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涟终究是离了周府。
她不知自己究竟怎得伤了他,但有种自责。
周文拉了小虎,偷偷溜出府里,朝着东风楼便去了。
今日,所有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汇聚于此。
两人鬼鬼祟祟,从后门进了。
”也不知能不能见到白君一面。“一富商着华服,举杯叹息。
”白君是什么人?哪能是说见就见的。“一人官衣靛蓝,道:”能得白君邀请,已是幸事。“
在场之人,有富商政要,有墨客骚人,武林江湖中人更甚。
各个欢喜,与人相谈无不多礼。
周武腰间佩剑与玉佩,跟一人后。
此人眉间有大痣,一身黑色锦衣,双手抱拳。
谁人见了,都要称一声”总主。”
”江总主,此子面熟。“
周武行了一礼,不言语。
”那自然。“江涛隐笑也:”此子,原镇西关大将军周镇长子也。“
”原来是周老虎子。出生将门,年纪轻轻又跟了江总主,未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周文不语。
”小武之才,更胜于我。“江涛笑意更胜。
”周武不敢。“
席间又有一人,身长八尺有余,双锏负身后,面色如铜,音如雷。
”原来是江总主,失敬!“
江涛敛了笑容,抱拳道:”哪里,铜人说笑了。“
这汉子,江湖称”铜人“。原是普陀山少林寺一铜人,因偷学绝技被逐出。
一身铜皮钢骨,双锏索命无数。在江湖上颇有争议。
有人说得,他是杀人越货的武林之耻。又有人道,他是折了恶人的大善。
”嗨呀,也不知传说中的白君,可敢露面?“
这一言狂妄,引得他人唏嘘。
江涛道:”铜人自然是戏言了。白君出了名的君子,岂有失言的道理?“
众人附和:”江总主有理。待到时机,白君自会现身。“
”铜人倒是很想和他切磋一番!也不知是他的剑绝,还是我的锏硬!“
众人各有算盘,表面上饮酒作乐,实则各怀鬼胎。
周文冷眼,认得了大数人的模样。
”少爷!咱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小虎按耐不住:”这可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
”怕什么。“周文自有打算:”我倒想拜会这个所谓的’白君‘。“
江涛又引着周武,见了各位人物。
谈笑间,已是快了正午时。
”鄙人曾有幸,见过周老一面。至今难忘!不知令尊身体可好?“
周武道:”您劳心。家父身体无恙。“
”那便好,那便好!改日有空,无影必去拜会周老。“
”家父如知,定然欣慰。“
……
几人客套间,周文领了小虎,已是偷摸进了后厨。
”到这儿来干什么?“小虎不解。
周文暗笑,于袖中取出一玉瓶。
”给他们加点料。“
话音未落,周文拔开瓶塞,细细洒于酒肉之中。
小虎大惊:”少爷不可!这可是……”
”安啦。只是点大黄、芒硝、当归而已。“
”当归?“
周文解释道:”我自己配的泻药罢了。“
小虎长吁:”原来只是泻……泻药???!!!“
”别废话,有人来了。“周文拉起小虎,藏于柜中。
有唱声,从远处传来。
”……上顺天时,下养万物,草木昆虫不失斯所,獭未祭鱼不施网罟……“
二人紧张,屏息凝神。
念声由远及近,又道:”豺未祭兽不修田猎,鹰隼未击不张尉罗,霜露未沾不伐草木……“
闻其声,听其语,像是道士。
声音转转不散,盘旋于顶。
周文下了决心,推开柜门。
”呼唷。二位小友为何从柜中出?“道士看起来已有不惑之年,手持以拂尘,后背一长方木盒。
”道长。“周文先敬称之,但话锋更利:”道长也是。来到这后厨作甚?“
老道扬了一下手中拂尘:”这位小友倒是伶俐。贫道只是寻不得了入处。白君可有恼怒?“
”尚未。“周文双眼如电:”但道长还是快去的好。”
老道略急,欲先走:”慈悲!贫道道号孤山,世人称一声孤山道人。“
周文作揖,行了道教礼:”小子无名,惭愧。“
”哦?“孤山老道突然又不急了:”贫道游历天下一纪有余,尚未曾听说还有无名之人。想必不是人无名,而是不愿告之。“
周文急着脱身,道:”白君怕是要到了。“
小虎搞不清楚状况:”少爷,咱们走。“
两人惶惶离了东风楼,不敢顽皮,径直回了周府。
不出一炷香时,周文又入了房中,周镇坐于其上。
”你这顽子!“周镇气急:”竟偷跑到明月楼去捣乱?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周文这时候倒双眼含起泪来了:”儿知错了!“
周镇一叹:”也好在是你经历尚浅,经验不足。小虎已经如实交代。“
”只凭区区一剂泻药,怎能治的了天下豪杰?“
周文从这话里听到点不一样的意思:”儿明白了。下次再配一剂大药!定然让四海好汉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周镇听了,拂须笑:”若有下次,老夫定要在现场,亲眼看看这帮妖魔!“
原来周镇为国之重将,戎马一生。虽卸甲归田,但看不得这帮所谓的”江湖“,早有心气。
在他周镇看来,什么江湖,什么恩仇,都是分裂派!
只是无人敢苟同,周镇也不敢与人言,积抑心中有了时日。
”下去吧。“周镇特意嘱咐道:”不必为难小虎。“
周文行了礼,退出门。
”小虎~“周文阴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小虎原本正在晾衣服,手一抖:”老爷救命!“
两人追赶着,绕着房子转圈圈。
周镇也从屋中出来:”年轻就是好啊~“
……
孤山老道从后厨绕了,这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江涛与孤山老道有私交,面带笑意:”道长也是来见白君?“
孤山老道转了拂尘,入神一般:”慈悲!江道友几日不见,更是英武。也不知白君何时现身?“
周武认了这老道,喝了一口酒。
却觉得腹中有不适感。
”奇了怪,难道有人在酒菜中下了泻药?“周武连忙运起内力,转了一个小周天,这才缓过劲儿来。
”差点出丑。最好别让我发现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