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芳自苦寒来,院里几乎所有的草木都枯萎了,只剩下一株娇艳的红梅凌寒独放,美不胜收,没过多久,天空中悠悠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飞燕到林澈府上做客,索性在院中堆起一个雪人,围着雪人欣喜欢快的蹦跳起舞,身上一袭朱红色冬裙沾染了点点雪花随处飘舞,整个人看上去灵动明艳,美的堪比雪中红梅。景晖路过院子瞧见了,趁其不备抄起一个雪球猛然丢过去,忽然袭击在飞燕衣裙上,顿时绽开一大片雪花,飞燕转身一看,顿时嗔怒的瞪起美目。
“三小子又是你!”
“哈哈哈!”
“笑什么笑,看招。”
“哈哈,臭丫头,你来追我啊,若是打得到我,以后见面都管你叫姐姐!”
飞燕随即抓起地上白雪团成雪球一路追着景晖打过去,景晖一身石青色锦袍在雪地上抱头乱窜,二人在院中围着雪人追逐打闹,好不欢快;不知何时,林立一个雪球丢过去,擦着景晖背上四散开来,瞬时大惊失色,忙不迭地一番解释。
“林立!你连少爷我都打,眼睛长屁股上去了,还是臭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
“对不起少爷,小的一时失手。”
“少废话,失手是吧,那就帮忙一起对付臭丫头。”
“少爷,这不太好吧?”
林立只好呆站着继续犹豫,看着他二人在雪地中兴奋的混战、追逐打闹;景晖无意间瞥见李敬芳带着张恒走进院中,趁机将手中雪球迅速抛出径直往李敬芳身上飞去,张恒忽然从旁闪身上前抬脚踢开雪球;飞燕轻快的奔到李敬芳身边,温柔的抚去李敬芳肩上落的雪花,随手帮他理了理身上衣袍。
“敬芳,你们怎么来了,穿的这么单薄,冷不冷啊。”
“不冷,这里你们来得我为何来不得。”
“张恒,别傻站着,保护你家公子,防着景晖再偷袭。”
张恒从旁轻声一笑,随手团起一个雪球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三公子,你再胡闹,大家可要一起对付你了。”
景晖立刻斗志昂扬,甚不服气,连忙团好雪球捧在手中,随时准备扔出去。
“我说臭丫头,你瞎操的什么闲心,他是什么人啊,用得着别人保护?你还没过门儿就这么护着他,过分了啊。”
“那又怎样。”
飞燕手中雪球循声径直朝景晖身上抛过去,景晖来不及反应连连闪躲,林立手中雪球方才扔过去,又被张恒抛出的雪球撞碎在地,院中顿时成了一片冰雪战场,雪球横飞一片混战,叫声、笑声层层回荡。 李敬芳一袭宝蓝色锦袍身形单薄的静静伫立在一旁,看着他们几人嬉闹,衣襟袍角被风吹起时,不由得掩口轻咳几声,眸光清亮温和,刀光剑影里磨出的隐隐戾气被沉淀的一干二净。景晖实在抵不过飞燕攻击,连忙几步跑到李敬芳身旁躲起来,一脸坏笑的大声嚷嚷。
“臭丫头,你来打我啊,只要你下得了手,伤及无辜我可不管哦。”
飞燕手中雪球正犹豫着,景晖趁势从李敬芳身后探出身子,一把将手中雪球猛然扔出打在飞燕身上,莹白的雪花在飞燕身上朱红色衣裙上散开,星星点点雪花溅在发髻上,狼狈中不乏好看,飞燕利落的拍去身上雪花,准备还击却无从下手。
“三小子,你个坏家伙,有能耐你别躲啊!”
景晖兴冲冲的向飞燕挑衅,自己小心的躲避,李敬芳眉眼间泛起一丝淡淡的浅笑,随手一挥,一个结实的雪球忽然打在景晖身上,雪粒子四散开来,景晖顿时愣住,诧异的拍落身上雪花。
“李大哥竟然是你,你也会玩儿这个?千防万防把你给忘了,你跟臭丫头可真是心意相通、互相掩护啊。”
“呵呵,谁规定我不能玩儿这个了。”
景晖一时哑然,连忙后退躲开几步迅速闪到一旁,看着李敬芳手中莹白的雪球,总觉得避之不及;林澈悠闲的从回廊上走进院中,忽然被雪球“啪”的一声打在藏蓝色衣袍上,正好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院中几人胡闹。
“景晖,你这坏小子,连为父都打?”
“呦,老头子,你可冤枉死我了,怎么做了坏事全往我头上算?这回还真不是我,你好好看清楚,是你那个恭孝有礼的大将军干的好事。”
李敬芳连忙放下手中雪球,低头不好意思的走过去林澈身边。
“先生,真对不住,的确是我不慎…”
“全是顽皮的家伙,李恺煎好了药到处找不到你,你却在这里玩的起兴,快回去把药喝了。”
“是,先生。”
李敬芳跟着林澈身后走上回廊,远远的看见李恺捧着药碗迎面走了过来,飞燕放下手中雪球轻快的走上回廊,端起李恺手中药碗递给李敬芳。
“李公子,找你好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药我给你送来了,快喝了吧。”
“谢谢。”
李敬芳双手接过药碗,看着碗里褐色的汤药氤氲出浓郁热气,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然后捧到嘴边一饮而尽;飞燕看着李恺脸上映出一个明艳的笑颜。
“李恺,我今天过来可是把素婠一起带来了,她在前院花厅等你,你忙完快点过去,她可是我娘的贴身婢女,清秀脱俗人又机灵,你小子好好把握机会哦。”
“好的,好的,多谢飞燕小姐。”
李恺收回李敬芳手上的空药碗,瞬间脸红的像个大姑娘似的匆忙跑上回廊;景晖在院中热情高涨的一声呼喊,蹦跳着将手中雪球抛出去。
“老头子快带李大哥回去,我们接着玩儿,继续!”
房中炉火摇曳着微光,空气暖暖舒适,一位衣着华贵大气、仪态优雅娴静的老妇人端坐在茶桌前,手中捧着茶盏静静品茗,眸中神色幽深平静通透如水,张恒恭敬的坐在老妇人对面。
“你倒是与老身说说,怎么有空同他们一起回来晋阳,可是奉旨行事?”
“奶奶明鉴,孙儿的确奉旨,但也奉心。”
“说清楚。”
“孙儿在林大人与李将军属下供职数载,敬重林大人忠君爱民仕途干净,更钦佩李将军一身浩气,英雄气概;林大人是立储之争的众矢之的,李将军重伤在身,此次离朝无数势力暗自盯着,孙儿身份特殊,借着奉旨行事,其他势力必不敢轻易动手,”
“他们可否知道你身份?”
“不知”
“李恺和你一样吗?”
“不,奶奶,他不是隐卫,什么也不知道;他对孙儿说过,曾经以暗器冒犯过李将军,但李将军始终待他为兄弟,他念及兄弟情义借口说亲一起跟过来的。”
“你的使命你最清楚,你该效忠于谁?”
“奶奶,孙儿很清楚,但是对于林大人和李将军,不该说的我一字也不会向陛下提起。”
“你知道就好,记住,无论隐卫生存如何困难,好男儿立于天地之间,行为手段绝不能泯了良心。”
“是,奶奶,孙儿一直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