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兄,鄙人并未欺瞒你啊。”
权杖轻触地面,文溟一脸无奈道。
“从头至尾,鄙人都未说过这是鄙人的杰作。反倒是秋水兄这一手让鄙人着实一惊,幸亏有令父亲手制作的噬灵铃,否则这一番罪责下来鄙人可消瘦不起啊。”
易瞑双眼一眯,威压骤增,周遭修士已有不少跪趴在地上不堪重负,甚至晕厥过去。
“你们不是在封印魔气,而是在炼化魔气吧?”
负在背后通体漆黑的宝锋在此刻溢出寒光,渐渐形成了一道无形屏障将自己和文溟与周遭隔开。
文溟坦诚道:“正是。”
不待易瞑开口,继续说道:“正是七十二葬法之一的深葬法。此地乃是平岗,皆是松散泥土,故能建深冢而尽纳魔气。说来讽刺,得益于小葬法,此地生气充盈,以此地绵绵不绝之生气炼化这魔气,也是一善举。”
“魔气非是死气,岂能用生气炼化。再者昔日布衣道人所创的七十二葬法,能蕴化生气于污浊之中,亦能扼杀生人之生气于无形中。传闻创始者布衣道人本就是视生命于无物之辈,我奉劝你可不要玩火烧身。”
七十二葬法那是久远前一名为布衣真人的修士所创,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下葬之法,更是涵盖了风水八卦之妙。但其本意为何一直众说纷纭,一说是为了防止鬼修夺死者之躯为己用,一说是为了扼杀生者之生气为己用。但布衣真人早就已经不在这世间,他留在世间的事迹也无多少人可知,久而久之也被人所遗忘。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此乃学宫一直奉行的宗旨。就像一块朽木,处理得当,可以是舀水的瓢,渡人的舟。”
言毕,将噬灵铃收入袖内,向易瞑的方向徐徐走去。四周无形的障碍在这一刻化作微风穿袖而过,迎面袭来的威压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更何况,你为何要否认一个未曾见过的结果。这方圆百里所蕴化的生气,自然不是非是你我所理解的生气。生气,乃特指活人的生息,可这埋在泥土底下的骨骸可是活人吗?小葬法的立意本就是以这天地之间的灵气箍住亡者身上残余的怨气,以特有的符箓蕴化为生生之气,免受一切鬼邪侵害。”
易瞑回过神的时候,文溟已经贴近他的身侧,耳畔回响起那缥缈若幻的声音:
“那么烦请秋水兄告知鄙人,明明可以用在正途之上,为何不可用呢?先前知会给上都后,上都倒是派遣了学宫之人来收尾。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看在同窗的情分上,还希望秋水兄能够给鄙人一个面子,莫将事情复杂,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最后四字莫名加重了语气,在易瞑听来颇感讽刺。眼见易瞑正要发作,文溟迅速退开。此时易瞑释放出来的威压让周遭的修士顿感如崇山峻岭覆在身上,全数晕厥过去。
“雍和兄,纠正你两个错误。”
易瞑剑尖对着文溟,墨色剑刃上映出的寒光令人心中一凛。
“一者,我由头至尾都是在怀疑你这个人,切莫着错重点。”
文溟双眸微眯,寂静的寒潭在对方未有察觉的瞬间掀起一阵波澜,随即又复归平静。
“二者,学宫之人会来,但不会那么快来。”
易瞑气息内敛,四周无形威压顿时瓦解,似作秋蓬散去,随风飘零在苍白的人世间。
“你在我来之前应该先把我调查清楚,我自庐山出来到觉海再到被你的族人邀至天昭,我身旁一直带着两个徒弟。”
言至此处,语带嘲讽。“你也应该清楚我的为人,凡事都会留下后手,怎会行此莽撞之事呢?”
“秋水兄,你的意思是特遣你的徒弟寻一人拖延学宫之人吗?”
“不愧是雍和兄,一点就通。”易瞑淡然笑道。“庙小尚且有妖风,这深潭怎能不掀波澜?”
文溟‘无奈’笑道:“秋水啊,你还是不嫌事大,非要闹得天翻地覆你才肯罢手吗?”
“这似乎是你刻意邀请我来蹚这番浑水吧,只是不知这浑水何时能见一丝清澈。”
文溟心有所感,静待易瞑的下文。
“因此,现在四周只有你和我是清醒着的,谈个交易吧。”
“交易应该是互利互惠的,可从你口中只听出威胁,并未有诚意啊,秋水兄。”
文溟拿起权杖,在四周来回踱步,似在仔细思量其中的利弊。
“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文雍和,该拿出你的诚意了。” 文溟并未回答,那看不清心中所想的双眸和那没有任何情绪流露的面孔既未有拒绝的意思也未有接受的表现,难以捉摸就显得耐人寻味。
“现在的这个皇帝,余辞心,苏挹水以及老师才是你要顾虑,一人在高台之上不能捉摸。三人在高台之下难以捉摸。我一个已非天昭之身的外人,因非你当下要考虑的首要,四面皆是险境并不可怕,身陷囹圄不自知才是才最可悲的。”
言至此处,文溟倏然抬头,四目相视,易瞑笑道:“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秋水兄,拙劣的离间计,只会止增笑耳。”
“文雍和,是遗憾的现实,可要好生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