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片刻后，他转悲为喜，大笑三声，舒缓道“阿福啊阿福，想不到老夫还没你看的通透。你说的对，明儿一身本领尽得我真传，武功、韬略皆是人中龙凤，加上不似我这般愚忠，纵是梁藏和那人亦能斗上一斗。”
阿福听言松了一口气，不由笑道“主君，阿福这辈子就服两个人，一个是主君，另一个就是世子。”
秦明这伙儿看着义父缓和的表情，心口如同落下大石。
老君上则伸出苍老粗糙的左手轻柔的抹去秦明眼角的泪水，责备道“你一个大男人怎做女儿状，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流泪？
想你七岁那年随义父征战无终，八岁覆灭孤竹，九岁南征齐晋，十岁北讨鬼方东胡，千军万马、尸山血海都没能你让动容分毫，怎么到了义父身前就变成爱哭鬼了？”
秦明擦干泪水，露出喜悦的笑容“义父，孩儿在你面前永远是爱哭鬼，永远是小豆丁。”
“你呀你，罢了，把药拿来，我这把老骨头就算在怎么松，为了你也要硬起来。”
老君上在阿福的搀扶下强撑起身体，接过秦明递过来的百年护心丹和温水，一饮而尽。
半刻后
“说罢，梁藏这个老王八又出了什么阴损主意。”
老君上眸中闪过寒芒，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忌惮。
秦明轻声道“义父可曾听说过上古凶兽穷奇？据说燕西之地有穷奇肆虐祸害一方，大王明日就会下令悬赏。”
“穷奇？”
老君上闻言陷入深思，心中一动。
“可是大王要炼制天王续命丹？”
“正是！”
“穷奇乃是上古凶兽神通天成，要对付他实际上并不难。难就难在自远古人皇女娲和三十六神将驾驭龙凤车架通过天门离开此界之后。上古五帝为彻底击败百族绝地天通、唯人独尊，布下神州封印，自此我们人族和百族都无法借助先天罡气御空而行。
至此，天下间只有穷奇、龙凤这等天生羽翼之辈可以自由的在天空飞行。不说常人，纵是再世真仙想要猎取它的心脏，也不比登天容易。”
秦明沉默片刻，坚定道“天生万物自有相生相克之道，穷奇纵有飞天之翼，亦要下地饮水吃食，未尝不可猎取。”
“哈哈，说的好，果然不愧是秦家的麒麟儿。”
老君上朗声大笑两声，转身对着阿福言道“去，把我的剑和甲取来。”
“是，主君。”
阿福离去之后，沉默数息。
“杀兽易，诛心难。明儿可有准备？”
“事发突然，毫无准备。”
“兵法有，未谋胜，先谋败，可有谋退之法？”
“孩儿退无可退，只能随机应变，生死由命。”
“混账！”
老君上大怒，训斥道“义父已近天年，纵然长眠九泉亦是天道循环。你正当年，定国君一脉香火还需你来延续，若在说这等浑话，我就当没你这个逆子！”
“咳咳！”
言罢，再次动怒的老君上忍不住气郁胸口，咳嗽连连。
“义父莫要动怒是孩儿思虑不周，不敢在轻言生死。”
秦明生怕义父气出病来，当下连忙开口安抚。
老君上舒缓了两口气，用深沉的眼神注视着秦明，一字一顿道。
“天王续命丹、后土返魂丹、羽化登仙丹，此三种神丹自古有之，纵观神州亿万载岁月又有多少帝王真人练出此丹？又有多少强盛王朝因此覆灭？
那天王续命丹分为天地玄黄四个档次，即续命三十载，续命三百载，续命三千载，续命三万载。
这穷奇之心暂且不提，单单三十载天王续命丹就需要百年天山雪莲王，百年灵芝王，百年人参王。
若是续命三百载便需要千年份的药材，若是三千载更是需要万年之上的雪莲王、灵芝王、人参王，而这些“王”那一个不是精怪成道、雄霸一方！
还有天王续命丹必备材料，北极雪山-雪蛤王的九重冰舌，西昆仑孔雀王的五行翎羽等等，其背后牵扯广大，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多，纵是曾称霸神州的虞、、乾等鼎盛时期都未必能够承受。
明儿，穷奇为祸一方自要斩杀，但是义父要你暗中阻止别人猎取穷奇之心！如此，只诛穷奇不取心脏。那玄阴真君的丹炉就无法起炼，我大燕国就可以避免国库亏空，赋税加重。”
秦明摇摇头真挚的看着一脸期待的老君上出言道“义父，穷奇之心必须猎取！非是孩儿不从命，而是此次穷奇出世恐非天灾而是人祸。若大王执意要炼制天王续命丹，纵无穷奇之心，亦可下令猎取万兽之心以做替代！
此非危言耸听，而是神州史有多载，不缺妄图续命长生的王朝。何况万兽之心乃是万兽各族王者之心，早有联盟誓约。一旦大王或明或暗的猎取万兽之心，必然引起四方动乱。
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万兽王者联合反抗，甚至会引动晋、齐乃至中原各国来攻，到时我大燕怕是连这上平城都难以保全，必然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这番话下来，老君上神情变得压抑，目光黯然。
踏踏
恰时门外阿福左手拿着一把战剑，右手托着一副软甲颇为吃力的走来。
“主君，剑和甲都到了。”
老君上看着阿福额头的汗水，叹声道“阿福真是为难你了。”
阿福摇摇头，笑道“能为主君效劳，能有什么为难。”
“明儿，扶我起来。”
“嗯。”
秦明小心翼翼的扶起老君上下了地板。
两人走到阿福身前，老君上右手握住长剑把柄。
“铿锵。”
寒光乍现，剑气如霜。
老君上把剑刃举到身前，定定的看着剑刃，耳中似有杀喊声喧嚣，眼前似有千军万马奔腾。
“八棱定国剑是咱家祖先采集五行山的五行精石，辅以天外玄铁，北极寒铁，百炼精钢，以守卫家国天下之念，欠下一份天大人情邀请第三代墨家矩子打造，可谓护国神兵。”
“义父。”
“听我讲完，此剑长二尺七寸，剑身呈柳叶状，细长尖锐，无坚不摧，纵然剑刃残缺只要大体不坏亦能吞噬精金自行修复。此剑伴随我老秦家三百余年，荣辱兴衰、不离不弃。”
老君上放回八棱定国剑，面朝甲前。
“此甲名为龙鳞，是一件软内甲。是咱家曾祖父深入五行山斩杀为祸一方的妖龙，以其龙鳞筋骨制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非神兵不可伤，你穿上它去猎取穷奇，义父就放心了。”
秦明单膝半跪而下眼眶湿润，颤声道“义父，孩儿”
“勿要多言，我老秦家无子嗣，能遇到你是天意呐，明儿接剑吧。”
“孩儿遵命！”
秦明庄重的单膝下跪伸出双手掌心朝上，老君上亦是神色严肃的把八棱定国剑交给他。
“剑者器也，器者国也。国之重器背负江山社稷、承载黎民苍生。想要发挥此剑最大威能，必要心怀黎民苍生，守护人间正道。明儿，你要谨记。”
“孩儿谨遵教诲。”
“我乏了，你且自便吧。”
老君上别过头去，不想让秦明看见眼中的沧桑老泪。他一步一顿在阿福的搀扶下来到榻边躺下，侧着身不想让义子看到他伤感忧虑的模样。
“呼呼。”
门外阴冷的大风吹拂着，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