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小女子此厢有理了。”小北盈盈笑道。然后正在吃饭的飘摇吓的筷子都掉了。眼神有些疑虑地看着小北,昨天不是这风格啊。
“姑娘莫要多礼,且容吾一观。”飘摇一丝肉眼不可见的血丝探出缠向小北的皓腕,经脉走向正常,气血没有异常。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端庄典雅?与昨天那个怕事却又顽劣的丫头截然不同。
“什么姑娘啊,仙人叫我一声小北便好。”
“恕吾有些失礼,姑娘可是小北的孪生姐姐?”
“仙人您再这样调笑小女子,小女子可是就有些伤心了,明明昨天那般温和。”小北脸色微红带着一点扭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乱纪之事。
“掌柜去哪里了?”飘摇要是真的去接话了,恐怕就真的解释不清了,也幸好店里现在无人,笔杆子这个木头人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家姐自然有自己的事情。”
“这样啊,”飘摇看这眼前的人儿,想起了另一事,“小北姑娘,请问掌柜的来这个镇子多久了。”
“正好十年了,仙人问这件事做什么。”
飘摇点点头,这样的话,也许小北也知道,“我想打听一个人。”
“过往的商客?”
“非也,是这青华镇上的人。”
“那您可找对地儿了,这个镇上南来北往的,前街的后巷的,左邻右舍哪个不来着小馆里坐会儿,消息灵通着呢,您想打听镇上的谁?”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丁香手里拿捏着一块抹布随手擦了擦桌子,看样子是想来偷个懒。
飘摇喝下最后一口粥,说起了今天早上遇见的那个人,“信客,青衣。”
丁香正要坐下的身板一僵,然后站直了,收拾了飘摇手边的碗筷,拿着抹布抹了几下桌面子,逃似的离开了。
“仙人,刚才丁香是要和您谈论什么呢?”是四宫玉从外面进来了。披着厚厚的貂绒,颇为华贵。
“姐姐,你回来啦。”小北上去接过了厚重的外套,四宫玉在向飘摇行礼后,便拥在了屋里的火炉旁。丁香也从后堂取来一茶壶,还冒着热气。
“没什么,就是想着打听一个人。”飘摇重复着之前的问题:“青华镇的信客青衣。”
宽大的衣袍遮下没有看见,四宫玉怀里居然还有个手炉,听到飘摇的问话,转身看向了这边,“他在这镇上妇孺皆知,哪家要是有托物去远亲,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青衣。仙人打听他作甚?仙人也有东西要托送吗?”
“不,还有个人要打听,陆雨愁姑娘。”
“镇长大人的千金,生的精致,不过性子有些生冷,说起来和您一样,也是一位仙人呢,您又是从哪张嘴里听到她的呢?”
“今天去看日出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这个镇长大人的千金,半夜便等候在家门口了。”
“陆小姐那么早等候在家门口,是青衣回来了吗?”四宫玉突然问道。
“没有。”飘摇说谎了,“至少在我回来前没有遇到,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啊,”四宫玉沉吟了一下,继而说道:“陆小姐和青衣是打小就定亲事的,只不过青衣还未迎娶。”
“这样啊。”飘摇点点头,原来不是暗生情愫,是早就定下终身了啊,想起来,那两个人确实有趣。
“仙人,您不好奇吗?”四宫玉侧头问道。
“好奇什么?”
“陆小姐是陆家老爷的千金,还是一个仙人,而青衣则是一个下仆,老爷为什么会允许一个下仆迎接自己的掌上明珠呢?”
“想让我主动问起吗?”
“仙人不想知道吗?”
“想,”飘摇老老实实点了点头,“确实想,不过,这件事也许从他们自己那里打听更加真实一点吧。”
“仙人是要自己去求证吗?”
“也许出门就遇见了呢?”飘摇笑道。
“仙人又在说笑了。这意平旅舍可是在镇子的西边,而陆府在镇子的东南面的,再者青衣托物也会把东西放在信舍,再度遣人分别送出。青衣难得的闲暇,而且陆小姐也在,怕是不会专门绕远到我这小小的旅舍来吧。”
“是吗?”飘摇笑道:“我可是还听说,这里有个无人出其右的厨子,这不值得专门走一遭吗?”
“不知又是哪个碎嘴说的,仙人莫要听信,都是邻居们心善,帮着这个小旅舍。”
“这样吗?”飘摇没有再停留这个话题,又说起另一个关心的事,“小北方才我查看了一番,今天没有异常。”
“谢谢仙人了。”
“别谢了,再谢花都不开了。”
———————————陆府————————————————
陆府的前院里的七层塔,当初改建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眺望青衣是否归来。平时里,陆雨愁也会等候在七层塔中,今天不知怎么想法,她就痴痴地坐在门口,然后便遇见了飘摇。心里堵了一通不说,还让青衣见了笑话。
此时的陆雨愁就在前院里,脚踩七星步,青剑手中挽,眼目藏寒霜,挥剑凶如斩。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飘摇兄就这么遭你恨?”青衣从里面踱步出来,还是那一身衣衫,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听到声音,陆雨愁的动作一时间柔和了不少,但却没有停下,“青衣,吾道友戏弄于我太过分了。”
“是吗?那我去教训教训他去如何?”
“别,”陆雨愁制止道:“你打不过他。”
“这么多年来,我打的过的很多吗?”青衣没有在意,很坦然的笑道:“哪次不是你帮我找回面子来的? 也就是说你也打不过他喽?”
“青衣,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一个金丹顶峰的修士,打不过吾道友。”
“他修为很高吗?”青衣随口问道。
陆雨愁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下来,眼神有些迷茫,“他只有炼气层罢了。只是一个瞬间,他冲到了我面前,我毫无招架之力。”
“他是武者?”
“我很确定他是修士,一段时间里还算名动修士界。”
“天才?”
“恰恰相反,废材。”
“所以你被一个炼气层的废材打败了?”青衣问道。“是修士界里的评估出错了吗?”
“长达五年之久的观察,你觉得万仙盟会的评定会是随随便便填写的?”陆雨愁翻了个白眼,却是在冰冷的表情上添了几分可爱。
“也许他们错了某些方面。譬如他的灵根或者师父?”
“他的灵根不知道,但是他的师父是赫赫有名的龙女。万仙会三届单人战力榜第一名。”
“那这样不就说明问题了吗?”青衣把超高的武力值的原因归纳于那个传奇一般的人物。
“不是,战斗方式不同。”陆雨愁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青衣的说辞。“龙女确实厉害,但也需要时间摆开阵势,据万仙会榜单记录,龙女每次出招都隐隐藏有龙吟水涌的声音,御水如有神助,因此得名。而吾道友出招却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招式,与传闻不同。且,乱仙门中只有第三仙,血手东方牧野与其相似。”
“青儿,你的意思是这飘摇的师父并非你说的那龙女,而是血手?”
哪知陆雨愁依旧摇了摇头,“万仙盟五年的观察,都确定他的师父便是龙女,而且他七年没有出峰。”
“如此这般,还真是令人费解啊。”青衣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是万仙盟公开的记录,所有人可以查看。”说着陆雨愁走了过来扑入青衣的怀里,“这次停留多久?”
“已经入冬了,不方便出门的人很多。”青衣解释道。
“我想相公多陪我一些时日。”陆雨愁的脸埋入后者的胸怀里,“过段时间就要全力以赴准备这一届的万仙会了,可能就没有时间回来了。”
“我可以陪你去啊。”青衣抚摸着怀里人儿的秀发,“以一直灵宠的身份。”
“才不要,我是被父母许配给你的妻子,你是我堂堂正正的相公。”
“可我,终究与你不同。”青衣面色苦涩,“人与妖,不可能的。”
陆雨愁伸手探向青衣的鬓发,隐藏在里面的青色的羽,毛并非装饰,而是,青衣本身便是一直修炼成人的禽鸟。“可我就是喜欢你。”
“我只是一个冒然闯进这个镇子的外人,本不应该出现在人间里的。”
“可是若是没有你,这青华镇也不会有至今如此规模。你的雕像至今还立在那里,人们不会认为你是妖怪的。”
“傻丫头。我活了几百年了。”
“相公,我也修仙了,也能活几百年。”陆雨愁冰冷的眼神里是一股难以置信的决绝,“师父说我的劫是此,道也是此。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傻丫头,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青衣虽然这么说着,但双臂却是紧紧的抱了上去,他才是最舍不得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