儿叫那卖纸的主人啥玩意儿?” “啥玩意儿?” 老大怒其不争的又是一巴头,喝道:“特娘的那是个侯爷,侯爷懂不懂,真特娘差点别你小子害死。” 二狗子被一巴掌拍的晕头转向,“猴爷是啥?”。 老大一拍脑门道:“真特娘的笨死你算求,只要记住那家卖纸的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主就对了,还有,那五十钱给老子退回去,不能要。” 泼皮头头倒也算讲道义,没办成的事情还知道退定金,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有些人的钱拿着烫手,还不如不要。 第十九章 南郊疑云 “侯爷,府外来了一队人马,自称是廷尉府的差爷。” 新来的管家因为名字叫张德力,这才被李裕招进府的,办事了几天也算是对得起名字,但眼力见就差了点。 李裕放下手中和了一半的稀泥,有些疑惑的问道:“廷尉的人不是主管司法审判的部门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李裕双手互相蹭了几下又道:“德力啊,莫不是府上谁人触犯了秦律?” 张德力来侯府当差也不过三五日,刚把君侯府的人员摸了个遍,还没来得及造册登记人员信息呢,哪能知道啊。 张德力也算心思活络,脑中闪过一丝机灵,道:“禀侯爷,小的不清楚啊,不过平民犯事应该是京畿府出面才是啊,这廷尉管的是地方办不了的案子。” 李裕这来咸阳也有些时候了,但侯爷国士只是挂了个名,说白了就是有名无实的虚职,当即起身说道:“既然是廷尉府的人,那也不能怠慢,你先去把人请去客厅,本侯洗个手便到。” “是,侯爷。” 看着张德力一路小跑而去,李裕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自言自语道:廷尉府的人到底所为何事? 既然毫无头绪,李裕当即甩了甩手道:“子龙,存孝,随我去看看。” 二人如同哼哈二将一左一右,同时称是。 自从上回被项羽一拳差点吓破胆,李裕自此以后,除了睡觉都要让二人跟着。 客厅里一共六人,身穿廷尉特制授服的两人神色淡然的坐在椅子上,身后四人则是一身墨色劲装打扮,左腰挎着一柄三寸短刀,右侧挂一壶狼牙利箭,身后背着一柄秦弩,脸上遮着怒目鬼脸,说不出的诡异。 李存孝忽然低声问道:“子龙对上可有胜算。” 赵面色无异,微微侧头道:“那秦弩凶厉,三丈之外无把握,”李存孝随即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二人于身后耳语,李裕听的分明,也是忍不住瞳孔一缩,带着骇然笑道:“不知廷尉府的贵客怎么有空于我府上做客。” 带头二人深知眼前青年当下深受陛下赏识,连忙起身相迎道:“劳烦侯爷,我二人惶恐。” 当即自报身份,一人名叫赵鹏,另一人名叫林凌,分别担任廷尉府的左右执事。 右执事拱手道:“贵客不敢当,今日我二人倒要叨扰侯爷了。” 李裕笑着凑近了些,全无半点侯爷的架子,也是李裕把赵二人对话听了去,故意站的近一些说道:“叨扰谈不上,不过向来只管大案要案的廷尉府直冲侯府,却是让本侯顿感意外,不知所为何事。” 李裕开门见山的询问,方才说话自己人连忙说道:“我二人奉陈大人之命前来,只是找这位小兄弟做个简单的询问,侯爷不必担心。” “何事?”李裕见这人指了指赵,心中反而有些意外道。 右执事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三日前据巡防军士交代,城南近郊发现了八具尸体,皆死于非命,遂报京畿处处置,京畿府赵大人随即派人查探到那死亡的八人,最后出现地点乃是侯爷城南的那处造纸厂,所以……” 李裕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笑道:“所以赵大人觉得处理不了,甩给了你们廷尉府处理?” 林凌长舒一口,点头道:“侯爷明鉴。” 李裕有些狐疑道:“那天本侯也在场,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吧。” 见二人有些为难,李裕又道:“你二人公务在身,又事关八人性命,本侯亦实话实说,绝不欺瞒。” 林凌朝赵鹏使了个眼色,赵鹏这才开口道:“是这样的,下官想要确认那八个泼皮是否到过侯爷售卖宣纸的铺子。”见李裕点了点头,赵鹏又问道:“那是否是这位兄弟与八人大打出手?” 李裕听到这反而笑了笑,道:“本侯当时内堂有贵客,只是听闻铺中管事报信方才知有人上门捣乱,遂出了内堂,见那八人已经躺在地上了,至于是不是大打出手,相信亦本侯这护卫的身手还不至于,无非是一些小伤罢了。” 见赵雷一手握小册,一手用笔记录,李裕笑道:“书册使用起来是否顺当。” 赵雷下意识点了点头道:“这新的书写确实顺当,”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又道:“还要多谢君侯为帝国带来便利。” 李裕笑了笑说道:“本侯知晓的就这么多,至于为何死在了城南近郊,还需廷尉府的兄弟尽快查明,好还我侯府一个清白。” 赵雷二人闻言,神色一变,起身道:“侯爷言重了,这案子已经询问完毕,确实跟侯府毫无关系,有一点那也是无关紧要,我二人这就回去交差了,侯爷告辞。” 见这廷尉府一行人来去匆匆,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天下太平了,反而诡事迭生。 见管家送走廷尉府的人,赵忍不住说道:“侯爷,我那日出手收了九成九的力气了。” 李裕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拍了拍赵肩膀,道:“子龙放心,那群泼皮与你无关,你出不出手那群人都会死。” 赵有些疑惑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李裕没有明说,只是摇了摇头道:“最近怕是要不太平了,存孝,吩咐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存孝面带尴尬道:“嘿,别提了,侯爷你让俺去牧市寻马,哪有什么宝驹,都是些凹糟等待配种的牛马,更别说让俺骑了。” 李裕忍不住笑道:“哈哈哈,是我疏忽了,我还以为各地郡遣散军队,那些军马会回流到民间呢,改日本侯找陛下要一匹好马送你。” 李存孝闻之侯爷要给自己寻马,一扫之前尴尬,顿时喜笑颜开。 李裕也是无奈,搞不懂为何三次召唤人物各有不同,但作为神州第一猛将,还是有必要先行给李存孝寻一匹神驹才好。 免得每次要出门,找不到一匹能承受其重量的好马,只能选择尽量不出门。。 李裕随即又道:“既然暂时找不到马匹给你,你先呆在府中给我训练那些刚刚挑来的小子。” “嘿嘿,知道了侯爷,俺定然不负侯爷嘱托,”虽然憋在家里有些抓狂,但一听到可以训人打发时间,李存孝还是忍不住拍手笑道。 第二十章 放任自流 月明当空,偌大的咸阳宫内,唯书房灯火通明。 一道黑影快速滑落,遁入御书房内。 嬴政一人安坐在榻,手中拿着奏章静静观看,低声问道:“何事。” “禀陛下,廷尉府的执事早晨去了君侯府,不足一刻钟便离开了。” 嬴政眉间平淡,虽是夜深,但眼神却是依旧深邃明亮,又道:“还有何事?” “君侯府内多了一位壮士,如今正足不出户的训练二十名少年。” “哦?那些少年是否都是孤儿。” “正是。” 嬴政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带起一抹笑意,道“仙君侯在做何事?” “仙君侯……好像玩了一天泥巴。” 嬴政一愣,“玩泥巴?” “仙君侯身旁两人实力不俗,属下也不敢靠的太近,未曾看清。” 嬴政忽然笑了一下,轻轻挥手道:“退下吧,可以把你的人撤回来了。” “是。” 黑影一闪而逝,嬴政放下手中折子,看着窗外月明星稀,神色微簇,暗自念道:仙君侯啊仙君侯,朕何时才能看穿你神秘的外衣呢,还是说,你当真是天上仙人? ……沉默了许久,嬴政面色一缓,心中的疑消散。 即便你是仙,只要一心为帝国着想,那朕便放任自流吧。 一夜无话。 大秦清晨的空气出奇的香甜,李裕看着木板上那些用泥捏制的小型模塑,满意的点点头。 李存孝摸着到了脑袋道:“侯爷,俺看这泥塑怎滴像埋死人的坟堆啊。” 李裕忍俊不禁笑道:“本侯这手艺,哪里像坟堆,分明是一个小型铸造流水线。” 李裕说的东西李存孝并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很高深,憨笑了一声道:“对了侯爷,俺跟子龙昨夜发现之前那股时有时无的气息不见了,今早侯府附近那些眼睛也一并消失了。” 李裕神色自若,起身看了看赵,问道:“可曾察觉到什么?” 赵摇了摇头道:“存孝大哥实力比我强,他应该有所察觉。” 李存孝神色一变,有些冷峻道:“这应该是个善于隐藏的高手,但身上的杀气是藏不住的,俺猜测至少也是百将级别的,至于侯府外围的那些眼睛,虽然穿着平民的衣服,但身形也都不弱。” 咸阳城住的越久,越会发觉其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即便是始皇帝的眼皮底下也不例外。 李裕头一遭听到百将这种实力划分,兴趣所致,随即问道:“你们实力怎么划分的,什么是百将?” 李存孝忽然拍了拍胸脯,傲气说道:战场上杀十人为校,杀百人方为将。” 李裕忍不住问道:“那杀千人呢?” 李存孝忽然愣了一下,嘀咕道:“斩杀千人俺就不知道了。” 李裕笑了笑,或许是因为杀千人这种苛刻条件难以让人想象,索性也认为不可能出现这只种人。 “那你二人是什么实力。” 李存孝嘿嘿一笑,摸着脑袋说道:“虽然俺与子龙不曾上过战场,但少说也是百将。”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以两人的曾经的知名度,百将应该不难。 遂又看向地上模板道:“子龙,去把我书房桌上那幅图纸带上,咱们去一趟城东近郊,顺便拜访一下铸造司的官员” 作为掌管帝国核心经济的部门,少府一般设有:监一人,从三品;少监二人,从四品下,各自掌管铸钱,盐税,矿藏,以及百工技巧之政。 这样的油水衙门,李裕为了以后的想法是必须打好关系的。 丢下李存孝一人独守府邸,李裕二人乘坐配置两驱马车前往城东近郊。 一下马车就感受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氧化物气味,冒烟的地方被严密的巡逻军驻守着,可以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手持长戈的军师神情严肃,隔着三丈高的栅栏门出声询问道:“车上可是可是仙君侯。” 赵掏出君侯特有的紫金授印道:“正是。” 木门伴随着锁链的声响缓缓打开,军士又道:“还请劳烦君侯大人下车步行。” 李裕深知秦律的严谨,也不做作,当即下车步行,问道:“你家府监可在厂内。” 军士拱手道:“佟大人正在铸钱司内视察,小卒并无授权进入,还望君侯自行前往。” 军士说完便伸手朝着右手边指了指说道:“佟大人应该在前方第四铸造坊处。” 李裕笑道:“多谢。” 不愧是帝国最核心严密的铸造工厂,除铸造劳工进出需要赤身检查外围,一般人几乎没权力进入。 走到第四铸造坊又探查了一遍身份,这才让李裕一人进入。 进入铸造坊内一股热流扑面而来,与屋外的寒冷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感受,期间夹杂着铜臭还是汗臭味,李裕也分不出了,只见一群光膀子大汉汗流浃背的烧造铜水,倒入模具,人工式的生产线井然有序。 一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布巾擦汗,一手抚着蒲扇朝自己走来,笑道:“君侯大人,稀客稀客。” 李裕看着眼前这个大腹便便又汗流浃背的中年,笑了笑说道:“府监你这工作当真是辛苦。” 府监冯延生,一个从工匠爬到从三品的励志人物,李裕不得不正眼相看。 冯延生脸上带着一丝淡然,双手朝着城东拱手道:“多谢君侯大人体谅,下官本就是工匠出身,幸得陛下赏识,荣当这少府府监,自然是得尽心尽力,为帝国繁荣出力。” 李裕心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年头工匠精神着实让人崇敬,当即点头道:“有府监你这样尽心尽力的好官为陛下监管钱库,是陛下的福气。” 客套完了,李裕也不在拐弯抹角,当即掏出那份亲手绘制的新铸造流程道:“虽然不知少府治下铸造司手艺如何,还望冯大人能够掌眼一观。” 冯延生先是一愣,待细细观看之后,脸上泛起一抹潮红,比之燥热还要红上几分,惊叹道:“这流程倒是容易理解,但为何需要制造那弧形熔炉,以及水车乃至盐矿融水这三处。” 李裕作为工科高材生同样震惊万分,就这么一掌眼就把自己花费许久的铸造工艺看的七七八八了? 心中犹如万马奔腾,本还打算带上模具一同讲解一下,怎料这地方藏龙卧虎啊,脸上泛起笑意,说道:“冯大人厉害,我本还准备了一板泥塑模具,若是觉得可行,那指不定以后还需要冯大人帮忙谋划一处工坊建造生产线。” 冯延生眼中泛着精光笑道:“先前就听闻侯爷对于农耕经济,儒学墨法颇有研究,又研造出那造纸的技艺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如今居然还涉足铸造,”说到这冯延生神色一凜,躬身道:“您真是帝国所有工匠之楷模,若非下官已经上了年岁,恨不得投入侯爷门下求学。” 李裕忍不住一愣,心中稍微平复道:“府监谬赞了,这图纸以及模具便先行放在你这,那三处流程你只管建造出来,到时候本侯自会讲解。” 府监冯延生如若珍宝的擦了擦手,小心叠放起来,生怕汗水打湿了图纸。 “不若侯爷与我先行出去,新工坊的事情还需下官禀报陛下定夺。”。 本来只是打算拿过来掌掌眼,得证之后在去找嬴政商量的,见冯延生如此说,只好连带模具一起递了过去。 也乐得清闲,当即客气一声,离开了这让人浑身难受的帝国工厂。 第二十一章 心思各异 宜春宫,也叫秦离宫。 位于咸阳城东南皇家园林宜春苑内,木植花草繁茂,虽是凛冬之季,亦可常见翠竹黄花伴山水。 是为始皇帝嬴政第十八子胡亥的居所,此时的胡亥盘坐于翠竹庭院内,持毫笔低头书写。 “十八世子的书写功底越来越浑厚了呢,”对坐一人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阴媚。 胡亥抬眼看来,其面容俊朗,鼻梁高挺,双眼眉目间亦有七分似嬴政,只不过一双赤瞳显得有些诡异。 胡亥停笔道:“那也是夫子教的好。” “陛下让老奴教十八世子写字,是老奴的本分。” 谈及嬴政,主仆二人不由露出一抹异色,见赵高言语之中带着幽怨,胡亥与之对视一眼,分明看出各自眼中藏着心事。 胡亥忽然起身问道:“夫子可知最近父皇在做什么,亥儿已经许久未见父皇来宜春苑了。” 赵高眉间一拧,叹气道:“最近几日,陛下皆由蒙上卿侍候,老奴知之甚少。” 胡亥拿起剪刀修了一下盆中枝叶,侧耳吟声道:“是吗,亥可是记得夫子暗中扶持了一个组织……” 赵高看着胡亥背影,脸上闪过一丝鬼魅,道:“十八世子是不准备安于现状了?” 胡亥那妖异的赤瞳一缩,转身笑道:“世人皆知立长不立幼,何况咸阳内外谁不知十八世子喜玩乐,何谈安于现状。” 赵高忽然拱手道:“陛下因逢仙君侯,病根好了大半,这将来的事……依老奴看怕是有些说不准啊。” 胡亥话锋一转,道:“大哥因顶撞父皇被派去督蒙恬军,若因此与蒙家打下交情……” 赵高嘴角忽然一扯,眯眼笑道:“十八世子无需忧心,蒙家世代忠良,只为陛下尽忠。” 胡亥摇了摇头道:“未必啊,本来此次巡狩父皇已是答应亥一同前往,最终却又把我留在咸阳。” 赵高神色一变,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若大公子扶苏得以召回,那蒙毅之仇何以报之。 但教授十八子胡亥多年,其能力比之扶苏确实是差的远了,遂心生一计,笑道:“陛下子嗣三十二,唯独疼爱于十八世子,若世子表现能够超过大公子,未必没有一丝希望。” 胡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父皇之心犹如天上繁星难以捉摸,以亥之能想要超越大哥,莫不是痴人说梦。” 赵高神情流转,忽然道:“于帝国而言,若要专权于己,血脉至亲才是最大的阻隔。” 胡亥神色一变,心中不禁起了波澜,有些疑虑道:“以大哥的性子,若真到了那一天,亥却也是相信大哥不会不顾及血脉恩情。” 赵高先是冷笑一声,随即叹了口气道:“据老奴手下罗网得报,陛下旨意经由蒙上卿之手,已于三日前出了咸阳城。” 胡亥心底一惊,咸阳内满是父皇的影子,夫子是如何做到暗中培养势力还不被父皇查觉的。 胡亥又摇头否定道:“不可能,以父皇的手段,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即是如此,父皇为何放任……” 见胡亥脸色变换,赵高眼神一闪,笑道:“咯咯,十八世子无需竭虑,江湖势力还入不得陛下他老人家的眼。” 胡亥闻言一愣,江湖势力? 见胡亥心神动摇,赵高嘴角微微一笑,身形一动,忽然低头附耳说道:“仙君侯如今深受陛下赏识,若世子能得其助力,未必不能……” 胡亥心神一震,心底那株深埋的种子如淋甘露,带着一丝希翼萌芽生长。 …… “最近总感觉怪怪的,莫不是一氧化碳中毒了?”李裕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 身旁的府监冯延生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君侯大人,一氧化碳是什么?” 也不怪冯延生化身好奇宝宝,乃是最近几日跟随李裕监造新的铸造坊,李裕随口说出的那些知识让工匠出身的冯延生逢疑必问。 为什么铸造坊流水线中的淬火阶段需要加入海盐? 为什么加热炉要加一个吹风口安置水车? 为什么这个铸造坊要建造在临近河流的地方? 而李裕解答这些疑问的方式就是直接带着一群铁匠监官围着建造好的铸造坊直接上手。 用李裕五字真言来说就是:实践出真知。 对于身边这个四五十岁的府监来说,李裕颇为无奈,但也乐在其中,指着加热炉笑道:“看到上面的烟尘了吗,木炭燃烧的时候并不是完全变成明火去煅烧金石,有一部分木炭因为加热直接变成了气体流逝,这部分流逝的气体就是一氧化碳。” 监冯延生一脸懵逼,李裕忍不住捡起旁边一根木炭说道:“我们呼吸的空气里面有一种叫做氧气的成分,也就是你们平常为什么加风箱之后炭火的温度会升高的原因,这个氧气让木炭燃烧,然后两者产生某种非自然的交融……” 李裕忽然摇了摇头,停顿一下又道:“得,本侯浪费口舌了,冯大人只需要知道,这玩意就跟你们放屁一样,吸多了容易让人头昏脑胀,甚至变成白痴或者死亡。” 见李裕无心再说,在场众人不管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的,都是点了点头。 冯延生说道:“君侯大人,加热炉运用水车持续加热,在根据情况进行风箱人力加热,再加上木炭磨成粉之后的加入,确实能够融化被称作铁的金石,而海盐融水之后确实如你所说,更容易冷却,也更不容易断裂,而且硬度方面也更高,若是这铁物能够广泛运用,比之铜兵更为轻巧,军队战斗力起码提升三成。” 李裕却是笑而不语,何止是三成战力,若是以后能形成锻钢,面对这时候的外族敌人肉搏厮杀,简直是把对面兵器当菜砍,当然,把人当菜砍也没问题。 当即直入主题道:“本侯要求的二十套盔甲兵器是否造好了。” 冯延生闻言忽然有些犹豫道:“君侯大人,帝国律可是说了不能拥兵持械于私,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下官可是兜不住啊。”。 李裕轻轻拍了拍冯延生的肩膀,笑道:“冯大人放心,这二十套盔甲就是为陛下准备的,你就等着封赏吧。” 冯延生闻言一喜,神色一动,躬身道:“谢仙君侯提拔。” 第二十二章 国之利器 “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金人十二,重各干石。” 灭六国后,始皇嬴政下诏收回了军队的铜质兵器聚众融之为钱,以铁器更替配备军队,不过因为锻造工艺的问题,并未普及全军。 李裕也还没蠢到以为秦帝国使用的还是铜质冷兵。 铁兵易折,这时候的兵刃虽然经过简单淬火处理,但成品效率确实是极低。 李裕这种加入海盐融入冷却水中的方法配合整套新铸造生产线,可以大大缩减锻造所需要的时间。 淬火时间缩短,再加上回火反复锤炼,经过三锻之后的铁器已经初步向钢转变。 李裕满意的抚摸着手中这柄按照唐刀式样设计的锻刀,忍不住喜形于色道:“本侯让帝国的锻造工艺前进了至少百年,三锻秦刃当为帝国大杀器。” 冯延生灼热的双眼盯着李裕手中闪着寒光的锻刀说道:“侯爷所说百锻钢,以下官推算,至少需要耗时一年时间,着实恐怖。” 李裕收起锻刀笑道:“那个不急,冯大人以后可有的忙了。” 冯延生心雀跃,面带容光道:“全凭侯爷提拔,若是日后但有需要,下官必然唯侯爷瞻首。” 李裕却是一愣,随即笑道:“冯大人客气了。” 话语方落,二人车马已是到了咸阳宫前。 嬴政面色淡然,眼中带着一丝异色道:“蒙卿可安排妥当。” 蒙毅拱手道:“陛下,二十名军中好手,已安排妥当。” 嬴政轻轻鄂首,期待之意溢于言表,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道:“仙君侯总是能给朕带来意想不到的东西。” “陛下气运齐天,得君侯辅佐何愁匈奴不灭。” 蒙毅话音刚落,小黄门一路小跑至殿前:“启禀陛下,君侯一行人以至宫前门。” 蒙毅低声道:“还请陛下移步教场。” 二十名军中好手穿上李裕带来的亮银盔甲,手握三锻刀,面色冷峻,但也藏不住眼中的惊讶。 见嬴政走来,李裕迈步上前笑道:“陛下,微臣近日心血来潮研制出提高兵刃强度的办法,今日特地邀请陛下观赏之。” 嬴政神色一变,身穿新式装备的军士看起来就让人眼前一亮,当即问道:“君侯已是朕之肱骨,帝国之基,此番作为倒是让朕满怀期待。” 秦军尚武,嬴政也不例外,对于军队的乐趣要大过民生。 李裕忍不住拱手道:“这二十套盔甲刀刃,乃是微臣借助少府冯府监之力一同打造,此番让陛下评鉴,也是为了让帝国军士面对匈奴异族时大放异彩。” 嬴政轻轻鄂首道:“以君侯的名言来说,实践出真知,既然二十位军中好手已经安排给你了,朕观之即可。” 李裕也不再废话,当即清了清嗓喊道:“你们都是帝国最优秀的军士,现在有十人已经身穿新式盔甲,有何感触。” 身穿新式军甲的军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喊道:“启禀君侯,新式盔甲更加贴合身体,也更为轻巧。” 蒙毅闻之问道:“这军甲若是过于轻巧,防御是否不足。” 李裕摇了摇头道:“蒙上卿大可无需顾虑,这套盔甲采用牛皮制甲其外又嵌铁片,铁片上钻孔以铜丝连接缝制而成,刀剑难伤。” 李裕对于盔甲的改动其实也只是体现在铁片的形状跟材质伤,铁片呈现菱状,互相紧密贴合,比之帝国圆状,方状甲片来更为密集。 多说无益,李裕直接喝道:“你们分为十队两两配合,可以碰刃也可以对砍身体。” 话音刚落,二十名军士全力出手,顿时火花四溅,叮叮当当的金铁声不绝于耳。 不出半炷香,装备了新式军备的十人身上盔甲完好无损,另外十人有六人甲裂,四人甲穿。 而对比刀刃,现役青铜剑满是缺口,新式锻刀毫发无损,二者比较之后,高下立判。 在场众人面色大变,嬴政忍不住上前拿起锻刀刀刃观看,神情流转间喜不自禁。 “此当为帝国之杀器,刃窄而利,刀头为直角刃,刀身带半槽,此番设计君侯可有何讲究。” 没想到嬴政还是武器专家,一眼就能道出真谛。 李裕愣了一下,笑道:“这锻刀微臣取名为秦刃,单刃可劈刺,比之传统刀剑更为轻巧,但材质也更为坚硬,那半身血槽乃是用于刺穿敌人身体放血之用……” 嬴政面色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道:“莫非君侯对于军队战场近身肉搏熟之?” 李裕笑了笑说道:“陛下说笑,微臣连战场都未曾上过,哪懂什么两军对垒肉搏,无非是知晓人体本身乃是依靠血液才能存活。” 在场几人看向李裕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其中当属冯延生变化最大,只见冯延生拎过一柄秦刃,轻轻摸了摸刀身上血槽说道:“怪不得君侯你说这秦刃杀敌如同杀猪宰牛,原来是用来放血啊。” 冯延生一脸痴迷之色,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可是老夫亲眼见证的宝器,随后一股傲气油然而生。 嬴政放下秦刃,眼中光芒大盛道:“秦刃,好一个秦刃,真帝国利器。” 话音刚落,遂又话锋一转。 “仙君侯李裕,少府监冯延生造研有功,各赏银钱万两,锦百匹,升任冯延生为正三品兼军督造,延少府监职。” 嬴政话音一落,看似封赏很一般,但聊胜于无,李裕当即拜谢恩赏,却也是李裕已经到顶无法在行封赏。 至于冯延生,本已是九卿核心之一,从三品到正三品以及军督造这种挂职,这一个小小的变动看似没啥,重点是受到嬴政当面奖赏,这意义就大了。 见嬴政居然挥手示意蒙毅收下这二十副军备,李裕连忙开口道:“陛下,这二十套军甲能否赐予微臣……” 嬴政一愣,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笑道:“哦?仙君侯可知帝国律?” 李裕心中有些忐忑,低声说道:“微臣晓得,不过微臣如今要为帝国尽心尽力,身边没几个人保护,微臣睡觉都怕啊。” 嬴政也不戳破,李裕那点小九九早被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嘴角微微一翘,笑道:“嚯,倒是朕考虑欠周,要不朕再让蒙卿给君侯府安排两队亲军?” 蒙毅心中震惊万分,陛下这可是首开先例了,不过一想:陛下为眼前青年开过的先例还少吗?随后有些羡慕的暗自摇了摇头。 叮~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隐藏任务,军民融合。”。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任务奖励,指定人物召唤次数:1” 李裕没想到,最好的奖励不是来自嬴政,而是系统奉送。 第二十三章 惊不惊喜 早在轩辕时期便有对于矿藏地貌的详细描述,如今大秦更是借助被磨成球状的磁石来寻找矿脉。 而“上有丹沙者,下有黄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铅锡赤铜;上有赭者,下有铁,”这段记载,也正是出自轩辕皇帝与大臣伯高的对话。 嬴政坐在龙椅上闭眼聆听,时而点头鄂首,时而睁眼询问,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看着冯延生侃侃而谈,口沫横飞,大有陛下不喊停绝对不停的趋势。 虽然矿藏需求与日俱增,李裕也觉得此时颇为关键,随即拱手打断道:“陛下,微臣能否知晓如今帝国编军几何。” 尽管李裕已是军制侯爵,而冯延生亦是挂职军督造,对于提及帝国的军机密要,李裕心中也多有忐忑。 嬴政只是轻轻一扫,示意蒙毅讲之。 而蒙毅一愣,似是未曾想到李裕会询问军队之事,见嬴政既然鄂首同意,这才开口道:“此前各郡裁军数十万,如今帝国三军约六十万。 分别是内史蒙恬所领长城军团,军三十四万,驻防长城抵御匈奴。 南海郡尉任嚣所领岭南军团,军二十一万,震慑百越。 关中禁军五万,分别由中郎令赵奢领亲卫军八千,卫尉赵貉皇家护卫军一万二千,再加内史府维持京都治安的地方军三万。” 李裕轻轻点头,这还是没算上地方治安军,随即又道:“那不知军中骑兵又有几何。” 蒙毅神色微变,回道:“骑军多以骑射,适用于对战匈奴,帝国骑兵偏重于上郡蒙恬军中,约五万骑。” 想到大秦此时的骑兵多采用皮带束马腹来保持平衡,并未研发出马镫,马鞍这种神器。 蒙恬居然只有五万骑兵就能把匈奴打的退出河套地区? 李裕心中带着震惊开口道:“陛下,微臣听闻帝国中有骑、射、戟、车大军种,其中又以骑、射为主,蒙将军的黄金火骑兵虽然军士骑术超绝,但也只能骑射冲锋,不能做到在马上灵活挥舞剑戟,对否?” 以嬴政看来,李裕虽然看似文弱,但身边那两人都是不世猛将,若能参军必然是军中一大助力。 而李裕此时挂着侯爵,若是再有战事,当为不二人选,随即笑道:“君侯询问帝国军事,莫非想从军?” 李裕一怔,嬴政少见如此笑眯眯的神情,这是想干什么? 当即小心说道:“微臣这身板怕是不太适合军中生活,”随后话音一转,又道:“帝国如今正值凛冬,来年开春百姓必然安居乐业,如今微臣有一想法,或许可让骑兵战力提升数倍。” 数倍!而不是数成? 嬴政神色一变,面露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逐字逐句问道:“君侯方才是讲数倍?” 李裕面带笑意并不说话,只是双眼与嬴政对视,眼中看不出一丝怯意。 言外之意就是要告诉嬴政,老赵别惊讶,你没听错。 李裕自信的表现,让嬴政心中有些雀跃,但嬴政是谁,一眼便看出猫腻,似笑非笑道:“君侯可是需要封赏?” 这么快被识破,李裕嘴角难免抽搐了一下,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李裕的皮面功夫也是与日俱增,脸不红心不跳的打了个哈哈道:“哈,微臣在怎么要封赏陛下也只是赏些金银珠宝,微臣可不是贪财的人。” 嬴政眉毛一挑,笑道:“哦?那不知君侯想要何物,若是朕有的你只管开口。” 李裕嘴角一翘,嬴政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但既然已经开口,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了,只求着仙君侯开口不会太过分…… 如今嬴政身体慢慢转好,支开了赵高,又时常于后宫留宿,虽然时常有血脉喷张之感,但亦认为是体内排毒的后遗症,并未放在心上。 李裕并不知道此时的嬴政想歪了,当即开口道:“听闻陛下曾经于东海之滨立一造船坊,派遣船工千人日夜赶工……” 未想这是嬴政最不愿提及的痛处,话音未落,嬴政面色巨变,起身斥道:“君侯从何听来?” 李裕不曾想这造船坊会让嬴政这么大反应,略微一想也就明白过来,连忙劝说道:“陛下曾受徐福蒙骗,为之造船出海,此番微臣不过是想要那船坊研制船只罢了。” 嬴政闻言这才神色一缓,想到九嶷山若非李裕道破玄机,自己此刻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虽然有些失态,还是忍不住怒气上涌,道:“君侯此话怎讲?”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陛下,未雨绸缪总是好事,一些不可知之地,没有船只是无法抵达的,如今正值民安军强之时,研造船只迫在眉睫。” 原来是为此事,嬴政长舒一口气,并未答应,而是神色一凜问道:“蒙卿以为如何?” 蒙毅作为内谋之臣,自然是有自己的看法,当即说道:“陛下,君侯所说不无道理,当年屠睢将军领五十万军攻打百越诸国,亦是吃了水军羸弱,毒瘴之苦,最后死在毒箭之下。” 嬴政此刻静下心来方才觉查船只的重要性,当初岭南军百越一战有多心疼,估计只有自己知晓。 见李裕直视自己等待一个结果,嬴政这才开口道:“君侯想要那造船坊也不是不可,不过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有戏! 李裕随即笑道:“陛下请讲。” 嬴政忽然起身走至李裕身前,抚着李裕肩膀道:“除去你所说提升骑兵战力的方法,朕还需要一只驰骋大海的水军,你可能做到?” 李裕神色一凜,正声道:“两年之后,如陛下所愿。” 嬴政瞳孔一缩,拍了拍李裕肩膀,转身瞬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李裕敢要,朕还不敢给? “今日起,帝国造船司归仙君侯所有。” 话一出口,众人呆立当场。 不是只要一个造船坊吗,怎么变成整个造船司了? 而且还是君侯‘所有’,这跟君侯‘监管’可是天上的地下啊。 蒙毅,冯延生心知肚明造船司平日看似声名不显,但绝对是帝国重要机构,光凭运送盐粮这一点,二人已是一脸茫然。 陛下到底是在想什么? 这么重要的部门说丢就丢了? 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李裕愣了半响。 老赵刚刚是说造船司归我‘所有’? 待反应过来,李裕神情反而有些怪异,看着嘴巴能塞下拳头的冯延生,无奈的摊了摊手。。 心中有些悲凉道:这就是猪脚的蜜汁光环? 我只想问你租一套房,你却说要送我一个楼盘。 第二十四章 意不意外 造船司隶属少府管辖,与之盐监,治栗漕,以及诸多郡府都有交接。 “冯大人放心,虽然陛下把造船司甩给了本侯,但依然归你少府管辖。” 听李裕这么一说,冯延生面色一缓,看着门外宫殿群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裕见冯延生一改之前健谈之姿,有些欲言又止,随即问道:“冯大人这是还不走?” 冯延生看着李裕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下官只是在为明日早朝头疼罢了。” 李裕有些狐疑,但既然冯延生不说,自己也不好追问,随即出了咸阳宫。 看着李裕离去,冯延生是有苦难言。 虽然上了君侯府的战船,但明日的早朝这咸阳宫内肯定是要吵翻天的,特别是治栗内史梁咏跟盐监谭维山两个老匹夫…… 想到此处,冯延生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也免不得头疼起来,叹了一口气甩手离开。 以李裕两世为人的眼光,还是能猜出一项专权主义的嬴政为何突然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个转变,或许可以说成是嬴政释放的一种信号。 老赵要开始准备立储了! 除了这个原因,李裕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嬴政散权。 诸如大秦三公九卿,唯独太尉之职空缺多年,这军权的最高职务为何空缺,明眼人一想便知。 讨要造船坊的事情,虽然是为了造船,但李裕也另有打算。 作为鱼米之乡的南方,乃至东南亚,这样的超级粮仓放着不开发那不是浪费吗? 但想要开发帝国以南,必须征服百越诸国。 而此时的百越,虽然被大将屠雎以及副将赵佗打的偃旗息鼓,割地两郡之多,但秦国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五十万混编军(刑徒,苦力)分五路攻打百越,最终大将屠雎死于越人土著毒箭之下,军队更是缩减到二十一万,只能驻守岭南地区,行之震慑,无法寸进。 以此看来,征服百越也着实让李裕头疼。 而找机会接触岭南军现任副将赵佗是李裕的另外一个打算。 虽然说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认识,但凭赵佗这个能趁秦末大乱割据称武帝的人物,李裕也不能当他不存在。 一想到赵佗就联想到正在沛县当亭长的刘邦,还有暴走而归的项羽,躲在暗处的项梁。 李裕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庭院内正在操练的二十人喃喃自语。 “奶奶个腿的,这一个二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待的皓月当空,李裕在书房内写下一份奏折,这才悠悠转转回了卧室,和衣而睡。 五更上朝三更起…… 李裕猛地睁开眼睛,心中咯噔一下,起身穿上鞋呼啸着出了门。 这是李裕第一次体验上早朝,有些类似每周例会,大致一月三五次的样子,但凌晨三点起床是真的无法接受。 “宣百官觐见~” 李裕匆忙赶到咸阳宫前,便听到老阴阳高声宣告从殿内传出老远,隐约伴随着一群黑影攒动着缓缓进入咸阳宫内。 “诸位爱卿近日可好啊。” 难得嬴政这月于心情舒爽,思绪清晰,面对百官亦是变得和善可亲,出言问好。 但若谁人当真以为和善可亲,必然会感受到什么叫做瞪眼杀。 百官纷纷称好,吃好睡好身体好,连带帝国运转都变得越来越好。 但就在这时,大殿前忽然站出一人,形如老叟,脸上有些枯槁之色,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嬴政看到是治粟内史梁永站出来,心中就已知晓何事,但依旧坦然自若道:“梁卿有何事,尽管说。” 治粟内史梁永今年已是六十又四,身形有些佝偻,神色严峻道:“听闻陛下欲将造船司归于私有?” 嬴政点头道:“正是。” 梁永闻言神色一变,笑道:“即是如此,陛下欲让我粮食交于私运,向私人交付运费?” 嬴政还未开口,李斯闻之眉毛当即一挑,笑道:“梁大人莫不是睡糊涂了,造船司掌帝国船只运输,但于公于私都属于大秦的,就算要交运费自然也是交到国库。” 梁永闻言语塞,这想好的说辞好像没了用武之地,随即看向盐监史谭维山。 谭维山比之梁永又稍显年轻,瞥了定足垂首的冯延生一眼,上前两步拱手道:“相国所言并不妥当,陛下,这造船司干系盐粮这等民生之本,若是交于私人掌管,无异于分封土地,这是其一; 众所周知,不论是粮运还是盐运,运送的船只必需由帝国军士押送,此前交由郡县地方军护送,而后改由少府编军管辖,若是如此一来,如今该归少府监冯大人管呢,还是把编军划归仙君侯管辖,这是其二; 若是归少府监冯大人管,堂堂九卿之一本该由相国大人代陛下管辖,而如今却成了君侯府的下属,实不合规矩。” 在场官员大多都懂得明哲保身之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也不曾想到这盐监谭维山如此能说,当是把众人瞌睡都念叨出来了。 嬴政看似淡风轻一般安坐龙椅之上,然心中愤恨的紧。 奶奶个腿的! 早些时候恨不得把朕的专权批的一文不值,吹鼓分封才是王道;如今老子想要放权吧,一个个张口闭口不合规矩。 梁永见得嬴政,李斯面色淡然,蹙眉道:“谭大人所言极是,这若是让仙君侯来管,这自拥私军也是不妥。” …… 百官无语暗道:这两老货真能唱,能不能唱快点各自回去睡觉? 想法归想法,谭维山拱手笑道:“梁大人这话在理,臣附议。” 殿内二人双簧愈演愈烈,李裕驻足了片刻,身子干脆往门柱一靠,闭眼静待佳音。 此刻李裕方才知明白冯延生昨日为何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是猜到今日这朝堂上会有戏份。 搭台唱戏也是一门讲究的本事,嬴政作为帝王更是深得精髓,当即开口道:“冯卿你有何看法。” 话音未落,百官为之一振,正主出场,好戏来了。 冯延生此前脚下生根不为所动,就是等待嬴政的信号。 冯延生与盐监同住屋檐下,皆是少府官员,但二人向来不和。 如今见嬴政亲点,冯延生迈腿上前两步,拱手道:“启奏陛下,我少府管辖甚广,大到钱银盐税,小到百工奇技,谭大人所说亦不无道理。” 这向来不对付的冯延生居然会向着自己这边说话,谭维山虽然诧异,心中却是一喜。 谭维山正要拱手附和一句,怎料冯延生话锋一转,喝道:“陛下,造船司如今民生军务两用,实为不妥,既然盐粮都是民生之本,整好梁大人与谭大人又默契如斯,微臣觉得二者归为一家亦无不可。” 梁永二人脸色大变,同声道:“陛下,万万不可听信。” 冯延生却是不管,又道:“如今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盐粮不分家才能更好的运作,与民之便利。 我少府此后只管铸造金石铠甲,船只御车,专心于帝国工技腾飞。” 大家都知少府设立一监,二少府,其中一府还是空缺,如今这是打算踢开谭维山自立山头啊。 嘶~ 百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冯延生平日不显山不显水,如今怎滴如此犀利。 谭维山面色赤红,急忙喊道:“陛下,此计决然行不通,盐矿当属少府统管才好……” 李裕看的通透,冯延生算是自己人,独占九卿之少府更利于己,嘴角一扯高声喊道:“微臣觉得冯大人此话在理,臣附议。” 宫殿本就有些昏暗,李裕先前又让黄门秘而不宣,此刻开口却是让嬴政有些意外。 百官本以为今日戏份不多,上朝前都没吃东西的,怎料梁谭二人搭台唱戏许久,如今早已是饥肠辘辘,腿脚麻软。 就算是李斯面面功夫修至高深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暗道: 特娘的见了鬼了,君侯若无军职是无需上朝的,这仙君侯事要闹哪样…… 李裕可不管那么多,大摇大摆的走到李斯身前,双手举着一封奏折,高声喊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秦朝的朝事其实不多,基本就是走个过场,更多的还是平日递呈奏折,由嬴政,李斯分工私下处理。 好巧不巧的就在这时,嬴政肚子发出咕的一声…… “咳咳~” 赵高反应过来,连忙咳嗽一声。 昏暗的灯火洗下嬴政面色一黑,嘴角微微抽搐道:“君侯本无需上朝,既然来了……那便把奏折呈上来吧。”。 百官…… 嬴政…… 第二十五章 凛冬将至 咸阳秋凉,上郡则裹上了银装色。 茫茫大地上蜿蜒曲折着一条黑色长龙横卧在银色的大地上,无数个白色营房扎根在巨龙的身下。 天空中升起的渺渺炊烟这才宣告着这天地内还有人的踪迹。 “丁头,不知今年何时可以回家啊,俺想老婆娃儿了。” “就是说,丁头,能不能劳烦您去问问长官,今年的银钱啥时候发咯。” 营帐前一群被徭役征来上郡修长城的苦役盘坐在一口烧开的大锅前,端着碗七嘴八舌的询问着。 因为这算是老丁第二次来修长城,所幸被长官们点了名,当了这五十号兄弟的领头,平日又比较关照手下这些兄弟,所以都叫他丁头。 老丁当初犯了事,第一次来到上郡,心中跟大部分人一样,都认为要死在长城脚下。 但让老丁没想到的是,这修长城虽然算不上美差,但至少每天包吃住,服役一天还能抵扣六钱(这里的钱是指铢钱,一枚半两钱等于十二铢钱),如果是未犯事的那叫做劳役,一月可领二十枚铜钱。 一年到头结算下来,那可是相当于八石粮,可谓是一人吃苦全家来年不饿,这也是老丁第二次主动服役的原因。 看着今年新来的这群青年苦力老丁心中反而感慨万千,道:“兄弟们不要吵,这饭呢帝国供给,有些兄弟呢我也知道,你们犯了事,但帝国修长城的差事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身后的妻儿老母,如今方才入冬,想必翻过年去,这帝国的换防军也就来了,到时候咱们就能回去了。” 一个年轻瘦弱的青年干笑着回道:“谁说不是呢,俺还以为犯事儿被抓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死定了呢。” 老丁欣慰的拍了拍瘦弱青年说道:“你小子还没娶媳妇儿吧,这粥虽然稀了些,让你多喝一碗。” “嘿嘿,丁头你家丫儿今年十四了吧。” 老丁神色一变,抬腿就是一脚扫到青年屁股上,连声呵斥道:“滚滚滚。” 有人听不下去讥讽道:“瘦猴,你丫也不找泡尿照照,还敢惦记丁头家丫丫。” 话一出口,一营的劳役顿时笑作一团。 这样的五十人一营的劳工团遍布整个上郡,无人知晓的付出着汗水,于茫茫大雪中抵御着城墙之外的匈奴人。 蒙恬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回首说道:“弟毅来信,称陛下东巡至长沙郡遇到一奇人,救陛下丹毒之殇,后陛下拜之为国士,这奇人觐言陛下行儒效墨,改善民生,陛下当真就答应了,而后提及了立储的事情……” 身旁白裘青年闻言却是神色平静,言语清淡道:“蒙家世代忠良为帝国之军魂,而今蒙将军镇守北疆,让匈奴人望而却步,汝弟亦是官至上卿,是为父皇的左膀右臂,向来伴随父皇左右,蒙卿的来信自然不假。” 蒙恬眼神迥异的看着白裘青年道:“公子不想知道陛下对于立储是何态度吗。” “扶苏即为父皇长子,如今能看到帝国百姓安居乐业,百家思想重回民间,足矣。 至于父皇要立谁为储君,父皇自有定夺,扶苏不能干预,也不可干预。” 看着眼前的青年,蒙恬心中多少有一丝失落,或许是缺乏锐气这种东西的缘故吧,但更多的还是对公子扶苏的赞赏,拱手道:“蒙恬相信公子的心胸,必然能够有让陛下赏识的那一天。” 扶苏轻轻一笑,拱手道:“得蒙将军赞赏,扶苏甚幸,”说完,扯了扯身上裘皮又道:“天气太凉,还是回帐里吧,”蒙恬轻轻点头跟随。 天边一道黑影疾驰而来,在木栏栅围起的帅帐外停了下来,一边发出‘呼哧’的响鼻声,脚下马蹄在雪地上胡乱的踩出一串黑印。 “你下去吧,记得回营帐喝口热汤。” 跪地斥候卒闻言有些感动,拜道:“多谢将军。” 蒙恬爱兵如子,扶苏常见之,见斥候离去这才开口道:“扶苏于上郡已有半载,时时见将军爱兵如子,亦时时心中欢愉。” 蒙恬笑道:“兵如手足,方为利器,驱如臂使之。” 扶苏轻轻拱手道:“扶苏受教了。” 蒙恬这才取出斥候加急送来的锦盒,打开锦盒蒙恬不禁瞳孔一缩,有些狐疑的说道:“莫非是新的联络方式?” 扶苏闻蒙恬惊喊,起身朝锦盒看去,也是诧异到皱眉,嘴中念道:“非军用黑龙卷轴,更不是火漆卷宗,不知父皇是何用意。” 巴掌大小的册子被火漆封住,静静的躺在锦盒内,蒙恬有些意外的看向扶苏,道:“按斥候所述,这是蒙毅亲手加急送来的。” 扶苏拆开火漆,蒙恬轻轻转身走到虎帐门口,深邃的眼睛看着帐外漫天飞雪凝神静气。 “铁血镇乱世,优柔断山河。罚吾儿督长城军修筑长城,汝若知己身之错亦可于即日启程回京。 凛冬将至,北原狼族隐匿不出,需蒙卿多加提防,来年秋收便是北上之时。” 扶苏瞳孔一缩,拿册子的手不禁一抖,俊朗略带优柔的面庞随即泛起一抹潮红。 “扶苏今后恐无法与你促膝长谈了,将军。” 蒙恬神色冷峻,坚毅面容难得的露出一丝异样。 “公子得陛下召回,可喜可贺。” 扶苏看了蒙恬一眼,走到跟前看着虎帐外茫茫白雪,意味深长的低声道:“父皇书中亦让将军好生修养,来年秋收,帝国铁骑该出击了。” 蒙恬瞳孔一缩,单膝跪地道:“末将!遵命!” 扶苏呼出一口寒气,感叹道:“这北原的雪扶苏还是头一次见到,真不知长城外的匈奴人是如何渡过这极寒之苦的。” 闻扶苏言语中带着儒家特有的优柔寡断,蒙恬与之相处半载,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扶苏是陛下的长子,性格过于平淡优柔,缺少始皇陛下该有的那种睥睨天下的锐气。 眼前的长城虽然延绵数千里,但以游击为主的匈奴人,在边境地区骚扰了数百年,甚至一度冲破长城阻隔南下掠杀,蒙恬对匈奴人的深恶痛绝已经到了骨子里。 无奈讥笑道:“九原郡土地肥沃,水资源便捷,匈奴人却只会游牧。” 说到此处蒙恬停顿了一下,又道:“想来陛下急诏而来,必是有大事需要公子面见。” 扶苏眼神一闪,心底多少有些惆怅,“随将军安排。” ……。 看着马车疾驰而去,蒙恬神色一凜,心中其实还憋着一句话不曾说出。 “这样一群鼠目寸光又不开化的强盗,就该杀光以绝后患。” 第二十六章 心思缜密 “君侯可在家?” 君侯府门前来了两人,穿着看似普通,但看门小厮却不敢怠慢,连忙报给管家张德力。 “张管家,叫门的人是一白净的高个中年,声音有些细声细气的。” 张德力什么人,能到君侯府当差自然不会太差,只听门仆稍微一描述,急忙晃动着有些发福的身体一路小跑。 一路疾风带喘气,见到正主那一刻,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看吧,果然是宫里的人,我张某人可是被君侯称赞过人如其名”的自豪感。 “原来是赵府令,我家君侯正在后院小憩,”张德力扫了一眼身前二人,心里忍不住惊诧能让赵高上前叫门的人可不多。 连忙又道:“二位大人请。” 李裕正与自东郡返回的张良探讨遗民对策,听闻看门小厮来报,忍不住笑道:“子房怎么看?” 张良面色淡然道:“曾听闻赵府令乃是陛下钦点去教授十八世子学习律法的夫子,若是子房猜想不错,赵府令此行必然是陪伴十八世子来访。”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期待道:这就要见到秦二世了? 话音方落,只见张德力带着二人已经到了后院。 抬眼看去,赵高自然是晓得,又一扫身旁那个少年,约莫二十岁,看其外貌俊朗却透着一股混血的味道,眉宇间又有三四分像始皇帝嬴政,必然是张良口中的十八世子了。 李裕起身相迎,有些打趣道:“哟,赵府令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侯府,当真是稀客啊。” 随即看向胡亥,赵高会意,笑了笑介绍道:“侯爷一向繁忙,先是研造纸张,如今又常常进出少府监管辖的铸造司坊,为帝国劳心劳力,奴家听说之后呀,对侯爷的钦佩已是如那滔滔江水般收止不住了,整好奴家最近又在十八世子身边伺候着,而十八世子亦是……” 赵高这一波连环屁拍的毫无破绽,李裕忍不住有些飘飘然,随即又听到胡亥拱手接道:“胡亥亦是常常听闻夫老师谈及君侯的事迹,神往君侯许久,如今特地与老师一同拜会君侯,还望君侯勿念叨扰。” 李裕忍不住正眼看了看胡亥,心中腹诽道:这小子谦逊的样子虽然假了点,但也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废柴二世祖嘛。 李裕笑了笑,好歹也是嬴政的儿子,应该没那么差,随即微微拱手客气道:“十八世子驾临侯府,本侯惶恐,还请入座。” 胡亥见李裕客客气气,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本该如此的想法,脸上少了些拘谨谦逊,身形一动就要落座。 赵高微微一瞥,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我的活祖宗哎,人家君侯客气一声让你坐你就坐啊,你胡亥虽是世子,但这上门拜访先入后入也是有讲究的。 若是主人再次让你先坐那就是好客,若是没等到主人开口自己就坐下,这就叫太拿自己当回事…… 但要出声阻止亦是来不及了,赵高心中无奈至极,见李裕神色无异这才稍微放心了点。 胡亥却是全然不知赵高在想什么,只觉得就该如此。 胡亥扫了一眼赵,张良二人,随即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目光转向门侧的丫鬟,笑道:“君侯还真是会享受,这城东的宅院归臣子的可不多,这应该原本是李相国的相国府吧,还有这软榻的垫子是虎皮的吧,这些丫鬟也是个个水灵。” 赵高站在一侧刚刚落下的心又是一紧,听的有些懵逼…… 李裕先是一愣,随即又有些释然,且自嘲道:得,三句话就暴露本质,这二世祖享受玩乐的思想是深入骨髓了,真草包也。 但李裕嘴上也只能尴尬的说道:“呵呵,十八世子倒是好眼见,这君侯府原本就是李相国的居所,丫鬟也是相国大人送来的,本侯倒是没那些心思折腾这个。” 胡亥正准备接话,一旁赵高却是听不下去了,生怕胡亥张口就把李裕得罪了,连忙咳嗽了一声说道:“君侯说笑了,您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陛下连造船司都划归君侯私有了,这府邸本该如此才是,不然倒显得配不上君侯了。” 李裕心里忍不住称赞道:还是赵高这老小子会说话啊,难怪这厮早间犯事蒙毅操作了一番,嬴政都舍不得杀他。 换成李裕,若不是有个金手指可以查看好感度,只怕也是被赵高花言巧语捧到天上去了。 奈何王者带青铜,赵高心累又难以言喻之,只能直话直说道:“君侯这,可方便……” 这稍一停顿,话中之意也是溢于言表,张良见机起身告退,顺带挥手示意佣人退下。 偌大一个后院此时便只剩下李裕、赵,胡亥赵高主仆四人。 赵高看了一眼赵,这才开口道:“君侯可知始皇陛下子嗣三十二人,谁人最收陛下疼爱。” 李裕心中清楚的很,脸上却是装作狐疑道:“哦?陛下最疼爱之人莫非……” 赵高白净的老脸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笑道:“没错,正是十八世子,世子心思本单纯,” 说到此处,赵高话锋一转,低声道:“但若是此前,陛下身体抱恙,修筑骊山陵亦是接近完工,十八世子必不会与其他手足争什么,安心做一个逍遥王。 而今时却是又不同了,陛下龙体经侯爷调理已渐渐好转,又生了立储的念头……” 话至此处,李裕已是明白赵高二人的来意,看了一眼胡亥,笑道:“赵府令的意思无非是如今天下太平,又是十八世子的老师,想要为世子争一个未来?” 赵高神色变换,开口道:“与侯爷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正是如此。” 岂料李裕却是满怀的鄙夷,讥讽道:若是与你们一老一小两个奸人为伍,怕是哪天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李裕眉毛一挑,冷道:“理虽如此,但赵府令莫不是忘了,宦官不得摄政。” 赵高二人不想这李裕语气突变,胡亥神色一变就要开口,但赵高是什么人,眼疾嘴快道:“哎,所以老奴方才代十八世子寻求君侯的帮助,若是君侯能力助十八世子,将来当有君侯您的一半功劳。” 李裕瞳孔一缩,以赵高的谨慎,应该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才对,顿时有些猜不透赵高所想。 见李裕沉默不语,赵高神色一凜,又道:“据奴家所知,大公子扶苏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想必侯爷在想我赵高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吧。” 李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又闻赵高说道:“老奴虽然算不得手眼通天,但这些年还是留了些后手的,侯爷又是异姓爵……” 讲到此处,赵高已是诱饵频出,吸引力不可谓不大,可惜李裕却不为所动。 动不动就画饼,还是半壁江山,这样的功力李裕自认不如,当即开口道:“唉,赵府令此计不妥,且不说陛下他老人家还健在,就算不在,还有相国大人指点江山,如今说这话确实是早了些。” 赵高眉头微锁,眼中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一闪而逝,皮笑面不笑道:“君侯分析的亦有道理,相国大人那老奴自会打点,不过还望仙君侯仔细考虑一番,今日言论还望君侯……”。 李裕神色一闪,点头笑道:“无第五人知晓。”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仙君侯还未明确拒绝,赵高心中虽有不快,但也未曾表露出来,拱手道:“即是如此,叨扰君侯休息了,告辞。” 第二十七章 应对危机 赵高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就算告诉你他要带着胡亥参与争储,也会让你找不到话里的把柄。 待二人离去,赵脸色一变,低声喊道:“侯爷……” 李裕从未见过赵如此谨慎的样子,开口问道:“子龙可是察觉到什么?” 赵狐疑道:“方才属下从那赵府令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杀气。” 李裕笑了笑,看着门外说道:“无妨,你去把子房跟存孝叫来。” “是。” 待赵离开,李裕的眼睛变得有些深邃起来,心中讥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作死去吧。 看着走在中间的李存孝,赵张良二人成了弟弟,莫名有些搞笑。 李裕忍不住笑道:“先从子房说吧,东郡最近可有变化。” 张良轻轻鄂首,一丝忧虑挂在脸上道:“良借诸多同门之口,确实打探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李裕骇然,还真让自己说中了,当即开口问道:“比如说?” 张良轻轻叹了口气道:“遗民百姓自从感受到变法带来的好处,反秦之心已是淡去,唯独一些贵族还不死心。借此消息,良打探到有一队人马越过南岭封锁,悄悄进了百越之地。” 李裕眼神一凜,说道:“多少人?” 张良摇了摇头道:“人数不确定,不过听说自变法之日起,便有大量身强力壮的遗民前往南岭边界,最后又都消失了。” 李裕点了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分批乔装成山农猎人骗过南岭的边军,悄悄进的百越。” “侯爷慧眼如炬。” 至于人数,就算一天偷偷分批一二十,两个月下来也是五六千人。 “嘶” 想到这,李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那人带队,这五六千人的队伍的绝对会是一只很恐怖的战力…… 至于岭南军团二十万人,赵佗那厮不叛变就要烧高香了。 变数太多李裕没法太过细想,随即问道:“那二十个小子训得如何了。” 李存孝打着包票拍了拍胸脯,瓮声瓮气道:“侯爷,那群小子还不赖,穿上侯爷带来的那身玩意儿,少说也能以一敌三了。” 以一敌三? 李裕要的是一当十,当百,不过前提还是要看冯延生那里的铁匠厉不厉害,能否造出那等大杀器了,如果能开发出来,这二十人就是大秦的第一支特种兵了。 李裕伸展了一下身体,说道:“存孝,你的冲天槊应该锻好了,嗯,应该还有一套甲。” 李存孝一愣,随即喜出望外看着李裕,撑开双臂给李裕来了一个熊抱,呼喊道:“侯爷威武。” 突如其来的一抱,力气着实不小,勒得李裕差点背过气去。 赵在一旁连忙喊道:“李大哥,还不把侯爷放下来。” 李裕双脚落地,这才呼出一口气暗道:“奶奶个腿的,李存孝的力气还真配得上三个问号的数值。” 但也只是随意吐槽一句,李裕对李存孝的好,都已经好到让人嫉妒的份上了。 张良就是其中一个嫉妒份子,笑道:“君侯近些时日都在研造兵器铠甲这种军备?”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听闻子房认识一个名叫韩信的人?” 这张良有些吃惊,李裕是如何知晓韩信这个人的? 韩信这人单凭言论可交之,但其行为张良不敢苟同,大丈夫靠着混吃混喝存活于泗水周遭,有些无法与之同行,自从来了咸阳便许久未曾见过了。 张良想了想,随即开口道:“良与之认识,但如今也是许久未见,不知去了何处。” 李裕无奈的点了点头,系统走神安排的隐藏支线居然这么难。 正要寻张德力前来问问冯延生来了没有,好巧不巧张德力亦是迎着后院而来,身后跟的正是冯延生。 只见冯延生一张老脸带着疲惫与兴奋,远远便喊道:“侯爷,成啦!成啦!” 从冯延生的言行不难看出,自己精心设计的诸葛弩必然是打造出来了。 李裕一拍双手,大笑道:“冯大人,来的正好啊!” 赵几人心中疑惑,只能跟在李裕身后一路迎了上去。 “东西呢?”李裕脸上带着兴奋问道。 “下官已经命人抬到中庭了。” 李裕也不多说,连忙拉着冯延生朝着中庭一路疾走。 却是不知自己安排给冯延生打造的东西太过于精密,把冯延生累坏了,几乎几天几夜没合眼。 这兴奋劲儿一过,不由两腿发软,眼前发黑,连忙喊道:“君侯慢点,下官不行了。” 李裕这才注意到冯延生已经走路带飘,面色发白了,连忙柴张德力去拿些吃喝来。 见冯延生喝下几碗稀粥,又牛饮了两壶水,李裕那叫一个担惊受怕,连说数声“慢点吃,”真是生怕冯延生噎死或者呛死,让自己白白丢失一个科技人才。 李存孝也是心急自家宝贝武器,件冯延生吃喝的差不多,回过气来,直接抄起冯延生抱到了中庭石凳上。 冯延生擦了擦汗,有些虚弱的说道:“君侯不必管我,这诸葛弩下官与三名工匠研制了三天三夜,方才初步研制出三连发,其有效杀伤应该在五十米左右。” 李裕看向冯延生不禁有些肃然起敬,奶奶个腿的,这才叫工匠之楷模。 李裕第一次因为古人对新事物探知的热情而躬身,道:“冯大人此行当真是让人钦佩,本侯先行谢过。” 冯延生见李裕忽然躬身,吓得一哆嗦站起来,朝着李裕也是躬身喊道:“君侯使不得,下官惶恐,若不是君侯那份图纸画的那般细致,下关也是造不出来啊” 二人客气一番,李裕示意李存孝拿起两节冲天槊。 李存孝左右比划了几下,有些一头雾水道:“侯爷,这就是您说的特殊之处?” 李裕见李存孝憨态可掬,忍不住笑道:“这东西应你要求太长太重,而且也不好携带,所以本侯让铁匠给你改造了一下,重量依旧是八十斤,长一丈七尺,你先把两节杆子接到一起,转动一下试试。” 李存孝闻言将之合到一起,轻轻转动了一下,接口处粗细套在一起,经四个燕卡卡住,合二为一。 其巧妙的衔接让李存孝爱不释手,当即在身前舞了个呼哧。。 吓得赵二人一个踉跄,差点把手中盒子拿来抵挡。 李存孝这才嘿嘿一笑,收起冲天槊憨笑道:“好使好使,多谢侯爷。” 第二十八章 九星连弩 连弩早于三国二百多年便有面世,只是未曾运用于战争,所以声名不显。 到了三国时期,诸葛亮加以改造,让其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很强,遂声名大噪,称诸葛连弩,又或作元戎弩。 但是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多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 而李裕让冯延生打造的连弩则是在借鉴秦弩的基础上改良的小型连弩。 弩箭上方机匣为铜质,设立一小盖,可装设九支箭矢,箭矢长约三寸,铁制。 下身机膛分设三轨,可单发连射,亦可三轨同发,膛后推拉臂改为侧面拉栓,弩臂,弩弦皆保留秦弩的式样。 看着铁盒内散发着寒光的利器,李裕压制住激荡的心情,问道:“冯大人,连弩威力如何。” 冯延生经过短暂休息,面色已是慢慢红润,开口道:“因为追求小巧及方便携带,弩臂缩短,但增加了可拆卸的箭轨,使弩箭更加精准,”说到此处,冯延生已是亢奋起来,双手比划道:“二百步可穿透军甲,三百步次之,四百步则无法造成杀伤。” 如此便携的小型连弩达到了中型秦弩的射程,威力更是不俗,最重要的是摒弃了秦弩单发之后需要双脚踩弩臂上弦的尴尬境地。 听完冯延生绘声绘色的描述,李裕神情流转间呼吸有些加重,比预想的还要好。 穿透跟刺穿仅仅一字之差,但杀伤却是天差地别,李裕眼带闪光,露出一排大白牙笑道:“冯大人不单是尽心尽力,手下能工巧匠也是颇多,本侯甚是欣喜。” 冯延生得李裕夸赞,一张老脸堆起笑意,连连推诿应该的。 冯延生虽然办事牢靠,但李裕也是手痒难耐,既然如今已是沦落大秦,不体验一下冷兵器是为过意不去。 二十个铁盒,二十套连弩,每个铁盒内配套了六十支箭矢,一个箭囊。 在冯延生的示意下,李裕很快掌握了技巧,放入一根三寸铁箭,拉栓一提往后一拉,算是上弦完毕,随即在远处木桩上放置了一块铜甲。 嗡~ 厚重的弦音伴着箭矢离弦的欢愉。 咻~ 一道肉眼难辨的光影一闪,只见远处木桩铜甲发出一响清脆的金铁声。 待几人凑近一看,李存孝本还欢喜的脸庞忽然变得有些惊诧,看着被洞穿的铜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道:“奶奶个腿的,普通弩箭俺还能看到箭的轨迹,这连弩竟是咻一下就没影了,威力巨大如斯,若是射到人身上那不得穿个透透……” 李存孝说完,李裕掀开铜甲,三寸箭矢又刺入背后木桩七分,仅仅留下一小节尾巴在外…… 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威力着实可怖的紧。 李裕也觉得这连弩太过凶残,但转念一想,这连弩制造麻烦,箭矢都需要定制,根本没法大批量制造,又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道:“冯大人,把这玩意儿的图纸烧了,脑子记着就行了,决然是不能让其外露。” 李裕此刻才想到保密这方面存有漏洞,有些担心起来,或许需要想办法弄一个身份凭证来制约。 而冯延生先前本来与工匠测试还没觉得如何,或许是疲惫的关系,只考虑了最远的杀伤,未曾计算百步以内威力如何。 此番正眼观看李裕测试,方才觉得太过惊骇,如此凶器如果面世……遂不敢继续想下去。 冯延生同样长舒一口气道:“君侯说的是,此番神器的制作关键决然不能泄露出去。” 李裕又让李存孝叫来那二十名少年,开口说道:“你们是本侯亲手挑选出来的孤儿,给你们饭吃,让你们有住所,如今又让人培养你们,你们说该当如何回报于我。” 二十名少年皆尽身形一震,屈膝喊拱手道:“为侯爷效死。” 李裕神色一动,笑道:“都起来,你们小兔崽子记住了,你们的命轻易死不得,本侯还指望着你们今后大放异彩呢。” “遵命。” 说完,李裕忍不住有些躁动起来,这才是二十号人就让自己激动不已了吗? 奶奶个腿的,那蒙恬面对三十万大秦军队又是什么心情。 冯延生则是看着这二十柄连弩肉疼,毕竟是自己参与打造的心血,如今有些空唠唠的,想到连弩还未命名,连忙说道:“侯爷,这连弩先还未取名呢。” 李裕随即笑道:“既然能一次储九支箭矢,不如就叫九星连弩好了。” “九星连弩?” 在场几人不禁跟着念叨了一遍名字,忽然觉得这名字有些贴切又霸气,当即点头称赞好名字。 李裕随口一说,也是觉得还不错,当即又道:“此番事了,还要冯大人随我进一趟宫。” 冯延生轻轻鄂首答应,并未出言询问何事,当然,也没必要问。 交代了李存孝继续督促这群少年练习使用弩箭,这才与冯延生进了咸阳宫。 嬴政近身体越发显得有些发福,或许是蛋白补充太多的缘故。 因为李裕二人的突然到访,有些惊讶道:“什么风把君侯给吹来了。” 李裕则是尴尬的笑了笑,前几日早朝无意中让嬴政丢了个老脸,如今有些唏嘘道:“陛下这话说的,微臣近日因为铸造司的事情无暇分心,这不,一有空就想到来看望陛下了。” 嬴政心中一百个不相信,脸上却是摆着一副朕心甚慰的表情,道:“哦?君侯可是又研制出了什么奇异物件?” 李裕与冯延生对视一眼,这才开口道:“算是吧,我与冯大人打算改造一下军用弩,使之能连发三箭。” 嬴政眉头一拧,道:“连发弩?朕的军队不是早已装备此种武器了嘛,还能如何改造?” 嬴政这话一出口,李裕忍不住心中腹诽道:我的老赵啊,你秦军的连弩可是用多柄单射弩用一根木杆绑在一块,这算哪门子连射…… “陛下,那捆绑弩箭可算不得连弩,如今微臣与冯大人研制的这款方才是真正的称之为连弩。” 嬴政神色一变,来了好奇心,但见二人乃是空着手而来,心中疑惑道:这仙君侯不会又憋着什么坏想要空手套朕来的吧。 随即笑道:“朕只关心成品如何,若是君侯你等能够改进军备,朕自然是重重有赏。” 李裕点了点头,拱手道:“陛下,除却这改进军备的事情,微臣还有一事需要陛下准予。” 嬴政没多想,直言问道:“说。”。 李裕略一思索,开口道:“陛下,微臣所说便是那日奏折所说,还望陛下准予。” 嬴政心中有些躁动,这几日还是压着仙君侯的奏折没批,原因无他,这小子居然想讨要一只五百人的军队另有他用…… 第二十九章 交谈与遇袭 嬴政对待拥私军享封地这两件事的态度,可以说足够的深恶痛绝。 只要你爵位足够高,允许你享受封地内出产经济的俸禄,也可以说是分红,但却不能搞土地私有化,更不可以佣有私人军队。 李裕讨要五百军卒的诉求,无异于挑战权威。 先前虽然尝试放手一部分权利,比如造船坊,小农经济对平民开放。 但提到军队二字,又是仙君侯李裕开口讨要,嬴政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 嬴政手指轻轻在大腿上敲打着,沉思片刻,忽然开口道:“君侯上奏的折子朕看了,一共三件事,不若先说说后两件事如何?” 李裕已是有了空手而归的打算,又听到嬴政如此说,无奈的笑道:“若秋收准备攻打匈奴人,陛下必然要先把百越灭了。” 嬴政神色淡然,摇头道:“百越之地已然俯首,君侯所说并非必要吧。” 李裕笑道:“事在人为,若此后岭南军以地势割据不出,陛下该当如何。” 嬴政神情流转,脸色微微一变,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经是直勾勾看向李裕。 李裕笑道:“虽然百越如今已然俯首称臣,但倘若岭南军以南岭诸峰割据中立,亦或倒向百越,以帝国如今的军队的数量,怕是只能放任而无能为力吧,陛下。” ……也不是没有可能。 嬴政心中虽然震惊,但却是没多少惧色,问道:“以君侯自处,该当如何?” 李裕抬眼看向嬴政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俯首称臣并不能长治久安,若是微臣,定然于秋收之前攻打百越,然后方能安心北上攻奴。” 嬴政这才发现,李裕居然还具备了一些军事素养,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随即又想到李裕既能当面凑请,胸中肯定已有解决之道,当即笑道:“以君侯之论,该如何克服解决百越之地的难题?” 李裕神色一动,心中早已有了想法,笑道:“只需……” “报~!” 就在此是,一名军卒狂奔至大殿内,瞬间踉跄扑跪在地,声音自宫外一路飞驰到了殿内。 “启禀陛下,公,公子车驾于咸阳北二百里遭遇袭击……” 突如其来的消息,谁也没料想到。 李裕心中无比震惊,这军卒口中能被称作公子的,除了扶苏也没谁敢自认公子了。 而军卒话没说完,嬴政已是猛地站起身来,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只是声音低沉道:“情况如何。” 李裕本还奇怪,随后想通其中关键,军卒出现报袭,而非报丧…… 闻之始皇陛下开口询问,军卒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公子车驾于北郡一处密林穿越时受袭,车驾被毁,受了些轻伤,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 李裕心中似有猜测,急忙问道:“行凶之人几何,都是些什么人。” 军卒一五一十告知道:“身份还未查清,这些人个个蒙面,且身手矫健,还善于使用毒烟,毒箭,闻之让人头晕脑胀……” 越听到后面,嬴政脸上的冷意越浓,道:“你部负责护送,由何人指挥。” “王离将军。” “哼,堂堂老太师之孙,通武侯之子,部下五百军士还护不了朕儿之周全,你退下吧。” 看着军卒告退,嬴政亦是面露不快。 李裕想了想,连忙说道:“陛下稍安,这伙贼人胆敢在陛下眼皮底下动手,绝非泛泛之辈。” 说到此处,李裕已是打算让李存孝偷偷带着训练多日的特战小队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而且,此事之后很有必要推行奏折中的第三点,打造大秦身份证,可惜没来得及细说。 至于嬴政口中的老太师,通武侯,恐怕就是王翦父子了,而这此负责护送扶苏回京的王离,反倒相对平庸,在蒙恬军处任裨将。 虽说王离失职之罪不小,但此刻还不是追责的时候。 李裕这才又开口说道:“陛下,王将军虽然失职,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行迎回公子才好,刚才军卒也说那群贼人善于使毒,公子又受了些伤,微臣怕……” 李裕话语未落,嬴政面色一变,道:“蒙卿,蔡医官可否上路。” 却是方才蒙毅见机行事,偷偷让宦官去了趟医馆,请来老医师蔡淼。 蒙毅点了点头道:“已让两千禁卫军连同蔡医师赶去。” 不愧是嬴政的臂膀,李裕不禁暗自夸赞一声,随即开口道:“陛下,微臣也略懂一些皮毛,不若赶去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嬴政这才想到眼前仙君侯李裕的本事,当即鄂首道:“有劳君侯。” 李裕点头拱手之后与冯延生互看一眼,后带着赵离去。 而冯延生,自然是要细说与李裕商讨好的城防连弩给嬴政听。 “陛下。” 嬴政心中有些躁动,冯延生乃是自己一手提拔,又是工匠出身,如今却似仙君侯跟班一般,当即问道:“冯卿何事?” 冯延生拱手道:“陛下,孔论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咸阳乃是帝国之大脑,信息传递之中枢,城防军五万虽是帝国精锐。 但城防工事却有不足,微臣近日与仙君侯研制出来的城防巨弩可一连射出三支箭矢,有摧山毁石之力。” 冯延生一出口就引用儒家经典,不过说的也算在理。 嬴政一愣,本以为冯延生会提仙君侯奏折的事情,却是说的其他,但既然是对国家有利,乐见其成。 遂向蒙毅问道:“蒙卿觉得这世上可有能摧山毁石的军工器械。” 蒙毅如实道:“此前帝国军用巨弩可射二百八十丈,若近距离亦是有摧毁巨石的能力。” 嬴政神色一凜,挥手道:“既然冯卿如此自信,准你铸造司更换咸阳城防工事,事后朕亲自检查。” 冯延生听后脸上泛起笑容道:“陛下放心,必然差不了。” 冯延生笑意不减,眼神坚定却欲言又止,看起来就是还有事。 嬴政有些诧异,随即咳嗽一声问道:“咳,冯卿还有何事,一并讲吧。”。 冯延生这才开口道:“陛下,方才君侯提及第二点还未说明,微臣也不知君侯想法,但第三点却是可以为陛下解惑。” 嬴政忍不住手指着冯延生笑骂道:“你这老小子,也不知受了仙君侯什么好处,说。” 第三十章 神医华佗 而此时,李裕对于先前上奏的三件事已是全都抛之脑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赶路上。 因为想到先前军卒的话,让李裕有了一些猜想,赵将马车驱的极快,秦直道上只看得到一阵尘土飞扬。 赶路半响,这才在咸阳城北约百里的一座县城,发现了蒙毅派来迎接公子扶苏的军队驻扎在城外。 李裕二人随即走近,又自曝身份进了城,看着全城戒严,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看样子,扶苏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啊。” 一路亮明身份这才进了县令府邸,县令陆丰闻之当今陛下最为宠信之人,国士仙君侯李裕驾临府邸,连忙迎了出来。 李裕随口询问了情况,陆丰不敢隐瞒,公子扶苏的情况不容乐观,亦可把李裕当成代始皇帝亲临,随即说道:“公子左臂遭受了毒箭擦伤,此时已经陷入昏迷。 因这次袭击中毒的军卒多达六七十人,其中当场死了二十几个,其余军卒状况跟公子一样,陷入昏迷。” 县令陆丰这边讲述病情,而老医官那边则是急的满地打转。 蔡淼此行带了徒弟当帮手,药箱里也配备了各种解毒药剂,本以为万无一失,岂料实际情况下这十几种解毒药剂根本无从使用。 老医官顿时脸黑如锅底,急的来回踱步,冥思苦想解毒之事,不由暗叹一声:吾命亡已。 医道毒术本是一家,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只要弄清楚是何种毒,根据毒药配置相应的解药即可。 但这回不一样,劳什子贼人用的乃是混毒,在不清楚毒药成份前,老医官断然不敢配药。 王离眼看老医官蔡淼束手无策,急忙问道:“蔡医官,您老别晃悠了,能不能救您老倒是知会一声啊,可急死我了。” 蔡淼老脸拧成一团,枯槁的手有些颤抖,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老朽只有一成把握……” 王离作为名门之后,没能继承发扬老王家的军事天赋,五百帝国军士居然被七百人偷袭还几乎得手。 王离心颤了一下,脑门快速渗出一层细汗,有些惊慌道:“一成?蔡老,您再想想办法,公子安危可是关系着咱俩,乃至成百上千人性命啊。” 就在二人围扶苏落脚的房间有心无力举足无措时。 陆丰带着李裕走了进来,二人本以为来人或是医家帮手,但近看之下却是两个毛头小子,不由对县令的做法有些恼火怄气。 如今情况特殊,这种未曾见过的人陆丰居然也带了进来,王离怒道:“陆县令,你莫不是忘了而今什么情况,有心接待他人不若寻一些医者回来。” 陆丰一愣,这王离发的哪门子火,当即阴阳怪气道:“王将军这是冲谁发火呢,这位乃是仙君侯,国士李大人,算起来王将军见了侯爷还得好好礼拜才是。” 王离脸色一变,这仙君侯的大名也只是听闻,未曾见过。 李裕闻之眉头一拧,这县令也不是啥好鸟,油腔滑调的,让人不喜,当即挥手道:“哎~,无需多礼,如今情况紧急,我看还是这位老医官给本侯描述一下病情吧。” 在场几人吃了一惊,还以为李裕乃是陛下派来迎接公子的。 这言外之意,难不成是来问诊的? 是了,蔡淼自宫中有些传闻,始皇陛下的病症乃是被仙君侯治好的,于陛下有救命之恩,所以才会受到陛下的宠信。 蔡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年龄身份,当即拱手道:“君侯,您是否也懂医术,还望君侯接手啊,老朽先行谢过。” 李裕哪懂什么医术,当初嬴政那个汞中毒,也只是恰巧好奇浏览过一些描述病情以及治疗解毒之法罢了。 但又不能说自己是瞎猫碰死耗子,随即开口道:“本侯知道一些皮毛罢了,不及老医官你本事大,” 李裕话未说完,蔡淼急了,连忙喊道:“君侯啊,公子现在脸都绿了,若是再不寻求解毒之法,我等性命不保啊。” 蔡淼的呼喊让李裕一惊,对啊,自己好奇摸了过来,以嬴政的思维肯定是觉得自己出马万事无忧…… 若是扶苏挂了,这在场的人怕是没几个能独善其身。 也不废话,心中直接喊道:召唤华佗。 叮~ “任务已经安排到位。” 这一刻,李裕只求着系统靠谱点,别特娘玩幺蛾子,什么进宫净身之类的少来点。 而好似系统感受到了一般,县令府外一衙役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禀报道:“大人,门外有一白发老者求见,说是君侯大人的门客。” 李裕当即开口辩解道:“还不快快将之请进来,此乃本侯请来给公子解毒的医者。”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 在场几人面色一喜,何况仙君侯发话,自然是有几分可信度的,也权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同时催促喊道:“快快快,将老医者请进来。” 李裕此番只觉得诧异,方才老医官说公子脸都绿了是什么鬼…… 中毒能让人脸色发青,紫,黑,这不都是影视作品小说里说的吗,但唯独发绿是真的闻所未闻,也可能是李裕孤陋寡闻。 开门走到床前,只见一身白裘的扶苏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发紫,而本来俊朗异常的面容果然是绿色的。 李裕忍不住心中嘀咕道:奶奶个腿的,还真是绿色的。 只听闻门外走进一老者,背负一药箱,双目传神,白发童颜。 李裕双目扫视,跳出一排数值。 华佗(字元化): 武力21 智力99 特殊职业:医,称号神医。 李裕当即一惊,莫非这种特殊人才都会多出一个职业介绍? 头发虽然有些凌乱但也不影响响当当的神医名号。。 只见华佗进门之后未曾张望,而是直接走到床前看向扶苏,低声自语道:“脸绿乃为毒入脏器之肝脏,嘴唇紫黑乃是恶毒郁结之状,” 又轻轻触碰扶苏胳膊上的伤痕,沉吟道:“此乃毒伤患口,看似平常但伴有浓水散出,实为毒根,需刮疗之。” 第三十一章 麻沸散的奥秘 封建社会,医者为“方技”,贱业也。 这么牛逼的人物,若果不被曹爱妇(操)这小心眼间接害死在狱中,或许后世的中医还会更上一层楼。 华佗死在了关羽之前,刮骨疗毒的典故虽然纯属罗演义编造,但也是为了颂扬关羽的神勇,毅力,耐力,烘托华佗的医术高明。 而华佗如今能以扁鹊(秦越人)提出的‘四诊法’望闻问切中的望诊,直接一针见血的说出公子扶苏的症状以及治疗方法。 所以李裕以此推断,华佗生在战乱年代,虽然没给关羽刮骨疗毒。 但也怕没少借其病人刮一刮练练手,毕竟中医是需要积累经验,实践出真知不是。 李裕感叹间,华佗却是又道:“君侯唤老朽前来为这公子治病,出门急了些……” 见华佗翻找行医药箱,李裕不禁无语道:系统果然还是不靠谱更多一些。 正要开口询问,只见蔡淼眼中带泪,一把夺过徒弟手中的药箱问道:“这位老前辈是否需要一些药材,或许晚辈这会有。” 蔡淼说完长舒一口气。 眼前这位老医者虽未动手医治公子扶苏,但仅仅凭借岁数与先前的望诊就让蔡淼信了七分了,一边是性命有望保住,一边是看能不能从中学到一些治疗混毒的经验。 华佗神色流转,开口沉吟道:“这位小公子看起来金贵,怕是忍不住此后解毒之痛,如今老朽这缺一味生草乌配制麻沸散。” 蔡淼听闻华佗需要草乌,当即一喜,连忙回道:“晚辈这有。” “那便极好。” 要说蔡淼年纪也不小了,李裕猜测怎么也有六七十了。 反观华佗虽然须发皆白,但却是驻颜有术,保养的如同五六十。这一口一个前辈晚辈的称呼,看起来是如此怪异。 华佗动手轻轻在扶苏伤患处扎了一针,唤道:“快盛半盆清水来。” 遂又看向蔡淼,双眼带着一丝异色道:“老朽这一剂药方名为麻沸散,可止疼镇痛。 需曼陀罗花一升,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川芎各四钱,炒南星一钱。 本该入三升水辅以大火熬煮为半碗药汤,但如今病人毒已入肺腑,好在老朽携带有研磨成粉的药材,你只需将生草乌磨成粉,用素锦包裹严实之后,以大火熬煮至粘稠即可。” 蔡淼暗暗记下药方,心知这老前辈有意提点自己,随即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话音未落已是亲自抓了药包,倒门外煎煮。 能亲眼目睹麻沸散的制作过程,李裕不禁有些兴奋。 方才华佗言中所说麻沸散可止疼镇痛,而非所谓的全身麻醉,有些让人费解。 李裕有些狐疑的问道:“华老,这麻沸散可能让人丧失痛觉。” 华佗以银针戳破扶苏患处,针眼处缓缓流出一黄绿色血液,回首道:“侯爷说笑了,老朽还未找到让人丧失痛觉的方法,这麻沸散以曼陀罗,也就是所谓的蒙汗药为主药,可让人减少疼痛的程度,而且需要老朽一味特质的蒸煮剂引服,方才能让效果最佳。” 李裕神色一动,蒸煮剂? 不待李裕开口询问,华佗已是从药箱内掏出一棕色陶罐,罐口用秸秆扎成团,辅以一块黑布包裹塞住。 华佗轻轻拨开塞子,递到李裕鼻前一晃,说道:“就是以此物引服麻沸散,” 这股熟悉的味道…… 李裕有些飘飘然了,想起之前初到大秦酒肆里喝到的土味马尿,这特娘的才叫酒。 随即看向华佗的眼神都是有些冒光,心中震惊道:奶奶的腿,作为医生,华佗肯定研究过为什么酒可以让人血脉喷张以及脑子迟钝,而且是率先掌握了7八5摄氏度的奥秘,率先研制出了蒸馏酒。 所谓蒸馏酒,其实就是利用酒精沸点是7八5摄氏度,又通过蒸馏的方式把酿制的酒水提纯获取高纯度的酒精。 想到此处,李裕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明知故问道:“华老,此为何物?” 华佗举之为傲,道:“老朽将之称为蒸馏剂,当然也可以称之为酒,只不过此种酒入口颇烈,而老朽作为医者,却是不能沾染此物。” 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能不烈嘛,一罐蒸馏酒少说有六十度,若是没有勾兑过的原浆,或许度数更高。 也难怪麻沸散被人传的如同神物,利用酒这种物理麻醉,如果喝的足够多,确实是可以当得全身麻醉二字。 李裕心中闪过一丝贪婪,笑道:“华老说得此物如此神异,不若今后多研制一些,让本侯品尝一番是何滋味。” 华佗面色红润,摇头笑道:“君侯若是想要尝试,此番事了自当遵命。” 王离却是一头雾水,这不是解毒药剂吗? 仙君侯居然还说要品尝…… 但怎么说如今境况也是正在往好的方向走,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诚心诚意的拱手说道:“此番还要多谢君侯大人。” 李裕面色淡然,心中却是对王离有所期待,或者说是王离身后的两位军事大佬有所期待。 作为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王翦,以及虎子王贲,父子二人解甲归田于乡野的那份睿智,就不是平庸的王离所能比拟的。 李裕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惋惜,开口道:“此番这贼人定然是谋划在先,又伺机于暗处,王将军带五百军卒于明处,又是敌众我寡,能保住公子性命已是不易,无需自责。” 李裕话语刚落,王离心中已是有些了然,仙君侯为何能得陛下赏识了,却是主动交代起了事发经过。 话语间,蔡淼领着徒弟端着半碗浓稠的药汁到了华佗面前,恭敬道:“前辈,药剂已经熬制好了。” 华佗轻轻鄂首道:“从陶罐中取三两浆液掺入药剂中,将其灌入病患口中,确保药剂入病患腹中。” 说到此处,又开口道:“除此之外,此番老朽欲要为公子举刀,将之患处破开,让毒汁脓液散尽,遂需要大量止血散,麻布,以及一根缝制衣物的底针,这些东西老朽药箱中皆有,却是要你来当帮手,如何?” 蔡淼闻之面色大喜,连连点头道:“学生愿意。”。 华佗也不出言拒绝,用热水洗了洗手,随后直接从箱内取出几根半透明的膜状物体套在手指上。 李裕不由神色一凜,心中闪过三个词:讲究!专业!牛x! 第三十二章 刮骨疗毒 本就中毒陷入昏迷的扶苏被强行灌了一剂麻沸散,三两老白干,可想而知,后果必然是醉生梦死。 华佗又让王离按住扶苏肩膀,赵按住小臂,随即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半圆形小刀,以炭火烧烤片刻,又用白布轻轻一擦。 寒光一闪,对准扶苏臂膀就是一刀,切口整齐,且无血喷状。 李裕看的目瞪口呆,这特娘平时要是没刮上几十上百个病人,打死也不会相信。 这看似随意的一刀,用三个字形容那就是:快,稳,准。 伴随着皮肉被破开,华佗手术刀轻轻把创口阔开一条缝,大量血水伴随着脓液流了出来。 “啊~” 这毒伤带来的郁结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扶苏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呻吟,声音中夹杂有痛楚,也有舒爽。 就在这时,华佗忽然开口道:“短短半日功夫就让创口内部发生溃烂,毒素深入脏腑,这毒也算稀奇,应是混毒不假。” 蔡淼在一旁看的仔细,前人最多行针放血,而华佗这种用刀的手段当真是骇人听闻,更是未曾见过。 闻之华佗开口,蔡淼连忙应道:“学生便是被这混毒搞的束手无策。” 技也,实力为尊。 这蔡淼一把岁数了还能看清这点,一口一个老师尊称华佗,着实不易。 华佗眉头轻轻一皱,自语道:“北地狼毒霸道,唯有南方蛮夷善于使用混毒,而这位公子所中之毒一为吸入之毒,二为兵刃淬毒,如此说来是为南方蛮夷之毒。” 果然! 李裕神色一变,华佗无意中推断毒源出处,倒是与自己猜测的行凶贼人出自百越不谋而合。 而这群百越人如何深入秦地暂且不论。 蔡淼回道:“如老师所说,确实为两种用毒手段,外面军卒中毒未死者基本都是吸入毒烟所制,已由学生安排服用汤剂解毒。 少部分人则是被毒箭所伤,只要是毒箭入肉,则皮肤染绿,当场溃亡,学生已是检查过死亡军卒的尸体,无一例外。” 华佗点了点头,手上小刀在扶苏创口内轻轻刮蹭,一些溃烂的肉糜被清理之后,显现出里侧有些发黑的臂骨。 华佗随即换了一柄形状奇特如锄,只比针粗一些的器物,同样灼烧擦拭之后深入创口,开始刮蹭。 扶苏此番双眼紧闭脸庞都是扭曲起来,身体剧烈摇晃,汗水不禁如雨下。 手臂更是发出强劲的力量想要挣脱束缚,可见刮骨之痛入心入髓。 华佗不为所动,只消片刻工夫,又取出一些酒水浆液掺入开水清洗伤口,随后以针线缝合创口,这一过程行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而此番手术也算是告一段落, 李裕却是从中看出了大秦医术的短板,经此之后很有必要发展医学。 而就在这心思流转间,蔡淼取来止血散敷在创口处,随后用麻布带包扎。 王离此人虽然庸才,但毕竟红门,又上过战场,对于这等疗伤去毒的手段也是惊为天人,深知其寓意,若是能运用到军队,必然能造福手底下的军卒。 想到其中关键,王离连忙堆笑道:“老神医出手,果然是神妙,公子的脸绿都变淡了不少。” 华佗轻轻摇头叹道:“老了老了,这一台手术下来,这把老骨头是有些吃不消了。” 李裕心神为之一震,此时的华佗已是高龄,必然是不能如同曹爱妇那般呼来喝去,人家华佗跑了还要抓回来坐牢,导致其身亡。 李裕忽然笑道:“知道华老不喜拘束,日后若是您老不想动手了,可为您建设一出学舍,寻一些学生弟子来学习医术。” 李裕字字由衷,更是触动了华佗内心深处对于世俗看待医学为贱业的无奈,不由得老泪纵横,连连点头。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任务,医者仁心。” “多谢侯爷为医者学术着想。” 华佗话音刚落,李裕脑中又是传来一阵叮叮声。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提示,这就说明应该是在场几人的好感度提升了。 蔡淼: 好感度100 王离: 好感度八0 严忠: 好感度90 前面两人还好说,这蔡淼的小徒弟居然乱入了。 李裕有些无语道:狗系统,这路人甲的好感度有用吗? …… “子龙,扶华老稍事休息。” 见华佗眉头的细汗,这手术从来都不是一门简单的工作,其中消耗的心神常常让医者昏厥。 待的赵将华佗扶坐到椅子上,华佗喝了一口热水,这才开口道:“骨毒已经祛除,脏腑之毒只需调制一些解毒药剂服下,再辅以针灸,过个三两日便无大碍了。” 没了这临头一刀,蔡淼神色已是变得淡了许多,秉承着先秦到如今不断改善的黄老医学,蔡淼自问还是有一些水准的,开口道:“老师,这剩下的脏腑之毒便由学生代劳可好。” 华佗一愣,随即笑道:“你我既都是医者,心中有方自然可为之,且无需师徒称呼,探讨即可。” 战乱几百年,医学有进步但却无发展之地,或许只有华佗蔡淼这样的医者前辈才能体会其中心酸。 华佗的话,让李裕沉思良久,这才问道:“华老,既然公子之毒已解大半,不知何时能转醒?” 华佗笑道:“算算时间,如今毒去烧退,麻沸散剂药效也是消散大半,应该随时能转醒。” 李裕点了点头,又与王离谈论了几句其爷父二人的境况。 伴随着床上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李裕忍不住嘀咕道:前世被兄弟逼着自刎,如今昏迷中被人刀刮,这悲惨的扶苏终于醒了。 “王将军可在,”扶苏悠悠转醒,眼中还带着一丝宿醉。 王离一个箭步上前,握住扶苏的手沉声道:“末将在。” 扶苏欲要坐起,但怎料脑子有些混沌,稍一用力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王离连忙开口道:“公子中了贼人的毒箭昏迷半日,还好君侯大人带着老神医及时赶到,” 王离话音未落,李裕忽然开口道:“我看公子还是好好躺着休息吧,免得挣开了刚刚缝合的创口。” 若说此刻扶苏最想见到的人是谁,除却自己父皇嬴政那便是大名鼎鼎的仙君侯李裕了。。 扶苏虽然与李裕素未谋面,但通过声音判断,说话的人年纪不大,而王离话中早已提示来人正是仙君侯李裕。 扶苏心中不由有些激动的喊道:“王将军,快扶我起来,能得与之君侯一见,扶苏之幸也。” 第三十三章 山有扶苏 扶苏被王离搀扶着坐直了身体,脸上显得有些兴奋,亦可能是三两真蒸溜酒的缘故。 “君侯恩情,扶苏自当铭记于心,我居之上郡离京千里远,亦听闻君侯大名,而今得见实乃扶苏之幸焉。” 李裕这才首次看到扶苏正脸,剑眉星目的脸庞神似嬴政,虽然少了些许锐气,但却是多了几分儒雅韵味。 或许,这也是嬴政贬扶苏去上郡的原因之一,去蒙恬军中沾染一些铁血,增长一些阅历。 李裕笑了笑,拱手道:“公子言重了,既为帝国之士自当肝脑涂地,反倒是公子还须得净心修养几日才好。” 而今劫后余生,扶苏犹如梦醒,贼子猖狂尤敢于光天白日下行凶,可见看似太平的帝国之下包藏着的是些什么人。 自行返回的寓意,虽已听蒙恬提过,但这一切都是父皇说的算,当下仙君侯提倡行儒效墨,深得扶苏之心。 “扶苏所言非虚,凭君侯所说所做,是为造福天下万民治国之良策,扶苏此后还望能叨扰君侯不吝赐教。” 李裕自是不好拒绝,当即笑道:“公子若有闲情,大可来君侯府一坐。” 得李裕首肯,扶苏面上一喜,似乎牵动了创口,疼的龇牙道:“接始皇陛下诏书,本该今日入京,扶苏不敢耽搁,还望麻烦王将军配一辆车驾。” 扶苏对嬴政的尊称,也证实了扶苏确实是一个深受儒家孝悌影响的护爹宝,李裕心中多少有些感触。 历史上的扶苏,拥有三十万长城军跟蒙恬这样的大将,还有百姓的拥戴,不至于落到自刎的地步。 但恰恰就是这样的性格,反而成为了致命的弱点。 李裕沉思片刻,支开退了蔡淼师徒,方才开口道:“公子可知为何陛下会让你去监蒙恬军修长城,修直道?” 扶苏一愣,当即摇头自嘲道:“始皇陛下失望了,让扶苏去军中反省。” 李裕有些失望,扶苏还是没能从军中学到认清现实与理想。 “蒙恬将军为陛下臂膀,固有忠信二字标榜,手下又有三十万大军,陛下将之交于你手,可不是为了让你反省过错的。” 扶苏神情一变,不知李裕是何意,当即问道:“那以君侯的看法,始皇陛下是何意。” 李裕也拐弯抹角,直言道:“陛下很失望,但又期待公子能学会认清现实,才会让你去蒙恬军中了解战争的残酷。 可知山有扶苏,隰有荷华。陛下还是很喜爱公子你的。” 扶苏眉头一皱,思索片刻,这才点头道:“君侯所说,始皇陛下当真有此意?” 李裕无奈道:“公子你是陛下之子,虽有楚国血脉,但如今天下大同,秦楚又有何区别。 陛下要的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继承人,而非懦弱之辈。” 李裕直白的话语如同一根根尖刺,把扶苏射了个对穿。 怪不得离开时,蒙恬将军神情之中带着失望。 扶苏带着一丝迷茫,扪心自问道:蒙将军也是跟父皇一样,对自己大失所望吗? 不,扶苏要为父皇分忧! 扶苏幡然醒悟,仙君侯这是在点醒自己,急忙问道:“扶苏该如何做,还请君侯教我。” 李裕眼底一丝异样,却是摇了摇头道:“做你自己以及回京修养。” 李裕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想了想,如今的大秦已经偏离了历史正轨,或许扶苏这样的孝顺孩子反而讨喜。 尔虞我诈的心思,手足相残只会触摸到嬴政的逆鳞。 不得不感叹:老赵的心思越来越猜不透了。 随着王离不知从哪寻来的车驾,扶苏毒伤未愈又不易疾行,不然天黑便也到了咸阳。 李裕跟扶苏匆匆道别了一声,直接带着赵华佗回了君侯府。 一入府邸,张德力立马迎了上来,低声说道:“侯爷,孝爷的手下已经回来一个时辰了,正在书房外等您。” 李裕面色无异,心中却是一喜,见张德力称呼李存孝“孝爷”,不由打趣一声道:“张管家,你家一共几个爷爷。” “顺便帮华老安置一处宅院,要静。” 说完,也不等张德力反应,直接挥手进了书房。 张德力愣在原地,疑惑不解道:“我有几个爷爷?肯定只有一个啊。” …… 李裕见自己一手打造的特战小队队员跟来,这才开口问道:“说吧。” “是,侯爷。” “孝爷带领属下一路往北寻找贼人踪迹,随后又折返到咸阳城南附近,随即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 李裕一听,又是‘孝爷’二字,无奈的一拍脑袋,但听到发现了踪迹,还是玩的一手灯下黑,不由感叹这群贼人胆子够肥。 李裕略一思索,随后问道:“那群贼人如今躲在何处,有多少人。” “城南七十里,一处渔村。” 这是打算渡江逃跑? 说起来贼人这么容易逃窜,还跟李裕的变法有点关系,裁军太多了,治安军明显不足。 忽然想到李存孝这大老粗有些不靠谱,连忙问道:“可曾动手……” “回君侯话,属下离开队伍时还未动手。” 言外之意就是保不准你刚走,李存孝那家伙就动手是么。 李裕本来还自信满满,仅凭借九星连弩,这只特战队也能以一当十,二十人齐上阵以一当百也不是问题。 但自从看到王离那群属下被毒的东倒西歪的样子,就忍不住心中打鼓。 毒是个好东西啊,若是弄好了可是妥妥的范围杀伤性武器。 不过是否有点不太人道…… 想了想,李裕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解下身上的信物交于特战队员,道:“你去廷尉府找陈伯言陈大人,让他派点人跟着你去支援你们孝爷。” 李裕故意把孝爷二字拖的很重,特战队的小子听的分明,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了一声就跑的没影了。 书房之中归于寂静,过的半响,李裕忽然开口道:“子龙,你是否想过上阵杀敌。”。 赵面色淡然,想都不想回道:“保护侯爷胜过杀敌。” 李裕知晓这小子没讲真话,但也不戳破,看着烛光摇拽,摇了摇头道:“会有机会的。” 第三十四章 第一莽夫 两个时辰前,咸阳城南七十里渔村。 “头,难不成真要白白放弃此处据点?这渔村可是经营了好几年了啊。” 被叫做头的男子蒙着面,虽然看不清面容神色,但眼中透露着一丝不舍,已经替他说明了此刻的心情。 见大哥不说话,身旁一个中年壮汉开口骂道:“蠢货,没看到头正在思考么,”随即又道:“照我说,头,赶紧撤吧,我总感觉外面不太对劲,万一要是被秦国的鹰犬发现了我们藏身在这,岂不是要被一锅端了。” 无缘无故被骂,矮胖的汉子有些委屈的嘀咕道:“还不是怪你那一箭射歪了。” “车灭猛!老子那一箭要不是被那将军模样的小子扫了一下箭尾,怎么可能歪,何况就算只碰到肌肤,冼夫子配制的蛤蟆毒也能要了扶苏小儿的命。” 就在这时,蒙面男子神色一变,忽然拿起桌上的弓箭,低沉道:“别吵了,岳老三你负责把做好的下水漂发下去,这里不能留了,咱们今晚就渡河。” 想到如今的河水温度,矮胖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瞥了中年壮汉一眼,应声离去。 等到叫岳老三的人离去,中年壮汉这才开口道:“头,岳老三着实没头脑,若不是他们那队人留下了尾巴没清扫干净,怎么可能让人追踪到这里。” 话语之中满是抱怨牢骚之意,蒙面男子忽然笑道:“你以为这里之前没被人发现?” 中年壮汉神色一变,狐疑道:“头的意思是……” “没错,此处据点早于半年前就被秦帝国的人发现了,只不过那人留了一手,想要咱们帮忙办事罢了,”蒙面男子眼中露出一丝耐人寻味道。 中年壮汉先是讥笑,“这大秦内也不是铁板一块嘛,不过大哥,白天那群是什么人,看装备像是廷尉府的人,但追踪技巧也太差了。” 蒙面男子笑道:“肯定不是廷尉府的,那几只蚂蚁要是敢出现,让他们尝尝蛤蟆毒的滋味好了。” 李存孝这么大的个头,若是知道被人暗地里比喻成了蚂蚁,怕是要把那人生撕了不可。 而李存孝带着秦一到秦十九此刻正埋伏在渔村靠外一处密林里,嗡声道:“小二十这会儿应该到侯爷府上了吧。” 秦一开口道:“孝爷,早着呢,小二十这才走了半柱香呢,七十里的路程少说也要个把时辰。” “奶奶个腿的,那等通知到侯爷再赶过来岂不是要两个时辰,”一听需要那么久,李存孝没耐心的骂道。 秦二挠了挠头道:“老一,你说咱们侯爷是不是真的神仙,要不然这一身无敌王八壳还有九星连弩是怎么造出来的。” “老二,以后不要背后议论侯爷,只要记着咱们能有今天都是侯爷栽培的,”秦一见秦二议论李裕,一脸认真的说道。 秦二神色一变,有些无语道:“你丫也就比我高一点点,不然真想让你也尝尝被人叫老二的滋味。” 见二人又开始拌嘴,李存孝抬手一人给了一巴掌,虽然收着力,但依然让秦一秦二不由膀子火辣辣的疼,不敢再吭声。 “奶奶个腿,你两小子当初砍个亡命徒都能手抖半天,最后吐的稀里哗啦的,你孝爷要没记错应该是秦二你吧。” 就在李存孝揭短讥讽的瞬间,秦一忽然神色一凜,低声道:“孝爷,你看那些贼人手里的是啥玩意,还在那吹气。” 李存孝铜铃大小的眼睛瞪的老大,朝着秦一指的方向看去,看着那些人手里黑灰色的东西慢慢鼓起,神色一变,怒道:“奶奶个腿,那玩意儿怕是用完整扒下来的牲畜皮缝制成的漂子。” 秦一秦二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疑惑道:“孝爷,啥是漂子?” 李存孝忽然站起身子,挥舞了一下臂膀说道:“就跟水袋子一样,这玩意吹饱气扎起口来,人抱着它可以在水里不沉。” “那这群人岂不是要打算渡江逃走?”秦一当即看出猫腻道。 李存孝拿起冲天槊往地上一杵,呵斥道:“奶奶个腿,等不了了,秦小子该你们表现的时候到了。” 当初李裕为了给这群小子取名字,冥思苦想许久都觉得不满意,索性按照个子高低排序,前面加一个秦字做姓。 李存孝更是直接懒得叫后面的数字,秦小子三个字概括。 而为了让这群小子壮胆,更是直接找廷尉府打听了一些还未落网的染了人命的逃犯来追捕击杀。 抛开最矮的秦二十去侯府报信,在场十九人一听要搞事情,全都调试好了连弩严阵以待,只等李存孝一声令下。 十九柄连弩全都对着地,这是李裕特别交代过的,这是为了防止某人擦枪走火,误伤队友。 就在岳老三带着抱怨发完几十个下水漂的时候,李存孝忽然大喊一声直接冲出树。 “奶奶个腿,让这群贼人尝尝你孝爷的厉害。” 一出树林,李存孝身上明晃晃的银梭铠甲在月光下有些晃眼,只是瞬间,小山一样的身形就冲出老远。 岳老三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柄巨大的兵器呼啸着朝自己砸来。 哐! 一簇红白之色迸溅开来。 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再等渔村散落成几团的人影反应过来,挽下背后的弓箭想要射击的时候。 十九个面庞青涩的少年忽然分成三组,手中一柄小巧的弩箭忽然发出咻咻咻的声响。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几团人影如同割麦子一般噼里啪啦倒下一片,同时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百步距离下,九星连弩的霸道显露无疑,这群没穿铠甲的贼人直接被洞穿身体,甚至可以继续射到身后的人。 眼看这么眨眼功夫,自家兄弟死伤近半数,其他侥幸存活的弟兄四散开来,又遇上那身体如同小山的李存孝挥舞着冲天槊乱抡,触之即死。 蒙面男子神色巨变,拉开强弓直接朝着李存孝射出一箭。 李存孝忽感一股劲自侧面而来,该为单手提冲天槊,一手直接朝着虚空一抓。。 嗡~ 除却箭尾因震荡发出的嗡嗡声,蒙面男子忽然脊梁骨发凉,不由惊骇道:“车灭猛!这是什么怪物。” 第35章 收尸都赶不上热乎 “奶奶的腿,贼人好胆。” 李存孝手掌微微用力,箭矢一分为二,随后被丢到地上,抬眼看着蒙面男子喝道。 作为部族中的勇士,蒙面男子自持武艺超群,背后一柄弯刀配合藤盾更是用的出神入化,少有敌手。 如今见到这身披银甲的壮硕怪人,不由心底犯怵生出不敌之心。 这群人手中的弩箭威力之大,当世闻所未闻,也为此前低估这群人的实力而懊恼,可惜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眼见李存孝朝着自己冲来,心知不管如何今晚都是走不掉了,把强弓丢给中年壮汉,硬着头皮喊道:“黄二郎,你我联手看能否敌过这怪物。” 中年壮汉手接过强弓,搭弓举箭道:“头何必如此悲观,二郎手中强弓也不是吃素的,你我一近一远未必不能敌。” 话音刚落,蒙面男子已是举盾握刀一个滚地,朝着李存孝下盘砍去。 蒙面男子判断不错,若是一般人的铠甲,这一波滚地刀却是神操作,免不得断腿断脚。 但却碰上了李裕给李存孝新打造的银梭铠甲,这银梭甲乃是利用全银丝混铁编制而成。柔韧贴合全身与四肢,就算夜里不卸甲,除了会感觉有些重外,亦不会觉得不自在。 被人攻击下盘,迎面又是一箭射来,李存孝不慌不忙,挥舞手中冲天槊挡下利箭。 趁着脚下蒙面男子一击溜走的空隙,李存孝又是一槊扫出,蒙面男子堪堪举起盾牌一挡,只觉手中藤盾遭遇巨力,臂传来剧痛。 李存孝轻轻咦了一声,收回冲天槊,却是槊锥刺穿了藤盾,连人带盾扯了起来。 说起冲天槊,形状类似狼牙棒,但棒头上又多出一根三寸长的锥子,用李裕的话说就是一个奇葩的钉锤。 蒙面男子惊慌失措间,忍着臂剧痛放弃藤盾,李存孝冷哼一声直接抓住蒙面男子胳膊往上一抛。 与此同时,黄二郎冷箭射在李存孝背部发出一声金铁声,随即落在地上。 李存孝手中冲天槊朝着蒙面男子一扫,槊上铁锥应声入肉,伴随着一声惨叫,蒙面男子顿时丢了性命。 见到头头死状凄惨,黄二郎肝胆俱裂,丢下手中强弓转身就跑。 李存孝低声喝道:“休跑!” 话音未落,手中冲天槊勾起地上弯刀朝着黄二郎甩去,黄二郎只感觉后颈一凉,却又往前跑出两步,这才扑倒在地。 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好大一颗脑袋滚落地上,却是被飞来的弯刀来了个人首分离。 看着逃跑的黄二郎倒地,李存孝这才嗡声道:“两个腌臜货,除了会偷袭。” 如果李裕在场,定然会接李存孝嘴里的后半句:不敌孝爷一合之将。 又说特战队一十九人,第一轮九星连弩乱射之下,顿时让这群贼人死伤大半。 贼人四散开来举箭就射,又是夜晚,并非人人都像黄二郎那般准头。 特战队借着身上的王八壳直接原地换箭矢,七八百人的贼人团伙也耐不住这般射杀。 仅仅半个时辰,渔村内已是哀嚎遍地。 十九个少年不带丝毫怯懦,纷纷抽出腰间秦刃施展残血补刀法。 席间,还将一些肉眼可见的完好箭矢收回箭袋中,直到林中传来一声夜鹰的咕咕声,李存孝这才大手一挥带着少年们离去。 廷尉府的人姗姗来迟。 两百来号人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凄惨场景,久久不能回神。 这里不久前经历了什么…… 来收尸都赶不上热乎的? 而廷尉府此行爷足够重视,直接派出了曾经去过侯府的赵鹏,林凌二位廷尉府左右使。 赵鹏二人互看了一眼,心中无比的震惊,据这侯府的军甲少年描述,这里色贼人多达七八百人,而负责监视的人只有二十…… 林凌作为办案好手,仅仅是观看了渔村内外片刻,就得出结论道:“此地贼人遭受了强弩的射击致死,一部分则是伤残遭人补刀而死。” 赵鹏吸溜一口凉气道:“秦哥,你家侯爷为你们配备的连弩居然厉害如斯?” 秦二十虽然个头,但心思亦是细腻的很,见廷尉府的人在套话,直接开口道:“我等身为下属只是奉我家侯爷命令,追寻行刺的贼人,如今贼人既然已经伏诛,那人这便回府了,此地还得交由二位大人探查结案。” 话音刚落,秦二十也不等赵鹏二人开口便转身离去。 赵鹏无奈的摇头自嘲道:“仙君侯是越来越神秘了,居然能培养出如此大杀器的队伍。” 林凌却是惊疑不定道:“据说这只队貌似只有二十人,这特娘到底怎么把七八百人打趴的?” 二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神色。 又见自己带来的百来号手下愣在原地,当即呵斥道:“看什么看,赶紧收尸啊,堆在这特娘的会发生瘟疫的。” 待的赵鹏呵斥,这只二百人的廷尉府队这才将贼人的尸体全都聚到一起。 而后细心的下属在尸堆里发现了一些箭矢,当即连扣带挖取出六七十枚,无一不是上好的三锻铁制成。 赵鹏带着惊讶用箭矢往自己佩刀上轻轻一划,不可思议道:“我去……难怪这玩意可以直接射入体内一击致命,这也忒锋利了点。” 林凌却是想的更多,低声道:“这玩意儿这怕是需要定制吧,从尸体伤痕及打斗的痕迹判断,这玩意儿应该是还能回收利用,我们既然是收尸,免不得要把这些特制箭矢送到侯府去。” 赵鹏眼睛一亮,拍手叫好道:“好办法,如此一来还有望能找仙君侯探探口风。” 林凌却泼冷水道:“这样的弩箭只怕造价不菲,何况赵兄可在其他府衙军队见过?” 林凌这一盆冷水交来,赵鹏不禁有些哑口无言,随即有些不死心的笑道:“既是如此,还得咱们陈大人去找始皇陛下吹吹风才好。” 林凌见赵鹏不死心,也不再多言,仙君侯是什么人? 只怕是始皇陛下亲自去侯府讨要,怕也不见得能弄到。 何况君侯府培养了这样的一批人,这样的装备,若没有找始皇陛下报备,打死林凌也不信。 眼红归眼红,若是因此恶了仙君侯李裕,只怕下场也不会太好。 林凌这个左使相比起右使赵鹏来,还是要冷静的多,见箭矢搜刮的差不多,这才命人撒了些石灰,一把火将这渔村付之一炬。 第36章 山路十八弯 君侯府二十侍卫夜挑八百刺客。 睡到天明的李裕被这一夜间传遍咸阳城的消息给炸醒了,更重要的是嬴政来了。 李裕只来得及穿好衣服顺手接过麻巾擦了擦眼角,便连走带跑的赶到了客厅。 进门一瞅眼,就看到嬴政安坐在客厅正堂的太师椅上,淡漠的表情挂在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赵高,蒙毅二人则是神色平常的看着李裕,而李斯则是坐在左侧首座,双手抱实,眼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 身旁一位脸黑身胖的男子倒是让李裕吃了一惊,倒不是有多熟悉,反而只是朝堂上见过两面,只因为长相酷似某神探,李裕随口一问知晓了名字,这人就是九卿之一,廷尉府的陈伯言是也。 乍一想,还以为到了早朝现场,李裕错愕中又带着狐疑问道:“陛下,相国大人,陈大人,这一大早的,你们……怎这么大阵仗。” 嬴政挑着眉,深邃的眼眸李闪着精光,随即微微摇头感叹道:“仙君侯啊仙君侯,朕与你相识多久了。” 李裕一愣,嬴政这是话里有话啊,当即笑道:“回陛下,自云梦山下至今已有快半年了。” 嬴政又问道:“那你觉得朕对你如何。” 仔细一想,这开场就封最高逼格的爵位,赏赐住最好的豪宅,老赵对自己还真没话说。 李裕拱了拱手,随心道:“得陛下赏识厚爱,微臣惶恐。” 就在这时,嬴政忽然语气一变,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朕还是头一遭被信任之人给瞒在鼓里啊,你说这人可不可气?” 一旁的赵高那是搭戏的高手了,各自又带着心思而来,但既然一把手挑起大旗,自己怎么也要搭把手把戏演足了才是。 只见赵高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老奴这侍奉陛下那么久了,还是头一遭见到陛下一个人坐在咸阳宫里唉声叹气的模样,别提有多愁人了。” 李裕眉头一皱,没听明白。 这大清早的,一群食物链顶层的人物,跑来侯府就为了抱怨一声:啊,自己被人欺骗了感情,我可不可怜? 李裕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群乌鸦在鸣。 见李裕没接话,场子冷的有点彻底,赵高那白净的老脸忽然憋的有些发红。 这时,久坐不语的李斯忽然觉得自己堂堂相国,坐这么冷的场子有些不合时宜,屁股有些凉。 当即挪了挪身子,开口说道:“君侯平日为帝国发展劳心劳力,又是造纸又是发展农牧业,如今还天天泡在铸造司里。 这陛下啊,就是怕君侯你到时候累坏了身子,还望君侯保重身体才是。” 本以为李斯开口会好些,怎料依旧山路弯弯,绕的李裕头脑发混。 而这时嬴政忽然开口道:“相国说的对,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君侯你教朕说的,可别到时候教会了朕,君侯你先倒下了。 要知道现如今帝国离不开君侯,而朕也需要你,君侯的身体已经不归你私人所有了。” 这一波拐弯抹角的描述…… 李裕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莫非老赵爱赶鸭? 不可能!坚决不可能。 李裕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应该还没睡醒,想歪了。 但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说道:“不是,陛下,你们到底所谓何事,微臣都快被你们弄糊了。” 当下之意就是你们快别绕了,有事快说。 李斯略一沉吟,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斯来提一句,是这样的,昨夜西风凋碧树…… 城南七十里一渔村发生一桩械斗,这是自变法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人命案件,又牵扯很广,因此经廷尉府调查,那群人便是昨日袭击公子的刺客不假,但廷尉府的人最后却说情报来源于君侯府,这就让陛下以及微臣有些迷惑不解了,还望君侯你解惑。” 李斯讲述间,几人莫不作甚,只是定定看着李裕,让李裕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奶奶个腿的,一大早绕的头晕眼花就为这事,直说不就完了,当什么秋名山车神啊。 李裕却是忍不住腹诽了起来,心中明了了这一群大佬来的目的,心中不由一松,但却摆出一副悲痛的嘴脸说道:“哎,相国大人所说属实。” 李裕戏精附体,看的嬴政几人一愣,陈伯言久坐多时,又是案发之后的第一目击者的长官。 虽然有些绕,但陈伯言心头确实是不解李裕为的哪出,当即问道:“据本官所知,那八百贼人栽在了君侯府一只二十人的侍卫队手里,这样的不世之功亦属首遭。 而据本官手下诉说,君侯那些身穿银甲的侍卫可是毫发无伤,这样的战绩君侯该自傲啊,如今却为何摆出一副悲痛的模样,莫非是有人受了伤?需不需要本府特制的疗伤药啊” 装,接着装。 李裕越来越确信这群大佬不是来嘘寒问暖的,是来演戏套路自己的。 李裕摇了摇头,叹气道:“哎,陈大人有所不知,我那些手下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那手上的连弩确实是异常厉害,但那些特制的锻铁箭矢更是金贵的要命。 一根箭矢折算下来最少也需要一两黄金,这还是没算上冯大人府中那些工匠辛勤劳作的工钱。 这一场战斗下来,射出去千来根箭矢,只收回来八百多,本侯心痛啊。” 说完,李裕不禁偷偷瞥了一眼嬴政,只见嬴政老脸一黑,在场几人无不惊骇道:“什么?一根箭要一两金?” 这本想借着阵仗压一压仙君侯的气焰,顺带把这等无敌的杀敌法宝拿到手里攥紧,才不至于担惊受怕。 怎料仙君侯一开口就给跪了,这玩意儿单单箭矢就昂贵如斯,更何况是连弩本身…… 这么昂贵的东西,哪里是在射杀敌人,分明就是在滋滋滋的丢钱啊。 嬴政肉疼的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黑着脸说道:“这么说杀了区区八百人,就损失了上百两金子?” 要说在场谁人比嬴政还要肉疼,自然要数老财奴赵高了,没有宦官不爱财,这是亘古不变的茬。 赵高听到嬴政说丢杀敌八百堪比丢弃黄金百两,呼吸都是急促了起来,神色古怪的看着李裕一言不发。 心中哀怨道:不愧是仙君侯,这把射箭杀敌玩成了丢金抛钱的操作,老奴佩服到求求你也射我几箭好了。 第37章 还请陛下脱衣 ‘区区’二字如同一柄巨锤敲在李裕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回话。 李裕简单揣摩了一下嬴政当下的心情,就好像现实里的普通男人们丢给女友媳妇儿一张卡,嘴上说着没关系,随便刷;下一秒等到了消费短信,又忍不住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那种。 随便杀个八百人,居然用了老子一百两黄金,这么多钱足可以养活一只百人的骑兵队了。 但硬要说起来,并不是嬴政舍不得花钱,而是李裕提前偷换了概念,声容并茂的一番诉苦就是为了让在场的人觉得这装备好是好,但不适合大量装备制造。 而李裕也真就不打算大量制造,如今的大秦还不适合装备如此奢侈的武器。 一切还是得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科技发展固然要超前,但还是要考虑到整体国情,这一番苦心,李裕是不指望有人懂了。 而就在这时,陈伯言轻轻一笑,李裕有一种错觉,好似这样的笑容不应该在黑脸判官的脸上出现才对。 陈伯言是有私心的,国家若这般大张旗鼓配备连弩,军费开销肯定超负荷的,而若是规模更换给廷尉府这千八百人,想必是极好的。 不单能更好的维护治安,也可以作为保护陛下的一只奇兵来定义,想想未来某天他陈伯言带着一千廷尉府的捕快横扫数敌军…… 陈伯言压住心中那丝火苗,悄悄给李裕使了个眼色,示意李裕私下谈。 李裕则是有些疑惑,但既然陈伯言不想抬出来言明,李裕自然是不会傻不拉叽的开口询问。 而李裕想通了嬴几人前来的目的所在,当即拱手道:“陛下,我之所以没敢报给陛下这霸道的九星连弩,就是因为存在着这么一个微乎其微的缺陷。” 微乎其微…… 这种巨伤财的缺点还叫微乎其微? 在场这些大佬,无一不是把表情管理修炼到登峰造极的高手,但今日确实是被李裕口中谈吐的用词惊的高潮迭起,颜词尽失。 嬴政面色一冷,哦了一声道:“哼,君侯跟冯延生那老家伙私藏这么一手,又搁朕跟前说那城防连弩的事情,倒是玩了一出鱼目混珠。” 见嬴政面色一冷,李裕也猜不透嬴政是不是真的发怒了,当下连忙拱手道:“陛下,造出这样的杀器微臣也是怕知道的人太多,泄露了机密,而今早已让冯大人将那图纸烧毁了,那几个匠人也是把妻儿老接到了咸阳城里……” 嬴政耐心听完李裕辩解,神色稍微缓和不少,开口道:“谅你也不敢欺君罔上,此种武器听闻君侯称之为九星连弩?” 李裕长舒一口气,接道:“不错,此种连弩可存储九之箭矢,而每次拉弦可射出一到三只箭矢。” 嬴政几人又在心中又估算了一下此种连弩的造价,倒也变得没之前那么热衷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嬴政话锋一转,道:“君侯此番又救下吾儿扶苏,倒是让朕又欠你一番恩情,这到让朕为难的很。” 李裕一笑,打了个哈哈道:“陛下严重了,或许这就是天意。” 把一切归功于天意,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嬴政无奈的笑道:“你倒是会说话,朕且问你,那被蔡医称作老师的华神医如今可在府上。” 李裕心中一喜,当下社会对于医者的看法着实让李裕头大不解,《庄子·天下》里说: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 方技,又是医术、卜卦、星占、面相这类技艺的总称,老百姓看不懂也理解不了啊,就认为是不学无术的骗人把戏,靠骗人为生的谋生手段,归之为贱业。 如今嬴政主动提起来,李裕倒觉得是个让医学腾飞的好机会,当即笑道:“在的,陛下稍等,微臣这就差人去请华老过来。” 李裕特意用了请字,倒也不是为了加强在场几人心中的分量,而是自打把华佗召唤出来之后,心里就莫名的尊敬这类食人间疾苦的医务工作者。 不多时,华佗好似经过张德力特意装扮了一番,头发稀松却一丝不苟的束起成髻,一身白布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出尘脱俗。 嬴政带着一丝打量的意味,看向华佗,而华佗也在张德力的告知下知晓了眼前这些人,个个都是通天的大人物,首座那位更是当今始皇陛下,当即躬身拱手道:“民华佗,见过始皇陛下。” “老神医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话语未落,只见嬴政居然起身上前扶住华佗,开口又道:“虽然朕未曾见过老神医手段,但听闻蔡医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病人居然还能用这样的手段治疗。” 这嬴政凑近搀扶,又开口称赞自己,华佗非但没有表现的受宠若惊的样子,反而再下一秒说出一句让众人闻之色变又瞠目结舌的话语。 “还请陛下脱衣……” 李裕在一旁听得分明,顿时脑门上划过一道黑线。 今天众人的调调貌似都很怪异,莫不是昨夜天象异常,引起了月食潮汐? 华佗话一出口,又见嬴政面露怪异,这才发现话语说得突兀了,连忙又道:“陛下误会了,民见陛下面色红润,实则却是虚浮躁动,应该偶有血脉喷张之感,所以方才想要让陛下解除衣物,方便民观之病情。” 李裕一惊,想起早些时候的系统任务祖龙之死,分明被自己解毒了的嬴政,早已生龙活虎,却又不提示完成,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却是被华佗一语道破玄机。 华佗的医术水准李裕丝毫不会怀疑,这也就把李裕坚信嬴政死于丹砂毒的猜测给否了。 嬴政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李裕连忙喝退了无关人等,又看了看嬴政,嬴政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无妨,既然老神医想要为朕亲自问诊,自无不可。” 李裕不敢怠慢,当即安排了一雅间,只留下了蒙毅以及李裕华佗二人在场。 头一遭见面,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平日有何状况。而看李裕一副我没说过的神情,嬴政心神具震,任由蒙毅帮忙褪去身上衣物,只留下一条白色褥裤,赤裸裸的坐在床上。 华佗面露难色,时而皱眉,时而用手指在嬴政胸膛附近比划,过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8章 华佗的绝活 华佗话才出口,李裕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嬴政不知华佗言外之意,淡然一笑道:“但讲无妨。” 华佗起身说道:“观之陛下口舌下有微弱中毒之状,必是有人配方解毒,否则早已性命难保,但未除毒根,此为其一。 又观之陛下外饱内虚,眉间有暗淡郁气,双眼挂丝而胸前生疱,这是操劳过度引发的气血郁结脏腑而于流露皮外的表状,此为其二。” 华佗这才说到气血郁结于胸,手指便在嬴政胸前比划了一下。 李裕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吐出两个字:卧槽! 下一秒,李裕只希望嬴政不是曹爱妇那种心眼,想要活命就得有大局观啊,老赵。 只见嬴政面露侥幸的看了一眼李裕,若非当初能遇到仙君侯李裕,只怕早已于东巡的路上毒发身亡了。 而此刻,心中早已是完全信服了华佗的医术水平,不吝赞许道:“闻华医诊断,当真是不可思议,就是不知朕的病情可还有救?” 华佗伸出两根手指,作切除状说道:“这毒根已是扎根在陛下脏腑内,还需切除才行,而气血郁结之症同样是因为脏腑内的污秽堆积堵塞了经脉,亦需要切除。” 嬴政不解,疑惑道:“如何个切法。” 华佗笑道:“开膛在先,刀起刀落在后,摘除病变脏器则陛下之病可治。” 就算嬴政再怎么见过大场面,这特娘的居然要给自己开膛破肚,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不由脸色大变,摇头摆手道:“老神医与朕说笑?这活人开膛破肚了可还能活?” 华佗思索片刻,一脸平淡道:“可活。” 嬴政语塞之际,李裕却是开口接道:“华老所说,确实可活,不过还需准备准备,以保万全之策。” 华佗一听这话,有些意外的看向李裕说道:“侯爷居然还知晓医理?” 李裕笑了笑,嬴政这才插进话说道:“老神医,朕身上的毒便是君侯所解。” “倒是老头子眼拙了,侯爷能想到用蛋清液吸附肠胃里的毒物残留已殊为不易,”华佗忽然笑道。 李裕却是惊了,这华佗既没有问过嬴政也没有问过自己,这是怎么知道自己用的是蛋清解毒…… 华佗见李裕面带疑惑,当即笑道:“老头子要是没两把刷子,那还怎么混,”说到一半转向嬴政说道:“若是民没猜错,陛下早间刚刚饮过蛋液。” 嬴政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华佗这才解释道:“民鼻子异于常人,可嗅出常人所不能闻见之气味。” 李裕心中一动,刮骨疗毒那种手术跟开膛手术比起来,那真是巫见大巫,没法比。 而李裕相比手术更担心的是如何鉴别血型,以及环境消毒的问题,这类术前术后的必备条件。 先前想过狗血剧情滴血认亲法,但有人尝试过就算加猪血也能融到一起。 也想过对比血液颜色或者外貌的相似程度,可惜这些都是不靠谱的谣传,早就被人揭穿了。 而今听到华佗能人所不能,或许这鼻子就是一个生理外挂呢,当即带着侥幸问道:“华老鼻子灵异,能否闻出血味的相近程度。” 华佗这回更惊讶了,这可是自己看家绝活,还未给人提起过,侯爷这是怎么知道的。 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打消了顾虑,不管怎么只晓的,能把想法跟自己想到一处的人,那绝对都非常人。 华夏地大物博,高人异士常有显露,何况年纪轻轻就已是君侯国士,要是没有身怀绝技,华佗是不相信的。 李裕的年轻反倒是给自己添加了一些神秘色彩,让华佗想当然的开口说道:“君侯果然是同道中人,这般未卜先知倒是老头子不能及,鼻子‘闻血识宗’也是老头子的一门绝技,否则怎能为人手术。” 若华佗真能识别血型,那便只需找一处安静且足够干净的房间,就能满足手术要求了。 李裕面色一喜,笑道:“陛下,我看改日不如撞日,既然华老能识别血型,那手术便没有问题了,只是还需陛下血亲子嗣前来供血。” 嬴政如今已是听的云里雾里,心中不解道:人的血液不都一样吗? 难不成朕的血液与众不同? 嬴政越想越离谱,当即笑道:“还需君侯与朕分说分说,何为血型?” 李裕笑道:“陛下,这血型就好像人与人之间为何不同样,是一般说法,若是没有人提供同血型的血液,那华老给陛下手术损耗的血液就没法补充,得不到补充那么陛下就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 知道嬴政厌恶死字,李裕索性也就把字含在嘴里,嬴政却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就是要找点血液嘛,老子三十多子嗣,应该足够了吧,当即笑道:“原来如此,血亲的事情好说,朕让赵高去安排,不过……” 说道半段,嬴政反而有有些迟疑道:“老神医那开膛的手段当真靠谱?” 不待华佗开口,李裕倒是拍了拍胸脯道:“陛下,微臣可曾有让您失望过。” 见李裕胸有成竹的站了出来,嬴政定睛看着李裕思索了片刻,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长舒一口气,说道:“蒙卿。” “臣在。” 嬴政光着上身,穿着一条白色褥裤,忽然变得不怒自威,挥手道:“卿先行写下遗诏,若朕毙,则拥立扶苏为帝,若朕存,则首开立储之争。” 蒙毅面色平淡,瞳孔不可察觉的一缩,拱手称是。 李裕心头一惊,始皇帝始终是始皇帝,语气之中锋芒毕露,使得自己不由躬身礼拜。 带嬴政下定决心,又立了遗嘱,方才开口说道:“朕相信你仙君侯可以救朕一次,那便能救第二次,一切……拜托二位了。” 这还是头一遭收到嬴政如此寄托式的话语,李裕心头一暖,拱手道:“陛下,放心。” 此刻,再多的言语都不如从仙君侯嘴中听到放心二字,更让人安心,嬴政忽然起身说道:“便由君侯操办这一切了。” 待蒙毅帮嬴政穿好了衣裳,悄然儿走。 李裕这才发现腰酸背痛得紧,今日躬身的次数加起来怕是比平时不知多了多少倍,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39章 三十二子闻之判血 嬴政前脚刚走,李裕想了想手术场地的事情,还是觉得安排在咸阳宫内比较稳妥。 遂又差人让冯延生连夜铸造司赶造了一张纯银的床板,以及华佗所需的手术工具。 李裕忙里忙外了两天一夜,华佗却是老神在在的安坐在椅子上,看着下人蒸馏酒浆。 见李裕进进出出好几回,华佗摇头笑道:“侯爷身体不错,老头子我就不行了,还要麻烦侯爷给我找几个帮手来才好。” 李裕听闻华佗打趣身体老弱这个不争的事实,开口说道:“等陛下做完手术,本侯定然为华老开办一间学医的学堂,您老到时候就去教教学生什么的,培养一些弟子也乐得清闲。” 华佗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本青色书卷,摊在手心说道:“与侯爷匆匆相见至今,老头子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是我花了一辈子心血著作书写的医治心得,今日便送予侯爷吧。” 李裕轻轻接过书卷,《青囊经》三个字印入眼帘。 李裕微微一愣,莫非这也是系统的隐藏功能? 这还真提不得,只听得熟悉的音效忽然想起。 叮~ “恭喜宿主获得召唤人物指定道具《青囊经》” “恭喜宿主探索获得系统隐藏功能,学习。” 叮~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能力:医术。” 李裕不禁窥视了自己一番,并且第一次动用探知能力。 李裕: 武力49 智力91 特殊称号:仙君侯,国士无双 特殊职业:医入门级 召唤人物:赵云,蔡伦,李存孝,华佗。 能力:探知,勘探,学习。 这不看不知道,看老吓一跳,自己的智力居然达到某些游戏里一流谋士的水准了,除了武力值诟病不,堪比大街上的路人货色外,其他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这学习能力也需要获取,当真是匪夷所思,李裕心翼翼的翻开这未曾传承下来的青囊经首页。 李裕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特殊职业:医入门级后面附带一个经验值:1/>100 …… 这系统是闹哪样,居然还需要获取经验值。 李裕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看着华佗说道:“华老,不,既然受了您的医术传承,该叫您老师才是。” 话语未落,李裕识趣的自然下跪,华佗却是一伸手拦住李裕下跪的身势,连忙说道:“侯爷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样做老头子折寿的。” 李裕惊了,华佗武力不是才1吗,这是哪来的力气托举自己,愣是让自己这白花花的百来斤肉下不去分毫。 李裕纳闷的琢磨了一下,只怕又是系统搞的鬼,无奈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华老恩赐。” 华佗脸色泛红,摆手道:“哎,人老了就这样,生怕哪天我这一身本领没断了传承。” 李裕还欲讲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看着华佗坐在椅子上有些落寞的身影,心中一动:华老放心,过不了多久,本侯再把医圣药王,药仙给你唤来凑一桌。 收起青囊经,李裕这才准备询问一下接下来的血型配对怎么个弄法,张德力却是忽然跑了过来说道:“侯爷,宫里来人差信了,说是始皇陛下的血亲安排好了,请您跟华神医去一趟。” 李裕看了一眼院里搭起的几个蒸馏装置,开口问道:“这两天下来弄了多少酒浆啊。” 华佗把手往背后一背,迈开步子笑道:“足足几大坛了,这开个膛还用不了那么多,剩下的只怕都是侯爷的口食了。” 自打知晓了华佗有蒸馏酒的方法,李裕软磨硬泡弄了一瓶掺着水喝,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大秦食物枯燥乏味就算了,连酒水也没法下口这是李裕不能忍的。 还有茅房,李裕嘴皮子都磨破了,方才在侯府里挖了几个大坑,又搭建了几个看的过去的遮挡式茅坑,美其名曰:如厕。 那些排泄物也难不倒李裕,坑外连通一个大型化粪池,上面铺上些青蒿,满了就让人拉去田地里当肥料。 而外面平民的茅房就懒得吐槽了,茅厕建在猪圈里,人吃米粮,猪吃人中黄…… 这种令人作呕的节约粮食的方式也是让李裕自从来到大秦,还未吃过一片猪肉的原因。 随着李裕的不断上书建议,而帝国粮食也因为变法慢慢富足起来,这才让大秦子民改掉了这个难以启齿的弊端。 李裕拍打了一下封装酒浆的大缸,随即心满意足的与华佗乘车进了宫。 等待李裕二人的,是身材各异且容貌各有特色的龙子龙女。 三十二人,大如扶苏三十当立,如十岁女娃精雕细琢。 李裕不禁摇头感叹:老赵战斗力当真不俗,这特娘算算年纪,哪怕是一年生一个也要三十二年啊,何况还有岁数相近的。 待李裕靠近之后,扶苏作为大哥,当仁不让的站出来迎笑道:“扶苏见过君侯,不知此行所为何事,居然要让诸多弟弟妹妹齐聚一堂。” 扶苏因毒伤的关系脸色有些惨白外,却是是众多嬴政的子嗣里长的最像嬴政的那一个。 而李裕心里居然会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血型匹配最后会是这扶苏。 遂又心中一叹:那也忒惨了。 既然扶苏开口询问,李裕也不好得太过片面,当即说道:“本侯身旁这位,想必公子已经知晓,如今陛下召集你等血脉至亲于一堂,不过是为了帮陛下一个忙,至于最后谁有幸能与陛下匹配,还要看天意。” 李裕把话说的玄之又玄,不禁让在场的众多龙子龙女神色一变,随随即喜笑颜开。 无一不是觉得能帮上父皇的忙,这是天大的恩赐,当即有人开口问道:“就是不知怎么了帮法。” 李裕看了看华佗,华佗当即开口道:“方法不难,老头子这有一瓶始皇陛下的血液样本,你们只需用各自桌前的银针扎破手指,把血液滴入瓶中装好即可。” 华佗说完,李裕又让人把贴好名字的瓶发放到众多龙子龙女的桌前。 众人也不迟疑,若能帮得上父皇的忙,这可是平日争抢不来的好事。 甚至有龙子狠心到用针划破手腕,李裕全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无语,这爱表现可是用错了时候。 只是半个时辰,收集了嬴政子嗣血样,李裕又马不停蹄的进了咸阳宫一处静密的园子。 嬴政早已在园中等候多时,见的李裕前来,这才开口道闻到味:“君侯,神医可曾寻到朕的血脉。” “子龙,把箱子抬上来。” 随着赵云把箱子打开,放眼是三十二只黑色的瓶子。 华佗开口解释道:“老头子虽然鼻子异于常人,但还需分开子嗣血液才能与陛下的血液做比较。” 话语未落,华佗已是一边拿起瓶开始闻了起来。 第40章 开膛手华佗 华佗一连闻嗅了二十多个血瓶,居然都没有找到与嬴政血型相匹配的。 李裕不禁皱眉道:“不会是型血吧。” 嬴政闻言一愣,疑惑道:“欧型血?那是什么血。” 李裕笑道:“陛下,型血就是一种归纳的说法,就是说明陛下的血型世间罕有。” 李裕话语刚落,华佗却是一喜,手上捏着瓶子一晃,喊道:“找到了,这个瓶里的血型与陛下相配。” 李裕看了看箱子里还剩下三瓶,当即开口道:“华老,还剩下三个,不若一起测了吧。” 华佗愣了一下,看到李裕送来的眼神,连忙说道:“对对对,一视同仁,希望还能在找到一个吧,这样比较把稳。” 随着最后三瓶血型闻嗅结束,不出意外,并未有多一份。 这也更加落实了李裕的猜想,这老赵应该就是型血吧。 但就算是型,那么多子嗣里居然只有一个…… 想到这,李裕眼中忽然变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看嬴政的眼神都多了一丝同情。 而直到华佗闻嗅完毕,嬴政还停留在李裕那句话的字面意思上。 朕的血型世间罕有? 这不是应该的吗? “禀陛下,与陛下匹配的血型乃是公子扶苏。” “扶苏?” 嬴政反应过来,看着华佗再次确认道。 华佗把手中瓶递上,瓶身上显露出扶苏二字,嬴政神色不可置否的闪过一抹异色,低沉片刻方才开口道:“传扶苏过来。” 而此时的茯苓园内,气氛反而有些诡异。 扶苏,胡亥,将闾,高,这些嬴政的儿子们安坐在椅子上,有的手指敲打着扶手,有的沉思默想,还有的眼神飘渺,显然心中有事。 蒙毅神色淡然,走入茯苓园内轻轻喊道:“传始皇陛下谕,公子扶苏可入泰安园,其他世子公主散了吧。” 蒙毅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大为不解,扶苏微微一愣,并未讲话。 胡亥则是神色一变,有些妒忌道:“胡亥请问蒙上卿,父皇为何独召大哥一人,我等儿女体内流淌的亦是父皇的血脉啊。” 蒙毅摇了摇头道:“十八世子,臣只知晓此番于血脉无关。” 丢下这句话,蒙毅带着扶苏离开了茯苓园。 宫中路幽静,蒙毅忽然开口道:“恭喜扶苏公子。”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恭贺,扶苏有些疑惑道:“不知蒙上卿喜从何来。” 蒙毅笑了笑,并未做出解释,拱手道:“公子入了泰安园便知。” …… 李裕看着冯延生连夜赶工的器物,久久不语。 李裕虽然也是医道白,终归还是耳读目染了些许常识,但看到手术工具中居然有锤子,尺锯,以及诸多钩状器物…… 不由心头一颤,这玩意儿要是让老赵看到了,只怕是要高呼救驾了。 好在刚刚已经让嬴政服用了麻沸散以及三两蒸馏酒原浆,如今正摇晃着脑袋陷入沉睡。 而自己只是要求找两个人给华佗打下手…… 李裕看着身旁被嬴政叫做隐秘卫的两位高手,不禁惊诧异常。 就算赵云都没有发现这二人如何忽然出现的,当真是如同鬼魅一般。 看着二人如同两根杆子一样杵在原地不动,李裕不禁开口问道:“二位如何称呼?” …… 沉默半响,却是蒙毅带着扶苏打破了屋里的尴尬。 或许是上次侥幸逃过一劫,扶苏眉目间少了一丝优柔寡断,多了些沉着冷静。 “见过君侯,扶苏该为父皇做些的什么,”扶苏一入屋内,扫了众人一眼,随即看着躺在银床上已经陷入沉睡的嬴政沉声问道。 李裕惊讶扶苏的改变,而扶苏何尝不惊讶于眼前的诡异气氛。 那些骇人的奇形铁具,赤条上半身睡在银床上的父皇,以及向来神秘莫测的皇庭死侍,隐秘卫。 眼前的这一切,都让扶苏震惊之余,又觉得理不清头绪。 李裕不禁笑道:“公子勿需担心,此番也只是为因为华老无意中发现了陛下病情让人堪忧,当下正要为陛下医治。” 扶苏点了点头,隐隐作痛的臂膀似乎有意提醒自己,此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是那般骇人听闻,不叫人信服。 遂摇了摇头道:“扶苏该如何协作,还望老神医安排。” 华佗此间忙于更换身上的装备,穿上泡过酒浆晾干的麻衣,又用一块锦帕蒙住口鼻,这才开口道:“此番手术最忌打扰,以及人身上的浮尘之气,箱内这些麻衣乃是用酒浆浸泡晾干之物,还望几位穿上。” 除却华佗身上的一件,箱子内还有四件,扶苏及两位隐秘卫必须穿戴,而最后一件则落在了李裕手上。 蒙毅与赵云则沦为门外看守。 随着一切有序的进行着,银床旁架起了一个高台,华佗用李裕设计的空心银针刺入扶苏手臂,随即通过银针后的芦杆流入一个特殊处理的尿泡内,如果血液需要注入嬴政体内,只需把尿泡一头的口子打开一点即可。 这就是李裕眼中的吊瓶注射器,虽然莫名的简陋,但也无可厚非,血液需要晃动才能使其不凝固。 而后华佗重复了给扶苏刮骨疗毒的手段,化身为开膛手,刀快很准的划破嬴政肚皮。 李裕看的呼吸一窒,奶奶个腿的,第一次见到肠子顺着压力释放往外流…… 华佗忽然开口道:“带上手套,用钩子拉开肚皮。” 华佗的话自然是说给身旁两位隐秘卫听的,而隐秘卫也不愧是忠心不二的死侍,华佗说啥都是照做。 李裕瞥了一眼扶苏跟一旁的蒙毅,两人脸色煞白到不敢直视现场。 而李裕更是强忍着一股说不出的酸爽,倒退了几步靠着窗户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但透过人的间隙,李裕还是能看到华佗的手在嬴政的肚子内翻找着什么,随后只听华佗要了剪刀一把,咔一声脆响。 一坨黑红色软绵绵的东西被丢到了银盘中。 过了片刻,一块黄色物体被取出丢在银盘内,发出一噗的声。 又听华佗说了声:“擦汗。” 隐秘卫闻言,擦汗的手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内心起了波澜。 扶苏坐在高台上早已吓得昏死过去,全凭蒙毅大高个闭眼搀扶着。 李裕则是倒吸一口凉气,被这身临其境的惊悚大片吓的双腿发软。 叮~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隐藏任务,祖龙之死。”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任务奖励,召唤人物次数:1。” “恭喜宿主特殊职业,医学步入初级,经验值101/>500。” 第41章 万象更新 春雨绵绵,万物复苏。 回想冬日里那一幕血腥,李裕还是会觉得无所适从。 更为滑稽的是自己堂堂仙君侯,居然是被赵云公主抱抱出门的。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三个月的世事无常。 嬴政当天的半夜便醒了,李裕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始皇帝最为坚毅的一面。 拖着肚子上巨大的伤疤,硬是一声没哼,与李裕聊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丢下一句:此后三月便有君侯与相国辅政。 开启了老赵隐密且漫长的为期三个月的休养模式。 …… 李裕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赵云,随即开口道:“子龙,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没。” 赵云长了一岁,气质声音都发生了一些改变,拱手道:“侯爷,都准备妥当了。” 李裕这才站起伸展了一下身体,说道:“走吧,华老这秦皇医学院首度招生办学,怎么说也不能晚到。” 若说今天的主角,必然不是李裕,也不是嬴政,而是白发苍苍的神医华佗。 自从华佗为嬴政开膛祛除病痛隐疾,而嬴政之事知之甚少的情况下。 李裕一声令下,建千亩林园设为帝国医者之机构,称之为:秦皇医学院,又诏曰天下万民,广收学徒。 而华佗本人则是被任命为秦皇医学院的第一任院长。 华佗没想有朝一日还能亲眼见证医术正名,而且还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大有一种如梦如幻的错觉。 而今华佗一身白袍挂在身上,这是李裕找裁缝设计的最新款式医务人员制服,美其名曰:规范。 华佗此间正站在秦皇医学院的大门口,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来回踱步,都七老八十了还如孩童一般,咧嘴笑个不停。 眼见李裕到来,华佗露出一脸亢奋的应了上来,笑道:“侯爷您来啦。” 李裕忍不住啧啧称奇,笑道:“今个儿华老春风满面啊,恭喜恭喜。” 华佗却是连说客气,遂又说道:“全凭侯爷,老头子这才了了心愿。” “哟,看来本相与诸位同僚还是慢了一步。” 正待李裕开口之时,身后想起了李斯略带打趣的声音。 李斯身旁跟着黑压压一片人影,李裕不禁一愣,好家伙,朝堂上能见到的大官员起码来了一半之多。 这是闹的哪出? 岂不知近三月来,嬴政秘密修养无人知晓去处,闹的满朝文武人心惶惶。 而蒙毅却是出现在朝堂上,宣布了嬴政的最后一封旨意。 而李裕近三月也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组织修建医学院,推广随行军医的理论,风头还要盖过主持政务的李斯。 李斯虽然不明其中关键,但通过李裕的口风,还是知晓了一些隐密。 索性此番借着医学院招生大典,带着百官纷纷祝贺,这一切都是为了营造一种假象。 李裕曾经猜疑过南岭军团的大将赵佗,这种人便是属于典型的深藏不露,静待机会的主。 李裕这才跟嬴政玩了一出失踪,放出一些疑似嬴政失踪暴毙的风声。 岭南军团便有了一丝不好的苗头,虽然还未达到叛变的程度,但拒绝了咸阳每月奉命视察的队伍进入岭南,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而这样的风声自然也影响牵扯到了嬴政诸多子嗣的内斗上。 如今的大秦看似万民安居,实则有诸多潜在弊病纷纷渗出表面,谓之暗流涌动亦不为过。 而这一切,也恰恰是嬴政跟李裕密谋之后想要看到的,正所谓把病态暴露出来,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这一半官员,都是心思缜密之人,或是以相国李斯为首的一丘之貉。 而剩下的一半则是陷入到咸阳城内各个世子明争暗斗之中。 随着恭贺进入尾声,李斯这才忍不住找到李裕,寻了个僻静之处询问道:“君侯,陛下什么时候出来主持朝政啊。” 话一出口,也映射出李斯心头的那一丝忧虑,始皇陛下到底有没有事谁也不知道。 从始至终,都只有李裕跟蒙毅知晓内情,就算李斯寻到蛛丝马迹,扶苏那里也是一问三不知。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怎么,相国大人这是在担心什么,难得陛下图个清闲,相国大人这还不乐意干了?” 李斯脸色微微一变,忽然笑道:“那倒不是,本相只是怕这来之不易的百姓安生乐业,因为一些人挑拨导致战火再起。” 李裕随即打了个哈哈,淡然道:“相国大人手段倒是不,不过还请相国大人放心,乱不了。” “希望如此,劳烦君侯告知陛下,世子之争该当如何。” 见李裕神色淡然,有心掩盖什么,但碍于嬴政这一点,李斯不敢询问真相,开口丢下一个问题之后拂袖而去。 看着李斯转身离开,李裕高声喊道:“无手足相残则放任之。” 是夜。 桌上一壶酒,两道人影相视而坐。 “陛下如今可还有不适?” 却是嬴政端坐在侧,手中端着一盅蒸酒,倒也不是嬴政酗酒,而是华佗吩咐每日三盅酒可活血化瘀,疏通气血。 即是华佗的医嘱,嬴政自无不从,而李裕则是每日陪酒的聊伴。 嬴政喝下手中美酒,火辣的感觉刺激着味蕾,咧了咧嘴道:“华神医刨制的酒水确实不同于民物,入口柔顺,入喉则烧。” 嬴政这话一出口,李裕就知道嬴政身体没毛病了。 以李裕的理解,嬴政类似于在说:身体好着呢,没看到朕心情好到品酒? 遂又开口道:“陛下,岭南的事情……” 嬴政这才神色一变,沉吟道:“万世伟业,岂能任由虫蚁腐之,也好,便把这百越之虫当成是试炼场吧。” 话音未落,嬴政又道:“蒙卿何在。” “臣在。” “今命章邯为上将军,自行招募军卒二十万,以待朕命。” “是。” 李裕听到章邯二字,不由心中一惊,如若李裕没有猜错,此刻章邯应该还在骊山督造皇陵…… 李裕不禁闪过一个念头,遂开口道:“陛下,这百越之地非一日可破,让章邯将军自行招募军卒或许太过缓慢,这于秋后北击匈奴不利。” 听闻李裕开口,嬴政倒是一愣,又见李裕欲言又止,随即笑道:“君侯若是有话,但说无妨。” 李裕心中一喜,说道:“闻章邯将军如今正在为陛下建造后事陵寝?”见嬴政点了点头,李裕这才又道:“微臣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或许可以省去招募军卒的琐碎事情。” 嬴政鄂首道:“说。” “骊山修建陵墓者,多为刑徒,足足二十万余,若陛下此番下旨,征之为军,想必这二十万骊山刑徒能发挥的战斗力不必军卒差……” 第42章 章邯的秘密 刑徒者,黥、劓之罪犯也。 这样的一群罪犯,人数虽多但也是乌合之众罢了。 嬴政有些疑惑的看着李裕,却是不知李裕接下来有何奇策。 “陛下,大秦律,斩敌者可得房田,更能封侯拜将,这样一群鞭策之下又心死绝望的犯人若是听闻了这样的消息,陛下以为会如何。” 嬴政心头一震,随即开口道:“无望之人如聆朕意,必然重燃曙光,其爆发出来的能力确实会异于常人。” 李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又道:“如此一来,既省去了招募军卒的时间,又可对这群刑徒实施军事训练。” 嬴政沉吟不语,心中笃定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而以嬴政对李裕的认知,李裕是从来不是一个提议只提一半的人。 遂又开口问道:“刑徒者,毕竟难以训之,不知君侯接下来又该如何施为布策。” 李裕看了看嬴政,随后摇头笑道:“倒是没有想过,然陛下既敢临任一位管理后勤的少府为上将军,微臣反倒是相信这位章邯将军能当此任。” 见李裕耍了个滑头,想要套自己的话,嬴政不由感叹道:“时势造英雄,君侯亦是圆滑了不少啊。” “陛下大病初愈还需静养一阵子才是,微臣……” 被嬴政当场戳破,李裕老脸一红,岔开话题的同时亦是有了离开之意。 嬴政哪能不知,却是摇头道:“风雨欲来啊。” 李裕不禁有些腹诽道:倒是没看出你老赵忧心忡忡的样子,这胖了的三五斤五花肉怕不是白长的。 李裕却是不敢这般说,但思前想后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一时间进退两难。 “退下吧。” 直到嬴政松口说出三字,李裕这才松了一口气,脚下生风三两步退出了园内。 李裕之所以急着退走,也是想要在嬴政的旨意抵达之前,见一见这章邯,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章邯的名号,想必都不陌生。秦末最后一位大将,先后斩杀数位起兵伐秦的诸侯王,其中便有项梁。 最终先后败给项羽两次,降楚王项羽,遂被封为雍王。 这样的人物,李裕怎能不见上一面。 李裕去往骊山的路上下起了春雨。 章邯本人此间正淋着雨,冷眼旁观着脚下一众刑徒在雨中搬运建材,雨水流过的面颊显得有些冷峻。 “大人,有一位从咸阳而来的年轻人想要拜访大人。” 章邯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咸阳来人? 此时的章邯明面上,不过是一受命监造皇陵的官罢了,而咸阳那种地方来人,自然是需要重视,随即问道:“可有留下姓名?” “未曾,不过人听闻那人身旁护卫称之为侯爷。” 仙君侯李裕? 章邯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似乎早已知晓一般,当即淡然开口道:“给本官准备一套更换的衣服。” “是。” 在大秦,大型的建造场地设有专门管理的机构,称监造府,又设少府一职全权负责施工建造的进度。 监造府有些类似于现在的建设指挥部,而章邯的职务就相当于建设部长。 李裕出于好奇打量了府中一圈,除了能遮风挡雨,确实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正当李裕等的无聊之际,门口传来些响动,只见一身材高挑的男子进门后取下蓑衣,遂抬眼看来,目光正好与李裕四目而视。 李裕不禁被章邯那凌冽的眼神直视的心中一惊,这样的眼神好似不是一位后勤官该有的。 而章邯则是微微拱手道:“下官章邯见过大人。” 李裕没想章邯居然认出了自己,有些惊讶道:“章邯将军无需多礼,此后还要有劳章将军才是。” 章将军? 章邯闻言一愣,随即心思一转,已是从李裕的话语中洞察到了关键信息。 但嘴上却是带着不确定问道:“大人言之将军,是……” 李裕看着章邯神色淡然,不禁说道:“今晨闻陛下临命一人为上将军,预统领二十万大军,让本侯心中实在好奇,这样名不见经传又不曾统过兵的人如何能当大任。” 见李裕意有所指,章邯神色一变,说道:“始皇陛下深熟用人之道,而作为臣子,陛下既有所指纵然粉身碎骨亦受之。” 李裕这回越发惊疑了,这章邯果真是不太正常。 不过说回来,若是手里没两把刷子,也怕是不会被嬴政放心用来给自己建造皇陵。 “相信要不了多久,陛下的诏书就到了,不过将军的担子可不啊。” “还请君侯大人指点,”李裕的话语如此直白,章邯自是明了道。 李裕点了点头,心中甚是满意,出言问道:“岭南军异动,百越之地死而不僵。 始皇陛下本意让你募兵二十万,一月后入岭南,但本侯却建议用这骊山脚下二十万刑徒为军,不知将军觉得如何取舍。” 帝国三大军团之一的岭南军居然有异心? 章邯面带震惊,神色一凜道:“此前变法裁军许多壮丁劳力,可此时已过半半载,就算全员招募老兵入伍,募兵二十万亦是太过仓促,而侯爷所说录用这些刑徒为军,不得不说是一奇策,更是奇兵。” 说到这,章邯不由朝着李裕鞠躬礼拜,随后方才又道:“不过比起征募而来的军卒,刑徒莫过于难以约束。” 李裕面带赞赏,笑道:“将军莫不是忘记了帝国新出台的‘身份证’。 这骊山刑徒多为六国遗民,少部分方才是触犯律法的秦人。 只需为他们出具一张身份证,随后编之为军,享杀敌军功制。” 章邯神色一动,脸上首度露出笑意道:“君侯高论,如此奖赏鞭策之下,必然可行。” 李裕当即问道:“却是不知若将军领这二十万刑徒大军,比之岭南军如何。” 章邯冷笑道:“那岭南军此前五十万余,百越之地虽然路途险阻,但亦不至于死伤大半。” 李裕一听章邯不知哪来的底气,遂又问道:“将军倒是自信,不知将军若为统军将帅,又当以谁人为先锋。” 章邯这才面露难色,悻悻然道:“无人可用。” 李裕如同老狐狸一般算计,一步一步把章邯吃的死死的,当即笑道:“本侯倒是有不少将才,可为杀敌先锋。” 章邯心头一惊,原来这才是仙君侯的目的所在。 不过转念一想,此番募兵任命来的突然,骊山刑徒虽然不错,但始终与岭南军团有些差距,若无大将为锋,章邯知晓自己想要取胜何其困难。 章邯亦只能释然,道:“还望君侯援手。” 这般说,章邯也是心中有苦难言,作为始皇帝一手打造的隐秘卫统领,这个秘密只能埋在心里。 而这个身份也恰恰就是嬴政信任章邯的依仗,只不过李裕不知道罢了。 第43章 骊山刑徒 “本侯手中有一无双战将,可入将军座下。” 作为宿主,李裕完全不担心李存孝在谁的手下当差,只关心章邯能不能治得住自家那位‘孝爷’。 章邯心中一震,那位带二十人挑翻八百贼的巨汉? 说起咸阳城南渔村的事情,除廷尉府的人知晓外,就数章邯手下的隐秘卫了。 据情报显示,这巨汉应该算是大秦第一猛士了,章邯震惊之余则是露出一抹喜色,笑道:“何人居然当得君侯无双之称。” 李裕忍不住一笑,倒是忘了自己也挂着一个国士无双的称号,李存孝这个历史扛鼎的牛人称为无双战将倒也没落了名声。 而李存孝没了自己的监督,只怕是要让章邯头疼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相比起手下的将才来,赵云更理智一些,但李存孝那厮当保镖怕是没赵云这么贴心,思虑再三,李裕这才打消了让赵云出征的想法。 “将军可要代我管教好此人。” 章邯愣了愣,听李裕的口气,貌似对这位巨汉猛士颇为无奈。 或许其中有些隐情,但陛下任命的旨意即将降临,手中无人可用的的章邯也只能坦然接受。 遂又看向赵云笑道:“君侯身旁这年轻护卫想来也是位高手。” 这章邯倒是不客气,李裕哑然失笑道:“将军这就过分了。” 但见章邯实在是手下无人,李裕又补充道:“这些刑徒来自全国,其中不乏藏龙卧虎之辈,如若借此机会来一场选拔比斗,必然能给将军找到一些可用之人。” 章邯神色一动,笑道:“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章邯话语未落,门口却是传来动静,李裕抬眼看去,不是蒙毅还能有谁。 蒙毅反倒是吃了一惊,仙君侯李裕居然在这! 而蒙毅只是前来传个口谕,至于李裕想去哪爱去哪,就是陛下他老人家也不管不问,蒙毅自然不会多事。 但君臣礼节还是要有的,明眼看着府内李裕几人,当即喊道:“监造府少府章邯,章大人可在。” 章邯神色一动不敢怠慢,与李裕相视一眼,随即迎出门外,跪道:“臣在。” “奉始皇陛下口谕:即日起,封监造府少府章邯为上将军,骊山刑徒众修缮皇陵有功,特准刑徒众以待罪之身入伍为军,此间月许募兵二十万,震慑宵以安海内。” 蒙毅话音刚落,章邯一改之前淡定,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笑道:“谢陛下龙恩,章邯必将不负圣意。” 蒙毅对章邯的身份了解亦如同李裕一般。 虽然知晓嬴政常有跟隐秘卫对话的情景,但这些隐秘卫的真是容貌以及身份却是丝毫不知。 这样一个少府官员,还是主管后勤的…… 作为帝国内谋士之首的蒙毅,同样不解嬴政的这一手任命。 待章邯起身领命,蒙毅这才开口道:“没想到君侯大人也在此处。” 李裕笑了笑,说道:“早蒙上卿一步罢了,本侯只怕是跟蒙上卿一般,被陛下这一任命弄的有些好奇了,想来你我二人看到的不过是表象罢了,你说是不是啊,章将军。” 章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眼前二人都是忠于帝国,忠于陛下之人,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除了陛下,确实再无第二人知晓。 章邯只好打了个哈哈道:“二位大人说笑了,陛下能监天下万民,仅此而已。”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既然章将军不说,我二人自不会再问,既然蒙上卿也在此处,而时日也尚早。 此间我与你分说的事情,改日今日便贴出告示,看看这集合了六国众的骊山刑徒中,能否寻到一些个人才,为帝国效力。” 章邯点头道:“为帝国将者,自当人中翘楚,武艺超群才是。” 蒙毅则是有些好奇,仙君侯又在玩什么幺蛾子,静静的待在一旁聆听。 李裕则是心中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康康秦始皇陵墓的最初样貌。 而黥刑、劓刑,这种且早于两千多年前的行为艺术,也对李裕有不的吸引力,遂一同前往骊山脚下。 雨过后,施工现场有些狼藉,监守的军卒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时不时发出一声脆响。 刑徒除却衣衫褴褛,满面疮痍外,倒也看上去颇为壮实,想必章邯对这些人还不错,至少管饱。 章邯低声告知了一名从官样貌的军士此行目的,军士随即上前对着刑徒喝道:“你们这群犯事之人倒也好命,如今陛下隆恩,骊山之徒可入伍为军,享军功封赏,摆脱犯奴之身。” 这话一出口可不得了,现场成百上千的刑徒停下手中的工作,其中一人挥舞着手上的镣铐,狐疑道:“大人此话当真,莫不是寻我等犯人的开心。” 这人算是这一波刑徒中比较有威望的人,也就是犯人头头。 军士还未开口回答,李裕早已对着众多脸上带着刺字,或是少了鼻子耳朵的犯人心中震惊莫名了。 或许是当场看到了这种刑法的残酷,李裕直接上前两步,开口喊道:“我乃仙君侯李裕,此间确是为募兵而来,始皇陛下圣恩,今四海之内国泰民安,北有匈奴蛮夷扰我中原,南有百越人蠢蠢欲动,陛下欲让你等行戴罪立功之事,此后拜将封侯亦非难事。” 都是一群罪犯,这劳役少则两年,多则七八年,虽然饿不死,但又是皮鞭又是劳累,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都过够了。 此间居然能让自己成为帝国的军人上阵杀敌,还能拥有军功…… 这样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刑徒众人听闻之后,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着刑徒之间互相传告,骊山脚下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 而李裕乘热打铁道:“虽然不知此前你们的监造官对你们如何,但如今章邯少府已是被封上将军,还需寻几位得力干将。 本侯又觉得你等虽是劳犯,但其中必有人才被埋没,此间给众人一个机会,只要比武能胜过我身边这位将,则封为将军,能五十招不败则为裨将,可有人有胆乎。” 第44章 浪七? 现在的李裕像极了送温暖的老好人。 先是口头相送猛人李存孝,如今更是让护卫赵云上前挑阵,章邯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蒙毅则是一言不发,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刑徒,心中暗暗佩服仙君侯这一番宣言利诱的言行之高明。 就在这时,刑徒中一阵骚动,随后走出一人,身体不算太壮但肌肉线条透过褴褛的衣衫隐约可见。 李裕瞳孔一缩,只见这人脸上密密麻麻六七个刺字,比之其他人来的更加可怖。 “若给予一柄趁手的兵器,我可为将。” 语气低沉,但言中之意溢于言表,赵云闻之神色一变。 李裕更加惊讶了,低声问道:“章将军,这刑徒为何脸上刺字比之其他人更多。” 章邯眼神一闪,说道:“这人真名不详,但此番已是第七次进骊山了。” 李裕有些疑惑道:“这么说来,此人已是受刑七次?” 章邯轻轻点头,李裕这才开口道:“不知这位猛士姓甚名谁,又需要何种兵器。” “浪者四海为家无名无姓,人曾七进骊山,君侯可叫人浪七。” 浪七?七郎? 不知跟自家七进七出的子龙比起来如何…… 这名字是怪了点,李裕不禁一笑,随即问道:“不知浪猛士需何种武器?” 浪七站在原地,神色坚定道:“若得斧钺一对,人可与这位将一战。” 话音刚落,李裕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地点对上了,用的武器也对上了,这人看来是想隐藏姓名,既然知晓了这人的真是身份,李裕反倒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起来。 “可,章将军还请寻一对斧钺来给这位猛士,”李裕心中了然,又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道:“这人不弱,子龙心行事。” 不消片刻,待双斧送达浪七手中,只见浪七挥舞了几下手中一双斧钺,嘴角一咧拱手说道:“不知怎么个比法。” 李裕欲要说点到为止,怎料赵云忽然解下背后梨花枪,开口道:“即是侯爷选将,自然是点到为止,不过比斗之事亦有难测,猛士无需留手。” 李裕神色一震,赵云这是解放天性了吗,还是技痒难耐了。 浪七哈哈一笑,道:“正合我意。” 华话音未落,赵云轻轻一跃移步至桥下一块平地上,落地之后又挽了个枪花,那动作要多帅有多帅。 李裕看着这个场景不禁摇了摇头,暗叹可惜了,这里没有女观众,否则以孝赵云的颜值穿着,自然是女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浪七神色一变,双手一挥斧钺,三两步便也到了平地之上。 赵云,浪起二人互相说了个“请”字。 话音刚落,只见赵云手中长枪豁然捅出,浪七双肩一沉不动如山,双斧微微一架又冷喝一声。 只听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 “好力!” 电光火石间,已是交手数十招,桥上几人看的拍手叫好,李裕不禁笑道:“章将军觉得此人如何。” 章邯心头闪过一丝震惊,拱手笑道:“君侯真乃神人也,章邯监军两年之久,且不知这刑徒之中有如此高手,君侯却是未卜先知一般。” 李裕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觉得这些刑徒来自五湖四海,六国亡而命途多舛,有这等将才并不奇怪,须知将才易得而帅才难求焉。” “好一句将才易得而帅才难求焉,”蒙毅神色一凜,深以为然,不禁想到了自己大哥蒙恬,适才开口道。 这说话间,赵云二人已是走出百招,李裕神色一动,此名为浪七的猛士若真是历史上的那人,却也是有些让人忧虑。 李裕思略再三,只好出低声言道:“章将军,此人只可领军冲锋,而不可独领一军,切记。” 李裕此间话语玄之又玄,莫不是这人出身刑徒? 需要观察? 章邯虽然疑惑,但也是点了点头授意。 好在赵云如今虽然只是十七岁,但武力高达96,后期亦还可有增长的余地。 又斗十于招,只见赵云一手回马枪折返,猛士浪七方才朝前追出半个身形,只来得及匆匆防守。 赵云手上长枪又变路数,改刺为挑,浪七只觉手中双斧脱离而出,直至被挑飞。 这刹那间,浪七双手朝着枪身抓去,但赵云手中长枪已是抵住了咽喉要害。 浪七瞳孔一缩,神色变换,没想眼前白袍少年如此厉害,不过倒也算坦率,叹气一声,双手这才撒开枪身,有些失落道:“浪七输了。” 赵云闻言神色一动,手枪而立拱手道:“子侥幸胜了半招,承让了。” 在赵云眼中,这看似只是一场比斗,但也同样关乎李裕的颜面,既然侯爷信得过自己的实力,免不得要全力而为。 但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猛士,能与自己交手近两百招,可见这刑徒之身的猛士自身实力不容觑。 见赵云压住浪七得胜,李裕不禁轻轻舒出一口气,李裕还真怕这浪七把赵云比下去了。 这样一来,李裕只能笑了笑,鼓掌道:“这刑徒之中果然能人辈出,能与子龙走上两百招,浪七猛士当为一将。” 见李裕开口,浪七不禁一愣,不是讲要胜过白袍少年才能为将吗,虽然心中很想为将,但还是说道:“这位大人,在下已经输,却是当不得将领之名。” 说完,浪七就要转身离开,李裕却是一喜,这人的为人也不似历史那般不堪嘛。 李裕当即说道:“输人不输阵,浪七猛士如此坦然倒也对本侯胃口,不过此番选将并非于我,而是章邯将军说的算。” 见李裕话锋一转,章邯不禁神色一凜,问道:“本将军觉得猛士当为一军之将,可愿追随本将军,为阵前先锋将,上阵杀敌?” 浪七眼神闪烁,为先锋将者自然是战功至上,不禁心头一喜,屈膝半跪道:“属下愿意。” 二人对话间,李裕却是拱手笑道:“恭喜章将军喜得良将。” 就在这时,蒙毅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如今已有两人为将,不知君侯觉得此番比试是否继续?” 蒙毅的询问章邯深以为然,不禁看向李裕,而李裕想了想,二十万骊山大军,若分化成四万人为一军,至少也要四五个将领。 而李裕觉得,带兵打仗不似三国演义那般阵前比斗,只需要大将厉害就行,反观之魏武卒那种编排方式,若军队细滑的越厉害,沟通协调越好,军队的战斗力也就越强。 思虑再三,李裕当即有了一个想法,若以这骊山军为实验对象,用现代的军队细滑编队组成会怎样? 李裕生出这样的念头,越发不可收拾,连忙开口道:“比试继续,不过规则稍微变化一下,挑战本侯这位将之后,获得相应实力的职务的人,再次接受后来者的挑战。” 如此一来,到也能让赵云抽身出来歇息歇息,在场几人不禁都点头赞同。 第45章 骊山军团雏形 骊山脚下的刑徒。 或许现在该称之为骊山军才对。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骊山军士,比斗拉开帷幕,而随着比斗进行,二十万众的骊山军分割成了一个又一个型比斗场。 而这一切,都在按照李裕的想法进行着,伍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军长…… 这些通过层层选拔选出来的人,自身实力不俗,而且能服众。 然后在慢慢细化,加入一些谋士当政委,就好比蜀汉的诸葛亮那般,军师为最。 李裕不禁越想越兴奋,免不得后期要弄个意大利炮什么的…… 而随着选拔慢慢深入,蒙毅章邯也都看出了不同之处,不禁神色一变。 而蒙毅作为始皇帝嬴政的内谋大臣,大哥蒙恬又是长城军团一把手,对军队的了解自然更为清晰,出言问道:“君侯把骊山军这般编组,想法倒是新颖,但就怕这样反而让军队的联络方式变得复杂化……” 蒙毅这家伙平时少言少语,想不到这一针见血的见地倒是让李裕吃了一惊,随即解释道:“蒙上卿可知晓百年前的秦魏阴晋之战。” 蒙毅神色巨变,却是不知李裕为何忽然提到那段不堪回首的战役,但既然是李裕提出来,必然是想要说明什么,遂说道:“君侯可是想说那吴起训练的魏武卒?” 李裕不禁笑道:“正是魏武卒。” 听闻真是魏武卒,蒙毅章邯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若不是当年武安君白起勇猛难挡,大破魏韩联军,想必此番有没有秦帝国的大一统还难说了。 如浪七那般的猛士倒是没再出现,走了四五十招的倒是不少,作为裨将从官也堪堪够用了。 看着天色已然不早,蒙毅意犹未尽的看向李裕,笑道:“君侯,此间天色渐暗,而这骊山军大概走向已经有了轮廓,之后还得好好谋划一番,比如军种,装备等等。” 对了! 军种! 蒙毅不愧是蒙毅,一语道破关键,这骊山军再怎么说也只是一群刑徒,历史上能赢反秦的义军大概率是秦朝武备库的装备优良,而秦朝的天下禁造兵器,这些义军大多是锄头木棍之流。 所以这些刑徒转化的军卒,就算利用未来一个月的时间训练,也怕是成效一般。 而这骊山脚下基本都是挖掘建造以及力量型的搬运。 这些骊山军最在行的是什么,肯定是挖地道这一类土建项目。 既然这些刑徒之中不乏工匠以及这方面的专家,李裕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即说道:“蒙上卿果然是陛下的臂膀,这一番话音直戳要害,让本侯脑中有个了想法。” 蒙毅跟随嬴政多时,特别是跟李裕交谈的时候基本都在场,只要听到李裕要发表什么观点看法以及想法,必然会是让人震惊的东西。 果不其然,只见李裕笑了笑又道:“这群骊山军最善于挖掘技,而为陛下建造皇陵必然少不了这方面的工匠,本侯想要利用这群人研究打造一只工程军。” 工程军? 蒙毅神色一变,问道:“何为工程兵?可有泛指?” 李裕点了点头笑道:“工程兵,顾名思义,以制造挖掘建造为主的兵种,这类兵种有别于那些直接与敌人战斗的兵种,需要辅以一些特殊器械来战斗。” 章邯初次领军,但本人却也是精通兵法,听闻李裕这般说解,有些明白道:“君侯的意思是,这类军卒不用与敌人正面战斗,是否如同御车卒那般操控战车来战斗?” 这眼前二人,不愧是历史上有过闪光的名人,确实一点就通,李裕颇为欣慰道:“正是,此间少府监铸冯大人研制出城防连弩,而今应该已经研制出移动型连弩车,正需要技师来操控。” 蒙毅二人一惊,那城防连弩可是早已安装完毕了,并且嬴政都是去观看了一番。 确实是惊天动地的大杀器,五百米以内,那用来测试的巨型铜车直接被利箭射成零件。 而今又听李裕说那连弩车,想来不是传统的那种笨重弩车,遂脱口问道:“不知君侯所说弩车具体需几人操控,威力几何。” 李裕忍不住挥手笑道:“威力应该比城防弩一点,不过……” 李裕故意卖了个关子,惹得蒙毅一脸急切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连弩可同时发射九十九枚三尺长的巨箭。” 九十九枚…… 李裕这话一出口,蒙毅神色猛然一变,帝国武备库中那种弩车一次只能发射一枚一丈长的巨箭,而且移动不便,更换箭矢需要很长的时间,只能用来破开城墙以及城门,对敌却是无用。 而李裕所说的这种连弩不同,九十九枚箭矢同时发射…… 这样以最少的兵力完成火力压制,蒙毅面带惊喜,当即感叹道:“世间竟然还有这般神兵利器?” 李裕笑了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章邯则是意动神迷,仙君侯的意思就是要把这种大杀器用到骊山军? 章邯不禁露出喜色道:“君侯这是要借骊山军曾从事工匠以及搬运的军卒来操控这种新型弩车?” 李裕这才笑道:“正是如此,除却操控弩车这一项技能,本侯还需要利用这些特殊人才的挖掘能力。” 章邯二人却是不懂这战场杀敌为何需要挖掘能力,有些疑惑的看向李裕,希望能得到解惑。 这样的时代背景吓,冷兵器战争更多的是正面拼杀以及攻城战,这挖掘能力如果运用好了自然是可大可,可为奇兵。 李裕没有正面回答蒙毅二人,而是指着骊山脚下那些手持开凿工具的工匠说道:“这类人才若是培养好了,于此后的战争有着莫大的好处。” 见李裕并未说明,章邯二人也不好继续追问,遂又说道:“不知这二十万刑徒大军该往建营何处。” 这二十万骊山军即将开赴岭南,但又不能让岭南军提前知晓,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李裕想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如今军队编制已是轮廓初显,只等陛下发放军备以训军容,二十万大军便藏身这骊山脚下再好不过,此后再想办法分兵派驻到岭南附近郡县。” 章邯二人听闻李裕这般安排,思虑片刻这才一同点了点头,当下无话。 第46章 99式连弩车 “陛下,仙君侯昨日原话便是这般讲的……” 蒙毅描述昨日李裕在骊山脚下的言行时,依然有些莫名的激动。 此时的嬴政,经过调理修养神色早已恢复正常,精神比之过往还要好上一些。 本来听蒙毅讲述昨日之事还颇为淡定,怎料听闻李裕居然把骊山军直接就安排在了骊山脚下。 嬴政这下不淡定了,骊山距离咸阳不过百里,若是给这二十万骊山军配置了军备,万一有个好歹,这咸阳宫还保不保得住了? 奶奶个腿的,他仙君侯想要干什么? 嬴政当即脸色一黑,说道:“配置军备的事情再议,想要藏住二十万大军虽非易事,但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嬴政不禁皱眉道:“仙君侯不是造船吗,咸阳以南有一汉中郡,临汉水亦可入长江,可为屯军之驻地。” 蒙毅神色一凜,昨日安排确实欠妥,二十万大军并非募兵而来,忠诚度还需效验。 蒙毅暗自记下这一点,免不得待会儿还要去君侯府替陛下带去口信。 而李裕自然也是没想到水军这一条,若能将骊山军打造成水军,又配备连发弩在船上,想来八百米射程内皆是无敌。 此间,李裕刚把李存孝派去骊山,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而听人回报,章邯倒也大方,直接任命“孝爷”为骊山军第一军团军长。 要知骊山军二十万众,又分为四军各五万人,李存孝被任命为军长,手下可是驱使足足五万人,而侯府这只特战队也只能暂由赵云统领。 随着蒙毅带带着嬴政的口谕到来,李裕也是听得直拍脑门,自己堂堂造船司的掌门人,居然忘了这茬。 遂直接带着蒙毅又去了一趟铸造司,寻到污头垢面的冯延生。 一见面,李裕便惊于冯延生这堂堂三品大员居然劳心劳力到这幅模样,遂带着敬佩之情寒暄道:“冯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啊。” 听闻李裕这般说,冯延生却是白眼一番,心道:奶奶个腿的,我也不想这般劳累啊。 遂又满眼委屈的看着李裕,好似在说:还不是怪君侯你一天折腾些奇思妙想的花样,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李裕似乎是感受到了冯延生的异样情绪,有些尴尬的拍了拍其肩膀道:“嗨,冯大人幸苦了,等本侯回去让华老给你开几副补药好好补补。” 冯延生这才开口说笑道:“侯爷,那99式连弩车前几日刚刚研制成功。 而这几日应您要求,铸造司停下了所有的铸造项目,全力铸造组装99式,想来不用一月,侯爷所需的四十门99式连弩车,能全部组装完毕并配备给骊山军了。” 李裕满意的点了点头,遂又说道:“不知让你研制分铁皮船可有进展。” 冯延生却是眉头一挑,面带一股傲气道:“在木船外镶嵌铁皮的方法,倒也难不倒我冯某手底下的工匠。” 李裕笑了笑,看着冯延生的眼神都是变得不一样了。 奶奶个腿的,这冯延生若放在现代社会,怎么说也是被供养起来的科研大佬。 特娘的是个人才! 李裕在心里把冯延生夸了个遍,这才说道:“哦?那螺丝跟螺旋桨研究的如何了。” 冯延生这才老脸一垮,一言难尽道:“这个……工匠还在研制中。” 本来以李裕的想法是把战舰设置成铁盒子那种战舰,但没有氩弧焊氧焊这些东西……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用木质船体,铁质船架,最后以铁皮为外壳,镶嵌在船身上,这样的铁皮船想来可以称霸海域了。 只是组装铁零件需要的螺丝,以及船尾设置的人力式齿轮螺旋桨这两种东西太过精密,以大秦的工艺水准,还需要摸索一段时间。 反正也不急,李裕笑了笑,连忙安慰道:“这个不急,目前第一代战船还是以铁皮船为主,不过船身预留的孔径必须留,而且甲板上还需要预留四个摆放99式连弩的位置。” 冯延生神色流转,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反正船体设计的就分为中大三种体型。 又听闻陛下已是让骊山刑徒二十万一夜变成了骊帝国第四军团,想来是准备灭掉百越人以及那些不死心的蠢贼。 而李裕则是搓了搓手,直接相冯延生讨要了库存的四台99式连弩车。 只见弩车身长不过六米,前后车轮全用上好木料打造,附带四十五度转向的拉杆,灵活无比。车轮,车身又裹上铁皮,真正的刀枪难伤。 而最核心的连弩本身,则是由君侯府特战队使用的九星连弩改造而成,在其原理上又添加了铁皮挡板用来更换箭匣子。 整个弩机箭道排列为九纵十一横,密密麻麻的箭道,光是看看都恐怖霸道至极。 而面对赵佗的岭南军,想来四台99式足以。 李裕计算了一下箭矢射出的角度覆盖范围,最终得出至少需要四台99式弩车同时安排上战场,才能完成火力压制。 随着99式连弩车配上马匹,四辆狰狞霸道的新式军备浩浩荡荡的开赴靶场。 八百米开外,被军卒放置在木桩上形成左右长百米,前后三排各三米距离的军用盾组成的盾阵,已是变成了一条黑线。 而后,李裕走上一台99式弩车,双手握着一根二十厘米长的推拉杆,亢奋喊道:“蒙上卿,冯大人,子龙,不若我们三四人各自驾驭一车,试试这新式连弩车的效用如何?” 蒙毅神色一变,看似淡然的外表下,心中早已躁动不已,当即上了弩车,开口问道:“这弩车如何使用?” 而冯延生则是老脸带着潮红,双手同样扶住那根推拉杆,开口道:“蒙大人只需朝前轻轻一推,这九十九支箭矢便会在一秒内射出。” 见蒙毅瞳孔一缩,不由震惊道:“如此复杂的连弩车,操控居然如此简单?” 李裕闻之简单二字时,笑而不语。冯延生则是心生不屑,对外行人的不屑,摇头道:“蒙大人以为很难?” 蒙毅心知已是说错了话,不该拿这样的神器来跟传统弩车比较,只好一笑置之。 冯延生又让技师调准好了精度,李裕这才开口喊道:“待会本侯倒数三个数,我们四人同时推动推拉杆。” “三” “二” “一” 咻咻咻咻~ 一连串破空音如同美妙的音符在跳动,在箭轨前留下一团团雾气。 瞬时见,只见一串密密麻麻的箭影黑点落在远处盾牌上,发出一阵咚咚,而后声传出老远。 新造的铁质军盾直接被射成了碎片,就算第三排的军盾,也是被射成了筛子。 待李裕几人御车靠近,看到现场狼藉一片的时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第47章 七千跑男 99式连弩车的威力,居然恐怖如斯,怕是火药爆炸也不能让铁盾分尸…… 但回头一想,毕竟是以点破面,又是那般密集的巨型箭矢,一个一米多的巨盾,至少被同时射了三四箭。 而这样的玩意儿射在人身上,只怕是用高射炮打人,史泰龙电影才敢这么演的血腥桥段。 …… 随着李裕带弩车先行至汉中郡,骊山大军随后抵达。 而李裕则让汉中郡守刘世昌早早准备好了建造所需材料。 因为骊山军的特殊性,建造一座容纳二十万人的巨型军营,只用了三天时间。 “君侯大人,您说的军编模式确实效率极高啊,” 章邯看着骊山军连营二十里,亦忍不住高声惊叹。 李裕神色流转,看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军障,久久不语,直到章邯出言惊呼,方才回过神来。 又听闻章邯不解的问道:“君侯大人,挖槽设立这些障碍陷阱有何目的。” 李裕有些神秘的笑了笑,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这是一套体能训练的法子。” “体能训练?” 章邯有些想明白了李裕设置障碍的用意,但总不能二十万人都来这地方训练吧。 遂又问道:“这训练场是否用来筛选优劣?” 李裕忍不住看了一眼章邯,道:“章将军你说的倒也差不多,不过这训练场不是拿来筛选优劣的,而是用来给更为优秀的军卒特训的。” 章邯心头一动,却是来了兴趣,开口问道:“特训?如何特训?” 李裕笑了笑,指着训练场上的李存孝说道:“很简单,如今骊山军军连营二十里,又按照军团分为东南西北四处。 而各营房门口道路至中间交叉位置,一个来回刚好二十里左右。 只要军卒自营房门口集结,而后奔跑到中间柱子位置再折返回营。 限时三炷香,能归营者赏钱百枚。” 章邯神色一动,难不成仙君侯这是准备亲手打造一只魏武卒那样的兵种? 不过这奖赏确实诱人,要知道刚刚李裕说的不是赏百钱,而是赏钱百枚。 以常见的五铢钱计算,也是五百钱了…… 而章邯出于好心,想要提醒李裕,若这群刑徒出身的新兵蛋子,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回营,仙君侯怕是得破产不可。 但李裕不觉得这二十里长跑能有多少人达标,毕竟三炷香四十五分钟左右,已经达到了一般运动员的水准。 虽然先前整编成军已是抛开了残弱老者,但军卒队伍中,依然有一大部分已是人到中年。 了不起这一轮长跑拉练下来,能有千八百人入围就不错了。 但李裕还是低估了这五百钱对平民的诱惑力,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论。 随着章邯一声军令下,传到了东西南北四个军营,为了方便叫唤,东南西北四军称为第一到第四军营内顿时爆出一阵阵狂吼。 “哈哈哈哈,一百枚大钱?” “跑个来回就能挣五百钱?” “奶奶个腿的,仙君侯真是阔绰。” “这一百枚大钱俺孙跑跑就提前笑纳了。” 这是军营里诸如此类的反应,而一些明白人则是蓄势待发,抓住一切机会做准备。 这时的军营内,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的人猛喝水,有的人狂撒尿。 还有少数聪明的人,则是用布条把鞋子牢牢捆在脚上。 而今武将奇缺,除却李存孝统领第一军,浪七统领第二军,第三第四军则由章邯兼任。 而浪七又是个好胜的主,本着从二十万人中选拔出来的将军,只有浪七独一号,凭借这一点,这第一军的统领就该是浪七。 但怎料忽然空降了一位超级巨汉,浪七就莫名其妙成了老二。 此间却是来了机会,谁的军团能够拿到的赏钱多,自然谁就暗中赢了一筹。 四营门口同时点上了一炷香,若是能从空中往下看,定然会看到四条黄龙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脚穿方头鞋履的骊山军,虽然有低中层的军官从中指挥,但不乏有部分人跟不上而掉队,部分人因为争抢时间而太过朝前,导致整个队伍凌乱不堪。 三炷香轮流点亮,四十五分钟,说快也快。 李裕同章邯依旧安坐在新式训练场处,相谈甚欢。 但李裕右边眉角不经意间跳动了几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随着四个军营负责驻守营门的军卒来报,李裕差点当场昏厥…… 奶奶个腿的,七千人通过第一轮…… 大秦的跑男这么厉害的吗? 李裕心头巨震,一口老血已是上到嗓子眼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看着章邯的轮廓是越来越像老赵,见李裕面色忽白忽绿,章邯也不敢太过打击,低声道:“君侯大人放心,军中的事情自然是帝国军库来承担军费。” 这话一出,李裕不由觉得章邯就是就是嬴政本嬴,两个字:大气! 但,秉承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生格言,李裕还是咬着牙说道:“无妨无妨,这七千入选的军卒,本侯自然是要好好训练一番,才能对得起本侯的付出不是。” 李裕笑的有些渗人,章邯不禁心中发毛,暗自替这群跑步挣钱的军卒捏一把汗,也不知入选是可悲还是可叹。 而后只好看这训练场叹了口气,一时无语。 三炷香内跑到营房的七千军卒无一不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享受着香甜的气息,眼中满是一百枚大钱的影子。 那孙跑跑赫然在列,当即四脚朝天的咧嘴喘息道:“俺老孙说了,一百大钱归俺咯。” 也不知是谁吐槽了一声道:“钱不钱的无所谓,俺只想看看仙君侯的样貌,若是没有他老人家,俺们还在骊山脚下当刑徒挨鞭子呢。” “就是就是,听说仙君侯弄了个啥子变法,赋税徭役一并没了,俺们老百姓可是过上好日子了。” 随着有人跟话,诉说着李裕的功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把一百枚大钱的事情抛之脑后。 或许李裕也没想到,这群刑徒能被解放免刑,并且应征入伍为君士的骊山刑徒心中,李裕无异于圣人。 第四十八章 白袍儒将 人无信不立,当天吹的牛批,就算再怎么肉疼,也是要偿的。 至于怎么偿……李裕还没想好。 但二十万骊山军,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的整好挑出来七千人,未免太过巧合。 李裕只好把这一切归结为老的天安排,天意如此,以此来籍慰心中那颗滴血的心。 而帝国造纸厂的利润巨大,李裕得到的一成分红虽然看起来不少,但这么几个月下来,也不足以支付七十万五铢钱的巨额开销。 好在李裕灵机一动,看着训练场上的因一场体能测试而入选的七千人,笑道:“恭喜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成功从二十万骊山军中脱颖而出。” 在场几千人经过昨日的歌功颂德,又亲眼看到恩同再造的仙君侯本侯。 而李裕一副亲和的样子,让这七千人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异样,那一百枚大钱赏钱的事情,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李却是不知道这些,心中反而盘算着怎么填补窟窿,就算章邯提示的走公费报销这一块也是想了不下十遍。 但如今的大秦,工、农、牧以及医学业火力全开,国库哪还有资金来为自己的海口买单。 李裕再三思索之下,方才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修长城抵御匈奴,是为了保护中原的帝国子民不受侵扰;修直道是方便给百姓的出行提供便利以及军队调动速度;而今又提倡变法改革,又让帝国民生得以改善提高……” 李裕如同一位宣讲家,口吐莲花滔滔不绝,硬是把一场尖兵选拔变成了洗脑大会。 章邯听得脑袋昏沉,台下七千人反倒是很受用,亦可用群情激昂来形容。 李裕见目的已经达到,这才又苦口婆心的说道:“如今帝国国库开销较大,为了不影响帝国的正常运转,昨天承诺你们的一百枚大钱被……” “君侯大人,那些钱俺们不要了。” “老刘说的对,俺们如今摆摆脱囚笼成了军人,自然要为帝国着想,那钱俺们不要了。” 李裕心头一喜,倒也没想赖账,遂笑道:“钱呢,要给,不过先放本侯这,给大家存着当老婆本如何?” 李裕这话,训练场上发出一阵哄笑。 过了片刻,李裕这才话锋一转,说喊道:“你们在场的七千人耐力不错,所以你们今天才能站在这里听我讲话。 而从今以后,你们将在此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特训,训练完毕之后,你们将成为一只特殊的战无不胜的军队。” 李存孝闻言咧嘴一笑,自觉的走了出来,拍打着巨大的拳头喊道:“侯爷,俺可不太会说啊,抡拳头倒是可以。” 看着李存孝这智力51的主,还能指望你孝爷? 李腹诽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好好在第一军当你的大军长就行。” 而既然是上天安排,又天意如此,让这二十万骊山军里挑选出七千人来。 那带七千人队伍的将军里,谁最出名? 这只言片语间,李裕心中却是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既有言曰:名军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不见一见这大名鼎鼎白袍儒将,怎么对得起这套系统。 叮~ “人物已安排到位。” 随着熟悉的音效响起,李裕不禁神色流转,露出满是憧憬的目光。 不多时,一名军卒自营房外而来,禀报道:“启禀侯爷,将军,斥候在军营外巡到一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该当如何还请二位大人明示。” 这系统是越来越会玩了,安排! 李裕笑了笑,说道:“这中年男子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军卒抬眼看了看李裕,随即又想了想,这才神色一动说道:“禀侯爷,那中年男子一副儒生打扮,还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 听完军卒描述,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道:“你做的不错,把人给我请进来吧,要快!” 居然用了请字! 还要快? 军卒瞳孔一缩,随即拱了拱手,心领神会的退走。 章邯却是脸色一变,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李裕,有些捉摸不透的问道:“刚听闻君侯用了一个请字,却是不知来人是何方神圣。” 李裕转眼看着章邯,笑道:“一位可以训练这群跑男,而本身又是谜一样的的男子。” 跑男? 谜一样的男子…… 就在章邯一脸问号的时候,一匹快已是马疾驰而来。 李裕一愣,这么快? 这才几句话的时间,还没有一炷香吧? 怎么那骑马之人好似刚才的那名军卒? 快马疾驰而来,带起一阵尘土飞扬,近身之后方才发现马背上还横挂着一个人。 白色的衣袍沾染了些尘土,头发早已被颠簸的凌乱不堪,带军卒将其抱下马来,呈现在李裕面前的是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 李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军卒,指了指白袍男子,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军卒跪膝拱手道:“启禀侯爷,小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位先生请来了。” 奶奶个腿的!这军卒是在邀功? 李裕哭笑不得,只好无力的的摆了摆手,打发了那抢戏的军卒。 这才走近了几步,打量起白袍男子,只见这男子并不出挑,身形瘦弱高挑,嘴角周围上留着一撮寸须,浓眉细眼。 李裕无法想象这就是历史上那个四十其战皆胜,克城三十二座无一不破的神一样的男人,陈庆之。 而随着动用探知技能,李裕这才露出一个该当如此的表情。 陈庆之(子云): 武力37 智力??? 特殊兵种:白袍军(上限7000) 光是智力显示为神秘三问,就让李裕眼前一亮了。 而后又多了一个特殊兵种的提显示,李裕这才咧嘴一笑说道:“可是陈子云,陈先生?” 既然归为儒将,称之先生亦并无不可。 陈庆之先是捋了捋头发,随即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李裕,拱手道:“庆之见过侯爷。” 叮~ “恭喜宿主获得首位自带兵种的历史人物。” 叮~ “恭喜宿主激活系统隐藏功能,兵种特性。” 随着一连串提示音,李裕看陈庆之的眼神越发的神采了。 这陈庆之不愧是自带光环的神人! 若非被老天嫉妒的撒泡尿把白袍军给淹死,只怕当时的魏国就得灭亡了。 第四十九章 陈庆之练兵 陈庆之手下七千人,能取得堪称完美的战绩,并且大小四十七战多为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 以李裕的推断来看,其中不乏夸大的嫌疑。 但处于南北朝的混乱局面中,这七千人能够随陈庆之南征北战,便已经说明了其能力必然不会平庸。 至于白袍军被被洪水吞噬的事迹,也不能作为白袍军会不会浮水的依据。 以此大胆推断,白袍军极有可能是一支结合马上骑术、步兵军阵、浮水水军的多用途兵种。 有句老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李裕正是这样打算的,随即指着训练场中的七千人说道:“本侯知道你有能力带兵,这七千军卒便由你来带,如何?” 陈庆之神色一动,深邃的双眼匆匆扫过训练场,随即看向李裕,颇为淡定的点了点头。 如同在说:小事一桩,交给我吧。 李裕不禁想到水淹白袍军的事情,遂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不知子云可懂水?能浮水否?” 陈庆之一愣,随即又点了点头,说道:“侯爷放心,交给庆之。” …… 李裕下意识的看了看陈庆之,又瞥了瞥李存孝,心中莫名有些怪异。 难不成数值打问号的主,都这么迷之自信? “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优先让这群兵蛋子学会抗晕船跟浮水。” 既然选择了陈庆之,李裕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丢下这句话之后,直接离开了训练场。 而这偌大的训练场上,就只剩下陈庆之,以及七千双互相瞟来瞟去的眼睛。 陈庆之拍了拍身上灰尘,又轻轻擦了擦脸颊,径直走到了军卒面前,拱手高声喊道:“我乃陈庆之,此后愿与诸位同袍同吃同睡。” …… 然而话音刚落,当场有人笑出了声。 在大秦,活在按照军功划分三六九等的世道里,将军与士兵同住这样的痴语,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陈庆之的本意是走亲军路线,尽管讥笑的声音响起,但他并不在意,依旧一脸淡定的说道:“从军者,马革裹尸为宿命,奋勇杀敌护家安。 我自寒门起,不穿纨绮,不好丝竹,唯有军者能让我动容。 陈某自认胸有抱负,若诸位弟兄信我,陈某必能保诸位……” 说到这,陈庆之神色一凛,人群中适时的响起一道询问的声音。 “难不成将军还能保我等不会死于战场?” 陈庆之摇了摇头,遂又自信道:“陈某虽不能护各位周全,却能让诸位成为百战雄狮。 战场杀敌赢战功,屯田安家为主荣,亦不是难事。” 战场杀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荣誉地位? 战功能让底层阶级获得田地房屋,有了田地房屋才会有家。 家对于常年在外劳役漂泊的人来说,比任何东西都要贵重。 而陈庆之在给出这样的承诺后,训练场上讥笑渐消,反而多了几分敬重。 若是庸才领军,怕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更何况是仙君侯点将,如此一来,陈庆之算是在这七千人面前站住了脚跟。 而后,陈庆之神色一凛,说道:“军者,能力强弱直接关系到自身在战场的生存能力。 只有活着,才能获得更多的人头,战功;只有活着才能享受杀敌领功带来的荣誉名利,对与不对。” 孙跑跑很怕死,本想凭借着从小善于奔跑的长处,混个一百大钱留着当老婆本。 但莫名其妙的钱没拿到,还面临着即将开始的特殊训练。 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私下里找人打听战场存活的方法,以确保自己小命万无一失。 如今这白袍将军居然高喊存活口号,跟那些战场存活回来的老人讲述的完全不同。 孙跑跑顿时心有戚戚焉的高声附和道:“对!没错!” 陈庆之本还心中打鼓,如此慷慨激昂的宣讲,若无人应答岂不尴尬。 这眨眼间,就等到了一名知音,不禁喜上眉梢,道:“上阵杀敌,首先就得学会谨慎惜命。” 孙跑跑及时的问道:“大人,如何谨慎,如何惜命。” 看着孙跑跑认真聆听的模样,陈庆之笑道:“你小子看来是个惜命的主,叫什么名字。” “孙小圣。” 孙跑跑不过是因为跑的快,劳友送的别称,原名确实是叫孙小圣。 虽然名字怪异了点,陈庆之还是点了点头道:“今后,你就是本将帐前亲军了。” 在秦朝,将军可由低到高拥有五十到五百的亲军护卫。 说完,陈庆之也不看孙小圣那兴奋的嘴脸,忽然变得冷峻道:“从军者,令行禁止,今日任务只有一个,绕训练场跑三圈,完成之人可以回营休整。” 早在进入这训练场地的时候,陈庆之便留意到这座训练场的不一样了。 训练场呈现一个长方矩形,障碍围绕整个训练场一周,模拟了各种各样的场景以及会遇到的地域。 其中一个五百米的人工沼泽地,及占地两百米的水坑让陈庆之眼前一亮。 难怪仙君侯离开前,会说那样的话,看来是早就设想好了。 陈庆之看着瞬间划分为数十只百人小队的军卒,不禁瞳孔一缩,嘴巴微张。 这是如何做到的…… 侯爷不是说新兵蛋子吗? 陈庆之却是不知道,这群骊山刑徒之前便习惯了按照百人为营的施工管理。 如今又被李裕以细化的军编模式来编队,行动迅速一点也是正常的。 随着陈庆之一声令下,区分成几十只百人队伍的七千军卒,在排长的口令下分批次进入了训练场。 整个训练场一圈约莫四里长,如果只以长度来说,对于通过了二十里选拔的这些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难就难在这四里地分为四段不同的路程,每一段路程地质都被人为改变。 第一段为平整的夯土地面,长约为二里,其间以实木搭建了桥、围墙等障碍。 第二段为沙质地面,其上用渔网罩住,只留下一个三十公分高的空间,想要通过只能匍匐前进,长三百米。 第三段是李裕设计的泳池赛道,长约两百米,水深足足一米二,对不会浮水的人而言,只能是望而却步。 最后一段则是一片五百米的人工沼泽地,每一脚下去都是五十公分深。 这样的训练增加了趣味性,同时也增加了难度,对于军卒们而言,则是意味着体能消耗的巨大挑战。 第五十章 神器堵嘴 以李裕的设想,舰队能下海,马队能入草原,至少也是深秋的事情。 但事发突然,骊山军这才训练了半月余,上郡蒙恬军斥候已是发现了匈奴的踪迹。 虽然未有明显的军队集结迹象,但匈奴人出现在长城军团的眼皮子底下,就已经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了。 …… 这是李裕上的第二个早朝,而且还是被嬴政点了名的,想不去都不行。 这一次的早朝很有意思,文武官员先是各安其分,做着日常事物报告。 随后画风突变,又各持己见,剑拔弩张了起来。 李斯为百官之首,倒也拎的清事态权重,说的好听是百官之首,但军权一直都是嬴政一手在握。 而今嬴政秘而不出,藏身幕后,自己也不好的偏袒,索性垂首抱拳。 一副你们争论你们的,我看戏就好的态度。 这一场早朝,本是李裕这个挂职侯爷跟相国李斯的对台戏。 怎料李斯提前哑火,李裕只能一个人在这干瞪眼…… 毕竟,李裕是头一遭遇到这种境况,只好把目光求助于蒙毅。 蒙毅见李裕无力的求助,这才出言制止道:“诸位大人都静一静,今日叫你们来,可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随着蒙毅发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九卿之一,负责外交事务的典客卢安定,忽然开口道:“蒙上卿,相国大人,君侯大人,始皇陛下已是多日未曾露面了。 虽然三位大人都说陛下在修养,但如今事态可大可小,万万不可再行放任之举啊。” “卢大人说的是,陛下已经多日不早朝了,如此怎能治御天下,”遂又话锋一转,说道:“早立储君辅政,方才是当务之急。” 李裕闻言看去,奶奶个腿的,居然又是宗正赵浦那个老家伙…… 这话一出口,武官那边却是不干了。 什么狗屁当务之急,立储君可不是吹吹风,说立就能立的,那得看嬴政愿不愿意才行。 郎中令赵奢,卫尉赵貉互看一眼,由赵奢开口道:“宗正这话就不对了,蒙内史的加急军情已然奏表至京都,可要分清先后缓急才好。” 说完,赵奢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赵浦,满是鄙夷之色。 赵浦比之赵奢年长至少一二十岁,又见被这小子鄙夷,顿时吹胡子瞪眼道:“郎中令你虽是九卿之一,但也只是负责京都附近军务,如今军情来自边疆上郡,与你何干?” 不待赵奢开口,赵浦又道:“更何况,有蒙恬将军三十万长城军驻守北疆,哪怕是边疆告急,又与你这个郎中令何干。” 赵奢气结语塞…… 赵浦这话无异于打脸赵奢,当面数落郎中令这个官职华而不实。 但武官却不这么想,作为保卫帝国核心咸阳的最后一道防线,卫尉府跟郎中令相当于亲卫军, 既然是军人,自然就有义务防患于未然,而不是等到敌人打到咸阳城下,方才有用武之地。 赵貉眼见赵奢被数落的面红耳赤,已是有了暴走的迹象,连忙拍了拍赵奢的肩膀。 赵貉可不是赵奢,赵貉与嬴政有着血脉关联,遂开口骂道:“老匹夫,你说谁没用呢,我等是要护卫京都安全,但也不是等着敌人找上门才动吧。 你们这些文官除了嘴皮子利索以外,对军务真心是懂个屁。” 别看赵貉黑瘦矮小,但实打实的暴脾气,平日只是自持身份,不与嬴政难堪罢了。 如今嬴政不在,这赵老匹夫又数落拜把子的兄弟赵奢,这脾气就收不住了。 眼看赵浦被骂的老脸潮红,场面趋于愈演愈烈,李斯反倒是站不住了,连忙劝架道:“都是为了帝国着想,何必如此。 想来匈奴人只是侦察试探,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动静。” 说到这,李斯却是忽然看向李裕道:“不如仙君侯来说上一说?毕竟平日陛下可是颇为倚重君侯呐。” 这么快就转移注目标了? 李裕不禁一愣,随即看向李斯腹诽心谤了一句:老狐狸。 略一沉吟,这才开口道:“依我看,匈奴这事,可大可小,亦须防患于未然才好。” 历史上诸多朝代都受到匈奴人的侵扰,至暗时刻,更是差点让华夏文明灭绝。 李裕对匈奴人同样深恶痛绝,所以更偏向武官多一些。 赵貉,赵奢闻言神色这才一缓,站回了位置。 而赵浦则是有些急促的喘息着,看的李裕心惊胆颤,生怕这老家伙下一秒背过气去。 李裕只好说道:“赵大人也不必介怀,立储君于公于私都是大好事一件,这样有利于培养下一代。 但如今陛下身体健康,倒也不急,反倒是匈奴人的事情,需要重视起来。” 见仙君侯李裕说话还算中肯,赵浦这才长舒一口,瞥了一眼赵貉,冷哼一声回了位置。 没想到这样火药味十足的境况,还能被李裕把火给灭了。 李斯对李裕不由高看了一眼,说道:“君侯可是有什么法子应对?” 李裕笑了笑,摇头道:“本侯也不懂行军打仗之事,不过本侯却是知道,若是匈奴南下,长城军团陷入到匈奴人的牵制里,帝国其他地方发生事情,只怕无暇顾及。” 如今嬴政在哪,李斯隐约有了猜测,但对于李裕如今所指的事情,倒是并不知晓。 李斯神色一变,目光带着一丝征询的意味,低声问道:“不知君侯所指……何事?” 李裕却是摇头道:“此事还未发生,本侯也不敢讲之,但亦是有了些苗头。” 见李裕不说,想来是嬴政不允,李斯也不再追问,只是觉得有些不妙啊。 帝国方才从泥潭中起身,如今又遭遇这诸多变故,当真是多事之秋。 始皇陛下到底在布置什么? 还是说陛下如今这样,跟仙君侯有关? 李斯神色流转,有些狐疑的看向李裕,又道:“不知君侯接下来如何安抚文武百官?” 蒙毅的告提点,无异于嬴政的亲口告知,所以李裕来之前,早已想好了对策。 不就是匈奴人要来了吗? 不就是岭南百越准备搞事情吗? 打匈奴人无非是马术方面不如对方流畅,打越人无非是没法抵御瘴气,毒物之流。 这些统统难不倒李裕,既然李斯问题,李裕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当即拍拍手,喊道:“子龙,把本侯箱子抬进来。” 在殿外等候了半响的赵云闻李裕呼唤,这才抱着一个大木箱子走进了咸阳宫。 随着箱子打开,四样东西摆在百官眼前。 一对半椭圆的铁物,一副前后翘起的凹槽皮凳,两条绑着铁质夹扣的皮带。 文武百官看的一头雾水,李裕却是笑道:“不知在场的诸位大人有多少人会骑马,以及骑过马,有过的举个手给本侯看看。” 只见大殿里超过七成的人都先后举了举手,哪怕是半只脚踩在泥土里的赵浦也赫然在列。 李裕忍不住啧啧称奇,遂又说道:“地上这几样东西,不看不起眼,但就是这么几样东西,足以让帝国的骑兵,乃至普通人的御马之术攀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而就在百官纷纷凑近观看的时候,赵云不知从哪牵来了一匹黑色的骏马,身旁却是还跟着一个铁匠。 只见这马四蹄呈现火红色,随即有人一眼认了出来,并惊呼道:“这是陛下那匹神火驹!” 李裕咧嘴一笑,拿起地上的御马三件套就丢给了赵云,而赵云又一件一件递给了那名铁匠。 铁匠来自铸造司,乃是首席铸造官,此行不过是为了替李裕演示一番御马三件套的用法。 前两样倒还看得懂,到了给马蹄修脚,并把那对半圆铁疙瘩镶嵌进马脚的时候,在场众人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操作…… 李裕也不解释那么多,随口问道:“这宝驹可有人敢骑上去试试。” 骑……上去试试…… 始皇陛下的是能随便骑的吗? 百官纷纷摇头摆手拒绝,心想:怕是没死过。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只怕是这群人不知道这马的主人早已变成了自己吧。 李裕随后在文武百官目瞪口呆,惊掉下巴的神情下,翻身上马。 动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至极,毕竟,李裕可是在泰安园里练习了好几天的御马之术。 这一套东西,就算是当时的嬴政,听闻了李裕的讲解之后,也是龙颜大悦。 而这马镫,马鞍,马蹄铁,随着神火驹在大殿内哒哒哒溜了几圈之后,才算是展示完毕了。 而李裕也成了第一个,胆敢在咸阳宫里骑马的人…… 第五十一章 草原雄鹰 冬去春回,长城以北的大地早已是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王离护送完扶苏之后,便回到了上郡,蒙恬的身边。 而近日,匈奴人的零散骑兵时有出现在眼皮子底下,让人看了颇为恼怒。 王离不禁问道:“将军,这匈奴人到底想干什么?” 蒙恬眺望着长城外绿意丛生的大草原,眼中闪过一缕精芒,从嘴中吐出五个字,道:“狡猾的耗子。” 匈奴人生来狡猾残暴,跟蒙恬军交锋了十几年,有些谈蒙色变。 但凡长城军有一点风吹草动,匈奴人凭借着一人两三马的超强机动性,跑的比兔子还快,蒙恬望而兴叹。 而今却是匈奴人主动暴露行踪,其中隐约透露着挑衅的味道,这让蒙恬有些疑惑不解。 难不成匈奴人长本事了? “可有来自帝都的消息。” 蒙恬在等始皇帝嬴政的口谕,便随口问了一声,却见王离摇了摇头,不禁神色有些黯然。 而王离看在眼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说道:“对了将军,属下刚收到一封来自仙君侯的信,以及一箱东西。” 仙君侯? 蒙恬瞥了瞥信封,不像是帝国机密信件,遂接过信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蒙恬惊讶顿起,待其看完手中信件,满脸的不可置信,世间居然有这么犀利的东西…… 蒙恬急忙问道:“那箱东西呢?” 见蒙恬神色变化,王离连忙说道:“属下以将其抬到帅帐中……” 王离话音未落,蒙恬已是朝着帅帐走去,背影略带匆忙。 …… 一望无垠的草原深处,是羊群遍地,漫山奔忙的牧羊人。 一队人马正在草原上驰骋,快速靠近此处。 这匈奴人马队中,有一位行将朽木的老叟,却是身着汉人的服饰。 如今,这老叟正挨着马队最前面雄壮的汉子,低声细语着。 “冒顿贤王,您也看到了,王庭的勇士如此挑衅,秦人也没什么反应,如此良机,还望您尽快拿主意才是。” 见左贤王冒顿有些无动于衷,老叟急道:“如今长城以北有小国数十,其中又以河西的月氏国,东侧的东胡王,以及贤王您的匈奴部落实力最为强盛。” 老叟身旁的雄壮男子,原来就是如今头曼单于的大儿子,左贤王冒顿。 冒顿神色一变,有些皱眉道:“为何把我王庭放在了最后。” 老叟闻之,忽然笑道:“蒙恬军当年击败的主力大部分来自王庭,而今的王庭实力如何,冒顿贤王比老朽更加清楚。” 冒顿看着草原上的羊群,心中有些躁动,有些惊疑的开口问道:“老贤你说的情况,虽然足够让人心动,但这是不是你们中原人的骗术,本王并不知道。” 老叟神色一变,看着冒顿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据老朽所知,冒顿贤王现如今的处境怕是不妙吧,若您不能下定决心,老朽只怕现在就得启程去寻东胡王了。” 冒顿闻言,面色阴晴不定又沉默许久,遂瞳孔一缩,忽然开口叫住老叟的身形。 “慢着,你就不怕本王现在杀了你?” 老叟闻言一笑,不禁摇头道:“老朽已是暮年,若怕死贪生,又何必冒险进这草原呢。” 眼前这老者居然如此魄力? 左贤王冒顿不禁摇头道:“东胡王贪婪无比,又最恨中原人,老贤若两手空空而去,只怕都见不到东胡王。” 老叟心底一喜,嘴上却是说道:“正因为如此,老朽才会找上左贤王这样的雄鹰。” 冒顿咧嘴一笑,说道:“雄鹰?那老贤你该找的人不是我,我的父王头曼单于,才是草原上真正的雄鹰。” 老叟神色变得有些讥讽,道:“左贤王真是这样认为的吗?” 见冒顿沉默不语,老叟这才又道:“头曼单于老了,人这一老啊,难免心头就有失偏颇。 贤王你这样的雄鹰,就该展翅翱翔,而头曼单于却打算让阏氏所生的幼子,代替左贤王的位置……” 老叟逐字逐句都小心观察着冒顿的神色变化。 而冒顿听闻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早就如同饿狼一般咬牙切齿了。 老叟随即话音一转,又道:“以我们中原的习俗来说,这叫夺嫡,这样废长立幼的行径是难以想象的,何况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本就不如贤王您。” 老叟循循善诱了许久,又辅以激将,这才让冒顿心头一狠,下定了决心道:“如此,还要老贤助我才是。” 老叟孤身一人前往草原游说,已是提提心吊胆数日,说不怕死那都是假话。 如今见冒顿被说服,这才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拱手回道:“那便提前祝冒顿单于称霸草原了。” 当初为了训练一群忠心不二的亲卫,冒顿连老婆都是射杀了,更何况是想要罢逐自己左贤王身份的父亲! 冒顿眼中精光一闪,多了几分决绝与凶厉。 是夜,冒顿带着忠心不二的几十个亲兵,趁着头曼单于狩猎归来又未曾防备之际。 一箭射向其头部,几十个亲卫无一例外,齐齐拉弓射向头曼单于,匈奴王庭一夜之间易主。 正待冒顿欲要砍下头曼单于的脑袋时,老叟连忙拱手劝道:“冒顿单于还请停手,怎么说也是您的生父,还是留个全尸吧,这样显得单于您更加高贵。” 冒顿神色一变,先是有些不快,听到最后的时候反倒是笑了起来,道:“中原人就是狡猾,便依你。” 话音刚落,却是没看到老叟眼中精光一闪,流过一抹异色。 而今冒顿自立单于,王庭右侧东胡王又势大,却是还需解决这个大患,方能让其雄心勃勃南下,牵制蒙恬的三十万长城军团。 片刻间,老叟已是想好了对策,遂开口道:“而今单于新立,还需巩固自身,想来东胡王听闻风声必然会狮子大张口,以实力强压与冒顿单于你。” 冒顿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刚刚接手了父亲头曼的六万王庭骑兵,但还未站稳脚跟。 而今东胡王实力强悍,确实不可硬悍,遂开口询问道:“不知接下来老贤有何对策。” 老叟先是笑了笑,遂逐字逐句的说道:“虚以委蛇。” 冒顿却是不懂中原人的对敌之策,又问道:“老贤说点顿能听懂的。” 老叟闻言解释道:“想必东胡王听闻王庭之事,会以势力来压迫新立的冒顿单于你,到时候,还需单于忍让,让东胡王轻视与你,这样,单于才能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站稳脚跟。” 冒顿本就善于隐忍,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听信了老叟的建议。 第52章 虚与委蛇 阏氏,单于之正妻。 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老叟神色微变,匈奴人为了堂而皇之的继承财产,这样的习俗真是毫无人伦纲常可言,让人不寒而栗。 而冒顿却是觉得很正常,何况眼前这位曾经的大母,是如此的美丽。 也正是眼前这个女人,让头曼单于欲借月氏之刀杀死冒顿。 看着阏氏眼中带泪,但一脸的淡然的样子,冒顿有些惊讶的开口道:“我美丽的头曼阏氏,看来你不是很意外啊,你准备好做我冒顿的阏氏了吗?” “阿骨黎黎此刻,已经是你冒顿单于的阏氏了啊。” 话语落下,露出一抹香艳,老叟闻之神色一变,没有半刻犹豫,直接冲出了单于帐。 只听老叟轻轻啐道:奶奶个腿的…… 遂见老叟有些迷茫的看向天南,脸上挂着一抹忧虑。 如今这样的行径,无异于养虎为患,但前路险阻,已是不得不如此了,只希望少主那边一切顺利吧! …… 青天白日,牛羊戚戚。 天边忽然传来震天的嘶吼与呼哧,铺天盖地的骑兵疾驰而来。 呜~ 一队匈奴斥候自边界极速奔回,预示着敌袭的牛角号响彻天际…… 老叟瞳孔一缩,心道:果真还是来了。 冒顿匆忙穿好衣服,冲出了单于帐,看着有些慌乱的族人高声喝道:“不要乱,哈德大将。” “在。” 只见一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出列应道。 “可查探出来人是谁,哪个部族的?多少人马?” 哈德作为刚被提拔上来的大将,对于冒顿来说便相当于左膀右臂,忠心无须质疑。 只见哈德低声道:“尊敬的冒顿单于,斥候说,来袭的骑兵带着东胡王的旗帜,至少有几万人。” 冒顿单于微微变色,连忙呼唤道:“老贤觉得东胡王此行何为?” 老叟闻言应道:“不出所料,东胡王想要羞辱冒顿单于您。” 冒顿眼中凶光一闪,遂又隐藏下去,挥手道:“哈德,让部族的勇士严阵以待,不要贸然出手。” 说完,又看向老叟问道:“顿该如何应对。” 老叟闻言点了点头,道:“东胡王本性贪婪,但也不敢贸然开战,以老朽猜测,这东胡王大军压境,是为了给冒顿单于您施压罢了,且另有所图。” 见冒顿单于眼神闪烁,老叟又道:“只需冒顿单于忍让一时,让其麻痹大意,此后另行打算。” 冒顿点了点头,说道:“伊维律,你带两万人马去边境,看看东胡王打的什么注意。” “是,尊敬的冒顿单于。” 话音一落,看着左贤王依维律亲点两万勇士,奔向了匈奴王庭与东胡王势力的的边境线。 冒顿不禁感叹:人到用时方恨少,草原的才能还是太少了啊。 冒顿弑父自立单于,又以铁血手段镇压了一些头曼单于的死忠。 如今除却亲叔叔,右贤王巴赤手握一万大军外,其余五万人马皆尽在冒顿掌控之中。 而东胡王手下却有十万大军,于己两倍的兵力,压在冒顿头顶,这让冒顿不得不忍让。 此间,冒顿呼唤了部族内能用的手下,聚于单于帐内。 “如今东胡王大军压境,诸位又都是我族脊柱,倒是说说该如何应对。” “尊敬的冒顿单于,我匈奴人是天空上翱翔的雄鹰,草原上奔袭的狼,东胡王想要乘虚而入却是妄想,属下愿领手下一万勇士抗之。” 说话的是冒顿右侧扎着辫子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是冒顿的亲叔叔,右贤王巴赤。 有心人自然不会放弃此番表忠心的机会,帐内七八人,竟然有五人都是赞成出兵抵抗。 老叟听的无言以对,在一旁直摇头。 冒顿看在眼里,问道:“不知老贤为何摇头。” 老叟皱眉道:“六万兵马对阵十万,同样是草原骑兵,在坐诸位觉得有几成胜算。” 见无人说话,老叟又道:“冒顿单于新立,你们表忠心情有可原,但如此做亦让冒顿单于陷于凶险之中。” 老叟话音刚落,单于帐内激进派不干了,右贤王起身呵斥道:“你这中原人乃是异族,用你们的话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尊敬的冒顿单于,叔叔不知你为何让一个异族人坐在贵宾的席位。” 说到后半,右贤王巴赤已然是用血亲的身份来询问冒顿单于了。 冒顿神色不变,反而笑道:“叔叔既然都学会用中原人的话语来举例了,那想必知晓秦人蒙恬军能打败我们草原人的原因了吧。” 巴赤闻言一愣,遂又觉得无言以对,闷声坐下海饮了一口奶酒。 既然话不投机,单于帐内的气氛倒是有些凝结了。 就在这时,左贤王伊维律回来了,不过脸色不怎么好。 冒顿见状,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兆头,问道:“可是见到了东胡王?” 伊维律看了一眼冒顿单于身旁的阏氏阿古黎黎,面色瞬间煞白。 冒顿察言观色间,心中咯噔一下,本就黝黑的脸庞顿时黑如锅底。 内心交战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左贤王,你说吧。” 右贤王巴赤眉头一皱催促道:“伊维律,你倒是说啊,东胡王他想干嘛。” 伊维律无奈的摇头道:“东胡王说了,此行只需单于送上座下千里马,还有……” 冒顿怒气横生,但依旧没有爆发出来,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说。” 伊维律又看了看阏氏,愤恨道:“东胡王还想要冒顿单于您的阏氏……” 砰! “岂有此理!,若是不给呢!” 此话一出,顿时点燃了单于帐,右贤王一拳捶在案几上,羊肉酒水撒了一地。 左贤王伊维律难言道:“不给,东胡王欲带兵十万侵占我族王庭大片疆土。” …… 东胡王十万兵卒,闻之语塞。 观之冒顿,反而是最为淡定的一个,只见冒顿与老叟对视一眼,遂开口道:“诸位稍安,既然东胡王想要顿的千里马,那便送去。” “不可啊,此马乃是我族的宝藏啊,”听闻冒顿居然要把千里马送走,有人连忙反对道。 对于匈奴人来说,一匹千里马,意味着借种而来的宝马血统以及能力,这也是匈奴人的马术马匹比其他势力国家更为出众的原因。 冒顿却是淡然道:“送去吧,一匹马而已,我族需要休养生息。” 伊维律又道:“那……”,其言中之意,溢于言表。 阏氏…… 此间,冒顿看向阏氏充满了不舍,但…… 良久,冒顿不顾阏氏阿古黎黎的哭泣,摇头叹气道:“一并送去吧。” “顿……”阿古黎黎心中一凉,苦涩无奈。 冒顿挥了挥手,低沉道:“等着我。” 老叟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冒顿的隐忍能力居然恐怖如斯…… 这样的人物一旦崛起,自己这番行径,到底是对是错。 第五十三章 狼骑奔袭 头曼单于的阏氏,冒顿单于的阏氏。 这是匈奴人传统下一个女人的宿命,阿古黎黎选择了屈服遵从。 但转眼,却又成为了这臃肿丑陋的东胡王的女人。 看着肆意讥笑的东胡王,阿古的心死了,随着草原的风一同散去。 “冒顿小儿居然如此软弱?” 东胡王肆意欣赏着身前这个匈奴人的阏氏,皱着眉头狐疑道。 遂又揪着阏氏阿古的头发问道:“你说是不是啊?” 见阿古如同一摊烂泥瘫在软榻上,眼中透露着死气。 东胡王顿时觉得兴趣全无,冷哼一声,遂又重重把阿古的头甩朝一边,出了王帐。 吃着匈奴人送来的肥羊,美酒,东胡部族已是欢庆四五日了。 “我们的布拓,尊敬的王,您来了。” 见东胡王布拓出了王帐,想来是已经办完事儿了,连忙递上羊腿恭敬道。 布拓一边吃着羊腿,一边心有所思,开口道:“哈吉,近日冒顿小儿可有何动静?” “回大王,据探子回报,匈奴人那边时有歌舞聚会,想来是那冒顿新任单于,顾着享受呢。” 哈吉如此一说,东胡王布拓疑虑顿消,不禁咧嘴笑道:“真是个懦夫,阏氏都在本王帐下了,还顾着享乐安生。” 哈吉连忙点头哈腰道:“大王说的是,这冒顿毕竟只是个小儿,应是怕了大王您。” “哈哈哈,此后每年都向匈奴人索要女人,马匹肥羊供给我族,”东胡王不禁喜笑颜开,喝下一大口美酒说道。 东胡王部族歌舞升平是真,匈奴人的歌舞聚会却是一个字:演。 岂知这匈奴人的歌舞聚会乃是老叟觐献的计策。 老叟听着斥候回报,不禁点了点头,所幸是这佯装之计起了效用,连忙说道:“尊敬的冒顿单于,此番东胡王觉得您软弱可欺,丝毫不放在眼里,已是歌舞升平四五日之久。 冒顿单于眼中精光一闪,接话道:“想来东胡部族中的士兵族人大都开始麻痹恍惚!” 说完,冒顿整个人已是亢奋不已。 老叟先是心头一惊,随后神色一凛,说道:“如今,正是匈奴狼骑出击的时候。” 时不我待! 冒顿点了点头,高声道:“诸位大将可听到?” 见座下两位贤王,两位大将都点了点头,冒顿忍不住站了起来,道:“左贤王你带一万五千骑,过阴山东进,突袭东胡王牧羊地,其余人等随我奔袭东胡王所在。” 话音一落,单于帐内众人已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 要知这短短数日,冒顿手下兵卒已是多了万余人,可以说,除了老弱妇孺,全员皆兵。 只见众人翻身上马,腰上束好皮带,借着夜色悄然前进。 只待六万骑兵在冒顿的带领下临近边境,这才开口道:“哈德,带人去把东胡的斥候杀了,点火为号。” 哈德点了点头,作为匈奴新进的第一勇士,点杀几个斥候自然轻而易举。 冒顿特制的响箭射入黑夜,带起一阵脆响。 匈奴人的可怕已然暴露无遗,就算是这样的黑夜里,匈奴人的弓箭也能百发百中。 老叟虽然骑马骑的屁股疼,但此刻亦是脊梁骨发寒,只顾得上震惊了。 几个东胡的探子只听到一阵声响传来,应声倒地。 “匈奴的勇士们,随我冲锋!” 呜~略略…… 冒顿话音刚落,一阵似吼非叫的怪异呼啸声从军中传来,如同群狼出击,可谓诡异至极。 或许这就是匈奴狼骑的由来,诡异的声浪传出老远,必能直击人心,令人未战先怯。 说来轻巧,匈奴狼骑兵一路高歌猛进三百里,不见丝毫抵抗。 直到看见了大片的篝火,而此间东胡王睡眼惺忪的听到一阵狼嚎,不禁打了个冷颤,酒意全无。 “敌袭,敌袭!蠢货,快起来对敌,”东胡王布拓吓得惊慌失措,一边呼喊,遂一脚踢在哈吉的屁股上。 哈吉扭动了几下身体,却是依旧呼噜声起。 此间冒顿带领着匈奴狼骑兵已是突进了百里,东胡部族这才零零碎碎的有人起身,也是如同东胡王那般惊诧。 而后敌袭的号角大作…… 待匈奴狼骑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靠近之时,东胡王已是穿戴整齐,翻身上马想要逃走。 可眼看敌人将近,又能逃到哪里呢,只能拼死喊道:“东胡的勇士,拿起你们手中的利箭,给本王杀死那帮蠢奴。” 一边是军备整齐骑马奔袭,一边是匆忙迎战,东胡王十万大军,两万驻扎牧羊地,而身边八万军卒,只有四万多形成了战力。 但面对冒顿的大军突袭,也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战场局势可谓一边倒。 看清东胡王的瞬间,冒顿面色狰狞,抽出弯刀奔马袭来。 “老贼受死!” 东胡王早已心惊胆颤,又闻来人正是冒顿单于,只来得及惊讶刹那,斗大的头颅眨眼落地。 张嘴睁眼的脑袋遂又滚动了几下,方才停住。 冒顿双手颤抖,借着火光依稀能看到脸上的神色变换了数次,遂呼出一口气,开口道:“传令下去,东胡王已死,投降不杀。” 是夜,东胡王一招毙命,东湖部族疆域尽归于匈奴。 兵卒,女人,牛羊等一切财产全都被带回了匈奴王庭。 老叟看着喋血的冒顿,神色一动高声呼唤道:“恭喜单于大仇得报。” 冒顿深知此番能一击致命,杀死东胡王,眼前的老者功不可没,遂咧嘴笑道:“全凭老贤的计策,冒顿才能手刃仇敌。” 话音未落,冒顿单于已是把手勾搭在老叟肩上,又道:“老贤不肯曝出姓名,顿也不问,但能否恳请老贤留下来做我匈奴的国师?” 闻言,老叟心中大惊,这冒顿莫不是想要立国而居? 而此间老叟却是摇头道:“尊敬的冒顿单于,老朽衣襟老小世代居于中原,此前却是说好了,只能助你一同北方草原,好叫单于莫让老朽难做……” 冒顿点了点头,心中多少有些失落,遂而又生出些许惆怅。 果然! 还是中原人才更胜,是部族子民无法比拟的。 此间,冒顿雄心勃勃,眼光已是看想了西边的诸族,而后摇了摇头,呼哧着草原的歌谣,缓缓而行。 天苍苍,琴悠扬,为我心爱的女人,把酒干。 秋草黄,江水长,何时秦地再为王…… 第54章 岭南军变 南方多林地,一马难行。 这日,在听闻有北方来信时,少年急切的拉着身旁中年男子的手臂问道:“可是亚父来信了?”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如今已是寄人篱下,这侄子还是同没长大一般,毛手毛脚的。 少年眼见叔父不喜,这才撒手立于一旁。 中年男子看了看舍内百越人的首领,拱手道:“桀骏首领,我部范谋士已在北方草原站稳脚跟,并助匈奴人击杀东胡王。 如今正在准备攻打月氏国,想必一统草原南下牵制蒙恬军也指日可待了。” 原来这说话的中年男子正是楚国贵族项燕之子,项梁。 而身旁那少年则是早些时候去过咸阳,又于咸阳宫被讽的少年项羽是也。 被项梁称作首领的人,则是以山间密林为战,创造丛林山地战的鼻祖桀骏,嬴政的大将屠雎就是被其属下毒箭所杀。 桀骏画着奇怪的纹路刺身,遍布全身,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问道:“哦?不知项将军如今打算怎么做。” 项梁早先听闻范增建议,带着八千楚国子弟兵越过山间,寻找越人踪迹,如今已是跟越人同住多时,语言习俗亦是学会了大半,当即说道:“还需首闽中郡的人作为内应,今夜子时,我楚国八千子弟必敲开城门。” 自秦国一扫诸国,又大军伐越以来,一直在林间东躲西藏了好几年。 如今有机会出头,并且不需出一兵一卒,如此大好的机会,自然是再好不过。 桀骏神色一动,答应道:“可以。” 项梁闻言一喜,想来闽中郡已是囊中之物,而后又道:“岭南军的副将赵佗,此人心思缜密,野心亦不。 如今时机成熟,我又与其约定好今夜子时一同起兵,此后只怕这人手下二十万大军,你我不敌,而沦为附庸,此番还需桀俊首领于我军,携手并肩才好。” 桀俊混迹岭南多年,最不缺的自然便是情报,对赵佗这人早有耳闻。 南海郡尉兼岭南军主将任嚣,已是染病卧床许久。 如今北地草原威逼长城军团,使得蒙恬不敢擅离,秦地又变法改革,郡县属军撤编为民,这倒是随了他赵佗的心愿。 而桀俊带领的百越族人,能战者不过两万人,相比赵佗手下大军二十万,却是个不的威胁隐患。 沉吟片刻,桀俊这才开口道:“不知项将军欲要如何。” 项梁自持贵胄之后,手下八千子弟亦是精兵良将,又有侄子项羽这个猛将在手。 遂开口道:“今夜夺城之后,与桀俊首领结盟,遂自称一国。” 称国? 桀俊心头一震,知晓这意味着什么,遂又问道:“谁人当主?” 项梁神色一动,想到范增的话语,沉声说道:“自然是尊桀俊首领为主。” 项羽神色大变,就要开口,项梁连忙怒目而视,气的项羽咬牙切齿。 “却是不知何以立国?” 虽然心中莫名兴奋,但桀俊深知眼前这加起来不到三万的人手,想要自立山头,实属虚浮。 项梁却是笑道:“秦扫六国,杀人无数,而今六国遗孤又都存于东郡,只需今夜夺得闽南郡,以此北上,振臂一呼定然大事可期。” 当然,还需桀俊首领联合越地诸多部族一同行事,方才稳妥。” 桀俊听完项梁描述,已是神情亢奋,说道:“好策略,我看可行。” 随着桀俊话语落下,不出意外,闽中郡城一夜失守。 闽中郡治安城防军加起来都不到五千,何况城内事先安排了内应,何以阻挡项梁桀俊三万联军。 同时,赵佗击杀任嚣,夺了军权,虽然手中只有一半兵符,但赵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攻心为上。 又击杀少数反对者,南海郡亦是一夜丢失。 …… 两郡秘卫连夜狂奔千里,跑死了两匹马,这才赶到咸阳报信。 “启禀陛下,岭南军副将赵佗夺帅,已侵占南海郡,又兵分两路,直指灵渠,长沙郡。” “百越人首领桀俊,勾结余楚国项氏孽夜袭闽南郡,如今亦占为己有。” 祸不单行,一天之内竟是连丢两郡,如此看来,岭南八郡只怕保不住了。 再加上草原匈奴人异动频繁,泰安园内嬴政,李裕,蒙毅三人静坐,一时无人开口。 嬴政没想这些隐藏的弊端,全让李裕说中了,有些恍惚的看着李裕。 这算……未卜先知吗? 隐秘卫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李裕揉了揉狂跳的眉角,头大如斗,叹了一声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蒙毅眉头紧锁,出言道:“陛下,既然早有防备,如今该做决断了。” 南海郡尉任嚣乃是老臣了,病了几年仍驻守岭南,而今又遭遇兵变,此时只怕已是毙命。 嬴政不禁有些伤感道:“君侯有何良策。” 李裕不禁苦笑道:“而今除了出兵伐之,微臣想不到其他对策。” 嬴政眉头一皱,没好气道:“蒙卿你说。” 显然,嬴政看出了李裕不想掺合战事,虽然不知李裕出于什么原因,遂问向蒙毅。 蒙毅神色一动,说道:“陛下,近日北方草原亦不太平,还望陛下入朝处理政务。” 看着眼前二人踢球,嬴政脸色顿时一黑。 奶奶个腿的,如今的大秦除了蒙氏兄弟,居然没人可用了? 遂又看了一眼李裕,好在李裕有先见之明,弄了个骊山军团,不然此刻只怕是相形见拙了。 嬴政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君侯,骊山军练的如何了?” 李裕忍不住摇头道:“此事陛下该问章邯将军,微臣近日忙……” 此话一出,嬴政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岂有此理,几天不上朝这一个个都学会推诿了? 殊不知…… 今年开春,农耕繁忙,畜牧首次上市交易,蒙毅,李斯都已是忙的浑身乏术了。 而李裕是真的忙,造船厂的事情,铸造司的大批量军备制造,秦皇医学院的事情,这全都是李裕在牵头。 嬴政又迟迟不肯立储君,一帮公子世子虽然时不时去表现一下,但也难堪大用,反而添乱。 见嬴政沉默不言,李裕思虑再三这才开口道:“陛下,储君该立,不如就以此次镇压叛乱为功,以功过来考校储君的人选。” 既然满朝文武都在等待朕的答复,仙君侯此法也算不错…… 而岭南乃是帝国的粮仓,不能乱! 嬴政神情一凜,沉声说道:“即是如此,蒙卿拟旨吧。” “今命章邯,领骊山军二十万,公子扶苏,十八世子胡亥随行,镇压岭南两郡叛军。 枭首赵佗,及百越首领者,赏万钱,封武安侯,兼任岭南大司农,食俸八千石。” 嬴政说言中最后一段,明显是看着李裕逐字逐句加上去的…… 李裕听的分明,顿时大为恼怒,自己好歹挂着国士无双,仙君侯两大头衔,俸禄一千八百石。 比起相国李斯食万石,九卿两千石来,真是少到不能再少了。 而今同样是封侯,挂职大司农,居然俸八千…… 嬴政却不管李裕做何感想,看着李裕难堪的嘴脸,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都是舒畅了起来。 第55章 大秦水师 出了泰安园,李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幽阁,不禁腹诽道:想要榨干我,想都别想…… 虽然眼红大司农的官职,还有那八千石的俸禄。 但比起七十万钱的欠款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李裕宁愿在后方琢磨如何挣钱,也不去战场上风餐露宿。 更何况,还是去遍地毒虫的百越之地,那不是要李裕的命吗。 但嬴政这般施为,也能理解。 大秦的军事人才已经凋零断代了,否则李裕也不会一连放了两员大将进到骊山军去。 想到骊山军,亦是许久未曾见过陈庆之的身影,也不知安排他训练的特种部队效果如何了。 李裕匆匆回了一趟侯府,跟管家张德力交代了一声,随后便骑马去往了汉中郡。 神火驹一路疾驰,赵云只能跟在身后吃灰,索性放慢了速度,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春耕的汉子,赶猪的大娘,还有光着屁股在田埂上玩泥巴的童。 此时的秦帝国,从内而外都透露着一股勃勃生机。 而此间景象,功劳最大的人并非李裕,而是派人修路的嬴政。 而嬴政估计也没想到拿来军用的坦途,成了发展民生经济的关键。 李裕记得后世流行着一句话:要致富,先修路。 如今看来,这个思想早在大秦,嬴政当政时期,便已经想到并且实施了。 而就在这一瞬,李裕脑海闪过黑的的路面,白色的分割线,还有粉色的玛莎。 …… 沿途一路思绪万千,放眼望去,已是到了骊山大营。 而汉水码头就在不远处,河面上放置着十艘黑黝黝的战船。 李裕翻身下马,看着眼前这几艘黑乎乎的帝国战舰,呼吸都是窒了一下。 而越发靠近船身,这足以容纳千人的巨船。 李裕不禁心潮澎湃,大喊了一声:“冯延生牛批!” 不想甲板忽然探出来一颗脑袋,又圆又熟悉,正带着狐疑看来,不是冯延生又是谁。 冯延生先是一愣,没想到李裕来的这么快,随后喜笑颜开道:“侯爷来了,刚刚是在叫我吗?” 冯延生居然在汉中,这让李裕有些意外,而看情况,分明就是专门在等自己。 毕竟现在的冯延生相当于大秦总工程师,没事瞎转悠可不是他的作风。 李裕顿时有些感慨道:“陛下真该颁一个劳模给你。” 以为李裕说的是某种制造用的模具,冯延生随口问道:“劳模?那是什么模具?” 李裕却是哭笑不得,冯延生听到模字就想到模具? 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遂有些担心的问道:“我的冯大人,近来可好?” 冯延生见李裕询问近况,顿时神采奕奕起来,说道:“还好还好,就是那个螺丝困扰了冯某许久……” 还跟螺丝较劲呢? 李裕当即一拍脑袋,道:“我不是说了吗,那玩意儿暂时停止研造。” 冯延生的神情像极了被儿子管教的老父亲,搓着手笑道:“这不是左右无事,恰好手下又新招了一批工匠,研究研究……” 或许因为李裕是工科生,冯延生也算是这一行当的老祖宗,没来有些亲近。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也别研究了,改天本侯去一趟铸造司,给你带份图纸,现在先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 一听有图纸,冯延生顿时觉得此番没有白等,随后咧嘴笑道:“工期太赶,造船司的工匠把帝国的运粮船改造了一下。 这样的铁皮舰船一共八艘,可容纳三千人的主船一艘,容纳千人的中型船七艘,全都是按照侯爷你的要求来的。” 李裕点点头,越人藏林而居,入水能行,“水行而山处”。 楼船还是他们首发研造出来的,而今骊山军又准备镇压百越叛军,没有水军还真不行。 八艘舰船,如此一来,陈庆之训练的水军却是刚刚好够装。 李裕扫视了楼船一圈,除了驻守楼船的军卒,却是不见陈庆之的人影,随即问道。 “陈子云人呢?” 冯延生神秘的笑了笑,朝着脚下甲板指了指,说道:“侯爷下去看看?” 见冯延生如此神秘,李裕顿时来了兴趣,笑道:“搞什么幺蛾子,带路吧。” 容纳千人的楼船,算上甲板的两层楼阁,上下足足五层。 李裕自甲板往下走,第一层楼道口写着“甲上”二字。 进到一层的时候,顿时眼前一亮,宽敞的内空间至少可以容纳四五百人。 中间一排柱子将船舱一层分为两半,想来是冯延生的手笔,如此排柱能够提升楼船的牢固性。 船舱两侧各有数个一尺的窗口,用来观察搁置长矛等利器。 遂又下一到中层,冯延生这才开口道:“这甲板中下层,方才是楼船的核心,中层为武器舱,下层为动力舱……” 冯延生话未说完,李裕正好透过楼道口,看到一道人影弯着腰,前后晃动着身体。 …… 李裕愣了一下,轻轻朝冯延生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走近之后,方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只见陈庆之手中拿着一块麻布,正卖力的擦拭着身前的99式连弩车。 …… 听到身后的动静,陈庆之忽然转过身来,原本想说“把油放下”,但见到来人是李裕,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侯爷,冯大人,怎么是你们二位,我还以为去找伙夫的孙圣回来了。” 李裕闻言有些懵,这陈庆之是忘记吃饭了?要不然怎么差人去找伙夫。 “你这又擦拭弩车又是找伙夫的,可是饿了?” 见李裕如此询问,陈庆之心知被误会了,连忙说道:“侯爷误会了,属下早间已是吃饱。” “那你怎么……” 陈庆之笑了笑,解释道:“弩车为铜铁之物,船上湿气重,容易损坏,所以……” “所以你才会让人去伙夫那里讨要油料?” 陈庆之一惊,张口道:“侯爷你怎么知道!” 用屁股想都知晓陈庆之的笨办法,无非就是怕生锈,然后用食用油涂抹。 李裕没好气道:“你这不好好训练兵卒,尽给本侯瞎操心,这连弩是用锻铁混铜打造的,本身就耐腐,又用树漆涂抹过,平时注意保持器身干燥就行。” 说完,李裕回头一想,这些军备是配备陈庆之的,他能爱惜羽毛自然是好事。 遂又说道:“包括外面的船皮,也是涂抹了树漆的,此后注意检查船身就好,若是有破损,记得跟冯大人手下知会一声。” …… 陈庆之脸色一黑,尴尬道:“属下这忙活了半宿原来是白忙活?” 半宿…… 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看着冯延生道:“你没告诉子云?” 冯延生连忙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我比侯爷早不了多久,又见陈将军对弩车爱护有加,一时忘了交代……” 李裕却是不信,这老子对连弩车的爱护只高不低,只怕是想借机好好提醒一下陈庆之吧。 李裕也不点破。 一时间,船舱内两人窃笑,一人脸黑。 待孙圣提着半桶油赶到船舱,却是发现陈庆之早已不在…… 第56章 大军开拔 “始皇帝诏:命章邯领骊山军二十万,扶苏,胡亥随行,一同前往百越之地镇压叛军。 枭首叛将赵佗及百越首领者,赏万钱,封武安侯,兼任岭南大司农,食俸八千石。” 一天之内,嬴政的诏书就送到了上将军章邯手里。 在拥有了李存孝,浪七这样的猛将之后,章邯本以为此行会较为轻松。 没成想关系到公子扶苏跟十八世子胡亥,这可都是始皇帝的心头肉。 而此行下达圣旨的人不是上卿蒙毅,而是宦官赵高…… 其中玄妙,只怕是自己这个隐秘卫头领方才知晓。 待送走了赵高,章邯这才开口道:“侯爷,出来吧。” 李裕与冯延生对视一笑,李裕开口道:“居然是赵府令传旨,倒是有些意外。” 章邯心头疑惑不解,方才仙君侯为何听到军卒来报,来人是赵高会选择躲避。 “侯爷,你为何……” 章邯心中无解,即便问了出来,李裕却是笑道:“我可是跟陛下说了不掺合军事,就算来人是蒙毅,本侯一样要避着点。” 李裕说了一半原因,还有一半原因嘛…… 自然是因为接下来,李裕想要跟随陈庆之的舰队一路东进,自然不能露了行踪。 见李裕如此解释,章邯半信半疑,却也不敢质疑,遂说道:“此行恐还要借助侯爷的楼船一用。” 李裕摇了摇头,道:“什么你的我的,这七千水师既是从将军手里选来的,自然便是归属骊山军。” 章邯闻言一喜,李裕却是又道:“不过,此行这舰队的事情还需子云做主,将军你不得干预。” 章邯自知不懂水战,得李裕首肯已是心满意足。 何况李裕嘴上虽是那样说,但谁都知道,那是李裕造船司打造出来的战船,又配备了最新的军备跟人手,宝贝着呢。 章邯自不会傻到去指手画脚,连忙点头道:“章邯自认不懂水战,这水师的事自然是子云兄为主。” 李裕想到一种可能,遂开口道:“将军可别跟我说是借船给扶苏,胡亥……” 话都没说完,李裕瞥了一眼章邯的神色,已是心有定论,遂又说道:“若章将军不想事后被陛下怪罪,就不该如此。” 眼见想法被李裕识破,又听李裕开口提醒 章邯思索片刻亦是不解,拱手说道:“还望侯爷指点迷津。” 李裕自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章邯踩雷,摇头笑道:“可有细想陛下旨意。” 章邯闻言,拿起旨意又看了一遍,顿时看出了端倪,不由脊梁骨发麻。 李裕看着章邯面色惊变,又道:“可是发现端倪?” 章邯神色一凜,朝着李裕躬身道:“多谢侯爷指点,否则章邯定然是要闯下大祸。” 李裕眼神一闪,止住了章邯的礼拜,说道:“换成任何人,只要细看一遍自然就能明白过来,将军不过是被扶苏,胡亥的名字乱了心神,何须如此大礼。” 料谁也不会想到,始皇陛下居然玩起了文字游戏。 章邯执意躬身,李裕自是挡不住,只好任由章邯说道:“侯爷这是拉了章邯一把,当得章邯一拜。” 这旨意上下两段文,初一看确实没什么,李裕当时都为奖赏红了眼。 但实则是嬴政的一次试探,以李裕猜测,试探的对象无非就是章邯。 即便二者有一层李裕看不透的联系,但毕竟章邯手上,拥军二十万是事实。 这旨意解读下来,无非三层寓意:其一,镇压叛军,且需要安排扶苏跟胡亥随军而行,不能只是露脸不做事。 其二,论功行赏看似诱人,实则烫手,此行明面是镇压叛军,暗中却是扶苏跟胡亥争夺储君的第一战。 而前来宣读旨意的不是蒙毅,反而是宦官赵高,这就明示了不让章邯干预过多,最好是保持中立。 而且这功劳章邯拿不得,扶苏跟胡亥只要不傻,同样不敢拿。 而此行,亦不在单纯的是一场镇压叛乱的军事行动,这就又多了许多变数。 论世事无常,这场夺储大战,最终谁人胜出,还犹未可知。 话尽于此,不等扶苏,胡亥到来,李裕告别一声,与赵云同乘一骑离去。 直到顺着汉水奔出百里,这才见到早已等候多时的陈庆之,遂借着搬运军资,偷偷上了船。 李裕拍了拍早已在船舱里的神火驹,笑道:“这一手暗度陈仓,能瞒过众人耳目了吧。” 岂料此时,一道黑影已是入了嬴政所居住的泰安园。 “启禀陛下,仙君侯李裕今日去了汉水码头,遂又与章邯将军聊了许久,而今已是顺着汉水而去。” 嬴政端坐在塌上,神色带着一丝莫名的笑,说道:“蒙卿,你说咱们的仙君侯耍这聪明是想干什么去。” 蒙毅心知肚明,却是换了个话题,说道:“据说仙君侯制造那八艘铁皮战船耗费了不少资源,光是梁永梁大人都找微臣诉苦好几次了。” 嬴政一笑,问道:“梁卿?他不是管帝国粮运收成的吗?这怎么根君侯造船扯上关系了。” 蒙毅无奈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铁皮船如果是新造,没个一年半载是没法下水的,如今仙君侯却是只用了一个月。” 嬴政不禁笑出声来,道:“怪不得梁永会找你诉苦,这仙君侯可是夺了漕运的运粮船?” “没错,而且还有一艘容纳三千军的主船。” 嬴政笑意横生,但眼中却是一片清明,眯眼道:“蒙卿觉得仙君侯这人如何。” 蒙毅心中咯噔一下,遂低声道:“承蒙陛下厚爱,君侯李裕劳心劳力,而使帝国革新,蒙毅佩服之二。” 嬴政面不改色问道:“为何是之二?” 蒙毅拱手道:“这第一自是陛下,君侯自然只能排第二了。” 嬴政眉头一皱,却是笑骂道:“蒙卿倒是变得滑实不少,想来没有朕,仙君侯当的第一咯?” 蒙毅没想这一拍,拍到了龙腿上,神色一变,连说“不敢”。 嬴政却是摆了摆手,问道:“扶苏兄弟二人,可曾出发?” 见嬴政话锋一转,蒙毅这才舒了一口气,又听出嬴政把兄弟二字的语气稍微加重。 蒙毅瞳孔一缩,拱手回道:“算算时间,公子二人应该已随章邯将军的大军开拔了吧。” 嬴政闻言只是轻轻鄂首,神色流转间,到也看不出什么。 随后见其摆了摆手,道:“朕,有些乏了。” 第57章 泗水刘邦 出汉水,入江河,五岳见恒山。 对于此行,李裕不通兵法,但陈庆之的一席话,却让李裕深以为然。 “既有巨舰,何不奔流入海,奇袭闽中郡,”短短一语,让李裕鄂首称赞不已。 而李裕事先又与张良约好,于眼前这座恒城碰头,索性开口道:“子云,停船靠岸吧。” 舰船靠岸。 想来是大秦的百姓不曾见过这样奇异的楼舰,不消片刻,已是引来大批围观之人。 李裕只好命陈庆之留守,自己则带着赵云,偷偷溜上了岸。 郡城入眼,街道繁华,商贩行走来往,吆五喝六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裕甚是满意,开口问道:“子龙,你观之百态,以为何如?” 赵云这一年来跟随李裕到处奔走,见惯了大世面。 回想当初,初到咸阳时的肃清景象,亦不禁感叹道:“侯爷,这一郡之地的繁荣景象,竟比初入咸阳时还要让人震撼。” 李裕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无奈,道:“国泰民安便是如此,只可惜,有些人贼心不死,妄想打破这份得来不易的安宁。” 说话间,迎面走来一人,开口便道: “这位兄说的好,想始皇帝横扫六合,披靡天下,如今又让四海升平,百姓丰衣足食。 这种种手段,让人佩服都来不及,这群贼子尔敢反之。” 李裕闻言一愣,这还是头一遭遭遇路人,又被强行跟话的。 抬眼看去,这人长的浓眉留须,嘴中叼着一根嫩草,整个人透露着那么一丝丝流里流气。 赵云顿时起了防备之心。 见李裕身旁少年有些防备,这人连忙伸手笑道:“兄别误会,我乃泗水亭长刘邦,帝国的命官!” 这话一出口,李裕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响,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刘邦? 泗水亭长? 惊讶过后,李裕有些怪异的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刘邦。 心中不禁嘀咕道:亭长什么时候被列为帝国的命官了! 说话倒是冠冕堂皇,六的一批,岂知若按照正常剧本走,你老刘才是反秦第一人。 但转念一想,李裕又觉得哪里不对,野生的刘邦不该是在泗水亭混日子吗? 如今,居然出现在相隔大老远的恒山郡…… 莫不是遇到了冒牌货? 李裕一时有些不确定,只好悻悻的笑道:“老哥你倒是面生的很。” 刘邦闻言一愣,遂笑道:“兄也是面生的很,听口音,兄也不是恒山郡地界的吧。” 没想刘邦耳朵这么好使,李裕有些意外的笑道:“老哥你不是泗水亭长吗,怎滴跑到恒山地界了,据我所知,这可是擅离职守啊。” 李裕话语刚落,刘邦神色一变,嘘声道:“唉唉唉,声音点。” 见李裕不说话,刘邦这才又道:“老哥我这不是手上有朝廷的差事嘛,本是要去往咸阳交差的,怎料走到这恒山地界,盘缠用光了,” 李裕一听,心里不禁乐了,这说辞也不怕没人相信吗? 遂又见刘邦掏出一块证明自己是亭长的身份牌,说道:“老哥见兄你身姿不凡,定然是不缺钱,不若借老哥一点路费,待老哥办完了差事,一定奉还。” …… 听完刘邦的诉说,李裕不禁又看了看眼前的刘邦。 怪不得能跟吕后编出斩白蛇的大谎话来,原来鬼话连篇是刘邦与生俱来的技能。 但,既然汉高祖刘邦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李裕没理由拒绝啊。 说到底,还是同僚呢,同僚落难,自然是要帮衬一下的。 李裕笑道:“好说好说,不知老哥需要多少银钱赶路?” 刘邦像这样的碰瓷,今日已是第三次了,没想还真有人上当,窃喜道:“额……路费需多少,老哥还真没细算过,不如这样,兄你看着给点,多多少少将来一并还你。” 李裕摇头笑道:“子龙,给这位老哥一枚钱吧。” 一枚! 刘邦听的真切,顿时有些傻眼了,还真是看着给…… 刚想说话,却见那白袍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包,从中取出一枚金灿灿的叶子。 原来是李裕嫌五铢钱太重,携带不便,遂让赵云换了些金叶子备着。 刘邦顿时不淡定了,只觉虎躯一震,心中震惊道:奶奶个腿的,今天是遇上有钱的主了,可笑居然拿芝麻绿豆的亭长去唬人…… 赵云递出金叶子一枚,刘邦却没接,李裕神色一动,询问道:“老哥?嫌少?” 只见刘邦猛然抬头道:“兄不为刘某谎言而唾弃?” 话语之中尽是羞愧,显然知道李裕早已看破谎言了。 李裕摇了摇头道:“老哥多虑了,人生在世,有十之八九皆不如意,想来老哥如此也是有难处的。” 说完,李裕又对赵云道:“子龙,我与这位老哥投缘,再多予一枚金叶给这位老哥。” 话语刚落,刘邦顿时老泪纵横,如遇知音,不禁感哭流涕道:“兄真乃大胸之人,老哥厚脸相问一句,兄尊姓大名。” 看着刘邦这幅模样,李裕不禁笑道:“尊姓不敢当,姓李,单名一个裕字。” 刘邦闻言,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眉头猛跳。 是了,眼前这青年言语中带着一股京都地域的口音…… “草民该死,还望君侯开恩。” 刘邦噗一声跪倒在地,弄的李裕愣了半响。 随后,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却是九嶷山上被祖龙嬴政那一拜,给吓怕了。 好在天空一切正常,李裕不由长舒一口气,道:“起来吧,本侯今有事在身,不便透露行踪,还望老哥代为保密。” 刘邦此间早已吓的丢了魂,连连点头,称不敢。 当初让张良去寻萧何跟韩信,无非是为了完成任务,对于眼前的刘邦倒是没多少兴趣。 如今,也不知道张良找没找到任,找到了人,韩信,萧何有没有跟来,这都不好说。 看着眼前的刘邦,这才想起来传闻,萧何与刘邦乃是好友,而韩信与萧何又是故交…… 想到了其中关键,又拿定主意,李裕这才开口道:“刘老哥?随本侯一同去食味居看看如何?” 刘邦没想碰瓷碰到了李裕,这位活生生的仙君侯。 好在没被李裕问罪,心中也早已生出离开的心思。 但李裕不发话,刘邦哪敢擅自离开。 这又听闻李裕居然邀请自己一同前往食味居…… 刘邦脸色变了数变,犹豫不决,李裕看在眼里,又开口道:“听闻新开的食味居,已经可以摆桌上等肉,这有酒有肉,难免就要有伴,才能吃的舒心,老哥你说是不是。” 且不说什么上等肉,这已经是李裕第二次开口相邀了。 刘邦不傻,只好顺着李裕的意点了点头,道:“大人还是称人,刘邦吧……” 见刘邦顺从,李裕这才眉开眼笑道:“还是叫你刘亭长吧。” 刘邦寻思着咂了咂嘴,朝着李裕拱手礼拜。 心想:亭长就亭长吧,总比当着仙君侯的口,自称老哥来的自在…… 第58章 三杰缺一 又说这食味居,其实就是李裕的产业。 自提及畜牧业,以及准予贩卖牛、羊、猪、鸡等牲畜起。 为了不影响农耕农作,李裕随手把犁地神器,“曲辕犁”的构造图,丢给了冯延生,用于增加效率,解放耕牛。 李裕又借此良机,在咸阳城开了一家名为食味居的酒楼。 半年多来,食味居已是形成了连锁,大秦四十余郡,除区一些偏远的郡县外,足足开了三十四家。 酒楼分三层,一楼为民堂,味美价廉,可食猪、鸭、鸡肉。 二楼为雅间,可食用特质牛羊,糟糠酒水,每天限桌供应。 三楼为丝竹雅苑,提供奏乐,可食肥牛,喝白酒。当然,三楼不是谁都能去的,即便是王公贵族,若没有预约,那也是不行的。 一入酒楼,人声鼎沸,如同菜市。 刘邦这个地方来的芝麻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即惊诧道:“乖乖,这么多人,这还是酒肆?” 只见迎面走来的胖掌柜,面带微笑,已经认出了李裕,连忙说道:“爷,您请上顶楼,张良先生同另外一位客人,已经在等您了。” 刘邦一进门,便开始在一旁咽口水了,又听闻居然还区分楼层,忍不住开口问道:“君侯大人,这样的地方怎么从来没见过啊,居然还区分三六九等?” 李裕瞅了一眼刘邦,心想这问题可是涉及到经济学跟生意经,说了你也不懂,遂摇头笑道:“如今帝国畜牧业刚刚起步,像牛肉这样奇缺的东西,暂时供应不了太多。 只能是以高价限量供应,来满足有钱的贵族或者豪绅口食之欲,等牛肉成了大众化的食物,这样的区别对待自然就消除了。” 但是呢,酒楼说到底还是一门生意,有人喜欢安静吃饭谈事,有人喜欢人多,这样吃饭香。 众口难调之下,自然也就根据需要分类了。” 刘邦也是读过书的,虽然并不安分,但还是有见地的点了点头,拱手道:“君侯所说在理,人本无贵贱之分,适者方能生存,越是有能力的人,自然而然就会风生水起。” “哟,老刘还学会适者生存了?” 刘邦一愣,抬眼看去,四目相视,惊呼道:“老萧,你让我好找啊。” 要说刘邦为何在这,便是因为这个被叫做老萧的中年人了。 而这老萧不是别人,正是在沛县任职的吏萧何。 前几日张良找上门,简单说明来意,萧何听闻仙君侯李裕居然想要替始皇陛下招贤纳士,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了当的跟随张良一路来了恒山郡等候。 而刘邦无聊啊,发现没了心心相惜的好友踪迹,几番打听下这才寻到恒山郡。 此间,萧何见到老熟人刘邦,虽然惊讶,但眼前还站着一位年轻人,想来便是张良所说的仙君侯李裕。 萧何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礼拜道:“下官萧何,拜见仙君侯。” 话音一落,李裕自是走到了主位落席而坐,摆了摆手道:“你们都是本侯请来的贤才,无需多礼,请坐吧。” 此番大费周章,也都苦于大秦没有针对文人的科举考试,选武官还好,可以凭借军功多少,但是想要招贤纳士,非得互相推荐不可。 李裕看了看张良,或许是近日奔波劳碌的关系,张良瘦弱了不少,眉目间显得更加阴柔了。 不禁生出一股怜惜之意,感叹他不是女儿身。 遂又顿感恶寒上身,连忙打住念想…… 啐道:奶奶个腿的,莫不是最近混迹军中太久,这见了公猪也上树? 李裕连忙驱散心中乱想,开口道:“子房,近日可好。” 张良见李裕如此关怀,又因李裕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歉意道:“劳君侯挂怀,子房惶恐不安。” 李裕微微皱眉,问道:“子房何出此言。” 张良道:“君侯欲让良寻二人,如今只为君侯带来了萧主吏,至于韩信良未曾找到。” 眼见张良如此,与之相处数日,觉得颇为相投的萧何连忙帮衬道:“此前韩信倒是时常于我家中度日,后因家妇管教,韩兄夺门而去,后不知所踪……” 见张良二人接连开口,李裕无奈笑道:“既然没找到就算了,本侯又不是来问责的,何况有子房,萧先生相助这样的贤才相助,何愁帝国不能一展宏图。” 李裕本就声名在外,如今又亲善如斯,作为大秦官吏的萧何,心中好感顿生。 叮~ 叮~ 李裕微微惊讶,不想这只言片语间,一发二连系统音想起。 本以为只是好感度提升,遂又听到第三声音效响起。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功能,支线任务,初汉三杰难度提升,目前进度:1/>。” …… 李裕听完难度升级四个大字,不禁有些生无可恋了。 好不容易凑够两人,眼看就差一个野王韩信凑够一桌麻将,你特娘的狗系统来个难度升级…… 一时间,李裕双目瞪圆,心中怒骂道:狗系统,祝你一狗到底。 骂完,李裕这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看着好感度充满了无奈。 张良字子房: 好感度100 萧何: 好感度八0 刘邦: 好感度65 这好感度一出来,也就解释了任务难度的提升,来自在哪。 李裕话语刚落,听到宏图二字的萧何不禁精神一振,顿感要出人头地了。 “君侯但有所指,萧何必不敢违。” 李裕,萧何二人的对话,而却无意中刺伤了刘邦幼的心灵。 刘邦感觉被无视,左右看了看,拿起桌上清澈透亮的酒水一口闷下,一边抱怨道:奶奶个腿的,和着这一桌子四个人,张良,萧何是贤才,自己啥也不是? 刘邦的神色行为,逃不过桌前几人的目光,李裕正要开口阻拦,已是来不及了。 要知这新做的酒盅,一盅酒相当于一两,而且是蒸馏酒。 刘邦只觉得七窍生烟,喉舌发麻,一股火气直冲脑门,眼泪汪汪的咳嗽起来。 “咳咳,这……是,什么酒水,竟然,如此之烈……” 话语断断续续,李裕倒也听了个全,忍俊不禁道:“本侯倒是想拦,可惜刘亭长手速不慢,没拦住。” 说完,李裕又道:“刘亭长赶快巴拉一口饭菜,这可是本侯的特产精酿,一口相当于上百口糟酒。” 刘邦塞了满嘴饭菜,不禁脸色一黑…… 第59章 兵分三路 “将军,已到恒山郡地界。” 闻言,章邯定目朝前远望,这才发现,大军已是临近恒山了。 看着那座依稀可见的恒山,章邯不禁想,这恒山郡处于三河交汇处。 东可行至庐江,会稽两郡,下能借湘水入灵渠,直逼南海,北上则是中原腹地,是真正的军事咽喉要地。 难怪李裕会说:“到时候恒山郡汇合,然后分兵而走。” 想到这,章邯看了看时辰,直接下命道:“原地休整两个时辰,李存孝,浪七二位将军,留守军中。” 浪七面目狰狞,让人不敢直视,李存孝则骑一匹纯黑色宝驹,身形高大难挡,浪七在其身旁可谓娇二字。 二人一前一后应声道:“遵命。” 而后章邯又与随行的扶苏,胡亥说道:“公子,十八世子,末将欲前往此地郡守府交接渡军之事。” …… 一般来说,像章邯这种皇命在身的大将行军,是不需要跟地方官交接的。 之所以如此说,无非是想找个借口去寻李裕。 扶苏神色流转,心头有些疑虑,但还是拱手道:“将军此行欲如何安排,扶苏自当听从。” 章邯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个亲兵朝着恒山郡而去。 待章邯离去,胡亥却是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道:“大哥,难不成你我二人,还得听从章将军的调令?” 胡亥一身行头,可谓是堂皇富贵,完全不像来行军打仗的。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开口呵斥道:“父皇既然命你我二人随军而行,一切安排自是需听从章邯将军调遣,十八弟莫要乱来。” 胡亥面露不屑,说道:“这叛军在帝国铁骑面前不过耳耳,父皇既然安排你我兄弟二人随军出征,自当独领一军剿杀叛逆,如此方能让父皇高看,而非于章邯这充当手下。” 扶苏,赵高皆是不敢相信,充满震惊的看着胡亥,未曾想到胡亥能说出这种话来。 扶苏欲言又止,只能心中一叹:十八弟仗着父皇宠爱,竟然说出如此儿戏之言,哎。 随即摇了摇头,转身离去,独留赵高一人头大如斗。 此行赵高被嬴政安排为随军监督办,专门监督记录将帅,扶苏,胡亥二人的言行举止。 但如今这番境况,这随军督办真心不是人干的活儿。 这要怎么记录嘛…… 难不成写上胡亥不尊军纪,不敬兄长?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一时间,赵高有些凌乱了。 但作为胡亥的老师,又在其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却是不能只看不管。 遂语重心长的说道:“十八世子,此行并非游山玩水,还望重视起来。” 见赵高扳着个脸,胡亥声嘀咕道:“老师,那几位高手被你安排去哪了?” 赵高脸色一黑,看这情况,还是不说为妙,免得胡亥嘴松,徒生是非。 …… 而此时的李裕,则早已是酒过三巡,饭饱神虚。 李裕喝了一口清汤漱了漱口,念道:“这大秦没个茶饮是真心不习惯。” 自顾说完,看了看刘邦,萧何,李裕这才开口道:“算算时间,章邯的二十万大军,只怕是已经临近恒山了。” 张良闻言,神色一动,问道:“君侯准备如何安排。” 张良言下之意,自是问如何安排他与萧何。 李裕眼睛微眯,笑道:“萧主吏,刘老哥,你们觉得我该如何安排。” 萧何,刘邦互看一眼,萧何笑而不语,刘邦则是心中藏着想法,但此番初来乍到,不敢太过招摇。 刘邦摇头笑道:“君侯只怕早已胸有成竹,我与萧兄二人,悉听君侯之意。” 见萧何,刘邦不答,李裕倒是有些意外,这可不像是刘邦的风格。 李裕又看向张良问道:“子房,你觉得此行,我会如何安排。” 张良儒论在心,又谦逊低调,遂开口道:“不敢妄自猜测君侯之意。 不过,方才听君侯所言,此行骊山军二十万,又有公子扶苏,十八世子胡亥随行。 良倒是觉得,或许章邯将军会行分兵之法。” 张良并未直言李裕的想法,而是分析骊山军现况。 李裕听的真切,神色一动,问道:“子房何出此言。” 张良忽然露出一股谋士该有的自信,说道:“君侯应该知晓,此次叛乱的起因。” 见李裕点了点头,张良这才又道:“北方草原异动,牵制了帝国长城军团的注意在前。岭南军赵佗望风而动,鼓噪军变在后。 而又有余孽勾结百越人,想要另起炉灶,想必这其中必然互有关联。” 本想借着脑中历史,提前布置骊山军去岭南附近震慑赵佗,如今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好在变法是成功了,借此安抚了不少民心。 否则如今的大秦,只怕已是内乱不止,战火纷飞。 李裕与张良的判断不谋而合,这匈奴人与岭南叛乱的事情,确实不像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 而张良仅凭借饭桌上的只言片语,就能把此事关联起来。 李裕心中佩服,遂开口道:“这中事端太过巧合,确实透露着蹊跷。” 张良闻言一笑,又道:“而今听闻赵佗军已是兵分两路,一路北上想要夺取长沙郡,一路越灵渠而西,意在桂林荒地。 如此一来,章邯将军想要快速平息叛乱,就必须兵分两路。” 李裕笑了笑,问道:“那百越人怎么办。” 张良闻言一笑,拱手道:“百越人善水,又藏身于林,想来渡口的水师便是为此而来。” 李裕不禁咧嘴一笑,叹道:“子房啊,以你的才能不去领军对敌,可惜了。” 听闻李裕夸赞,张良拱手道:“君侯过誉了。” 见张良侃侃而谈,又得李裕赏识,刘邦不禁暗中后悔。 好在没多久,章邯派人来信,言明身在郡守府。 而李裕这才吩咐道:“子房,你先去郡守府同章邯将军汇合,入军后去寻李存孝,让李存孝独领五千人前往庐江郡。 若章邯问起,你就说是本侯的意思。” 见张良鄂首,李裕又道:“萧主吏,刘兄,你二人便与本侯同程如何?” 要说大秦除了始皇帝嬴政,还有谁能让刘邦心中佩服,当朝红人仙君侯李裕,勉强算是一个。 刘邦闻言一喜,没有半分犹豫的拱手道:“季,愿同君侯前往。” 第60章 狭路相逢(求订阅!谢谢支持) 闽中,作为曾经部族林立的越人汇集之地,其人口超过八成为越人,剩下的两成,便是当初为躲避战乱,逃至此处的六国遗民。 如今闽中郡为项梁,桀俊所占,又逢二人大肆招募兵俑。 桀俊百越军响应者频频,以预三万人众,入项家军者却是寥寥无几,不足其十分之一,其中意味,值得怀揣。 桀俊居于首座,项梁次之。 看着在坐众人,项梁不由大为恼火,眼中精光一闪,心道:莫不是真要给桀俊称臣? 如今自己手下猛将如云,唯独少了能说会道的谋士跟兵俑。 此间又想起了亚父范增,若范增在此必然会有应对之法,可惜范增远行他乡还不知归期。 项羽,龙且尚幼,又都是骁将,对于招募兵俑,游说民众之事,恐无太多想法。 至于投靠而来的钟离昧,韩信二人,项梁看二人面白无须,心中不喜,便直接无视。 桀俊看在眼里,思索片刻,方才说道:“依我看,项将军手下八千子弟能征善战,又有大将数名,招募之事其实不急。” 项梁神色一变,不知桀俊意在何为,当即问道:“桀俊首领此话怎讲?” 桀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据我所知,此间嬴政命章邯为上将军,领军二十万已渡过江河,又兵分两路直指赵佗而去,却是无暇顾及你我。” 项梁一惊,说道:“二十万?哪里冒出来。” 这要招募二十万大军,就算不训练,也需要至少一两个月。 项梁遂又狐疑道:“你我之事如此隐密,且毫无征兆,他嬴政怎么会知晓?” “大秦撤编半年之久,想来早有打算另起一军,”桀俊摇头苦笑,言语中多有猜疑。 项梁久久不语,桀俊却是开口叹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我还需同心才是。” 项梁面色一缓,鄂首抱拳道:“当然。” “算算时间,我派出的两万水军,再有一两日便到会稽了。” 见项梁鄂首,桀俊道出心中打算。 项梁闻言又心神一震,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桀俊首领真是好手段,项某竟毫不知情。” 桀俊笑道:“初次合作,我自要心行事,而今我手下六万人马,项将军亦是一万余人,细细谋划必然后事可期。”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项梁不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该当如此。” 桀俊这人,能与秦军游战多年而毫发无损,显然有过人之处,项梁不禁点了点头,道:“还请桀俊首领安排。” 桀俊心头一喜,笑道:“我既已将后续托出,还望接下来,项将军能助我拿下庐江郡。 只要拿下庐江郡,鄱阳域内自是我越人水军的天下。” …… 三日后。 恒山郡一别,陈庆之驱舰船渡过江水长江,直指会稽。 通过大秦的山川地图可知,江河,东海汇流之处,有一名为震泽的水域,也称太湖。 太湖便在会稽郡内,而自太湖入东海,可为李裕节省将近两日路程。 更重要的是,这会稽是制造铁皮楼船的造船司驻地。 眼前这八艘楼船便是于这里改造完成,下水前往汉中郡的。 眼见舰船自江河缓缓驶入太湖方向,李裕沉吟片刻,开口道:“子云,入太湖往造船坊方向行驶。” 船只在河流中行驶,想要靠岸都须得有渡口停靠才行,而行至大海,不说浪涛汹涌,单单是那看不见的礁石,便轻易不能靠近岸边。 想来李裕是准备去造船坊补给先登船只。 陈庆之点头道:“侯爷考虑周全,子云佩服。” 李裕不禁笑道:“本侯可不想葬身鱼腹。” 话音刚落,一个让人意外的声音响起,却是刘邦自顾在一旁观看江水山色,随心说道: “百越人善水,会不会不走寻常路,自海中而来,突袭会稽……”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一惊,刘邦所言非虚,会稽如今仅有两千军卒驻守,还是为了护送盐粮停留在此轮换的驻军。 想到这,李裕不禁忐忑道:奶奶个腿的,不会真来攻打会稽吧。 话语间,只见一艘船疾驰而来,船上一人手中抬着一杆旗,狂摇不止。 看清旗语瞬间,陈庆之脸色大变,急道:“侯爷,舰船恐怕得加速了。” 李裕闻言一愣,问道:“为何。” 陈庆之回道:“那船摇旗的意思是大秦水军用的旗语,他在告知我们,一炷香前,太湖入口遭遇一只不明船队袭击,他正去请求支援。” 李裕闻言一愣,看了一眼刘邦道:“奶奶个腿的,真是说啥来啥。” 刘邦闻言面色一变,有些尴尬的辩解道:“季只是随口一说,没想……” 没等刘邦说完,李裕反倒是乐了,笑道:“好在瞎猫碰到死耗子,快些靠近船,让其上船分说。” 眨眼功夫,自船上来四五人,为首是一个身穿官府的中年人,其余人皆身穿漕运的水军服。 为首官员一上船,眼见满船都是军卒,心头又是震撼又是高兴。 随后两眼扫视了一圈,看向身穿军官服饰的陈庆之,急忙喊道:“这位将军,我的祖宗啊,快去救救郡守大人吧。” 陈庆之闻言,却是笑了笑,不急不忙的说道:“不急,你且把情况速速道来。” 中年官吏好歹是郡守的属官,眼见还是有的。 方才匆匆赶路,准备前往恒山郡求援,又碰巧撞上这楼船水师。 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些楼船出自哪里,方才连忙示意随行侍卫摇旗。 如今心中稍定,中年官员长舒一口气,这才开口自我介绍道:“人朱聪,会稽郡守赵弘明赵大人的属官。” 李裕闻言,看了一眼朱聪,这朱聪前后语气变化,倒是让人高看几分。 遂又听其开口道:“半个时辰前,一只来历不明的水军忽然出现在入海口处,遂而进入太湖,直指会稽。 赵大人见敌人来势汹汹,起码有两万众,遂派遣人前往恒山郡求援,而后,自己带着两千漕运水兵关上了城门。” 这是准备以两千漕运水军抵抗两万敌军? 在场众人一惊,一股佩服之意油然而生。 李裕都忍不住开口道:“可知敌人来自哪里。” 朱聪闻言先是一愣,遂又见陈庆之点了点头,心想眼前这年轻人怕是不简单。 遂不敢怠慢,说道:“启禀大人,人早些时候出城时,远远看到敌军身着的衣物很少,且皆尽背负弓箭,驱使的船只也多是船。” 这样的身着打扮,回想章邯之前搜集到的越人情报,李裕神色一凜,已是猜到突袭会稽的人是谁了。 李裕眼睛一眯,看着远处岸边传来的呐喊声,不禁念叨道:“就是不知项羽有没有跟来……” 第61章 巾帼桀英 却说会稽城上郡守赵弘明,本是生在水边初为漕运的水军,早年逢兵乱时勇猛果敢,是为将才,得人荐之以为郡守,守运盐粮船只安全。 今却是闻巡防兵卒来报,有大批船只自东海河道冲入太湖,一路直奔会稽。 而今帝国变法后,地方除治安军外一概撤之为民。 赵弘明深知以城中守城军卒五百余人,加之漕运水军一千八百人,乃是以卵击石,遂让属官朱聪前去求援,自己则是带着这两千余将士死守会稽。 看着城下攻城之人皆尽穿着简陋,背负弓箭,手持鱼叉骨矛,显然是南方百越族人。 赵弘明观之方才心中稍定,与身旁守城军官王德如说道:“好在帝国收尽天下之兵,否则今日只怕已是城破人亡。” 又说越人此行两万人,领军七千余直奔会稽城,却见城门紧闭,断了进路,攻打一个时辰不见效,反而让守城军射死几百人。 “撤到秦弩射程外。” 听到将令,越军这才慌忙退出箭弩射程。 又见一头目模样越人回到岸边喊道:“首领,我们缺少攻城器械,这会稽城一时半会怕是拿不下来了。” 乍一看,本称作首领之人竟是一女子,只见其身材凹凸妙曼,被不多的布料包裹着。 女子神色一变,看向身旁几人说道:“没想到这城楼上的官员倒是有几分能耐,不过……” 说到这,女首领语气顿了一下,眼神一闪,遂又说道:“区区两千人,还不足以守住会稽城。黄章你领一千族人,携瘴草绕道东门燃烧。” 黄章闻言一喜,道:“还是首领有办法。” 见黄章带人离去,女首领神色一变,这才朝着身边将领喊道:“去告知岸上的族人戴好面巾,待瘴烟飘过城头,直接攻城。” 话语刚落,一将领离去,剩下万余靠岸船只纷纷驶入湖中等候。 瘴草,乃是越人采集曼陀罗叶晒干,混着几种能使人昏厥的毒草制成的毒物的总称。 以火点燃之后盖上浇水的竹篓,产生大量毒烟。 想来女首领想要以毒烟麻痹甚至毒晕城中守军,再行攻城。 赵弘明时刻都在盯着城外敌军的动向,见一只约莫千人的队伍匆匆离开大军,往东门而去,心头大为疑惑。 此番攻城,敌军没有攻城器械,仅仅靠溜索爬墙,这样的攻城手段下,自己凭借两千守军足以守住三五日。 何况危急时,还能调动城中壮丁帮忙,所以赵弘明心一点也不担心东门失守,只盼望着朱聪能快点带来援军。 可就在敌军移动没多久,忽闻守将王德如喊道:“郡守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赵弘明闻言,顺着王德如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东门方向忽然飘起一阵浓烟,在东风吹荡下朝着西门快速飘来。 而就在此时,西门外退去多时的越军又扑了上来,手中毒箭咻咻声不绝于耳,而敌军众人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块面巾遮住口鼻。 赵弘明狐疑片刻,只见浓烟飘至,城楼上守城将士避之不及,吸入肺腑着咳嗽几声,便仰头倒下。 “不好,这是毒烟!快用衣物堵住口鼻,”待赵弘明反应过来,已是晚了,守城军卒倒下大片,又见越人溜索纷纷投掷挂上城墙。 一时间,赵弘明肝胆俱裂,猛然咳嗽几声愤然倒下。 就在越人爬上城楼,打开城门之时,李裕的舰船终于是赶到了太湖。 一眼望去,却见湖中密密麻麻停满了船只,船只大各异,只怕千艘不止。 李裕头一遭见到如此场面,不禁愣在当场。 又闻陈庆之高呼一声:“全军备战!” 李裕回过神来,又见楼船上军卒早已严阵以待,个中弩箭,连弩车纷纷上弦。 心中不禁呐喊一声:这真不是演电影!太特么刺激了。 八艘楼船身形巨大,又全速前进,顿时带起一片白色浪涛。 而越人水军为了躲避瘴烟,刚才划入湖中没多久,见湖那头八艘巨舰如同八头巨兽迎面扑来,顿时乱作一团。 越人女首领神色大变,顿时大喊道:“快,全速上岸。” 越人水军闻言,稍作镇定,全速朝着岸边划去。 舰船追逐靠近之后,李裕方才看到会稽城上方飘起的一团烟雾,误以为城中失火,不禁疑惑道:“莫不是越人攻破了城门?” 陈庆之闻言摇头道:“越人如此船只漂洋过海北上会稽,只怕没法携带攻城器械才是。” 又见张良轻轻鄂首,赞成陈庆之所说,道:“子云兄所言甚是,据朱属官所说,郡守大人乃是水军出身,本就能带兵打仗,带兵两千人据守城门,短时间内应该毫无问题。” 话语未落,只见上千船只正奋力朝着岸边划去。 陈庆之脸色一变,遂开口喊道:“不好,这火贼人已经开始弃船上岸,只怕城门已是失守。” 刘邦初次感受到战争带来的热血,不由开口问道:“陈将军有何依据。” 陈庆之眉头一皱,指着越人道:“若是城门尚在,这群贼人应该往南或者北逃走才对,而今却是直接弃船上了东岸,朝着郡城奔去。” 在场几人无不闻之色变,李裕忍不住咧嘴道:“如此一来,本侯的楼船岂不是成了铁疙瘩?” 陈庆之苦笑一声,应道:“只怕是这样了……” 待楼船靠近岸边,放下竹梯,留下八百人于船上留守,其余人借着越人丢弃的船上了岸。 一上岸,看到远处城门紧闭,李裕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奶奶个腿的,剧本怕不是写错了…… 说好的摧枯拉朽,首战告捷呢? 李裕虽然气结,但眼见陈庆之指挥着水军变成了陆军,而后开口询问道:“这群越人是怎么做到的,谁能告诉我?” 在场几人静默许久,方才由萧何开口道:“下官平日交友甚广,记得曾有结交过一位越族友人,偶然听他说起,越人长居山中,常与瘴气毒物打交道,常年以往便研究出来一些用毒的手段。 又见刚才城楼上方飘过一阵浓烟……” 李裕闻言,心中顿时明朗开来,遂开口叹道:“这越人能在帝国大军的围剿下存活至今,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却是不知这越军领头之人是谁?” 陈庆之闻言一笑,说道:“侯爷若想知道,末将上前一问便知。” 李裕忍不住开口说道:“只怕不妥,敌军少说万人,我们唯一能攻城的连弩车还拿不下来,如此贸然上前,怕是要吃亏。” 陈庆之一眼看出了李裕想法,笑道:“侯爷是想让舰船去船坊靠岸,卸装连弩车来攻城?” 没想陈庆之居然一语道破,李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这说话间,大军已是临近城下,陈庆之忽然开口道:“众军听令,南北向各为侧翼,谨防敌军绕后。” 女首领站在城头上,双手叉腰,眼睛微眯的看着城下大军临近,又见秦军忽然变换阵型。 女首领心头一惊,低声说道:“本以为是漕运的水军来援,没想到竟然是大秦的精锐。” 说完,不由长舒一口气,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赵弘明,笑道:“差点就让你堵在城外了呢,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才好。” 赵弘明此刻早已转醒,并无不适,方才那毒烟只怕是一些让人昏睡麻痹之物。 见眼前女子居然是越人大军的首领,不禁面色大变,怒道:“我赵弘明自认精明,没想竟会败于女子手中,要杀便杀休要废话。” 女首领闻言却是一愣,遂开口道:“敢以两千人挡我,你倒算是个人物,可知闽中郡及周遭乡县,你们秦人官员都是往风而降的。” 赵弘明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却是不再说话。 女首领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放心,你好歹是个郡守,我桀英还要留着你的命当条件呢。” 赵弘明闻言,心中顿时羞愧难当…… 第62章 两军对垒 桀英说话间,陈庆之又让军卒结盾阵,于会稽城前约莫三四百步方才停下。 对于李裕先前的想法,陈庆之并不赞成,随即说道:“侯爷,越人渡海远到,此时定然疲惫不堪,倘若楼船一来一回,只怕耗时不少,此间让越人休整过来,恐对我军不利。” 此前,李裕先入为主,又不想让军卒出现伤亡,方才会那般想象。 如今听陈庆之说道,确有几分道理,越人二万人众,若是休整过来,又是守城一方,确实不容觑。 不禁自嘲道:“却是本侯想当然了,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属下反倒觉得侯爷的想法可行,若能将99式连弩搬运下来,一台足以破开城门。” 赵云忽然开口,反倒是激起了众人的好奇。 而赵云平日一直充当李裕护卫的角色,不声不响如同透明一般,如今主动开口,众人惊讶好奇倒也正常。 李裕不禁想:莫非赵云跟着自己被埋没了? 遂又见赵云开口道:“侯爷想要于造船厂卸下舰船上的连弩,是怕舰船于此处搁浅,但此番做法却是舍近求远。” 李裕闻言一愣,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子龙快快说来。” 赵云拱手道:“也算不上什么办法,无非是利用刚才送我们上岸的船,再行运送连弩车上岸。” 赵云话语落下,方法简单的让人羞愧。 集体沉默…… 遂见刘邦一拍脑门,面带自嘲道:“近在眼前的办法,我等居然视而不见,白费了这双招子。” “就好似明明手中拿着书本,还去寻它。” 李裕此话一出,倒是比喻的再恰当不过,众人皆是一笑。 说罢。 陈庆之连忙派人拆下一台连弩,又以船将之一同城门前,以待攻城。 与此同时,越人将领居高临下,李裕等人的一举一动,通过城墙拗口都看的分明。 头目黄章指着连弩惊诧道:“首领你看,秦军捣鼓上岸的黑疙瘩,那是什么玩意儿?” 桀英眼睛微眯,又看了半响,只觉得此物有些眼熟,脑中忽然闪过秦君的攻城连弩。 虽然眼前这个黑疙瘩看起来与之前见过的秦弩不太一样,但心中已然笃定的八九不离十。 桀英神色大变,连忙朝黄章呼道:“秦军要攻城,你快带人去城门处,用城中木石车架堵住城门入口。” 黄章神色一变,连忙带人赶去。 桀英随后又道:“番禺,碌曲何在。” “在。” 只见得二人出列,同声应道。 “命你二人带一万五千人自东门绕道而行,待秦军攻城时杀出,务必擒杀秦军将领。” 见二人离去,桀英并未有丝毫放松,神色流转间,却是开口道:“阿木,去领两千族人,将此前守军军甲尽数换上,待我命令。” “遵命。” 吩咐完一切,桀英看着越发靠近的秦军,忽然露出一抹笑容,随口说道:“将这秦人官员推到城墙上。” 李裕正值专心于即将开始的攻城战,眼睛盯着城头乱瞄,想要看看有没有老熟人,可惜只能看到半颗脑袋在乱动。 忽然,城头上动了动,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被推到了城墙上半挂着。 李裕并不认识此人,但身旁朱聪却是眼神尖锐,一眼就认了出来,连忙喊道:“那人便是郡守大人。” 李裕眉头一皱,正要问话,只听的城头上有人嘶吼道:“底下的秦军听着,如若想要你们郡守活命,就速速退出太湖境内,自此隔江相望,互不侵犯。” 这话一出,李裕却是乐了,本要开口说教,奈何音量不够,没那么大声。 遂在一旁分说,让赵云帮忙喊道:“你等越人勾结楚国余孽叛乱枉上,如今又偷袭侵占我大秦城池,已是罪无可恕,如今在此满嘴狗屁,还劝你等贼子束手就擒,否则城门一破,尔等性命堪忧。” 话音落下,在场几人心头皆是一震,没想到斯斯文文的君侯李裕,居然说出如此粗鄙的话语。 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遂而让赵云红了面耳,如被炭烤。 刘邦倒是却是觉得亲切,咧嘴一笑,随了句骂得好,便不再说话。 桀英虽为首领,但亦是女子,怎料城下之人言词如此的粗鄙无耻,一时同赵云那般,弄了个面红耳赤。 过了片刻,桀英怒急反笑,也不让手下带话,自己就露出了身影,喊道:“无耻秦人,自古以来,江河以南皆为我越族子民世代居所,你秦人始皇残暴不仁,命五十万大军大肆征伐,杀戮我族子民,攻占我族土地,如今说这话,却是可笑。 今城中百姓数万,若是想要保其性命,还是速速退去。” 声音有些尖锐,传到李裕耳中,李裕不禁一愣。 我靠…… 女的? 越人首领是女的? 随后,李裕便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低声嘀咕道:“没想到越人首领居然是个女人,是家里没男人了吗?” 赵云挨得近,一时语塞,遂问道:“侯爷……这话也要我喊吗?” 李裕闻言一笑,连忙摆手示意,遂又说道:“话说回来,这女首领挺厉害啊,居然还知道用人质要挟。” 陈庆之闻言一笑,露出一抹迷之微笑,道:“君侯莫要上了这女人的当,末将猜测这只怕是越人的拖延之策,想来是拖延时间。” 陈庆之这话一出,李裕当即点了点头,不得不信。 毕竟身前几人,论带兵打仗,最有话语权的人便是陈庆之,其次是张良。 但以李裕的经验来看,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随即说道:“本侯还真怕这女人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张良闻言一笑,笑中带着一抹特别的味道,比之城上那妙曼的女子也不妨多让。 道:“君侯多虑了,良倒觉得此女必然不是如此。” 李裕闻言一惊,张良还有洞察人心的本事? 随开口问道:“子房有何见地,不妨说来与诸位听听。” 张良面色坦然,道:“良观之两万越军皆为此女调用,并无不服者,且调度有方,显然此女在越人族中有一定威望。 而见其并未击杀指挥守城将士,虽然有借此要挟侯爷的意思,但亦能看出此女并非无故杀戮之人。 以此两点,良觉得此女话中之意,意在拖延时间,或许此时,已是派人于暗中伺机而视,准备偷袭我军。” 陈庆之神色一变,与张良对视道:“这么说,此间东门守军定然不多。” 见张良点了点头,似有话说,陈庆之遂问道:“子方兄但说无妨。” 张良这才又道:“观之会稽城周遭,左侧为滩途,唯独我军右侧不远处有一山丘。” 张良话音刚落,陈庆之不禁佩服道:“能得君侯赏识之人,果非泛泛之辈,佩服。” 显然,陈庆之已是猜出张良言中之意,而后,陈庆之神色一凜,开口道:“传我命令,命左军两千人遂连弩破城,攻占西城门,其余将士随本将突袭伏兵。” 第六十三章 小娘子莫不是诈我 咻~ 操控连弩的军卒闻令,稍微调整箭道角度,双手猛然一推,箭矢化为一团黑影朝着城门射去。 眨眼间,只听得城门处一声爆响传来,高大的城门顿时四分五裂,露出门后全貌。 可怜刚下到城门后,去布防的黄章部三百余人,前一秒还在抓紧堆砌防御工事,后一秒已是被迎面而来的巨箭射穿了身体。 黄章至死也想不通,为何秦军的攻城弩威力变得如此恐怖。 桀英同样没想到,眼前的秦军居然无视郡守赵弘明的性命,主动发起了进攻。 更让人震惊的是,城下不足六千人的队伍,居然兵分两路。一路朝着城门冲来,一路朝着自己伏兵的山丘奔去。 就算你秦军装备再怎么好,面对两倍于你的敌军,居然还敢行分兵之策。 如此一来,便需要面对数倍与己的敌军。 莫非城下将领是个憨憨? 毕竟,这样的野路子,桀英未曾见过,除此之外,桀英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而后,只见城外秦军忽然划分为数十个百人小队,阵型变成一字长蛇,朝着手下番禺,碌曲二将所带领的一万五千大军,发起了冲锋。 冲锋 桀英本还淡然自若得俏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双目瞪圆,不禁骇然道:“步兵冲锋?” 岂知眼前这群骊山兵,乃是陈庆之不以常理出牌,结合李裕设计的训练场,强训一个月奔袭的结果。 七千军卒,个个都是奔跑健将。 像这种短距离的两军对阵,又有军盾铠甲作为防护,完全可以无视越军弓箭阻挠,形成有效冲锋。 而番禺,碌曲二将,乃至手下一万五千伏兵,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骚动顿起。 眼见行踪暴露,军心受到影响,番禹,碌曲二将只能暴喝一声:“杀呀!” 一时间嘶吼嚎叫不止,正所谓冲锋陷阵兵戈动,金铁沉声不绝耳,两厢厮杀,战成一团。 眼见城门被破,四千守城军竟抵不住两千秦军,桀英气的呲牙瞪目,正欲退去。 又见二十余人秦人军士护卫着一华服青年,正漫步朝着城中走来。 桀英俏脸闪过一丝决绝,心道:这男子必是秦军首脑,只要将之擒杀,此战定能翻盘。 随后,只见桀英朝身边仅有的两名护卫说道:“阿木,一会儿你带穿备军甲的族人冲杀秦军,阿呆,你挑五十名族中好手,随我溜索下城,将那秦人首脑擒下。” 阿木,阿呆二人闻言色变,阿木急忙劝道:“首领不可!那些护卫个个身披银甲,显然不是一般的军卒,此番行事太过冒险,首领还是随我兄弟二人冲杀秦军,往西门逃命吧。” 桀英神色一变,呵斥道:“逃什么,我军足足两万人,只需等候番禺,碌曲二位将军杀光秦军回援,到时候,会稽城归于谁手,还犹未可知。” 话音刚落,桀英瞥了一眼城外,见李裕等人离城门已是不足二十米,急忙说道:“速度准备,莫要延误了本首领的计划。” 待溜索上墙,五十个身强力壮的越人军卒蓄势待发。 李裕等人正值避让脚下横七竖八的越人尸首,迈步进城。 忽闻早已声音渐弱的城楼处爆发出一阵骚动,却是忽然杀出一队身穿军甲的越人,一时兵戈又起。 而后城墙上冒出几十人手拉绳索,几番纵跃就到了墙角。 “忒狗官!拿命来。” 李裕闻声看去,脸色不禁一白,只见一女子手持匕首呲牙瞪目,身旁跟着一群手持柴刀的越人,正朝着李裕这边冲来。 众人一惊。 没想到这般境地下,此女不去逃命反而兵行险招,好在身边这二十侍卫个个都能以一当百,陈庆之不慌不忙喊道: “速速保护侯爷。” 李裕神色变换,却是刚才有些被眼前女子惊到,而后反应过来,连忙挥手示意道:“不要用九星弩,将那女首领擒下即可。” 秦一得令,各自放下手中杀器九星连弩,遂抽出腰间秦刃迎了上去。 李裕又道:“子龙,你去会会那女子。” 赵云闻之,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想来是不想与女子动手。 李裕无奈摇了摇头,也不强求,以秦一几人身手,拿下那女首领亦不是难事。 仅仅一个交锋,五十越人已是被砍杀大半。 桀英神色大变,没想这些身披银甲的军卒如此恐怖,手中匕首亦不能伤其分毫。 女头领跟秦一战成一团,难分胜负。 李裕在一旁看的真切,不禁喊道:“秦一,若再拿不下此人,你就去当小二十吧。” 秦一闻言,心中只能苦笑道:奶奶个腿的,这不是怕手中秦刃太利,将其伤着了侯爷你怪罪嘛。 身旁陈庆之神色一动,笑道:“侯爷,这女头领身手不错,又能统兵渡海,是个不错的帮手。” 见陈庆之开口,李裕不禁鄂首赞同,遂见其但神情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不明所以。 这时,张良同样开口道:“子云兄所言极是,渡海奇袭会稽,又以毒烟下城,而此女身手了得,可谓巾帼。” 李裕不禁一愣,心道:这还用你们说,本侯又不是瞎子。 而陈庆之,张良都是出言提醒,李裕开口笑道:“本侯正有此意。” 陈庆之,张良二人相视一笑,不待其开口,李裕神色一动,又道:“想来子云身边还缺一名副将,我看此女不错,很合适。” 陈庆之闻言一愣,急忙推诿道:“侯爷不妥,女子于军中多有不便,何况属下与手下军卒已是如臂使之,有无副将并无太大影响。” 说话间,桀英与李裕的侍卫秦一已是斗了几十回。 又听的一旁青年有说有笑,桀英一时分心,被秦一找到机会拍掉了匕首,缚手而擒。 见胜负已分,李裕咧嘴一笑,开口道:“此行本想渡海偷袭闽中,没想到你们越人倒是与本侯想到一块了。” 桀英闻言却是一怔,想来是没料到李裕会透露军机。 而后反应过来,桀英俏脸忽然变得煞白,顿时变得有些苦涩。 心道:如今又已被此人擒住,即便知晓了机密,也于事无补了,只求父亲此行顺利拿下庐江。 而桀英想通之后,定了定心神,道:“哼,我越族首领已于闽中征集了十万大军,你想要凭借区区几千人偷袭闽中怕不是痴人说梦。” 说完,遂将脸瞥朝一边。 李裕不明所以,心中惊道:这才几天,越人就征集了十万兵力? 遂又觉得此女话中有蹊跷,但又拿捏不准。 过了片刻,李裕反倒心头一松,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越族女子,咧嘴笑道:“小娘子莫不是诈我。” 第六十四章 想得美! 桀英闻言,脸色猛地一变,不禁挣扎起来,呲牙瞪目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下流。” …… 李裕自认语气中绝无轻佻之意,但为何这越族女子如此大反应? 小娘子这词,本来只是用来称呼他人之女,冠以礼貌的用词,奈何稍有不慎,就很容易被人当成西门大官人。 李裕无奈摇了摇头,想必自己已是成了女子眼中的轻佻之人,只好苦笑一声:“带走。” 桀英奋力挣扎了片刻,奈何双手被束缚,肩膀又被侍卫押着,只能半推半就的跟随入城。 正待桀英想要等城外大军杀到,寻找逃脱的机会之时,却见一秦国军卒自城外奔来。 又闻军卒禀报:“启禀将军,城外叛军已被我军冲散,斩杀敌军将领一人,军众三千余,另一名敌将带着残余部下逃往会稽山方向,千军大人让属下询问是否乘胜追击……” 话音未落,桀英已是满脸震惊,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陈庆之微微摇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桀英,摆手道:“不必了,让几位千军打扫战场,回东门待命。” 待军卒离去。 陈庆之忽然抱拳拱手道:“此前我家侯爷很是欣赏你的才能,却不知这位女将军可否报上姓名。” 桀英先后已是遭逢惊诧失落,今忽闻秦军将领开口询问,却是一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李裕在一旁看的真切,不禁眉头一皱,心道:这小娘皮还挺刚烈,若想要让其臣服,只怕是要使点手段了。 遂与陈庆之对视一眼,开口道:“若不愿说也不强求,待本侯休整一番,带上此女一同前往闽中郡,到时候当面过问逆贼首领便知。” 陈庆之闻言,笑道:“末将遵命。” 桀英瞳孔一缩,自己的虚实之计居然没有奏效,若换成自己,想来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眼前男子居然如此果敢,桀英不禁正眼看向李裕,心中有些好奇起来。 按照秦国军律,想要依靠军功封侯何其之难。 而眼前这男子,看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竟然能被中年将领称为侯爷。 桀英神色一凛,心中惊道:这人,只怕是秦都咸阳哪位大人物的子嗣吧。 想到此处,遂而心生一计,美目流转,忽然开口道:“桀英。” 李裕心中没有丝毫意外,得意道:嘿嘿,跟我斗。 遂装作没听清,故意开口说道:“什么?接应?你还有援军接应?” 桀英闻言美目一瞪,同李裕四目而视,咬牙切齿道:“是桀英!桀骜不驯的桀,英雄的英。” 见桀英气的咬牙,李裕这才作罢,不禁点头念道:“桀英,倒是人如其名的好名字,不过……叫起来倒是有些拗口,远不如小娘子好听。” 李裕义正言辞的夸赞,让桀英心头一松,却没想下半句画风突变。 桀英不禁一愣,随即怒到无言以对,俏脸憋到通红,方才从口中说出一个“你……”字。 而人在怒急过后,便想要大口大口的喘气。 奈何桀英双手被缚在身后,又被秦一五花大绑,想要喘息便觉得胸前勒的生疼。 此间画面顿时有些香艳起来。 李裕瞳孔一缩,呼吸一窒,慌忙把目光移向秦一,喊道:“一姑娘家,干嘛绑那么紧干!” …… 秦一莫名其妙被喷,不禁一愣。 李裕却是又道:“愣着干嘛,感紧给人家松绑啊。” 秦一被李裕的举动弄的有些悻悻然,一时间,举足无措。 “可……” 李裕见秦一磨磨唧唧,不禁摇头暗道:一群傻小子,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遂开口催促道:“可什么可!这么多人堆着,还能让她长翅膀飞咯?” 桀英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这青年说的是真的?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暴起伤人? 思虑间,桀英左右看了看身旁全副武装的侍卫,还有青年身旁那名小将,不禁苦笑一声。 还真是高看自己了,即便真长了翅膀,只怕也是被当成靶子…… 待秦一真的将自己松绑,桀英看向青年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闪烁,亦或是心生恍惚。 却没人注意到秦一那个气啊,这是为哪般? 但又介于李裕在场,不敢太过放肆,只能低头遮羞。 而后用眼神刮向众兄弟,心里啐道:笑个屁。 …… 此间,城中战斗反而比城外结束的晚一些,只因那两千越人穿上了秦制军甲,又是困兽斗,战斗力自然提升了不少。 但眼见首领被擒,以阿木,阿呆为首的越军只好弃械投降。 一时间,会稽城由外而内,皆尽太平,百姓纷纷踏出房门迎出。 又见东门城头上披头散发的赵弘明在朱聪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朝着李裕行礼道:“下官会稽郡守赵弘明,此番还要多谢君侯大人,让会稽的百姓免于一场兵祸。” “多谢君侯大人,多亏了君侯大人来得及时。” 场面之壮观,让李裕差点潸然泪下。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任务,平叛讨逆。” 叮~ “恭喜宿主首次获得民心。” “恭喜宿主激活系统隐藏功能:民心特性。” …… 正在接受赞美的李裕,忽闻系统音效,差点被自己绊倒。 不禁摇头苦笑:就差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恰逢其会,系统依旧这么调皮。 若李裕没有记错,这已经是续兵种特性之后的第二个特性了,效用有待开发。 众人移步郡守府。 李裕看向桀英,见其眼神闪烁,遂心头一转,问道:“我若放你离去,你待如何?” 未等桀英开口,众人一惊。 赵弘明脸色大变,急忙开口劝阻道:“君侯大人,万万不可,此女犯上作乱,已是罪无可恕,当将其送交帝都邀功请赏才是。” 本来对这赵弘明守印象不错,不料如此贪图功劳。李裕心头不喜,看了一眼赵弘明。 赵弘明瞳孔一缩,心中一凉,心道:完了,想必此番功劳跟自己无缘了。 而桀英闻言,一张小嘴惊到撅起,不敢相信道:“你……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放我?” 李裕不禁应道:“是,我若放你回去,你当如何?” 桀英闻言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李裕话才出口,便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秀逗了,真是被感染了迷之自信。 桀英低头沉吟片刻,忽然抬头笑道:“想得美!” 李裕闻言愣住,这……莫非赖上自己了? 第六十五章 侯爷,小娘子真跑了 李裕两世为人,并非猪哥一枚,从中细想,此女着实不简单。 且不说她带人渡海而来,又偷袭会稽得手,单单胆敢带着几十人,想要擒杀自己,这样的胆识就非常人能及。 而后,李裕附耳与秦一交代了几声,又逢陈庆之手下千军级军官来报,索性轻轻摆了摆手,差人将桀英单独安置一处。 李裕开口道:“子云,继续吧。” 陈庆之闻言,身子忽然一动,跪地请罪道:“末将先前斗胆,未趁敌军涣散之时追击歼灭,乃贻误军机之罪,望侯爷责罚。” 陈庆之主动请罪,反让李裕有些莫名,作为李裕的手下爱将,这么做,定然另有用意。 何况陈庆之脸上哪有半点认真请罪的样子。 李裕不禁摇头,笑道:“先起来吧,你放走敌军定然另有所图,不若与诸位分说分说。” 在场众人皆尽点头,亦是觉得陈庆之为何放着眼看到手的军功不要,放任敌军逃走。 陈庆之见在坐同僚不解,遂开口解惑道:“侯爷,此乃我军首战,敌人几倍于我军,我军虽然借着军备精良,战而胜之,此间又无太大过失。 但越人手中之物,亦多是粗制简陋的骨矛柴刀。如此境况下,属下观之帝国将士,虽无战死,但多有负伤,此因实属不该。” 果然,在坐众人非带兵之将,只见胜果而自喜,如今闻言,却是如遭棒喝,不禁点头。 又闻陈庆之说道:“这全因手下将士对敌经验不足所致。” 说到此处,李裕已是听出个大概,笑道:“子云你这是要把越军当成练兵对象?” “然也。” 见陈庆之面露淡然之色,吐出两个字,众人皆是一惊,面露异色。 这非是陈庆之狂妄,而是觉得越人太惨了…… 李裕见天色渐晚,肚中又已饥肠辘辘,遂让郡守赵弘明弄了桌饭菜食之。 食过五味,忽闻秦一来报。 “侯爷,果不其然,那小娘子真跑了。” 李裕不禁一愣,随后眼神不善的看着秦一,带着些许质疑的语气问道:“嗯?其中细节讲来听听。” 秦一哪能不知侯爷所指,当即语气一变,小心回道:“侯爷,那越人女子将送饭的丫鬟击晕,透换了衣裳,翻窗逃到马厩,牵了一匹快马从东门跑了。” 李裕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笑道:“交代你的话你都说了?” 秦一摸着脑袋,憨笑道:“就是按侯爷您的吩咐,在其门前与秦二分说,后来,那越人女子就跑的。” 李裕到底吩咐秦一说了什么话?会让那越人女子连夜逃走。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又好奇心作祟。 刘邦心思活络了起来,开口道:“只怕是侯爷故意放走那女子的吧。” 李裕本就对桀英的身份有所猜测,此间却是另有打算,遂开口道:“没错,本侯思来想去,这桀英虽为女子,但也算是个人才,本想将其招入麾下,可惜此女身在曹营心在汉,留在本侯身边,反倒是个麻烦,索性将其放走。” 听闻李裕又是曹营又是汉,这话有些生涩,刘邦不禁一愣。 但细想之下,李裕的话好似在比喻越女无心归降。 刘邦遂而拱手道:“这样的巾帼女子,即便是季来处理,也只怕是将其杀了了事,侯爷真义士也。” 刘邦来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李裕倒还挺受用,但其中用意,不足为外人道尔,只能一笑置之。 见张良笑而不语,显然是有话说,李裕这才开口道:“想必子房跟我想到一块儿了。” 闻言,张良轻轻鄂首道:“侯爷看似放虎归山,实则是借此女替我军带路,且那越人女子只为逃命,一时无法察觉中计,侯爷如此安排,让人佩服。” 得谋圣张良夸赞,李裕不禁有些飘飘然,随即开口念叨道:“算算时间,想必小娘子已是快走了半个时辰。” 秦一点了点头,道:“禀侯爷,自秦三跟随离去,正是半个时辰。” 侯府的特战小队训练多时,各种手段皆以成熟,追踪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李裕点了点头,暗道是时候亮出杀手锏了,遂问道:“子云,船上军马几何。” 显然,李裕想以四千骑兵夜袭越军残余,才会询问马匹数量。 陈庆之闻言一笑,回道:“八艘舰船,各携军马五百匹。” 李裕眼睛一眯,说道:“速去安排。” 待陈庆之离去,众人一惊。 湖中舰船上,竟然装有马匹! 众人随船航行许久,但也不曾下到船舱观赏过,自然并不知里中情况,此刻震惊倒也说得过去。 而这,也是李裕跟陈庆之的秘密武器。 这七千兵卒,乃是结合水兵,步兵,骑兵的标准来训练的,军马自然无可或缺。 而舰船之上,中下层为兵卒操控弩箭,休息,乃至给予舰船动力的核心地带。 甲板上层空间巨大,自然就沦为堆放物资,军马的马厩了。 随着太湖上小船一阵繁忙,东门外已是军马齐聚。 李裕一声令下,四千轻骑衬着夜色,朝会稽山方向疾驰。 而李裕麾下一众文人,李裕便只带了赵云,陈庆之二人骑马先行,其余人等,随三千步卒紧随其后。 …… 却说桀英,其自诩谨慎,在屋内四下查探,忽然听到门外侍卫对话,不由脸色大变。 桀英本想借着李裕赏识自己的机会,遂而呆在李裕身边打探情报,以方便父亲桀俊行事。 怎料李裕居然想要把自己带回咸阳,献给嬴政…… 越人虽然远离京都,但嬴政的后宫是什么地方,桀英是知道的。 帝王后宫如同幽禁囚笼,若入了后宫,只怕再无出头之日。 对于桀英这种崇尚自由的女人来说,其中有大恐怖。 适而趁着守备松懈,偷偷乔装成丫鬟,又牵了马匹,蒙混出了东门,一路向着会稽山逃跑。 而桀英路上对此行逃脱,并无太多疑虑。 待月明星稀,桀英御马赶到会稽山附近,遂而撅嘴吹了个声段怪异的口哨。 只见林中忽然奔出上百人,带头之人正是手下大将番禺,而唯独不见了碌曲。 “首领……” 又见番禺言语带着颓意,桀英眉目流转间,已然知晓其意,顿时心头哇凉。 过了片刻,这才沉吟道:“番禺,如今还有多少族人。” 番禺叹了口气,竟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没想那支秦军那般恐怖,竟能以步兵发起冲锋,属下与碌曲大哥以为对方不过四千人……” 听着番禺跪地辩解,对于族人剩下多少,是一概不提。 桀英不由叹了口气,自己从秦军口中早已得知了结果,如今这般,不过是为了再次确认罢了。 即便番禺不说,桀英心里也清楚,己方败了,而且败得彻底。 只是这刹那间。 桀英脑中不禁浮现出那青年男子的身姿容貌,遂而神色猛地一变,喊道:“糟了!” 第六十六章 狡猾如狐 桀英惊疑未落,只闻身后来路,忽然传来震天响动。借着皎洁月光,依稀可见来人乃是大队骑兵。 俏脸不由生出惧意,但眼看身前便是山林密布。 桀英美目一闪,呲牙喊道:“速速进入林中。” 待退回密林中,遥望来军,桀英长舒一口气,方才静下心来。 心中不由愤恨道:那青年秦官狡诈,竟是故意放我,哼,胆敢进入这片林,定要你好看。 眼见桀英带着越人退入山林,李裕顿时脸色一变。 本想这群贼人会借此一路往南逃,没想竟是停在了会稽山中。 即便知晓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道理,李裕也是有些不甘心,问道:“子云,可有何办法。” 陈庆之跟李裕一个想法,亦是没想到贼人胆敢停留山中不走。 遂沉吟片刻,开口道:“兵法云:穷寇莫追,逢林莫入。而我军此番又都是轻装骑兵,不宜林战。只能林外驻足,待后续步军来援寻他法。” 李裕心头闪过火攻的念头,但想了想又有违天和,何况自己意在桀英,怎能如此。 就在李裕来回踱步,寻思计谋之际,身旁赵云忽然开口道:“侯爷,属下有个想法……” 李裕闻言一惊,赵云先前攻城已是初露才能,没想此间又有妙计。 李裕顿时喜笑颜开,心中嘀咕了一句:子龙智力76怎么了?狗系统且看用他的主人是谁。 遂才开口道:“哦?子龙倒是本侯及时雨,速速说来。” 赵云神色一凛,说道:“侯爷此行只为擒拿越人首领,定然不许伤她,可若是大军进入山林,到时候混战一起,流影箭矢乱飞,难免疏漏。” 赵云言词一出,李裕,陈庆之不禁点头赞同:确实疏忽了此处。 遂又听赵云说道:“上回属下听闻存孝大哥领秦侍卫等二十人,斩杀刺客八百人,让人热血难挡。 而今属下亦只需秦侍卫等二十人为帮手,便可为侯爷擒来越女。” 李裕闻言,只觉虎躯一震,虽然心知演义杜撰偏多,但还是不由得心生敬佩。 遂而热血上涌,心道:如此胆识,当是常山赵子龙! 山中至少有越军残余九千人,陈庆之闻言就要阻拦,却见李裕高声笑道:“子龙好胆,秦一,你们兄弟几人可愿意随子龙一同?” 秦一与其余兄弟对视一眼,遂而拍了拍胸脯,齐声道:“愿为侯爷赴汤蹈火。” 声音划破夜空,让人振奋不已。 李裕心中欢喜,但还是忍不住咧嘴一笑,打趣道:“何须如此悲壮,子龙快去快回。” 李裕话音未落,赵云已是嗖一声冲进了林中,秦一几兄弟互看一眼,遂而跟上。 桀英在林中某处看的真切,只见二十来道身影忽然冲进林中,顿时瞳孔一缩,怒道:“竟是如此小看于我。” “番禺,命族人将箭矢染毒,射杀来敌。” 番禺闻言一愣,此前首领可是特意交代不能乱用毒箭,如今却…… 桀英取来一柄强弓,已然手指搭箭,心道:撑着兵甲锋利算不得本事,且让你看看我越族的真本事。 赵云协同侯府侍卫二十人,如一缕银梭在漆黑密林中穿行。 赵云低声道:“此前那越女便是从此处逃入林中,想必跑不了多远。” 秦一点了点头,低声道:“子龙大哥好胆识,比之孝爷亦不妨多让。” 话音未落,赵云却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只听得迎面传来几响弓弦箭矢声,众人匆匆躲避开来。 心中惊讶越人耳目灵敏的同时,又借着月光照射,看到射入树干的箭矢竟然冒出一阵泡沫,显然是淬了剧毒。 “小心,箭矢有剧毒。” 众人听之,不由心神一震,虽说身上银甲防御极强,但仍然本能的躲在了树后。 秦一破口骂道:“奶奶个腿的,这毒好厉害,怕是沾之即死。” 赵云神色淡然,开口说道:“这样的剧毒定然制造不易,而箭矢射的挺准,我判断是由越人中的好手持弓,人数必然不多。” 秦一眼神一凛,赞成道:“有道理。” 遂而又见赵云开口道:“等下我冲出去吸引注意,你们伺机寻找越人弓箭手所在。” 众人闻言一凛,轻轻点了点头。 以此行事,只是片刻功夫,越军中的好手便接连折损数十人。 听闻手下来报,桀英气的咬牙道:“如此身手,只怕是那人身前银甲护卫。” “首领,该怎么办,那些射手可是族中精锐啊,不能再这样被杀下去了。” 桀英何曾不知这样的族人死一个少一个,乃是得不偿失,奈何找不到办法。 眼见银色的军甲在树林里穿梭,慢慢靠近,桀英神色一动,低声道:“即是如此,也怪不得我心狠这一回了。” 随后吩咐道:“趁着天未亮,番禺,你带六千人去往庐江郡寻大首领,其余人等随我杀出去。” 见番禺欲言又止,桀英又道:“大首领那边想来已经得手,身边又有装备精良的项家军,只有这样,才能助我军脱险。” 番禺能当上头目,自然不傻,若不如此,眼下九千族人谁也逃不出秦军骑兵追击。 “要不然……” “你不行,那青年男子的目标是我,只有我被抓,才会无恙。” 桀英直接打断了番禺的想法,遂而又道:“快去吧。” 直到番禺离开,桀英脸上这才闪过一抹异色,呢喃道:“杀我族人,此仇必报。” 又见其从身旁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小瓶,在自己身上捣鼓了几下,这才开口道:“随本将杀出去。” 赵云几人一惊,只闻山中一阵呼啸,林木草丛乱动。 却是那越人女子带头冲杀而来,赵云不敢怠慢,连忙喝道:“秦侍卫,提刀与我拼杀如何?” 显然,赵云是在提醒不要用连弩,怕误伤了桀英。 秦一咧嘴一笑,道:“有何不敢。” 话音未落,秦刃已是应声出鞘,在月光照射下,透出一抹寒光。 然而,桀英的目标并非赵云等人,随口令五百族人围了上去,自己则是虚晃一枪,带着余下两千多人冲出树林。 赵云只来得及怒喝一声:“那越女狡猾,我等快快突围。” 李裕林外静候佳音,不想,那越女桀英居然带头冲了出来。 一时间,流矢纷飞,惊的众人座下马匹一阵躁动。 第六十七章 醉仙灵芙 近距离交战,轻骑反而不如越人灵活。 眼看越人柴刀近身,陈庆之见状,急喝道:“全军下马,上战刀。” 面对装备精良的秦军,越人也只是堪堪能制造一些混乱,待陈庆之命令下达,局面摧枯拉朽的倒向秦军。 桀英见状,面无太多异色,心中知晓此行目的只为拖住秦军,让其不能追剧番禺本部人马。 待场面再度被秦军镇压,桀英手上一松弃了柴刀,已然准备束手就擒。 陈庆之见状一笑,心中已是了然,开口道:“留下两百军士陪同护卫侯爷,其余人等速速上马,随我追击敌军。” ???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才敌军不过两千人,与会稽逃走的敌军万余,差之甚远。 眼见陈庆之带兵追去,桀英心中慌乱顿起,俊俏的小脸血色全无。 自始至终,李裕的目光都放在桀英身上,又见桀英弃了兵器,索性御着神火驹慢慢走近。 行至三丈距离,火神驹打了个响鼻,脚下踱步几许,任李裕如何驾驭,也是不再踏前半步。 李裕瞳孔一缩,心中若有所思,遂于丈外笑道:“小娘子,这大晚上的,干嘛跑呢。 若是这路上遇了歹人,出点啥意外,本侯可是于心不安啊。” 桀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慌乱美目流转,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异色,遂而讥笑道:“君侯大人倒是好手段,莫非你使计诈我,何须逃走。” 李裕也不知为何脸皮忽然厚了许多,即便如今被人当面看穿了把戏,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遂而神色一凛,说道:“兵不厌诈,何况小娘子不欲归降,本侯只能如此。” 桀英眉头一皱,怒道:“好一个兵不厌诈,君侯如此诡计多端,又撑着军备之利,即便是我输了,也是心中不服。” “不知本侯需如何为之,方能让桀首领心服口服?” 李裕心知此女狡猾如狐,刚才又被座下神火驹示警,心底顿时升起一丝警惕,有些试探道。 桀英美目盼兮,忽作小女儿状,笑道:“君侯丈外顿足,当我是洪水猛兽?还是说君侯大人怕了。” 李裕不禁一愣,心中警惕更盛。 见李裕无动于衷,桀英心头暗自算了算时间,却是有些急了,又道:“我虽是越族首领,但也只是一女子,莫非……堂堂大秦的侯爷,竟还怕了我这一介女流不成?” 而就在此是,赵云与秦一等人,亦是冲出了山林,遂见兵戈已然熄火,心中方才安定少许。 又经过桀英身侧,秦一不禁了皱眉,心道:怎么有股入人心脾的淡香? 随即瞥了一眼身侧狡猾难缠的越人首领,冷哼一声,跪身说道:“侯爷,子龙大哥带我兄弟几人一路搜寻,眼看就差一步……” 李裕心中清楚,赵云,秦一几人加起来不过二十一人,能全身归来已是万幸,不禁笑道:“无妨,此女狡猾如狐,你们没有着了她的道已是万幸。” 而就在这时,李裕话语刚落,桀英却是笑了起来。 “是吗,你以为……我真就愿意束手就擒了?” 李裕神色一变,却见秦一等人忽然脚下不稳,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赵云稍好一些,急忙出言提醒道:“侯爷小心,那花香有毒。” 但话音方落,人已是瘫软在地。 又见桀英忽然双手一挥,从其袖口出飞出大量白色粉末,朝着周遭军卒飘来。 李裕一惊,连忙御马后撤,并大喊道:“快散开,这烟有毒。” 军卒闻之,各相做鸟兽散,正待场面混乱之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银铃笑声。 “哈哈哈哈,此毒乃醉仙灵芙,世间并无解药,三个时辰后,你的手下必死。” 等李裕回过神来,桀英已是借着夺来的军马奔出老远,留下一身背影渐行渐远。 见手下军卒正欲追去,李裕不禁摆手道:“别追了,救人要紧。” 随即让人将赵云等人扶起,正欲下令赶回会稽,行船至咸阳寻华佗解毒。 又想起桀英遁去前所说,不禁面色一沉,心道:奶奶个腿的,好歹毒的女子,竟是这般轻易让我折了大将,以及苦心栽培的侍卫? 而就在这时,张良,刘邦,萧何三人,方才带着三千步卒抵达。 又见李裕周遭护军不过一二百人,身前还横七竖八躺着一二十人。 莫不是来援晚了,让君侯折损了部下? 张良三人想到此处,不禁面色大变,顿时心头一沉。 待三人走近,不禁跪身请罪道:“属下带军来迟,延误了军机,望君侯降罪。” 李裕心头已是哇凉哇凉的,听闻张良开口,这才回过神来,摇头摆手道:“都起来吧,不怪你们,是本侯大意了,那越族首领借着本侯不欲伤她,竟然人群中施毒……” 张良闻言一惊,看了看赵云等人,遂开口道:“好在侯爷平安无事,否则……” 说到此处,张良已是不愿再想下去。 而就在这时,陈庆之带着大队奇兵赶了回来,脸上略有失落。 同样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赵云等人,又看了看四周,惊诧道:“侯爷……这是……” 李裕不禁摆手,脸上难免露出一丝哀愁之色,说道:“一言难尽……先回会稽吧。” 见李裕兴致不高,陈庆之欲言又止,想来同样一无所获。 一行人兜了个来回,只斩了两千多越人,顿时士气低迷。 “侯爷,如您所说,那越人头领倒还真是诡计多端。如今之际,还是想办法为子龙等人解毒方才是首要,”陈庆之神色流转,连忙说道。 赵弘明闻言,虽不知君侯大人部下遇到何事,导致一众侍卫中毒。 但眼前这几位,已染是会稽郡内最好的医者,遂开口说道:“侯爷放心,下官找来这三位医者,乃是本郡方圆百里内数一数二的医者,伤者之毒应该无恙。” 李裕闻言点了点头,眼睛盯着赵云久久不语。 过了片刻,只见一位老医抚着胡须沉吟道:“启禀大人,老朽三人轮流观之病患,又探出此种毒情并不能致命,想来只是一种让人陷入昏迷的毒香。”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扯着老医臂膀问道:“此话当真?可有解药?” 老医三人互看了一眼,随即点头道:“我三人行医几十载,又得京都召唤,有幸于华神医门下学习半月,这样的病理定然不会看错。” 又听另一名医者点头道:“这些军士之所以昏迷不醒,定然是闻了醉仙灵芙的香味,而醉仙灵芙散发的花香有毒,闻之可让人四肢瘫软,沉梦不醒。 但花茎之下根须呈露珠状,是为解药,服之可解香毒,亦或静趟三个时辰。” 老医话音未落,又听到华神医三字,李裕已然信了九成九,不禁欣然泪下。 奶奶个腿的,怪不得桀英屁事没有,原来是那娘们儿唬我…… 待李裕转悲为喜,不禁心中愤恨,待本侯大军开拔,定然要将其抓来手撑三十大板。 第六十八章 众人拾柴 赵云众人悠悠转醒,如临大梦一场,又闻李裕驻身守护三个时辰,顿时羞愧不已。 此间空闲,已是天微微亮,借着凌晨初光,一匹快马奔走至会稽城下。 只见那骑马的军卒手持求援信物,守城将领王德如匆匆看过,遂不敢阻拦。 骑马军卒又一路快马加鞭,奔向郡守府,李裕所在。 “报~诸位大人,小人奉庐江郡守孟大人之命,前来会稽求援。” 军卒跪身急道,随后将一封求援信件交到赵弘明手上。 赵弘明哪里敢看,就算敢看,仅凭借手中不到两千人的漕运水兵,那也不敢贸然前往支援啊。 赵弘明心知肚明,索性又将求援信交到了李裕手中。 李裕心知事态紧急,匆匆看过信中内容之后,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没想到越人与楚国余孽如此主动,竟然兵分两路,同时袭击两郡之地。 好在李裕留了一手,先前早已安排李存孝带着五千人马去往庐江郡。 即便如信上所说,叛军有六七万众,以李存孝的实力,只要不犯傻出城,想来也能周旋个一时半会儿。 李裕随手将信件递给陈庆之,方才说道:“子云觉得该当如何?” 陈庆之草草观之,遂而应道:“侯爷,还是您有先见之明,若非提前让李将军自带一军前往庐江郡,只怕庐江此时已然失守,属下佩服。” 话音一落,周遭几人,包括张良在内,无不点头称赞。 李裕见状,心中莫名的舒坦,又有些窃喜的意味,遂而脸上都不自觉的挂起了笑容。 然而事实如何,也只有李裕本人心里清楚,旁人无法求证。 被眼前这些牛人称赞,李裕不禁有些飘飘然,其间瞥了一眼众人,见众人面色有异,这才连忙咳嗽一声,正声正色的摆了摆手,说道: “哎,事先安排只乃小道耳,却是当不得诸位如此夸赞。” 说完,李裕看了看众人,又道:“还是说说如今该如何解围庐江郡吧。” 众人沉吟片刻,遂由陈庆之开口道:“若敌军真有六七万众,而中又有万余军备整齐的项家军,我军倒还真不能硬撼之。” 不可置否,张良不禁点了点头,说道:“良有一计,就是有些难以达成。” 闻张良开口,李裕眼神一亮,不禁问道:“子房,快快将来,能不能达成,且靠后再议。” 张良眉色一动,说道:“兵法有云:群狼讨逆,分而食之。 而今,叛军正值围攻庐江之际,若久攻不下定然心中急躁,我军只需寻到机会,将其分割,必能逐个击破。” 张良话音刚落,陈庆之却是皱眉道:“虽是如此说,但未免不切实际,且不说敌军六七万众,单单如何分割敌军,就是个大问题,据我所知,庐江城周遭并无山林河道,唯有北面几十里外,有鄱阳一湖。” 张良并不介意他人发出质疑,遂又说道:“子云将军所说不错,若良欲让庐江城作为诱饵,你当如何?” 陈庆之闻言一惊,遂而一喜,笑道:“子房大才,你是想利用叛军久攻不下的急切心理,来一出关门捉贼?” 张良微微一笑,如翩翩君子,又轻轻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二人对话粗略一闻,倒也可行,但细想之下又觉得其中难点颇多。 李裕不禁皱眉,提出疑问道:“但如何才能让城中友军知晓我等想法,又如何协调城中守将与我军配合?” 张良闻言却是摇头道:“这也正是良先前为何说难以达成。”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陷入两难,理论确实可行,但实际却难以达成。 众人冥思苦想许久,刘邦忽然一拍大腿,开口道:“何必如此麻烦,侯爷,若将先前破门用的连弩全数带上,那群逆贼定然望风而逃。” …… 众人还以为刘邦有什么好主意,没成想居然如此而已,不禁摇头摆手,言明不行不通。 刘邦却依旧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遂开口辩解道:“为何行不通,比起那什么关门捉贼的计策来,我感觉这样更靠谱……” 说道后面,眼见众人投来的目光,不禁有些发虚,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会稽郡守赵弘明忽然出言道:“经这位刘兄提醒,下官倒是忽然想起一个办法。” 李裕看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倒也乐得旁听,反正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遂而给予赵弘明一个激励的眼神,并说道:“赵大人有何妙计,且说来听听,大家探讨探讨。” 赵弘明这才拱手道:“下官曾为漕运水兵,初开河道之年,江河以南河岸多水贼,然而运送盐粮的船只数量庞大,且趟次频繁,周遭郡县的护军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与解围庐江郡有何干系?” 听着赵弘明老生常谈,又八竿子打不到重点,于是乎,刘邦心生不屑道:还不如本亭长的连弩强攻之计呢。 由于心存意见,刘邦愤愤不平,遂忍不住开口打岔询问。 忽然被刘邦打断了讲话,赵弘明不禁老脸一红,怔在原地…… 李裕倒是听的饶有兴趣,遂开口道:“赵大人请继续。” 赵弘明这才长舒一口气,连忙说道:“这个,刚刚确实啰嗦了点,” …… “护送盐粮的水军就想到利用稻草秸秆堆扎草人,然后将草人立在船上,又给草人衣服带帽,遂而吓唬水贼。” 话音未定,李裕却是神色一变,遂而想到了一个典故…… 随即开口道:“赵大人不亏能为一郡郡守,若此计能成,当记你首功。” 赵弘明只是将脑中闪过的一丝想法说了出来,没想李裕居然如此高看,遂而心头一喜,恭敬回道:“多谢侯爷。” 李裕摆了摆手,却是开口道:“赵大人,命你向城中征集车架,越多越好,并将去年没用掉的秸秆稻草装车。” “遵命。” 看着赵弘明离去,李裕又道:“子云,你去向城中居民购置松油,布匹,有多少要多少。” 陈庆之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拱手离去。 一时间,郡守府只剩下张良,萧何,刘邦以及李裕四人。 刘邦这人爱热闹,好奇心也重,听闻李裕安排,心中一知半解,遂而问道:“侯爷,你这又是车架稻草又是松油布匹,是准备放火吗?” 李裕咧嘴一笑,并不回答刘邦询问。 遂而见张良鄂首与之对视,李裕顿时表情一收,故作高深莫测…… 第六十九章 一夫当关斩千人 “将军,这已经是敌军第三次攻城了,不若您休息会儿?” 看着敌军退去,庐江郡守孟知州面带着急之色,连忙出言提醒道。 显然,从其面容可以看出情况不容乐观,若非眼前这个巨塔一般的男人,三次带兵主动击退攻城的敌军,庐江恐怕已然失守。 李存孝忽然咧嘴一笑:“派去求援的兄弟冲出去几个?” 原来,李存孝之所以出城冲杀,是为了护送求援的军卒安全突破包围。 但这般冒险施为,使得五千骊山军死伤大半,如今能参战的不足两千余人,加上庐江郡的守军,总数不足四千人。 而孟知州此间立于城头防备观望,有多少人冲出包围自然一清二楚。 孟知州连忙应道:“五十骑死士,仅三人成功突出重围……” “三人?希望能求来援军吧,否则本将就得带兵突围了。” 孟知州心头一凉,只盼望着援军赶快到来,否则李存孝此刻说的突围,就不再是来回冲杀敌军了,而是放弃庐江郡。 李存孝作为李裕手下第一战将,亦可说是整个大秦的当世第一人。 而今项羽羸弱,想来不是对手,否则也不会任由李存孝来回冲杀,并且安全回城了。 项羽远望城头,那露出半个身形的李存孝,不禁有些失意。 我项羽自诩力拔山兮,竟挡不住那人冲杀…… 项梁看出侄儿失落,不禁安慰道:“羽儿莫要难过,叔父观此人壮如小山乃是世间异人,以你少年之能不可敌也属正常,但叔父相信,再给你成长几年,定然不输于他。” 项羽闻言,只能悻悻的握紧拳头,垂首立于一旁,黯自神伤。 待大首领桀俊带着几位族中将领返回驻地,不禁有些丧气,抱怨道:“那守城大将是个什么怪物,且不说凶猛异常,就是他身上穿的盔甲也是刀箭难伤。” 看到桀俊吃瘪,项梁一方反而没有丝毫讥笑之意,项梁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大首领,我们此行可是来了足足七万人,都说十倍之兵可攻城略地,何况几番冲杀之下,庐江守军损失大半,我们只需鼓舞士气,再行冲杀一轮,定可破城。” 说到损失,桀俊不禁脸色一变,带着抱怨道:“我越族军士可不像将军手下兵卒,得军甲之便利,几轮厮杀下来,已是伤亡几千人。” 作为反秦大军,手下兵将自然越多越好,一战损伤几千人,任桀俊如何败家也是心疼不已。 更何况除了闽中一郡,如今可算是一城未下,若让嬴政回过神来募兵出征,越人如何立足? 首战出师不利,桀俊不禁有些躁动,随口问道:“也不知赵佗那边怎样了,据说嬴政派了上将军章邯为统帅,还有两位皇子随同出征。” 项梁心头一震,那边可是足足二十万秦军征伐,不过并不希望局势一边倒,遂而开口说道:“不过赵将军常年据守岭南,对地形颇为熟悉,手下将士也都是经验丰富,秦军又是新兵首战,想来是赵佗军胜算大一些。” “希望如此吧。” 桀俊也希望赵佗能力抗秦军,这样,这边才能没有太多顾忌的攻占地盘。 越军连夜攻城三回,皆以失败告终,项梁,桀俊二人不得不让手下军卒扎营休整,否则士气低迷又饥肠辘辘,哪还有力气攻城。 待一顿炊烟淼淼,李存孝自是立于城头,看的清清楚楚。 遂而转身,咧嘴喊道:“城外敌军六七万众,三战皆不能胜,此间已是人累马乏,本将欲带领军中好手五十人再行冲杀,可有人敢随同吾?” 莫看李存孝凶猛壮硕,看似粗鲁莽夫,实则粗中有细,并非纯粹的莽夫。 一番话语刺激之下,城内军卒个个士气高昂,争相跟随。 李存孝随手点了五十人,朝庐江郡守孟知州喝道:“本将意在突袭,还望郡守大人看好城门。” 眼前男子居然如此刚勇,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此刻,孟知州已是惊诧万分,不由徒生敬畏,道:“将军放心,孟某以项上人头担保,城门定然不失。” 话音未落,李存孝毅然带着五十名勇士,御着李裕从嬴政手里讨来的宝驹黑麒麟,冲出门外。 孟知州连忙喊道:“关上城门,静待李将军归来。” 孟知州言语透露着必胜的心念,却是无形中被李存孝所折服。 又说庐江城西侧,是为赣江阻隔,而越人六万军众分成两部,各自围住庐江东南两门,项家军一万余人独守北面,以防秦军自鄱阳来援。 越人大营正值造饭吃食之际,又迎来了深受爱戴的桀英,桀英带着手下残余七千人加入,越军士气顿时有所回升。 然而,还未等桀英,桀俊父女二人相互吐露境况,只闻城门方向警戒声大沸,又见远处几十骑冲杀而来。 桀俊顿时三尸暴跳,怒骂道:“奶奶个腿的,四五十人也敢冲阵,给我留下他们,凡杀敌将者,为我族部将。” 一时间,阵营内肉粮泼洒,朝着李存孝五十骑围了上去。 毕竟,能当上部将的,无一不是领兵上万的头目首领,如此机遇,越军兵卒亢奋大过恐惧。 李存孝挥舞着冲天槊,如同一尊杀神,只要躲避不及的越人兵卒,必然脑袋开瓢,从此世间又多一亡魂。 这边杀的兴起,李裕那边却是悄无声息临近,此间距离不足十里。 李裕正与陈庆之说道间,一道声音自脑中响起。 叮~ “恭喜宿将李存孝杀敌千人,激活系统隐藏功能,宿主能力探知,解锁武力值显示。” …… 还未来得及细听,已然被李存孝杀敌数量给惊的嘴巴张圆,简直就是目瞪口呆。 李裕不敢相信的念叨道:“杀敌……千人……” 李存孝: 武力102 智力51 陈庆之闻言一愣,低声问道:“侯爷,什么杀敌千人?” 李裕一个机灵这才回过神来,随后咧嘴笑道:“此间正是好机会,子云,命全军全速开拔,准备迎敌。” 李裕是如何知晓十里外的战场情况对己方有利? 陈庆之虽然心中不解,但既然李裕如此说,想来只需要听从便是。 陈庆之一声令下,堆满稻草秸秆的车架顿时浇上了松油,又用布匹盖住,遂而开始全军奔袭。 第七十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将军,东北方向火光冲天,我们是否需要回城?” 李存孝正杀的兴起,忽闻紧随身旁的军卒呐喊提醒,这才抬眼望去。 又见东北天际火光冲天,印染的整个天空都是火光色,李存孝顿时一惊,暗自念道:那边并非庐江城的位置所在…… 遂而咧嘴一笑,又用大手抹了抹脸庞血迹,说道:“莫非是援军来了?招呼弟兄们,随我杀过去。” 话音未落,李存孝已然御马奔袭,准备离去。 桀俊脸面透着黑,急切道:“项小将军,不若你出手将其留下?我带人去看看东北方向发生了何事。” 项羽神色一动就要出马,忽然被项梁抓住肩膀,又听项梁说道:“羽儿,此人勇猛无敌,还是不要鲁莽行事的好。” 显然是项梁被李存孝吓破了胆,连带项羽的实力都不怎么相信了,但也是好心,不想项羽受伤。 然而,在项羽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合着我项羽不如那傻大个? 项羽脸皮薄,当不得如此羞辱,当即怒不可竭,脚后跟狠狠夹住马腹,座下宝驹受了刺激,直接撂蹄狂奔,朝着李存孝杀去。 “狂妄秦将,且受我一戟。” 声至剑到,李存孝举起举着冲天槊一挡,顿时火花四溅。 待看清来人,不想竟是交过手的项家少主,随即喜笑颜开道:“好好好,来的好,孝爷几个来回皆同敲瓜切菜一般,着实无聊,就让你来陪爷爷走两招。” 两招! 项羽闻言,脸色大变。 奶奶个腿的,叔父说我不如你就罢了…… 如今这敌将居然说走两招,这是看不起谁? 然而事实上,项羽手中只用一柄宽背铜剑,遇上力气弱于他之人,自然是一力降十会。 如今遇上李存孝,同样以力气见长,而李存孝手中乃是长兵器,重量足足几十斤,此前三场较量下来,项羽是初亏不小。 而后,索性将宽背铜剑换成了一杆青铜大戟,重量同样惊人。 初一交锋,李存孝心头一惊,这小子怎滴力量变大了不少…… 遂而看到项羽手中的武器变成了一柄大戟,顿时知晓了缘由,咧嘴笑道:“项家小子,这才对嘛,大丈夫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剑。” 项羽闻言一愣,却是没想到李存孝会如此说,项家乃是贵族,自然是尚君子之剑。 李存孝如此看低用剑之人,便是如同侮辱项家祖辈,项羽顿时血气上涌,怒道:“哇呀呀,找死。” 李存孝无语啊,眼前这项家小子怎滴一点就燃,眼神一凛,倒也认真起来。 项梁看到项羽换了兵器,居然能与李存孝走上几十招不见落败,顿时心头大喜,说道:“这边且有龙且带五千兵马协助宇儿围杀秦将,其余人等遂本将军攻城。” 桀俊闻言一愣,问道:“现在攻城?” 项梁笑道:“城中没了这秦将驻守城头,正是群龙无首,正该攻城。” 桀俊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当即下令全军攻城,遂又朝桀英说道:“女儿,你带两万人马去看看东北方向发生了何事,若是秦军来援,若能胜则取之,若事不可为,则见机行事。” 桀英美目流转,应道:“父亲多多小心,女儿这就去瞧瞧。” …… 却说李裕带四千骑兵先行,又携车架上百,各中车架上堆满稻草秸秆等易燃之物。 又见围城叛军大营周遭一片混乱,显然是李存孝冲杀造成。 遂而一声令下,点燃车上稻草,以骑兵牵动绳索拉车,朝着越人驻地奔去。 待即将靠近之际,又调转马头,让点燃的车架依着惯性冲入叛军大营。 点燃的车架少了支撑,顿时将车上稻草抖落一地,而草上又有松油助燃,一时间,遍地起火。 陈庆之临时点了赵云为将,带着四千骑兵冲入东门大营,适而遍地战火,人仰马翻。 …… 东门守将魏大锤,看着城外黑压压的敌军,早已是心中悲凉一片,免不得殉于此处。 忽见火光冲天,上百辆燃烧的车架冲入敌军,随后一白袍小将带着四千骑兵杀来,几个冲杀之下,越人叛军顿时乱成一团。 “嘿嘿,奶奶个腿的,天不亡我魏大锤,快去禀报郡守大人,看郡守大人如何定夺。” “遵命。” …… 城中郡守孟知州本在南门驻守,听闻东门来报,顿时喜上眉梢,遂而问道:“来人多少兵马?” 守城军卒说道:“大概四千骑兵。” “四千?” 孟知州顿时心头一沉,这刚刚的高兴劲又回落肚中。 但好歹是援军,又是骑兵,若是配合的好,收下东门一万五千叛军亦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处,孟知州又道:“那东门外情况如何?” 守城军卒不敢隐瞒,连忙说道:“来援骑兵指挥有度,先以上百辆车架带火冲入敌军大营,随后便发起了冲锋。” 孟知州当郡守多年,虽不能带兵征战,但眼见还是有的,眼睛微眯,自顾说道:“不知援军将领是哪位将军带兵。” 守城军卒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知晓。 时不我待,如此良机,定要守住叛军攻城这一波,只要守住南门,待援军击溃东门叛军,自然会来支援此处。 孟知州心知这一点,连忙开口道:“去告诉魏守将,东门留下二百人守城,其余人等全部南门集合。” 城中调动频繁,城外各处却是大战四起。 战场上充斥着血腥,暴力,残忍。 这就是冷兵器战争! 李裕看着赵云入阵冲杀,四千骑兵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心中不禁感叹。 而就在东门的越人军队即将溃败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却是逃走多时的桀英,带着两万人马赶到东门,又见秦人援军,果不其然,就是李裕那厮。 只见李裕身边同样只有二十来人护卫,正站在远处观望。 桀英银牙紧咬,暗骂道:当真是阴魂不散。 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连带李裕几人是骑着马的都忘了。 桀英美目盯着李裕所在,开口道:“全军听令,番禺你带一万五千众支援东门,其余人等随我擒杀敌军将领。” 五千人正面冲李裕而来,李裕顿时脸色一变,不禁骂道:“我靠!小娘子还真是不讲情面。” 话音未落,当即一挥马绳,撒腿就跑。 第七十一章 以身诱敌 却说李裕,陈庆之二人,乃是秦军首脑,身边又只有二十名侍卫跟随,顿时成了整个战场上的香馍馍。 越人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上,好算李裕等人借着马匹跑出二里地,这才堪堪摆脱了越人的包围。 李裕回首看了一眼身后,不禁长舒一口气,摇头叹道:“奶奶个腿的,此行大意了啊,子房统领的三千步卒还未赶到,我等却差点被包了饺子。” 陈庆之闻言一愣,不禁摇头苦笑道:“我军军备整齐,又有连弩这等利器,对付越人叛军定是摧枯拉朽一般轻巧,然而侯爷对其情有独钟……” 说道后半段,陈庆之却是直接掐断了话语。 李裕闻言,有些悻悻然道:“子云,你这话用词就不准确了,本侯那是中意她的天赋才能。” 陈庆之笑了笑,并不否定,但表情明显透露着不相信。 就在这时,张良骑着马先行赶来,又见李裕二人神色匆匆,如同奔命。 顿时神色大变,自几里外便听到这边喊杀声震天响,莫非…… 显然,张良以为兵败,神色之中满是忧虑。 李裕则是眼神一亮,张良既然已经赶来,想必步卒援军也不远了,遂而开口问道:“子房!步卒离我们还有多远?” 张良心中疑惑,侯爷刚刚神色惊慌,但如今却是颇为淡定,莫非自己想多了? 张良又看了看李裕身后,也就是庐江城方向,火光映天,喊杀声此起彼伏,这才确定大战还在继续,连忙说道:“因为拆装三十二台99式连弩车花费了些时间,如今步卒离此处应该还有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 那也就是说还有半个小时…… 李裕不禁有些躁动,四千骑兵趁着敌军混乱之时发起冲锋,两个来回便让东门一万五千余越军溃散。 但桀英的到来,目测至少也是两万人,稍微整合溃散兵卒,定然能让局面扭转。 李裕不禁皱眉道:“这么说来,赵云至少还需为步卒争取一炷香的时间……” 但以桀英的能力,想来不会给秦军这么多时间。 李裕神色一动,已是有了打算,看了一眼四周,遂开口问道:“子云,子房,你二人且在此处等候援军,我欲前往东门引诱敌军追击于此处。” 陈庆之,张良闻言神色大变,连忙阻止道:“这般太过冒险,侯爷不可。”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本侯可不想让四千骑兵陷入敌阵包围,何况我座下,乃是陛下昔日的神火驹,神速异常,又有秦一等人保护,想来不会有事。” 眼见张良二人又要出言阻拦,李裕挥了挥手又道:“我若以身诱敌,想必敌军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如此两军相向,自可节省一半时间。” 张良,陈庆之二人细想,确实如此,也便不再阻拦。 李裕直截了当的调转马头,轻轻一拍马背,喝到:“神火驹,且随本侯以身诱敌。” 神火驹如同听懂了话语一般,四腿撒欢,化成一道烟尘朝着东门奔去。 桀英此刻正待安抚军心,重新集结大军,以此对赵云所率领的四千骑兵形成有效的包围。 否则让赵云再这般冲杀几回,东门越军必然溃不成军。 看着东门先前一万五千人死伤过半,桀英面容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遂而手中强弓一挥,对准赵云射出一道利箭,赵云顿感身侧流矢来袭,险而险之的避开了身子。 但并侧的军卒就没这么好的感知了,顿时被利箭射下马来。 赵云神色微变,桀英的大军到来,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阻碍。 赵云浴血,看了看身后四千骑只余两千多人,越人大军却依然无休无止,好似杀不完一般。 赵云顿感境况不妙,将目光看向箭来方向,心道:擒贼擒王,先前会稽山一行,便没能抓住那越人女首领,如今倒是个机会。 遂而喊道:“全军听令,随我擒杀那越人首领。” …… 眼看赵云调转马头,带队朝着自己杀来,桀英神色一变,喝道:“番禺,你将那小将拦住,我带人绕身侧翼,以弓箭袭之。” “遵命。” 就在此时,李裕惹眼的出现在战场边缘,遂而开口大喊道:“你们这群逆贼,本侯身后大军将至,还不快快缴械投降。” …… 李裕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愣是没什么反应,只怪战场太吵了。 遂而心生一计,对着秦一说道:“本侯待会儿出言嘲讽,你们随我一起喊,并用九星连弩射杀越人。” 秦一几人得令,自是点头。 李裕冲入敌军之中,遂而喊道:“百越族人,犯上作乱,乃为叛乱,我乃仙君侯李裕,奉命诛逆,尔等还不投降。” 秦一跟着喊道:“百越族人,犯上作乱,乃为叛乱,仙君侯在此,奉命诛逆,尔等快快受降。” 李裕带人如此喊叫,跟前十丈内的越人听的清清楚楚。 而越人遭受秦军镇压,常年躲避山野之间,如今又见秦军将领居然只有二十来人,还敢冲入己方阵营大肆厥辞,不由得怒火中烧。 顿时有人呼啸道:“秦军狗官在这,兄弟们快来。” “秦人狗官落单了,兄弟们快来。” “真当我百越族人是砧板上的鱼肉?兄弟们一起上,将其抓来生吃活剥。” “对对对,一起上,将其剁成肉泥,方能解恨。” 李裕的话,越人的话,就像一颗陨石落入大海,顿时激起千层浪。 越人眼神如刀,恨不得生生活寡李裕,如此场景,如同坠入地狱。 李裕心头一沉,只觉得脊背衣衫已然冰凉,心道:应该差不多了。 随即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朝着陈庆之所在冲去。 眼看拉开一些距离,李裕生怕越人不追,连忙放慢了速度,转身嘲讽几句。 越人哪能受得了这鸟气,顿时脚下生风,越跑越快。 听着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李裕匆忙转身查看距离,顿时一惊。 只见身后已然黑压压一片,只怕有四五千众,李裕脸上随之闪过喜色。 就怕你们不上当! …… 此间,桀英忽然感觉身后大军吵闹异常。 抬眼看去,竟然隐隐看到一青年骑着骏马冲入阵中,不是那奸猾狡诈的秦国侯爷,那又是谁。 又见身后大军不知为何忽然朝着李裕追去,桀英脸色猛地一变,这才反应过来。 定然是那狡诈之徒的诱敌之计! “停下,那是陷阱,不要上当!” 话虽出口,已是晚了。 一人的声音如何盖的过千人万人的暴怒。 桀英眼睁睁看着围杀秦军骑兵的阵型,就这样被李裕破坏,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中升起。 第七十二章 杀器登场,东门告捷 战场瞬息万变,又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说。 眼见敌军后方阵型莫名骚乱,遂而变得薄弱,赵云心中一喜,又见敌军将领袭来,此番却是不再避让。 赵云御马加速,口中暴喝一声:“死来!” 只见赵云手中长枪顿时化作一道银光,射向来军敌将番禺。 番禺此前围堵赵云多次,都是匆匆交手便被赵云逃脱。 眼见赵云直冲而来,顿时心头大喜。 这秦军小将终于不逃了? 岂知骑兵冲杀,依靠的事速度优势,若驻足拼杀,四千骑兵没了机动性,定然敌不过几万越族大军包围射杀。 也正因如此,赵云深知其中优缺,方才面对番禺时,碰之既走。 可惜番禺不知啊,遂而自信爆棚,认为眼前白袍小将之所以来去自如,不过是借着马匹之利。 番禺手中一对奇形铁蒺藜耍得溜圆,双腿一沉,就要暴起。 然而赵云借着马匹加速,长枪如龙,速度极快,只是眨眼间,番禺只觉得胸前一凉,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然被长枪洞穿了胸口。 万军从中取敌将性命! 赵云嘴角带着一丝不屑,越过番禺的瞬间,抽枪而走。 这一切,是那么的流利顺畅。 虽然不知越军为何异动,但如此利好,赵云自不会放过。 待桀英前后回过神来,只觉得脖颈处一抹冰凉,却是赵云的长枪。 “尔等越族叛逆,你们首领已然遭擒,还不快快投降。” 赵云声音洪亮,虽然带着些许稚嫩,但配合满身浴血,倒也震人心神。 见首领桀英束缚了双手,又被秦军小将丢于马背上,越族大军顿时丢了军心。 其间,只听闻有人喊道:“此将勇猛,番禺大将都是不敌,我等还是快去南门寻大首领吧。” “首领被擒了,快逃啊。” 眼看东门敌军逃窜四散,赵云眉头一皱,低声说道:“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也不知说这话时,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虽然不大,但桀英正好听到。 当初阿爹听信那楚国项氏的挑唆,也不知是对是错…… 一时间,桀英面色黯然,已然如同丢了魂那般失落。 …… 又说李裕这边,一路朝着陈庆之奔去。 陈庆之身后三千步卒早已到位,三十二台自舰船上拆下来的99式连弩车,呈一字形排成一排。 李裕自顾狂奔,冲入己方阵营,而越人五六千人紧随其后。 只待越人追兵露头刹那,连弩齐发。 只是一轮过后,场面静如死寂…… “嘶……” 也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率先打破场上气氛。 刘邦,萧何傻眼了。 张良,陈庆之同样目瞪口呆。 就算李裕见过世面,也亲手发射过99式连弩,但这样血腥恐怖的场面还是首次见到。 只见三十二台连弩同时发射,婴儿小臂粗的弩箭如同一阵狂风刮向越人追兵。 这让李裕想起了串串…… 顿时间,李裕只觉得眩晕袭来,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这样的感觉,更甚者如张良,刘邦,萧何三人,早已是低头干呕不止。 唯有陈庆之如同见惯了场面一般,丝毫不受影响,遂出言询问道:“侯爷……你没事吧。” 李裕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亦能感受到空气中那丝血腥味。 适才开口道:“本侯造出如此杀器,也不知是对是错……” 陈庆之闻言一愣,随即说道:“侯爷,此番虽然血腥了一些,但自此之后,能以此物震慑敌军,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对。” 此前看到死人亦无不适,但此刻却是决然不同,那股心悸久久不散。 李裕忍不住苦笑道:“或许这就是战争。” 话音未落,李裕遂而想到李存孝,赵云二将,又道:“倒是不能这般妇人之仁,速去支援子龙,存孝。” 见李裕调整好了心态,陈庆之神色变了变,拱手道:“末将遵命。” 说时迟那时快。 李裕带着三千步卒,架着三十二台明晃晃的大杀器开赴东门。 只见赵云带着残余骑兵奔袭迎来。 赵云翻身下马,身形站的笔直,拱手道:“侯爷,幸不辱命! 属下带四千骑于敌军之中冲杀七回,杀敌数千,斩敌将一人,方才擒住此女。” 李裕闻言一惊,不过随后一想:这?不正是赵云该有的样子吗? 李裕适而拍了拍赵云肩膀,笑道:“辛苦了。” 赵云神情流转,竟是有些泪目。 “放我下来!我要见你们侯爷。” 声音传来,李裕这才注意到,赵云的马背上还横躺着一人,正是越人女首领,桀英。 看着桀英趴在马背上,头发衣衫早已被颠簸的凌乱不堪,李裕忍不住凑近,顿时咧嘴笑道:“小娘子,又见面了。” 桀英双手被束缚,又面目朝下,抬头都费力。 听到有人靠近并开口说话,仅是听到“小娘子”三个字,已然听出来说话之人是谁了。 桀英顿时不淡定了,虽是在马背上,但也是拼命挣扎了起来。 殊不知马儿脚下跟着动了几下,桀英直接一个倒栽葱朝着地面砸去。 李裕顿时一惊,连忙伸手将其拦腰抱住,并将其身子转了个向,这才避免了头着地的下场。 待虚惊一场,李裕不禁叹道:“小娘子,可别想不开自杀啊,本侯可是还指望着你下海呢。” 下海? 桀英不禁一愣,还未来得及多想,遂而感觉身在某人怀中…… “放开我!” 言语之中带着些许娇羞,当然,看桀英脸色,更多的是怒气…… 李裕这才猛地发现,自己正怀抱美人,双手若无其事的摊在某处。 …… 当时抱的有多快,现在撒手就有多快! 回想刚才,李裕不禁老脸一红,心跳都是快了起来。 咳咳…… 眼看麾下众人早已把眼睛瞥开,李裕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这才开口道:“没错,本侯就是需要你带我下海。” 见李裕神色变的淡然起来,桀英虽然心中好奇,但嘴上却是说道:“哦?你这大秦的侯爷,要找一个能出海的渔夫做向导还不简单,为何偏偏是我?”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寻常渔夫怕是没有横渡东海的本事,何况小娘子还能统兵攻略城池,这才是本侯看中你的地方。” 桀英美目流转,忽然说道:“要我归降,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忽闻桀英有了归降的趋势,李裕急忙开口问道,至于什么条件,完全不重要。 桀英也是有些惊讶,看李裕的神色,不像是随口说说,遂看了看李裕身后那些大杀器。 这才说道:“若要我归降与你,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要侯爷你不要再以此物杀戮我的族人……” 李裕还未回答,陈庆之却是开口道:“你越族勾结楚国余孽,犯上作乱,前后兵力足足八万人,我军不过七千人,若不倚重兵器之利,何能胜之。” 桀英闻言,沉默许久…… 第七十三章 出言策反 “若我能说服大首领,带族人离开呢?能否……” “你跟桀俊是什么关系?” 见桀英沉默许久忽然开口,李裕嘴角忽然翘起,开口问道。 桀英美目流转,心底满是惊讶的问道:“你认识大首领?” 李裕笑道:“能够带领越人抵抗帝国大军围剿,并射杀大将屠雎,这样的人物自然是认识。” 桀英不禁瞳孔一缩,心头闪过一丝忧虑,据她所知,大秦针对六国乃至各处反叛军头目的通缉令,从来都是枭首示众。 何况是击杀秦国岭南军第一任大将屠雎的桀俊。 桀英不禁开口试探道:“我若能说服此行越族大首领,让其带领越人离开,能否放过大首领。” 李裕摇了摇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桀俊跟你是什么关系。” 李裕即便不开口,也是大致猜到了,而今,却是只为求证一下满足心中好奇罢了。 桀英美目流转,看着李裕低声道:“想必侯爷已经猜到了,大首领便是我阿爹。” 李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头一喜,开口道:“以越人的习俗,想必你便是下一任族长吧?” 桀英闻言一愣,遂而点了点头。 李裕眼睛微眯,开口道:“如此正好,而今你越族大军正在南门猛攻城门,若此刻你去说服你父亲头投降, 并且将楚国项氏拿下,本侯可以替你们越人,在始皇陛下面前求情,赦免你们的罪行,甚至为你越族争取一片地域栖息,列为帝国子民亦不是难事。” 桀英美目瞪圆,丝毫不掩饰心里的震惊。 桀英本想让李裕放越人离去,至于以后越人的生存状况,哪怕是跟现在一样躲居山林也认了。 而赦免罪责,提供居住地这样的事情,那是想都不会想的。 再说,面对异族,秦始皇的心中没有臣服二字,只有依靠杀戮来让帝国这台战争机器继续运转,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刚刚眼前这年轻的侯爷居然说可以为族人提供栖息地…… 这青年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可以说服秦始皇? 桀英不知道,但不知为何,心中却又有那么一丝希翼的曙光。 同样,李裕此行也是抱着跟秦始皇一样的目的而来。 但是,自从李裕踏上战场,面对冷血杀戮,这些看似异族的人,何曾不是在为了生存做斗争。 而扩展版图的大秦,在他们眼中反而是入侵者。 若论历史,李裕自然赞同秦始皇扫除后患。 但对于现在来说,李裕的出现,恰恰可以改变这种以血腥手段得来的结局。 驱夷治夷的手段何曾不是一种巧妙的手段。 桀英神色变换,咬牙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她要相信一回直觉。 “好,我答应。” 李裕闻言,没有太多惊讶。 毕竟自己刚刚开出的条件,越人,或者说作为头领的桀英没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遂而开口道:“子龙,将她放了,在给她一匹快马。” “是,侯爷。” 陈庆之几人虽有不解,但这几番对话下来,还是猜到李裕的些许用意。 见桀英拱手离去,张良首先开口道:“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侯爷此计策反,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为上上之策。” “侯爷高明。” 即便领悟能力再怎么差,在场众人又听了张良的分说,顿时开悟,亦是毫不吝啬称赞之语。 李裕看着桀英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又道:“所说此女已然意动,但事无绝对,东门三万大军虽然溃败,但逃往了南门,若此时南门失守,反叛大军必然士气大涨,能否接受招降还是未知。” 说到此处,陈庆之已经猜到李裕之后要如何安排了,遂开口道:“侯爷的意思是让属下调整人手,化整为零继续往南门解围?” 李裕不禁笑道:“知我者子云也,我与子房他们领五百卒先行进城,以连弩车之利抵抗大军攻城,子云你且全军压向南门,若敌军不撤,则攻之。” 陈庆之闻言领命,李裕则带着五百步卒喊开了东门,遂将连弩车转运入城。 南门守将,亦是庐江郡守孟知州,眼看李存孝去而不反,又遭敌军猛攻城门,心头顿时凉透。 只怕今日庐江城不保! 正待孟知州孤立无援之际,东门火起,遂而传来大捷。 孟知州顿时虎躯一震,心知南门此刻不容有失,遂如同打了鸡血般喊道:“我大秦援军已至东门,将士们,人在城在!” “人在城在!” 南门将士热血上涌,不禁喊声震破天际。 越人首领桀俊只听得敌军城头猛然爆发出一阵呼啸,心头一惊,又待万人猛攻南门,遂开口说道:“看这情况,城中守军必然是要死扛到底,项将军,只怕此城即便攻下,怕也是伤亡不小……” 项梁眉头一皱,说道:“即便伤亡再大,那也是值得。” 桀俊神色一变,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第四次发起攻城了,即便将庐江攻下来,那也是不值得。 心头不禁骂道:你项家军不参与攻城,自然不知道心疼。 而就在攻城开始没多久,只见东门方向大军溃散而来。 桀俊稍微一询问,顿时脸色大变,喝道:“项将军,你手下精兵良将再不出手,此行只怕空手而归。” 项梁面色难看,想不到如今的大秦,居然能抽调出人手来援。 但更为震惊的是,越人大军三万多人,居然被七千人给打败了…… 这么不堪一击的越人,当真是找错了盟友。 然而事无后悔,项梁也只能开口喊道:“速去禀报龙且,让其带兵来援。” 话音未落,已然看向远处的项羽。 李存孝无心恋战,自然是边打边朝着东门移动。 项羽却是浑然不知战场变化,与李存孝打斗正酣,两百来个回合下来,已然满身大汗。 而就在这时,桀俊还在为女儿被俘而恼火,又见桀英骑着骏马奔来,顿时转忧为喜,连忙问道:“好女儿,你是如何逃脱的。” 桀英看了看项梁,遂而神色一动,说道:“我趁着敌将疏忽,抢了一名侍卫的骏马逃走。” 桀俊对于儿女的身手,自然是信得过,且不会怀疑丝毫。 但项梁却是瞳孔一缩,神色微变,心道:被擒之人,又是被敌军将领所擒,定然要被束缚手脚,哪还有能逃脱的。 想到此处,已是疑心顿起。 第七十四章 膀子疼 项梁猜忌顿起,项羽不在身边,身侧又只有两百兵卒护卫,竟是有些慌了神。 “拖!” 而今之计,只能拖时间,拖到龙且带着项家军赶来,项梁不禁这样想道。 但桀英未必会给他这样的时间。 桀英自认谎言能骗的过父亲,但身侧这位项家家主却是没个把稳。 遂而一下马,就用眼角余光注视着项梁的一举一动。 “父亲,南门为何久攻不下……” 说话间,已然朝着项梁身前靠近。 桀俊丝毫没有察觉女儿桀英的异常,反而有些心痛的看向项梁说道:“若族人拥有项家军那样的军备,想必庐江此刻已是落入我手。” 桀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又道:“项将军,不知你项氏大军可有遇到水上来援的秦军。” 话语一出,有心人都能听出桀英语气之中,已然是有了怨气。 当然,这也怪不得桀英将气撒在项梁身上。 要怪就怪这项梁巧舌如簧说动了父亲反叛,如今攻城却将自己手下的将士支开。 这不是明显把越人当枪使吗? 桀英越是靠近,项梁心中越是谨慎,连忙开口道:“大首领这是哪的话,我这也是为了大家考虑,若是鄱阳水域来了秦国的援军,必然是军备整齐,我这是怕大首领手下的人难以抵挡,才会出于好心将项家军放在那个关键的位置。” 话虽出口,项梁自己都怕是不信,更何况桀俊父女。 桀俊如此冷嘲热讽,也只是处于项梁的小心思,并不像桀英那般是带着目的而来,故意的。 只待父女二人靠近项梁身前半尺,桀英朝着桀俊微微动了动右边嘴角。 这是桀英小时候犯了错,又怕母亲责罚,为此经常让父亲帮忙串供时用的表情…… 桀俊看分明,不由心头一震,女儿这个表情,作为父亲的他最为熟悉。 这是在告诉自己,我刚刚说了慌,接下来看我的行动,附和我就行了! 女儿这是要干什么…… 桀俊心头的震惊疑惑还未解开,只见桀英忽然从袖口中露出一抹寒芒,直指项梁。 当! 项梁早有防备,借着手中宝剑抵挡,退出半步,顿时怒目圆睁,刚想开口质问。 又见桀俊忽然袭来,项梁神色一变,喝道:“早就猜到你父女二人有异,果不其然我!” 桀英也不多话,手上匕首寒芒毕露,直取项梁上身,桀俊顾不得询问,手中弯刀袭向项梁下盘。 项梁哪是这父女二人的对手,险之又险的避过脚下弯刀,肩膀的皮质护肩,却是被桀英手上锋利的匕首划破,顿时血流不止。 项梁心知面对桀俊父女二人的围攻撑不了多久,遂而心生拖延,是以双眼一瞪,质问道:“这是为何啊?大首领莫不是忘了你我二人的誓言。” 桀俊语塞,这一切都是桀英先行动手,遂而看向自己的女儿桀英。 桀英冷笑道:“那便让项将军做个明白鬼,可知刚才东门大军为何溃败。” 项梁不语,但表情已然将询问的意思溢于言表。 桀英美目流转,笑道:“我与那人交手三次,第一次我军两万人,夺得会稽不到半个时辰,对方七千人攻城,我军败逃; 第二次,对方四千轻骑兵围困我军于山林,我诈降敌军,让族人逃走七千人; 第三次,便是方才东门战场,对方同样四千骑兵,冲散了我军一万五千人的大军,随后我带两万人增援,结果依旧被那人击溃。 父亲可知为何?” “对方居然用如此少的兵力……这……是为何?” 桀英话音一落,项梁,桀俊顿时大惊失色,对方从头到未居然只用了七千人! 这……到底是为何? 桀英的领兵能力,桀俊自然放心,否则也不会让她带人偷袭会稽,还能得手了。 “这都是因为秦军现在拥有了一种大杀器。” “大杀器?那是什么?” 桀英想到那从内而外皆寒气逼人的连弩,面带恐惧道:“那是一种能同时发射数十支巨箭的连弩!” 连弩?我与秦人交战多年,什么样的秦弩才会让女儿如此恐惧。 桀俊看着女儿桀英,心中越发好奇,但此刻却是…… 不等项梁开口拖延,桀英身形又动,并说道:“项将军,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但为了我族能得到一处栖息地,只能借你项上人头一用了,抱歉!” 桀英话语一落,项梁桀俊大惊! 项梁是为结果,为桀英杀自己的原因而惊慌,桀俊却是闻言女儿所说的族人栖息之地而惊讶! 前者惊慌失色到大喊:“羽儿快来护我!越人反水!” 后者却是喝道:“传我命令,越族大军停止攻城,全军围杀项家军!” 传令兵闻言一愣? 什么情况? 眼看城门都快攻破了,却反水了? “愣着干嘛,快去通知攻城阿嘎云。” 传令兵眼看大首领怒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向带领越军攻城的大将阿嘎云。 而此时,项羽正在追击李存孝,李存孝不以理会,正欲脱身此处,去寻侯爷李裕。 怎料忽然听闻远处项梁一声暴喝,虽然没有听清在说什么,但越人大军在停顿了片刻之后,突然把骨矛柴刀砍向项羽。 李存孝一脸懵逼的看着越人如潮水般退去,又朝着北边冲去,心头狐疑道:这什么个情况?不打了? 遂而反应过来,朝着项羽咧嘴一笑:“嘿嘿,小子,好像你项氏一族的盟友反水了。” 项羽神色大变,手上大戟一挥,荡开袭来的骨矛,转身就走。 李存孝也不趁势追击,而是喝道:“小子,你孝爷从来不仗势欺人,快去逃命吧。” …… 项羽闻言,虎躯一震,头也不回的御着马,朝项梁所在狂奔而去。 “存孝~” 李存孝正要离去,忽闻对面奔来数千骑,带头之人正是陈庆之。 李存孝咧嘴一笑,御马迎了上去,摸着脑袋问道:“奶奶个腿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把孝爷我都给搞糊涂了。” 陈庆之闻言一笑,道:“哈哈哈,这都是侯爷手段高明,策反了越人首领。” “策反?” 李存孝闻言并不感冒,但看越人离去,倒也高兴道:“这样退走了也好,省得孝爷我杀叛军杀的膀子疼。” 膀子疼…… 陈庆之汗颜,遂而好奇。 眼前这尊大杀神,到底杀了多少人? 第七十五章 亚父失算害了某! “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亚父失算害了某,不甘啊……” 话音未落,只见桀英匕首没入项梁胸膛,桀俊弯刀忽至,一颗好大的头颅带声飞起。 “叔父!,奸贼拿命来!” 却说桀俊,桀英父女二人联手,待项羽御马回援之际,由大首领桀俊一刀砍下了项梁的人头。 而项梁人头未落,项羽三丈外见状,已是三尸暴跳,怒喝一声,手中大戟已然顺势朝着桀俊父女二人扫来。 桀英堪堪回首,顿时脸色大变,只来得及尖声喊道:“阿爹小心!” 桀俊眼见项梁枭首,正待开口询问女儿到底为何之时。 身后传来一声暴喝,见女儿一脸惊容的俯身躲避,桀俊亦是匆忙低头。 一阵横风扫过头顶,桀俊还未来得及侥幸,项羽手中大戟换扫为挑,一条胳膊硬生生被挑飞,一声惨叫自桀俊口中传出。 项羽正欲杀之而后快,又见北方冲来一队人马,却是龙且带着项家军杀来,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显然没想到越人反水。 龙且高声喊道:“少主快走,莫要恋战被围。” 项羽不欲打女人,又看到越人大军潮水一般围来,匆匆一瞥花容失色的桀英,怒喝一声道:“且让你父亲留着狗命等我项羽来取!” …… 李裕站在城头,南门外的境况尽在掌握。 眼见越军退去,李裕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喜色,念道:“不错不错,桀英小娘子诚不欺我。” 不敢相信越人大军就这样退了…… 而郡守孟知州却是恍然梦醒,激动道:“托君侯大人洪福,庐江城保住了。” 李裕咧嘴一笑,遂又说道:“孟大人,命人将城门打开吧。” 守将魏大锤见状,连忙拱手去开了城门。 而见孟知州一脸的雀跃,又频道不在线,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挥手下了城头。 就在这时,桀英一手架着桀俊,一手提着项梁头颅,面色惨白的朝城内走来。 魏大锤分不清状况,连忙看向李裕。 桀俊少了一条胳膊,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但亦是步步血流。 李裕看的心头一惊,伤成这样,这位满身刺青的汉子居然哼都不哼一声…… “快去寻城中医者。” 桀英闻言,投来感激的目光,遂开口道:“多谢侯爷。” 李裕轻轻摆了摆手,瞥了一眼桀英手上的那颗头颅,遂而开口道:“是本侯该谢谢你,若非你劝降了桀俊首领,又杀了项梁,此地百姓难免遭受一场兵祸之乱。” 桀英闻言,惨白的俏脸恢复了些许血色,开口道:“还望侯爷莫要食言于我族才好。” 李裕不禁一愣,这小娘子对族人倒是上心,也难怪桀俊会准备让其当下一任族长。 “自然不会食言。” 话音刚落,李裕瞳孔不禁一缩,却是陈庆之身后跟着的李存孝,把李裕吓了一跳。 只见李存孝银白色的铠甲早已染成了血色,想来是血水结痂所致。 而手中冲天槊更是红白相间,不用想也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粘黏在上面。 在场众人不寒而栗,亦目不敢视。 却见李存孝翻身下马,朝着李裕迎了上来,咧嘴笑道:“侯爷。” 李裕只觉得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开口阻止其继续靠近。 “存孝啊,你该去洗个澡了……” 李存孝低头看了看,遂而憨笑道:“嘿嘿。” …… 说话间,众人已然入了城,又齐聚郡守府。 而李裕坐在首席,听着手下几位大将的反馈,不禁感叹:此战,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便是安抚越人,尽快开发百越之地,让其成为大秦的粮仓。 而对比大秦的口粮种类,稻谷的种植并不如粟、小麦广泛。 李裕思虑再三,这才开口问道:“孟大人,不知此地种植的粮食为何种?” 孟知州闻言一愣,没想到李裕会忽然问到农耕谷物。 不过作为本地父母官,孟知州对于农耕劳作在熟悉不过,随即回道:“禀君侯大人,庐江,会稽,以南,因气候水利,皆种植稻为食。” 李裕又道:“那产量比之粟跟小麦如何。” 孟知州道:“稻吃气候,且易倒,经常遭受虫害而夭产,自是不如粟麦产量稳定。” 李裕点了点头,不禁想到了后世的改良水稻…… 遂而话锋一转,看向桀英问道:“桀俊首领情况如何?” 桀英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失落又有些惊讶,遂开口回道:“多谢侯爷关心,阿爹经过医者救治,已经止血,不过……” 见桀英欲言又止,李裕已然猜到了桀英想说什么,遂而叹道:“可惜了,若是华老在场,或许还能让其断臂归位,但如今他老人家远在咸阳……” 桀英眉目流转,牵强笑了笑,说道:“无妨,亏的保住了性命。” 说到此处,似是想起了项羽临走前所说的话,不禁又皱眉道:“侯爷,那项家少主逃走,只怕是奔着岭南赵佗去了……” 说了半天,倒是把项羽给忘了! 李裕不禁摇头,摆手笑道:“无妨,闽中郡如今是谁人驻守。” 桀英神色一动,变得有些不太自在。 但随即一想,李裕应该不会食言,自是不敢隐瞒,开口说道:“如今闽中为我族弟桀傲驻守。” 桀傲,桀英,桀俊…… 这名字倒是个个响亮。 李裕不禁心头憋笑,遂而说道:“倒也不得不防,你且派人回去,告知情况,小心防备项羽忽然南下闽中。” 桀英闻言一惊,族弟桀傲可不知道如今越人已然归降,若被项羽军诈开城门,倒是一个大患。 不待桀英开口,李裕又道:“子云,军卒伤亡如何。” 陈庆之闻言苦笑一声,看了看桀英道:“此前会稽一战,并无伤亡,如今却是死伤过半……” 李裕心头一沉,心如刀绞,痛苦道:“奶奶个腿的,好不容易凑起来的特种兵,居然折损了一半!” 桀英如若未闻,但心头何尝不是苦涩难挡。 心头暗骂道:这叫什么话,合着只有你大秦的兵金贵一样。 折损三四千人,就把自己手下八万大军给打的稀里哗啦…… 桀英简直是欲哭无泪,下意识看向李裕的眼神,都是透露着异色。 不过李裕也算心态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看向桀英,心道: 兵不在多,贵在精! 何况…… 眼前这不是就有机会捞一笔么。 第七十六章 兵仙还是那个兵仙 李裕眼神透露着鸡贼,在桀英看来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只听得李裕忽然开口道:“如今虽初战落幕,但项氏余孽西逃,又有赵佗二十万岭南叛军虎视眈眈,为免除后患,还需我军西进,与章邯大军夹击岭南叛军, 但本侯麾下兵卒匮乏,还需越族子弟协助才好。” 李裕话语未落,桀英俏脸已是变得难看了起来,这不是明摆着让族人当打手吗…… 但眼下越军至少还有五六万,也难免李裕会忌惮。 想通其中关键,桀英只能叹了口气,道:“既然我军初降,自是任由大人处置。” 李裕这才咧嘴一笑,说道:“放心,本侯允许越人自成一军,并且,还会调拨一批军甲与你装备整军。” 没等桀英惊讶,李裕又道:“当然,这也不是没有条件。” “什么条件。” 桀英闻之异彩连连,没想到李裕居然不忌讳越人大军,反而调拨军备。 又听李裕说道:“只需从你族中抽调四五千人,给子云补充人手即可。” 桀英闻言,略一思索,回道:“到也不算多。” 李裕一喜,笑道:“这么说桀英首领算是答应了?” 桀英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叹道:即便你开口要更多,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间事了,又闻军卒来报。 “启禀侯爷,越族阿嘎云将军求见,如今正在门外候着。” 李裕闻言一愣,遂而看向桀英,正好看到桀英神色一动,开口道:“大人,阿嘎云却是我族部将。” 李裕心头疑惑,随即开口道:“带进来。” 不消片刻,只见门外走进两人,一人身穿越人服饰,想必便是越族将领阿嘎云。 另外一人却是瘦高白净,并非越人。 不待阿嘎云开口,一旁的萧何,张良二人,惊讶顿起,同时喊道:“韩信?!” 高瘦男子闻言一愣,随即面色一喜,笑道:“哎呀呀,老萧,你怎么在这……” 萧何闻言一笑,说道:“何止是我,子房兄亦是在此。” 此时的韩信想必是没认出张良,听闻萧何介绍,这才打量了片刻,说道:“真是子房兄,好久不见。” 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有些敷衍了,显然是知晓张良,但不是很熟那种关系。 而如今的刘邦,没受到韩信投靠,也没有萧何举荐,自然也是不认识韩信本人。 李裕眯眼看着被后世称之为“兵仙”,“神帅”,兵家四圣之一的韩信,不禁啧啧称奇。 之前找了大半年的韩信,就这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面白无须,年龄三十郎当岁,高挑的身形,一身素衣裹身,却是看不出什么门道。 正当李裕打量这韩信的同时,韩信也是注意到屋内落雨首席的李裕本尊。 而这时,阿嘎云才寻到机会开口道:“启禀大人,降将阿嘎云整备大军时,从军中揪出了混在其中的此人,属下见其神色淡然,想来是项家军的将领……” 话音未落,韩信却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傲气道:“这位将军倒是抬举某了,某前些时候投靠了项梁,可惜项梁那厮狗眼看人,若非如此,岂能八万大军输给七千秦军,如此不能识人之人,何能成事。” 言中之意便是说,若他韩信能受到重用,指挥此战,必然不会输。 如此公然叫板李裕,自然是让李裕身旁将领不爽,特别是领军大将陈庆之。 只听得陈庆之冷眼喝道:“放肆,虽不知你有何才能,但当着侯爷的面大放厥词,倒是有些狂妄了。” 韩信不以为意,依旧高昂头颅呈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 李裕神色一动,故意无视了韩信,不禁笑道:“无妨,子云,萧主吏,且坐下说。” 见李裕并不在意,但也没开口赐坐,韩信不禁暗道:奶奶个腿的,怎么还不赐坐,脖子都快抽筋了…… 岂知李裕乃是故意为之,韩信什么尿性,李裕可是比谁都清楚。 如今这白嫖打野食的兵仙,只怕是没受到胯下之辱,索性晾上一晾,去去傲气,也是好的。 又过了半响。 眼见众人开始大块朵朵,韩信实在装不下去了,这才把脖颈一收,拱手道:“某家韩信,虽然投靠了项梁,但并未动手杀过一兵一卒,还望侯爷……” 说到这,韩信又看了看萧何,明显是想让老友萧何帮忙举荐一下。 萧何倒也够意思,起身说道:“侯爷,属下与韩信乃是故交,深知韩兄是有抱负之人,只是碍于平日无人能识,还望侯爷赏识。” 李裕这才抬头说道:“既然是萧主吏举荐,那本侯倒是不能怠慢,来人,赐坐。” 待韩信入席,却是开动手指,吃喝了起来,至于旁人说什么,那是一概不管。 直到李裕说起大军西进,支援长沙郡的时候。 韩信这才放下手中肉食,咂了咂手指说道:“侯爷万万不可冒险直入。” 李裕不禁抬眼看向韩信,笑道:“哦?韩壮士有何见地,不若说来听听。” 韩信闻言,这才开口道:“虽然上将军章邯带来大军二十万南下镇压赵佗。 但岭南军运营南地多年,又是当初攻打百越的屠睢大部残余,相比章邯所领新军,作战经验更为丰富。 况且,某可是听说章邯大军自恒山地界渡过江河后,行分兵之策。” 听韩信高谈阔论,李裕不禁来了兴趣,又道:“哦?据本侯所知,赵佗军亦是兵分两路,这有何不可。” 韩信闻言,忽然起身拱手道:“若是让某领军,自是不会行分兵之策,须以二十万大军逐个击破,方才是上上之选。 可惜,某先前还以为那上将军章邯是个人物,可惜可惜。” 这韩信到也不负盛名,一语中的…… 不过,分兵乃是嬴政要借此观察扶苏跟胡亥二人的能力,倒并非章邯是个憨憨。 李裕无法明说,只能问道:“子云,子房,你二人有何看法。” 陈庆之,张良二人闻言,略一思索,鄂首道:“韩兄分析的倒也不错,集中兵力逐个击破,确实为上策。” 李裕心头一动,又道:“既然韩壮士颇为自信,那不知在你看来,在坐诸位统兵之能比起你来,如何?” 韩信先是一愣,遂而心头一喜,拱手道:“恕某斗胆,以先前战况来说,除了这位将军能与某比肩,其余人统兵之能,不过两手之数。” 众人见韩信指了指陈庆之,不由心头一震,当真是大话不怕闪到舌头。 李裕倒是乐了,刚刚这么问,也就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顺便证实一下历史对不对。 没想到,居然如出一辙…… 第七十七章 两行清泪韩壮士 见韩信丝毫不在意他人投来的目光,李裕咧嘴一笑,说道:“我等统兵不过十万,那不知韩壮士能统兵几何?” 韩信轻轻挥手,云淡风轻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哗~ 在场众人中,刘邦性格最为跳脱,韩信两放厥词,已然让刘邦不爽。 “唉唉唉,照你这么说,当今陛下岂不是要封你一个大将军才对得起你。” 刘邦话落,自是“切”了一声,显然是觉得韩信这人过于自负,心中颇为看不起。 韩信闻言,倒也不在意,反而淡然的拱了拱手道:“自无不可。” …… 狂! 这人太特么狂了! 场上气氛顿时落入冰点。 萧何老脸一僵,被韩信话语惊的手中酒水差点洒落一地。 特么的这不是坑我吗? 谁不知道当今大秦,不设太尉一职,兵权尽数归于始皇帝嬴政。 眼看气氛不对,生怕韩信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裕只好咳嗽一声,待吸引了众人目光,这才开口说道:“众说纷纭总比人云亦云的好,本侯观韩壮既敢品读高论,那想来胸中是有大抱负, 本侯麾下无大军,但若是韩壮士愿意留下为我侯府智囊,本侯自是欢迎。” 韩信如此高调为的是啥? 不就是为了能在李裕手下某个差事,能先有碗饭吃嘛。 何况韩信观看堂上众人,都颇为恭敬李裕,而李裕亦是待人随和。 而李裕能作为嬴政跟前大红人,能说出行儒效墨那种言论,能推动帝国变法,如此能量,当属一人之下。 如此好的机会,韩信自是不能错过,当即起身拱手道:“多谢侯爷收留。” 不出意外,韩信话音刚落,看到韩信好感度长到了70。 而今李裕的首要目标,就是完成那个该死的升级支线。 若非狗系统升级,此间只怕早已完成了人物,并且拿到奖励了。 并着提升好感度而去,李裕说出了一句让人惊讶的话语。 “韩壮士此言差矣,非是你谢我,反倒是本侯该谢谢你。” …… 众人一惊,韩信不由心头一震,疑惑道:“侯爷此话怎讲。” 李裕笑道:“受变法的影响,帝国初定,然,北有匈奴,西有羌族环伺,帝国兵力更是因此掣肘不足。 而今,百越再起兵祸,能得壮士这样的人才投效,乃是帝国之幸,你说本侯该不该谢谢你。” …… 韩信出身寒门贫苦,母亲去世都没钱下葬,心中虽有抱负,但也因抱负太过高远,得不到重用。 而今当得李裕一发糖衣炮弹,自是无所适从,遂而又听到李裕说道:“而今本侯虽无兵权,但说话还算管用,今韩壮士且先跟随辅佐桀英首领。 此行若能将赵佗军击溃,本侯自会禀明陛下,按功行赏。” 韩信心头一喜,连忙拜道:“多谢侯爷。” 桀英却是一愣,如此无辜躺枪,只怕是李裕想要以此人来监视自己…… 是了。 其他人都是李裕的麾下,唯独韩信新入,又方便李裕顺水推舟…… 桀英不由皱了皱眉,颇为无奈。 李裕满面笑容,心知肚明这番操作为哪般。 先前说的好好的,不会干预越军内务,让桀英自成一军,如今却是耳耳。 李裕遂而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桀英,见其脸上没太多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并开口说道:“今偶得韩壮士,当同饮一大白。” 众人鄂首,如今跟随李裕,且不说其他,这酒水是个好东西,晶莹剔透,入口则柔顺甘香。 乃是李裕找华佗问了蒸馏法,于咸阳开了一家酒厂,产量稀少,可谓一口千金。 只有李裕高兴的时候,才会让侍卫拿出一些来分享。 刘邦几人倒是在食味居享受过一回,算是熟悉。 韩信,桀英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酒水,不禁啧啧称奇,且小心抿了一口。 经过尾酒勾兑,度数已然降低了不少,但也并非那等拙劣的糟糠酒可比。 仅仅一口,韩信便是爱上了这个味道。 李裕嘴角不可察觉的微微一翘,心道:酒真是个好东西…… 借着酒精麻醉,李裕适时走近韩信跟前,开口道:“听闻韩壮士老母前年新丧?” 韩信二两老白干下肚,自是有了些醉意,但提及心中之痛,亦是眼神闪烁,惊讶道:“侯爷如何得知?” 李裕又看了看萧何,韩信这才反应过来,遂而恍悟,心道:难怪了…… 想当初,韩信没钱下葬老母亲,还是找了周遭旧识借了些银钱,寻了个村头山丘才将其埋了,这是韩信心头的一根刺。 而在座众人,也唯独萧何知道一些情况。 因此,韩信便以为是萧何所说,不由有些恼火。 但又听李裕低声说道:“本侯心知韩壮士当初窘迫,此间却是想问一问韩壮士老母亲葬地,待此战结束,定要为韩壮士老母加阴盖祠。” 韩信闻言,只觉得心头一暖,莫名的感动,遂而想到老母亲生前,含辛茹苦的将自己养大。 韩信顿时落下两行清泪,已然成了泪人,叹了口气道:“君侯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这一出年度大戏,虽然手段拙劣了些,但李裕也是迫不得已。 遂而拍了拍韩信肩膀,自顾回了座位。 ??? 李裕心头闪过一串问号,不禁问道:狗系统,忙活一晚上,酒精这样的杀手锏都拿出来了,韩信的好感度怎么依旧70…… 遂而回想张良,萧何二人的好感度提升历程,觉得并没有那么难。 又过了半响。 李裕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确定等不到提示了。 眼见天色不早,又吩咐了陈庆之去找桀英交接越人,补充特种兵的编制。 一夜无话。 只待天色渐亮,李裕正睡的香甜,一连串的声音忽然自脑中炸响。 叮~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隐藏支线任务,初汉三杰。”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升级任务,初汉三杰好感度提升,进度33。” 叮~ “恭喜宿主获得系统任务奖励翻倍,指定人物召唤次数:9” …… 李裕猛地从床上坐起,不禁揉了揉脸颊,遂而用手拧了一下。 随着痛感袭来,李裕这才发现并不是做梦。 这是支线任务? 这奖励翻倍居然是次方算法? 李裕愣神了半响,这才吐出两个字:“卧槽……” 承诺华佗的事情,只怕是要提前了! 第七十八章 对嬴政而言没有秘密 “侯爷,怎么了?” 李裕的一声鬼喊,惊动了门外的赵云,赵云推门而入。 李裕这才从巨大的喜悦中挣脱出来,摆了摆手道:“无事,做了个梦而已,没想到把子龙给惊动了。” 赵云一脸莫名,刚刚好像侯爷是喊了声“卧槽”。 记得当初在作坊里造纸,赵高进来的时候,李裕也是这样喊了一声…… 莫非这卧槽两字有何特殊含义? 见赵云有些愣神,李裕清了清嗓子,说道:“子龙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 “辰时么?” 李裕自语了一声,遂而想到这奖励来的有些蹊跷,刚刚只顾着高兴了。 遂又问道:“大军整备的如何了。” 赵云拱手道:“正要前来告知侯爷,陈将军正在会客厅等您。” 李裕不禁莞尔,这昨天喝了那么多,陈庆之居然能醒这么早,难不成老古人体质好? 带着疑惑,李裕匆匆洗漱了一番。 一入眼,会客厅内果真就陈庆之一人在那等候。 “子云,如何?” 看陈庆之有些许愁容,李裕不禁问道。 而陈庆之则是摇了摇头道:“子龙所说的越人神箭手,经过属下打听,大约有三百多人,此前会稽山一战,被子龙杀了约四五十人,如今桀英首领压根不肯放人。” 李裕忍不住笑道:“既然小娘子舍不得,那就算了,咱们做人也不能太黑,不过说回来,军力补充的如何了。” 陈庆之拱手道:“哎,凑合了两千多人,如今正在熟悉舰船知识。” 陈庆之话音刚落,李裕不由心头一喜,说道:“这么说,咱们的舰队到鄱阳了?” “昨天战后不久便到了,据手下交代,船上还多了一千会稽的漕运兵,是会稽郡守赵大人安排的。” 李裕不禁一愣,随即笑道:“那赵弘明虽说贪功了一些,但如今能分出一半人赶来支援,就冲这份心,请功的奏折把他算进去吧。” 陈庆之闻言点了点头,应道:“那一千水军怎么办?”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这送上门的兵,哪有不收的道理,正好船上缺人,全都留下吧。” 陈庆之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过了半响,这才说道:“侯爷,还有一事需要侯爷拿主意。” “说。” “如今舰队折返,闽中是否……” 李裕不禁笑道:“这舰队的事情,今后你自己拿主意,本侯或许该回京了。” 这…… 陈庆之还未来得及问李裕原因,就看到门外来了一个老面孔,正是蒙毅。 蒙毅的到来,在李裕看来,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裕当初可是玩了一招自认为算无遗漏的暗度陈仓,偷跑出来的。 而今战事起,李裕又露了面,想要再瞒住嬴政的耳目,那是不太可能了。 果不其然,只听得蒙毅神色一变,打趣道:“怪不得找遍了咸阳城都见不到侯爷的踪影,陛下可是念叨你许久了。” 李裕摇头苦笑道:“陛下日理万机,何怎会念叨我呢,怕不是蒙大人打趣于我?” 蒙毅神色一变,直言道:“侯爷严重,我可不敢拿侯爷打趣,确实是陛下念叨你多时了,而今正是让蒙毅来请侯爷回京的。” 李裕摆了摆手,有些试探道:“陛下可说时限?” 蒙毅道:“即刻启程。” 李裕不禁有些懵,这老赵何时变得如此猴急了,怕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遂又问道:“陛下可有说明是什么事?” 见蒙毅摇了摇头,李裕不禁自嘲道:能把蒙毅派出来,想来嬴政身边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正待李裕胡思乱想时。 蒙毅却是开口了,顺带从胸前摸出一个信封,说到我:“侯爷也莫要打听了,我这有一封陛下的亲笔信,想来会道明原因。” 李裕咧嘴一笑,嬴政搞的神秘兮兮的,反而让自己心中犯嘀咕。 只见信中内容大致如下: “君侯一去多日,想来自在的很。 骑着朕的神火驹驰骋沙场,感觉可还凑合?” 这短短两句话,已然说明了李裕自打离开汉中郡起,嬴政就已经知晓了,更何况连带驰骋沙场这样的词都出来了。 奶奶个腿的,没想到嬴政养的隐秘卫这么厉害…… 李裕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没那么高的志向取而代之,哪怕是有金手指也不行。 谁知道嬴政到底有多少杀手锏。 而这短短两句话,也不单单是提醒李裕,也算是嬴政释放的一个信号,大概就是很含蓄的表达思念之情。 咳咳…… 应该是友情吧…… 见李裕捏着信半响不说话,蒙毅眼神一闪,开口说道:“侯爷?我观这庐江城是否经历了一场大战?” 李裕却是没回答,遂而撇了撇嘴,问道:“蒙大人,我好像没有对不起陛下他老人家吧。” 蒙毅闻言一愣,随后想了想,摇头说道:“侯爷尽心尽力,此话却是何从说起。” 李裕自嘲道:“哎,我想自由自在的翱翔,可惜没有翅膀。” 李裕几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愣是让蒙毅一脸懵逼,遂而无语。 “走吧,临走前带蒙大人逛一圈军营。” 李裕话一出口,蒙毅却是惊了。 他自鄱阳湖而来,除了鄱阳湖上停着的八艘舰船,并未看到有其他军队驻扎。 庐江城南门。 桀英统领的越人大军整备之后约莫还有五万五千人,加之陈庆之的七千人,便是足足六万之众。 军营连绵数里,蒙毅这才一入眼,便是惊的嘴巴能塞下一颗蛋那么大。 这…… 难不成李裕会变戏法? 还是说李裕要造反…… 按照隐秘卫的速度,眼前的情报,至少也要三天才能到咸阳。 这么说来,这支几万人的大军,也就是这两日内出现的。 而庐江城外明显有大战过的痕迹…… 蒙毅眼光毒辣,只是略微一猜测,就知晓了眼前这支军队的来历。 “越人?”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内谋大臣,眼光独到。” 蒙毅谦虚道:“承蒙陛下抬爱罢了。” 遂话锋一转,面带惊讶道:“没想到君侯还有如此本事,居然能镇压一支叛乱的军队。” “蒙大人可听过一句话?” 蒙毅神色一动。 “君侯请说。” 李裕看着眼前的越人大军,缓缓说道:“驱夷以制夷。” 蒙毅神色变换,遂而说道:“君侯这般施为,只怕是养虎为患。” 李裕心知嬴政的铁血手段,多多少少对身边的人都有影响。 所以,面对异族而言,从来都是主张灭族,以除后患。 而这,也正是李裕想让蒙毅看到的。 免得到了咸阳,嬴政从隐秘卫口中得知此事,反而不好。 毕竟,自古君王多猜忌…… 第79章 嬴政的野望 在泰安园隐居多的嬴政,终于要回咸阳宫理政了。 听闻这个消息,可把相国李斯高兴坏了。 奶奶个腿的,盼心心盼月亮,终于是把始皇陛下盼出来了。 …… 却说李裕偷偷摸摸溜走,原来是为了逼迫嬴政离开泰安园,入咸阳宫主持朝政。 其间,虽然把李斯累了个半死,连带相国府的大门,都差点被文武大百官给敲破了,但结果确实是立竿见影。 这俗话说得好,温柔乡英雄冢。 若嬴政继续打着修养的幌子,行君王不早朝的美事,未免朝局动荡,得不偿失。 …… 眼看百官早早来齐,但李斯心里总感觉缺了个人。 又或是心有所动,李斯遂而开口问道:“冯大人,可知仙君侯去哪了?” 冯延生眼睛一眯,笑道:“哎呀,相国大人,实在抱歉,下官也是许久没见着君侯了,正有许多造诣上的问题等着讨教。” 说完。 冯延生心头却是疑惑不解,如今的朝堂吹的什么风,怎滴个个都盼着李裕出现在朝堂上。 “始皇到……” 黄门侍郎宋阕忽然传来,百官忽然禁了声。 而文武百官许久未曾见到嬴政本尊,各种猜疑顾虑更是满怀于心。 而今听闻黄门侍郎张口,一个个眼珠子瞪的老大,生怕来的是个假的嬴政似的。 待嬴政面色红润,龙行虎步的安坐在堂殿上,文武百官这才长舒一口气,齐齐礼拜一声。 嬴政神色淡然,但若自喜观察,便会发现嬴政嘴角始终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原因无他,帝国的忧患即将排除,是时候野望未来了! 嬴政心情不错,笑脸说道:“众卿近来可好啊。” 然而,嬴政话音刚落,却是不知宗正赵浦为其着急上火了几个月。 遂而听到赵浦开口质问道:“陛下,您作为帝国的君王,怎能对国家政务置之不理,而学君王不早朝这样的亡国之举。” 特娘的,盼着老子出来理政,吵的最凶的是你赵浦…… 这人来了吧,骂的最凶的还是你赵浦…… 嬴政也没想到,这一露脸就挨批,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李斯意外的看向赵浦,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真敢说,亡国论都出来了。 正要说话制止。 只听得门外忽然传来李裕的声音。 “宗老啊,你这都一把岁数了,火气还这么大,陛下非是不理朝政,而是在下一盘大棋。” 下棋? 众人不解,年迈老衰的赵浦更是不解。 遂而看到李裕出现,赵浦顿时脸色一变,问道:“什么棋需要下几个月这么久?莫不是你李裕带着陛下玩躲猫猫不成?” 嬴政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脸色有些发黑。 这老不死的,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难言之隐? 总不能说你们的祖龙,被仙君侯带人开膛破肚了吧…… 但嬴政之所以忍耐批评,也是知道几个月没露面,难免人心有些动荡。 而赵浦老归老,也多半是出于对皇家事物的关心罢了。 眼见李裕来到,嬴政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仙君侯归来,众位有何疑惑,大可找他询问解惑。” 这后脚才进门,嬴政就开始当甩手掌柜? 李裕忍不住暗骂一声,遂而开口说道:“陛下前些时候身体不适,便由本侯与相国大人主持政务,而诸位大人应该也是清楚的。” 见众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李裕笑道:“不知诸位大人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宗正赵浦难得露出一丝耐心,问道。 “不见兔子不撒鹰。” 众人闻言一愣,遂而哗然,明显知晓其中含义。 “近日诸多军务变动,乃至叛军丛生,这……都是君侯与陛下的计引蛇之计?” 嬴政瞥了一眼赵浦,不可置否的鄂首示意。 好似在说:仙君侯说的都是真的,这些所谓的叛乱,都是因为朕玩躲猫猫引出来的弊端。 李裕看的分明,不禁解释道:“其中详情,太过繁琐,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诸位大人只需知晓,陛下并非偷懒,我亦非撂挑子。” “那不知君侯近日离京,作何解释?”李斯忽然开口问道。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本想带着新下水的舰队去走一遭东海,没想却遇到越人大军偷袭会稽,庐江二郡。” …… 李裕话一出口,朝堂上又是一阵哗然。 赵奢不禁有些疑惑,遂而问道:“如今的郡县,已然不设编军,但一个郡至少也有二三千治安军留守,莫非那些越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攻打郡城?” 李裕嘿嘿一笑,说道:“若非本侯七千人马凑巧碰上,会稽,庐江二郡只怕早就易主了。” 帝国如今的境况,嬴政最为清楚。 随着章邯带领二十万大军南下,对垒岭南军叛将赵佗,已然分不出什么人手去镇压越人,以及楚国余孽了。 虽知晓李裕捣鼓了七千兵卒,但嬴政事先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倒是李裕有先见之明了。 眼见事情说开,一切又都是为了钓出帝国潜在的隐患,自然是没人再张口声讨。 嬴政这才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不知众位爱卿还有何况禀报?” 李裕闻言有些意外,嬴政这大费周章把自己弄回来,不会就这样散会了吧…… 以李裕对嬴政的了解,只怕是憋着什么坏主意正要发大招呢。 果不其然,嬴政见没人说话,自顾又道:“既然众位爱卿无事,那便听听朕的心里话如何?” 心里话? 众人一惊…… 陛下这是要唠家常? 不待众人反应,嬴政却是忽然神色一凜,正声说道:“而今帝国初定,朕又闻仙君侯之提议实属真切,故而心有所感……” 嬴政这绕了半天不进入主题,明显是把李裕拉来挡枪。 李裕不禁脸色一黑,心中一万个妈卖批…… 不用想,李裕也知道嬴政要借机说什么事情了。 李裕跟嬴政在泰安园三天一聚,两天一见面,自然是说了很多超前的理论,政论,难免就有嬴政比较上心的内容。 比如阶级问题…… 因为商鞅变法的缘故,赐田与军功挂钩。 这就促成了军功地主,以及旧时的贵族地主成为第一类人。 注重农耕,自耕农,依附农成了第二类人。 官私奴隶为第三类,商人,手工业者沦为末等人。 想必接下来,嬴政便是想要大刀阔斧……砍贵族…… 第80章 搭台唱戏均分土地 果不其然,嬴政一出口便是说道:“秦律可维社稷秩序,儒墨之道可兴民生。 百姓本是自耕,而今却不得不变成军功地主的地奴,耕豪民之田,见税什五。 众位爱卿说说,这是为何?” …… 嬴政话语一出,文武百官纷纷低首垂眼,做未知状。 显然,吃着朝廷的俸禄,家中还收着大量地租,文武百官便是此话题中最大的一批受益者。 莫说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 土地这块大蛋糕,没人会嫌少,更不会将其分给平民。 按照李裕的说法,人口基数决定了帝国的上限。 而提高人口基数的根本,又取决于普通百姓能否吃上饱饭。 而能否吃上饱饭,自然而然便是百姓手中是否拥有自耕田作为衡量标准。 大秦历来以军功拔户,赐田为赏,这样的奖赏手段或许适用于初期,但并不适用于帝国如今所处的阶段。 嬴政见众人哑火,不由心头来气,随手一指李斯,问道:“李相国,你来说说。” 很突然,李斯以为嬴政会点李裕来开第一枪,却没想是自己。 李斯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犹如被人看光了身子…… 只见文武百官数百双招子直勾勾看着自己,李斯心头那叫一个苦,只能无奈的拱了手手,眼睛盯着手心回道: “陛下,臣觉得土地良田变成如今这般境况,显然不是一天两天造就的。” 说到这,李斯的话音戛然而止。 或许是李斯觉得,比起得罪身后成百上千的贵族大臣,功勋大户来,违抗圣意稍微轻巧一些。 而嬴政,李裕二人闻言,却是愣了半响,心头一阵无语。 …… 李斯特么真是个老狐狸…… 谁能不知道如今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造就的,简直就是说了句废话。 然而,嬴政还真没办法继续逼迫李斯开口,只好把目光看向百官之中的赵姓族亲。 “郎中令,你来说说。” 忽然被陛下点名,赵奢只觉得虎躯一震,冷汗飕飕的。 但嬴政目光刺的脸皮生疼,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军功赐田……。” 话未说完,赵奢只感肋骨被人捅了一下,却是身旁族兄赵貉,用手肘重重的给了自己一下。 赵奢顿时气结。 嬴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只能指望仙君侯李裕了。 见嬴政目光投来,李裕顺道扫视了一圈。 果然是够吓人的…… 若是目光能杀人,估计李裕已经千疮百孔了。 咳咳~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要不然李裕何必当初呢。 只见李裕深吸一口气,朝前踏出两步,大有一夫当关的气势,开口说道:“大秦以军功激励军卒杀敌,又以赐田为赏,本来无可厚非,但须凡事都需要有个度来衡量,若是赏罚失衡,就会让帝国的制度崩塌。” 见李裕开口帮腔,嬴政面色稍缓,说道:“何以见得。” 李裕不禁想笑,到头来居然是自己跟嬴政搭台唱戏,李斯这个丞相反而成了看客。 “而今陛下虽然答应减税减赋减徭役,但毕竟不是长久之策,奖励农田或许以前可行。 而今却是境况不同,老百姓急需耕地养活自己,才能提升人口数量。” 嬴政点了点头,又道:“那这些耕地从何而来,又如何分。” 李裕思索片刻,开口说道:“而今土地来源可分两种,一是已有的土地,二是还未开垦的荒地。但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收归国家所有,然后再按照郡县人口平均分配。” 李裕话语未落,文武百官已然炸了锅。 “万万不可……” “怎能如此……” “绝对不行……” 诸如此类,总之就是说,想要把手里的蛋糕再收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嬴政神色一变,知道动了徒弟我,就是动了成千上万地主贵胄得利益。 但嬴政是什么人,作为帝国的最高权利者,自是觉得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况土地。 遂而听嬴政一声暴喝,道:“如此吵闹成何体统,今且不说土地最终如何,众位食君禄,是否该为朕分忧,何况天下亦是百姓的天下,近日叛军当道,莫不是忘了百姓不存而大厦将倾的警句。” 嬴政这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只见治粟内史梁永,开口倒:“陛下,此法行不通啊,即便我等百官为首带头效仿,但帝国足以百万军众,得军功者亦不是数目。” 梁永作为国库的管家,面对土地这个话题自是有话语权的。 众人理性聆听,亦是觉得在理。 “帝国受军功之人没有百万,那也有十万吧。” “要是把这些人的地都给收了,那还不闹翻天了。” 李裕闻言一笑,说道:“如今只不过是探求一个办法,也没说硬要一次性就完成啊,诸位大人这可就过于盲目了。” 李裕这一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大家自然有目共睹。 爱不释手又那般丝滑的纸张,李裕造的。 铁锅炒菜可口又美味,李裕普及的。 就连食味居的美酒,都是李裕独家酿造…… 而正因为有李裕带来的这些东西,潜移默化影响之下,有些话从李裕口中说出来,远比嬴政说出来有说服力。 “看君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是有了办法?何不直言快语道来,拐弯抹角却是让人难受。” 没想到宗正赵浦居然第一个站出来说道,这让李裕震惊不。 而既然赵浦都开口了,李裕自然也是不再藏着掖着,遂而说道:“帝国以南的百越之地,也就是江河以南的地方,多是未开垦的水稻良田,前几日我又将越人首领招降纳叛,危急尽解。 陛下只需迁徙一些没有耕地的平民百姓到此处,并且平均分配土地给予百姓使用。 这样一来,既不沾染中原地区各豪民的土地,更不会引太过起强烈的反响。” 在听出李裕所说,乃是权贵平民互不侵犯的前提下进行,众人这才稍微安心。 毕竟只要不影响以前的封赏就行,至于以后的军功是否封赏,且让始皇帝嬴政去头疼。 百官不禁点头同意,然而治粟内史梁永似乎是听出一些言外之意,遂而开口道: “如此一来,那豪民的良田没人……” 话未说完,嬴政却是连忙出言打断道:“既然君侯所说方法互不侵犯利益,想来诸位也是认同了?” 见百官模棱两可,嬴政冷哼一声,直接挥手而走…… 第81章 躺枪的老王家 土改的提及。 虽说并未影响到豪门望族,富豪乡绅的利益,但总归是给他们提了个醒。 嬴政又刻意散了朝堂会议,便是想要再听一听李裕有何办法,能够对付这些已然变成阻碍帝国发展的毒瘤。 “朕派蒙卿去寻你,也只是怕君侯有个好歹,须知如今的大秦,需要你李裕。” 书房内,嬴政的话一出口,不由嚷李裕有些意外。 又见嬴政目光炙热,想来是焕发了第二春,对于征服的渴望也再次显现。 李裕也不矫情,点了点头道:“陛下,大秦军功爵位的各个等级,代表了各中的土地数量,以及可食邑税的多少,而这些人,既可以不参与种地农耕,又能依靠手中大量的土地,租赁给贫民,这无异于剥削。 而越是有身份爵位居高的人,手中土地越多,自然而然,剥削的贫民也就越多。 就以侯爵来说,封邑一郡之地,一郡约莫三万户,十万人口,剥削如此多的百姓,李裕自认做不到。” 嬴政面色红润,并无太多波澜,单听了李裕得分析,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惊诧。 遂而问道:“莫非君侯早已知晓今天要土地改革?” 嬴政话才问出口,惊诧已然变成了震惊。 震惊当初封赏李裕的时候,李裕言辞拒绝了一郡的封赏。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李裕便看透了…… 本就知之甚多的李裕,越发被嬴政笃定成陆地仙人一流。 话又说回来。 李裕确实是对这种无异于站在别人肩膀上吃喝拉撒的行为,比较抵触。 但是,既然嬴政有疑虑,难免还是得解释一下的。 “陛下,微臣哪有那本事,无非是看得多想的多,看透了体制,遂而衍生出些许看法罢了。” 话刚说完,李裕生怕嬴政偏离主题,又说道:“大秦如今的侯爵约莫还有七八个,个个都是收租万户的大地主,其中又以当年的大秦军柱王翦,王贲父子二人最为突出,想来陛下更为清楚吧。” 王翦…… 王贲…… 嬴政神色微变,这二人可是为自己打下江山的大功臣啊! 李裕既然提及王翦父子,想来只怕是想要拿他两当典型了。 两位将军急流勇退,如今在野当个地主也无可厚非嘛。 嬴政反而生出一些念旧的想法,遂而说道:“能不能换一个选……” 眼见嬴政有些犹豫,李裕眉头一挑,直言道:“陛下,王将军当初只是为了不被陛下猜忌,才会每逢大战必要封地,其子亦是随同效仿。 如今也算是一门两侯,光大门楣,但亦可想而知,封地食邑得有多少。 微臣毫不夸张的说一句,王家堪称大秦第一地主。 若是能劝说武成侯王翦老将军,让其带头退还田地于国家,如此便能打响土地改革第一枪。” 嬴政神色变换,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旁蒙毅听的真切,忽然开口道:“陛下,君侯所说不无道理我,若是德高望重的王老将军带头,那蒙毅与大哥自当效仿。” 李裕心头一松,只要蒙毅松口,这事已然成了一半。 果不其然,蒙毅这才表完忠心,嬴政神色一凜,直接说道:“既然蒙卿也开口了,那便由君侯你去说服武成侯王翦吧。” 李裕心中没有丝毫意外,这任务除了自己,只怕是没人能行了。 而相比说服王翦,眼前更重要的事情,则是让嬴政下诏书迁徙人口去江河以南。 “陛下,帝国疆域甚广,然耕地开拓却依旧低效,除却说服豪民贵族这一道,还需陛下下诏,征集平民去开拓土地才是。” 嬴政点了点头,说道:“千里之地,开拓不足其三成,确实需要开拓土地,以备来年外战。” 嬴政既然点头,想来不用自己担心征集多少人去开垦荒地了。 李裕遂而拱了拱手,透露出一丝想要离去的意愿,毕竟王翦的老家距离咸阳不算近。 解决了心头大患,嬴政自是摆了摆手,李裕便出了咸阳宫,直奔频阳东乡。 王翦父子当年征战无数,而今急流勇退,过着乡野生活。 李裕多方打听,这才寻到了王宅,一个两耳一堂的普通住宅。 谁也不会想到,王氏父子居然低调如斯…… 看着朴实无华的王宅,这让李裕想到了同样朴实无华的踩着人字拖收租的某省人民。 没错,就是那个说旁边十栋楼都是他家的,卖鸭仔饭的辣个大叔。 如今的王翦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明靠收着十几万人的租金过日子,却住着一套不起眼的宅基地里。 据李裕估算,这东乡人口不过两三千户,以此为中心的方圆百里,只怕都是王家的地产。 虽然已经到了门口,但总归还是先找人摸一摸这王氏父子的脾性才好,毕竟李裕也没见过王翦父子长什么样。 李裕眼瞅了王宅周遭一眼,只见一名六七十的老头躺在树下歇息。 李裕便靠近了些,开口问道:“老丈,找你打听哥事儿呗。” 这老丈本在抬头看天,忽闻有人吵了他的清静,不禁有些恼怒,遂而挥手道:“年轻人,没看到老夫正在歇息?” 李裕闻言一愣,这老丈明明是在翘着二郎腿抬眼看天,这是哪门子的歇息。 何况现在是下午,农耕回来的人都要进过此处,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能歇息个鬼…… 李裕心中不解,遂而开口道:“老丈,你这专挑人来人往的地方歇息?” 老丈叹了口气,说道:“这人呐,年轻的时候风光过,老来清闲反而有些耐不住寂寞,索性每天看看人来人往的,也挺好的。” 此话一出口,李裕更是惊讶好奇了起来。 还别说,李裕仔细一瞅,这老丈身形没有丝毫佝偻,反而还有些呈现年轻人的壮硕。 须发皆白,脸颊轮廓虽然松弛干瘪,但依旧透露着几分坚毅。 李裕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遂而看了一眼王宅的大门。 莫非这老丈…… 想到这,李裕不由得惊了,遂而心头一喜,笑道:“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大名鼎鼎的武成侯,王翦大将军,晚辈失敬了。” 李裕的话才出口,老丈嗖一下直起了身子,哪有一点老人家的样子。 老丈有些意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遂而看着李裕,笑道:“没想倒老夫混迹乡野十来年,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号,哈哈哈哈。” 随着老丈话语出口,李裕即便有了猜测与准备,依旧是心头一惊。 还真是大将军王翦! 第82章 老王的家国天下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翦急流勇退,无非就是“保命”二字,与贪财好利一毛钱关系没有。 而今,王翦已是下野了十几年,看刚刚起身的样子,哪像七老八十的样子。 而身体硬朗,恰恰说明这些年,大将军王翦过的很自律。 但是,一个拥有最高爵位,拥有几百亩土地的大地主,住宅府邸却如此寒酸,各中透露着怪异,或者说是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李裕心头疑惑,但亦有所猜测,遂而试探着说道:“老将军纵马半生,又位极人臣,而今甘于平淡的乡野生活,当是让晚辈佩服。” 李裕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否甘于平淡,也只有王翦自己知晓,旁人所说皆不作数。 王翦神色淡然,眉宇间透露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傲气。 本还喜闻乐见有人与自己搭话唠嗑,但听闻李裕所说之后,心中顿时有些莫名的烦躁。 甘于平淡? 甘他个姥姥…… 莫不是当年为了保命,选择淡出嬴政的视野而被迫告老还乡,谁特娘会来这穷乡僻壤呆着。 王翦越想越来气,这子真是太欠揍了…… 明知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就是不会聊天。 眼见王翦瞬间失去聊天的欲望,李裕嘴角不可察觉的微微一笑。 果不其然,随口一试探,便是看出来这位当年的军中大佬,不似外表看起来的甘于平淡。 一个十几年如一日保持身材,自律到可怕的老头。 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老骥伏枥,再为帝国燃烧一下岁末烛火。 那便极有可能是为了老牛吃嫩草,可劲耕作无疑了。 然而王家的宅子不大,又是在乡下,显然不是金屋藏娇的桥段。 所以李裕猜测,王翦其实一直都在等嬴政的召唤,只不过嬴政不随人意罢了。 “友看起来像是一路风尘而来,要打听什么事且快些说来,完了老夫还要静养。” …… 王翦的声音显然呆带着一丝不耐烦,想来是气上头了。 李裕心头窃笑,随即说道:“老将军,晚辈本想打听一下这王宅为何如此寒酸,却是没料到主人家就在跟前,晚辈还得跟老将军赔个不是。” 王翦一听这话,倒是有些意外了。 这年头,谦卑一些的年轻人可是不多见了。 “哎,都说功成身退,告老还乡,老夫却觉得此话不得理。” 眼见王翦话说了一半,显然是意有所指。 然而,即便是只有半句话,也足以说明王翦是真的不贪财,也不善于享乐。 李裕心头一惊,连忙说道:“老将军此话怎讲?” 王翦并未直面回答,只是指了指周遭田野房屋,随口说道:“君国天下,既然不在其位那便不谋其政,如果老夫还需带着身前的余威,那这乡下还有如往常的平淡生活?” 李裕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告老还乡之后虽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俗话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 像王翦这样的军权大佬,若是不彻彻底底划分界限,该抛的抛干净,显然是不会安心的。 若是成天门庭若市,晚辈门生故旧,即便嬴政再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会被有心人在耳边插上一嘴的。 “老将军竟能舍去身前功名带来的影响,完全融入乡,晚辈佩服。” 见李裕拱手礼拜,王翦眼神一闪,枯瘦的老手并不慢半分,却是于这刹那间止住了李裕的肩膀。 “友何须如此,老夫既然已是以乡野闲人,便不再受大礼。” 李裕不禁一愣,遂而说道:“非也,此乃晚辈礼,老将军自然受得。” 王翦微微摇头,任李裕再怎么用力,肩膀亦是不下半分,只得作罢。 然而李裕心头疑惑更甚。 只听得王翦说道:“友是否觉得老夫怕死?” 李裕本想点头,但随即一想,又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来,军人当死在战场,而非朝堂,老将军只是不想陛下难做罢了。” 王翦轻轻鄂首,显然是李裕的话直击心头。 “没错,我等老臣功名利禄已然位极人臣,帝王需行帝王之术。 然而,即便我等当诛,多年的君臣之情,到头来心痛的亦是陛下,何苦来哉。” 李裕听着王翦忽然谈及君王,想来王翦是想到了其他老友,遂而有些许沉重。 李裕不禁笑了笑,试图把气氛活络一些,遂而说道:“老将军活得明白,连带着通武侯也是得您真传。” 只见王翦神色一缓,看向李裕的眼睛闪过一缕精光,不禁笑道:“友倒是对老夫家门了解的很啊。” 李裕心头一惊,王翦这样的眼神简直可怕的紧。 仅仅一个对视,李裕便感觉被王翦扒光了身子,直击灵魂。 想来王翦已经猜到李裕来自朝堂。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王家父子爵位的人,除了来自朝堂,来自咸阳,便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更何况,眼前的李裕跟王翦实在相差太多岁数了。 王翦驰骋沙场的时候,李裕只怕还在玩泥巴呢。 李裕忍不住神魂颤栗,连忙吐露道:“晚辈受人之托,本想请老将军出山……不过晚辈没想到的是,老将军已然连带侯爵的食邑都是舍去多时了。” 王翦闻言神色一变,心头不禁有些震惊…… 请老夫出山? 这子还真是来自咸阳? 王翦越想,心头越是痒痒,毕竟年岁越长,好奇心越重。 想到此处,王翦不禁摇了摇头道:“天下归一,老夫坐拥万顷良田有何意义,不若分与乡民,让其自耕糊口来的顺心。” 王翦话语一出,李裕顿时心生敬佩。 特娘的,这样的牛批人物,老赵居然也舍得放归山野。 这是打着探照灯都寻不到的忠臣啊! 忠于君王,忠于百姓,简直就是利国利民的模范。 这压根用不着自己来说服啊…… 李裕大喜过望,随后又定了定心神,张口问道:“老将军当真是忠君爱民的典范,不过话说回来,老将军可知晚辈此行为何而来?” 王翦并不知情,自是摇头道:“老夫虽然能看出一些你的来历,但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 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说道:“晚辈李裕,正是受陛下委托,寻老将军出山,带头为帝国的土地改革新策开路而来……” 王翦神色一动,吐出两个字道歉:“当真?” 第83章 上阵不离父子 王翦的反应,把先前的一切疑惑都给出了答案。 很显然,老将伏枥,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让嬴政召唤一回。 即便是让自己带队扛锄头,那也是毫不犹豫。 只见王翦眼中带泪,声音高亢,面色潮红的虚礼喊道:“多谢陛下还能记得我王翦,老臣自当肝脑涂地……” 涂地…… 一想到当年的大将军即将带队扛起锄头。 “涂地”二字,不由让李裕眉开眼笑,乐呵道:“老将军,不知通武侯如今在哪?” 王翦听到李裕提及王贲,眉头却是一皱,说道:“那小王八蛋没跟老夫住一起,不过这个时候,想i是在张木匠那里。” …… 如此一i,老将军王翦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看了一眼王翦,李裕忍不住说道:“陛下时想要老将军跟通武侯同时出山我……” 李裕话一出口,王翦倒是笑了,笑的老脸都翻起了褶子。 只听王翦开口说道:“这倒也是,陛下要动豪民富绅手中的蛋糕,自然是需要从爵位最高的侯爵开始。 而今大秦的侯爵,我老王家就占了两个……” 王翦话中之意,也不知是自豪还是自嘲,总之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算上蒙恬将军,以及上卿蒙毅,这便有了五人带头。 想i大势所趋,若是不出意外,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土地新策,必能成功推行。” 李裕话音刚落,王翦不由露出些许惊讶,但一细想,李裕话中又透露着一丝让人疑惑之处。 遂而开口说道:“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天下初定,老夫以为陛下及李斯善战,于安定不利,于百姓不利。 而今听闻变法开春,又推土地新策,然也。 一番感言说尽,又听的王翦忽然说道:“蒙恬、蒙毅兄弟二人,一人为内史,一人为上卿,刚好继承了其爷爷蒙骜,其父蒙武的职务,倒是一段佳话。 但我老王家也不差,老夫与儿各封一侯。” 想i是提及到蒙家,王翦想到了以往的岁月。 人老念旧,李裕是知道的。 但还未等李裕太过感叹,只听的王翦又开口说话了…… 李裕不禁闪过一个念头。 莫不是自己把王翦的话匣子按了快进键? “这加i加去,明明就四人,何i五人之槊……莫不是你小子以为老夫不识数?” 原i,还真有与世无争到不知仙君侯李裕的人物…… 李裕不禁一愣,倒是过于自信了,不禁自嘲道:“倒是晚辈想当然了,老将军不理世事许久,晚辈徒为陛下赏识,落了个彻侯的封赏……” “什么?你小子……居然也是侯爵?还是彻侯?” 王翦神色大变,如同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看王翦的样子,李裕心头窃笑,心头的想法都是溢于言表了。 此时的老将王翦,定然是在想: 嬴政在搞什么鬼? 最高等级的彻侯居然封给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想当初老夫父子二人的的爵位,那都是人头堆出i的。 莫非世道变了? 这也不久啊,也就十多年而已…… 不待王翦如何震惊,李裕咧嘴一笑:“让老将军见笑了,小子这个侯爵水分比较重。” 听到李裕这么讲述,王翦这才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说道:“倒是老夫眼拙了,难怪先前小友说受人之托时面色淡然,想i本身必有过人之处,才会受到陛下的重用。” 李裕闻言,只是一笑,若是再谦虚下去,想必就过做作了。 只见王翦忽然又道:“不如这样吧,老夫随你一同去寻我儿王贲,如此再一同前往咸阳,你看如何?” 李裕自是喜闻乐见,有王翦带路,等到见了王贲,也就不用再费口舌了。 只见王翦忽然朝着王宅走去,只丢下一句话:“想必小友乃是骑行而i,且稍作休息,等老夫牵匹马i先。”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老将军王翦的背影,心头有些感叹道:终归是个马背上的将军,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骑的动马…… 片刻功夫,王翦牵着一匹老马走了出i,面带微笑,遂而感叹道:“这匹爱驹陪伴了老夫十几年,终归是等到这一天了。” 李裕不禁有些感动,王翦身旁这匹马已然上了岁数,看其毛色,起码有二十岁的年龄了。 只见王翦一手拍了拍马背,一脚轻轻点了点马腹上的束带,身体轻盈的如同一只小鸟,瞬间立于马背之上。 李裕见状,这才招了招手,远在村口的赵,这才牵着马儿走近,其身后牵着四蹄赤红,浑身棕黑的神火驹。 一入眼,王翦便是叫出了声:“这……莫不是陛下那匹神火驹?” 不可置否,得自嬴政的这匹神火驹是在太扎眼,王翦居然一眼就认出i了。 不等王翦更为震惊的表情,李裕同样翻身上马,不过却是一手把着马鞍,一脚登在马镫上。 要知道,在王翦的认知里,是没有马镫,马铁,马鞍的…… 眼见神火驹的背腹上出现了新奇的玩意儿,李裕又能安稳的坐在上面奔走。 王翦忍不住惊奇到位:“这马身上的东西是何物,居然能让小友这样单薄的身体安坐于马上?” 李裕笑道:“老将军,这是晚辈差人打造的行军物件,专门供给马匹使用的。” 王翦只是观望了几眼,不禁震惊道:“此物不凡啊,若是当年的秦军能拥有配备此物,老夫敢担保,十万铁骑,天下尽可去得。” 李裕丝毫不怀疑,当时的大秦,若是有了马上三件套,显然不止横扫六国这么简单。 只怕匈奴的草原已然沦为大秦的马场了…… 李裕不禁感叹道:“那是当然,而今正在配备给了长城军团的骑兵,想i征服匈奴指日可待了。” 王翦忽然变得迫切起i,好似心中燃起了某种信念,毫不掩饰脸上的嫉妒,说道:“他蒙恬倒是好运,有了这宝贝,他那五万皇家火骑兵只怕能在匈奴草原兜圈子了。” “哈哈哈哈,老将军何须在意,若是老将军有意朝堂,想i陛下也是极为高兴的。” 不待李裕话音落下,王翦却是摇头叹道:“老咯,有心无力啊,只能发挥一下余热,给陛下扛一扛锄头了,那些喊打喊杀的事情,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吧。” 李裕不禁心头一软。 纵心有万丈火,然,暮年白首已是有心无力,谁说不是呢。 第84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 “为何王贲将军会在张木匠家……” 眼看隔壁的东阳村就在远处,李裕反倒是放慢了速度问道。 王翦的身体随着马匹而左右摇摆着,亦是慢了下i。 王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们这种人,本就是为战而生,若是突然一下子闲下i,总要有点其他事物吸引注意力才行啊。”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马背行军了几十年,这一下子闲下i,对于王翦,王贲父子i说,倒也是个折磨。 但真没想到,堂堂武成侯王翦,居然落寞到躺家门口打发时间,而通武侯王贲却是成了木匠学徒…… 就好比张飞丢了八丈矛,偏偏要学绣花的感觉。 而王贲这位曾今的大秦虎将,而今却想要拿起刻刀雕花,李裕反倒想见识见识。 待李裕一行三人踏进一眼便能看穿村尾,至多不超过百户人口的东阳村。 除了看到一些光着腚的小屁孩,或蹲在地上玩泥,或追逐打闹嬉戏,整个村子便看不到其他人了。 王翦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一家门前有棵大树的人家。 树上挂着一个木牌,牌子上写着“张氏木刻”四个大字。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咧嘴笑道:“这牌子倒是个好牌子,就是字迹写的太秀气了些……” 王翦瞥了一眼门牌,遂而挥了挥手,没好气道:“老夫在外面等,小友你自便吧。” 李裕不禁有些诧异,王翦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与这木匠家不对付? 李裕带着疑问悠悠踏入里这木匠家的大门。 入眼是一个三丈宽的前院,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雕,有的甚至还是未开刨的木料。 而此间却是从屋里传i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裕忍不住皱起了眉,心道:你说这大白天的,做个木雕木刻还关着门干什么。 咚咚咚~ 李裕只好敲了敲门,一连三声,屋里咯吱咯吱的动静戛然而止。 随后,一道洪亮的声音传i:“谁啊,难道不知道这的规矩吗?每逢单日不开张,你走吧。” 嗨,这倒奇怪…… 老古人讨生活都这般随意的吗? 由于李裕于王贲素未谋面,也没说过话,自是不知道说话的人是王贲还是张木匠。 李裕心中带着疑惑,又敲了敲门。 此间房门这才从里打开,露出巴掌宽的一条门缝。 只见一张胡子拉碴,脑门还渗着汗水的脸透过门缝往外看i,见是一个青年男子,这汉子遂而说道:“敲啥呢敲,这的规矩懂不懂啦。” 李裕心头一动,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位大哥,我找人。” 汉子忽然拉开了一些门缝,李裕借机看去,只见汉子光着膀子,下半身只穿着一条褥裤。 …… 莫非自己坏了人家好事? 但这不是木匠家吗? 除了王贲,张木匠,最多还有个张木匠媳妇儿,这么说i,王贲并不在里头…… 李裕一时间有些傻眼,大白天的,怪不得关着门。 然后,只听得汉子皱眉道:“找谁?” 在男子皱眉的一瞬间,李裕仿佛看到了意思不怒自威的感觉。 李裕越发好奇起i,笑道:“不知这里有没有一位姓王,又是曾今大秦的将军的人?” 汉子闻言一愣,遂而有些惊诧道:“你找他干嘛?” 显然,汉子这么回答,那就是有了。 李裕又道:“听闻王老将军说起,通武侯这个时候在隔壁村的木匠那里,小子这便找i了。” 汉子闻言面色一变,双手推开房门踏出一步,有些震惊道:“你说什么?你去过父亲大人那?” 汉子的言行举止,显然已经表露了身份。 李裕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跟前这个不修边幅,赤着上半身的汉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通武侯王贲? 真是活久见…… 不待王贲震惊,李裕也是震惊万分,遂而有些错愕的开口道:“原i您便是通武侯王贲,王将军。” 王贲闻言李裕的称呼,不禁一愣,遂而苦笑道:“通武侯也好,将军也罢,那都是过去了,而今我只不过是一木匠罢了。” 李裕不解,难道王贲隐姓埋名至此? 就在李裕以为王贲是为了更好的跟朝堂别过,而改了姓氏隐姓埋名成为木匠时。 里屋却是传i一声略显柔弱的声线,“老王,谁啊?快过i搭把手。” 王贲闻言,看了看李裕,又看了看门外,略显犹豫道:“要不小友先稍等片刻?我这手上还有点活没做完……” 李裕忍不住啧啧称奇,若是没听错,刚刚的声音明显是女人的声线。 莫非是王贲他媳妇儿?王离他妈? 但若是李裕猜想的这样,那王翦也不至于过门不入吧。 即便心头疑惑多多,但人既然找到了,倒也不急于一时。 遂而开口回道:“王将军自便,我便在门外等你吧。” 王贲闻言,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好好,小友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说完,不等李裕做作何反应,王贲又把门给合上了。 随后,屋内又开始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裕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这王翦都七十多了,王贲应该也有五十好几了吧。 眼见李裕一个人走了出i,王翦有些惊讶,随口问道:“小友怎么一个人出i了,莫非那小王八蛋不在屋里?” 这王氏父子居然连同称呼都是一模一样,一口一个小友。 李裕不禁咧嘴笑道:“那倒没有,估计是王将军手上的活还没完成,让我稍等片刻。” “奶奶个腿的,这小子翻了天了,哪有老子等儿子的道理。” 王翦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一脸的气愤,骂骂咧咧道。 李裕看的分明,但就是猜不到这父子二人所为何事。 而刚刚,显然是自己没有告知王贲,王翦就在门外的缘故,导致王翦误会了。 李裕只好开口说道:“那个……老王将军倒是错怪王将军了,晚辈并没有说你在门外等着。” 说完,也不见王翦神色有丝毫改变,李裕算是明白过i,这其实跟自己说不说没太大关系。 过得片刻,王贲这才披了件衣服,从屋内走出i,手中还提着一对活灵活现的小马驹。 而王贲身后,竟还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以李裕的眼光i说,可称得上精致二字。 “父亲大人,您怎么在这?” 不等李裕开口,却是听到王贲高了八度的嗓音,带着满脸震惊的喊道。 王翦皱眉在王贲身上看了看,又看了看身后的美妇人,怒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我儿当年的一丝风采,真是气煞老夫!” 话音刚落,王翦竟是大手一挥,就要离去…… 第八十五章 棒打鸳鸯不存在的 “为何王贲将军会在张木匠家……” 眼看隔壁的东阳村就在远处,李裕反倒是放慢了速度问道。 王翦的身体随着马匹而左右摇摆着,亦是慢了下来。 王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们这种人,本就是为战而生,若是突然一下子闲下来,总要有点其他事物吸引注意力才行啊。”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马背行军了几十年,这一下子闲下来,对于王翦,王贲父子来说,倒也是个折磨。 但真没想到,堂堂武成侯王翦,居然落寞到躺家门口打发时间,而通武侯王贲却是成了木匠学徒…… 就好比张飞丢了八丈矛,偏偏要学绣花的感觉。 而王贲这位曾今的大秦虎将,而今却想要拿起刻刀雕花,李裕反倒想见识见识。 待李裕一行三人踏进一眼便能看穿村尾,至多不超过百户人口的东阳村。 除了看到一些光着腚的小屁孩,或蹲在地上玩泥,或追逐打闹嬉戏,整个村子便看不到其他人了。 王翦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一家门前有棵大树的人家。 树上挂着一个木牌,牌子上写着“张氏木刻”四个大字。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咧嘴笑道:“这牌子倒是个好牌子,就是字迹写的太秀气了些……” 王翦瞥了一眼门牌,遂而挥了挥手,没好气道:“老夫在外面等,小友你自便吧。” 李裕不禁有些诧异,王翦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与这木匠家不对付? 李裕带着疑问悠悠踏入里这木匠家的大门。 入眼是一个三丈宽的前院,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雕,有的甚至还是未开刨的木料。 而此间却是从屋里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裕忍不住皱起了眉,心道:你说这大白天的,做个木雕木刻还关着门干什么。 咚咚咚~ 李裕只好敲了敲门,一连三声,屋里咯吱咯吱的动静戛然而止。 随后,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谁啊,难道不知道这的规矩吗?每逢单日不开张,你走吧。” 嗨,这倒奇怪…… 老古人讨生活都这般随意的吗? 由于李裕于王贲素未谋面,也没说过话,自是不知道说话的人是王贲还是张木匠。 李裕心中带着疑惑,又敲了敲门。 此间房门这才从里打开,露出巴掌宽的一条门缝。 只见一张胡子拉碴,脑门还渗着汗水的脸透过门缝往外看来,见是一个青年男子,这汉子遂而说道:“敲啥呢敲,这的规矩懂不懂啦。” 李裕心头一动,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位大哥,我找人。” 汉子忽然拉开了一些门缝,李裕借机看去,只见汉子光着膀子,下半身只穿着一条褥裤。 …… 莫非自己坏了人家好事? 但这不是木匠家吗? 除了王贲,张木匠,最多还有个张木匠媳妇儿,这么说来,王贲并不在里头…… 李裕一时间有些傻眼,大白天的,怪不得关着门。 然后,只听得汉子皱眉道:“找谁?” 在男子皱眉的一瞬间,李裕仿佛看到了意思不怒自威的感觉。 李裕越发好奇起来,笑道:“不知这里有没有一位姓王,又是曾今大秦的将军的人?” 汉子闻言一愣,遂而有些惊诧道:“你找他干嘛?” 显然,汉子这么回答,那就是有了。 李裕又道:“听闻王老将军说起,通武侯这个时候在隔壁村的木匠那里,小子这便找来了。” 汉子闻言面色一变,双手推开房门踏出一步,有些震惊道:“你说什么?你去过父亲大人那?” 汉子的言行举止,显然已经表露了身份。 李裕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跟前这个不修边幅,赤着上半身的汉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通武侯王贲? 真是活久见…… 不待王贲震惊,李裕也是震惊万分,遂而有些错愕的开口道:“原来您便是通武侯王贲,王将军。” 王贲闻言李裕的称呼,不禁一愣,遂而苦笑道:“通武侯也好,将军也罢,那都是过去了,而今我只不过是一木匠罢了。” 李裕不解,难道王贲隐姓埋名至此? 就在李裕以为王贲是为了更好的跟朝堂别过,而改了姓氏隐姓埋名成为木匠时。 里屋却是传来一声略显柔弱的声线,“老王,谁啊?快过来搭把手。” 王贲闻言,看了看李裕,又看了看门外,略显犹豫道:“要不小友先稍等片刻?我这手上还有点活没做完……” 李裕忍不住啧啧称奇,若是没听错,刚刚的声音明显是女人的声线。 莫非是王贲他媳妇儿?王离他妈? 但若是李裕猜想的这样,那王翦也不至于过门不入吧。 即便心头疑惑多多,但人既然找到了,倒也不急于一时。 遂而开口回道:“王将军自便,我便在门外等你吧。” 王贲闻言,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好好,小友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说完,不等李裕做作何反应,王贲又把门给合上了。 随后,屋内又开始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裕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这王翦都七十多了,王贲应该也有五十好几了吧。 眼见李裕一个人走了出来,王翦有些惊讶,随口问道:“小友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莫非那小王八蛋不在屋里?” 这王氏父子居然连同称呼都是一模一样,一口一个小友。 李裕不禁咧嘴笑道:“那倒没有,估计是王将军手上的活还没完成,让我稍等片刻。” “奶奶个腿的,这小子翻了天了,哪有老子等儿子的道理。” 王翦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一脸的气愤,骂骂咧咧道。 李裕看的分明,但就是猜不到这父子二人所为何事。 而刚刚,显然是自己没有告知王贲,王翦就在门外的缘故,导致王翦误会了。 李裕只好开口说道:“那个……老王将军倒是错怪王将军了,晚辈并没有说你在门外等着。” 说完,也不见王翦神色有丝毫改变,李裕算是明白过来,这其实跟自己说不说没太大关系。 过得片刻,王贲这才披了件衣服,从屋内走出来,手中还提着一对活灵活现的小马驹。 而王贲身后,竟还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以李裕的眼光来说,可称得上精致二字。 “父亲大人,您怎么在这?” 不等李裕开口,却是听到王贲高了八度的嗓音,带着满脸震惊的喊道。 王翦皱眉在王贲身上看了看,又看了看身后的美妇人,怒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我儿当年的一丝风采,真是气煞老夫!” 话音刚落,王翦竟是大手一挥,就要离去…… 第八十六章 老将归,李斯的危机感 老而弥坚,用来形容王贲再适合不过。 后有齐白石五十六岁娶十八岁黄花大闺女,今有不惑之年的王贲钟情于少妇。 此来一路感慨,李裕几人带着三驾马车,黄昏前倒也入了咸阳城北。 嬴政自是已经知晓王翦父子到了咸阳境内,早早便带着蒙毅乔装到了城北静候。 大街上人流攒动,若不是提前知晓,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乔装过的嬴政的样子。 但恰恰就是老将王翦,离开咸阳已然十几年,而今重归此处,心头感慨颇多。 眼睛更是瞅着大街上的一砖一瓦,一人一物,一切的风吹草动都是被老将王翦看在了眼里。 而嬴政乔装之后,与蒙毅二人静静站在驱车道上,看着李裕几人马车驶来,亦是不见丝毫不让。 “停车!” 李裕一愣,不知王翦为何忽然停住。 随即顺着王翦目光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竟是惊的李裕连忙下马行礼。 奶奶个腿的,嬴政亲自迎接,这样的待遇,李裕酸了。 王翦老归老,一个侧滑下了马背,几个大步便立于嬴政身前,躬身拱手道:“老臣见过始皇。” 茫茫人海,王翦一眼便看到并看出乔装的嬴政,由此可见,这十几年来,王翦心心念念最多的,只怕就是嬴政本人了。 否则不可能时隔那么多年,嬴政都从青壮年变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了,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除此之外,让李裕惊讶的便是嬴政本人了。 要知当今天下,能让嬴政亲自迎接的人物,只怕是蒙恬大军归来,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待遇。 既然王翦父子都是上前礼拜,李裕自然不能不动,更不能落下了君臣礼节。 遂而上前拱手道:“微臣李裕,不负陛下所托,今带着两位武侯一同面圣。” 嬴政自是喜笑颜开,轻轻鄂首示意李裕此行将事情办得不错,王翦父子能来,就已经说明土改的事情必然是点头答应了。 又是多年未见,嬴政不由得脸上泛起一丝惆怅,问道:“多年没见,二位将军过得可还好?” 毕竟,按照嬴政之前的心理,严密监视王氏父子也在情理之中。 后面又觉得没必要,索性也就淡忘于江湖了。 但即便罢免了军职,单单凭借王翦,王贲父子二人身前讨要的钱财土地,凭借赐予的爵位,也足够锦衣玉食后半生了。 然而,如今看来,并未见身后有何女眷家属,这不由让嬴政有些许疑惑。 王翦老脸严峻中带着些许亢奋,显然是没料到始皇帝嬴政如此待自己。 王翦与王贲对视一眼,随即声音洪亮的同时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近年都安好。” 嬴政显然是大喜过望,面色潮红的问道:“不知二位将军的家眷为何不曾跟来?” 王翦轻轻一笑,笑的颇为淡然,说道:“该去的也都去了,小辈又有各自的家业,老臣与典武念旧,便留在老家随便盖了个宅子,宅中就三两个仆人,此行倒是没有跟来。” 嬴政闻言,一脸惊讶,没想到两位老臣居然过得如此平淡,或者说清贫…… “这是为何?” 嬴政不解,随即脱口而出问道。 不待王翦回答,李裕确实笑道:“陛下,土地改革的事情,两位将军早已走在了前头。” 嬴政闻言,竟是有些后悔。 没想到啊,自己居然因为当朝局势所迫,就这么放任王翦父子下野了…… 帝国将才因此断流,而今蒙恬独自守着北地边关,这才让南方的乱民有了可乘之机。 而王翦二人居然又有魄力将手中土地尽数分给了周遭贫民…… 一番对比下来,倒是让嬴政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罔顾造成的。 嬴政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唉,终归还是朕负了两位将军。” 嬴政这话一出口,王氏父子吓的面色一变,顿时躬身道:“老臣无怨,但凡惶恐于心,也不会面见始皇了。” 好端端的迎接变成了君臣释然大会,这让站在一旁的李裕觉得无比的尴尬。 只好适时的开口说道:“陛下,如今身在街头也不是说话的地,恰好二位将军带了一分大礼前来,此地又离为此住地不远,不如回府中再做商榷?”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遂而进了君侯府。 而王翦父子也是踏进君侯府那一刻,方才完全相信李裕当真就是帝国的侯爵。 而且深受陛下宠信,否则也不会将相国府换成了君侯府。 而在王翦父子看来,李斯那等文人,就不该住在如此阔绰的豪园中。 而此间…… 相国李斯正在城西的府上,与几位管辖盐粮土地的官员商榷事宜,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治粟内史梁永见状,连忙关切道:“相国大人是否劳累染了风寒?” 李斯也是有些奇怪,随即摆了摆手,说道:“这艳阳高照的早春,本相并无察觉。” “而今陛下正极力推行土改,我等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相国大人还是要保重身体才行。” 梁永语重心长的说了一些话,李斯闻之鄂首,遂而摆手说道:“我看诸位大人,我们还是继续商讨对策才是当务之急。” 梁永当日便看出来了,始皇陛下是与仙君侯李裕搭台唱戏。 所谓的土改,所谓的开垦荒地,那也只是当务之急,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一旦南方荒地开垦完成,肯定是要把目标转到豪民贵胄身上的。 薅羊毛的事情,文武百官虽然不怎么过问,但家属下人仗着权势也没少这般做。 想到此处,梁永不禁感叹道:“相国说的是,而今土地改革虽说不曾影响到豪民贵族,但我们作为帝国的官员,手底下的良田自然也是不少。 若陛下当真一板钉钉推行土地改革,我们这些食君俸禄的官员也只能带头迎合,而不能作壁上观。” 李斯闻言,眼睛微眯,作为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位极人臣的李斯来说,这些都是小问题。 而李裕越来越得始皇陛下的宠信,这才是让李斯心头萌生危机感的大问题。 一个堂堂帝国丞相,被当成为办公的工具人,这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被当成机器…… 一台失宠的机器…… 第87章 送上门来的李相国 待相国府的个中职务大臣离席散去,李斯自顾又坐回位子上,皱眉思索着。 而就在这时,派去蹲守君侯府的厮陆平忽然跑了进来,急声说道:“大人,刚刚有三辆马车及三五个人进了君侯府。” 李斯神色一动,开口问道:“是些什么人?可看清楚样貌?” “启禀大人,的没敢离太近,不过其中两位,应该便是仙君侯跟他的侍卫无疑……” …… 陆平说完,李斯不由火冒三丈,骂道:“奶奶个腿的,记住仙君侯李裕跟侍卫长什么样有个屁用,我要的是其他人!其他人长什么样!” 眼见陆平支支吾吾半天,就说了一句:其中有一个女子。 李斯闻言,只能扶着脑门暗骂一声,用人不适。 但陆平多多少少也算歹带回来个消息。 李斯无奈的挥挥手,道:“陆平,你平日还算机灵……唉,算了,你且退下吧。” 待陆平走后,李斯不禁生出一个念头,遂而念叨道:难不成,本相也要学赵高那厮,笼络点江湖好手? 但随后又摇了摇头,自语道:“算了,既然李裕回来了,那免不得还要本相亲自跑一趟。” 说完,李斯自顾自的出了门。 对于李裕来说,行踪飘忽就算了,又总喜欢弄些鬼点子说服嬴政,这着实让李斯有些头疼。 放在以前也就算了,而今却想要谋夺土地所有权,这就等于是明着抢夺自己的钱袋子啊。 李斯平日对于身外之物不怎么看中,但没了土地的租税,全凭俸禄食邑,房中那十几房妾怎么养嘛…… 这才是让李斯最头疼的地方! 而李裕自知这土地改革一旦推行,那些豪民不会也不敢恨嬴政,但恨不恨自己,那就不用说了。 如此,李裕自然也不会考虑太多,诸如李斯养不养的起十几房妾这样的问题。 随着那木箱一个个打开,又被王贲,绣娘二人一个个拼装成样板。 大秦的山川地理图明晃晃的出现在嬴政眼前。 嬴政不由心头一惊,这比宫中那幅沙盘图绘不知好了多少倍。 每一处河流,山川,城池,渡口,全都是单独的木块雕刻,然后衔接在一起,宛如肉眼所见的实物缩了。 嬴政神色一动,惊喜道:“这便是君侯你说的,二位将军要送我的大礼?” 李裕再一次看到这山川地理图,还是有些瞠目结舌。 心中无数次想开口问问绣娘的死鬼老公是不是鲁班的传人…… 但亦是觉得不好开口,只能归结于泱泱华夏五千年,能工巧匠大隐于市。 嬴政的言行举止,自然也是逃不出李裕的预想,见嬴政喜不自禁的露出满意的神色。 李裕这才说道:“两位将军人虽然离开朝堂多年,但心中亦是尝尝挂念陛下,又把陛下赏赐的良田分给了周遭贫民,这样忠君爱民的举动,这一路上让微臣几度想要落泪。” 也不管李裕说的是真是假,但嬴政自是听的心头发酸。 王翦,王贲同样听的两眼泪汪汪,以至于看向李裕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感激。 李裕也没想到,这样随意的一番表述,竟然让王翦,王贲,甚至绣娘的好感度一起突破了八十。 而就在老将王翦,王贲顺着李裕的话表忠心,表示愿意为嬴政,为帝国再出一份力的时候。 李斯来了。 堂内几人一愣,自是都认识。 李斯没想到刚刚陆平禀报的来人,居然是帝国的一把手,嬴政。 而更没想到的是,急流勇退了十几年,李斯都觉得只怕已经不在人世的武成侯王翦,活生生的就站在眼前看着自己。 这还不算,还有前几年跟随始皇帝东巡,回来半路上消失了的通武侯王贲。 李斯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是震惊万分。 这特娘的真是活见鬼了…… 李裕在一旁看的真切,虽然李斯表情看似淡定的很,但以李裕对李斯的了解,这老狐狸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遂而开口问道:“哟,什么风把相国大人吹来了。” 李斯不禁老脸一抽,心中暗骂李裕奸猾。 刚刚张德力带路也爷娘不告知一声,明显就是故意交代过。 也不管李裕是不是故意的,李斯反正心中已是这么想。 为了不显尴尬,李斯连忙开口道:“原来陛下您也在啊,还有二位老将军,多年不见依旧硬朗啊。” 李裕眯眼带笑,却是不说话。 而嬴政显然没想到李斯会来,看李裕的神色,显然也不是李裕邀请的。 嬴政心头一动,却是猜了个透彻,随即开口问道:“李相国莫非也是来找朕交归土地的?” …… 特娘的! 李斯闻言心头一沉,暗骂来的不是时候,遂而苦中带涩,脸上偏偏还要带着满面春风说道。 “陛下,臣正有此意……” 李裕在一旁憋笑,嬴政却是不动如山,稳当的很。 只见嬴政面无异色,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斯说道:“土地改革刻不容缓,李相国还是理解朕的良苦用心的嘛。” 李裕遂而附和道:“陛下说的是,相国大人作为百官之首,自然是想要做个表率,你说对吧,相国大人。” 李斯越听,越是觉得来错了地方,但偏偏脚下钉钉,一步都是走不开。 “是是是,微臣亦是觉得该以民为本,何况这天下疆土都是陛下的。” 李斯被嬴政跟李裕架在火上烤,王翦作为老人,自然也是看的明白。 虽然当初不怎么对付,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是土地改革,李斯又是百官之首,能一起带头自然是不错。 王翦笑了笑,抚着长须道:“李君侯,不知土地改革,怎么个改法。” 王翦一席话,却是道出了李斯的来意,之前朝堂上虽然提起土改,但并与自己未细讲。 而这也是李斯来找李裕的原因。 就想先问问情况,岂料特娘的没赶上时候…… 李裕闻言,看了看嬴政,这才说道:“大秦今时不同往日,需要大量农耕劳作让贫民吃饱饭,快速提高人口基数。具体细节,微臣已尽数道给陛下,如今只看陛下如何定夺了。” 嬴政也不啰嗦,直接说道:“传朕旨意,帝国之内疆土千万,然农耕之地十不足其三。 今征贫民三十万,迁徙会稽,庐江,闽中三郡,开垦荒地以为农耕,其地可自据之,豪民贵胄不可染指。” 第88章 土改初定,城管雏形 李裕的侯府上。 嬴政的话音一落,土地改革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了。 而接下来,如何让朝堂上那群文武大臣们闭嘴,并且乖乖交地,才是李裕该头疼的事情。 李裕思索来片刻,这才神色一动,说道:“陛下,有了几位将军以及相国大人的鼎力支持,这土地改革的事情算是定了。 但大臣豪民们私底下肯定会有怨言,而日后各郡各县的推广,也都需要朝臣地主们配合响应,如此一来,其中阻碍还是不。” 在场几人除了李斯,那都是真心实意要为帝国土地改革出力的,李裕有意无意的提及李斯,简直就是往伤口上撒盐。 李斯莫名其妙的进了侯府的大门,然后莫名其妙被归为主动归还土地响应始皇帝号召。 现在倒好,李斯本人只字未提,已然被李裕绑到了嬴政推行土改的战舰上。 而李斯身兼儒法两家之长,之所以选择后者。 那也都是时势所迫,不这样做,不足以受到当时嬴政的重用,更不必谈如今位极人臣了。 单以一位朝廷重臣的眼光来说,李裕提出的土地改革,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而李斯经过极力挣扎,算是想明白了,所谓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自己丞相的位子稳稳当当,也没必要硬着头皮当好汉。 嬴政当初发飙发的多了,李斯自己看着都寒颤。 何况现在嬴政上了年岁,看似温和了些,但心中的想法也是越发难以揣度了。 须知生命诚可贵,一切皆可抛! 大不了以后搞点副业,妾什么的,自己堂堂一家之主还治不了了? 李斯越想,脑海的思路越清晰,当即回神说道:“君侯所言不错,而今最大的问题显然还是后续推广的问题。” 李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整好自己的位置,甚至看清楚形势,不由让李裕又高看了几分。 而嬴政作为老东家,对李斯这个掌柜的,平日拉得什么屎,那是一清二楚。 这忽然转了性子,倒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不知相国可有何方法?” 李斯眼睛转了转,心头一动,随即说道:“陛下,而今想要让豪民贵胄交还土地,无异于抢夺他们的口粮,钱袋子。” 嬴政闻言一笑,显然是猜出来李斯的想法,心头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适而看向李裕。 李裕闻言一惊,心头同样跟嬴政一个想法,这李斯就是个老狐狸。 这不摆明了想要嬴政许诺一些置换土地的条件吗? 但也不得不承认,抛开李斯谋私的问题不说,倒耶是个好办法! 现如今,有军方四位军柱牵头,那些凭借军功爵位富足起来的将士压根不敢蹦跶。 就算想蹦,那也是太平洋里十米跳,蹦不出什么浪花。 而如此一来,只剩下朝中那些嘴强王者,老炮g了。 这可是一群毫不畏惧生死,拥有冷嘲热讽,唇枪舌剑技能的儒生,并且能让嬴政束手无策的存在。 要说谁能镇得住这些死脑筋,非得被他们尊为当世儒圣的荀子不可。 然而,这个时间段的荀子已然挂了好几年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嬴政许诺一些利好的条件,方能让这群人闭嘴了。 李裕点了点头,笑道:“相国大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牌,如此一来,非得让国库负债累累不可。” 李斯什么人,自是皮面功夫了得的主,摇头说道:“君侯所言差矣,君侯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不了解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臣子的难处。” 这倒还让李斯说中了,李裕确实站着说话不腰疼,不但孤家寡人,还躺着数钱…… 李裕有些悻悻然的败下阵来,只好尬笑一声说道:“那不知相国大人有何良策,倒是需要讨教一番。” 李斯看着李裕吃瘪的样子,这一瞬间,别提多高兴了。 遂而挺起了胸膛,拱手说道:“君侯客气了,都是为陛下,为帝国出谋划策,到也谈不上讨教二字。” 这李斯到底是把话说的密不透风,极尽完美,顺带还拍了拍嬴政的龙屁。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个官场菜鸟算是见识了。 李斯扬眉吐气,神色都是不一样了,一扫刚刚进门的无措,说道:“我看君侯之前提倡的农经济就不错,畜牧暂且不论,光是允许平民出街摆摊这一手,便是值得大力扶持。 但最近斯却发现,由于经营没有规范,也没有税收,导致多个郡县的道路,乃至咸阳西区经常被商贩的物资堵塞了交通,你说这怎么得了。” 李裕心头一惊,这倒是自己的疏忽,当时没有考虑周全。 但李斯想要借机收税,李裕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不过既然李斯提起这茬儿,李裕倒是想到一个办法,遂而说道: “相国大人考虑的周全,倒是我疏忽。” 说到这,李裕拱了拱手,看向嬴政道:“不过,我这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让商贩们遵循规矩。” 李裕这话一出,嬴政,李斯倒是来了兴致,而王翦父子不在朝堂,自然只是作为旁听,并不发表看法。 只听李斯问道:“有何法子?” 不等李斯话音落下,李裕却是一笑,看着李斯说道:“且问相国大人一个问题,住在城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豪民贵胄,对与不对。” 城内的房子虽说不值多少钱,但是对于平民来说,一年能有饱饭吃就不错了。 所以,城内确实是豪民贵胄居多。李斯也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而李裕见李斯并不反对,这才又道:“每个郡县可由当地官府组成专门的城市管理机构,派出执法队伍监督,并依次规划道路摊位,再让商贩们缴纳一定的出摊费用跟清洁费用,这样一来自然就解决了相国所说的问题。” …… 奶奶个腿的…… 这绕了半天,好不容易从土改绕到城市管理。 李斯本想借此找嬴政申请收税,收这些出摊商贩的税收拿来当条件贴补豪民贵胄。 没想到李裕直接说让官府出面,如此一来那就成了公家的事情,税收自然也就进了国家的口袋…… 第89章 赵浦:我还是躺着吧 “城市管理涉及到治安,治安又牵扯秦律,而对于秦律的熟悉度而言,当属相国大人你。” 李裕话音一落,朝堂之上,刚刚才吵完一架的文武百官,又把目光投向了李斯。 李斯神色淡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哪还有当时夺门而去的率性。 此前,李斯或许对于城市管理还很热忱,但此时非彼时。 李斯深知城管队伍今后要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何况没好处的差事谁干? 李斯只好连忙拱手,并推诿道:“君侯这话就片面了,帝国的律法自然是我等为官之根本,何来我最熟悉。” 李斯话中代刺,在场的大臣们只要是明眼人,那绝对都听得出来。 同时也是心头一紧,巴之不得李斯跟李裕咬起来。 李李裕却是摇头笑道:“城管这个新部门,成天面对的人群都是平民百姓,一不能行为过刚,二不能太过柔和。 把握其中的度自然便是整改市场秩序的关键,而我思来想去,唯有身兼儒法两家之大成的相国大人你,最合适不过。” …… 李斯居然一时无法反驳。 过得半响,眼见朝堂变得安静异常,嬴政忽然开口说道:“这第一任城管司司长的担子,可有爱卿自认能够胜任的?” 沉默…… 在场众人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了,心知这是一份苦差,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 只有沉默方能不犯错…… 然而,李裕却是不能眼看着这城管的事情黄了。 遂而与嬴政对视一眼,并开口说道:“既然没人接任,不如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又不觉得偏颇,咱们来玩抓阄?” 话音未落,宗正赵浦却是开口劝阻道:“堂堂朝堂会议,怎么能如此儿戏,抓阄?万万不可啊陛下。” 嬴政神色淡然,一人安坐在龙榻上,闭口不言。 李裕却是笑道:“哦?不知老宗正可能胜任?” 宗正赵浦神色一变,欲言又止,心头不禁后悔,自己挑出来自找没趣? 而眼看没人出言帮衬,赵浦老脸一冷,拱手说道:“若是陛下舍得让我这六十多岁的人外出奔波,老臣自是没有一句怨言。”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活络起来,纷纷出言劝阻。 “这可不能啊,老宗正为帝国操劳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万万不可,老宗正还是好好养着身子骨伺候陛下吧。” 诸如此类之声不绝于耳,李裕心头暗骂一句:老狐狸! 又来道德绑架…… “老宗正啊,我看你是舍不得家中那房刚过门的妾吧。” 这话一出,赵浦脸上顿时变得精彩起来,老脸憋的通红,愣是只挤出四个字:“胡说八道,李裕你这是纯属诬陷。” 李裕心头清楚,自己确实是在胡编乱造。 但恰恰就是这么巧,开春前赵浦的确新收了一房妾…… 这事情非常隐密低调,在场之人知晓这事情的人不过二指,仅有同为老人的齐缨知晓一些。 然而,不管李裕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反正大部分人都是信了。 难怪老宗正霸着位子不让,原来是在老牛吃嫩草啊。 顿时,朝堂之上一群老男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什么城管司司长,什么土改均分土地,那都不重要了。 一群老男人眼神迥异的看向宗正赵浦,赵浦却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齐缨。 奶奶个腿的,好你个齐大嘴巴! 亏老夫把这么隐密的事情跟你分享,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那个妾知道外,便无第三人。 齐缨那叫一个冤枉,满脸写着不是我说的五个大字示意赵浦。 而赵浦年事已高,又被李裕瞎猫碰着死耗子逮了个正着,已然心头大乱。 不管是不是你齐婴说的,重点是李裕如何知道的? 李裕也是没想到,看老宗正的样子,显然是心中有鬼,被自己碰着了。 李裕不禁有些瞠目结舌,眼前这个糟老头子…… 还能行? 这杀人诛心最是伤人,百官一个眼神,就把赵浦剥了个干干净净。 一想到以后这张老脸往哪搁,赵浦就恨不得现在有个地洞钻进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赵浦哇的一声,自口中喷出一口老血,晕了过去。 李裕愣住了…… 这都能被自己气晕过去? 嬴政愣住了…… 为啥宗正赵浦被李裕气晕自己毫无怜悯之心?内心反而有一丝丝窃喜? 李斯看似平静,但心中却有丝丝庆幸,看样子今天这个早朝算是结束了。 见嬴政居然没什么反应,李斯连忙开口提醒道:“陛下,既然赵大人身体抱恙,不若今日早朝便到这?” 这字还未落下,只见李裕凑到赵浦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快速抖出一颗药丸喂到了赵浦嘴里。 又听李裕若无其事的说道:“无妨无妨,老宗正只是晕过去了,我刚刚给老宗正服下了护心丸,想来过个一时半会儿,老宗正自己就能醒了。” …… 李裕话音刚落,李斯老脸已然黑如锅底,这几日的憋屈顿时化为一声怒吼,自心底大骂道:李裕,你姥姥的! 嬴政见状却是喜不自禁,本以为出了这个插曲,今天的两件政务只能完成一半了。 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李裕随身带着那个什么护心丸。 光听药的名字,嬴政也觉得赵浦死不了,遂而说道:“赵大人年事已高,还如此赶早上朝,让人佩服,也是朕的疏忽。 若待会儿赵大人醒了,还望诸位爱卿告知赵大人,若是以后身体不舒服,朕准他告病在家。” “陛下之恩德,臣等必然告知宗老。” 而没了赵浦的捣乱,李裕的提议顺理成章的放到了明面上。 只见李裕找人拿来了一个大木盒,里面塞满了上百个纸团。 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在今天的朝堂上使用…… 如此手段,不禁让百官人生出一股无力感,只觉得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口舌了。 待黄门侍郎抬着盒子从众位大臣面前走过,众人亦是不情不愿大人随手拿起一个纸团。 眼见众人要拆开,李裕适时提醒道:“这纸条里面一共九十九个数,为了保持公平,还望诸位大人不要将手中的纸条给第二个人看。 若是有人拿到了写着一的字条,那么对不起了,城管司的第一任司长便是他了。” 而此间,赵浦早就醒了。 只不过趴在地上继续装昏,也好过在朝堂上玩这么幼稚的抓阄游戏…… 更何况,起来受辱? 如此一想,赵浦还是觉得地板凉是凉了点,但……我还是躺着吧。 第90章 抓阄抓出来的城管大队长 “君侯,宗正大人怎么办?” 当李裕带着抓阄的箱子走到赵浦身边的时候,身旁的黄门侍郎提了一句。 李裕并未出声,而是蹲下身看着赵浦的面部,用手来回在其眼睛前面晃了晃。 “既然老宗正还没醒,我们先抽着。” 话出口的瞬间,却是没人注意李裕的嘴角微微一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老家伙! 眼珠隔着眼皮动那么频繁,当我瞎啊! 既然赵浦想蒙混过关,那也怨不得李裕心肠黑一回了。 秦朝的早朝不像其他朝代,当真就是浩浩荡荡百十人,除去三公九卿十一人,加上其余大官员也就三十来人。 但为何李裕会宣称九十九张字条。 无非是李裕从中玩了点猫腻,按顺序从二写到六十,剩下的三十多张纸条全都写着一。 而装阄的木盒一共分上下两层,下层为暗层,本是绣娘随手打造来放财物的暗箱。 李裕把那些写着一的字条,全部放到了下层,这样一来,想要谁抽到一字那还不简单。 眼看官员们搂着上层一顿乱抓,心头且不是滋味,生怕手气不好抽个写着一字的纸条。 大秦的官员皆是嬴政一手册封,李裕看着这些官员的百态,不由的好笑。 而走到李斯跟前的时候,李裕确实咧嘴笑道:“相国大人,请吧。” 李斯神色不冷不淡,显然对李裕的好感越发稀松了。 李斯冷哼一声,伸手进去倒腾了一下,而后说道:“本相的运气向来很好。” 李裕也摇了摇头,道:“相国大人到底自信,若是抽到城管司的司长,可莫要抵赖才好。” 李斯经过几番折腾,显然没了那心气,手指一撑,直接摊开了纸条。 看到纸条的数字之后,李斯看似淡定的外表下,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方才落下。 “看来让君侯失望了,本相字号三八,跟城管司司长离得甚远。” 李斯说话间,已然是带着丝丝欣喜在里面。 而李斯话语刚落,朝堂上众多官员也是纷纷举着字条喊出了自己的号码。 待全部看了一遍,治粟内史梁永惊讶道:“这……没人抓到,该怎么算。” 李裕看了看梁永,又拍了拍箱子,笑道:“要不然,诸位大人再抽一轮?” “使不得,使不得,怎能如此。” “就是,着抓阄哪有抓两次大人。” “君侯说的公平起见,没毛病吧。” 这新列出的城管司司长,比起管土地改革的上造府来,还要高半级。 堂堂五品的官职,居然没人代理接任…… 嬴政面色忽然有些难看,看着李裕问道:“君侯先前确实说过公平起见,朕怕再抓下去天都亮了,既然诸位不愿亲力亲为,可否有推荐的人手。” 沉默…… 这城管司看起来有些门道,但细细一想,其实就是为平民百姓服务的基础职务。 谁会吃饱了撑着推荐人去承受这一切。 而见自己的询问没人开口,嬴政越发觉得这群大臣碍眼的很。 只听的李裕忽然开口说道:“陛下,这不是还有老宗正的纸条没抽嘛,当初可是说了公平起见,人分都有份,现在少了一个宗正他老人家,除了重来,微臣也是想不到其他办法。” 李裕话音未落,已然是朝着嬴政疯狂暗示。 …… 众人闻言一愣。 这李裕太不像话了,老宗正都晕过去了还不放过他…… 不过回想起来,李裕说的到也没错,抓阄就是凭运气,也是为了公平起见,半途若是少了一个人参加,难免就会觉得膈应。 嬴政看到李裕抛来的眼色,也是反应了过来,遂而心头一喜。 想到:李裕果然还是李裕,肯定是藏了暗手,至于宗正赵浦,经常仗着自己一把年纪,总跟自己做对。 想到这,嬴政顿时豁然开朗,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朕觉得,要么诸位再抓一次,要么由谁来帮宗正抽一次。” 百官闻言神色顿时一变。 重新抓阄那是想都别想,至于帮赵浦抓一次…… 看似轻巧,若没抓到一还好,但若是运气不好,或者凑巧偏偏抓到,这算谁的? 正在一众朝臣两难的时候,李斯却是笑道:“我既然统领百官,而宗正又身体不佳,那先前的三八便算在宗正头上吧,我来抓这一次。” 李裕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看着李斯笑道:“相国大人倒是自信的很。” 而此间对话,一字不落的被躺在地上的赵浦听了去,在听到重抓儿时候,赵浦已然受不住地板的冰凉。 心头同样期盼着不要重新再来一次,而后又听到帮自己抓阄…… 赵浦的心情那叫一个郁闷,都躺地板上那么久了,居然没能躲过去。 而今,李斯居然把三八的姿态哦让给自己。 赵浦一时间有些愣神,李斯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要不然这个时候醒过来? 赵浦既不想欠人人情,又不想亲手抓阄,正躺在地板上左右为难。 却是听得李裕说道:“既然相国大人开口,那便由相国你来抓取自己的号。” 李斯自认为运气俱佳,而这抓阄又有一丝赌的性质在里面,难免就有些上头了。 本来按照李裕的想法,是要让宗正赵浦发挥一下余热的,毕竟赵浦虽然人不怎么样,但确实长的慈眉善目,更容易让平民百姓接受。 岂料李斯居然大方的送出手中的号码,遂而自己再抓一次。 这是迷之自信还是赌徒心里,李裕不好猜。 但既然李斯想要当这个城管司司长,李裕不成人之美,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李裕遂而亲手抱过木箱,说道:“相国大人尊老爱幼的作为,当是我等学习的典范,那我便亲手给相国大人抬盒子好了。” 李斯神色一动,心头倒是没在意李裕的言行,只是点了点头,把手伸进盒子内。 就在这时,李裕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盒子上的其中一颗铆钉。 李斯全程毫无察觉,只是随手摸出一个纸团,笑道:“好了,君侯可以把箱子放下了。” 见李斯笑的有些过于自信,李裕心念一动,不禁嘲讽道:看你下一秒还笑不笑得出来! 果不其然,面带微笑的李斯摊开纸条,一个大写的一字印入眼帘。 只见李斯眨巴了几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随后仔细摸了摸纸条上的字迹,这才确认的的确确就是一字。 莫非这是天意? 李斯嘴巴张了张,随即又合上,想来是已经无语了…… 而这也就是说,特娘的甩了一早上的牛皮糖,第一任城管司司长,非我李斯莫属了? 第91章 大胆刁民 李斯虽然主张依法治国,法治社会,而城市经营也需要依法管理,但并不代表李斯就能胜任城管这个职务。 而且李斯自认为,始皇陛下跟李裕这是在赶鸭子上架。 但既然是自讨的没趣,也就没地方发牢骚了,即便是再怎么不情愿,公家的活那还是要完成的。 而作为承了李斯情面的宗正赵浦,自然也是没闲着。 李斯挂职城管司司长,赵浦则要了个副职,两人搭档一并管理大秦城管司。 而大秦城管司作为新立部门,一共新招四十五人,其中四十二人专门负责对接大秦四十二郡,以及郡下众多县乡的城市经营。 而咸阳城内,则有李斯,赵浦以及三名办事官员跟随处理。 此间,李斯正带队巡查咸阳城的各个街道,进行大秦史上第一次城市治安管理。 盯盯着大太阳走了半天路,不但汗流浃背,而且脚底板都是快冒烟了。 一股怨念在李斯,以及赵浦的心中慢慢聚集。 走着走着,赵浦忽然停下脚步,双手扶着腰杆问道:“相国大人,老夫实在不行了,要不咱再歇一会儿。” 李斯看着赵浦皱巴巴的老脸,顿时觉得有些暴躁。 特娘的! 你一把岁数不在家好好呆着颐养天年,或是跟你的妾行天伦之乐,非要要管陛下要一个副职干什么。 一想到整个上午一条商街都没走完,赵浦就连歇了三回,李斯就燥的不行。 眼见太阳顶天,若是再走下去,赵浦非得出个好歹不可。 李斯不禁看了看两旁的商贩,这才说道:“赵大人,您老要是实在走不动就回去歇着,再这么耽搁下去,这一趟下来非得三五天不可。” 赵浦自知体力不支拖了进度,有些悻悻然道:“相国大人,这巡查个摊贩街道,为啥不让咱们乘车呢……” “乘车?你老莫不是忘了陛下怎么交代的,”李斯心中烦躁,但也耐着性子说道。 而赵浦显然是记性不好,对于昨日嬴政说的事情,只记住了一些自认为重要的。 想了半天,赵浦还是没能想到嬴政有什么特殊交代,遂而问道:“陛下交代过?” 眼见赵浦是真的没留意,李斯此刻只觉得胸中憋得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老头。 “赵大人呐,陛下就算不交代,这城管司的职责也不允许我们乘车窜巷啊,何况这大街巷满是商贩,你马车能否通过还是问题。” 赵浦叹了口气,道:“难怪昨日朝会上,仙君侯会选择抓阄这种儿戏来选定任职者,果然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李斯咂了咂嘴,并不否认,随即苦笑道:“走吧,我的赵大人,别抱怨了。” 若说城管司的巡街与京畿府的治安军巡视有何不同之处,前者负责出摊秩序,街道交通以及商贩收摊之后遗留的垃圾处理。 后者则是纯粹的负责城中百姓的治安问题,工作看似一样,实则天差地别。 待李斯,赵浦二人准备动身继续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李斯二人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两名贩吵了起来,李斯顿时一阵头大…… 这好像跟自己没关系吧? 这好像是归京畿府管的民生治安问题吧? 李斯本是要转身就走的,奈何赵浦却是反而朝着两位贩走去。 李斯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特娘的,走路你带喘,怎滴爱管闲事的时候反而精神俱佳呢。 “都是出摊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唉。” 两名贩见赵浦这位老者走来劝架,似乎找到了讲理的地方,顿时又争着说道。 “老丈来的正好,你给说说理,张三他家的鸡透过鸡笼捉我家卖的菜,我跟他说理他还蛮不讲理。” 不待这个贩说完,卖鸡的贩反而讥讽道:“哼,不久捉了几片菜叶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要知道我家这鸡可是相国大人吃了都说好的,捉你家一点菜叶那都是算你家沾光了。” 李斯这才刚刚走近,听闻贩一说,顿时老脸一黑,心道:特娘的,这不是诚心败坏我李斯的名声吗? 只见张三越说越离谱,就差说他家的鸡是凤凰了。 李斯急忙喝道:“大胆刁民,竟敢败坏他人名,还借此声仗势欺人,真是反了你了,给我……” 李斯本想说直接拿下,结果看了看身旁的赵浦,却是直接把后话咽回了肚子里。 张三这种平民那里见过相国李斯的真容,再加上城管司的官服又是新添置的黑衫,还是那种麻布衣服。 这就让张三只觉得这人怕是多管闲事的普通人。 而一大早的还没开张,就被一个陌生人骂的狗血喷头,张三顿时恼火起来,随即喊道:“嘿,你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滴无故骂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自己这算是无故骂人?还跟自己讲王法? 李斯听闻张三的说词,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本想在说道说道,但又想到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掉份嘛,何必呢…… 眼看中年人哑火,张三如同斗赢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赵浦问道:“老丈,您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赵浦定在原地半响,并不是在看戏,而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被张三的说词给气到语塞了。 什么相国吃过的鸡就是国鸡…… 这歪七八糟的理论,让赵浦的站情绪已然是酝酿到了极致。 只见赵浦脸色涨红,口中顿时吼道:“岂有此理,你这等刁民怎配在始皇脚下做生,给本官滚出城去!” 要说这张三也是倒霉,本是借李斯的口来夸大其词,作出一副我不好欺负的样子,以此来让旁边卖菜的阿生仰视自己。 好巧不巧的赶上大秦城管司立制,而李斯,赵浦又正好带队出街巡查问题所在。 本就一肚子苦水怒火的李斯二人,又刚好遇到顶着自己的大帽去欺压别人的刁民张三。 别说赵浦听得怒骂,即便是李斯修养再好,那也是听不下去了,直接跟身旁负责记事的官员说道:“钟,记录一下摊位,二八号摊位张三,滋事扰乱市场秩序,等会儿直接让京畿府来拎人。” “遵命,相国大人。” 相国……大人? 张三跟阿生二人顿时脸色大变,前者是惊恐,后者是惊慌。 但显然都没料到堂堂大秦的相国大人,右丞相李斯,居然会站在自己面前…… 第92章 药味相投的医务工作者 没多会儿,京畿府的官差便来了。 卖菜的阿生瞅了瞅卖鸡的张三,只见张三脸色煞白,双腿打着摆愣在原地,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模样。 心中不禁暗喜,看着子以后还敢瞎得瑟。 又见相国李斯让人收了张三的鸡摊,并把张三弄去了京畿府做客,阿生是感激的连连拜谢道:“多谢大人明断。” 李斯无奈的摆了摆手,却是一字不说的自顾转身离去。 待几人走出城西主街,入了城东,李斯依旧沉默不语。 而同行的赵浦算是看出来了,李斯这是真被卖鸡的贩给气到了。 赵浦都不敢想为何李斯吃过的鸡就成了国鸡,但作为搭档,赵浦还是开口劝解道:“相国大人且消消气,那种刁民的话语别往心里去,或是按照那种说法,陛下吃过的鸡岂不变成了凤凰。” …… 李斯脸色更黑了,你赵浦一个记性不怎么好的老头,都能记得住还特娘说什别往心里去。 眼见自己的开解不奏效,反而越描越黑,赵浦老脸一红,知道自己这是伤疤上撒盐了。 受不了这个气,自然是不适合做城管的工作,而李斯这算是在做城管的路上渐行渐远了。 却说李裕合伙嬴政把农经济带来的烂摊子丢给了李斯,反倒是彻底的闲了下来。 此间,李裕却是正在去秦皇医学院的路上。 而李裕自是记得当初答应帮华佗带几个队友壮大医学的事情。 索性趁着得空,一路疾风带闪,连用了三次召唤。 待提示安排到位,李裕这才想道:医圣张仲景,药王孙思邈,药圣李时珍,再加上神医华佗。 十大名医取其四,从外科到领床,从内科到妇科,再到伤寒杂病。 这样的豪华阵容,足够拉起大秦的医疗队伍,乃至让大秦子民面对天灾带来的疫情,战争带来的人祸也毫不畏惧。 待李裕走到秦皇医学院门口,果不其然,系统妥妥的安排好了。 只见三个老头一身布衣的等候在医学院门口。 李裕好巧不巧的刚刚走近,听到三位医学大拿正在互报家门。 “在下南阳张仲景,自八岁而学,行医已有四十六载。” “在下蕲春李东壁,今岁刚好四十有七。” “老朽京兆人孙思邈,空活百岁,行医亦是接近百年。” …… 三位医界互不相识,但皆能闻到对方身上有那股子味,药味相投到自报家门,也就不是那么奇怪的事了。 李裕乐呵呵的走到跟前,笑道:“三位老神医,别光站着啊。” 三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了反应,同声说道:“侯爷你先请。” 而就在刚刚这一瞬间的情景,让李裕觉得就像是玩游戏忽然卡机了一样,等待加载数据中…… 医学院的大门敞开着,连平日守门的护卫都不见一个,这让李裕有些奇怪。 待李裕回首看了看三位医界大拿,心中不禁有些嘘嘘道:这样的名场面,居然没人来迎接一下…… 当初医学院建好,又大规模招生,可是让整个大秦的医者,乃至有医者心的学生挤破了头。 而华佗自然是成了众位医者眼中的老资历,乃至一座众人攀登的高山。 李裕可是清楚的记得那蔡淼一把年纪了,还自称想当华佗的学生。 而如今,自己身后跟着三座大山,居然连一个人都是没有? 若是换在后世,这可不是欢迎专家莅临指导该有的态度啊。 待几人走过冷冷清清的前院,入了中庭广场,却是吃了一惊。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影,只怕有三四百人盘坐在广场上,而台上只有华佗一人提着纸糊的扩音器卖力喊道:“人之机能来自心,行为来源于脑中枢,如何让……” 华佗的声音传出老远,李裕不禁开口笑道:“难怪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原来是华老在讲公开课……” 遂而看向张仲景三人说道:“三位前辈医术皆是行间泰斗级别,可是看到而今大秦的医学气象。” 三人不禁点了点头,张仲景首都开嗓说道:“大秦的医学分为确实不错,如此多的求学者,看来台上那位同行是为行家啊。” 张仲景眼中有些羡慕,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渴望,李裕看的真切,不禁叹道:相比起来,这张仲景跟李时珍果然还是年轻啊。 不同于张仲景,李时珍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草药成分,以及正在编录的本草一书。 倒是孙思邈老神在在的叨叨了一声:“唉,学海无涯,何况医学永无止境,侯爷这句泰斗老朽却是不敢当。” 李裕听的歪头咧嘴,只能笑道:“您老说得对。” 而心里,李裕却是暗道:难不成这就是孙思邈一百四十岁长寿的秘诀,谦虚? 华佗自是没看到李裕几人的到来,自顾自的教授分享医学知识。 显然是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李裕见孙思邈三人皱眉不已,随即开口道:“三位前辈不如一同上台去交流一下?” 张仲景早已跃跃欲试,听到李裕的提议自然不会反对,而李时珍略一思索也是点了点头。 只有孙思邈依旧老神在在,云淡风轻道:“也好,老朽这一生只见过灾荒病疫的时候,有多人求医问药,却没见过学医的人也能有如此盛况。” 孙思邈一句话,算是道出了医者在古时候的境况。 就好像商人在大秦的地位一样,都是贱业,多数人也只是为了求一口饱饭,也就是所谓的江湖游医。 而像华佗,孙思邈这些大拿,基本就是心肠爱好参半,再加上有追求,自然也就精益求精了。 在大秦,士农工商,商人最末,杂也次之,唯有士人农耕之夫方是人上人。 像农夫,因为土地制度跟量产的问题,根本解决不了大秦温饱。 而商人地位低下,无利可图自然也就带动不了大秦的经济。 杂业又生在主战的大秦年代,各行各业都不景气。 再说士人,有本事的人没几个,还一个劲的自嗨,社稷崩了就闹着搞自立。 像这样的近况下,李裕自然也只能是先解决粮食,顺带培养医者提高医疗水平。 最后再把农经济提一提,这样一来,大秦的经济也就活过来了。 眼看孙思邈三人脚下带风一样走上台,与华佗老眼瞪老眼。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孙思邈这是一百岁的人吗? 第93章 能动手尽量别哔哔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而神医打架,却是造福百姓。 台上四人医术各有千秋,即便有人稍逊一筹也是不打紧,毕竟用孙思邈的话说,那就是学无止境。 而随着四人的探讨深入,台下众多求医道的学子,已然从似懂非懂到了满脸问号的地步。 四位医道老者讲着讲着就暗中较起劲了,这让李裕在一旁有些无所适从。 待华佗把台下学子散去,几人便把较量抬到了明面上。 只听孙思邈说道:“老朽技拙,行医半辈子,记录的各种疑难杂症一大把,顺手编写了一本千金要方,留作身后物。” 张仲景不甘示弱,挥手笑道:“巧了,在下行医亦算是有些心得,什么外感内伤,确是药到病除,平日行医重心得点滴,也随手写了本伤寒杂病论,留作传业授道之物。” 到了华佗这,只见华佗摆了摆手,笑道:“老头子不才,先是对猪狗牛马刨了十几载,方才给人医治。 对于外在开颅,里表开方,妇科,儿科皆有涉猎,当然,不算太精,没事又喜欢比划几下笔杆子,记录了一本经验之谈,前些时候送给了侯爷评鉴。” 待三人说完,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李东壁,也就是李时珍。 李时珍作为四人里面资历最浅的医者,手上的技术活还行,至于医论著才刚刚起手,甚至名字都还没想好。 李时珍脸色有些憋红,自己什么水准,自己还是清楚的。 其余三人皆是行医几十年的老资历,又是书籍又出论作的,这怎么比嘛。 但看着三人,乃至李裕投来的目光,李时珍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三位都是前辈,都是资深医者,东壁对医道的理解在三位前辈面前可以说不值一提,但东壁有一个远望,一个想要把天下千千万万能入药的草本植物全都归纳到一起,并绘制图集著名效用。” 李时珍的话一出口,现场几人顿时一惊。 天下的草本何止千万…… 而草本是否有药效,还需要无数次尝试总结,方能判断出来有没有药效,是何种药效。 虽说是有许多前辈留下医书典籍可作为参考,但依旧需要跑遍山泽荒野求证求真。 如此一来,这便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医学大工程。 不过,若是能完成这项草本收集,足可以成为惠利后世医者的巨作。 孙思邈,华佗,张仲景三人心头不禁升起一丝佩服的情绪。 但话又说回来,为何华佗会把自己苦心编写的心得送给李裕呢? 要知道医者都有医者的傲骨,而一本耗费巨大心血撰写的医学著作,更是可以作为后世之人对当作人医术高低的一个考量。 但四人这么谈论乃至斗法,并不会有何结果,医术嘛,自然还是要亲力亲为方能见效。 李裕脑中上闪过一个念头,遂而说道:“四位皆是当世一流的医学泰斗,言谈之论远远不如开一场坐诊来的实在。” “侯爷说的在理,纸上谈兵远远不如实践,我们四人何不轮流坐诊为百姓解除疾苦,至于谁能技高一筹,自是有病患来评论。” 随着孙思邈开口,李裕咧嘴一笑,自己这才刚刚提及,果然还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用一句后世的糙话来讲,那便是能动手尽量别哔哔。 而这样的好事,别说李裕乐得看到,哪怕嬴政远在咸阳宫内,若是听到自家的医学院又多三位神医,怕是会坐不住前来慰问的。 随着四位老医在秦皇医学院门口坐诊治病,还不收一分一毫这个消息传开,咸阳城顿时热闹了起来。 众多身患大病病的患者齐齐奔向医学院门口会诊。 华佗四人也是来者不拒,望、闻、问、切,皆尽所能。 而随着四人接手的患者越来越多,本来只是一场互相之间的切磋交流,顿时升级成了为大秦医学,乃至医学院打广告。 半天时间,神医坐诊便传遍了咸阳周遭半路日程的郡县。 而眼看一夜之间,医学院门口排起了长龙,李裕损顿时一个机灵。 这非得累死四位自己苦心找来的神医啊…… 遂而抛出一个条件:非疑难杂症不治。 意思就是说,病患的就别劳烦神医出手了。 但眼见病患聚集太多,这样容易造成一些隐患。 李裕又想到各办法,让人去布坊弄了一批布巾,又用蒸馏酒蒸煮之后,分别发给病人,以此来防止一些隐藏的疾病存在传染性。 待做完这些,医学院的学生自然也没闲着,被李裕安排出十几人当下手。 而医学院的学生非但没有拒绝的,反而纷纷争抢这难得的机会。 要知道李裕是什么人? 虽然医学院的院长是华佗,但明眼人都知道医学院是李裕一手促成建立的。 所以,李裕才是医学院的一把手! 更何况,当今始皇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已然不是相国李斯了,而是仙君侯李裕。 且不说能跟着老神医们学到多少经验,单单能在李裕面前混个熟脸这便足够了。 若是以后有想要为官的,自然也是少不了拿来当谈资。 嗯医学院忙的热火朝天,自然也是瞒不住始皇帝嬴政的眼睛。 当天晚上,隐秘卫的消息乃至朝臣们的奏折就递到了嬴政手上。 其中又以李斯的奏折最为突出,嬴政一时间都愣住了。 要知道李斯若是有事一般都是当面说,何曾这么正式的递过奏折…… 嬴政即便不看奏折,也能猜到李斯上奏的事情必然跟李裕有关。 待嬴政打开奏折看了一眼,心中不禁笑道:果不其然! 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批评李裕欺君罔上,做事情不上报。 这满大街的患者,万一来个会传染的病人,那岂不是让咸阳城遭了殃。 嬴政神色淡然,将奏折丢到桌上,忽然开口问道:“蒙卿,你怎么看。” 蒙毅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可大可,就看陛下怎么解决了。” 嬴政心知肚明前些时候联手李裕,把李斯坑的不要不要的,李斯这个时候心中带火,想要奏李裕一本,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嬴政闭眼思索了片刻,嘴角忽然淡淡一笑,已然心中有了解决的办法。 “既然两人有了矛盾,那便都去前线代朕慰问将士吧。” 第94章 帝王术,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相国与仙君侯去南线考校公子与十八世子?” 若说咸阳宫内谁最懂嬴政,不是李斯,也不是赵高,而是蒙氏双虎,内谋蒙毅。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轻轻鄂首说道:“没想到啊,这李裕居然能凭空拉拢那么多能人异士为其所用,而七千所谓的特种兵更是初战显威,你说说这李裕他还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 嬴政对于李裕的认知,本以为是一抹初晨的神秘,但越是发掘,越是往后,嬴政却发现李裕居然变得不可掌控…… 作为帝皇,嬴政自有一套御人的法子,李裕的做派,从初遇开始,便让嬴政觉得自己多说一句都是多余…… 李裕的存在可以说是一面为大秦帝国加速航行,并且不偏离正轨的司南。 大秦如今恰恰最需要的便是李裕这样的领头羊。 而作为曾经的第一权臣李斯,则变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蒙毅自然也知道嬴政这样做的目的,但却是只敢在心中猜测,而不敢言明。 作为嬴政的近侍大臣,最需要学会的便是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过了良久,嬴政又出言打断了这份安静。 “前些日子安排下去的人口计数,如今进展到哪一步了。” 见嬴政忽然换了话题,蒙毅连忙接道:“回陛下,君侯提议的人口普查顺带发放身份牌,如今进展颇为神效,已是统计出了大概。” 嬴政神色一动,问道:“我大秦子民而今人口几何?” “据统计人口的官员上报,一共发放身份牌预两千三百四十一万又七千一百一十七人。 此统计不包含山间越人与已开垦的西南夜郎地区。” “这么说来,我大秦人口居然比之七国之时,还要少上一些?” 蒙毅闻言神色一变,但不敢说谎,随回道:“陛下,七国之时人口约三千万,但随后这些年征战不止,人口数量锐减战也是在情理之中,而后始皇陛下一统天下,人口方才慢慢有所回升。” “还是太慢了……这样的人口基数,用李裕的话说,根本不足以支撑帝国对外征伐。” 嬴政自然知道大秦的人口问题,不止是战国时期战争带来的后遗症,还有天灾带来的饥荒跟疾病。 但自己的年岁已经不能在等了,如果按照现在的发展,至少还需要三五年的时间发展民生,提高人口基数更是需要至少十年。 那个时候的嬴政已然六十岁,而嬴政需要亲眼见证征掠天下的情景。 等不了! 但要想因此而提前发动对外的征掠,谈何容易。 嬴政思来想去,除了从仙君侯李裕身上寻找捷径,便没有其他哪怕是一丝机会了。 而此次李斯与李裕的矛盾,自然便是最好的借口,李裕手下不是能人多吗? 那便让朕看看,你的出现能对南方的战局有多大的影响。 如果能让南方安定成为粮仓,北方匈奴草原成为马场。 朕便能让所谓的罗马,乃至世界诸国为之颤抖。 想到此处,嬴政当初横扫六国的雄心又重新燃烧起来。 蒙毅顿时感受到了一股让人颤栗,甚至想要跪拜的所向披靡的霸气。 此时的嬴政,似乎又恢复了当年的样子,蒙毅心头大惊! 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不等蒙毅再作何反应,只听嬴政又道:“摆驾,朕要亲临秦皇医学院!” 始皇为何忽然重视起医学院了? 从医学院建立至今,哪怕是朝会上,除了当初京畿内史赵又廷提过那么一句,便未有人在对其有过太多的关注。 骨子里的秦人都是都习惯了士人当头,看不起贱业为生的医者。 但如今嬴政亲临,便是打算破除这一芥蒂。 让天下人知道,非但仙君侯提倡发展医学,朕同样关心医者。 而且还释放了一个信号,告知其他人,李裕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朕在背后力挺,不要阻挠。 嬴政的风向忽然改变,这让李裕受宠若惊。 曾经的一切论述也好,提议也罢,嬴政都没有太多的表示,最多就是采纳而已,这让李裕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今看到嬴政居然亲临秦皇医学院,李裕说不开心,那都是假的。 看病的百姓乃至张仲景三人,虽然没见过嬴政的面,但那个阵仗,身穿黑金龙袍的人,除了当今始皇帝嬴政,还会有谁。 “始皇万安。” 百姓跪拜,李裕执君臣礼。 李裕这样的转变,比起当初初遇嬴政之时的言行,已然改观太多了。 嬴政都看在眼里,遂而挥手道:“蒙毅,告知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因为我而改变什么。” “是,陛下。” 听闻蒙毅对嬴政意思的转达,百姓一阵惶恐。 始皇帝嬴政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冷血啊。 待医学院门口恢复之前的秩序,李裕这才走到嬴政车驾前问道:“陛下这来的突然,倒是让微臣惶恐。” 嬴政轻轻一笑,说道:“惶恐?我看君侯更多的是欣喜吧,”不待李裕回答,“君侯且上车与朕同乘。” 李裕心头一惊,本以为嬴政亲临是为了支持医学。 而今看来,只怕是另有目的啊……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嬴政此行的目的虽然未知,但从邀自己同乘一车来看,显然不是坏事。 想通此处,李裕反倒变得淡定起来,笑道:“陛下,微臣为了让大秦的人口稳步乃至跨越式的成长,可是又为陛下寻来了三位老医者。” 嬴政透过车帘自然是看到了医学院门口,台上与华佗同时接诊的三位医者。 “有时候啊,朕总觉得君侯是不是会一些所谓的仙术,才能让如此多的能人异士皆围着君侯转,而不寻朕自荐之。” 这话出口,显然是嬴政心里酸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嬴政会这么想。 毕竟自己堂堂大秦之主,凭什么这些老神医,乃至几位猛将帅才不找自己这个主人,反而去找李裕这位新赐的侯爷。 李裕会仙术,能撒豆成兵…… 只有这种看似荒唐的理由能解释发生在李裕身边的事情,能让嬴政相信并说服自己。 除此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证明这些人真是李裕从深山老林里找来的…… 第95章 迫切与打算 虽然秦末的名将能臣确实不多,但听到嬴政因为眼红自己手下能人异士多,就说仙人仙术的事情。 李裕实在没法解释,更没法辩解。 说自己来自两千年后吧,连李裕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更何况嬴政听到这种无法理解的事情,会不会脑子一抽把自己给咔嚓了都不好说…… 李裕只好反问嬴政,看能否搪塞过去。 “陛下,我是不是仙人,你还不知道吗?” 嬴政闻言倒是一愣,心头思来想去,李裕确实没有仙人虚无缥缈的那种潜质。 嬴政摇了摇头,心道:仙人这种玄之又玄的词语,这千百年来,也没见过一心半点关于凡人遇仙的事情。 看破虚妄,嬴政又变得现实起来,随即说道:“且不说君侯从哪找来的这些医者,朕且问你,若是将来征伐外族,君侯可否来当朕的太尉。” …… “这……微臣怕是不合适。” 嬴政的话一出口,李裕差点没惊掉下巴,也不管这官职多么牛批,先拒绝再说。 嬴政面色忽然一变,讥讽道:“不合适?但为何朕却听说君侯三擒越女而放之,甚至还将其收为了下属,用一石二鸟的计策,平了越族之乱,又朕收编了几万越军,你跟朕说不适合?” 李裕神色一动,嬴政这怕不是想让自己带队出征吧…… 但大秦没有太尉的先例,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军政一把抓的嬴政来说,只有自己把握命脉,才能无后顾之忧。 如今怎么忽然变性了…… 李裕满脑子的疑惑,却又听嬴政说道:“这个事情不急,君侯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接下来,朕倒是需要你跟李斯去南线一趟。” 嬴政的话云里雾里,让李裕脑子有些转不过弯,这说着太尉的事情,忽然又让自己去南线…… 什么情况? 李裕一脸懵逼的说道:“陛下,我这才刚从百越之地回来……” 但李裕也知道,嬴政是有苦难难言,因为大秦的战后弊端太多了。 如今刚解决了农耕的问题,医疗,经济以及人口复苏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急不得。 看嬴政的样子,估计是因为自己画的大饼太诱人,让嬴政有些着急了。 但不管怎么说,李裕现在也是食君之禄的人了,为君分忧乃是职业操守。 而更重要的还有一点,李裕的的家底还在南线呢,这回来半把月,不担心都是假的。 如今嬴政居然开口,李裕自然也就顺带了解一下情况,遂而说道:“陛下,南线的战况如何了。” 说完,李裕眼巴巴的看着嬴政,希望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战报,或者战场情况。 当然,李裕这么说自然算是答应嬴政,而嬴政也并不意外。 毕竟,据嬴政所知,李裕回来少说也有半把月了,可一众班底几还在追着项羽西进呢。 战场最忌讳无头乱撞,特别是南线足足四十万大军交战,一个弄不好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改变战局动向。 “蒙毅,你来给君侯说说南线的情况。” 蒙毅得令,朝着李裕微微拱手,方才说道:“据三日前送来的战报来看,上将军章邯的骊山军团却是遇到难题了。” 李裕闻言一惊,当初把李存孝给调到了庐江郡,又瞎猫碰着死耗子把越人大军给平定收服。 这无形中已然帮骊山军消除了被夹击的风险。 为何骊山军还会遇到难题…… 但李裕随后一想到赵佗这人,也就释怀了。 赵佗盘踞岭南多年,手下二十万大军又都是精通林战和水战的精兵良将,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上将军章邯吃一壶了。 结合嬴政派去的扶苏跟胡亥二子,李裕虽说有了自己的初步猜测,但还是开口问道:“什么难题能难住二十万骊山军?” 蒙毅神色一动,说道:“骊山军的境况想必君侯比我更了解,” 说到这,蒙毅看了一眼假寐的嬴政,这才又道:“章邯将大军一分为二,这让本就有所不如岭南军的骊山军更是多了许多不确定性。 而今章邯本部还好,阻止了赵佗所帅本部十万人大军攻打长沙郡的打算。” 说到这,李裕嘴角微微一翘,果不其然,问题出在两位夺储的龙子身上。 虽然嬴政表现的很平淡,但以李裕猜测,嬴政越是表现的如此平淡,越是代表问题只会更严重。 要不然,嬴政为何莫名其妙让自己和李斯前往南线。 让李裕去就算了,还能理解,但让一朝宰相李斯去前线,这就大大超出李裕的认知了。 李裕心中疑惑,随即问道:“既然战场不利,微臣却是不知陛下为何非得李斯跟我一同前去?” 李裕话音刚落,只见嬴政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李裕说道:“今日回去,君侯便把府中的下人换了吧。” 李裕眉头一皱,随即心头一震,暗道一声:大意了! 奶奶个腿的,亏的自己还夸李斯宰相肚里能撑船,没想到却是这老狐狸早有预谋,安插的眼线。 虽然李裕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嬴政既然敢这么说,那便是真的。 难怪那天王氏父子刚到府上,李斯就来了,但李裕又觉得哪里不对。 回想起来,李斯当时登门的表情,分明是不知道来人是谁的…… 想到此处,李裕狐疑的看了看嬴政,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嬴政知晓,这不就是在告诉自己,府中的眼线都被朕帮你给清理了…… 李裕凭借着历史认知,对李斯虽然有些了解,但正真面对起来,放才发现自己真是想当然了。 就好像嬴政明明知道李斯的动作,现在却又安排自己跟李斯一同前往南线。 如此让人摸不透的手段,同样超出李裕的认知范畴。 由此可见,历史终归是历史,是文人墨客留下的死物。 但历史人物毕竟是活的,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 而此刻开始,李裕也方才重视起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来。 看着嬴政慢慢说道:“陛下,南线平叛之后,微臣希望出海一趟。” 李裕心知若是南线平叛,嬴政接下来定然要攻打匈奴。 而如今大秦的经济不足以支撑远征,需要大量金银作为国库储存。 “出海?” 见嬴政不解,李裕这才解释道:“陛下,发动远征需要消耗的钱财粮食,乃至人口都是一个大问题,除非我们用掠夺的方式行进。 若不然,就只能增加国库的财政储备了,恰好微臣知晓海上某岛的黄金白银储备占比很高,远远高于一些土地广袤的大国。” 第96章 两千多年前的荼 始皇帝对于金钱的态度,明显不如对待战争那番热忱,但大秦有多少金矿,嬴政是清楚的。 而李裕话中的大国,虽然未曾提及名称,但明显说的就是自己执掌中的大秦。 什么样的岛居然能比大秦的黄金还要多…… 李裕这一席话,算是勾起了嬴政的好奇,嬴政带着好奇问道:“君侯的意思是说出海采矿?” 李裕没想到嬴政居然能到自己的点,遂而笑道:“也不全是为了采矿,就好比陛下修建直道、灵渠是为了让军队快速支援战场一样,海上的航行同样重要。 而且需要先行摸索,并且建立完整的航海路线,而微臣之所以选择此处岛,其实是为了提前建立一处让大秦海军中转补给的地方。” 嬴政嬴政微眯,心中呈现究极震惊与矛盾,同时又有些鄙视李裕。 奶奶个腿的! 让你干太尉还不乐意…… 现在语出惊人,连今后海上的战略布局都开始规划了。 这到底是朕给的太尉的职务不够香呢…… 还是说你李裕就是个贱皮子! 鄙视归鄙视,但嬴政可以想象甚至预见将来的某一天,大秦的水师在蔚蓝且神秘的海洋上驰骋,那是何种的让人兴奋。 忽然,嬴政神色变得不有些太自然,甚至身体都是有些微微颤抖,猛地拉住李裕的手说道:“朕能否看到那样的一天,还得君侯多多操劳了。” 嬴政忽如其来的大手,让李裕觉得惶恐莫名。 但看着嬴政面露期待,眼中一副我相信你的样子。 李裕倒是不好得说丧气话,遂而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让大秦的版图再添新彩。” 得到李裕的答复,嬴政深吸一口气,随即挥了挥手,让李裕下了车。 …… 我是不是表了个假忠心? 李裕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愣了半响。 嬴政这一来一回,多多少少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说是为医学院而来吧,结果连马车都没下就走了。 一想到还未跟嬴政说起随行军医的事情,李裕就脑壳疼,只能感叹一声:老赵这甩手掌柜倒是当的过瘾……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李裕说了,估计嬴政也只会说:“君侯,你看着办,”诸如此类的话语。 “哎……” 李裕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自语道:说到底,还是手下不够用啊…… 看着华佗几人收了行头,说明今天的门诊算是结束了。 李裕走近之后,发现华佗四人早已是汗流浃背,脑门都还挂着些许汗珠,这样的场景配上四人加起来三百来岁的年纪,李裕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这特娘的才是职业操守! 李裕心头不禁爆了句粗口,随即关心道:“几位老神医还望保重身体啊。” “多谢侯爷关心,今个儿接连坐诊了三日,我这把老骨头倒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作为四人中年纪最长的人,孙思邈是累的够呛,但在同行面前不能也不愿落了下乘,因此凭借着毅力苦苦支撑到现在。 要知道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是一百零四岁了…… 不待李裕开口,只听的华佗忽然笑道:“老头子不才,曾于林中观察过诸多动物的形态,因此自创了一门养身的功法,若是闲暇,不若孙前辈与我探讨探讨?” 见华佗秉承着学无老少,达者为先,长者为先的道理,首度邀约孙思邈探讨健身的法门。 李裕不禁莞尔,这恐怕才是老人家该有的样子。 待派去寻找茶叶的人回来,喝喝茶打打麻将什么的…… 经过三天的高压坐诊,华佗四人的关系明显好了许多。 回侯府的路上,马车里就如同在开一场型医学研讨会,四人话里话外全是对草药的分析,病症的探讨。 若是说一些常见的病症就算了,然而四位老学究所聊所说,尽聊一些隐晦话题。 诸如华佗提出的“换鞭手术”,就让车内一阵哗然。 李裕听完顿时就惊了,后世的医学再怎么发达,听过换心的,换骨的,换血的,换眼角膜的,唯独没听过可以换鞭的…… 关键是几人还时不时指着李裕的身形比划,冷不丁问李裕一句,“侯爷可曾行房,可有不妥之处……” 李裕坐在车内那叫一个如坐针毡,好在医学院跟君侯府两间距离不是很远。 待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李裕自顾自的下了马车,不禁打了个寒颤,方才长舒一口气。 张德力一路跑,面带喜色的说道:“侯爷,您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裕的错觉,总感觉这几天张德力的神色不错,遂忍不住打趣道:“得力啊,本侯看你最近气色不错嘛,你不是有什么喜事?” 张德力闻言一愣,遂而耳根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愣是半句话没说出来。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看把你憋的,不说也罢,本侯差你办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见李裕问起了正事,张德力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打在侯府当差,侯府的待遇自然不用说,光是君侯府这个门面摆在这,就已经让张德力的身份地位莫名发生了变化。 虽然已经三十多接近四十岁了,但谁还没个春心荡漾的时候呢。 因此,张德力添了一房妾,还让家中母虎不敢阻拦丝毫,这样的好事,自是这几日神清气爽,心情美好的缘由。 “回侯爷,正要跟您说这事呢,前些时候我把侯爷您的话原摸原样的说给了采药的药农,那药农在九江附近发现了侯爷需要的东西,但还需要侯爷亲自过目,的才能给那药农赏钱。” 这就找到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大秦将出现第一种纯天然饮品了? 李裕大喜过望,遂而笑道:“别那么气,就算没找对,人家辛苦跑一趟山里,该给的工钱还是要给的。” 张德力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说道:“的自是不敢克扣药农工钱。” 张德力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李裕甚是满意,遂又点头说道:“对了,过了今日,之前相国留下的那些丫鬟佣人全换了吧。” 张德力闻言一愣,但随即就想通了关键,连忙点了点头,把事情记在心里,回道:“侯爷放心,明天的就去物色下人。” 说话间,李裕已是到了厅堂,只见一老一少两位身穿布衣的平民站在原地,神色紧张,想来便是张德力找的药农。 李裕随即走上前去和善的说道:“老丈不用紧张,我这侯府又不是官府的地牢,放松点。” 老丈听了李裕的话,不禁一愣,张德力眼疾手快,连忙说道:“你们杵在这干嘛,这是我家侯爷,平日待人和善的紧,赶紧把你二人寻到的叶子拿出来让侯爷瞧瞧。” “哦,是,是,君侯大人且看,这便是人爷孙按您要求寻到的荼,不知是不是大人要找的那种。” 见老丈慌慌张张从篓子里捧出一把绿叶。 李裕细细一看,遂而捻了一叶送到鼻尖,一股久违的淡淡的茶香沁入肺腑,让人心旷神怡。 “没错,找的就是它!” 第97章 李裕炒茶 李裕寻到山间茶叶,便是如获至宝,但这其间也不得不说说“药农”这个词,乃至这个行业的兴起。 药农,并非种植药材,而是上山采药进行售卖的那一类人,这是秦皇医学院建成至今,短短数月内兴起的一个新职业。 以前的江湖游医,或者民间医者,无一例外皆是自己上山寻药。 而今天的秦国,有李裕大力扶持医术,医者的数量与日俱增,同样对药材的需求自然也就变大了。 但总不能事事都让医者亲力亲为,一边要诊治患者,还要消耗心思去山间林下寻找药材。 所以,李裕便让华佗告知了医学院的医者,或是学徒,凡是需要药材的,一律医学院门口贴告示,标明购买价钱以及介绍药材的简化图。 这样一来,久而久之,上山挖药材能卖钱这个消息传开之后,药农这个职业也就诞生了。 在李裕的默许下,张德力多给了老丈二十枚钱,而李裕本想借此询问一下老丈采茶的地点。 但随后一想,人家爷孙生活也不容易,索性好人做到底,直接老丈说好,每个月按时给侯府送新鲜茶叶,侯府每个月都给予收购。 老丈自然是屁颠屁颠的拉着孙子一阵礼拜,这才被张德力送出了门。 李裕看着一篓子新鲜茶叶,不论老叶嫩叶,估摸着也就一斤多一点,炒完之后一脱水,只怕能有一两炒茶就不错了。 “侯爷,的知道您心善,但为何不把这荼叶的地址要到手,今后由的给您安排岂不是更好。” 听的孙德力言语中的困惑,李裕一边翻看茶叶,一边笑道:“何必断了那老丈爷孙的财路呢。” 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李裕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这茶叶的出现,来压榨一波帝国的贵族们了。 如今,土地改革虽然由王翦父子牵头,但也只是从荒地开始开垦。 贵族手中的大量土地还未被收拢到嬴政手里,腰包里的私财自然是不少。 而想要利用茶叶赚钱,也只能是抓住贵族的攀比心理,且图个新鲜。 而保住茶叶的制作过程,以及茶叶的原材料产地,又是让茶叶值千金的关键。 但现在手中茶叶实在太少了,这一斤多生茶,炒了之后估计还不到一两。 这样的数量,也就能让李裕自己喝个寂寞,至于靠次赚钱,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正在李裕叹息手中茶叶太少的时候,华佗几人却是匆匆休整了一番。 见到李裕手中篓子里的茶叶,孙思邈有些惊讶的说道:“侯爷拿着一篓子荼叶,这是要做何用?” 孙思邈几人认识荼,李裕一点也不吃惊。 毕竟眼前这几位可都是医学界的大拿,荼这种能提神醒脑的草本植物,自然瞒不过几人的眼睛鼻子。 李时珍闻言也是一笑,说道:“荼叶可提神醒脑,但味苦涩,且不宜多吃……”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憋笑道:“这荼叶,本侯可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喝的。” “拿来喝?” 李裕的话一出口,反倒是让几人一愣,遂而开口询问。 “君侯莫不是想要借此煮一剂药汤?” “可是侯爷太过劳碌,需要安神补脑?” “若是如此倒是无须麻烦,老朽开一副方子就好。” …… 听着几位老神医七嘴八舌的询问,李裕却是再也憋不住笑,咧着嘴说道:“跟华老说的药汤,步骤上差不多,但其间啊,这荼叶还需用铁锅炒一炒才行。” …… 李裕这话一出,华佗四人越发好奇了。 这就这普普通通的荼叶,为何君侯非得为此大费周章呢? 而且,还要用铁锅炒…… 看着四位老头一脸的好奇加疑惑,李裕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唐朝之前的历史,确实是不注重品质生活,在李裕出现之前,甚至连做个炒肉都办不到。 否则,也不至于让李裕下定决心开一家食味居,来满足口欲了。 还是那句老话,实践出真知。 李裕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提着篓子一头扎进了后厨。 此间,厨娘正忙着给侯府准备吃食,冷不丁钻进来一个人,倒是把厨娘吓了一跳。 而对于厨娘来说,后厨就相当于她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绝对不容许外人进入。 厨娘正要开口驱赶,却是发现来人居然是自家君侯大人,而陆陆续续又莫进来一众老者。 吓得厨娘顿时有些慌张起来,莫不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胃口? 李裕礼貌性的笑道:“刘大娘,这后厨有没有还未下过菜的铁锅。” 厨娘闻言一愣,随即想了想,说道:“回侯爷的话,前不久张管家刚添置了两口新锅,倒是还没有更换。” 张德力站在最后面,忽闻厨娘话语,顿时有些沾沾自喜,并自夸了句:我特娘的怎么这么机智! 见李裕目光看来,张德力连忙露出身形,笑道:“侯爷,的是听闻刘大娘说之前的铁锅太不好用,这便又让人添了两口新的,没想到今儿刚好遇上了。” 这张德力自从当了侯府的管家,倒是越发得心应手了,人也变得机警圆滑了许多。 李裕当即夸道:“不错,张管家办事本侯放心。” 得了李裕的夸赞,张德力的一张脸的五官,都是笑的拧在了一起。 看着张德力那副表情,今晚免不得要找刘大娘弄点酒菜,酌一杯了。 李裕摇了摇头,下人只要肯干事,干好事,倒也乐得多说夸赞的词语。 毕竟人家做得好,自己这个主人家的,该夸奖的词也不花钱,干嘛舍不得呢。 刘大娘手脚利索的把之前炒菜的锅换上了新的,又用清水前前后后洗了三遍。 眼见刘大娘还要洗第四遍…… 李裕这才连忙开口说道:“行了刘大娘,接下来还要你帮忙控制一下火候。” 刘大娘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连忙笑道:“侯爷尽管吩咐。” “正好这里三口锅,都给我把火起了,然后都用微火烧锅,一口比一口的锅温低就行。” 李裕这么说是有讲究的,叫炒青,便是要求三锅相连,循序渐进。 而这些也是李裕当初去过西南边陲,顺带学了些炒茶制茶的皮毛,如今活学活用罢了。 待刘大娘生了火,又找来了竹扎的扫把,李裕这才心翼翼的拿出些许新鲜茶叶散入第一口锅中。 而随着时间流逝,华佗几人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全无枯燥。 李裕则是觉得燥热难挡,当茶叶入了第三口锅,看着已经翻卷成条的茶叶,李裕脸上反而露出些许潮红。 “成了!” 第98章 手艺被嫌弃了 一斤多荼叶分两次炒,最后成品不出李裕所料,只有不到二两。 待李裕将炒好的荼叶,心翼翼的用烤过的瓦罐存好,这才忙得用手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珠,说道:“四位医老,请吧。” 李裕说完,抱着茶罐自顾走在前面。 喝茶,自然是需要追寻环境的。 待落入庭院中,取出让人特制的沙壶,茶盅,火炉以及绣娘帮忙雕刻的梨木托盘,李裕这才开始烧水沏茶。 而一众老头子围坐在桌前,看着李裕云淡风轻又各种讲究的行为艺术。 侯爷这是在干嘛? 炒出来的荼叶莫非另有妙用? 烧水冲服荼叶? 李裕这一番操作下来,在华佗四人看来,简直就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但李裕却是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等着水开,然后浇壶,暖杯,最后才拿出茶叶开泡。 随着绿中带黄的茶水落入茶盅内,李裕这才开口说道:“华老,孙老,你们尝尝看?” 华佗四人从观看李裕炒荼叶到泡荼叶,而今又听闻李裕开口邀请自己喝荼叶,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说完,李裕将茶盅举到鼻尖闻了闻,随后一饮而尽,满脸享受的看着华佗四人。 从李裕的表情中,华佗四人解读到的是,一切都在不言中,请满饮此杯。 华佗率先拿起茶盅,学着李裕的样子在鼻尖闻了闻。 这一闻不要紧,只感觉一股脱离了荼叶本身生味的甘香沁入肺腑,顿时间脑子都清明了些许。 华佗忍不住赞道:“好特殊的香味。” 说完,而后方才口一嘬,将茶水喝下。 而后华佗红润的童颜慢慢变成了震惊,不禁咂了咂嘴,呼道:“甘甜如斯,这还是荼叶?” 这一开口,孙思邈几人顿时不能忍了,连连端起茶盅,皆是学着李裕之前的样子闻了闻,然后饮下。 无一例外,也不出李裕所料,只听得孙思邈喊道:“此物直入肺腑,还是水否?” 张仲景跟李时珍则是一言不发,但脸上享受的样子确是做不了假。 明显在告诉李裕,“续杯”二字。 李裕咧嘴一笑,明知故问道:“四位老医觉得此水比之温水如何?” “老朽思来想去,竟然只能用妙极二字形容于它!” “没想到啊,这普普通通的荼叶,经过侯爷这么一炒,一泡,竟能让沸水味尽甘甜。” 一泡茶只能喝两三道,但几人却是足足喝了四五道,直至味尽。 四人自是想要开口找李裕讨要一点荼叶的,但又碍于李裕方才苦心炒制,数量也不多,这才心有不甘又带着些不舍的离去。 李裕自是不会气,但今天就弄了这么二两茶叶,分下来也没多少,索性只字不提。 眼见华佗几人欲离去,李裕有心解释道:“四位医老,待过几日药农采荼叶回来,我差人学了炒荼的手艺,自然会让人送一些去医学院的。” 听到李裕解释,几位响当当的牛批神医这才露出释怀,满心欢喜的辞别而去。 待目送几人离开,李裕这才说道:“得力啊,刚刚本侯泡茶的手艺可曾看明白。” 张德力先是点了点头,遂又摇了摇头,道:“侯爷,看是看到了,但是不太明白……” 李裕无奈的笑了笑,老古人能喝到炒茶就算是很精致了,自己这是在瞎讲究。 “不明白也没事,等会儿你找一巾锦帕来,包一些荼叶送到咸阳宫去。” 李裕话才说完,张德力一个机灵,震惊的指着自己鼻梁骨问道:“侯,侯爷,您让的进咸阳宫?” 张德力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进一次咸阳宫,给始皇帝送东西。 张德力顿感如梦似幻,随即摇了摇脑袋,又用手拧了拧自己的腰间肉…… 一边疼痛袭来,一边听到李裕的声音传来,“愣着干嘛,快去啊。”这才回过神来,一路跑奔着库房去了。 李裕看的直乐,也难怪张德力会紧张又兴奋,若是换了普通老百姓,能远远看到始皇帝的身姿,那就算是祖坟冒烟烧了高香了。 待张德力取了块锦帕,又拿了个木盒回来,李裕这才有些不舍的取出五钱左右的茶叶放了进去。 说多不多,说少确实少了点,这点分量估计只够后世喝浓茶的人来一泡。 分完茶,李裕这才交代道:“进了宫不要乱看,记得告诉宫里那位,这茶得来不易,省着点喝。” 张德力闻言,连忙把头点的如同鸡啄米一般,回道:“侯爷放心,的省得,那泡茶的步骤细节需要交代吗?” 李裕摆了摆手道:“那就不必了,你只需交代用沸水冲开茶叶,然后等水能入嘴就行了。” 张德力点了点头,抱着装茶叶的木盒心翼翼的离去。 李裕这才自语了一声道:只盼着老赵别喝完茶就来找自己讨要才好,毕竟马上要去南线了,自己得还得留一点存货。 却说张德力带着李裕入宫的信物入了咸阳宫,一路无阻的到了咸阳宫殿前。 张德力站在门外眼睛都不敢乱瞅一下,只觉得太特么不真实了…… 遂听的宫内走出来一位男子,却是在侯府见过的蒙毅。 张德力连忙说道:“大人,我家侯爷让的为陛下送来一些新奇玩意儿。” 蒙毅神色一动,有些惊讶的说道:“仙君侯送的?” “正是。” “君侯有心了,那君侯可有什么交代?” 蒙毅虽然也想知道盒子里的是什么新奇玩意儿,但既然是仙君侯送给始皇陛下的,自是不能先行过问。 张德力略显紧张,连忙回想了一下李裕交代的事情,随后一字不漏的告知蒙毅。 蒙毅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遂又摆了摆手,让黄门带着张德力出了宫。 “陛下,君侯李裕差人送来的东西。” 嬴政闻言却是顿感意外,讥笑道:“这仙君侯何时变得如此圆滑,居然能想得起朕了。” 听嬴政这话,显然是对李裕平日的做派颇有说词。 岂知李裕弄的三连弩装备侯府护卫,嬴政眼睛啊,但是一根毛没捞到。 还美其名曰:此装备太过耗时耗力,不宜大量生产配备军用。 再说那劳什子食味居,弄点美酒还要限量供应,若不是嬴政舔着老脸让蒙毅去要了几坛,只怕李裕是半滴不想给。 如今倒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裕居然主动送东西进宫。 不过这八百年赶上头一遭,倒是让嬴政多少有些欣慰,毕竟仙君侯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嬴政带着欣慰,索性放下手中折子,开口道:“打开来看看。” 蒙毅闻言,这才把盒子放在案几上打开来。 入眼是一块锦帕。 勾起了好奇心的嬴政不禁想道:什么东西居然还用锦帕包裹着? 但俗话说得好,大喜过望的反义词那就是大失所望。 只见一撮荼叶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又因为李裕炒茶的水准问题,茶叶并非那么自然的成卷,看上去反而有些弯弯扭扭的丑感。 嬴政不禁一愣,蒙毅也是有些傻眼,遂想起刚刚那侯府的管家交代过,连忙说道:“陛下,君侯还让人带话了。” “说。” “君侯说,这东西名为荼叶,得来不易,且是君侯亲手制作的,让陛下省着点喝。” 蒙毅原话奉给嬴政,看着盒中肉眼可数的东西,都觉得李裕是不是太气了点…… 嬴政闻言有些诧异,遂而质疑道:“这丑不拉几的玩意,居然是李裕亲手制作的?” 在嬴政的认知里,李裕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复杂,精致,神秘。 如今倒好,这丑不拉几的所谓荼叶,居然是拿来喝的。 第99章 弄个百八十斤 李裕自己也承认,亲自动手炒的茶叶丑了点。 但比起传扬炒茶工艺,让茶叶普及成为饮品,李裕自认为这点瑕疵不足挂齿。 而嬴政之所以嫌弃,那也是因为有了对比。 但嬴政还是忍不住让人烧了沸水送来,并亲手往盏中加了一颗荼叶。 看着卷曲的荼叶在沸水中慢慢散开,嬴政不禁皱眉。 这就是新奇之处? 让朕看叶子在水中散开? 过了片刻,盏中沸水依旧没有变化。 在嬴政的刻板印象里,这是不可思议的,仙君侯李裕是什么人? 是能带一个太监弄出宣纸,能让少府府监冯延生甘愿跑腿的人,这亲自动手制作的荼叶,怎么可能如此平平无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嬴政心中笃定,李裕送来的荼叶必然有其独特之处,否则哪能送得出手,还如此气的只送了那么一点。 蒙毅神色一动,建议道:“陛下,莫非是这荼叶放的太少了?” “蒙卿你刚刚不是说,李裕让人带话给朕,让朕省着点喝吗?” 看着嬴政如今这有些反常的举动,蒙毅欲言又止,遂又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陛下,君侯也没说一次需要放多少荼叶啊,要不然……多放几颗?” 嬴政闻言一愣,遂而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只怕是数量太少的缘故。” 嬴政说完,遂又多放了四五颗卷起的荼叶。 这一放不要紧,不消片刻,一盏清透的沸水慢慢变了颜色,并且越来越深。 “原来如此。” 看着沸水变色,嬴政满心好奇的叹了一句,遂凑着盏碗闻了闻。 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肺腑,只能用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来形容。 嬴政忍不住露出一丝享受的样子,再次叹道: “原来君侯这是为朕送的灵丹妙药来了。” 嬴政之所以会这样想,却是因为近日政务颇多,精神有些匮乏。 而李裕送来之物,居然让人闻上一闻就觉的精神好一些。 若是让朕喝了之后呢? 会发生什么事情? 嬴政免不得一阵猜测荼叶的功效,就差奉为神物了。 茶水初入嘴,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再一品,甘甜中又带着一丝回味。 而嬴政近日紧绷的神经也是有了些许松散活络。 待茶水喝尽,嬴政还有些意犹未尽,遂又续了一杯,并开口说道:“真是奇物,难怪君侯让朕省着点喝。” 嬴政一盏接一盏的喝着荼叶泡水,蒙毅是看的真真切切。 而后,蒙毅不禁咂了咂嘴,又咽了咽口水,心中想道:难不成这看似丑陋的玩意儿,泡成水真的那么好喝? 越想嘴巴越干,越想心中越是难耐,恨不得把嬴政手中的盏碗抢过来亲自尝一尝。 待嬴政一脸享受的喝了三盏之后,手中拿着的第四盏茶水,只是喝了一口,就觉得味道淡了许多。 嬴政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要省着喝,这荼叶就是个消耗品。 但盒中这么一点荼叶,只怕是一天就喝完了…… 嬴政眉头一皱,说道:“蒙卿,你觉得此物当真就如仙君侯说的那样,只有那么一点?” 蒙毅闻言,心头闪过一丝无奈,抱怨道:我特娘连闻都没闻过…… 但蒙毅嘴上却是不敢这么说,想了想李裕的原话,这才说道:“陛下,君侯是说得来不易,并非只有这么一点。” 蒙毅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看看能否让仙君侯多送一些入宫,自己好跟着沾沾光…… 嬴政觉得蒙毅说的在理,得来不易确实不代表李裕手上的荼叶少,遂而神色一动,说道:“蒙卿言之有理,且让仙君侯先给朕送个百八十斤来尝尝,不然去了南线朕怪惦记的。” …… 蒙毅脸色一变,心中预期着借嬴政的口,看能不能从李裕手上弄个一斤两斤的。 本还觉得这么做不太好,没想到始皇陛下居然张口就是百八十斤…… 只见刚要准备动身的蒙毅听了嬴政的话,顿时一个踉跄,随即老脸一抽。 仙君侯既然会说省着点喝这种话,想来数量不会太多。 但始皇陛下让自己找李裕要百八十斤,这不是找李裕的不自在吗? 蒙毅也不敢扫了嬴政的兴,只能问道:“陛下,这是要让仙君侯跟相国大人今日就动身吗?” 见嬴政轻轻点了点头,蒙毅心中叹了口气,一脸苦逼的出了咸阳宫宫。 却说嬴政狮子大张口,李裕全然不觉 此间反倒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静待嬴政的旨意到来。 毕竟这南线的战场不比百越之地。 百越之地对阵越人,那是运气外加精锐军队在手。 南线战场却是实打实的四十万身穿军备的大军对垒,以李裕的估计没有个把月,估计都回不来。 而这一切,还得看战场上的变化,以及嬴政怎么想。 洗完澡,李裕又差人去了一趟医学院,让华佗精挑细选了五十名年轻又学习过外科的学徒。 这五十人可是医学院师生的一成多,而且是新生力量,眼见就要跟随李裕去战场那种凶险之地。 对于一心想要壮大医学的华佗来说,免不得一阵肉疼。 而华佗也知道,李裕组建军医的目的,是为了让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大秦兵卒能多一分生的希望。 而面对战场,那就意味着有数不尽的伤者。 华佗自然也希望自己教授的外科医者能有大量的练手机会,这样才能从实践中成长起来,正真成为独当一面的医者。 看着华佗亲自送来五十名学习外科的学子,李裕心中不禁生出些许豪情。 或许是即将上战场的原因,又或者是李裕吸取总结了擒拿桀英时的一些教训。 只觉得眼前这些医者太伟大了,这五十人若是成长起来,足以成为大秦军医的奠基人。 而正在这时,蒙毅带着嬴政的旨意来了,同行的还有相国李斯。 蒙毅上门的先后顺序,也暗中以说明了李斯如今的尴尬地位,堂堂一国右丞,居然要主送上门,找李裕集合。 只见李斯一身素锦衣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想来跟李裕一样,刚沐过浴。 李裕咧嘴一笑:“相国大人,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李裕这话一出口,本是随口一问,但进了李斯的耳朵,只让李斯觉得李裕这是在耀武扬威,明知故问。 李斯遂而眉头一皱,心中暗骂道:特娘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第100章 大哥啊,我太难了 “本相近日清闲的很,闲的在城中四处晃悠!” 李斯说话的时候,李裕能感受到李斯的那种咬牙切齿。 还在为坑他去当劳什子城管司司长怄火? 要说李斯这人,历史上是说他贪恋权势,怕扶苏这个亲近儒家的大公子继位后断了他的权路,方才与赵高勾结,来了一出鲍鱼掩尸,篡改遗诏的戏码。 但那也是嬴政这位祖龙挂掉之后,才生出的心思。 如今嬴政活的好好的,李裕不但改了帝国的治国理念,还抢了风头,却也不见李斯有什么大的动作。 所以啊,时势造英雄,也造奸臣,英雄流芳百世,奸臣遗臭万年,但这一切总有诱因才会并发。 李裕总不能凭借着历史记录,就把奸臣之流一棍子敲死吧。 这样好吗? 这样不好,这属于开挂偷袭,是不讲武德的表现。 即便是位极人臣的李斯记恨自己,李裕也不在乎。 因为李裕相信,大秦之内除非嬴政想让自己死,否则,以自己现在的地位手段,足以自保。 李斯话中带刺,李裕不以为意,反而笑道:“相国大人可不能这么想,要知道从此以后,咸阳城到卖饼卖菜的,大到开铺做生意的。 形形色色的平民百姓富商巨贾,只要看到城管司,就会想起相国大人,想起相国大人,那这些商贩绝对会肃然起敬,并安分守己的啊。 如此一来,相国大人既给陛下管理好了秩序,又赚到了声望,何必愁眉不展呢。” 李斯闻言一愣,李裕这话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随后一琢磨,还真如李裕所说…… 这城管司看似鸡肋,而且又忙又累,但管理的却是大秦的郡县城池,面对的受众是大秦的百姓。 大秦有四十二郡,数百的县城,受众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想到此处,李斯眼中顿时就有了亮光,心中不禁叹道: 特娘的,城管司简直就是为自己这个推崇法家的人而专门设置的部门嘛。 面对这样有意义的差事,自己跟赵浦居然还抱怨城管司是个苦差。 李斯顿时为没能理解始皇陛下的良苦用心而羞愧。 正待李斯心中懊悔之时,李裕见蒙毅似乎对自己有话要说,遂而开口问道:“蒙大人此行,是带了陛下的旨意?” 蒙毅闻言,神色略微有些许不自然,一想到陛下的话,蒙毅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已然决定今日,便让君侯同相国大人一起前往南线,代陛下慰问前线将士,望这场叛乱早日平定。” 听闻蒙毅带了始皇帝的口谕,李裕,李斯四目而视,又都不可置否的一同点了点头。 作为臣子,自然都不愿意看到刚刚平缓,且向着繁荣发展的大秦,又因为内乱而导致国家动荡。 李裕心头一动,遂开口说道:“陛下指明要我李裕前往南线,便是倚重于我,且南线战场瞬息万变,此事宜早不宜迟……” “就是不知相国可否准备妥当?” 李裕说完,还捎带问了一下李斯。 却是看见李斯只身一人前来,连个随从都没带,李裕心中有些诧异罢了。 李斯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既然是受命前往南线那等兵乱之地,自不是去享受作乐的,本相只此便可,还看君侯是否筹备妥当。” 李斯这话一出口,倒是带着些许只身效死的味道,让人有些另眼相看。 而李裕却不能如此两袖清风只身前往。 想想还在南线且情况未知的一众门客下属,李裕就恨不得挥手间带着百万大军杀到,灭了赵佗这等带头造反的叛逆。 可惜这样的想法只容李裕空想,而大秦的国力不支持啊。 但李裕眼下能做多少事情,却是要力所能及尽可能的筹备好才行。 军医,随行护卫,哪个都不能少,若是可以,李裕自然还想找嬴政要点人手。 但蒙毅既然没说,想必嬴政是准备一毛不拔了。 李裕也是有些无奈,这咸阳周遭百里,京畿府,卫尉,郎中令三处职务。 手上足足七八万装备精良的将士,却常年窝在家里,这特娘的谁受得了…… 即便这些将士曾经或许是身经百战,但这么些年过去了,这郎中令跟卫尉两处司职的地方,只怕早就成了官宦子弟的乐园了。 若把嬴政换成李裕,打死都不会要这样的将士守护自己的。 李裕带着一丝无奈说道:“本侯自然也是准备好了,只不过为了帝国未来着想,此行却是多带了五十名医者一同随行……” 李斯,蒙毅二人闻言一惊,李斯不禁开口问道:“君侯你带这么多医者去前线作甚?” 蒙毅自然也是大为不解,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医者不比军人,哪能与军人一同随行呢。” 早知蒙毅会这么问,李裕颇为淡定的摇了摇头道:“本侯何曾不知医者的身板不如军人,但万事开头难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学外科的医者不比其他医者,需要大量的病患练手……。” 说到此处,蒙毅却是一愣,而想通其中意味之后,又颇无奈的一笑。 原来,眼前这些年轻医者,都是跟着华神医学外科的…… 而一想到华佗,就不禁想起始皇肚子上那蜈蚣一样的恐怖刀痕。 蒙毅顿时一个哆嗦,看眼前这些年轻外科医者的目光都是有些不一样了。 而作为嬴政跟前的内谋,李裕的话外之意蒙毅自然是听出来了,遂笑道:“这个……君侯也知道,帝国如今的兵力相形见拙……” 李裕闻言却是冷哼一声,说道:“蒙大人啊,要知道本侯手下这些医者可都是帝国的财富啊,其未来的价值丝毫不亚于一只百战之师,你跟陛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蒙毅被李裕说的老脸一红,但任李裕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蒙毅也只能苦着脸回道:“侯爷,京畿要地,始皇陛下的安全不得有失啊……” 蒙毅话音未落,李裕却是板起脸说道:“当真没有?” 第一次见仙君侯如此强势,蒙毅不禁咽了咽口水,又想到陛下交代的差事,一张老脸顿时抽搐起来。 大哥啊,我太难了…… 几番衡量之下,蒙毅大着胆子把心一横,举着两个指头说道:“君侯啊,至多给你这个数。” 李裕本就是故意摆谱,眼见真从蒙毅身上拔下了毛来,心头顿时一喜,笑道:“两万?蒙大人够意思!” “不,不是两万……” 李裕话没说完,蒙毅已是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连忙出言打断道。 而李裕闻言,心头顿时凉了半截,心道:只给两千人? 本还想跟蒙毅讨价还价一番,但想到如今帝国的兵力确实也不太富足,遂摇头叹道:“两千?哎……两千就两千吧。” “也不是两千……” 蒙毅这话一出口,就看到李裕那张俊秀的面庞黑成了锅底,连忙解释道:“君侯还是别难为我了,这还是我私下替陛下答应你的……” 见蒙毅话都说到这份上,李裕也是演不下去了。 想想当初公子扶苏,堂堂帝国的大公子,那也不就五百人护送吗? “行吧,两百就两百吧。” 第101章 戏精附体 好在李裕没有强人所难,蒙毅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李斯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也不得不佩服李裕演戏的功夫,那是越来越来越纯熟了。 又怕同僚蒙毅难做,遂出言道:“俗话说兵不在多在于精嘛,能有两百名护卫京畿要地的将士随行,本相倒是放心得很。” 李裕闻言却是一愣,瞥了李斯一眼,心中骂道:放心你个鬼,若是遇到了敌军,只怕你李斯是第一个撒丫子跑的。 更何况,我李裕像是缺那两百将士护卫的人吗? 骂归骂,但既然李斯都开口帮腔了,李裕自然也不能太过于为难蒙毅。 要知道蒙毅作为嬴政的内谋大臣,传声筒这份工作确实不好做。 眼见李斯给了台阶,李裕这才顺势说道:“相国大人说的是,聊甚于无嘛,倒要感谢蒙大人的慷慨,不若入府中喝口茶水再走?” 李斯闻言一愣,喝水就说喝水,为何李裕要说茶水? 李斯带着狐疑,皱眉问道:“君侯所说茶水是何物?” 李裕还未开口搭话,蒙毅眼中闪过一丝希翼,灵机一动抢先说道:“侯爷所说的茶水,莫非是那荼叶泡的水水?” 水水? “噗~” 李裕闻言心头猛地一震,却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李裕这莫名一笑,倒是把蒙毅弄懵逼了。 蒙毅不禁扪心自问道:方才哪里说错了吗?没有吧! 如此之后,蒙毅又看了看李斯,李斯同样一脸不解。 李裕自知在相国李斯,上卿蒙毅面前笑的有失身份,遂岔开话题解释道:“没错,就是荼叶泡的水,只不过本侯嫌荼水不好听,所以去了中间一横,变成了茶,茶水。” 这么一解释,李斯倒是有些明白了。 想来所谓的茶水,就是一种叫做荼的叶子泡的水吧。 李裕说完,生怕李斯二人化身好奇宝宝,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而是伸手说了一个“请”字。 待入了侯府,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沏茶流程李裕又来了一遍。 这倒不是李裕刻意显摆茶艺,而是想要借李斯,蒙毅这样的朝中重臣的口,先把茶叶的名声打响。 而茶水对于李斯来说,是未知的新奇产物,所以,李斯除了有些好奇茶水的颜色,对于茶水的味道等等,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欲望。 想来是觉得,这不过就是加了几片叶子的沸水而已。 然蒙毅却是另一种表情,先前在宫中看到嬴政那副模样,现在对于茶水的渴望,要胜过在场的所有人。 待一杯茶水下肚,蒙毅方才露出一脸释然的表情,随点头道:“难怪陛下让我向侯爷多讨要一些荼叶。” 李斯闻言,心里却是越发好奇起来,真有那么好喝? 遂直接端起茶盅一饮而尽,而后咂了咂嘴,疑惑道:“为何本相感觉这水除了有些苦涩外,并无其他感受。” 李裕不禁摇了摇头道:“这喝茶是有讲究的,牛饮,细品,不可同日而语乎。” 李裕这是在讥讽自己如牛饮水? “那不知要如何个细品法?” 李斯作为脸皮厚的代表,显然不会因为李裕的比喻而羞愧,反而开口询问喝茶的讲究。 李裕倒是习惯了李斯这般做派,淡然开口道:“酌怡情,懂否?” …… 李斯闻言不禁老脸一黑,方才确实是好奇心急了些,一口闷了。 见李裕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李斯这才神色一缓,轻身慢手的抬起茶盅,嘬了一口。 茶水入口,先涩后甘,一股独特的香味沁入肺腑。 李斯不禁打了个寒颤,遂而一饮而尽,不禁叹道:“这茶水自有一股道家的韵味,难怪君侯会把荼改为茶来读。” 李裕闻言一惊。 只是请你喝口茶,顺带帮忙宣传一下而已,没想到居然还能从中喝出道韵来了? 遂又听得蒙毅问道:“难道不是君侯嫌荼水这个名字拗口吗?” 李斯摇头道:“不然,蒙大人把茶字拆开看看。” 蒙毅闻言一愣,随即开口说道:“艹,人,木?” “这草字当头,人与木合,暗合道家之精要,道法自然。” 李斯的话,蒙毅也不管听懂没懂,却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李裕反倒被李斯这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但细细一想吧,李斯的说法还真像那么回事,李裕不禁有些傻眼了。 这…… 李斯难不成有了弃法入道的念头? 想到此处,不禁让李裕想起了张飞骂吕布三姓家奴的桥段。 李裕适才看了看李斯的样貌,倒是有那个味儿了。 但一想到喝茶是带有目的的,李裕连忙摇了摇头,驱散杂念说道:“这茶呢,产量稀少,制作起来更是麻烦得很,本侯忙活了大半年,如今也只是弄出来不到二两的份。” 不到二两! …… 李裕这话一出口,顿时把蒙毅弄的嘴巴微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蒙毅本还想趁机开口,提一提陛下交代的事情…… 李斯却是没憋住,惊道:“这茶叶产量竟然如此金贵?” 李裕见自己的话奏效了,遂咧嘴一笑,摇头道:“可不是嘛,虽说荼叶不算少见,但二位大人须知道,你们喝的这个茶叶,是本侯经过很多道复杂的工序之后的产物,金贵之处便在于此。”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斯,蒙毅都不禁点了点头。 心道:我就说嘛,这普普通通的叶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用沸水一泡,就有这般奇特的味道。 原来是需要很复杂的处理,才能最终让喝到嘴里的水质变味啊。 见李斯二人被自己的话说服,并且深信不疑茶叶的稀少跟贵重。 李裕心头窃喜,遂而叹了口气,说道:“本还想送一些茶叶给二位大人品鉴,但早间茶叶刚刚制成,就分了一半送进了咸阳宫……” 李裕说着说着,就把目光看向了蒙毅,并且满眼都是亏欠之意。 李裕把这么贵重,乃至于可以称为稀世奇珍的茶叶,直接分了一半送给嬴政…… 自己先前却那般气,只替嬴政允诺了两百随行护卫护送…… 这两相比较下来,让蒙毅怎么受得了? 蒙毅只觉得羞愧难当,顿时觉得对不起李裕这口茶的招待,对不起陛下的倚重,对不起大哥的关怀。 “侯爷别说了,毅这就入宫,并会向陛下力争调拨一只军队随侯爷南下。” 得了蒙毅的口头保证,李裕嘴角微微一翘,连忙推诿道:“这怎么好意思呢,陛下他老人家的安全还是需要保障的。” 岂不是,李斯都差点入戏了,却是在看到李裕那鬼魅一笑之后,又清醒了过来。 李裕这演技,李斯越想越恐怖,心中顿时大骂道:特娘的仙君侯,本相差点着了你的道! 第一百零二章 奔南赴前线与李斯交心 蒙毅带着满心亏欠回了咸阳宫,又把李裕当时言行举止毫无保留的与嬴政一顿分说。 别看嬴政端坐在那一脸淡然,实则心中已是惊讶莫名了。 一向不偏不倚的蒙毅,此时却为李裕说起了好话…… 而听着蒙毅话里的意思,李裕是想找自己讨要一些将士随行南下。 但若论大秦谁人最懂李裕的心思,莫过于始皇帝嬴政莫属了。 嬴政听了半段,已是猜出李裕寓意何为了,但碍于君臣之节,倒还真拿李裕没办法。 免不得心中笑骂道:好你个李裕,倒是长本事了! 随后看着那副王氏父子送的大秦山川地理图叹道:“仙君侯这是想有借无还啊。” 蒙毅闻言一惊,竟是没想到嬴政会这么说,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生怕嬴政到头来一个兵不给,让自己陷入说话不算话的尴尬境地里。 而蒙毅始终认为,李裕是始皇当下最为倚重的人,这些将士到头来那都是要回咸阳的。 何况李裕讨要将士也是为了所谓的军医培养计划,这从哪方面讲那都是大公无私的做派,要点人手那也不为过才是。 为何陛下会说有借无还这样的话呢? 蒙毅百思不得其解,遂不再揣摩圣意,开口说道: “陛下,此行南下仙君侯还筹备了五十名外科医者一同前往,说是要为帝国培养随行军医。” 嬴政闻言神色一动,自己可是亲身体会过外科手术的人,深知华佗教授的外科门道多么神奇。 那这么说来,倒是朕想多了? 李裕那小子真就只是为了保护这些医者,方才找自己要人? 嬴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心中显然不全信。 随行军医的事情李裕自然不会骗自己,但怕就怕南线平叛结束后,李裕难免不会打京畿护卫军的注意。 一想到此处,嬴政立马就止住了调拨大军的势头,开口说道:“蒙卿啊,既然你都替朕做主了,那朕也不能小气,在多给仙君侯调拨三百人,共计五百卒随同护卫。” 蒙毅闻言,神色不禁一变,连忙躬身拱手道:“陛下,臣……” 眼见蒙毅慌忙行礼解释,嬴政却是眼睛微眯,伸手示意道:“蒙卿不必解释,速去找郎中令调拨人手吧。” “谢陛下。” 蒙毅闻言,连忙拜谢一声。 等出了宫门,蒙毅一阵后怕,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心中叹道:奶奶个腿的,若不是仙君侯的话让我左右为难,也不至于擅自做了始皇陛下的主…… 下次打死也不会如此行事了,不,没有下次才对。 待蒙毅找到郎中令赵奢,又说了陛下的口谕,赵奢自然不敢怀疑,亲自点了五百护卫军让蒙毅带出了宫。 …… 却说蒙毅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侯府门前,前后时间绝对不超过半个时辰。 看着马队分站两列的队形,李裕不禁大喜过望。 眼前的人马可远远不止李裕还跟李斯打赌的三四百人,少说也有五百人。 “侯爷,这是陛下让我从郎中令手中调拨的五百卒护卫,并配备了军马。” 果不其然,蒙毅不失所望的带来了五百护卫军,而且是连人带马。 李裕忍不住脸都笑成了一朵雏菊,拱手说道:“蒙大人不愧为陛下的臂膀,这已经大大超出本侯预期了。” …… 蒙毅闻言,却是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中讥讽道:你李裕的预期难道不是两万人吗? 此刻却又说五百人就超出预期…… 想到此处,蒙自哪还不清楚自己先前是被李裕诈了,不禁老脸一黑,心中怒骂一声:奶奶个腿的! 遂神色一变,挥手道:“既然人已经交接给了君侯,那毅就祝二位大人一路走好,告辞。” 说完,也不等李裕再客套两句,蒙毅却是拍了拍身上的衣衫,转身就走。 这…… 李裕不禁一愣,遂有些悻悻然的收回手,轻轻摇头说道:“不容易啊,本侯为了帝国着想,可是把蒙上卿给得罪了。” 也不知李裕这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听。 反正李斯闻言后,心头不由感到一阵暗爽,看着蒙毅离去的背影愣愣出神。 该! 至此。 只见一队帝国骑兵快马加鞭,从南门而出,极速朝着南边奔去。 “相国大人可还好?” 闻言,却是李裕带着一众人马朝着南线奔袭了上百里,考虑到身后的医者身板薄弱,遂下令稍事休息。 而李裕眼看李斯扶着腰身并未下马,所以出言问道。 李斯闻言,脸上不禁一僵,遂又摇头叹道:“这久不骑乘快马,倒是有些不太适应了。” 李斯出奇的没有跟李裕冷言相对,反而让李裕有些错愕。 “相国大人日理万机,如今出来透透气也好。” 李斯坐在马上,看着周遭山色一阵出神,遂缓缓点了点头道:“与君侯相识自陛下东巡云梦山下,想不到啊,转眼便已同朝半载有余,君侯又得陛下赏识器重,真是岁月如梭。” 没想到李斯也有这样的一面…… 看着李斯遥望山色的背影,李裕不禁咧嘴一笑,起身上马道:“即是休息够了,那就继续赶路吧。” “也不知道章邯的二十万大军如今身在何处。” 李斯有些意外道:“连君侯也不知道如今帝国大军的动向?” 李裕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先前带着七千人马平了越族之乱,本相借机一路西进的,没想到陛下直接让蒙毅把我抓回去了,如今军队的动向却是丝毫不知。” 李斯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君侯这个抓字用的倒是贴切,若非蒙毅把你带回咸阳,朝中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不至于吧,陛下他偷偷躲在泰安园静养,怎么可能任由朝臣们议论下去。” 见李裕不以为然,李斯发出一声冷笑,说道:“君侯倒是心大,虽然不解陛下为何消失了那么久,但君侯却是低估了你对帝国,对陛下有多重要。” …… “陛下……是生怕君侯你在外有个好歹,那君侯给陛下画的大饼,就成了一纸空谈了。” 李裕闻言不禁嘘嘘,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这半年多来始皇的变化,以及帝国的变化,那都是实打实的受到自己的影响。 而李斯作为旁观者参与其中,自然看到的东西比自己多得多。 此间又是与李裕并肩前行,嬴政这么安排的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了。 “所以啊,本相虽然心中妒忌于你,却也是没什么办法,就如当初与君侯见面时,子房所说的时势造英雄……” 第一百零三章 局势不容乐观 李斯引用了张良说的前半句,但后半句“英雄亦适时也”却是没说出口。 也不知是李斯自认为不是英雄还是另有其他想法,李裕不得而知。 此间再无话题,索性埋头赶路。 李裕的人马行至江河河岸,又顺着江河一路往东,目的地是南郡。 而如此高强度的赶路,别说李斯这样的文臣乃至身子薄弱的医者学子受不了,即便是身后的护卫军也是有些受不了了。 护卫军多年不曾参战,虽然也有日常训练,但强度远远没有如此巨大。 而护卫军受命带队的将校,是赵奢的侄子,任职守城校尉的赵重。 而今看着仙君侯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头,赵重错愕的紧。 难不成仙君侯真像传闻说的那样,是陆地神仙? 要不然怎滴不会累呢…… 岂知李裕身下的神火驹乃是通灵的神马,这奔跑起来比之寻常马匹,那叫一个稳字了得。 这短短三四百里下来,跟热了个身差不多,何况神火驹久不撒欢,早就憋得慌了。 正待赵重犹豫要不要上前询问李裕,是否休息一会儿再走。 南郡城却是自地平线上慢慢拔高,索性也就闭口不言了。 “先入南郡城问问情况再做打算。” “是,侯爷。” 待李裕率着五百余骑靠近南郡城,却是看到南郡城早已戒严了。 “来者何人。” 城头上忽然传来询问声,李裕没有急着回答,反而觉得事情恐怕不似想象的那么轻松。 “瞎了你的狗眼,君侯及相国大人在此,还不速速开门。” 赵重在京都咸阳大爷惯了,没想赶了几百里路还特娘的吃闭门羹,心头早已是不爽了,遂仰头呼喝道。 天色虽晚,但城头守将还算有些眼见。 眼下这些将士人马军备皆是上等,定然不是流窜的岭南叛军。 岭南军之前归属帝国,但军备却是普通的铜片甲,以及皮甲,这波人马看起来更像是咸阳的护卫军。 莫非真是咸阳的大人物到访? 一想到此处,守将陈皮也不打算通报南郡郡守胡玉了,连忙开了城门出城迎接。 李裕跟李斯名声在外,但并非人人都见过其真容。 但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陈皮的舅舅在咸阳城中给大人物当差,陈皮这才混了个巡防守将的职务。 而对于李裕,李斯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是从他舅舅那里有所耳闻的。 特别是像李斯这种从微末摸爬而上的人,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陈皮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惶恐,连忙低身拱手道:“小的陈皮见过二位大人。” 说完,连忙让身旁的手下去给郡守府报信。 陈皮…… 李裕闻言一愣,遂而看向这位叫做陈皮的守将,不觉有些喜感。 但更多的,还是疑惑南郡这种隔江而立的城池为戒严。 李裕带着疑惑问道:“为何南郡会实行戒严?” “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时候上将军所率领的帝国大军与岭南叛军在灵渠以北,以及长沙郡以南接连数战,冲散了不少军人,而不管怎么说,岭南军用的还是帝国的兵军备,我们肉眼难以识别,所以郡守大人这才让小的闭了城门。” 这位郡守到还算机警,就是不知其庐山真面长什么样了。 李裕点点头,遂让赵重原地待命休整。这才同李斯一并前往郡守府。 走至半路,却是见一精瘦的中年男子快步迎面走来。 “下官南郡郡守胡玉,见过相国大人,见过君侯大人。” 陈皮这些人是没见过李斯,李裕的面目,但胡玉不同,常年需要到咸阳城走动关系。 相国李斯自然见过不少次,而仙君侯李裕,每个郡府那都是有专门的人物画像传阅的,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此时,胡玉那叫一个紧张啊,从未想过这样两位大人物忽然降临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南郡。 是路过还是特意来此,都说不准,胡玉遂试探性的问道:“不知二位大人何故到此江河小郡来了。” 话语一出,李斯看了看李裕,而李裕却是笑道:“郡守大人不必惊慌,我二人只是路过此地,顺道找你询问一些事情。” 胡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回道:“大人请讲,下官若是知晓自当知无不言。” “不知胡大人对于最近南线的战况了解多少?”李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而胡玉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惊,莫非眼前这二位是始皇陛下派来督战的? 是了! 定是帝国大军作战不利,始皇这才派了丞相李斯,君侯李裕南下前线。 想至此处,胡玉已然知清楚了李裕这行人的动向,遂开口说道:“要说南线近况,还要属长沙郡守知晓的更为准确,毕竟长沙郡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按理说,章邯带着二十万骊山军南下平叛,即便不敌赵佗的岭南军,应该也相差不远才对。 怎么看这南郡郡守胡玉,却是是一脸的忧心忡忡的样子。 正待李裕疑惑不解,胡玉却是又道:“大概五日前,上将军章邯命人来告知我等江河三郡,注意防范岭南叛军夺城。” “具体有没有说为什么?” “说是岭南叛军有部分曲部佯装成帝国的大军,诈开侵占了不少县城,而黔中郡,长沙郡,南郡三大郡城是岭南叛军的首要目标……” “原来如此,难怪连南郡都实行戒严了。” 听胡玉这么一说,李裕倒是能理解为何隔着江河的南郡都戒严了。 岭南军身穿帝国的军备,确实是无法轻易分辨,但这跟章邯军的干系应该不大。 李裕又道:“那不知胡大人可知章邯曲部大军动向?” 李裕话才说完,就看到胡玉一脸为难的样子,显然并不清楚。 李裕神色一动,遂又问道:“那胡大人可知帝国的舰船最近在哪出现过。” “侯爷所指的舰船可是那八艘黑乎乎的楼船?” 胡玉见过自己那八艘宝贝疙瘩? 李裕神色一变,急切问道:“在哪?” 胡玉被李裕这有些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心知事态紧急,遂连忙说道:“前几日便是那八艘舰船忽然出现在湘水之上,这才解了长沙郡之危。” 李裕闻言一喜,遂而拍着脑门道:“对啊,庐江到长沙,走湘水南下入灵渠,这才是追击项羽残余最快的方式。” 想到这,李裕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陈庆之自然不会傻到跟桀英的越军一同步行,但这也恰恰说明,南线的局势不容乐观…… 第一百零四章 阳奉阴违 岭南叛军与帝国大军较量,又都配备有大秦统一制式的装备。 若非骊山军还能倚靠郡城作为据点,只怕把两方军卒丢到山林遍野上,旁人都无法分辨谁是叛军。 而正是有了这个顾虑,李裕神色一动,方才把心中想法说出。 “相国大人,不若你带着医者们借道水路,去长沙郡内待我一同汇合?” 李裕这话一出,李斯不禁一愣,随即问道:“君侯的意思,是想带着五百将士走陆路南下?” 李裕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又道:“自此跨过江河,随时有可能遇到敌军的探子,何况如今敌我难分,若是再带着这些手无缚鸡的医者走陆路,到时候恐怕无法顾及。” 过了半响。 这才听到李斯开口说道:“……倒也是个办法,既然君侯执意如此,本相自然乐得个安稳,不过,君侯此行,只怕凶险不小。” 李斯所说凶险,李裕何曾不晓得,正因为如此,李裕的脸色从未有过的严峻。 而李裕的态度转变,却也是因为当初在会稽山下,被桀英下毒的事情吓到了。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对待战争,李裕再不会那般轻视儿戏。 毕竟,小命是自己的…… 李裕不禁摇了摇头,说道:“相国大人既然同意,那就有劳胡大人安排一下船只,顺便派些个人手护卫相国大人周全了。” 胡玉闻言,连连应道:“侯爷放心,这是下官份内之事,定让相国大人稳稳当当去到长沙郡。” 胡玉话音未落,李裕不禁摇了摇头,反而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这胡玉本就为人谨慎,何况李斯那么大个官在眼前晃悠,自是不会有任何问题。 即便有危险,相比起李裕即将带着五百骑护卫渡江南下,才是真的需要好好谋划考虑的事情。 否则,江河对岸虽然茫茫上千里,但岭南叛军亦是足足二十万众。 李裕不相信这赵佗不会分派前锋斥候部队摸索帝国大军动向。 而之所以这般抉择安排,还有个让人无奈的原因。 李裕不是不想走水路,只不过南郡渡口但凡大一些的船只,都已经被章邯征调去了长沙郡。 眼下这南郡的渡口也好,码头也罢,只有一些用来渡人,渡牲口的小船。 这样的小船,如何能一次装乘五百护卫骑兵? 虽然迫于无奈,但李裕还是知道轻重缓急,且事不宜迟的。 “相国大人,长沙城见。” …… 看着李裕离去的背影,李斯神色流转,略微有些诧异与明悟。 难不成,陛下派李裕来南线,还有其他任务? 还是说……李裕是故意支开自己? 但不管怎么想,李斯也不得不承认,李裕这人平日脸皮是厚了点,又一肚子坏水,却也不乏是条让人敬配的汉子。 毕竟区区五百护卫军在身边,换做李斯来选,却是宁愿只身一人乘船走,也不会去冒险穿过南线战场的。 也是这一刻,李斯方才完全明白始皇帝为何偏偏安排自己跟李裕同行了。 督励帝国军队虽是此行目的,但怕只怕,始皇帝是有想让李裕代掌军职的想法。 任太尉? 一想到大秦多年来从不设太尉,李斯就细思极恐。 “看来,大秦的天,是真的变了!” 李斯喃喃说完这句话,却是一声不吭,只有眼神闪烁,让人猜不到他当下在想什么。 却说李裕出了城门,只看到赵重以及几名属官在原地等候,其余将士皆不见了踪迹。 李裕心中疑惑,遂问道:“其余将士去哪了?” 话音一落,只见赵重躬身俯首,回道:“启禀侯爷,末将见二位大人久久不归,想着待会儿还要渡河。 如此一来,又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便擅自下令,让其余将士先行渡河,而末将随同属官在此等候侯爷,任凭发落。” 李裕是没想到,这赵重看似愣头青,又是京城执垮,但办起事情来还有板有眼。 虽然不乏赵重耍小聪明,想要讨好自己,但李裕还是不吝夸奖的说道:“发落什么,你小子办得不错,知道事态紧急,需要节省时间。” 赵重先前顶着擅自做主的压力,图什么? 不就是为了在仙君侯面前表现一下吗? 如今能得到李裕的赞赏,赵重自然是如同心中抹了蜜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是收不住了。 遂又说了句:“为大人分忧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裕闻言却是一愣,军中最忌讳什么? 最忌讳自以为是,违抗军令的人。 虽然赵重做的没错,但却是违抗了李裕的命令,李裕随即神色一冷,问道:“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李裕的神色告诉赵重,刚刚自己拍仙君侯的马屁拍在了地板上。 因此,赵重来不及多想,张口说道:“护卫陛下安全……” 赵重话没说完,李裕的神色却是越发的冷了。 本还打算从嬴政手里骗点护卫军以为己用,如今看来,这护卫军虽然省了训练的时间,但远远不如从街角收来的孤儿好。 “作为军人,第一要务就是听从,服从命令,第二位才是完成各项任务,本侯不希望过了江河,还看到擅自做主的情况。” 说完,李裕轻轻拍了拍坐下神火驹,也不等赵重作何反应,自顾朝着码头而去。 眼看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赵重只觉得两颊火烧火燎,也不管身边属官是何目光神情,低声骂道:“看什么看,还不跟上。” 待属官急忙去追李裕的身影,赵重在原地冷哼一声道:我舅舅乃是陛下族亲,九卿之一,你李裕一个野路子,无非是走狗屎运得到陛下的青睐罢了。 …… 若非李裕有好感提示,都不会想到刚刚训斥完赵重,转身的功夫,就让赵重记恨在心了。 李裕左思右想,刚才的话语明明拿捏的还算适中啊,换做谁都只会觉得教训的是。 没想到换了这赵重,李裕前一秒夸他,他笑的跟个烂柿子一样,后一秒,李裕就说了句擅自做主,他赵重就不服了? 这不就典型的阳奉阴违,小人一个? 也亏的系统提示李裕,算是提前告知人物性格,否则过了河又遇上事情,这尼玛还不得被坑死…… 想到这,李裕不禁把赵奢那老货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安排了一遍。 不对啊…… 赵奢那老货跟嬴政祖上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 第一百零五章 本是同根生 渡过江河,李裕携五百将士直奔长沙郡。 因为是沿着湘水自上而下,一来好认路,二来则是看看能否遇到帝国的水师。 然而,李裕一路奔袭南下,直至洞庭湖周遭,除却沿岸的渔村小寨,偶尔有人出门讨生活外,却是不见半艘大秦的楼船驶过。 这不应该啊! 即便南线战火纷飞,水路航线亦不该如此冷清,或者说死寂才是。 而面对如此诡异的境况,李裕神色一动,心道:该不会这周边有叛军出没吧…… 越是这么想,李裕心头那丝预感越是挥之不去。 好巧不巧的,赵重也觉得周遭环境有些不对劲,遂开口说道:“侯爷,这洞庭湖周遭也太安静了,不会是有叛军摸到这附近了吧?” 赵重话才刚刚说完,只听的一阵马蹄震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 就在这时,李裕胯下神火驹忽然有些躁动,不禁打了个响鼻。 李裕神色顿时大变,连忙说道:“也不知是敌是友,先进村里隐藏一下行踪,快。” 虽然不怎么服气眼前这位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仙君侯,但身在战场,赵重自然也不敢大意。 眼见赵重挥了挥手,五百护卫军一溜烟冲进了村庄内,各自寻了些房屋掩体挡住行踪。 李裕抽空用眼光扫视了一眼掩藏的护卫军,心头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眼前这五百人许久不曾上过战场,乃至有些人连血都没见过。 而听刚才的动静,少说也有两三千人…… 就在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赵云忽然低声开口说道:“侯爷,外面的马蹄印子没掩……” 李裕闻言老脸一红,顿时有些尴尬,遂笑道:“无妨,且让秦一他们把弩箭上弦,等看清来人是否认识再做打算。” 话音未落,只见远处黑压压一众人马停在了刚才李裕他们所在的位置。 “将军,刚刚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如今怎么没了……” 一络腮模样的大汉一手扶着马鬃,一手拉着马绳疑惑道。 而被叫做将军的男子,同样有些不修边幅,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头发凌乱,盔甲有些许破损。 只见这将军啐了一口唾沫,并未说话,而是四下观察着什么。 见自家将军不发话,络腮汉子有些意外,不禁骂道:“奶奶个腿的,要不是两日前太过大意,被章邯那狗日的冲散了队伍,咱们何必在这洞庭湖周遭打野食。” 另一名副将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将军,遂才说道:“老潘,你这说的什么话,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谁知道长沙郡下会忽然冲出来那么几艘铁疙瘩。” “倒也是……若非如此,长沙郡只怕已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副将心中叹了口气,还欲说些什么我,却是见自家将军忽然抬头,神色冷峻道:“此地有大量马蹄印,小心些。” 将军话音一落,老潘脸上闪过一丝自傲,咧嘴笑道:“我就说吧,老子的斥候不是吃干饭的,说今儿有帝国的一小队人马渡过了江河,正朝着咱们这个方向奔来,没错吧。” 将军,副将二人闻言也不反驳,毕竟三人一同共事了这么些年,知根知底。 而经过将军提醒,老潘遂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冷笑道:“嘿嘿,看样子这只小队不超过一千人,而且……还没走远。” “将军,末将请命,只需给我一千人马,定然将这支过河的小队吃了。” “潘达,别莽撞,先听听将军怎么说。” 见潘达又要带头冲锋,同为副将的毛峰连忙开口阻止道。 潘达闻言,有些不满道:“毛峰,你这是怕我抢了功劳?” 毛峰为人冷静,想到的自然比潘达多得多,随即摇了摇头,无奈道:“抢功?又不是屠越人杀匈奴,这算哪门子功劳。” 这话一出,潘达老脸一僵,竟是被噎的无话可说。 那将军模样的汉子见二人争吵,这才眉头一皱,呵斥道:“行了,有这世间吵,不如想办法跟曲部汇合。” “将军说的是……” 这将军名叫彭狆,本是原南海郡郡尉任嚣手下的偏将之一。 但因副将赵佗夺了帅印发动叛乱,又镇杀了几个不听话的部将,这才随了大流。 作为大秦的军人,彭狆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自家的大军在战场上刀戟相向。 没人想这样,但又不得不这样…… 要知道当初征伐百越至今,已是过了好几年了。 而今岭南军部分高层也都在南海本地开枝散叶有了血亲羁绊。 也正因如此,众多偏将方才会被赵佗以此威胁,不得不听命与他。 如今眼睁睁看着曾经的战友兼下属,随同自己一步步踏入深渊,彭狆就有些踌躇,叹道:“本是同根生,何苦来哉。” 彭狆这样犹豫的表情,已经表路过不止一次了。 但潘达自认为军人就要履行天职,这样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样子,不该出现在军人身上。 如今眼见彭狆犹豫不决,急眼道:“将军,打不打?” 彭狆闻言脸色一抽,恨不得立刻拿把刀劈了潘达。 彭狆难得文绉绉一回,那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结果闹的个不解风情。 看着潘达那张老脸,彭狆不禁骂道:奶奶个熊的,你丫脑子是不是有坑…… 但明里却是不能这样说,因为自己手下这些军卒里,指不定有赵佗的人手正在监视着一切。 因此,彭狆只能把心思放在当下,遂说道:“你两可想过这支帝国来的帝队伍,为何不走水路却甘愿冒险走过河南下。” 对于人家为什么不走水路,潘达完全不想动脑子去瞎猜。 倒是副将毛峰闻言,心头一动,说道:“将军多虑了,大秦除了帝都的守卫军,压根没法调动任何军队投入岭南,这样一只不足千人的队伍,只怕是南郡郡守派来的斥候吧。” “既然如此,潘达,毛峰你二人各带千骑,自此处向西,北两地搜寻,我自带一千人马在这洞庭湖附近搜索。” 潘达,毛峰二人得了将领,遂互看了一眼,抱拳回道:“末将潘达,毛峰,得令。” 见二人带队各自离开,彭狆这才神色一变,看向东侧一里开外的那处村落。 第一百零六章 老凡尔赛了 彭狆既能以平民的身份在岭南军团中任职一偏将,想来不是武勇过人,就是有真才实学。 对于李裕五百军众的去向,单单从地上马蹄印子以及周遭环境,彭狆就能判断出个大概。 彭狆之所以遣走了身边的副将毛峰,潘达二人,也只是为了让藏匿起来的未知对手觉得自己薄弱,如此方能引诱其主动突围。 而李裕看到彭狆的安排时明显一愣,眼神不禁有些闪烁。 就在这时,只听赵重忽然开口说道:“看来叛军并未发现咱们藏身村中,反而分兵去追寻咱们下落了。” “侯爷,机不再失啊,如今叛军至多千人,要不咱们趁机突围?” 赵重话音一落,李裕顿时火起,撇头瞪了一眼赵重,心头不禁骂道:干啥啥不行,自认第一名。 而赵重自认为很懂,还欲开口说道,李裕却是直接压着嗓子骂道:“蠢货,那么明显的诱敌之计都看不出来,你真当敌军将领是傻叉?” 赵重眼看着自己的发言不但没受到李裕的赞同,反倒是被李裕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 赵重脸色顿时大变,低下的头颅也藏不住眼中那一抹异色 但作为反复之人,赵重心理调节的自然也快,反而堆笑道:“那不知接下来,侯爷有何办法?”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一个字,等!” 赵重闻言当即一愣,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讥笑。 还以为你仙君侯有多大的能耐呢,没想到头来是因为不敢带头冲阵,甘当缩头乌龟啊。 李裕全神盯着村外敌军动向,却也没看到赵重峰嘴脸,不过,难免有些不自在。 彭狆骑在马上神情自若的看着村落方向,因为他知道,帝国的这支小股部队注定会忍不住上当,并选择突围,而自己只需要等待就行了。 然而,彭狆没想到且不知道的是,这支几百人的队伍中有一个李裕这样的存在。 而李裕觉得村中虽然简陋,但终归可以限制骑兵冲锋,否则凭借自己五百来人的队伍,想要成功从三千叛军骑兵眼下突围,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这场本该激烈的突围战压根打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彭狆慢慢有些着急了。 先前并没有与潘达二人分说细节,想来算算时间,二人应该已经带着队伍无功而返了。 而村中此时若还没有动静,那等自己人马汇合,就只能选择强攻那村落了。 作为老兵,想要在战场上存活下来,彭狆自有一套心得体会,总结下来,那就是谨慎二字。 也只有谨慎惜命,才能有命享受战后的战果,很多军卒只是纯粹的蛮勇,以至于抛头颅洒热血之后,化为了一堆黄土。 命大的则稍好一点,能混点战功等待两年的兵役期满,回到家乡享受功士之名。 “侯爷,此时还不突围,等另外两队人马归来,咱们可就无处可躲了。” 眼见时间流逝,李裕都闭眼养起神来了,赵重顿时老脸一黑,急了。 李裕闻言,眉头不禁一皱,问道:“你这是在教本侯如何打仗?” 赵重神色一变,连忙拱手道:“末将不敢。” 看着赵重那副嘴脸,李裕反倒是有些想年陈庆之几人了,若是换了他们任何一人在身旁,定然不会如此。 而就在这时,久不开口的赵云忽然说道:“侯爷,属下请战!” 李裕不禁一愣,遂问道:“子龙啊,你有何良策。” 赵云拱了拱手,方才说道:“启禀侯爷,云并无良策,但亦可只身前往引开叛军。” 李裕闻言心头一震,遂而有些意外道:“那我等突围离去,你如何寻我?” 赵云神色一变,却是只顾着一腔热血,并没有考虑自身的周全。 李裕见赵云不说话,遂又道:“子龙忠心赤胆本侯知道,但亦要寻万全之法才行,切勿以自身效死来表忠心。” 这话一出,赵云脸色忽然涨红,不禁心头一暖,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李裕说道:“侯爷之关爱,云定保得侯爷周全。” …… 奶奶个腿的,难怪这李裕能得到陛下他老人家的赏识重用,蛊惑人心的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 在赵重看来,李裕就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怂货。 而下一秒,却是听到李裕说道:“全军听令,秦弩上弦准备战斗。” 光速打脸来的尤为突然,赵重不禁一愣,问道:“侯爷……咱们往哪突啊。” 李裕心想:突你老木,猪脑子除了想突围还能干嘛? “突围?你见过逃跑的大秦军人?” 李裕一声质疑竟说的赵重哑口无言。 尼玛…… 不知是谁听到了声响就让人找地方躲起来。 难不成现在还想跟对方三千骑拼刺刀? 一想到李裕不准备突围,赵重就越发的心慌,不禁后悔道: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舅舅请命,随了这么个护卫对象。 如今倒好,半点好处没混到,还落入了危机之中…… 眼看着叛军三支千人队伍又合拢到了一块,赵重再也憋不住话,硬着头皮问道:“侯爷,末将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你跟相国大人的安危,但如今侯爷你却是要求我护卫军五百众全都听命于你,末将斗胆请问,侯爷带过兵打过仗?” 李裕闻言一笑,摇了摇头道:“不曾打过,但这有何干系?” “侯爷既是没带过兵打过仗,何来指挥我等听令于你,若是把我等将士的命随意玩弄与鼓掌,恕末将不敢苟同。” 李裕何曾听过如此直白讥讽的话语。 虽说这赵重是赵奢的侄子,又跟嬴政有着几百米开外的血统关系。 但李裕还是对于赵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而感到震惊,遂而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宣示你赵重才是这五百护卫军的头头?” 此间,赵重却是没在低下头颅表示敬畏,自也说明赵重就是这样想的。 李裕随即一笑,讥讽道:“还真当本侯需要你这五百骑的保护?” “看好了,击败对方三千人马,本侯只需要二十人足矣。” 俗话说的好,无形装哔最为致命。 面对李裕这一番话语,赵重神色微微一变,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裕,心中不禁闪出四个字: 痴人说梦? 第一百零七章 将计就计 却说潘达与毛峰二人带队归来,脸上写满了郁闷二字。 不等二人开口,彭狆却是先一步说道:“你二人是否郁闷没找到那支帝国的队伍。” 潘达,毛峰二人前后点了点头,又听得潘达说道:“忒神了,难不成那支小队长了翅膀?” 彭狆笑了笑,随即伸出手指说道:“不,那支小队非但没长翅膀,而且近在眼前。” 潘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狐疑道:“将军你的意思是说……那支小队在那村子里?” 彭狆随即点了点头,解释道:“本将一开始便察觉此处异常,先前不曾告知你俩,只是想让你们分散我军兵力,遂让村中之人觉得有机可乘,而后按耐不住性子选择突围。 可惜……” 彭狆说到后段,却是无奈叹惜一声,遂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因为在彭狆想来,即便是同泽之战,亦要有血性男儿刚勇无前的气势,这般作为方才是大秦的兵。 然而,却摊上了李裕这么个蹲草的高手,白瞎了苦心设计的计策。 “将军无须叹惜,大不了俺老潘带人把那村子平了就是。” 眼见彭狆的计策没有奏效,潘达当即拍了拍胸脯喝道。 彭狆眼神一凛,鄂首道:“也只能如此了。” “将军,下令吧。” 就在村外的叛军意图马踏村落的时候,李裕拍了拍赵云的肩膀,说道:“子龙,等下能否出奇制胜就看你的了。” 赵云神色一动,拱手说道:“侯爷放心,赵云定不辱命。” 李裕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着村外说道:“秦一,村口的东西准备好了?” 秦一作为侯府的侍卫,李裕的话那就是圣旨,无须考虑对错缘由,只要遵循就可以了。 而李裕安排的事情自然是完成的妥妥的,就在李裕话音刚落的时候,只见秦一比了个大拇指,随即说道:“此处村落早已废弃,毛毛料料的易燃之物很多,已经筹备妥当了。” 李裕闻言一喜,笑道:“好,只等村外那队骑兵进了村,你就安排人把进村的道路用大火封上。” “遵命。” 直到此刻,一旁的赵重这才知道李裕是准备用火来惊扰马匹,顺势截断敌军。 赵重本以为接下来会听到李裕的安排,毕竟自己手中五百护卫军也是不小的战力。 结果…… 李裕一言不发的看着村外,在无半句言词。 这倒不是李裕不想安排任务给护卫军,而是觉得没那必要。 毕竟,只要脑子不是缺斤少两,都能想到护卫军的职责是什么。 李裕即便不安排任务给赵重,难不成赵重还敢眼睁睁的看着李裕被人突突了? 不能够! 所以,李裕从头至尾都知道这一点,而且正真能运用的也只有苦心培养的侯府护卫。 就在村内的李裕紧张的谋划着一切,村外却是马蹄阵阵,潘达带着千骑为前军直冲村落而来。 不得不说老天爷都站在李裕这边,村落东侧靠着湘水,西侧一排房屋从南到北并排建立。 虽然多数成了残檐破瓦,但这并不影响其阻拦骑兵的效用。 只见潘达带着前骑冲来,到了村口那屁大点地方,却只能容得下三五骑并排入村。 李裕把村口的情形看在眼里,遂而咧嘴笑道:“别以为三千骑就能横着走,要知道障碍对骑兵的限制无异于自缚手脚,动手!。” 潘达进了村第一眼,自是不消分说,李裕及身后五百护卫骑兵暴露无遗。 “嘿嘿,倒叫你潘爷好找,果真如将军所说,藏身在这破村子。” 眼见目标出现,潘达压根不会考虑两侧的房屋内有没有人。 潘达看着李裕及其座下宝驹两眼放光,遂喊道:“其余人等乱杀,唯独那骑宝马的青年给老子留活的。” “杀!” “杀!” 情况危急之下,赵重哪还能看着李裕表演二十人对战三千人的戏码。 尽管马匹受到了限制,但大秦的军队人手一柄秦弩,那都是标配。 不待潘达靠近,赵重早已将手中上了弦的秦弩射空。 就在这时,李裕忽然放声喊道:“你等都是大秦的兵,却随同赵佗那等叛臣贼子一起造反,等日后归了黄泉哪有颜面见列祖列宗。” 潘达的人马闻言皆是一缓,刚刚提起来的杀气顿时弱了几分。 岭南军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反叛,如今听到李裕这么说,哪能不犹豫。 潘达暗叫一声:不好! 遂后大声喊道:“不要听信了那人的鬼话,想想我们的妻儿,给我杀。” 一提到妻儿,大多数安家在岭南南海郡的军卒,无一不是呼吸急促,随后咬牙朝着李裕奔去。 而就这么一句话的时间,千人涌入村落,李裕身旁冲出一道闪电。 却是赵云趁着敌军被李裕扰乱了心神,一骑绝尘般的冲了出去。 潘达打遍军中无敌手,见到这样的状况不惊反喜,并高声笑道:“少年好胆,来的好!” 赵云神色冷峻,枪出如龙,潘达接了一枪便脸色骤变,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并心道了一声:“好厉害的小将,莫非是名门之后?” 不待潘达猜到答案,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却是见村口火光冲天。 潘达顿时有些心惊肉跳,上当了? 见潘达手中大刀一软,赵云不禁眉头一皱,讥讽道:“哼,跟某对战还敢分心,找死!” 赵云的言外之意,那就是在说:看不起谁? 潘达一惊,方才回神,但显然是犯了大忌。 随后潘达只感觉手上一痛,却是赵云下手毫无保留,一枪挑了其手碗。 潘达大刀脱手,仅仅三五个回合,就被赵云长枪抵住了喉咙。 而村口的房屋门窗忽然被人从里面踹开,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出,潘达身后一阵人仰马翻。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彭狆毛峰二人带着两千人马,本是留在村口随时支援,所以慢了潘达几丈的距离。 但恰恰就是这几丈的距离,被忽然出现的众多箭矢,燃烧的草料破木挡住了去路。 彭狆心头猛地一震,完全没料到村内这一小队人马,非是龟缩不敢突围,而是故意等着自己上钩…… 而透过大火,彭狆刚好能看到自己的人马被对方射的人仰马翻,毫无招架之力。 如此数量的箭矢…… 彭狆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莫非,对方不止几百人? 第一百零八章 鹿死谁手 “都是秦人,何必刀剑相向。” “只要你能说服村外的叛军党羽投降,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罪行祸不及家人。” 眼前这些军卒,已是被秦律安了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 李裕即便有心让这些人戴罪立功,恐怕嬴政那里也是需要杀一儆百的。 所以,李裕只敢保证这些带头造反的岭南军将领,不会被连坐家人。 潘达神色变换,早已没了刚刚那股对于战场掌控的自信。 反而有些意外的看着李裕说道:“想不到我老潘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秦出一个像你这样年轻的将领。” 遂只见潘达忽然高声笑道:“大秦的兵只有战死,何来投降?” 噗! 话音未落,只见潘达欲要借着赵云的枪尖自裁,可惜枪头刚划破肌肤,便被赵云拽住了枪身,任潘达再怎么用力,也是不能让枪头在往自己脖颈挪动半分。 这样的情行,莫非李裕亲眼所见,还真不晓得大秦的兵将如此刚烈。 然唯独让李裕不解的是,这些人既然并非真想反叛,那为何不倒戈杀向赵佗,还能落的一个好名声,乃至最后论功行赏。 因此,李裕不得不带着狐疑问道:“图什么?” 潘达摇了摇头,自嘲道:“我也想知道特娘的图什么?” “可惜,身不由己……” 李裕眼神一凛,骂道:“好一个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就能助纣为虐行,这欺君犯上的逆事?” 潘达哑口无言。 就在彭狆眼睁睁看着先行冲进去的千人骑军成了活脱脱的箭靶,十不存一之际,村口的火灭了。 本想牵动马匹下令进攻,但从村内敌军刚刚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来看,明显不止五百人…… 彭狆不禁有些犹豫了,副将毛峰急的脸色发红,却也只能开口催促道:“将军,快下令进村支援潘副将吧。” 彭狆看着村口的烟尘,神色变换数次,愣是看的毛峰急火攻心。 “将军,在不支援就晚了。” 这也怪不得彭狆犹豫不定,在搞不清楚村中敌军箭矢数量多少的情况下,如此贸然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又不得不进村,彭狆神色一动,问道:“这村子周遭可还有其他地方能进村。” 毛峰叹了口气道:“属下都已经打探过了,这村子临江河而建,又刚好处在河湾处,只此一个入村的路口……” “奶奶个腿的,大意了,难怪这支小队不急不躁完全看不出有突围的打算。” “这样的地利,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攻城战,我等用骑兵攻城,当真是傻到家了。” …… 毛峰脸色难看,只能悻悻说道:“哎,现在也不是复盘揽责的时候,还望将军救援潘副将。” 直至此时,彭狆才平复了些许心潮,不禁摇了摇头道:“这村内定然就只有四五百人,但刚刚射出的箭矢频次如此之高,毛副将你也看到了。 我等如此冲杀进去,无异于箭靶子,何况现在村口堆堵了上千马匹……” 毛峰神色一凛,点头道:“还是将军分析的有理,那潘副将岂不是……” 说到这,毛峰已然觉得潘达此行载了,这样的队伍,不可能没有军中好手。 即便军中没有人能跟潘达一较高下,凭借手中弩箭,只怕潘达也是有死无生。 “将军,不如放火烧了这村落,逼对方放弃驻守……” 彭狆闻言一愣,却是没想到毛峰既然出了这么一招毒计。 毛峰自然看出了彭狆的想法,解释道:“将军,既然没法救人,还不如一把火烧光敌军,为潘副将报仇解恨。” 彭狆心头一跳,眼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当即一狠心道:“吩咐下去,全员下马备箭,只待一把火烧了这村落,敌军胆敢冒头,直接射杀。” 毛峰闻言一喜,只能在心中为潘达默哀道:老潘,对不住了,兄弟会为你报仇定然。 就在彭狆安排下马备箭,火烧村落之时,秦一眼见情况不对,连忙向李裕禀报道:“侯爷,村外的叛军好像弃马了……” 李裕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看着村口方向说道:“这个时候,对方放弃马匹寓意何为……” 看着村口渺渺的烟尘,李裕顿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骂道:“卧槽!这么狠。” “快,去将村口的死马移开,顺带把活马聚集到村口。” 秦一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按照李裕的吩咐执行下去,然而单单凭借二十来人,面对上百伤残了的马匹,这倒是让秦一几人犯难了。 李裕看在眼里,遂把目光看向赵重道:“如果不想被对方一把火烧成猪头,就让人去把村口清理出来。” 赵重直至此时,方才从二十人团灭千骑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应道:“属下遵命。” 赵重毕恭毕敬的退走,去安排护卫军帮忙收拾马尸,这倒不是说赵重被李裕的手段给征服了,而是他不想变成李裕口中的烧猪。 眼见赵重的护卫军加入清理,李裕不禁看了看潘达,问道:“村外的将领是谁?” 潘达早就把自己当个死人来看待,听到李裕开口询问,却是咧嘴一笑,说道:“想知道?那简单,你走出去自然就知道了。” 潘达莽是莽了些,但还不傻,这支军备精良的队伍,明显来自帝都咸阳,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想必是个重要人物。 若能让彭将军抓回去,便有了交换的筹码,难说可以借此换回众多弟兄家人的性命。 李裕虽然不知潘达的想法,但如今已是成了作茧自缚之人,谋求突围才是当务之急。 难怪有人说,两军对垒不是演电视剧,更不是战前挑阵,瞬息万变的战场随时随地,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变化。 先前还踌躇满志的李裕,此刻却是被村外的将领来了一招瓮中捉鳖。 不,是瓮中烧猪,守株待兔,反将一军。 可想而知,此时的村外叛军,定然把秦弩对准了村口,但凡有人冲出去,就会变成敌军的箭靶子。 如此慕容复的手段,当真让李裕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 只见村外忽然飞起无数火光,纷纷落在屋顶之上。 而村落房屋本就是木质结构,房顶更是干燥的芦杆茅草堆砌,遇火就燃。 好在村口的马尸清理的差不多了,秦一又集结了几百匹叛军遗留的军马。 李裕见状,御着神火驹挨近了村口,随即眼神一闪,冷声喊道:“待会儿趁着马匹掩护,第一时间冲杀出去,逢敌军不留活口。” 面对生死存亡,必不用分说,众人纷纷点了点头,擦亮了手中秦刃。 “杀!杀!杀!” 第一百零九章 一马当先 破败的村落化为火海,拔高的火焰带着热浪袭来,在李裕的眼瞳中慢慢放大。 “侯爷小心。” 赵云话音未落,李裕坐下的神火驹撂蹄动了动,躲开了被风吹来了火焰。 李裕神色一动,忽然说道:“秦一,把马匹赶出村。” 秦一得令,遂将几百匹军马尽数放出,又挨个在马屁股上来了一刀。 马儿吃痛嘶吼,撂起蹄子就朝村外狂奔。 “跟上,出了村顺着湘水南下冲杀。” 村外叛军将领彭狆,乃至普通军卒严阵以待。 忽闻村内马儿狂啸,上百马匹瞬间从村口涌出,皆是朝着自己所在位置奔来。 而彭狆两千人马距离村口只有百余步,吃痛的马儿只需一个加速,眨眼便到。 彭狆脸色大变,完全没想到潘达冲陷进去的千骑马匹,成了敌军的助力。 而透过马匹亦是看到了李裕众人的身影,彭狆双目瞪圆,急急翻身上马,并喊道:“快上马。” 彭狆虽然竭力嘶喊,但怎能盖过千骑狂奔带来的动静。 叛军手中弩箭三三两两的射出一些,便被狂奔的马队直接给冲散。 再看此时战场情形,早已是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李裕趁势喝道:“不要恋战,朝长沙突围。” “侯爷,此时擒杀敌将,敌军必乱。” 李裕闻言,遂看向那忙于躲避马匹的敌军将领彭狆,神色一动说道:“子龙有几成把握。” 面对李裕的谨慎,赵云嘴角微微一翘,傲然道:“只要侯爷下令,那厮必能手到擒来。” 李裕闻言,顿时虎躯一震,心头不禁升起一股豪迈之意,从口中吐出一个“好”字。 “快去快回。” “遵命。” 赵云得了李裕首肯,顿时调转马头,直冲彭狆所在位置奔去。 彭狆先是被几百匹狂奔的马儿吓到仓惶躲避,遂见李裕众人藏身马群后面向南奔逃。 还没来得及下令追击,就看到一白袍小将调转马头朝着自己奔来。 彭狆瞳孔一缩,不禁有些诧异道:“毛副将,刚刚伤亡如何。” 毛峰眉间拧成一团,想来是有些气急败坏了,说道:“上百人躲避不及,被马匹踩踏的不成人形,另有两百来人受了伤……” 彭狆闻言老脸一黑,骂道:“奶奶个腿的,我彭狆今日必为潘副将报了此仇。” 话音刚落,只见彭狆抽出腰间一柄单边戟,迎着赵云奔去。 赵云见状不惊反喜,笑道:“来的好!” 一阵金铁碰撞的声音响起,却是两人对到了一起,战作一团。 只是初一交手,彭狆便知自己不敌这白袍小将,遂抽身开来猛然问道:“你是何人,竟有如此身手。” 赵云见状却是不答,毕竟刚刚可是相当于签下了军令状,说好的手到擒来。 见赵云不搭话,反而长枪耍的溜圆,作势朝着面门刺来。 彭狆举起单边戟一挡,伴随着“哐”的一声,单边戟脱手而飞,彭狆脸色猛然一变,只觉:“吾命休矣” 却是赵云刚刚留了一手,想要试探其实力,而今全力而为,自是手到擒来。 赵云长枪如龙,挑飞彭狆手中武器,顺带一挑枪尖,已是抵住了彭狆的咽喉命门。 彭狆顿时呼吸一窒,不敢再动丝毫,仓促间说道:“你,你……到底何人?” 说话间,只见赵云伸手一拽,彭狆顿感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将自己拽了过去,被缚了双手伏于马背上。 这才听到赵云笑道:“等你跪在我家侯爷面前,自会知晓。” 这话一出,彭狆心头一阵狂跳,遂而有些无语。 这…… 侯爷? 彭狆顿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封侯拜将乃是军人一辈子的最高追求与渴望,大秦的侯爵稀少到一只巴掌都能数过来,且个个都是军神一样的人物。 而今,居然让自己遇上了…… 难怪凭借五百人就让自己三千人马损兵折将。 彭狆越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心中本还为成为俘虏的事情羞愧,但此时,彭狆反而引以为荣了。 而随着潘达,彭狆先后被俘,毛峰早就没了底气,又听到敌军小将喝道:“你家将军已被某擒下,还不投降?” 毛峰更是生出一股挫败感来,遂而丢掉手中的兵器,喝道:“我们败了,众兄弟都随我投降吧。” 一时间,战场风向又转,李裕见状,按耐不住的停住身形,调转马头朝着赵云方向奔来。 看着赵云安坐在马背上,一手俘着敌将,满脸的意气风发。 邀功之意溢于言表,李裕恨不得抱着赵云来一句:晚上给你加鸡腿。 但这话刚到嗓子眼就被李裕咽回去了,遂笑道:“子龙好样的,到了长沙郡本侯定为你请功。” 身旁秦一确实一脸的酸意,显然觉得刚刚自己捅马屁股的那招计策不比赵云差。 得到李裕的廉价夸奖,赵云不禁脸色一红,拱手笑道:“多谢侯爷夸奖。” 遂又听赵云说道:“若非秦一兄弟捅了马屁,让马匹发狂冲散了敌军,我也没机会擒住敌将,若论功劳,侯府护卫皆尽有功。” 话音未落,秦一众人顿时脸上一喜,不由得对赵云又亲近了几分。 李裕深知战场便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遂笑道:“不论谁的功劳,此番平叛军三千却是假不了,到时候一并领赏。” 皆大欢喜,可惜有一人高兴不起来。 赵重深知从遇到叛军开始,自己手中五百护卫军却是连一刀都没劈过,除了抬过马尸…… 这样的表现是指望不到李裕大发善心分功劳了。 而赵重的脸色变化自然逃不过李裕的眼睛。 也亏的赵重有自知之明,没有开口讨功,不然,李裕必定毫不客气的一个巴掌扇过去。 待叛军缴了械,赵云这才将彭狆从马背上拎下来,并说道:“这就是我家侯爷,还不跪下。” 看到李裕正脸的时候,彭狆有些傻眼了。 侯爷这么年轻? 彭狆的三观再次崩塌…… 但身边能有如此身手的侍卫,又能得京都护卫军护送,想来不像是假的。 想到此处,彭狆脸色一变,悠悠跪地道:“罪将彭狆,见过君侯大人。” 李裕闻言一愣,心道:莫非自己人格魅力有所提升? 否则这叛军将领为何跪的这么快,还自称罪将? 还是说另有隐情…… 第一百一十章 长沙郡 击败彭狆曲部三千人,李裕生怕又遇到被大战冲散的敌军曲部,遂不敢在洞庭境内再做停留,押着彭狆残余两千余人,一路奔向长沙郡。 湘水延绵,不缓不急,长沙城下停靠着上百艘船只,而其中又有八艘巨大的黑色舰船盘在江面上。 看到这景象,李裕这才稍微安心,派了秦一先行去叫门。 又说长沙郡近日刚刚经历一场恶战,长沙郡守于世同那还能坐的住,没事就喜欢到城楼上看看江面有无敌军动向。 却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佗前几日帅军突袭长沙郡,要不是上将军章邯及时赶到,又借助江面上那八艘巨无霸击溃了叛军两百余艘舰船,只怕如今的长沙郡已然成了叛军的驻地。 而今,始皇陛下又派了相国李斯前来督军,长沙郡守于世同宁愿多上城头走走,也不愿坐在郡守府干着急。 毕竟,随着章邯大军开拔,只给长沙城留下原本的三千治安军,以及上百艘船只,可谓“外强中干”四个字。 看着江面无恙,于世同定了定心神准备回府。 就在这时,于世同余光看到一人骑着快马朝城下奔来。 随即便听到那人喊道:“仙君侯已到近处,守城的将士麻烦通报一声,放我等入城。” 于世同听到仙君侯三字,如同吃了一剂定心丸,面皮一动,笑道:“快快开门,看城下小将盔甲,定然是仙君侯的护卫假不了。” 身旁守将得令,不敢怠慢,遂开了城门,于世同更是亲自下到门口迎接。 待李裕人马靠近,于世同心头一紧。 相国大人描述所说,仙君侯李裕明明只带了五百护卫军前来…… 眼下却是足足两三千人,莫非是敌军诈门? 不过,于世同的这一顾虑,在李裕骑着神火驹出现的那一瞬,便烟消云散了。 “下官长沙郡守于世同,见过君侯大人。” 李裕本就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心情自然美滋滋,又见长沙郡守亲自相迎,遂翻身下马,笑问道:“于大人客气,相国是否到了长沙?” 于世同站直了身形说道:“相国大人早于清晨便到了此处,此时正在郡府内安歇。” 李裕不禁一愣,随即讥笑道:“相国倒是舒坦,本侯却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差点都到不了长沙了。” 于世同不明所以,顿时一惊,又见李裕等人确实风尘仆仆,还有被烟火熏过的痕迹,连忙开口询问道:“大战?附近有叛军?” 这倒不是于世同大惊小怪,而是这几日被叛军闹的吃不好睡不好,只要听到叛军的动向,尾椎骨都会不自觉的一紧。 所以一听到大战了一场,就脊梁骨冒汗。 李裕闻言笑了笑:“于大人无须惊慌,那些叛军已被本侯平了。” 于世同眼睛一亮,随即反应过来,惊讶道:“莫非就是侯爷身后这些上缴了军备的人马?”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于世同正待开口,秦一眼疾嘴快,却是咳嗽一声插话道:“这也不是说话的地……” 于世同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称是,自觉的上前带路。 对于长沙城,李裕已是二进宫了,看着眼熟的街道建筑不禁有些唏嘘。 当初便是在这条街上,嬴政随口封了自己一个侯爵。 如今回忆起来,李裕反而有些感慨,心道:想不到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侯爷,到了。” 李裕愣神间已是看到了郡守府的大门,而李斯正站在那似笑非笑。 “君侯无恙,本相可算放心了。”李斯拱了拱手笑道。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让相国费心了。” 李斯轻轻摆了摆手,又道:“看君侯的样子,这一路上,想来并不太平。” 李裕点了点头道:“刚过南郡马头百里,在洞庭附近遭遇一股被冲散的叛军,有些摩擦。” 李裕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却是不想讲述太多内容。 李斯神色流转,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君侯能平安那是再好不过,本相可不想日后只有我一人去督骊山军。” 李斯话音刚落,李裕瞥了一眼于世同,遂说道:“我两本是来寻上将军章邯,如今却是又落了个空,想必于大人是知晓章邯大军的动向吧。” 于世同连忙拱手回道:“回禀君侯大人,前几日长沙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各有损伤。 后因城外那八艘巨舰到来,击沉了敌军舰船上百艘,这才成功让长沙郡转危为安。” 李裕点了点头问道:“那可知事后章邯将军带领的骊山军去了哪里?” “章邯将军临行前交代过,空留百艘舰船为疑兵之计,他本人则是带着曲部八万余人,汇合后援的六万越军,陈将军所领七千水军一同追击赵佗叛军大部。” “公子扶苏与十八世子无恙吧。” 说到这,李裕方才问起此行南下大人最终目的。 于世同看了看李斯,说道:“下官当初于军中看到二位龙子的身影,却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君侯大人放心,当日下官见到公子扶苏与十八世子胡亥并无大碍。” 李斯神色淡然,想必是早已知晓,见李裕问起,却是开口说道:“君侯觉得当下,我等该如何安排行程?” 李裕露出思索之意,过得半响,这才说道:“既然章邯去追击赵佗本部人马,我与相国大人跟随在后,却也是不太妥当。 要是途中又遇到被冲散的叛军,我生怕相国有个好歹。” …… 李斯闻言老脸一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李裕,心道:为何偏偏本相有个好歹,奶奶个腿的,说得好似你李裕能上天一样。 对于李裕还以颜色的言词,李斯一笑而过,毕竟作为丞相,脸皮不厚肚量不大那也是做不长久的。 遂见李斯说道:“君侯多虑了,本相虽然不善武力,但骑马奔命的本事还是有的,此番南下已然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言外之意,却是想说生怕嬴政怪罪。 李裕闻言一愣,刚刚那般说,虽然夹杂着些许个人情感在里面,但也确确实实为了李斯着想。 可惜李斯不领情…… “既然如此,城外五百护卫军便跟随相国大人吧。” 李斯眉头一皱,不解道:“君侯这是有何打算不成?”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相国大人不会真以为陛下他老人家打算让我们一道走吧……” 李斯闻言,瞳孔不禁一缩。 第一百一十一章 境况分析 李裕话一出口,李斯这才反应过来,当下之行重中之重并非督军二字。 毕竟,曾作为后勤官员的章邯能让始皇钦点为上将军,足以可见章邯必有不凡之处。 否则,凭借二十万刑徒出身的骊山军,想要击溃岭南叛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始皇安排督军是假,让李斯,李裕二人择两位龙子中的一人辅之,才是关键。 至于战况结果如何,并不是李斯该关心的。 而李裕恰好提醒了自己,李斯顿时生出些许感激之意,虽未说话,但却是轻轻点点头。 见李斯明白过来,李裕遂又想到刚刚于世同的话中内容,问道:“刚刚于大人是说,章邯将军曲部八万人?” 于世同连忙点了点头道:“正是。” “也就是说,章邯将军兵分两路,那另外一路为谁人统领?” 于世同回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下官没听章邯将军提及过。” 李裕点了点头,神色一动,心道:既然陈庆之他们一行人跟章邯在一起,那另外一路大军必然由章邯的副将或者浪七带领才对。 毕竟,骊山军内也找不出更为适合的人选独领一军了。 李裕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忧虑,遂摇了摇头道:“相国大人,事不宜迟,不如你我就此别过?” 李斯顿时一愣,心道:这么突然? 真就打算留五百护卫军让自己自生自灭? 李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遂开口说道:“君侯如此安排怕是不太妥当,要知始皇陛下的本意便是让我二人齐心南下前线督军,乃至有辅佐之意。 若是你我二人分开而走,且不说如今没能与章邯将军的大部人马搭上,便是如今南线战局混乱,敌我难分的情况下出个好歹,被叛军以此为要挟,使得帝国大军投鼠忌器。 你我性命事小,影响了战局事大啊。” …… 李裕闻言不禁有些目瞪口呆,看着李斯那张老脸顿时觉得陌生了些。 但随即一想就明白了过来,李斯之所以说这么多,说到还是求生欲使然。 “相国大人的担心我能理解,但如今境况不一样啊,陛下既然不舍得派大军护送我等,我们又不能呆在长沙城内什么也不做对吧。” 李斯点了点头道:“帝国的处境君侯是知道的,何况护卫军的职责是守护京都周全,这倒也不能全怪始皇陛下,本相只是纯粹觉得君侯与我同行,才能更好的利用城外那五百护卫军……” 李斯话音未落,李裕只能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默默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相国大人便与我同行吧。” 还未等李斯开口应道,又听到李裕补充道:“不过,我可是要提前申明一下,接下来相国大人既与我一同行,那接下来的遇到的任何事情都得听我的。” 李斯闻言脸色一变,但眼下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只能轻轻点了点头道:“早就听闻君侯平了越人之乱,更是征服越人大军为己用,如今战事吃紧,本相自然以君侯的意愿为主。” 李斯说完,只看到李裕咧嘴一笑。 “相国大人能如此说便好,当然,我也是怕今后你我二人各持己见延误了战机才会如此说。” 李裕这话一出,李斯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中冒出两个字:“才怪!” 李裕演了这么久,李斯作为人精,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只是觉得两人这么继续下去怪累的,也就顺势让了一步。 李裕自然是满心欢喜,毕竟能让堂堂相国李斯让步妥协,那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就在这时,只见一文官喘着粗气跑了进来,说道:“启禀郡守大人,刚刚收到一份来自前线的机要文件。” 于世同不敢耽搁,连忙起身接过信封,又转交给了李裕。 就在这瞬间,于世同还不忘偷偷瞥了一眼李斯的表情,好在李斯并无不快,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由得于世同不谨慎,向如今这样的情况,于世同也是活久见。 虽然李裕有爵位在身,但并无官职,按理说李斯这位丞相才是话权人。 但结果恰恰就是这么让人诧异,相国李斯与仙君侯李裕二人看不出有什么太过激烈的言词,但李斯让步是明白的事实。 李裕既然拿到了话语权,自然不会纠结这些。 看完信件之后,李裕却也不说话,只是把信递给了李斯,等李斯看完后,这才出声说道:“相国大人以为如何?” 李斯神色一动,看向于世同道:“以信中内容来看,章邯将军并不知道陛下派了你我二人南下,所以只是告知于大人湘南有可能出现敌军动向,让于大人小心驻守长沙。” 于世同闻言脸色一变,遂拱了拱手道:“这……下官该如何是好。” 李斯遂将目光看向李裕,毕竟答应了李裕的事情,李斯还不会自打耳光。 李裕见状却是一愣,随即摆手说道:“于大人无需惊慌,章邯将军信中也只是说有可能,况且叛军先前攻城未果,再一次攻城的可能性不大。” 听到李裕随口一分析,于世同紧绷的老脸这才一松,说道:“君侯大人说的是,下官可能是太过紧张了。” 看着于世同的模样,李裕不禁想到了会稽郡守赵弘明,以及庐江郡守孟知州。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不知君侯觉得,你我二人如今还要南下寻章邯本部吗?” 见李斯询问,李裕不禁笑道:“自然是要去的,不过章邯信中提及另外一军为副将洪升统领,虽然只是提醒于大人注意分辨敌我,但未曾不能看出,这副将洪升带领的另外一军吃了败仗。” 李斯神色一动,惊讶道:“何以见得?” 李裕神情自若,说道:“既然章邯曲部放弃水路,自是打算直奔海南郡而去,而洪升的这支大军想来从一开始,就直奔灵渠附近围堵截断叛军回巢,不过从信中内容分析来看,显然是没能堵住,并且还吃了败仗。” 李斯,于世同闻言不禁一惊,于世同更是高呼道:“十万大军没能拦住退败的叛军?这……不可能吧。” 李裕闻言摇了摇头,道:“岭南军南征多年,如今虽然叛变,但早已吃透了江河以南,湘水两岸的地域,章邯当初又不得已兵分两路,如今想要凭借骊山军获胜……”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心向背 李裕虽未说完,但李斯也是感同身受。 知道如今的大秦想要凭借骊山军平叛赵佗的岭南军乃至获胜,除非军中能再出一个王翦,白起之流。 否则凭借半吊子骊山军,外加一个主管后勤的章邯,并不具备言胜的说服力。 何况早先于世同也说了,若非仙君侯手下幕僚带着七千水军赶到,长沙郡早已失守。 “对了!” 李斯顿时眼前一亮。 莫非始皇陛下派李裕前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改变战局? 可自从那一日云梦山下偶遇李裕开始至今,李裕并未展现过军事方面的才能。 虽然一些惊世骇俗的研造工艺经过李裕之手纷纷出世,治国安邦之论也是让人侧目震惊。 但,行军打仗毕竟不是文工理论,还需要一定的天赋。 会稽郡那一战,请功的折子早已呈到始皇的桌上,可迟迟不见封赏,自然也让李斯觉得会稽那一战未必真如奏折所说敌军八万。 至于当下,李裕分析的境况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想让李斯心中笃定,却也是有些牵强。 毕竟大秦的军队,还是足足十万人,居然挡不住退败的叛军归巢…… 这要放在平日,章邯那个副将指不定早被革职查办了。 但既然找不到其他办法,李斯权当李裕说的是真的,遂问道:“君侯所说不无道理,却不知君侯有无办法逆转战局?” 没想到李斯居然把自己端那么高,李裕咧嘴一笑,说道:“相国大人言过了,单单凭借我一人之力哪能扭转战局啊。 不过,我心中倒还真有个想法,或许可以挽回一些局势。” “什么想法?” 李裕眼神一凛,只从嘴中突出四个字。 “人心向背。” 李斯闻言一愣,这算哪门子办法…… 遂又听到李裕说道:“先前本侯遭遇小股叛军围堵,从叛军将领脸上隐约可以看出,他们并无反叛之心。” 李斯神色一动,追问道:“此话怎讲?” 李裕神色变换,遂开口道:“都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准。不过,想要弄清楚叛军的想法,倒也简单的很!” 未等李斯等人作何反应,李裕又道:“秦一,去让赵重把那叛军将领带来。” “遵命。” 等秦一走后,李裕又在秦二耳边知会了几句,二人却是一前一后离开了郡守府。 不消片刻。 只见秦一一手扶着秦刃,一手抓着彭狆身后的绳子,不疾不徐的喝道:“我家侯爷有事问你,劝你老实回答。” 彭狆闻言,却是抬眼看了看郡守府的会客大厅,遂摇头苦笑一声,自嘲道:“你们召彭某来这,无非是想问清岭南军反叛的缘由。如今某已是战俘一个,君侯有何想问的这便说来,彭某自不会有半句欺瞒。” 在彭狆看来,自己已是战俘,日后也难免成为阶下囚,甚至祸及家人。 如今放在眼前的路,也只有坦白交代,将功补过一条。 李裕先前耶说过,可保祸不及家人。 因此,彭狆心中早已打算将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以求能得到李裕的一个承诺。 本还以为询问过程会有些阻挠,岂料彭狆已是打算主动交代。 李裕不禁心头一喜,说道:“你倒是看的清局势。 既然如此,那本侯问你,岭南军团替陛下驻守海南郡数年,而今即将迎来大秦的盛世,何故跟随赵佗那厮背叛陛下,与大秦为敌?” 李裕这话一出口,彭狆脸上不禁满是羞愧之色。 过了片刻,却见彭狆忽然抬眼看向李裕,叹道:“我彭狆入伍已有八年,跟随过两任岭南军的统帅,不说南征北战替陛下安定百越之功劳,却也有苦劳,我何故反叛……哈哈哈哈!” 说到这,彭狆神色忽然一变,骂道:“要怪,就怪赵佗那厮太过阴毒,知晓我等将士大多立足于百越,并以我等家人为要挟,让我等犯下这不可饶恕的逆罪!” 说完,彭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祈求道:“只求君侯大人看在我等岭南将士是被胁迫的份上,将来能为我等妻儿老小在始皇陛下面前求情。” 李裕忍不住唏嘘一声,难怪为大秦平叛百越的功臣,岭南军团会忽然反水。 原来是因为军中的中高层家属被赵佗那厮给惦记了。 都说祸不及家人,赵佗却偏偏以别人家人做要挟,很多将士还都是赵佗曾经的下属。 这样的行径,用一句李裕身前的话来讲,那就是不按规矩办事,不讲武德。 见彭狆跪了半响,而李裕最看不得下跪这种行为,随即说道:“起来吧,你这遗言说的太早了。” 彭狆闻言先是一愣,遂反应过来,并理解了李裕话中的意思。 “多谢君侯大人不杀之恩,罪将彭狆当以待罪之身为始皇陛下效死平叛岭南之乱。” …… 李裕不禁有些无语…… 我有说过这话? 还是说彭狆对我说的话理解有误。 但李裕随即一想,如今自己还在为大秦提高人口基数而苦恼,若这些叛军真被嬴政给杀了,只怕老赵也会跟着心疼吧。 毕竟,反叛的发起者才是罪魁祸首,而这些被镇压的叛军最终的归宿,或许还是继续为帝国征战沙场。 李裕想到此处,也是有些于心不忍,遂顺着彭狆的话说道:“既然知晓自己的罪行,还望彭副将接下来不要让本侯失望才好。” 彭狆脸上难得露出些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君侯大人放心,罪将省的,不过我那群弟兄里面,估计有不少赵佗安插的眼线……” “放心,我早已让负责看押的守卫放松警惕,卖了个破绽给你手下兄弟,若是此间有甘愿为赵佗卖命的人……” 说到此处,李裕眼睛微微一眯,言外之意溢于言表。 彭狆不禁心头一寒,心有侥幸道:好在我早有归顺之意,否则…… 李斯则是瞳孔一缩,不禁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李裕。 “千人千面。” 也确实是没想到李裕居然有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这让李斯这位法家弟子吃惊不小。 就在这时,早些时候离去的秦二回来了。 当然,同行的还有两人,潘达,毛峰。 三人一见面,就听到潘达一脸惊喜,高声喊道:“将军,还以为你被……” 潘达话未出口,一旁的毛峰连忙拉了拉潘达臂膀,打断道:“罪将毛峰,潘达,拜见君侯大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抓重点! “若本侯能让你们三人事后不受逆罪牵连,你们当如何?” 李裕眼神迥异,看着眼前彭狆三人说道。 彭狆三人互看一眼,心知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遂一同拱手拜道:“愿为君侯效犬马之劳。” 李裕见彭狆三人已然归降,当即说道:“说来也简单,只需你们三人陪本侯演一出戏即可。” 李斯听到演戏二字,心头由泛起一丝异样,看向李裕的眼神都是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又见得彭狆拱手应道:“愿闻君侯大人高论。” 李斯张了张嘴,却是又把刚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心道:“且先看看李裕有何妙策,能助骊山军打开局面。” 李裕神色一动,说道:“只需彭将军带领手下一路南下归巢便可。” 静默片刻…… 众人脸上带着惊讶与不解。 “如此简单?” “不对,这不是把我等往火坑里推吗?” 潘达是个直性子,显然憋不住心中疑问。 但彭狆却是神色一凛,理解了李裕的用意,遂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想要……” “诈门!” 李裕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彭狆,心中有些许惊讶。 能够理解并猜到自己话中之意,这彭狆的智谋确实并非同武力一样平庸。 厅内几人同时听到李裕,彭狆一同说出计划,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海南郡可是赵佗的大本营…… 这李裕是疯了吗? 凭借两千来人去诈门,且不说能不能成,就算成功了只怕也是瞬间被叛军给淹没。 而作为降将的潘达,毛峰,彭狆三人,心里虽然坚决反对,但却是没有退路可言。 见三人脸色瞬间垮下来,李裕自顾摇了摇头,看着门外说道:“成天打打杀杀的不好,内战!早该结束了啊。” 彭狆闻言一愣,随即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是,你我皆是大秦的子民,这场内战确实该结束了。可……” “你们三人既然早有归降之意,想来岭南军内大部分人也同你们一样……彭将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彭狆闻言,心头不禁有些羞愧,一时语塞。 李裕见状,倒是不疾不徐的笑道:“既然章邯差人来报信,那就说明章邯的骊山军距离长沙郡不到三日的路程。 如此一来,也就能推算出章邯大军的大概位置。 到时候只需你等佯装被我军追赶,而后借助马匹之利拉开距离,让赵佗开了海南郡城的大门……” 听了李裕的说词,彭狆脸色不怎么好看。 毕竟,只有彭狆自己心里清楚,赵佗对岭南军的信任,仅仅是对那几名直系将领而言。 对于彭狆这样更偏袒于大秦的将士,可想而知赵佗心里会如何堤防。 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李裕帮自己扫除了赵佗安排在曲部中的探子,自然是无后顾之忧了。 彭狆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吐露实情道:“大人可知为何我军突袭强攻长沙城没能得手。” 李裕闻言一愣,心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本侯让人研造的八艘楼船如救世主一般忽然出现在湘水之上,让叛军望风而逃。 难不成彭狆是想要拍一下自己的马屁? 但嘴上还是低调的问道:“为何?” “说原因之前,还要让大人知晓,岭南军这些年为了适应林地战而把大量军甲改制成了皮甲,机动性增加却少了防御力,对上同样使用秦弩,乃至刀枪剑戟都能轻易给岭南军造成损失……” …… 彭狆说了半天自认为有用的话,在李裕看来却都是废话,甚至听的李裕都有些无语。 李裕甚至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这位童鞋到底想说什么……难不成一锅乱炖之后,想看自己如何抓重点? 大写的无语挂在李裕脸上,彭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说道:“大秦以武勇金石之利器为先,想要区分岭南军跟大秦如今的军队,只需要观察军卒穿着的军甲。”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咧嘴一笑,心道:这才对嘛!说重点不就完了。 而后李裕才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也就是说,只要骊山军换上皮甲,赵佗的亲信就无法分辨?” 彭狆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遂又开口问道:“大人想要伪装成岭南军诈开海南郡的大门,虽然看似凶险,但因为之前两军大战,让岭南军被打散了不少的缘故,此计确实可行,不过……” 听到彭狆忽然犹豫踌躇,李裕不禁眉头一皱,问道:“不过什么,有话直说。” 彭狆脸色变了变,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否则即便我带领弟兄们到了海南郡城下,也只会被赵佗安排到城西大营归队,而不会让我等直接进城。” 李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 “除非……能以利诱得赵佗不得不开门让我进城……” 彭狆话中犹豫不决,在李裕看来也无可厚非。 毕竟李裕能理解,当下除了以人为饵,以利诱之,要不然确实没法让龟缩回巢的赵佗开城门。 见气氛忽然有些安静,久不发言的李斯忽然开口说道:“本相虽然不擅军事,但听君侯跟这位将军的意思,是想要鱼目混珠,瞒天过海?” 李裕看着李斯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李裕脑中闪过一丝狡黠,看向李斯的眼神顿时一亮。 有了! “相国大人。” 李裕忽然开口,而看自己的眼神更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李斯不禁诧异道:“君侯有话但说无妨。” 李裕嘴角轻轻一翘,笑道:“始皇陛下派我俩前来督军,说的好听是代陛下巡授慰问,其实就是见我俩心不和,趁机发配到前线思过来了。” 李斯面无异色的看着李裕,心中却是笃定李裕不安好心,但李裕所说又确是事实。 因此,李斯脑中极力猜测分析李裕的言外之意,却始终理不出头绪。 只能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君侯这话到也没错,不过眼下还是说说如何助力章邯大军平叛吧,至于你我二人的事情,容见了章邯乃至公子,十八世子再说不迟。” 见李斯不上当,还小心谨慎的把话题拨回正轨,李裕不得不暗骂一句:“老狐狸!” 但李裕并不灰心。 毕竟,眼下除了李斯这个位高权重的丞相,实在没有比他更合适做诱饵的人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千防万防,李裕难防 看着李斯防贼一样防着李裕,彭狆三人不明所以,又不敢出声多言,只能尴尬的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俗话说,不怕没话聊,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因为这样诡异的气氛比尬聊还让人难受。 “咳咳,二位大人,下官还得去城墙上巡查……您二位?” 好在于世同趁机找了个借口,这才打破了刚刚诡异的气氛。 李裕轻轻抬手欲要开口说话,李斯却是连忙抢先道:“君侯想说什么本相大概猜到一些,不过本相要说的是,此计定然行不通。” 李裕忍不住好奇道:“相国此话怎讲?为何行不通?” 李斯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暗骂道:奶奶个腿的,还真想让我去当人质诱饵? 李斯心有不平,说的话语也就不是那么心平气和了。 只听得李斯说道:“君侯想让本相去当人质饵料诈门,本相虽然也想为大秦效死,为始皇尽忠。 但并非本相推诿惧怕,而是那赵佗从未见过本相的样貌,就算你让彭将军抓着我去到海南郡,那赵佗也未必会相信。” 李斯说完,便把目光看向李裕,遂轻轻一笑道:“正好相反的是,因为仙君侯年前研造推广了纸张,推动变法,又是始皇陛下亲封的侯爵爷,全国四十二郡府皆下发了君侯你的肖像……” “所以,若论我等之中谁更能取得赵佗的信任,能让赵佗乖乖放彭将军等人入城,只怕君侯来当这个饵更为合适吧。” 李裕闻言,不禁嘴巴微张,却是被李斯一番言论说的合不拢嘴。 李斯若生在后世,必然是辩手中的辩手,是那种可以从一到四全包的辩论高手。 果然,能混成一国丞相的人皆非善辈,若是不能练就一张巧舌如簧的口舌,只怕在朝堂上都能被口水淹死。 李斯明明有一张这样厉害的嘴,可偏偏在朝堂之上反而喜欢沉默是金。 李裕这回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权谋高手! 原本是李裕挖的坑,想让李斯跳,可硬生生被李斯一通分说之后,反而把李裕给推下去了。 李裕不禁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赵佗作为攻打南越的五十万大军的副帅,好歹也是一将军,竟然不认识相国大人?这倒好生让人疑惑。” 只见李斯皮笑肉不笑道:“始皇之威,震八方。这些将帅之才自然面见过始皇,但很凑巧啊,本相记得这赵佗一共只进过咸阳宫两次,而恰好两次进宫,本相都在为陛下奔波劳碌,却是与赵佗不曾照面。” 李裕眉头一皱,心知自己并不了解赵佗太多的生平,哪怕是历史上有记载,也是寥寥数笔。 此间对于李斯所说,李裕到还真拿不准真假。 莫非还真得自己顶上当这个诱饵? 李裕思来想去,确实是找不到理由反驳,心中顿时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这叫什么? 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裕挖的坑自己跳,这主角光环怕是个环保色的…… 见李裕眉头不展,李斯心头那叫一个舒坦,连带眉目间的神采那都是有些不同往日了。 李斯越看心中越是舒坦,不禁有些傲然道:想跟本相斗,你小子还嫩了点。 李裕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啧啧,这当人质诱饵的背后,是可以拯救四十万大军的生命,是可以影响并改变其身后几十万个家庭。 战争预示着女人,孩子,老人,有可能将要失去家中的顶梁柱。 若我李裕能因此让这场内战就此止息,如此功德,这样的功劳一件,相国大人既然相让于我,那我李裕就却之不恭了。” …… 李斯见过的战争多了,多到已经麻木了。 没想到今天会听到李裕拿挽回生命家庭来当说词。 虽然是李裕刻意渲染的,但这反而让李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都产生出一种异样的错觉,觉得此番当人质去诈门居然是一件神圣了不起的事情。 这样神圣的举动,若真能成功,那就不止是大功一件那么简单了,还预示着他将受到万民敬仰,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李斯后悔了…… 李斯酸了…… 李斯抬了抬手,欲言又止的样子,李裕怎能看不到。 因此,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又道:“没想到相国大人甘愿把如此神圣而可以让人名垂千古的事情让给我,我李裕何德何能啊……” 说完,李裕不禁用余光瞥了一眼李斯。 只见李斯咽了咽口水,却不知李斯现在早已是百感交集,正在天人交战。 我李斯现在早已将位极人臣,再怎么奋斗,那也都是为后世子孙谋福荫。 眼前有这样一件天大的功劳,我居然给推诿了,我在想什么? 不不不,这是李裕这只小狐狸下的套,千万不要往里跳。 不,这就是大功一件,大到可以载入史册,可以名垂千古。 或许连李斯都不会想到,就是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其实已经过了一炷香还要多。 李裕不禁笑了笑,看着李斯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中不禁期盼道:老狐狸应该心动了吧! 就在这时,李斯终于是被内心给说服了。毕竟,这样的利诱摆在眼前,谁人能不动心。 只见李斯喉结滚动了几下,遂说道:“本相想了想,陛下派君侯前来,想必是更希望君侯能在军事方面有所建树,而不希望看到君侯羊入虎口。 若此番君侯主动落入叛将赵佗的手里,且不说其中凶险,难免让本相于心不安,让陛下担忧……” “君侯须知晓,如今的大秦可以没有我李斯,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李裕。 所以,像当人质为饵这样危险的事情,当下或许本相会更适合一些……” 李斯这话若非李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真保不准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惜…… 李裕心中笑开了花,面上却是不苟言笑,反而有些慎重其事的说道:“没想到相国大人居然如此无私无畏,舍己为人,当真让人佩服。” 说完,李裕还不忘假装抹了抹眼泪,其实不过是憋不住笑,借此掩饰一下罢了。 但在李斯看来,就是那么回事。 连带仙君侯李裕都被自己这番选择给感动到哭,何况是其他人呢? 可以预见,此番以身作饵将会迎来怎样的明天。 哪怕是此计以失败告终,想来那赵佗也不不会杀了自己,既然没有性命之忧,何乐而不为呢? 李斯越想越是兴奋,遂而看向李裕的眼神都是多了一些柔和,心中对李裕的好感顿时提升了不少。 “本相的性命可就交给君侯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陪演,一出好戏! “只要联系到上将军,则大事可期焉,相国只管放心便是。” 是日,李裕一行人乔装成岭南叛军混入了彭狆的骑兵队伍里,一路随行南下海南郡。 待到半途,李裕亲手把李斯来了个五花大绑,遂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接下来可就要辛苦相国大人你了。” 李斯心知成败就在当下,虽然有所不适,但还是任由李裕将其捆成了粽子,其间更是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一切准备妥当,李裕这才让前来报信的骊山军斥候拿着亲笔的手书先一步回营复命。 时光匆匆,李裕一行三千人摇拽了四日之后,终于是临近始皇叫人修建的灵渠附近。 看着千年前的人工渠道,李裕不禁感慨道:“始皇之功在于社稷,更利于后世,非墨客穷儒可诋毁。” 而就在这时,派出去摸查情况的斥候归队,却还受了些伤。 “启禀大人,灵渠西北方向发现大部军队行进。” 众人闻言一愣,李斯更是一个机灵从马车上坐了起来,惊道:“不是约定好了吗? 等我们越过了灵渠抵达离水附近,章邯方才会派出三万人马佯装追逐解救本相,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颠颠簸簸摇拽了数日,又是被李裕捆着双手前行,李斯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而若非李斯心头惦记着此行乃是大功劳,怕是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李裕眉头微簇,又思索片刻,随即说道:“会不会是此前被冲散的岭南军?” 彭狆当即站出来否定道:“大人,岭南军兵分两路,其中一路是前往夜郎黔郡方向,而赵佗本部十万人被冲散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定然不会是现在遇到的这支。” 遂才听的斥候点头道:“彭将军说的没错,小的遇到那些斥候都是穿戴帝国的制式铜铠。” 李裕瞳孔不禁一缩,说道:“莫非是另外一支骊山军?” 李裕早就知道章邯自恒山郡渡河后兵分两路,一路为章邯统领顺湘水而下驰援长沙郡,一路为副将韩元年统领,直奔灵渠以求阻击岭南西进的大军。 而且据章邯来信所说,统军的副将韩元年为人谨慎,想来不是个冒失之人。 但在李裕已经跟章邯通过气,让骊山军见到这支三千人的岭南骑兵就绿灯的情况下。 总不可能是韩元年主张来一个下马威,这才放任骊山军大人斥候动手的吧。 毕竟,就算不考虑章邯的军令到没到,以韩元年的性格,也不可能见面就开干啊。 要么就是韩元年压不住随行的赵高,或者是胡亥…… 而李裕也是在看了章邯手书回信之后,方才知道原来兵分两路之时,章邯已经把扶苏,胡亥分配好了。 而既然此行多了些许变数,李裕为了不让此次计划泡汤,随即不消分说的问道:“你们探查半径是多少,在何处遇到对方斥候的?” “西北二十里,一处山泽之下。” “二十里?” “那倒还好!” “对方除去斥候用马,整军随行马匹不足一千,如此看来,我等现在全力赶路,只需要半日就可以拉开对方百里的距离。” 李裕闻言不禁点了点头,又自问自答道。 别看李裕已经乔装成了一名普通岭南兵卒,但无论装成俘虏的李斯,还是降将彭狆,现在都是以李裕为主心骨。 所以,无论现在李裕说什么做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对的。 遂而听得李斯开口说道:“既然君侯已经猜到对方可能是骊山军,那还等什么!赶快赶路啊。” 李裕咧嘴一笑,心知李斯这并非是怕自家军队追上来,而是因为被捆了半路,有些遭受不住舟车劳顿之苦了。 但李裕却是不说破,随即大手一挥道:“彭将军,接下来便一口气渡过灵渠直奔海南吧。” 彭狆神色一凛,知道接下来李裕安排好的正戏就要开始了,而且其中关键还是自己手下这两千多号兄弟。 “大人放心,彭某以性命担保,此行计划决然不会有误。” 李裕闻言不禁点了点头,毕竟彭狆都立下军令状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众人经过这一小插曲,顺势渡过灵渠,又朝着南海方向狂奔三十里,这才悠悠看到十万骊山大军的黑龙旗越来越近,而其中一个篆写的章字大旗迎风飘扬,十足的气派。 营帐密密麻麻的铺散开来,可谓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 首度看到如此宏大震撼的真实场景,李裕遂而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震撼,说道:“相国大人可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李斯神色一凛,说道:“大秦以武立足,本相倒还真没有体验过亲身立于十万大军面前,确实让人血脉喷张。” 李裕轻轻鄂首道:“太特么壮观了!” 特么? 李斯闻言一愣,这是什么词,遂有些狐疑道:“君侯刚刚说什么壮观来着?” 李裕不禁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口吐芬芳了,连忙解释道:“没什么,就是震撼而已。” “那接下来?” 李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远处骊山大军的驻扎地说道。 李裕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接下来,只希望相国大人与彭将军配合的默契一点,别让赵佗那厮给看穿了。” 李斯闻言却是有些皱眉道:“君侯放心,本相既然敢陪你玩一出大的,自然省得此计关键在我。” 听李斯说完,李裕反而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大秦内外敢这么大胆,敢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怕是只有李裕独一份吧。 按照李裕跟章邯的约定,只要李裕等人行至骊山大军巡营队肉眼可见时,骊山大军自然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李裕站在原地等了不到两分钟,只听得骊山军大营方向传来一阵悠扬的号角示警的声音。 此间,章邯正安坐在帅帐内与扶苏,陈庆之几人分析战局。 按理说听到巡防示警,那定然是要严阵以待的。 但如今听到示警声,却是看到帅帐内气氛顿时多了几分喜色。 而随大军流转了个把月的刘邦,张良,乃至萧何更是喜上眉梢来了精神。 李存孝更是一巴掌拍在案几上站了起来,并吼道:“哈哈哈,侯爷到了!” 但动静实在太大,案几上的烙饼都是震的飞了起来,而案几更是直接报废成了几节。 众人不由得被这忽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章邯见状,只好起身拱手笑道:“既然君侯来了,诸位请吧!” “让我们一起陪君侯大人,演这么一出好戏。”说道最后,章邯不禁神色一动,眼神微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巧妙布局 “将军,侯爷的队伍已奔离此地二十余里,我军是否追击?” 在场众人皆是聪慧之人,又多善领兵打仗,李存孝作为李裕开初的保镖之一,自然有些担心李裕的安危,遂出言问道。 而陈庆之相对客观一些,遂说道:“孝爷无须担忧,且不说有秦一他们寸步不离的护卫侯爷周全,更何况还有子龙这样的军中高手贴身,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谦逊的扶苏这时忽然开口道:“扶苏倒是觉得,君侯向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此行虽然看似凶险,但君侯定然是有把握才会如此行事。” 李存孝想到赵云的能力,又想了想扶苏的话,对于自家侯爷的能力那当然是无脑佩服。 李存孝这才稍微安心的摸了摸脑袋,道:“话虽这么讲,但侯爷他们可是要随那降将一起诈开城门的,若是进了城,那降将反水了咋办?” 李存孝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不禁面色一变。 对于李存孝所担心的问题,虽然不是没可能,但众人皆是前后归于李裕门下,出于对李裕的无条件信任,所以才没有往这方面多想。 而今被李存孝道来,反而让众人多了一丝担忧,陈庆之更是面露思索,似乎想要寻一个万全之法。 倒是章邯轻轻用左手食指敲了敲腰间长剑,一脸淡然道:“诸位不用担心,可知始皇为何对岭南军叛变这事没有太多惊讶,反而顺势派出公子以及十八世子随行历练。” 众人不解,扶苏亦是不解。 章邯随即说道:“早在岭南军叛变之前,侯爷便已经预知并提醒了始皇陛下岭南军存在当下的弊端。” 章邯并未说透,但在场都是聪明人,这么浅淡的一说,却是已经猜到了数种可能。 也难怪事发突然,始皇嬴政乃至上将军章邯一点也不急躁,反而为了历练两位皇子行分兵的下下之策。 原来是早有防备! 而至于如何防备,看章邯淡然的样子,张良与陈庆之对看了一眼,遂又点了点头,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章邯不明说,显然是还不到时候,索性陈庆之开口应道:“始皇陛下高瞻远瞩,侯爷做事无分巨细,皆尽让人匪夷所思,在此子云也只能说一声佩服。” 章邯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对于陈庆之表现出来的心思缜密,心头的惊讶不亚于听闻李斯主动当俘虏这件事情。 虽然与眼前这几人相处了接近一月,但章邯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眼光及谋略。 此间,章邯亦是有了抽空再做一次评估交由始皇的打算。 毕竟,章邯的身份不单单是承担此次平息叛叛的最高统帅,还是始皇帝的另一双眼睛,隐秘卫的首领。 而这一切,早在始皇帝任命自己为上将军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 非但李裕不知道,李斯不知道,即便作为内谋大臣的蒙毅同样蒙在鼓里。 对于嬴政而言,即便这些人都是左膀右臂,更是大秦的核心智囊。 但,这恰恰就是帝王与臣子的区别。 论操盘,千百年来谁能比得过嬴政? 而这些隐晦的话题暂且不论。 却说章邯作为始皇帝的另一双眼睛,看到李裕门下的将才谋士如云,不眼红那都是假的。 何况现在的大秦的确急缺人才,章邯免不得要得罪李裕,替始皇陛下挖墙脚。 当然,这都是后话。 章邯自知这一切还需始皇帝点头才行,否则得罪李裕的事情章邯还是不愿意做的。 算了算时间与李裕的行程,章邯这才开口说道:“传我军令,命李存孝为先锋前将军,率一万轻骑兵,两万步兵速速援救相国李斯。” 李存孝闻言一愣,随即大喜,应了一声“得令”,三步并作一步出了帅帐。 而有心之人自然能看出,这是章邯特意给李存孝表现的机会,否则如此轻松的带兵佯装追逐,随便找个人就可以代劳了。 当然,也不排除章邯有意让李存孝这位猛将做先锋直接冲门的可能,毕竟这位杀神的能力,早在庐江郡一役之后,便已经在军中传开了。 若是李裕一行人顺利诈开城门,再顺利夺得城门短暂的控制权。 以李存孝一万骑兵的脚程速度,定然可以在一炷香内冲门支援李裕。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象计划顺利的前提下。 见陈庆之蠢蠢欲动,章邯自是不会放过调用李裕手下精兵良将的机会,又开口道:“陈子云听令,命你率领座下七千白袍军,两万水军自离水走水路直逼海南郡。” “咱们要作出急切回应的样子,才能掩护君侯的诈门策略顺利实施,遂而让赵佗更加相信彭狆手中之人便是相国李斯。” “陈子云得令。” 一行人散去,一直聆听在侧少有发言的扶苏,这才从侧席位置站了出来,并说道:“章邯将军觉得君侯的计策有几分胜算。” 章邯闻言却是笑了笑,拱手道:“看公子对君侯此行有十足的把握,又何须问末将胜算几何呢。” 扶苏听闻章邯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并为有丝毫不快,反而笑道:“哈哈哈,那是自然。” 章邯见状并不意外,有时候甚至都觉得,公子扶苏对于李裕的信任还要胜过始皇。 这也是章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有一点章邯可以肯定。 那就是救命之恩。 好似…… 始皇跟扶苏父子二人都是被仙君侯前后所救。 天意? 章邯随即摇了摇头,他并不相信神明,但看着扶苏一脸崇拜的样子,章邯也只能往这方面想像。 呜~呜呜~ 听着大秦特有的出击号角,章邯与扶苏相视一笑,遂并肩出了营帐。 因为章邯知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该自己带领剩下的三万骊山军,以及新降的越军跟随而至了。 …… 李裕隐约还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号角声,不过他知道这有可能是幻觉。 要不是相信座下已经被李裕涂成纯黑色的神火驹是真的在狂奔。 只怕李裕都会觉得是不是系统又偷偷搞鬼了。 待策马狂奔数十里,李裕方才开口问道:“此地距离海南郡城还有多远?” 彭狆看了看周遭地形,方才应道:“回禀大人,此地始安县地界,若末将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东阳山附近。” 李裕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如今放在咸阳宫的大秦山川地理图,遂说道:“那这么说来此地距离海南郡城已不足半日的路程。” “正是。” “杀呀!” 就在这时,李裕忽见右侧传来一阵喊杀声。 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万余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人生来都是演员 待彭狆看清来人,心头的紧张感不由松了些许,遂小声提醒道:“大人,来军带头的那人是赵佗的亲信之一,岭南军偏将伏牛路,平日与属下关系还不错。” 李裕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回道:“你同相国大人与这人正常交接即可,我们见机行事。” 彭狆点了点头,遂而瞳孔一缩,却是那伏牛路看清了来人,遂不疾不徐的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散开。 近身之后,伏牛路扫了一眼彭狆的三千人马,这才开口说道:“原来是彭偏将,差点让老牛误以为是帝国大军杀过来了,嘿嘿,老牛我还以为彭偏将早就被帝国的大军剿灭了呢。” 彭狆见状,作出一副悲壮样,皱眉道:“牛兄这是巴不得彭某战死沙场啊。” 伏牛路闻言一愣,随即乐呵道:“呵呵,我就随口一说,彭偏将别多想。” 而后见的伏牛路眼中精光一闪,“不过老牛倒是好奇的紧,彭兄这是如何逃过帝国军层层围堵,从湘水一路逃到此处的。” “据我所知,如今湘水乃至离水,灵渠,皆尽被章邯那厮带人给占了。” 彭狆心头一震,知道伏牛路起了疑心,遂而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哈哈哈哈,说起来牛兄或许不信,这可算是天不绝我彭某人。” 伏牛路神色一动,疑惑道:“哦?彭兄何时起也信老天爷这么一说了。” 彭狆作势看了看身后来时的路,脸上露出一丝忧虑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若是牛兄想听,等回了南海郡彭某在与你分说如何?” 伏牛路闻言一愣,随即疑心更甚,眼睛微微一眯,道:“哦?看彭兄似乎有些忧虑焦急,莫不是身后有追兵?” “还是说……彭偏将早已投了帝国军!想来劝说老牛,好混个将功抵过?” 彭狆闻言脸色一变,遂而怒道:“哼,彭某身后的确有追兵,而且还不少!” 伏牛路闻言一惊,连忙问道:“多少?” 彭狆见状笑道:“足足三万人。” 这话一出,伏牛路脸色大变,遂而问道:“骑兵?还是步卒?” 彭狆自是乐得见到伏牛路一惊一乍的样子,笑道:“至少一万骑,两万步卒。” 见伏牛路还欲开口,彭狆却是面露不悦的喝道:“在容你这么问下去,敌军可就要追上来了,彭某人这才刚带着弟兄们逃出升天,可还不想陪牛兄在这与帝国三万大军硬碰。” “告辞。” 彭狆作势就走,伏牛路吃不准彭狆话中真假,不禁伸手阻拦道:“如今初战失利,上头交代的事情老牛我也是没办法,彭兄勿怪。” 彭狆这才脸色稍好道:“此地距离章邯大军不过百里,赵帅安排牛兄在此地设伏?还是另有它意?” 彭狆冷不丁离间了一下伏牛路与赵佗的关系,让假扮成岭南军军卒的李裕不由高看了一眼。 遂又见伏牛路脸色一变,说道:“彭兄这话什么意思?” 彭狆用余光看了看李斯所在位置,心头一动,遂笑道:“牛兄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作为一军统帅,哪有派步卒来当前锋监察帝国军动向的道理。” 此话一出,即便伏牛路脑子再怎么大条,对赵佗再怎么信任,也不禁对彭狆说的话生出些许认同感。 莫非…… 但作为一名军人,伏牛路又不愿把顶头上司赵佗往坏里想。 这一刹,伏牛路顿时觉得彭狆是被帝国军收买了,因此脸色巨变,随即挥手喝道:“好你个彭狆,竟敢在此妖言惑众,鼓动军心。” “给我拿下!” 嚯哧~ 话音未落,李裕一行三千人马顿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慢着!” “牛兄你这又是干什么?” 伏牛路自认看穿了一切,讥笑道:“干什么?说,你彭狆是不是早已投敌了?” 彭狆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牛兄怕是真的误会彭某的话了。” 但此时的伏牛路已是先入为主,并把彭狆归为通敌的那一类人了。 任彭狆巧舌生花,也再难让伏牛路听进去分毫。 就在这时,被缚了手脚安坐在马车上的李斯,忽然高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难怪赵佗胆敢反叛始皇陛下,原来是仗着手下有一群草包将领,当真是让本相震惊的很呐!” 讥讽的声音从彭狆身后传来,伏牛路闻言眉头一皱,脸色顿时煞白,随即怒道:“哪个狗x的杂碎乱嚼舌根,给老子站出来。” 李斯为官数十载,何曾听过如此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语。 何况伏牛路骂的还是自己,李斯脸色变换了数次,这才压住那一身的官威,没有当场发飙。 见军卒让出身形,李斯瞥了一眼伏牛路,遂而继续讥笑道:“粗鄙之人何德何能统领万人之军乎。” “莫不是那赵佗无人可用了?” 伏牛路莫名其妙被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面白留须的儒生模样的人连番讥笑数落,顿时气的老脸如锅底。 看着伏牛路剧烈喘息起来,可见这是被气炸了,李裕默默立在一旁都为李斯捏了一把汗。 遂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斯。 “噌~” 一柄长剑闪着寒光自伏牛路腰间而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慢慢朝着李斯砍去。 李斯见状不躲不避,反而是彭狆忽然抽出单边戟拦住了伏牛路,喝道:“你敢!” 伏牛路冷笑一声道:“一个被缚了手脚的酸儒罢了,看老子先拔了他的舌头下酒菜,斩了他的头颅当尿壶!” 见伏牛路又欲对自己不利,李斯顿时一惊,尾椎骨不自觉的冒出些许冷汗。 好在彭狆极力阻拦,与伏牛路拆解了几招之后,听得彭狆喊道:“可知彭某身后为何有追兵?” 伏牛路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随口问道:“因为他?” “正是。” 彭狆这话一出,反让伏牛路有些诧异,遂看着李斯认真打量起来。 伏牛路心中不禁想道:若彭狆所说不假,那这儒生模样的人又是何方神圣,竟能引来三万帝国军追击? 一时间,理不清头绪的伏牛路越发迷惑了。 彭狆如此阻拦自己击杀此人,定然是有不可知的原因…… 轰轰轰轰~ 一阵响动自远处传出,且越来越近。 听到这样的声音伏牛路并不陌生,但还不等伏牛路作何反应,只听得彭狆喊道:“帝国的追兵来了,牛兄还不快走。” “他……” 彭狆见伏牛路磨磨唧唧,遂摆了摆手道:“这是当今相国,丞相李斯。” “这……你,你,你……” 伏牛路闻言顿时惊为天人,指了指李斯又看了看彭狆,竟是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听这声音,帝国的骑兵距离我等已是不足十里,牛兄若信我,还是先逃命要紧。” 堂堂帝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名鼎鼎的李斯都被捆了…… 此时的伏牛路哪还能不信彭狆的话,遂下令让全军朝着海南郡急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赵佗的底牌 “彭兄你是如何做到的?” 一路行军,伏牛路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遂咽了咽口水问道。 伏牛路不再提及其他,而是开始询问关于李斯的事情,这就说明已经取得了他的初步信任。 彭狆松了一口气,遂看了看李斯,说道:“说来凑巧,彭某曲部自那日大战被冲散后,本想就此南下灵渠却发现灵渠早已被另外一支帝国大军截断了退路,我便只能带着三千多兄弟回到洞庭附近,看能不能借此打秋风,寻找突围南下的机会。” “没想到就在前几日,手下发现一支几百人的帝国军渡过江水南下,我便带着弟兄们一举灭了那支帝国军。” “没想到的是,这支几百人的队伍竟然是来自咸阳的护卫军,而其恰巧护卫丞相李斯南下长沙寻章邯的大军,却被某逮了个正着,哈哈哈哈。” 彭狆背书一样说着李裕给他想好的说词。 而这样的故事在伏牛路听来,简直是匪夷所思,可又不得不信。 毕竟,若眼前这人只是彭狆想要借此表功,找来冒充李斯的寻常人,怎么可能引来几万大军穷追不舍。 正因为后有追兵,这才让伏牛路越发相信眼前这儒生模样的中年人,就是大秦的丞相李斯不假。 更何况,自己跟彭狆也算是老相识了,虽然派系不一样,但私下里的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在伏牛路看来,彭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乱转,随后瞎猫碰死耗子的碰上了李斯,又撞大运的抓了李斯。 而又正因为彭狆归巢心切,借着李斯威慑章邯大军顺利渡过灵渠,所以引来了章邯大军追击。 在一连番的遐想下捋清了思路,伏牛路顿时觉得自己特么就是个天才。 当初就应该去京畿府某个差事…… 而伏牛路没发现的是,尽管身后帝国大军一路追赶,却始终没有追上自己一行万余人。 原因当然是李存孝故意放水,让大一万骑跑二十里走十里,始终跟李裕保持全速一炷香的距离。 但这样做却让李存孝手下的一万骑兵苦不堪言。 “将军,咱们到底是追还是不追啊……” 李存孝闻言想都不想,说道:“追啊,为啥不追?” …… “可咱们再这么走走停停,身后的步卒都快超过咱们骑兵了。” 李存孝咧嘴一笑,伸出蒲扇大的巴掌拍了拍身旁的副将,道:“谁说骑马就一定得跑的快。” 震天响的动静也是李存孝让步卒用兵器敲击盾牌制造出来的。 副将并不知道李存孝的打算,只能无言以对。 而如此明显且破绽百出的意图,也亏的伏牛路因为见到李斯而震惊了片刻,遂深入局中而不自知。 否则换做平时,伏牛路这样谨慎的人不可能看不破。 不然,赵佗也不会把伏牛路丢到此处留意敌军动向了。 步卒大军一路奔袭数十里,终究是不如骑马的,伏牛路不禁看了看身后追兵有无追来。 见并无异动,这才放心的说道:“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传令官离去,伏牛路这才看向彭狆说道:“彭兄抓到李斯必然是大功一件,说不得我军还能借此震慑章邯大军,让其有所顾忌。” 说完,伏牛路欲言又止的看向彭狆,彭狆哪能看不出来,伏牛路这是打算跟自己分一些功劳。 但又碍于面子,旁敲侧击定然没有直接说出口。 彭狆瞥了一眼李斯,笑道:“哈哈,这都是运气,好在遇到的是牛兄,否则,换做其他人指不定彭某的脑袋都被削没了。” “彭兄说笑了,我等都是岭南出身,你心系任嚣主帅,可老牛在这还是不得不说说你,任帅病了好几年,这几年下来基本是赵帅作为副手在帮衬,如今赵帅实至名归,对于我们这些岭南的弟兄而言,其实也是好事……” 彭狆闻言脸色变了数变,摇头讥笑道:“逼迫我等行谋逆之罪,这叫好事?” 伏牛路见状,是没想到彭狆的脾气依旧又臭又硬,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片刻,伏牛路再次开口道:“好在如今彭兄抓了李斯,借此也算表了忠心,等回了海城,老牛定为你求情,让赵帅放了弟妹跟小豆子。” 听到“小豆子”三字,彭狆难得露出一脸柔情父爱,遂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多谢牛兄。” 见气氛缓和不少,伏牛路脸上这才又露出些许喜色,并说道:“客气了彭兄,你家小豆子跟我家虎妞先后几天出生,我家妞妞可是闹腾了好几次了,就问小豆子怎么不来找他玩了。” 伏牛路一手感情牌打出,听得李裕众人直冒冷汗,生怕彭狆下一秒就反水让计划夭折。 好在彭狆适时岔开话题道:“还是赶紧上路吧,此地距离海南郡地界已不足五十里了。” 伏牛路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笑道:“对对,正事要紧。” 二人对话到此,一路上便在无太多交流,毕竟功劳就在眼前。 …… 黎江与离水交汇,湍流不息。 一道道白帆慢慢在交汇处显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以至于整个江面都是白色的帆,黑色的船。船檐上镶金黑龙旗迎风招展,好似宣示着主权一般。 咚咚,咚咚~ 战鼓雷动间,声音震耳欲聋,这让本就顺着河岸奔走的伏牛路吓了一跳。 “竟然还有水军?” 李裕见状,神色微微一眯,偷偷凑到李斯身旁给彭狆使了个眼色,又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彭狆授意瞳孔微微一缩,说道:“不好,定然是章邯想要全军尾随,威逼海南。” 伏牛路见状反而笑道:“彭兄别急,章邯手中此时不过八万众,算上后来的越人加起来也不过十三四万。” “要知道赵帅早已让西军找来夜郎的蛮夷作为援军,更有项家军随同折返,若那章邯胆敢冒进越深入腹地,定要他来的回不得。” 这话一出,李裕心头猛地狂跳数下,却是听了一个石破惊天…… 彭狆自然也在压住心中的惊恐,强装正定道:“牛兄此言当真?” 伏牛路咧嘴一笑,道:“自然是真的,否则你以为赵帅为何胆敢反秦而动?” “不过可惜……那些越人不堪大用,居然被临阵策反了。” “要不然,如今赵帅手中满打满算可是足足四十万大军。” 四十万…… 这足以跟大秦叫板了! 难怪他赵佗有持无恐…… 不过,好在这伏牛路说漏了嘴,倒为李裕争取了一点点时间来想应对之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固若金汤 敌军有变,即使李裕想就此退去,只怕伏牛路立刻就会意识到这是一个局。 当下之情形,已如箭在弦上,逼迫着李裕只能紧绷弓弦。 看着眼前的路途周遭慢慢出现人工开垦发展的痕迹,李裕心头那股莫名的紧迫感越发让人着急抓狂。 怎么办?快要到海南郡城了! 此间若是不想办法通知到章邯,并告知其中凶险…… 十万骊山军还真有可能就此被赵佗夹击而遭受重创。 就在李裕心思急转之时,彭狆忽然止住身形,出声说道:“牛兄,在这歇息片刻如何?” 伏牛路闻言一愣,遂而问道:“这都快到家门口了,彭兄怎会忽然停住歇息?” 见伏牛路并未起疑,只是随口询问,彭狆这才长舒一口气,笑道:“算起来牛兄也怕是许久未曾归家了吧。” 伏牛路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遂又听到彭狆讲到,“我们这一路来疾行奔走,想必将士们也是苦累不堪,如此疲态狼狈的去……” 还未等彭狆说完,伏牛路看了看自己衣着,又扫视了一眼周遭将士,不由自主的开口接道:“还是彭兄心思细腻,咱们这样归巢确实不太妥当,未免让家中亲人平白担心。” “反正距离郡城也不足三十里了,便依彭兄的意思在此地休整片刻。” 对于彭狆这一番言行,李裕立马领会到其意,遂趁着大军原地休整,遂以尿急为借口,入了一旁的林地灌木丛。 “小李,放水吗?我也去……” 见秦一跟来,李裕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四下看了看,方才开口说道:“想必刚刚伏牛路所说蛮夷援军的事情你已知晓,彭狆又为我等争取了一点时间去报信,事不宜迟,秦一你等到大军开拔的时候,偷偷骑上神火驹返回报信章邯。” 秦一深知此事体大,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侯爷放心,属下定能在您入城前把这个消息带到。” 看着秦一消失在林中,李裕眼神有些闪烁,遂自语道:“希望章邯能有应对之法吧……” 若说李裕先前还相信满满,那此时却是因赵佗的后手而感到焦虑不安起来。 遂而只能把希望放在上将军章邯的身上。 毕竟,嬴政能放心安坐在咸阳宫内,并把此次平叛当做扶苏,胡亥二人的一次考核,这太过反常了。 能让嬴政如此淡定的原因,依李裕私下猜测,可能并非不拿叛乱当回事,而是嬴政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平息此场叛乱。 如此一来,上将军章邯定然也留有后手才对,否则嬴政的点将也就有些名不副实了。 “哎,希望吧……” 面对冷兵器大战,动则数十万的兵力较量,让李裕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渺小到如同一叶小舟在大海上行进…… 呜~ 一声号响传来,把李裕从踌躇思绪中拉了回来。 看着休整完毕的军卒快速集结,李裕不敢耽搁。 “干嘛去了,这么慢?” 李裕刚要回到队伍,便听到一脸陌生的中年军官开口喝道。 李裕不禁一愣,遂连忙摸着肚子道:“小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多蹲了一会儿……” 中年军官脸色微变,想来是感受到李裕身上的一股子气味,连忙挥了挥手道:“去去去,快点归队。” “是,大人。” 待李裕归队,却发现李斯不在马车上,心头不由一惊。 就在这时,只见彭狆朝着这边走来,身旁跟着的中年人不是李斯又是谁…… 三人微微对视一眼,又轻轻点了点头,遂见彭狆开口道:“既然快到海南,自是不能让赵帅觉得我等失了礼数,相国大人,请吧。” 李斯见状甩了甩手道:“劝你等早点投降,平息了这场战火。 如此,本相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你等开脱几句,求个功过相抵!” 彭狆瞥见伏牛路集结完队伍正朝着这边走来,遂故意高声说道:“投降?相国大人只怕是在说笑。” 李斯面露讥笑道:“本相为何要说笑,只是不想再见到帝国因此动荡,影响了民生罢了。” 李斯话音刚落,却是听到伏牛路骑着马超这边走来,并笑道:“投降是不可能的,相国大人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哼,执迷不悟。” 伏牛路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李斯本尊,但李斯的名声也算是响彻大秦内外。 知道李斯自微末起便对权利有着极大的野望,所以如今才会位极人臣,为大秦宰相。 伏牛路心思一动,心中有了策动李斯的想法。但眼看大军休整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天色又已转黑。 心中不禁觉得还是先行赶路的好,未免章邯大军追来,而徒生战端。 因此,一心只想快些回到海南,将李斯交给赵佗遂而开口喝道:“天黑之前赶到海南,都给我动作快点。” 彭狆见状,却是侧身看了看身后的李裕,见李裕神色无异,且无指示打算,彭狆这才又把脑袋转了回去安心赶路。 岂不知此刻李裕哪还有什么想法,就算有想法那也只有见“机行事四”个大字挂在胸中。 随着李裕深入海南郡,临近海南郡城,已然发现守军越来越密。 离海南郡城起码十里地就已经发现了数个万人兵团的驻扎地。 而也因伏牛路是赵佗的心腹之一,李裕一行人这才顺利的跟着其队伍顺利来到海南郡城之下。 海南郡守将林凌,同是赵佗的心腹大将,虽然认出了带队之人是伏牛路,但还是例行守城职责问道:“牛路兄不是出任务了吗?怎滴跑回来了?” 伏牛路嘿嘿一笑,走上前去拍了拍林凌的肩膀,这才开口说道:“事出有因,老牛在此却是不好明说,不过还请林将军放我等回城,我要面见赵帅。” 伏牛路之所以这么敷衍,却是生怕守将林凌知晓了队伍中李斯的存在,凭空掺合一脚抢了功劳。 要知道林凌虽然与伏牛路同级,又都是赵佗的心腹。 但伏牛路统军不过一万,林凌手下却是足足三万人,两者相比较,高下立判。 林凌却是人精一个,眼珠子转了转,遂看向伏牛路身后。 “哟,这不是彭狆彭副将吗?林某这还真是眼拙了,一下子没认出来。” “彭副将见谅啊……” 胖彭狆脸色变了变,心知自己手中骑兵折损了七成多,已然没了跟林凌叫板的底气,只能淡淡的拱了拱手,道:“劳烦林将军还记得彭某,毕竟彭某在某些人眼中早已是死人一个了。” “我可没那意思,彭副将乃赵帅手下唯一骑兵将领,彭副将能安然归来倒喜事,难怪牛路兄急着面见赵帅。” 林凌一边解释一边臆测,遂而没有多想,又看了看二人身后的一万三千余人,这才又开口道: “进城可以,不过如今全城戒严你们也是知道的,大军就留在城外休整片刻吧。” 听闻林凌这么说,彭狆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第一百二十章 赵佗 没想到林凌居然如此谨慎,又见彭狆有些举足无措,李裕神色一动,忽然开口道:“将军,车上那人怎么办?” 彭狆见状心头一松,连忙挥手说道:“你等便在城外好生看守相国大人,莫要出了差池。” 伏牛路闻言脸色一变,还未开口就听得林凌惊道:“相国大人?哪个相国?” 林凌惊讶之余,心中已然对号入座了。 毕竟普天之下相国只有一人,便是远在咸阳的李斯。 “还能有谁,自然是始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右丞相李斯咯。” 彭狆的亲口确认证实,林凌满脸的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道:“你们真抓了丞相李斯……” “这怎么可能!” 伏牛路见状,心知抓到李斯的事情藏不住了,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不然,本将何至于放下赵帅安排的监察任务跑回来。” 林凌咽了咽口水,遂平复了心情,这才又道:“既然事关重大,便准牛路兄带领三千人马护送相国大人面见赵帅吧,当然,本将自然也会随行。 林凌言外之意显而易见,伏牛路面露难色,心知抓获李斯的功劳本就彭狆的,遂而只能看向彭狆。 彭狆能得林凌松口三千人,心中早已是窃喜不已,得了李裕暗中示意,遂笑道:“此番事大,林将军安排并无不妥。 “不过,此前我与牛兄身后早有章邯的数万大军尾随追击,此刻只怕快要到海南郡内了……” “当真?” 彭狆这话一出,林凌神色猛然一变,高呼道。 彭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林凌震惊之余,却是连忙说道:“那还等什么,二位速速带三千骑送李斯进城,林某随后便到。” 林凌前后一权衡,虽然很想沾一脚李斯的功劳,但章邯大军将至,林凌作为守城大将自然不敢大意。 林凌变卦之快也是无可厚非,彭狆与李裕乃至伏牛路,虽然心思不在一块,但都是喜闻乐见林凌放弃想法。 而彭狆生怕林凌又改口,连忙拱手道:“事态紧急,就此别过。” 说完,彭狆领着手下三千骑轻松进了海南郡城。 “好险,差点让那林凌凭空掺合一脚。” 伏牛路这么说的时候,却是没想在彭狆眼里,他跟林凌也是一个德行。 三千骑押着李斯走在海南郡城街道上,引来无数百姓侧目。 途中又遇到数支军防巡逻队,好在并未上来盘查,李裕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抽空打量起城内的布置来。 海南郡地处大秦最南边,曾经又是南越国的地盘,本以为比之川蜀那等蛮夷之地来稍好一些。 但眼下的海南郡城,除了惊讶二字,李裕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内心的想法。 看着城内堪比中原郡县的繁荣景象,以及大街上军纪严明的巡逻队。 足以说明这段时间内,赵佗倾注了不少心思治理此地,亦是初步可见此地百姓慢慢朝着农耕文明在转变。 穿过主城街道,即便是李裕也不得不感叹: 华夏大地数千年辉煌历史,好像都是因为权利使然,方才导致一个又一个朝代诞生,灭亡的。 而眼下,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让手握军权的赵佗觉得“山高皇帝远”,遂生出了反叛的心思。 当然,其中也不排除有项氏一族从中游说挑拨的可能。 街道到头,郡守府显露在众人眼前,伏牛路顿时面露喜色道:“到了,彭兄。” 彭狆见状,却是伸手指了指李裕,以及李裕身后乔装打扮的侯府侍卫,说道:“你们几个,去把李斯带过来。” 李裕闻言,拱了拱手道:“遵命。” “君侯待会儿可要小心别让赵佗认出你来,毕竟你现在可谓是大秦第一名人。” 待李裕一手搭在李斯肩膀上,只听得李斯忽然开口小声提醒道。 李裕闻言一愣,遂而笑道:“相国大人的淡定,倒是让本侯吃惊不小。” 淡定? 李裕说这话的时候,岂知李斯心中早已是一片苦涩,看着越来越近的郡守府大门,甚至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只见李斯侧了侧脑袋,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裕哪还能不知道李斯这是反悔了,但眼下早已不容他反悔。 …… 郡守府入眼,反倒是简洁一片,并未有太多的房舍。 李裕,赵云二人押着李斯走至正厅,厅内却是早已坐了七八个人,个个军甲在身。 李裕见状,不禁瞳孔一缩,又见得众人目光看来,心头一震,连忙把头低下。 “彭将军?” “末将彭狆,见过赵帅。” “哈哈哈哈,太好了,本帅前几日还为失了彭将军本而心痛惋惜了许久,如今得见彭将军归来,当真是喜不自禁。” 听着首座中年汉子语气和悦,感慨万分,李裕心头不禁闪过一丝好奇。 说话那人便是赵佗? 历史上那个活了一百零三岁,的赵佗? “多谢赵帅挂怀,末将本无退路南下归巢,但有幸得以天助,抓获了相国李斯,方能见到赵帅。” 彭狆尽可能的渲染抓获李斯是意外,但在赵佗听来却是觉得彭狆想要借此邀功。 当然,彭狆邀功也就意味着服软,赵佗自然是心头一喜。 又听的伏牛路适时说道:“赵帅,彭兄抓获李斯乃是大功一件,有了李斯在手,我军便能借此让章邯大军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赵佗轻轻鄂首,不可置否的笑道:“牛将军说的是,可本帅为何听说你们二人身后还跟着章邯的数万大军?” 此话一出,伏牛路,彭狆二人脸色微微一变。 彭狆急忙说道:“是末将借助李斯的性命,逼章邯让出了一条路,方才把章邯大军引过来的……” “若是将军要责罚,末将并无怨言。” 早先,伏牛路本就承诺了彭狆,此时自然不会让赵佗问责彭狆。 心头急转,连忙说道:“赵帅,也正因为彭兄这无意中的举动,方能让向来谨慎的章邯大军深入,正中赵帅下怀。” 提到此处,赵佗方才挥了挥手道:“彭狆,伏牛路二位将军抓获李斯,又引得章邯大军深入,此功劳等本帅灭了章邯之后一并奖赏。” 伏牛路大喜过望,拱手拜道:“多谢赵帅。” 彭狆则是趁机说道:“不知赵帅可否放了属下家人……” 彭狆这话一出,顿时让在场众人呼吸一窒。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杀的李裕 就在李裕见到赵佗的一个时辰前,秦一骑着被李裕涂黑的神火驹,一路返北疾驰。 “总算赶上了!” 看到远处浩浩荡荡的帝国大军,章字旗迎风招展,秦一轻轻拍了拍神火驹脖颈说道。 …… “启禀将军,阵前有一位自称是仙君侯侯府侍卫的人求见将军。” 来报军卒话音刚落,只听得先锋大将李存孝咧嘴笑道:“那还愣着干嘛,快些将人请过来。” 这个时候选择派人来报信…… 莫不是仙君侯计划有变动? 李存孝摸着脑袋想了片刻,只见来人居然是秦一。 “秦小子,怎么是你?” 秦一本就是李存孝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不会生分,遂拱手道:“孝爷,侯爷遇上大麻烦了。” 李存孝脸色一变,连忙问道:“什么麻烦,快些说来。” 秦一稍微组织了一下言语,遂开口道:“岭南叛军求援蛮夷,如今正往海南方向回赶,若是帝国大军此刻深入,便会遭到其大军拦腰阻击。” “因此,侯爷让我寻章邯将军寻求破解之法……” 听了秦一带来的消息,李存孝眉头一皱,面露急切的说道:“要不然,你我先带这一万骑去把侯爷救出来再说?” “孝爷不可,海南郡周遭数十个军团扎堆郡城范围内三十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叛军。” “那可怎么办才好?侯爷岂不是危险了?”李存孝本就不善于心计,听到秦一反对了自己的办法,只能干着急的说道。 秦一摇了摇头道:“总之孝爷你的这三万大军不能再往前了,等我带了口信给章邯将军,看看章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李存孝想了想,当下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索性点了点头道:“那你快去,章邯大军应该离我们不远了。” …… “这就难办了,没想到赵佗居然还能说动那群蛮夷出兵支援。” “算上赵佗派去西进的十万人,这伙回援的队伍岂不是超过二十万兵力了吗?” ……刘邦,萧何二人这话一出口,马背上的众人皆是一默。 深入敌军心脏的李裕,李斯怎么办? 要知道这二位可是当今大秦的擎天柱,为始皇嬴政撑起来半边天的存在。 这要是出个意外还得了…… 过得半响,章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倒是低估了赵佗的本事……” “不过诸位无需惊慌,赵佗能请来蛮夷援军当底牌,虽然让人意外,但提前了月余得知赵佗有可能反叛,陛下又怎会没留下后手。” 章邯这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对啊! 始皇嬴政面对二十万谋逆的岭南军,不但派出了最喜爱的两个儿子随军平叛,更让李裕,李斯两大朝臣南下督军。 如此行径,多多少少让人觉得不太正常。 而章邯的话正好为众人解释了嬴政的这一系列迷惑行为。 想到此处,众人心头疑虑顿消。 遂又听到章邯说道:“至于仙君侯跟相国大人的安危,只要不被赵佗察觉出来,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上将军此话有理,君侯安危暂可放置一边,优先考虑如何应对蛮夷援军才是当务之急。” 听到张良开口,章邯神色一动,说道:“子房可有看法?” 张良闻言一笑,说道:“蛮夷之军虽然十万众,但与越人大军比较起来,诸位觉得如何?” 张良说至一半,遂看了一眼桀英,解释道:“当然,良如此说并无冒犯桀英首领之意。” 桀英面色先是一变,遂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无奈道:“张先生是想说蛮夷与我越人部族军队之间,实力半斤八两吧。” 见众人心知肚明,又不好开口接话,桀英俏脸上反而露出些许笑容道:“叛军携手蛮夷十万众,看起来来势汹汹,但只怕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还得看叛军本部十万人马战力如何。” 章邯看着眼前这越人女首领,心中大加赞赏道:难怪李裕三番两次的对其欲擒故纵,光是眼下这气度,就足以说明此女不简单。 期间张良应道:“桀英首领所言不差,蛮夷乃是弱军,不足为虑。 眼下我军还有十万人驻扎在离水西侧,只需稍加阻拦,便可挡住敌军回援海南。 更何况,还有子云所领两万七千水军立于离水与黎江交汇处,回援的二十万叛军更是不足为惧。” 听张良这么一分析,众人脸色顿时转晴,刘邦见状,连忙说道:“如此一来我军是否继续南下威逼赵佗老巢?” 章邯神色一动,看了看手中地图,随即笑道:“这个不急,我军只需行至海南郡城五十里外驻扎便可。” “好一招猛虎卧侧,上将军此法却是让赵佗军坐立难安啊!” 见张良道破玄机,章邯轻轻鄂首道:“即便如今岭南军叛变,但依旧是帝国之军,大秦的子民,刀戟相向只是下策,并非陛下所愿。” 大秦铁蹄历来以铁血闻名于世,而今听到章邯道来,却是让在坐众人不禁心头一震。 原来,这一路走来,章邯之所以选择尽量避战,是嬴政的意思。 而以这样的柔怀路线来平息这场内乱,对扶苏而言自然是最想看到的。 而这一刻,扶苏对于父亲嬴政又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父皇对待战争也会有柔怀的一面…… 待这短暂的会议结束,章邯一声令下,三万骊山军混着六万越人军队继续朝着海南方向开进。 约莫傍晚时分,章邯军与李存孝先行的三万先锋军汇合,一同驻扎在海南郡北五十里处。 骊山军大营连绵数里,灯火渐亮,大战一触即发。 …… 海南郡守府内。 赵佗手扶案几,手指不禁在案几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响。 过得片刻。 赵佗扫视了一眼在座众人,遂开口问道“章邯的大军已到城北五十里扎营卧侧,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沉默…… 坐席之上,心思各异。 像彭狆这类被迫的大秦军官,他们知道出现当下的情形是迟早的事,也是翘首以盼的事。 但赵佗的心腹们不敢这么想,自是见不得场面静默无声,让赵佗难堪。 伏牛路首先开口应道:“赵帅,想那章邯现在知道我军手中有李斯作为人质,适而不敢大举进攻,方才安营扎寨远远观望之,以求解决之法。” “牛兄所言极是,末将也是觉得,章邯并不知晓我等求援蛮夷的事情,末将以为,那章邯是在投鼠忌器。” 随着伏牛路,林凌二人话题首开,议论之声渐起…… “说到底,导致如今这样的情形,便是当初越军那里出了问题,这才导致了我军现在步步受牵制。” 前一秒还意气风发,没想到现在却是处处制肘。 这一刻,赵佗想要大展拳脚的雄心顿时消散了不少,只能看着门口愣愣出神。 我算准了时机才反秦的,没想到会跳出个天杀的李裕来搅局。 …… 而可怜李裕还守在李斯的房门外挨饿,却不想早已被赵佗恨死在心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粮仓失火 李裕一边驱赶蚊虫一边打了个喷嚏,对着赵云小声说道:“秦二他们可曾找到城内粮仓位置?” 赵云神色一动,看了看四周无人,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禀侯爷,借着彭将军给的地址,秦二他们已经探查到粮仓的位置了。” 李裕闻言心头一震,遂而笑道:“太好了,只要今晚烧了粮仓,且看赵佗还怎么龟缩在城内。” “侯爷,白天那赵佗身边的将领护卫太多,而且看起来本身实力也不弱,属下并无把握一击得手,所以……” 李裕拍了拍赵云肩膀,说道:“无妨,没把握的事情咱们不做,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赵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糠饼递给李裕,李裕不禁叹了口气,有些自嘲道:我特么也是脑子发热,没事充什么救世主…… 糠饼的味道虽然不怎么好,还容易噎人,放在平时李裕肯定是不会吃的。 但此时非彼时,李裕随军赶了一天路,现在肚中早已是饥肠辘辘,对于口食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咬了一口手中糠饼,一嗓子的土生味呛的李裕眼泪直流,遂而咳嗽了几声方才顺过气来。 遂看着手中糠饼问道:“对了,秦二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寅时。”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 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正是人体生物钟最为困乏的时候。 秦二他们选择这个时段去烧粮仓,城中守军确实是不容易察觉。 若是顺利的话还好,要是烧粮失败惊动了守军,那赵佗就该起疑心了。 见万事俱备,李裕想了想,又说道:“子龙,你去把彭狆叫来,就说本侯有事请教。” 不消片刻,赵云去而复返,身后自是跟着彭狆。 彭狆随即拱了拱手道:“军侯有事吩咐属下?” 李裕笑了笑,说道:“在彭将军的宅院中,彭将军不用拘礼。” 李裕虽然话出客套,但彭狆却是不敢无礼,连忙应道:“末将不敢。” 见彭狆忽然变得拘谨了很多,李裕心中好奇,但想到还有事询问,遂开口道:“想必刚才赵佗是留你开会,那彭将军在会上可曾看到一些生面孔?” 彭狆闻言一愣,随口道:“赵佗叫了岭南军的十位偏将参与议事,属下并无看到有其他人在场。” 李裕本是想问问彭狆,项家的老面孔有没有出现在郡守府。 但显而易见,彭狆没看到陌生人面孔,项羽自然也就不在城里。 李裕心头不禁生出些许遗憾,叹道:“可惜了,若楚霸王在海南城中,定能一箭双雕,不留遗患。” 却是因为项羽从庐江一役逃脱至今,总让李裕生出一种项羽不死,似乎大秦的内乱就会没完没了的感觉。 从匈奴频繁异动,到百越族起兵,再到如今岭南军叛变,几乎是同一时间同时发生。 这多多少少都不太寻常,甚至让李裕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人在极尽游说拉拢各方势力,参与到反秦的队伍中来。 只可惜,这些都只是李裕的人感觉而已,并没有实际的指向人物。 彭狆虽然不清楚楚霸王是谁,但从李裕的神情中,彭狆还是读到了一些信息。 这个叫楚霸王的人,定然是一位厉害角色,否则不会让君侯如此惋惜。 …… 正待月明星稀,城中报更离去。 十几道黑影从彭狆的府邸窜出,随后消失在黑夜里。 等这群黑影再现的时候,已然到了城西南角的一处屋檐下。 遂听的带头之人说道:“秦三,秦四,你们去探探守军数量,若是有机会,那便一起……” 说到这,秦二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待秦三,秦四转身离去,这才听到“小二十”打趣道:“今儿秦一不在,倒是让老二你当了一回老大,羡慕。” 秦二闻言脸色一变,他平日最烦的就是眼下这些弟兄叫自己老二了。 但却拿他们没办法,如今出来执行任务,自可以义正言辞的教训一下这群没大没小的家伙。 “小二十,平日就数你废话多,今晚的任务不容有失,你还是闭上嘴吧。” 秦二十见秦二一脸正经,却是不再说话,毕竟侯爷可是千叮万嘱过,今夜的任务没有失败可言。 所以即便平日秦二十多喜欢拌嘴,此刻也只能乖乖的听秦二的话闭嘴。 秦二见状,顿时觉得心头一阵舒爽,暗道:秦一啊秦一,以后你要是都不在就好了。 …… 夜黑风高最难熬。 秦二一行人轮流探视着粮仓守备情况,其余人躲在墙角闭眼假寐。 好在报更的更夫从街道上走过了第四趟。 秦二这才睁开眼睛说道:“动手吧。” 秦二十闻言脸上不禁有些兴奋道:“嘿嘿,侯爷找人寻来的这个火油,咱们都带在身上好久了,今儿可算是找到机会试试效果了。” “你小子可长点心,这玩意儿弄到衣服上用水都浇不灭。别到时候粮仓没烧着,反而把自己给烧了。” “老二说得对,小二十你平日大大咧咧的废话又多,待会儿可小心点。” “要不然小二十你替我把风,让我去烧粮仓?” 众人看着秦二十满脸的兴奋劲儿,一边开口泼冷水一边数落道。 一听到有人想跟自己换任务,秦二十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把手中的竹筒藏到了身后。 “七哥,您老还是老老实实给我们望风吧。” 秦七一听被小二十叫成了老头子,顿时气的龇牙咧嘴,抬腿朝着秦二十屁股就是一脚。 “快点滚去烧仓。” …… 当~当~当~ 海南郡城上空的夜,忽然被一道火光照亮,警报叫嚣声顿起。 “粮仓着火了,快救火。” “敌袭!” “有间奸细混入城中!快去禀报赵帅。” 一时间,粮仓所在位置人影窜动,喊声震天。 郡守府内,赵佗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吓的赵佗一身褥裤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帅,城内失火了。” 赵佗睡眼惺忪,一脸的怒气道:“失火了就去灭火,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此间粮仓失火,失职的罪责便会全数落在林凌头上。 此间林凌亦是满头大汗,遂而有些支支吾吾道:“赵,赵帅……失火的地方是粮仓……” “什么?” 听到粮仓失火,赵佗顿时清醒了过来,满脸的震惊道。 只见赵佗靴子都没来得及套上,几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外,抬头看向城西方向。 满天红光映入眼帘,赵佗见状,顿时如同丢了魂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野王韩信在线求职 “难道,天要亡我赵佗?” 失魂许久,只见赵佗扬起头颅看向半空,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赵帅,不至于……” 怎料林凌才刚开口,便见赵佗忽然一个起身,抽出身旁护卫的腰间长剑。 噌~ 林凌只觉脖颈一凉,长剑已是应声而至,抵在了自家脖颈上。 “不至于?” 赵佗面带怒色的看着郡城守将林凌,一声反问道。 俗话说得好,刀架在脖子上,要么咔嚓一刀十八年后在来过,要么跪地求饶求个苟且。 砰~ 随着一声闷响,林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末将自认没有放进任何一个可以之人入城,还请赵帅开恩明察啊……” “本帅交代过多少次了,两军对垒,粮草是重中之重,更调拨了三万大军给你用于城防军务,而今粮仓失火,你让我军饿着肚子跟秦军反抗?” 如此特殊时期,章邯大军威逼城下,城中粮仓忽然失火。 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赵佗唯有怀疑是章邯派了奸细混入城中放火。 否则,凭借林凌的行事风格,手中又有三万大军布防郡城内外。即便是一只麻雀想要飞过城头,只要守军动动手指就能将其射下来,更别说活生生的人了。 此间林凌百口莫辩,任凭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粮仓大火已是蔓延开来,李裕为避免赵佗猜疑,遂让彭狆点了千人将士赶去火场。 方才赶到着火地点,李裕便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灰蒙蒙的夜空都被大火烧成了红色。 李裕不禁有些震撼,自己让人找来的火油这么给力? 不容李裕多想,只见彭狆不知从哪找来了几百只水桶,高声喊着灭火。 李裕本以为彭狆这一切只是为了装装样子,防止其他人把粮仓失火的事情联系到自己身上。 但怎么也没想到,彭狆是真在指挥灭火…… 李裕四下看了看,连忙开口提醒道:“彭将军,不用这么卖力吧。” 彭狆脸色有些不太自然,遂而说道:“君侯啊,这火太大了,此时若不加以控制,我怕火势最后会蔓延到周遭居住的百姓居所。” 想到彭狆在此生活多年,自然更为此地百姓着想。 李裕连忙说道:“火势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大,为了不伤及城中无辜百姓,你抓紧时间指挥灭火,但也不要灭的太快。” 见李裕未阻拦,彭狆不由长舒一口气,说道:“多谢君侯体谅。” 李裕点了点头,遂把目光看向城北方向,自语道:“如此大火,章邯应该会有想法吧。” …… 确如李裕所想,火太大了。 即便五十里外的章邯大军驻地,巡防队借助山丘地势便能清楚的看到海南郡城方向火光冲天。 巡防队不敢耽搁,连忙将看到的情况报给了章邯。 章邯此番便是召集了一众下属,李裕的众多门客,如张良,刘邦几人皆在席参加议事。 “据巡防的军卒来报,海南郡城方向火光冲天,诸位有何想法?”章邯位列首席,开口问道。 张良神色一动,心中已有定论,遂而拱手道:“以良之见,必是侯爷差人放火,为我等释放信号。” 张良话音刚落,萧何便面带疑惑的问道:“子房说海南郡城中失火乃是侯爷所为,这还能理解,但失火与释放信号有何干联?若二者有干系,那侯爷借此释放的信号又作何理解?” 不等张良开口为众人解惑,只见一向眼高于顶的韩信忽然站出身形,插话道:“萧兄,诸位,韩某不才,愿为在坐各位大人解惑……” 却是韩信初入李裕门下,有名无份了许久,连带入席的资格都没有,着实在让韩信心中鸣不平。 如今听到萧何灵魂发问,众人多为不解,韩信又自认看穿了一切,遂才自告奋勇的想要一展才能。 韩信毛遂自荐,在萧何等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李裕手下之人就没有吃干饭的,而李裕能收下韩信,自然是觉得韩信有过人之处。 反观章邯却是震惊万分,虽然还没听韩信开口发表看法,但胆敢毛遂自荐,在章邯看来就是胸有成竹的表现。 以至于让章邯心中生出一股酸味,怎么君侯手底下随便蹦跶一个侍卫出来,都可以为人解惑呢? 章邯打量了韩信一眼,只见韩信身高臂长,面白无须,腰间又佩一柄长剑,仔细一看倒是让人觉得器宇不凡。 而章邯震惊之余,心中又有些好奇,想要看看韩信是不是真才实学。 遂见章邯开口说道:“帐内之人,自可畅所欲言。” 韩信闻言心头一喜,心知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却是毫不犹豫的上前两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说道:“想君侯诈门抢攻的计策,因赵佗引援蛮夷而不得已混入海南郡城中,而城中这场大火发生的时间刚好便是君侯入城不久后,想必诸位并不难猜出,这场大火很大的可能就是君侯所为。” 韩信说到此处,还不忘扫视了一眼坐席中的众人。 见众人不禁鄂首赞同,韩信这才又道:“而确定了这场大火与君侯有关,那接下来便不难猜测,君侯意欲何为……” 诸如刘邦,萧何这样不明所以的人,听韩信分析的颇有几分见地,不想大伙儿正听的兴起,韩信却是忽然卖起了关子。 深知韩信为人的萧何,自是不想韩信太过招摇,因此恶了众人,连忙说道:“韩兄继续,别老卖关子。” 刘邦嘴角一扯,附和道:“就是,当下时间紧迫的很,你在这卖什么关子啊。” 韩信本想借此让人发问,更显得自己牛批一些,没想到适得其反,让众人一顿白眼。 这就尴尬了…… 韩信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好在章邯并无太多看法,开口说道:“韩侍卫你继续吧。” 听到章邯把自己当场了“侍卫”,韩信不禁老脸一黑,扪心自问道:我很像侍卫吗? …… 莫不是我腰间佩剑,身材又高大了些,以至于让上将军误解了? 韩信眨眼的功夫,心头已然冒出诸多想法,又见得众人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己身上。 韩信这才咳嗽一声,继续说道:“诸位大人都是帝国的将帅谋才,回答问题之前,韩某却是问诸位一个问题。” 众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有各法 “若是换做诸位大人混入城中,想要在城中放火,第一选择会是哪里?”韩信生怕又招来坐席众人一顿白眼,连忙将问题抛出,并看向萧何。 萧何闻言,心头只是微微已转,遂而惊喜道:“侯爷这是放火烧了赵佗的粮仓?” “没错,君侯大人临危蹈难之际,还能想到烧毁叛军驻地粮仓,给予叛军致命一击,这样的才智韩某服了。” 韩信借着萧何的疑问,颇为讨巧的拍了李裕一剂马屁,遂而看向章邯。 毕竟章邯才是此番平叛的最高统帅。 章邯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叹道:“韩侍卫的分析让人信服啊,君侯的智勇更是让人叹而生畏。” 遂又听的章邯接着说道:“我军相距海南郡城五十里,依旧能借助山势看到漫天火光,如此大的火势,赵佗军已然断了补给。” 毕竟身为一军统帅,若是还不能看透其中深意,知会李裕想传达的意思,那章邯这个统帅也不用再干了。 话音一转,只见章邯神色一凛,起身说道:“既然叛军断粮已是必然,我军正当围而不打,让赵佗军困死城中。 众人鄂首。 “传我军令,全军开拔,向海南郡城前压二十里。” “遵命。” 待传令官离去,帐内顿时又陷入沉思之中。 过得片刻,张良忽然开口问道:“上将军可是过于保守了?” 章邯闻言一愣,遂而看向张良,问道:“哦?不知子房可是另有计策?” 张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想要贯彻柔怀,逼迫叛军投降。 如此虽是上策,也是最终目的,但却忽略了侯爷以及相国大人此番正处于危机之中……” “子房但说无妨。”见张良有所顾虑,章邯却是示意道。 “良以为,平叛宜早不宜迟,离水西侧虽有洪将军率领十万大军拦截引援,但对方兵力却是我方两倍之多,若有意外,君侯一手制造的机会便会烟消云散,甚至还会被赵佗寻到机会破釜沉舟。” …… 张良话音方落,章邯已然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张良的话虽然极尽隐晦,但章邯还是能听出来话中之意。 洪升的能力并不足以带领十万大军,要不然之前也不会犯下大错,让赵佗军败退回到老巢海南了。 前将军浪七虽然能力不错,但先前已有李裕提过醒,章邯自然不敢冒险任用。 无人可用,这也是章邯此番保守做法的主要原因。 章邯神色变换数次,想到城中还埋有后手,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遂而说道:“确实如子房所说,宜早不宜迟。” 似乎是看穿了章邯手下无人可用,张良目光聚焦看向韩信,说道:“前有侯爷爱将李存孝作为前锋,又有桀英首领手下六万越军辅之,现只需上将军领一军扫荡海南郡城周遭叛军据点,便可让赵佗孤立无援。” “当然,若是眼下还能寻到一人,分带一支人马与上将军左右配合,以合击之势横扫周遭,则更为妥当。” 张良话语一出,不由让韩信虎躯一震。 另寻一人? 分带一支人马? 这不就是再说自己吗? 章邯闻言看来,还未开口。只听见韩信拱手出列,自告奋勇道:“信可领一军,配合将军拔掉叛军据点。” 韩信先前本就有了高光时刻,此番再借机请命,却是再好不过。 遂见章邯面色一喜,说道:“韩侍卫即是君侯的人,本将自是信得,却不知韩侍卫需要多少人马?” 章邯之所以这么问,一来是表明对君侯手下的信任;二来,也是想探探这高个儿侍卫的底。 而韩信却是没想那么多,闻言伸出手指捻了一下,笑道:“自是越多越好。” …… 抛开六万越军,李存孝带领的三万先锋军,陈庆之带领的两万七千水军。 章邯眼下能调动的军队至多不过三万,没想到韩信张口就是一句“越多越好……” 好嘛…… 我该给多少呢? 韩信随军而行,自然知道军中状况,又见章邯面色微变,心道言语有失偏颇,遂又说道:“将军给我八千人足以。” 此话一出,章邯顿时松了一口气,正声说道:“好!本将便命你为阵前左将军,刘邦,萧何为随行参将,率八千卒扫除左翼叛军。” 虽然跟心里预期的一万五千人落差颇大,但韩信还是兴奋更甚失落。 毕竟,这是首战领军,又有刘邦,萧何这等熟识随行,韩信自是满面春风的回道:“得令。” 而章邯这无意的分配,若李裕在场,便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可惜的是,李裕此间正忙着想办法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压根没机会欣赏。 赵佗的愤怒可不是那么好接的,首当其冲遭罪的便是李斯。 郡守府内,十将聚首,其中一人跪在厅堂正中。 赵佗早已军甲临身,宝剑在侧,只听的伏牛路开口说道:“赵帅,林将军虽犯了失职之罪,但眼下还不是降罪的时候。” “末将斗胆,请赵帅先让林将军将功补过,应对眼下的境况。” “牛将军所言极是,眼下章邯大军开拔,定是看到城内失火,想要逼近接应内鬼。” 彭狆深知想要摆脱内鬼的嫌疑,就得紧跟伏牛路,林凌这些赵佗的心腹,索性顺着伏牛路的话替林凌求情。 众将见状,也是纷纷开口。 赵佗面无表情的看着眼下十位偏将,心中惊疑不定。 但赵佗也知道眼下稳定军心方才是首要,遂开口说道: “粮仓失火暂且不议,如今多事之秋,还望诸位一同携手渡过难关。” 见众人鄂首赞同,赵佗这才又道:“我儿引蛮夷大军已到离水,想那庸才洪升见到两倍于他的敌军,定然不敢碰触,因此,我等只需在城中熬过两日,必能反败为胜。” 见得众人帮口,赵佗也不再怪罪自己失职。 林凌连忙表忠心道:“赵帅说的是,章邯心中必然忌惮我等手上有李斯作为人质。 眼下只需召回城外驻军,关上城门清查纵火奸细,顺而清肃内应,防止章邯里应外合,只待少帅援军一到,我军必能取胜。” 赵佗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遂而摆手示意林凌,道:“即是你的失职,此番命你好生清查纵火奸细一事。” 林凌闻言连忙拜道:“赵帅放心,末将定要抓到那细,并将其碎尸万段。” 林凌此话一出,彭狆瞳孔微微一缩,心头猛然一跳。 遂听到赵佗忽然开口说道:“此番能控制住火势,彭将军功不可没……”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命不归你赵佗 即便形势急转直下,章邯兵临城下,赵佗仍不忘“交心”于帐下效命的十位偏将。 “只要诸位能尽心携手,助本帅度过此关,事后但有所成,必然不会亏待诸君。” “末将伏牛路,自当随赵帅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末将林凌,甘愿为赵帅赴死。” …… 赵佗四大心腹无一例外,全都出列表了忠心,乃至于最后纷纷看向余下六人。 大有“你不表忠心,今天就别想出这门”的意思。 赵佗神色淡然的看着座下众人,手指轻轻敲击案几,似乎在等众人给予一个答案。 …… 所谓:时事所迫非我愿,但求苟且保家全。 余下六人能活到至今,自然不是一根筋为帝国效死的愚忠之人,反而深谐委曲求全的道理。 至此,赵佗方才面露笑意道:“本帅苦于共事谋成,还望诸君体谅。” …… 却说彭狆自府中归来,便一头扎进李裕所在的屋内,并出言说道:“君侯大人,刚刚赵佗那厮逼着我等表忠心,怕是将有大动作,君侯的计策只怕不能再拖了……” 自灭火回来,李裕便一人闲躺在床上,让旁人根本看不出有半分时间紧迫的样子。 只见李裕摇了摇手指,道:“听你之前描述,赵佗手下有四位心腹,除却林凌跟伏牛路,另外二人是谁?” 李裕之所以要问这个,却是想要印证一下心中猜想。 遂听到彭狆开口回道:“除却伏牛路,林凌二将,还有主管后勤的偏将熊陌,水军将领法通。”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遂又问道:“不知以彭将军的观察,这四人中有谁更为忠心不二……” 彭狆闻言一愣,有些搞不懂李裕意欲何为。 李裕见状却是一笑,起身又道:“我换个问法好了,你觉得赵佗手下将领,有谁是忠于始皇陛下的。” 这话一出,彭狆却是越发疑惑了,心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但仔细一想,李裕似乎意有所指,彭狆皱眉思索片刻,方才灵机一动,说道:“大人是说……” “嘘,彭将军心中知道便好,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并不一定。” 见李裕出声阻止,彭狆这才收起惊讶的表情,遂而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这不应该啊,末将在岭南军中已算是老人了,那……那人虽然共事也有些年头了,但给人的映象便一直是深受赵佗信任,否则也不可能将那等重要的职务交给他。” 彭狆这么一说,多少有些呼之欲出的感觉,但毕竟只是猜测,李裕也不敢确认,遂话音一转,问道:“赵佗如今的兵力分布如何?” 见李裕换开话题,彭狆拱手道:“岭南军对外声称只是二十万众,但其中并不包括海南郡城守军以及负责周遭治安的治安军。 “那赵佗手下具体大概有多少人马军力?” “郡内治安军三千,负责后勤物资的辎重兵七千,城中守军三万,又有西军十万,水军三万,步卒七万,骑兵一万……” 说到此处,彭狆略显无奈,遂又补充道:“赵佗手中兵力接近二十五万,但此前偷袭长沙郡折损了一万水军,一万步卒,以及末将统领的骑兵七千人。” 李裕不禁有些惊讶,心道:好家伙,百越都被镇压了好些年了,居然还有二十五万大军镇守岭南,不知老赵心里是怎么想的,居然放任这么一只大军空吃粮饷。 见李裕面露惊讶,彭狆张了张口,却不知想要说什么。 遂又见李裕忽然开口说道:“这么说来,如今赵佗的手中依旧还有十万人马可以调动?” “是的,大人。” “哦,对了,早些时候赵佗已派人传令,让城外驻军全数撤回海南郡城五里范围。” 彭狆这话一出,李裕当即站了起来,惊道:“这就打算严防死守了?这可不妙啊……” 毕竟眼下李斯还在赵佗的郡守府看押着,如果赵佗收缩防线,那就意味着蛮夷援军快要到了。 而接下来或许赵佗便会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也说不定。 说话间,只听得城内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让李裕,彭狆二人当即一愣,心道:莫非有何变故? 正待二人出门想要探查情况之际,忽见一人冲入府中,却是秦二来报:“侯爷好机会,城门处似乎有人起兵拽门,想要夺取城楼控制权。” 事发突然,李裕本还想再观望观望,等赵佗军口粮耗尽,军心浮动之时,再让彭狆领兵谋事。 没想到,城内竟还真有帝国的内应,而看声势还不是一般的人物。 应该是他吧? 李裕心念一动,遂而开口道:“除去赵佗心腹,其他将领各有多少人马?” 彭狆不敢耽误,连忙应到我:“林凌统兵三万,伏牛路步卒一万,法通余下水军两万,熊陌物资军七千人,其他将领各领五千人。” “还有二万五千人呢?” “归赵佗亲自带领……” 李裕得知赵佗的兵力部署,遂而脸色一变,难以置信道:“你们六人手中兵力加起来不到三万?” 以李裕对秦军的了解,任职一个军团的偏将军,手中兵力少说也有两万。 而眼下彭狆六人手中兵力却是出入太大,这才让李裕有些难以置信。 遂听到彭狆面露难色道:“毕竟我等六人并不受赵佗信任,所以手中兵力是少了点……” 李裕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遂而说道:“城门有人起兵拽门,那就说明是自己人,正好为我们引开注意。” 彭狆一惊,道:“君侯是想?” “赵佗看押你们六位将领家属的地点,你总归知道吧?”见彭狆不解,李裕顿时没好气的看着彭狆,说道。 彭狆随即闪过一抹喜色,连忙说道:“知道知道,就在城东一片住宅区内。” 话音未落,彭狆已然兴奋的冲出了门外,准备营救自家妻儿老小。 李裕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遂看向郡守府方向自言自语道:“可惜只有三千骑,此番倒是有些困难了。” “但即便这样,天命终究不归你赵佗。”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里应外合 距早间议事还不到半个时辰,城内居然就爆发了兵乱。 赵佗当即傻了眼,看着兵卒来报,赵佗有些不安的问道:“是何人起兵造反?” “启禀赵帅,是熊陌熊将军,带领七千辎重兵想要拽开城门,被林凌将军拦住了。” …… 得知起兵之人居然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且没有之一。 赵佗顿时气的老脸一阵抽搐,遂而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伏牛路见状连忙问道:“赵帅!……” “无妨,只是没想到这个内鬼居然是本帅最为信任之人,真是气煞我也。” “哼,赵帅平日对那熊陌颇为信任关照,没想到竟是一头内鬼,那想必之前粮仓失火也是他所为了,且让末将去砍了这叛徒脑袋来给赵帅赔罪。” 熊陌本就是任嚣一手提拔的副将,且在任嚣病重卧榻之际,由任嚣上书报备给了嬴政,推荐其接任下一任海南郡郡尉。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未等嬴政派人考校熊陌能力,就遇上赵佗图谋不轨,提前弄死了任嚣,当上了岭南军的老大。 而恰好李裕提前提醒了嬴政,岭南军副帅赵佗有可能心怀叵测。 所以嬴政早早派出人手接洽了熊陌,而熊陌并不全信,只是多长了个心眼。 直到赵佗谋反,熊陌方才全信了朝中来信,并开始偷偷收集打探岭南军的军机要务交给朝中密探。 不过让熊陌没想到的是,自己伺机而动的想法居然就这么被一场大火给剿灭了。 眼看赵佗军粮仓被毁,上将军章邯又兵临城下,赵佗狗急跳墙到想要龟缩等待援军。 熊陌此间略一思索,便带着七千辎重兵想要谋夺城门的控制权,据此发出信号,以待章邯大军来援。 只可惜…… 熊陌高估了自己手中辎重兵的战斗力,也忽视了林凌的谨慎。 因此,城门争夺战一时间陷入焦灼。 熊陌眼看着守军不断从其他城门乃至郡守府跑来增援,顿时脸色大变,喝道:“林凌,你也是大秦的将领,何至于跟随赵佗谋逆犯上。 不如随我一同拽开城门,拿了赵佗交由始皇陛下定夺,日后必能封官赐爵福荫子孙。” 林凌闻言瞳孔一缩,心中闪过一丝心动,但见伏牛路带着人手来援,遂又打消了念头,并高声笑道:“笑话,赵帅治理岭南数年,便让此地安居乐业,足以见得赵帅只德才,更何况还有数十万大军在握。” “在此,林某反而要劝你识相,跟随赵帅一起共谋大事,日后必能成为一国功臣。” “林兄说得好,嬴政年年强征劳役修那劳什子皇陵宫殿,比起赵帅来却是属暴政的典范,不如跟着赵帅谋大事。” 熊陌闻言面色一变,如说此前还对这几人有所期待,眼下却是打消了最后一丝争取的希望。 遂见熊陌从背囊中掏出一根手臂粗的竹筒,朝着一旁火把引去,遂举向天空,“不好,这叛徒想要报信!” 伏牛路见状连忙呼喊,遂而上前阻止,但熊陌前后点燃信号也只是数秒的事情,何况中间还隔着一群刀戟相向的兵卒。 一抹红光直冲天际,瞬间炸响,大半个郡城内外方圆数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 城外。 章邯大军前压二十里,左右突袭叛军据点,可惜动作稍慢了些,叛军已然朝着郡城收缩防线。 章邯,韩信二人扑了个空,遂挥军直追叛军身后,朝着郡城方向深入。 就在这时,郡城上空一抹烟花炸响,左军韩信并不知晓这朵烟花的含义,只是微微疑惑便不再理会。 而章邯则不同,他不但是骊山军的统帅,也是神秘的隐秘卫首领。 这种从未在世人眼中出现过的特殊信号工具,章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消分说,章邯神色一凛,遂而朝着身边副将说道:“你速度通知前将军李存孝,让其率领全军突袭城门,越快越好。” 话语未落,副将应了一声是,便牵动马绳转身离去。 而这个时候,李裕刚用连弩解决了一名负责看押的守军,自便看到天空一声闷响,遂而惊道。 恩? 烟火信号? 这个时候就有了? “也对,火药虽然发明于隋朝,但嬴政宫内炼丹师那么多……未必不可能。” 李裕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又口出嗔语,惹得秦二等人一阵侧目,心中纷纷猜测道:侯爷这是咋了? “君侯大人,好了!” 正当李裕为火药的出现吃惊的时候,彭狆却是救出了分属众多将领的上百人亲属。 李裕这才回神说道:“眼下彭将军无了后顾之忧,倒是该去支援友军一起夺取城门了!” 李裕话语一出,彭狆却是态度一变,郑重其事的拱手回道:“末将彭狆领命。” 待众人朝着北门疾驰支援,秦二不禁疑惑问道:“侯爷,为啥不直接杀向郡守府将那赵佗活捉生擒呢?” 李裕瞥了一眼身侧秦二,没好气的说道:“郡守府的守军你又不是没看到,就凭咱们手中这三千骑,你认为可能吗?” 秦二被李裕一句话问到语塞,遂又听到李裕骂了一声“猪脑袋”,顿时引的其余人憋笑不已。 看着满大街的军甲兵卒朝着城门口涌去,李裕忍不住咽了口吐沫,道:“奶奶个腿的,七千辎重兵也敢起兵,牛批。” “大人,动手不啦?” 等彭狆开口询问,李裕方才鬼魅一笑,说道:“想那伏牛路跟林凌还分不清敌我,咱们先佯装支援,等凑近之后……” 说完,李裕又做了个手势,众人心头顿时一震,遂而冒出四个字。 擒贼擒王! 此时城门口至少集结了两三万兵力,李裕可还没傻到凭借三千骑硬钢三万的地步。 所幸熊陌替李裕背了放火烧仓的锅,这才让伏牛路等人下意识认为彭狆是率领骑兵前来支援。 伏牛路不惊反喜,笑道:“熊陌,你区区七千人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呢,还是快些投降吧,好让我留你个全尸。” 熊陌依靠“城楼箭矢盾牌需要更换增添”的借口,成功上了城楼,但林凌留了个心眼,这才让熊陌卡在城门口跟城楼之间。 而城内兵斗,又是人多地窄,方能坚持到现在。 眼下见到几千骑兵奔来,熊陌心头顿时打起了鼓。 这还能坚持到城外大军拽门来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子龙,送他上路 彭狆来援虽无太大作用,但凭人高马大,视野开阔,在气势上就镇住了熊陌。 而伏牛路也借机再次开口问道:“熊陌,只要你投降息鼓俺老牛便说到做到,留你一个全尸,你看怎样?” “有本事上来打一场,赢了我自然悉听尊便,任由你处置。” 熊陌非但不听劝,还出言挑衅。 伏牛路见状嘿了一声,遂喊道:“口气不小,倒让老牛试试你的斤两。” 说完,只见伏牛路拎着两柄碗口大的铜锤就朝熊陌走去,期间兵卒纷纷避让开来。 伏牛路这一走,林凌身旁顿时空出一个位置来。 李裕神色一动,遂而开口说道:“子龙,随彭将军凑过去。” 这话语间,伏牛路已是跟熊陌对到了一起,战作一团。 在旁人看来,熊陌常年用刀,所以伏牛路也以为熊陌用的武器是刀。 却没想二人初一交手,便见熊陌从一旁军资车上抽来一根铜棍。 伏牛路有些惊讶的喝道:“嘿,正好奇你熊陌哪来的胆气,原来有两下子。” 熊陌却也不搭话,只把手中铜棍舞的密不透风。 伏牛路依托着手中铜锤重量,与之硬撼了几下,伴随着金铁交击传出几声闷响,伏牛路顿感手掌一麻,虎口都是渗出血来。 伏牛路遂而心中震惊道:好家伙!力道竟如此恐怖…… 见伏牛路脸色一变,熊陌却是咧嘴一笑,说道:“伏牛将军的名号倒是响亮。” 伏牛路闻言脸色大变,强装正定道:“哼,刚刚不过试探罢了,且在来过。” 话音未落,两柄铜锤伴着“呼呜”一声响,朝着熊陌胸口砸去。 李裕见惯了用连弩对敌瞬杀,也习惯了李存孝用莽力碾杀,唯独没见过两个大汉如此对轰的。 而李裕藏在骑兵队伍之中,把伏牛路与熊陌对阵硬撼的画面尽收眼底,不由心生震撼道: 奶奶个腿的,这二人得使多大的劲对轰,才能砸出这种“砰砰砰~”的闷响…… 正当两人从城楼台阶一路打到了城门口,李裕这才看出是熊陌有意借着与伏牛路对战,其他兵卒避让空隙之际,好抽身来到城门下。 林凌作为旁观者,自然看得出来熊陌的实力要在伏牛路之上,甚至是碾压。 伏牛路没发现的情况,林凌却是发现了,遂开口提醒伏牛路道:“牛兄赶紧回来,别上了这叛徒的当。” 听到林凌出言提醒,伏牛路有些恰不清其意何为,而眼下又被压着打,伏牛路早已生出不战之心。 这分心间,只见一到黑影扫来,伏牛路连忙弃了手中一对铜锤,一个地滚翻拉出丈许距离。 遂又听的熊陌讥笑道:“与某对战还敢分心?” 伏牛路见状也不搭话,只觉得双手抖得厉害,并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双手手掌自虎口到掌心,早已是血肉模糊。 见熊陌收了铜棍,并没有追上来,伏牛路这才长舒一口气,抱拳说道:“熊将军倒是藏的够深啊,老牛不是对手。” 这话一出口,伏牛路顿感燥得慌,但也算输得起。 熊陌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遂动手挑起地上二三十斤重的铜锤末端,用力朝着城门方向甩飞出去。 伏牛路见状脸色一变,下意识大喊道:“快躲开!” 而这一嗓子正中熊陌下怀,只见城门甬道内军卒顿时吓得朝着两侧躲去,给城门处让出长长的一条通道。 林凌见状顿时气结,“你是猪吗”四字差点脱口而出。 而就在这刹那间,李裕眼中精光一闪,喊道:“动手!” 话音刚落,只见几千骑兵忽然倒戈,手上秦弩更是一顿乱射。 伏牛路,林凌二人见状,只觉脑子都不够用了,顿时愣在当场。 卧槽? 什么情况? 随着身边人员锐减,以至于周遭都出现了短暂的真空,林凌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怒目圆睁的看着彭狆吼道:“妈的……彭狆跟他们一伙的!” 这剧情反转的太快,以至于正在冲门的熊陌都是顿了下身形。 待秦二几人把连弩架在了林凌二人脑门上,才听到彭狆笑道:“没想到吧,牛兄。” “卑鄙小人,亏的爷爷跟你兄弟相交。” 彭狆脸色变了变,李裕见状却是知道该自己出场了,遂而御着马匹跻身出列道:“兵者诡道,彭将军只是做了对的选择而已,何况你等本就是犯上作乱叛,何说他人卑鄙。” …… 见李裕开口说话,彭狆脸色这才稍好了一些,遂而拱手道:“大人,这二人怎么处理?” 李裕看了看郡守府方向竟无异动,不禁眉头一皱,说道:“时间紧迫,不降那便杀了吧。” …… 李裕这话一出口,众人不禁脸色一变。 “帝国大军已到城外,你等兵卒皆是奉命行事,此间投降无问罪责。” 正如彭狆话中所说,兵卒阶层只不过是听命行事,始皇帝并不会怪罪。 而门口聚集的两万多叛军,眼看将军被俘,心中早有定夺,纷纷丢了武器自立街道两旁。 至此,北城门防御瞬间瓦解。 而彭狆这才把目光看向伏牛路,林凌二人,并开口劝道:“曾经都是战友,眼下你二人投降君侯大人,还可免除死罪。 否则,彭某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彭狆叫这年轻人……君侯大人? 此时的林凌只觉得脑子已经跟不上场上的变化了。 适而嘴巴微张,双目瞪圆,自语道:这年轻君侯是哪里蹦出来的? 而伏牛路看了彭狆一眼之后,脑中闪过一个人,反而渐渐清晰了起来。 遂而出言问道:“想必李斯只是你用来拽门而入的幌子吧。” 李裕看着伏牛路一脸的悲愤,不禁笑道:“不错。” “那你可知逼急了赵帅,那李斯便会丢掉性命?” 李裕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只知狗急了会跳墙,至于李斯死不死,跟我李裕有何干系。” …… 伏牛路本还想着借李斯的性命来要挟一下李裕,却没想到李裕会这么说,顿时惊的找不到说辞。 过得片刻,只听伏牛路忽然开口说道:“投降……是不可能的!尔等要杀便杀!我伏牛路不会说半个不字。” 李裕眉头一皱,心想:这世道还真有愚忠之人? 但一想到眼下情况不容自己拖沓,李裕遂而凛声道:“子龙,送他上路。” 噗~ 不需要李裕多说半个字,赵云闻声而动,长枪已然刺穿伏牛路左胸。 “这……” 赵云的出枪速度之快,让彭狆只来得及吐出半个字。 而林凌见状,顿时吓得双腿一软,拜倒在地上。 “我愿降,我愿降,我收下了还有三万守城军可以调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倒霉的李斯 本就想杀鸡儆猴,又刚好碰上伏牛路这种滚刀肉,李裕自然不会心软。 所幸手握三万守城军的林凌颇为识趣,亦或者说其贪生,因此投降于李裕。 待林凌交了兵符,李裕这便才开口说道:“如今北门已开,彭将军可让另外五将出城劝降各军将士,顺带引章邯大军入城。” 彭狆闻言点了点头,适才奔马去知会另外五名将领。 李裕遂把目光看向与伏牛路交手的熊陌,还未开口,便见熊陌忽然拜道:“末将熊陌,原岭南军辎重营副将,拜见仙君侯。” “熊将军认识我?”李裕颇为惊讶的看着熊陌问道。 “嘿嘿,估计整个岭南军军中除了赵佗那原本有一份君侯大人的画像外,便只有末将见过君侯大人的容貌了。” 这话一出口,反倒是证实了熊陌就是嬴政安插在赵佗身边的内应。 毕竟,李斯先前说过,李裕的“知名度”,也就是画像,早已分发了四十多份给全国四十二个郡。 所以赵佗认得李裕,还说的过去。至于熊陌能认出李裕本尊来,便只有可能是嬴政给熊陌提前交代过,或者直接给了他一份李裕的画像。 否则,熊陌也不可能当面叫出李裕的爵位封号了。 而熊陌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让李裕有一种看不出深浅的感觉。 遂让李裕忍不住开口试探道:有“本侯混入城内,熊将军只怕早就知道了吧。” 熊陌一边差人聚拢兵器,一边笑道:“末将也是看到有人放火烧了粮仓,方才确定君侯大人也在城内的。” 李裕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遂又瞥了一眼林凌,这才说道:“也亏的赵佗那厮翘首以待蛮夷援军,一脸的有持无恐,而手下几个将领又都好大喜功,这才让本侯蒙混过关。” 熊陌却是毫不避讳道:“嘿嘿,还是君侯大人看的透彻,赵佗的三个心腹就没一个好鸟。” 说完,熊陌还不点名林凌,道:“你说我说的对吧,林将军。” …… 此前林凌还能装作低头走路没听见,如今却是被熊陌直接点了名,没理由佯装下去。 遂而脸面有些发烫,稍一寻思,适才硬着头皮说道:“熊将军说哪里的话,好似平日熊将军才是赵帅最信任的那一个。” 呵呵…… 见二人开始争锋相对起来,李裕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林将军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不如就让你将功赎罪,带人去将赵佗抓来,如何?” “嘿,大人这办法好,末将也觉得林将军该身先士卒将赵佗抓来明志。” 熊陌这话一出口,林凌顿时气的面色铁青,“你……” 林凌本想开口骂上两句,但李裕一双招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林凌顿时泄了气,只能拱手回道:“即是归降了君侯大人,末将自当听命于大人的安排。” 李裕见状却是摇了摇头道:“岭南军是始皇的岭南军,本侯虽然有功,但也不敢染指。 所以啊,林将军归降的是陛下,而非我,懂乎?” 之所以说这话,李裕其实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毕竟,帝王最是忌讳臣子指染军权,李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嬴政起了猜忌之心。 而这一切通过熊陌的口传达到嬴政的耳朵里,便是最好的途径。 待李裕带着新降的人马将郡守府团团围住,这便才驱赶座下马匹走到城主府的正门口,遂而喊道:“相国大人,李裕来救你了。” ……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郡守府。 李斯听了不禁老脸一黑,奶奶个腿的,哪有救人还生怕别人不知道的…… 还不能李斯作何反应,房门便被军卒给打开了。 一入眼,便见赵佗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李斯虽是丞相,大场面也算见得多了,但眼下手无寸铁,犹如待宰的羔羊。 如此这般被赵佗盯着看,反而让李斯心中拔凉拔凉的,遂而脊梁骨都是开始冒汗。 “相国大人,本帅的岭南军倒戈叛变,倒是拜你所赐,眼下你可高兴了?” 冷不丁听到赵佗忽然开口询问,李斯心头一凛,遂而生出些许不好得预感来。 而就这么一瞬的时间里,李斯只听德一声宝剑出鞘的声音入耳,顿时感受到脖颈处传来丝丝寒意。 却是赵佗手握长剑,剑尖直挺挺的对着自己的脖子,只要赵佗在往前走半步,锋利打断剑尖也会戳破自己的喉咙。 李斯不禁咽了咽口水,有些胆寒,有些腿软。 但一想到自己堂堂相国,一朝宰相,若是此时服软求饶,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何况门外已是传来李裕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李斯定然不会听错。 李斯心头一松,遂而硬着头皮说道:“天下寸土统统归于始皇,天下万民不论肤色,皆为大秦子民。赵佗你身为一军副帅,却行谋逆犯上的举动,着实让本相失望,也愧对始皇陛下栽培。” 赵佗闻言一愣,遂而讥笑道:“本帅自认能有今天都是用命换来的,若是嬴政有心想要栽培于我,就不会先派一个屠睢为统军大将,后派一个病疡文弱的任嚣来任郡尉。相国大人说这话反倒是可笑至极。” …… 李斯心头一震,原来赵佗发动叛变源于始皇的不信任? 不过随后一想,李斯也就想清楚了,遂反问道:“强词夺理,你只不过是借此为由,为自己寻找一个反秦的借口罢了。” 见自己随口编造的借口被戳穿,赵佗也不见丝毫怒意,反而戏谑的看着李斯说道:“不管怎么说,此番相国大人置之死地的做法,倒是让本帅都不得不心生敬佩了。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本帅乖乖投降?做梦!” 李斯闻言却是一愣,遂只见赵佗对着身旁侍卫说道:“给咱们的相国大人安排一辆马车。” “遵命。” …… 见状,李斯心底那丝不好的预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天杀的李裕!”便见两名侍卫不由分说直接给自己后脖筋来了一掌。 李斯顿感一阵晕眩,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遂见侍卫押着李斯,跟在赵佗身后,径直推开一道暗门走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舰船杀手 章邯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夺下海南郡郡城,而后入住郡守府。 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在历时一个多月后,终以极小的伤亡换来数万岭南军的归降。 虽然让赵佗逃了,但也因此为李裕上了一课,并让李裕见识到了大秦土木工程的厉害之处。 看着眼前一直通往地下的暗道,李裕当真是傻了眼,遂开口说道:“这样一条暗道需要修多久?” 章邯自打进了城,对于李裕的敬畏已然升到了极高的位置。 毕竟眼前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李裕,若非李裕冒险混入城内,并已烧毁粮仓为号,只怕叛乱还要有得一段时间才能平定。 听到李裕开口,章邯下意识的带上了些许敬意回道:“只怕有一段时间了,不如我与君侯一同走上一遭?” 李裕闻言眼前一亮,笑道:“正合我意!” 二话不说,李裕自顾取了侍卫手中火把,只身朝着暗道走去。 章邯不敢大意,随即交代道:“大军先行休整,存孝随同本将一起探探这暗道通向何处。” 即便章邯不开口,李存孝也正打算跟上李裕的脚步,索性回了声是,便一头扎进暗道内。 但还没等李存孝走出十步,便听到李裕的声音从暗道深处传来,“里面空间越来越小,存孝不要随行了,本侯若是没猜错的话,这暗道应该通往大海的方向。” 章邯,李存孝愣了片刻,有些惊讶的看着李裕问道:“侯爷,您还没走通怎滴就能判断出这暗道通往何处?” 话音未落,便见李裕又折返了回来,待出了暗道,李裕这才摇头笑道:“这个不难猜,你们仔细闻闻这暗道里的空气,能否问道一种异味?” 见李裕并不直接给出答案,众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走到暗道口抬起鼻子嗅了嗅。 “没啥区别啊……”李存孝不解的摸了摸自己脑勺,一脸的迷茫之色。 其他人也在嗅过之后同李存孝一样的表情,遂而看向李裕。 就在李裕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张良忽然开口说道:“空气中带着一丝腥味……所以君侯猜测此门通往海边?” 李裕忍不住点了点头,赞道:“不愧是子房,见多识广啊。” 张良摆了摆手道:“君侯过奖了,良只不过是在东海居住过一段时间,对这股海腥味熟悉一些罢了。” 张良果然还是那个谦逊的偏偏美男子。 李裕与之相视一笑,随即说道:“既然是朝着海边逃走的。那赵佗一行人应该是准备坐船逃走了。” 李裕的推测让人信服,章邯神色一动,连忙说道:“海南郡城三十里范围皆被我下令封锁,赵佗想要逃走自然只能从水路,君侯的猜测应该没错。” 李裕笃定赵佗走的便是水路,而且其副将法通带领的两万水军至今没有露面,应该便是在海岸线上接应赵佗才是。 想到赵佗居然早早找好了退路,李裕不禁嘴角微微一动,心道:“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你飞了”。 随即问道:“咱们的战船现在行至何处了?” 章邯说道:“算算时间,此时应该已过四会,快到海南了吧。” 李裕随即笑道:“我们去汇海口等待子云到来,应该还能追上赵佗那厮。” 众人深知赵佗乃是始皇嬴政点名枭首的头号人物,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遂同李裕骑马来到离水与南海的交汇处。 “来了!” 李存孝仗着异于常人的个头,首先看到插着黑龙旗的帝国水师徐徐驶来。 李裕见状顿时兴奋了起来,早间想要出海,却因为遇到越军偷袭会稽,而半路夭折。 眼下再有机会弥补第一次出海的愿望,李裕怎能按耐得住。 而这些战船也都是大秦当下最好的船只,虽然不如手中那八艘铁疙瘩,但近海作战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消多时,船只靠岸,陈庆之迎了出来。 见到李裕的第一眼,陈庆之心头莫名的兴奋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许久未见的关系吧。 只见陈庆之拱手拜道:“陈庆之拜见侯爷,见过上将军。” 而李裕自然也是许久未见陈庆之,心情欢愉之际,也是开口说道:“几日不见,子云倒是越发威风了。” 听到李裕出言打趣,陈庆之脸色一红,正不知所措。 却又听到李裕说道:“得上将军信任,倒是子云的运气。” 章邯自然听得出李裕这是在为下属邀功,甚至还有一丝狡黠在里面。 章邯神色一动,随即笑道:“大秦就是需要陈将军这样的将才,本将自然不会埋没人才。” 见章邯一本正经的暗捧,李裕咧嘴一笑,方才岔开话题道:“子云听到没,上将军都说你是人才了,接下来可就要看你本事了。” 陈庆之闻言一愣,随即神色一凛,说道:“必不辱命。” 却说陈庆之一声令下,全军上百艘舰船纷纷扬帆驶入南海。 赵佗这边亦是百艘船只,只不过船只整体的质量,光从船帆大小多少来看,便要弱上许多。 以至于赵佗逃出海南郡城入了南海,看着海水涛涛分拨两侧,甚至已经开始谋划如何东山再起了。 岂料没过多久,海岸线上忽然扑出上百艘扬着白帆的楼船,正极速朝着自己这边追来。 赵佗脸色大变,随即朝着舵手喝道:“快加速!” 话音未落,赵佗便觉身后的追兵又近了一些,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阴毒,说道:“传今下去,把船只开进魔鬼海域。” 法通闻言当即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连忙劝阻道:“赵帅,使不得啊,魔鬼海域太过凶险,一个不小心咱们自己都怕是要船破人亡……” 但任由法通如何劝阻,赵佗似乎铁了心要以此引诱身后追兵一起进入魔鬼海域。 要知道魔鬼海域,俗称舰船杀手,是众多入海航行船只的终极杀手。 在弄不清哪个区域有礁石的情况下,渔农贸然不敢出海。 而法通自认指挥船只从此地走过几趟,但若要法通再走一次魔鬼海域,心中依旧还是没有底气。 但见到赵佗铁了心要如此做法,法通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令旗,吩咐舵手传令手就位。 章邯众人则是浑然不知已经掉入了赵佗的陷阱里。 唯有李裕看着前方的无边大海愣了一下,遂而讥笑道:“想要本侯下海洗澡?” 第一百三十章 自掘坟墓 以秦朝现有的造船工艺以及航海技术,不得不佩服赵佗这家伙胆子真的很肥。 想要凭借肉眼乃至记忆躲避水中暗礁,除非对方指挥船只的将领是三宝附体。 否则以大秦眼下的出海记录来说,赵佗无异于自掘坟墓。 等赵佗下令全军冲入“魔鬼海域”,李裕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子云,下令全军停航绕道,不要去追赵佗那厮。” 陈庆之闻言顿时面露不解,要知道现在距离对方也不过数里距离,至多一炷香就能追上赵佗了。 这个时候叫停航? 陈庆之心中满是疑问,但既然是李裕说的话,便只需要执行就对了。 陈庆之二话不说,当即下令全军侧帆船转向,减慢了航行速度。 眼见就要追上来的帝国水军忽然转向停航,赵佗脸色顿时比锅底还黑。 遂而疑惑顿起,自语道:“据我所知,大秦的水军大多没出过海,即便有人出海,那也是东海地域,对南海的情况不甚了解……”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对方指挥有透视眼不成?” “还是说对方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赵佗心头一连三问,确实是被李裕忽然叫住船只的举动给搞懵逼了。 眼睁睁看着能让追兵吃大亏的完美计划胎死腹中,赵佗的脸色忽明忽暗,别提多难看了。 看着赵佗怒气正盛的样子,法通欲言又止,眼见舰队越走越深,这才不得不开口问道:“赵帅,咱们……怎么办?还要往里钻么?” …… 我钻你全家…… 赵佗闻言却是破口大骂道:“你难道是猪吗?对方都不追了还往里钻个鬼,赶紧掉头回去。” “掉头去哪……”法通被赵佗骂了个狗血喷头,一时没回过神来,遂下意识的问道。 而赵佗不由咳嗽了几声,待心情平复了些许,似乎是认清了现实,随即叹了口气,道:“何苦来哉……哎。” “好一个何苦来哉,当真是何苦来哉!” 忽闻有人开口膈应自己,赵佗却是无力的瞥了一眼李斯所在位置,随口问道:“相国早就醒了吧!” 见李斯面色淡然,并未回答,赵佗反而发出一声苦笑,自嘲道:“也对,相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本帅问与不问好想也没什么区别。” 李斯哪是不怕死啊,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多么怕死,只不过强装淡定罢了。 毕竟刚刚赵佗二人的对话,只字不差的全数落入李斯耳中。 赵佗刚刚好像是故意引帝国大军往这边追击来的,不过看情况好像帝国水军没上当…… 李斯有些好奇这片被赵佗叫做魔鬼海域的水域,也不管赵佗会不会解答自己的提问。 自顾问道:“这片海域有什么奇特之处吗?为何被你叫做魔鬼海域?” 赵佗看着李斯,却是如同看待死人一般,脸上忽然露出些许嘲弄之意,笑道:“相国想知道这片海为何叫做魔鬼海域,大可探头出去看看船只周围水面。” 李斯闻言一愣,随即如赵佗所说那般,把头探出船檐之外,看向浪涛翻涌的海面。 不由疑惑道:“什么也没有啊。” 赵佗一副看戏的样子说道:“相国再好好看看,水底下……” 李斯遂而仔细看去,等到浪涛退去,第二波浪涛未到之时,果真是看到海中似乎有些黑色的影子。 李斯见状问道:“那些黑色的影子是何物?” 赵佗神色一动,眯眼说道:“相国可听过礁石二字?” 李斯博览群书自然是知道礁石是什么东西。 联想到自己身在船上,而船只又在礁石之上…… 这要是船底触礁,岂不是船破人亡葬身鱼腹? 不等赵佗再做解释,李斯脸色已然大变,心中顿感一阵哇凉,明悟,后悔等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难怪身后的救兵忽然不追了…… 奶奶个腿的,我就不该接受李裕的蛊惑,贪图这劳什子天大的功劳。 这下好了,一个弄不好当真是变成名垂后世了…… 而李斯也在这绝境之中立下了一个誓言,“若是我李斯此番有幸不死,定然会小心提防,不再上了李裕的当。” 真所谓防火防盗,天下唯二,防李裕当属第一。 而李裕忽被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喷嚏。 却不想此生已经被李斯立下誓言,势要小心提防自己。 眼看赵佗的两万水军又调转了方向,想要驶出那片暗礁海域。 李裕当即一乐,笑道:“子云,看你的了。” “遵命。” 庆幸至于,忽闻李裕开口,陈庆之自然是卯足了劲,势必要把赵佗拿下。 陈庆之神色一凛,眼睛盯着海面上的岭南水师,忽然开口喊道:“传我命令,帆面全起,全速前进。” 随着传令兵将陈庆之的口令一传一,传至夹板每一处。 李裕顿时感受到脚下舰船的速度提高了好几倍。 而赵佗军刚好对象驶出,两间距离瞬间拉近至一里。 李裕匆匆看了一眼陈庆之,却是没想到个把月不见,其统御水军的本事倒是提升了不少。 一里距离肉眼可见,又是全速前进,仅是眨眼的功夫,两方舰船已是碰在了一起。 “抛金钩,放下桅杆!” 陈庆之见状顿时露出一丝兴奋,对于海战的兴奋! 只见船身两侧忽然伸出数根金属长杆,杆尖有刺并带倒钩,直直朝着敌军船身刺去。 李裕这才对号入座,知道这长相奇特的武器便是陈庆之口中的“金钩”。 随后又见船身两侧原本悬空的桅杆忽然放下,正好搭在对方船只的甲板上。 “杀过去,活捉赵佗!” “活捉赵佗!” “杀!” 喊杀声顿起,忽见一道人影从李裕身旁呼啸而过。 两步就踏过桅杆登上了对方主船,等众人看清身形,不是李存孝又是谁? 此间李存孝怕武器太长不好施展,所以是赤手空拳对敌。 赵佗自认身手不错,却哪里见过李存孝这样的巨汉,还未动手便已经怯弱了三分。 李存孝摸了摸脑袋,知道眼前身穿宝甲的汉子就是正主赵佗,遂出言喝道:“你就是逆贼头头?好让我家侯爷劳累追赶。” 话音未落,李存孝已是跨步出拳,朝着赵佗面门袭去。看着斗大的拳头忽至,赵佗不禁咽了口吐沫,身形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