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的病真的治不好么？”
飞行车平稳地沿着航道前行，坐在副驾的张一一边吃着饭，边问小天天。
“可以吧，只是很难治。”小天天悠哉地开着车，“就算是先天性的疾病，以新人类发展到今天的科技来说，治愈也不是难事，前提是到得了新盟的地盘。当然地联这儿不行，对新人类的任何研究行为都是明令禁止的。”
“咦？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禁止研究妖……唔……咳……咳咳咳！”
他想把这个丑化名词咽下去，结果没顾及嘴里的饭，呛得他接连咳嗽，赶紧摸索手边的水瓶，灌了几大口。
“你想说妖人就说吧，毕竟是从小教育的结果。”小天天撇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爷知道你想问啥，你很好奇新人类的来历么？”
“唔唔……咳……十分好奇！为什么你会管妖人叫新人类？他们跟人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人类禁止研究他们？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平共处？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杖，甚至比一个人的一生都要长！你说人类没有资格称他们为人妖，这又是为什么？”
被勾引起好奇心的张一一噼里啪啦抛出一堆问题，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小天天。
小天天收到了这些疑问，扭过头来给了他一个憨厚而可爱的微笑。
“你猜？”
张一一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又来！每次不想说就让他猜，他猜个屁！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与往常不一样，小天天并没有直接结束话题。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张一一，深邃地眼眸中映衬这他，也倒影着整个人类族群的过往。
“小一一，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寻找吧。因为你想知道的，是整个人类历史中最黑暗，最深刻，最残酷的一段。它的影响力自三十万年起始，绵延至今，未来也将会继续绵延下去。”
张一一从未想到，小天天居然在此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对谁说的这话。
以小天天？或是天枢？
对张一一？或是人类？
他不得而知。
想要继续追问下去时，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一丁点答案了。
/
/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帮助人类探索未知的领域。
但此时此刻，张一一却无比痛恨这一天性，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心里痒痒的，弄得他连饭都吃不好了。
可生活不止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有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摆在他面前，那就是成为一堆废墟的家该如何处理。
正常人第一反应一定是报警，这明显就是家里进贼了。张一一很明显并不是一般人，在仔细勘探完家里这堆废墟以后便做出了谨慎报警的决定，因为他的判断与雨燕一致：对方并不是冲着钱来的。
但和小天天聊完后，他却推翻了先前的决定，像一个一般人一样，将此类安检交给警管来处理。
“看样子是机关的人，拿走了所有电子设备的存储，应该是找爷存在的证据。”
“咦？他们不知道你是否存在？”
“不好确定。就像这次一样，他们拥有游离在天枢体系之外的一套运行机制，称之为影子系统也不为过，爷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不知道他们如何存在。可能他们像爷一样，知道爷存在但也不知道如何存在。”
于是乎，张一一决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作正常人该做的反应，以假装天枢不存在或对他没有产生影响——虽然不知道机关会信几成。
多半一成都不信。
从启夜家返回后，他便准备去解决自己家里的事情，除了报警让殖民警管介入以外，便是收拾一下值钱的东西，寻觅一个新的住处。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飞车接近出租屋的时候，一直悠闲地开着车的小天天不知为何坐了起来，一脸古怪地看着出租屋的方向。
“你家里有人。”
“哈？又有人？”张一一瞪起眼睛，隔着窗户望着出租屋的小院，逐渐气不打一处来，“我好端端的家怎么跟公交车似的？想上就上？这回又是谁？”
“不知道，但没藏起来，那人正在你家里坐着，看样子好像在等你。”小天天询问张一一，“要暂时离开么？”
“不！下去会会他！”张一一牛脾气上来了，“我非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一会儿，两人回到出租屋，盘旋上楼，沿着走廊走到402门口。小天天正要推门，却没料到张一一直接一脚踹向房门！
砰！
房门已经破旧不堪的房门撞向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不光把小天天吓了一跳，连里面的人也惊了一惊，瞬间转身望向门口方向，一只手也捂住腰间。
很快双方就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但反应却截然不同。
那人看到来人是张一一后，便直接放松了警惕，脸上也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似乎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却得到了一个必须客气面对张一一的命令。
而张一一却皱起了眉头，身体瞬间紧绷，全身都进入极其不自然的防御状态，身体微微后倾，似乎有拔腿就跑的趋势，却逼迫自己定在原地。
那一身茶色的军装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中央星区守备军。
他的年龄看起来五十出头，两鬓却染上了霜白，有种老态龙钟之感。胸前别着银河徽章，代表着中央星区守备军军部，而肩上的肩章也显示出他的大校军衔。
“忆伊，果然是你。”老人率先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
旁边的小天天眼睛瞬间明亮，看了看张一一，又看了看老军人，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不是我。”张一一僵硬地撇过头去。
“军武装部看到参军申请，我还不敢确定，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可是既然你想要参军，为什么会跑去北方军那帮痞子兵名下？”老人笑容收敛，认真地问，“为什么不来守备军？”
张一一暗自咬咬牙，总算知道到底是哪儿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不为什么。”他扭过头去，拒绝与老人对视。
“唉。”
听到这样的回答，老人叹了口气，“忆伊，我知道你不想来守备军。但北方长城正在打仗，就算是后勤兵也不是绝对的安全，而且最近妖人小动作不断。如果你只想混个安稳，不如来守备军，即便将来真要上战场，至少也不会作为突击或者侦查去……”
张一一蓦然看向老人，眼中血丝迸裂，大吼打断他的话：“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你这个叛徒！”
老人闭上了嘴，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表情，平静如水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方凶狠一方平静。
最终败下阵来的却是凶狠的那一方，张一一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满脸痛苦，从牙齿中迸发出一句话。
“少管我！”
老人又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
“如果你坚持的话。北方军虽然不怎么样，但总比无所事事要好得多，如果有需要，用这张密令卡找我。”
说完以后，他的视线从张一一身上移到了小天天身上：“你是？”
小天天礼貌地挥挥手。
“老先生您好，我是一一的儿子，我叫张天天。”
“哦，原来是忆伊的儿………………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