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法医，想知道那女孩为什么会笑吗？”

    “等等，”刚要启动的车子忽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双大长腿就伸了下来。

    “为什么？”

    江法医秀眉一皱，虽然很想知道，但依然不紧不慢的问道。

    “你带我去解剖室，并且看你解剖，我就告诉你。”

    泽川依然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温文尔雅。只不过此时却别有一种味道，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想你在靠近死者嘴唇时也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了吧？”

    听到泽川的这一句话，江法医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确实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而泽川则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琢磨不透。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大学文老师吗？

    一旁的佳佳警察一脸茫然的看着杨队、江法医、和这个自称是大学老师的“犯罪嫌疑人，”心想他们闻到了什么，不会是口臭吧！

    “就凭这个，就让我相信你？”江法医的语气依然是那么淡，没有一丝感情，似乎什么事对她都不重要，什么事都无法影响到她的情绪。

    “当然不是，看伤口你也知道，这是一个平整带着右下自左上斜角的切口，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而且、他不是从上往下砍，是从上往下切的。”

    “从下往上提刀切？”一般说来，从上往下砍人头会容易得多，而自下而上切，要的力度绝对比砍的力度大，甚至是砍的两倍不止，女警察佳佳不禁暗暗咂舌，“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啊？”

    泽川点点头，接着往下说：

    “所以伤口的左上角会不可避免的留下一些未切完整的皮，而右下角的皮却很完整。”说到这儿，泽川顿了顿，看着眼前的三人，眼神里充满自信和坚定。

    江法医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极度自负的表现，但眼里却已经流露出了钦佩的眼色。杨队却觉得这小子就是在胡说八道，虽然在理，可是他依然不信，而是用一副大人看小孩子说谎的眼神看着泽川。

    “天呐！”女警察佳佳呆住了，她一脸羡慕的看着泽川，感觉此时的他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福尔摩斯、柯南一样的存在，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她，对一切事物总是显得渴望而又热情。

    江法医飞快的在脑海里权衡利弊了一会儿，“我答应你，但杨队长?”江法医灵动的眼睛看着杨队长，显然这事还得杨队长的同意。

    杨队长虽然觉得泽川在胡说八道，但是他相信江法医，相信一向稳重的江法医，也想快点破案，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因为局里还有事，杨队便安排了两名男警察和女警察佳佳陪同着一起去，在他的眼里，眼前的人绝对算得上危险人物。

    手铐一直戴在他的手上，一路颠簸，被他的体温捂得有些暖和。

    到了解剖室，一向工作认真负责的江法医决定连夜解剖，但是血检部已经下班，也就是说，他们闻到的气体要第二天才可以拿到化验结果。

    一行人在解剖室里，一名警察将泽川拷在桌子上，二人便转生站到门外，里面便只剩下了女警察佳佳、泽川和江法医三人。

    佳佳和泽川坐在一起，他们面前的不远处是一个长方形的解剖台，上面摆满了各种解剖工具。

    解剖台上放了一颗人头，一个女法医将无影灯打开，转向解剖台，熟练的拿起一把手术刀准备解剖，而佳佳因为之前的惊吓，不敢再看着血腥的场面，将头转向解剖室的墙壁，拿出手机刷起了小视频。

    刀未到肉，泽川开口打断道，“江法医，尽职尽责固然是好事，但是有些事却急不得。”

    正拿着手术刀的江法医抬起头看着泽川，“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法医自然是明白泽川话里的意思，新鲜的尸体上有些无法发现的证据，但在低温保存几天后，那些不易发现的证据反而会更加明显，而且尸体的下半身现在还没有找到，贸然解剖，对于尸体整体证据链的形成是十分不利，可是如果不解剖，那么自己闻到的气味很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蒸发掉，这对于解开这个女孩死后还面带微笑的问题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两者之间衡量，江法医的选择并没有错，法医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尸体密码可能就藏在任何一个细小的细节上，但是要在其中找到一个平衡点，选择一个完美的方式，却很难。

    选择也意味着失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什么，建议取脑部血，鼻腔抽液（鼻涕），唾液试管封存，气体真空杯收集。”

    江法医完全抬起头来看着泽川，眼里不免一亮。大学教授，果然学识渊博，学文的连这都知道，他的选择，既使气体完整的保留了，让尸体完整的证据链不受影响，也使得那些不能够轻易发现的证据更加容易被发现。

    江法医照着泽川的方法做着，心里莫名对这个嫌疑犯有了一些好感，只是这种好感，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将女死者的头按编号放到冷柜里，处理好一切，天已经是麻麻亮。而原本害怕尸体的女警察佳佳靠在犯罪嫌疑人泽川的肩膀上，睡得很香。

    泽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着的，但反正是睡得挺香，不时还嘟囔嘟囔小嘴，好似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显得十分可爱。

    江法医摘了手套，露出修长玉白的手，手上没有戒指，也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泽川细细的观察着，她将手放到水龙头下洗的很仔细，洗干净以后又进行了消毒，然后边拍护手霜边向泽川走来。

    “可以谈谈吗？”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法医，近距离的观察，她似乎更美，眼睛里闪着难以抵挡的光，很清澈，唇红齿白，说话间谈吐优雅，若不是有些高冷，泽川都会觉得人间值得。

    “我知道凶手不是你，你也不是帮凶。”

    “我本来就不是。”泽川自然的收回目光，风轻淡的说道。

    “那么，可以告诉我，那个女人为什么死后依然在笑了吗？”

    “你觉得呢，江大法医。”泽川并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他也想试试这全国第一的水平。

    江法医沉思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是氮气吗？”

    泽川则是面带微笑的点点头，然后儒雅的说道：“，第一法医果然名不虚传，你说的氮气，也就是一氧化二氮，俗称 笑 气，吸上一口便会让人哈哈大笑，虽然你说的对，但不全对，笑 气在人死后，无法继续维持人笑的动作，也就是说人死后不管是否在笑，他的面部表情也不会是笑着的，而且还笑的这么放肆。”

    江法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泽川带过来的，否则以她的水平，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泽川还是没有解答她心中的疑惑，于是她便追问道。

    “那她死后还笑是因为?”

    “我想死者生前应该是吸如了过量的笑 气，一直不停哈哈大笑，从而导致面部肌肉瘫痪，这时，若被人用刀砍一刀砍下头颅，那么就有可能造成现在的我们看到的样子，人虽死，面尤笑。也只有这个方式，才是合理的。”

    听了泽川的话以后，江法医恍然大悟，因为面部瘫痪，在尸体软化时用手无法察觉，而当尸体被低温保存一两天以后，那些瘫痪的地方，会逐渐变成紫青色。

    这也是泽川不让她立即解剖尸体的原因。

    江法医心里对泽川的好感又提升了几分，不仅是因为这个人在法医专业知识领域独到的见解，而更重要的是他心思缜密程度绝不是常人能够企及的。

    “我有必要提醒你，凶手能想到这种方式，绝对不简单。”

    对于泽川的话江法医也是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这时，天已大亮，杨队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到现场去提取足迹，而泽川自然是被送回警局。

    门外守夜的警察叫醒了熟睡中的女警察佳佳，泽川站了起来，两名警察紧跟其后。

    江法医也站了起来，对着刚到门口的泽川说道：“我叫江心。”

    泽川回过头，露出标志性的大白牙，“我叫比心。”说着还用戴着手铐的手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

    “你”江心面对泽川的调戏，脸一红，刚刚对他的好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臭流氓。

    而泽川却自顾自的跟着那两名警察走了出去，刚醒的佳佳看到这种情况，也是一脸茫然，总觉得昨晚自己睡着了以后，他两发生了什么？

    “那她眼睛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江心脸红的一刹那，泽川已经走到门外，死者笑脸的事解决了，但是眼睛的还没有得到答案，原本对于他这样细心的法医来说，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可是自从遇上了这个嫌疑犯，自己恍惚间变得迟钝了，于是她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下次告诉你！”

    门外走廊里，传来了泽川逐渐远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