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抬起左手，缓缓抚摸着艾栗嫩白的脸颊，拇指摩挲着眼角。

    是有多大的耐力，才能让自己不留一滴眼泪。

    薄唇紧抿，程默俯身将艾栗抱起。

    艾栗一动不动，纤细的身子靠在程默结实的胸膛上，双目毫无焦距。

    疼痛到极致就是麻木，她仿佛是被抽走灵魂的精致娃娃，没有了思绪。

    程默将艾栗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右手尚还带着艾栗的余温，程默轻轻抚着艾栗柔顺的发丝，醇厚低沉的声音第一次没有掺假催眠。

    “为什么要强忍着，哭出来。”

    明明心脏已经痛到快要停止跳动，表面却风平浪静。

    艾栗微微抬起，浑浊的眼眸毫无情绪，声音幽幽，“我···不想哭，只是睡不着。”

    眼前这个女孩明明就眼前，她却拼命用一堵又一堵墙将心重重包围住。

    所有的懦弱和悲凉，她自我体会。

    她已经不是刚苏醒时那个单纯天真的女孩了···

    程默的手一顿，心底有莫名的失落。

    “睡不着的话，让我帮助你吧···”

    程默垂眸轻笑，不经意间掺杂一丝苦涩。

    说完，程默坐在床上，一手环至艾栗的背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悠悠响起。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程默明显感觉到艾栗的背后一阵僵硬，随即微微颤栗。

    熟悉的调子，狠狠地击破艾栗心里的防备，勾出她内心的画面。

    无数个下雨打雷的晚上，母亲就是这样，一边拍着她的背后，一边轻轻哼歌。

    在母亲温软的怀抱里，艾栗总能入睡。

    这个家再破旧，外面的风雨再大，她在这一刻都充满安全感。

    艾栗很清楚，程默之所以知道这么做，一定是许鸿威告诉她的。

    别唱了···她不想听···

    她张了张干涩的口，嗓子里除了疼痛，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够了···不要再唱了···

    能够给她唱这首歌的人···已经离她远去了···

    一波接一波的痛楚狠狠啃噬着艾栗的心脏，原本无神的瞳孔在微缩的瞬间变得一片血红。

    艾栗猛然坐起，掌心燃起烈火就要朝程默的脸袭去。

    就在艾栗起身的那一刻，程默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坚毅的下巴轻轻地垫在艾栗的肩上，在她耳侧轻轻地继续浅唱。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一首歌结束，艾栗掌心的手悄然熄灭，她失神地任由程默将自己紧紧搂紧，鼻息里充斥着他的气息。

    痛楚的泪水一滴滴滑落，沾湿程默肩上一片。

    她一口咬住程默的肩膀，眼泪控制不住地扑簌簌落下。

    一丝血红悄然染上衬衫，程默一动不动，将怀中的艾栗包裹更紧，黯黑的眼眸望向窗外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