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
等到秦总答应,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然后散出一股烟味。
“这件事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我需要一一跟您说清楚。第一,您的车,也就是这起事故。第二,这孩子救的那个红衣服小女孩。第三,额……就是这孩子和他的爷爷住院的事。”
“出了事儿之后,我第一时间把这男孩接了过来,当时受伤并不严重。然后我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和4s店做了车辆的操作记录调查,结果……是如司机小李所说,当时在路口驻车后,电子手刹启动了就没有关闭,驻车挡没有调成前进挡,油门也没有 被 操控过。也就是说在停车后,他没有操控过汽车,但车还是窜了出去。”
“同时,您的车载记录仪在那一刻停止了。我通过监控摄像头查到了停在您右车道的丰田凯美瑞,他的车也没有那一瞬间的记录。而且,在交通案件定性去查闯红灯的摄像头时,只看到了您的车在抖动,然后监控就变成了雪花屏。”
“那个红衣服女孩么……小李和您都说看到了她站在斑马线的正中央,回头向后面挥手。还看到了这男孩是看到车窜了出去,才跑过去救那个女孩的。我问了三个在闯红灯监控没有失效之前、在屏幕中的路人,包括那凯美瑞车主,他们都说……都说……没有看到女孩,只看到了您的车撞上了这个男孩。”
“我肯定相信小李和您的话,加上这个昏迷的男孩如果也看到那女孩的话,也就是说只有你们三个人看到了那红衣服女孩!”
“最后就是这孩子和他爷爷了,呵呵……这也是最不可思议的。”
“如果说车辆无故启动、监控设备失灵有可能是电子干扰。红衣服小女孩么……是脑电波干扰什么的。可这男孩的腿……就这么一天时间就完全脱水,同天外伤手术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如果是什么感染的话也不应该就他一个。所以这个就太难解释了。”
“关键这还不是最离奇的。在得知这孩子伤口变化之后,为了防止这脱水蔓延,需要马上做截肢手术。做这种手术需要家属或者校方责任人签字、再或者院方责任承担。学校这边不用想了,他的室友也不可能担这个风险。而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爷爷,在老家医院里。咱这里又是私人医院,很多责任他们不敢背,尤其这脱水还这么诡异。”
“然后呢?”
这是秦总第一次提出疑问。
“然后……然后这事儿就卡在这儿了,我还想如果他爷爷是清醒的话,可以网络视频一下,传真过去做个异地签署,可是那边也是昏迷不醒。”
“所以最后的办法就是我来签这个字,担这个责任。毕竟这个事和您有关,如果这男孩问题急剧恶化的话,走漏了消息肯定不好。可是等我下定决心找到院方的时候,他们却告诉我有人签字了。”
“签字的是谁?”
听到这人说到这里,我虽然不能控制身体做任何表达,却也生出了极大的好奇。
“呵呵……秦总,我听到签字人的时候当时是一头雾水,因为签字人就是这孩子远在千里之外昏迷不醒的爷爷-章广丰。”
“我的爷爷,怎么可能?”
听到这句话我陷入无尽的疑惑和恐惧之中。
“爷爷在老家县城医院昏迷,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跑出学校被撞。现在他却说签字的是爷爷……”
我不由得想到了那头麋鹿,想到它的一句话。
“这里是你的心,我就是你。”
想到这句话我不知为什么竟不寒而栗!
“它就是我……它和我做了交易……我没有了左臂和小腿……它得到了什么?它如果就是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做交易来伤害我?”
那人还在继续说着:“院方这么说我肯定是不信的,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我知道。但是我看了监控,确实是个老人签了字,而且还复印了身份证,确保了老人就是这孩子的爷爷章广丰。”
“我马上就给他老家县城的关系去了电话,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他的爷爷还在昏迷之中。”
这人不再说话了,他留出足够的时间让这个秦总消化刚才他所说的一切。
需要消化这一切的还有我,他们只是置身事外,而我却是身在其中。
“从县城来这里首先要坐三个小时大巴到我们市里,那趟车只有早晚各一趟。从市里再坐六个小时火车才能到这座大城市,但是从县里坐晚班大巴车的话,就赶不上市里的火车……”
“即使从时间上推算也不可能有人从老家来这里签这个字,何况说话这个人也不可能把我的情况告诉家里,即便告诉家里,能告诉谁呢?”
“爷爷还在家里的医院昏迷不醒……”
“替我签字的也是爷爷……”
正在这时,门又被打开了。
“您好,这里不让吸烟,请您注意。”
说话的是个女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话间刚才讲述的男人应该是去了卫生间,把烟头扔进了马桶冲了下去。然后又对刚进来的人问道:“护士,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写字声音和按电子仪器的“嘀嘀”声,然后这女护士回道:“心率……平稳、血压正常、体温正常,没有感染症状。如果不是知道他刚做完手术,我会认为他是个正常人。”
“秦总,您看……”
“护士你好,他大概多久能够醒过来?”说话的是秦总。
“按道理过了今天就差不多了,他的手术是上下肢手术,需要全身麻醉。也许他现在就已经醒过来了,就是还不能控制身体。”
“谢谢护士,那我们就先出去,不打扰你工作了。小孙,出来一下。”
“原来是因为麻药才不能动,亏得还是学医的。”
自嘲之后我又产生了疑问,“可是全麻之后也不应该有这样清晰的感知啊?”
我听到了护士弹针管的声音。
“要给我注射什么吗?”
这时候护士叹息着道:“也许你现在已经醒了,但是还不是时候。再睡会吧,等到了明天……将会是崭新的一天。”
说话间,我感到手臂微微的刺痛,两分钟之后,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