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飞带我去他朋友家，说他那辆很酷的摩托车放那里。到他朋友家，一看那摩托车，还真酷他几个档次。我说:“看你这蓬头垢面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拥有这辆车的人。”

    他说:“你能想象哥们以前在人民路开过酒吧？这车就是那时候买的。”

    我说:“你开酒吧就住一个月六百块钱的上下铺？”

    他说:“你不能这样子想。现在我们宿舍虽然不满人，但你付的是每天八十块钱的房租，这样算起来我至少也是住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合租房。”

    我被他逗乐了，说:“那你怎么搞成这样子的？”

    他说:“那时候来大理是想做生意的，开了个酒吧，想不到生意实在是比张大仙那张脸还丑。第二个月把驻唱撤了，自己上，第三个月连调酒师都撤了也自己上。开个酒吧，钱没挣到，倒是学会了唱歌和调酒。”

    我说:“服务员呢，什么时候撤的？”

    他说:“别提了。”

    我说:“你把服务员泡了，让人家当老板娘？”

    他哭丧着脸说:“泡个屁啊！倒闭的时候撤的，酒吧里就我一个服务员。你还别说，我连服务员都做了。”

    我说:“得，看不出来，你一人就撑起了一个酒吧。我以为你一开始就是来追求自由的呢。”

    燕南飞说:“本来想来挣钱的，钱没挣到只能搁这追求自由了。”接着他警告我说:“你可别说出去，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他继续叨叨道:“还说呢，那时候给客人唱歌，客人说这驻唱的不行，唱得没点激情。给客人调酒，客人说这调酒师不行，跟给人下药似的。给客人送酒时，客人也说这服务员不行，整天一张臭脸。你说我亏得裤裆都没了，哪有激情，哪来的心情。”

    讲着话，我们到了洱海门。燕南飞说:“天色还早，去这边的洱海瞧一瞧，说不定有落单的小姑娘。”

    又骑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他给我指了指，说:“这就是洱海了，是不是特别失望。”

    我看着堆了不少垃圾的地方还插着一块又脏又烂的红色条幅，有一边条幅已经差不多沉到水里，乌黑一片。依稀能看到上面写着: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洱海，把一个美好家园留给子孙后代。

    我说:“确实挺失望的。”

    他站在洱海边一块石头上，望着远方说:“双廊那边的洱海就特别美。”

    我说:“那问题是这边的洱海没人保护，都去那边保护去了。”

    燕南飞说:“这鬼地方有几个人来。现在是市场经济明不明白，国家政策规定，哪里有经济就保护哪里。”

    燕南飞带着我绕洱海转了半个钟左右，他停下来指了指说:“这边没法过去了，得坐船。”

    我说:“那回吧。”

    他说:“这鬼地方真没一个人，以前我自己骑车过来还偶尔能跟落单的小姑娘搭讪，这条路上被我搞过的都有两个。”

    我说:“估计都传开了。”

    他说:“传开什么？”

    我说:“有头禽兽在这边出没。”

    回去路上经过白族的房子，燕南飞骑车骑得很谨慎。

    他跟我说:“你坐稳点，这条路有点危险。”

    我问:“怎么个危险法？”

    他说:“生物你学过吧，心血细管你知道吧，这条路就跟心血细管一样。一会说不定转口冒出个人影吓死你，这就叫心血细管堵塞。”

    我说:“你说的可能是毛细血管，不过这路骑车是够呛。”

    燕南飞说:“差不离。”

    话音刚落，转口就冒出两个人影，一老一少，倒是把别人吓个半死。离着一米多远，那女的就吓得吊在能做她爷爷的老男人脖子上，差点没得给老男人反压在地上做人工呼吸。

    我们停了下来，燕南飞对那个六七十岁的老男人说:“没事吧大哥。”

    老男人安慰了一下年轻女人，忙说:“没事没事。”

    这老男人问燕南飞:“小弟，你是这儿人吗？”

    燕南飞忙点头说，是啊是啊。

    这时女人贴在老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在光天化日下做了个人工呼吸，把老男人亲得那个叫心花怒放，要年轻个三十岁铁定以地为床。

    老男人又问道:“你们这里的房子怎么卖？我想我要是在大理定居可以在这里买一栋房子，这里可以看得到大理古城夜景。”

    燕南飞特实诚说:“能看到是能看到，不过你得把房子修得特别高才行。这边的房子好像都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那年轻女人说:“看不到也无所谓，反正这里离古城也不算太远。趁现在这里还没开发商过来开发，房价肯定不高，可以投资以后等拆迁。”

    燕南飞又说:“大理古城就这么大，几百上千年也才扩建一次，估计下一次扩建得等上个几百上千年，但我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燕南飞两句话把人给噎走了。那一老一少走后，我对燕南飞说:“刚才那声大哥才化干戈为玉帛，你怎么能那么直接说人家活不到那个时候，你委婉点说，留给十八代以后的子孙也行啊。”

    燕南飞愤然地说:“刚才以为是爷孙呢，谁知道是情人，这把年纪了，还有子孙，那这个世界也太不讲理了。”

    我们回到古城，卫斯理听说我们晚上要去双廊，这厮打电话给燕南飞说自己也去，去找灵感，去那边找不到创作感觉，找个yi夜情也行。

    燕南飞回他说:“那倒不如直接去找个yi夜情，这个感觉肯定来得快。我昨天就没撑过半个钟，你要知道我还是喝酒了的。”

    燕南飞对我说:“我看你小子也不像是个追求速度与激情的人，你晚上可以坐卫斯理的车去，他四个轮的，这孙子开车比小姑娘骑自行车快不了多少。”

    我说:“卫斯理在这大理古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燕南飞说:“有头有脸个屁啊，差点没给人笑死。前段时间他淘了个五六手的凯美瑞，回来非要说是二手的。你说二手车就跟女人的新鲜程度一样，二手跟五六手也没人能看出来，但他非要拿出来逢人就炫耀，旁边还刚好就有个哥们买过这辆车，人家是第三手买的，你妈的一问，还他妈的是个事故车。”

    我说:“那怎么办？”

    燕南飞说:“能怎么办。人家卖车那人是开客栈的，人家客栈挣不到钱要回家乡，早溜得没影，这孙子硬生生让人家挣到钱。”

    晚上卫斯理开车出来，见到我就问:“你看哥们这车帅不帅，二手淘的，跟新的一样。”

    燕南飞从老远的地方就闻声过来，说:“你这车一个月都见不得开一次，怎么每次见你开出来都要给它洗个澡。”

    卫斯理说:“老媳妇出门也要换新装嘛，这不又跟个新娘一样了。”

    卫斯理对我说:“晚上坐我车去，有yi夜情咱就不回来了，让这小子昨天吃独食。”

    燕南飞说:“你小子跟疯子一起，我怕闻腥都没你的份。你笔下能写出花来，人家小姑娘不知道啊，人家疯子脸上能长出花来，你怎么跟人比。”

    我摇头笑说:“咱就来大理散心，那其他的不敢想。”

    卫斯理说:“那肯定得yi夜情，这是散心最好的办法。那一哆嗦你又不是不清楚，别说心，肺都能给你散出去。”

    我们慢慢行驶出了古城。出古城后，燕南飞一个摆尾，刹那间就让我们在屁股后面吃灰。卫斯理回头和我说:“还好你没坐这小子车，这小子骑车很没有安全……啊……我操！”

    卫斯理甩开车门，嘴里骂道:“这他妈的真是事故车了。”

    我也跟着下车，对面被追尾的也下人了，对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卫斯理放开嗓门对他大喊道:“你搞什么，不会正常行驶吗，我车开得那么慢你都能被撞到！”

    男人大力拍响凯美瑞的引擎盖说:“麻烦你搞清楚，我们这是在等红绿灯，你看下怎么解决吧！”

    卫斯理立即给燕南飞打了个电话说:“兄弟你回头一下，我这边追尾了。对，追尾了，就在我们刚出来的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对对，人不多，他这边只有一个人，好的好的，你先过来。人没事人没事，不是很严重。”

    这时对面车又下来三个男人，有一个男人问:“能解决吗？”

    卫斯理拿开电话点头对他说:“能解决能解决。”随后又跟燕南飞说:“这边刮了一下，没事没事，你不用过来了，你先到那边等我们，我们随后到。对对对，我跟疯子能解决。”

    卫斯理招手对我说:“你来帮我看下这是什么车，我认不出来。”

    我说:“凯迪拉克，四五十万左右。”

    他怔住了，问我:“我这车有保险吗？”

    我说:“你的车我怎么知道，但有保险也没用，这个人家保险公司不赔，你肯定全责了。”

    那边又有一个麻子脸男人过来问:“你们能不能解决？”

    我说:“能解决能解决。”

    那个麻子脸卷起袖子说:“不能解决就直说，还是你们要报交警？”

    卫斯理赶紧说:“私了，私了。你们看下要赔多少？”

    第一个下车那人说:“三万。”

    卫斯理悄悄问我:“我们现在扔车跑还来得及吗？”

    我对那人说:“你这要价也太离谱了。就刮了那么点。”

    那男人说:“没见都有个地方凹下去了。你看，这里还掉了那么大一块漆。”

    我说:“我们才到大理，车也是刚从租车行租出来，没想到出门就遇到这糟事。你看我们身上加起来就五千块钱，行不行，不行你报警。”

    那男人对我说:“五千块拿过来，你们两小子以后开车小心点！”

    钱转了之后，其中有个癞子头说:“今天我要不是赶时间，非把你们两小子揍一顿，以后别让我在大理看到你们。”

    卫斯理还惊魂未定，忙扔钥匙给我说，你来开，你来开。那个钱我回去再转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