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你们也别想一走了之!”

    原来邓剑洺这一透心箭并没有把蒙面人射杀,他挺着最后一口气,拼命地抱住沈昭的大腿,希望拖住时间。

    “本公子不欲杀你,你快放手,你快放手!”沈昭把腿使劲儿往外抽,怎奈这健壮的蒙面人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犹如陷入泥潭般,用尽全力也动弹不得分毫。

    哐!邓剑洺不知何时捡起了蒙面人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拔出来架在他的脖颈上。冷冷吓道:“赶快放手,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可以给你找个郎中救你一救;若是你一心找死,我会让顷刻之间你人头落地!”说着,邓剑洺横眉立目,狠狠地瞪着蹙着剑眉的蒙面人,又把剑抵了抵,蒙面人的脖子前立马渗出了血,顺着剑流下。

    “哈哈哈哈,邓公子,你当真要杀了我?”蒙面人哂笑着,眯缝着眼,流露出一种对邓剑洺的挑衅之色。

    “有何不可?!”邓剑洺蔑视地瞥了一眼蒙面人,把剑轻轻向上抬了抬,语声阴冷道,“杀了你只在本公子一念之间,只不过我不清楚若是将你的人头着人送到兰翎城城东的悦和居,那家的店主人会作何感想?!你说呢?”

    话音刚落,蒙面人本来炯炯有神的双目,立马变得呆滞无光。

    沉思半晌,他慢慢松开了沈昭的腿,邓剑洺也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缓缓挪开。

    “算你狠!”蒙面人伸出满是血污的食指颤巍巍地指了指邓剑洺,“若是日后相见,你且记得今日之为!”

    “已然拖延了许久,我们快走吧。”沈昭往外看了看,见已经四更,天色将明。

    邓剑洺点了点头,将蒙面人的剑挂在了门框的铜钉上,二人出了便出了柴房。

    沈昭快速扫视了一眼,这是个破旧的院落,并不是很大,杂草丛生,没有什么陈设,应该许久无人居住,是个废宅。

    他们从后院牵了马,取了兵器,准备离开。

    “稍待。”沈昭没有急着走,从马鞍袋中取出了两个烧饼和一个半瘪的水囊,同是找出一块白布撕扯成两段,不顾邓剑洺阻拦,又一次踏进柴房。

    “本公子对你的身份呢,并不感兴趣。不过,我想问问到底是何人派你劫掠我的?”沈昭推开吱吱作响的破木门,透过一丝微光,打在了奄奄一息的蒙面人半边苍白的脸上。

    “沈昭,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要么,你就给我个痛快!”蒙面人吃力地摇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既如此,你就更不能死了。若是今后有缘再见,我想你必然要为我答疑解惑。”沈昭狡黠的冲蒙面人笑了笑,把食物和水囊放在他身旁,给他小心翼翼的翻过身子,简单查验了箭伤,“忍着点。”

    嚓!

    啊!伴随着蒙面人的一声惨叫,沈昭把蒙面人背上的箭拔了出来折断扔在屋子里远处的一个小草堆上。

    “幸好呀我邓兄的箭法从小就不精湛,这要是本公子挽弓搭箭,真个送你透心凉!”

    沈昭望着蒙面人背上的血洞,如一条暗流,喷薄着红色泉水。他扬嘴一笑,从袖子中摸索出一个小白瓶,拔掉红塞子,从小白瓶里倒出些白色粉末,涂在蒙面人的伤口上。

    很是出奇,血立即止住了。

    随后,沈昭又用白布为蒙面人简单包扎了伤口。

    “你为什么要救我?”蒙面人背着身子,扭过头双眼凝视着沈昭。

    “哼哼哼,我说过,有朝一日,还有或多或少的东西需要你答疑解惑呢!”沈昭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红塞子重新扣在小白瓶上,“这可是本公子从我大卫国太医院带出来的,几百两银子可能都买不到,可金贵着呢!记得伤好之后,找我好好算算这笔账!先吃点东西,等到何时可以自行离开了,找个医馆好好瞧瞧。”

    说着,沈昭把小白瓶塞到蒙面人袖子里,起身准备离开。

    “沈昭,相信我,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蒙面人用尽力气大喊道。

    “好好活着,后会有期!”沈昭头也没回,扔下了自己随身的披风,关门而去。

    沈昭一出柴房,邓剑洺便迎面提剑走上来了,伸着头往屋里瞧了瞧,问道:“怎么样,这贼人死了没?”

    “方才给他用了我大卫最好的刀伤药,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邓剑洺皱着眉不解地问:“半晌前,他就要将你交给梁国官府,要知道他一旦这么做,那处境可就危险了。可你,为何还要救他?你就不怕他伤好了以后到官府……”

    沈昭蹬着马镫,借劲往上轻轻一跃,骑在马背上,握着缰绳:“他不会的。”沈昭自信地扭头朝柴房露出微笑,又抬头看了看朦胧的天空,转而拍拍邓剑洺的胳膊,“邓兄,一会儿天就亮了,再动身便多有不妥了,走吧!”

    邓剑洺点了点头,极不安心地咽了口唾沫,又向柴房里望了望,直到发觉真的没什么动静之后,才骑马扬长而去。

    卫国,兰翎城,宁心殿。

    得到了荀珵宗的口谕,沈仪和高进忠方才从和御林军的喋喋不休中脱离开来。

    两个人高公公打前,沈仪紧随其后,小步进了宁心殿。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四方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上面秩序井然的摆了十八个掐丝珐琅黄底红花的碟子,大小各异,碟子里并没有放任何的膳食,空空如也。

    一把紫檀镶理石靠背雕龙椅上,卫帝荀珵宗惬意地在上面仰面躺着,两个面容姣好的宫女跪在地上为他捶腿,一面紫檀嵌玉麒麟折扇盖在了荀珵宗的脸上。

    “老臣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仪见此情此景虽然脸立即耷拉下来了,却没有发作,按部就班,依礼先下跪叩拜。

    “沈相国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高公公和两个宫女闻声而告退,宁心殿中只剩下了荀珵宗跟沈仪这对君臣。

    “沈爱卿,令郎远赴天启城(梁都)不知何时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