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尊_天蚕土豆_歪小说 > 其他小说 > 剑铃浩瀚 > 竹林造访
    白悠悠,一碧万顷。

    群峰交错,溪流清澈。

    鸟鸣虫啁,繁花如锦。

    晴朗的天空伴着微凉的清风,茂林修竹掩映之下,一条碎石小路自山顶曲折迂回直达山脚。

    现在沈容就置身于这个如画卷般美好的地方。

    他躺在小溪前距离碎石小路不远的如茵绿草上,放松着四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悦耳的鸟鸣,娇花的芬芳。

    沈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他自然有他来的目的。

    在他最后将要离开老人的时候,老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告诉沈容,在途经落枫堡不远处有一片竹林,里面终年生活着七个各具特色的武林异人。

    而其中一个嗜武成痴的异人终日醉心于武学研究,或许他那里会收藏有破解扶桑浪人奇诡一剑的武学招式。

    所以老人希望沈容在回家的时候可以去那里看看,不过也只算得上是碰碰运气。

    因为七个怪人所居住的竹林看着一派风景如画,实则埋伏着无数让人意想不到的暗器机关。如果不是非常熟悉那里的人,一辈子都有可能进得去出不来,被活活困死在里面。所以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知道那里,见过那七个异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老人告诉沈容他自己也只不过是三十年前侥幸进去过一次,所以他现在只能将当年依稀记得起的暗卡埋伏,原原本本告诉沈容。

    沈容用心暗暗记牢老人所述一切内容,最后当老人再次问他敢不敢去的时候,他果断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

    “晚辈已经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次的人了,此去纵然一去无回,只要能有助于晚辈学会那破解的招式,晚辈赴汤蹈火也愿意一试。”

    所以沈容怀着百折不回的信念,凭着自己的勇气和才智,用充满自信的态度,单枪匹马来到了这里。

    他这一路听到江湖中人谈及自己,皆是满口骂名。而令他稍稍放宽心的是,翁元浩和鱼问夫发下势令,再未捉住自己之前,不可妄自伤害落枫堡一人一畜,待查个水落石出再说。

    这样子沈容暂时不用顾虑爹娘和堡中的安危,先来到了七个怪人所住的竹林。

    沈容站起身来,适才片刻的休憩已令他重新恢复了饱满的活力和精神。

    谁也不会想到,他进入竹林时所遭受的机关埋伏有多凶险。真的若非有临危不乱的思绪头脑以及机睿敏捷的应变能力,绝不可能从容地度过所有机关来到这里。

    沈容做到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游目四顾,盯着那条碎石小路。据老人所言,七个怪人就住在这条小路尽头的竹屋之中。

    沈容打定主意方欲自小路而上,突听一阵狂笑自溪水东南方传来。

    “练成了,练成了,哈哈哈哈,我终于写好了王右军的《兰亭集序》了!”言下满是欢喜激动之意。

    沈容循着声音朝东南方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虬须男子正自手舞足蹈,放声豪笑。他狮鼻阔口,方面大耳,只穿着一件极为单薄的蓝布长衫,袒露胸襟,赤足于地 ,干瘦的身子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

    此际右手紧握着一枝狼毫大笔,满脸虽全是未干的墨渍,却无半分在意,只是看着置于一方青石之上的一幅字迹,目中满是得意。

    沈容看着这人,这人也同时看见了自己。只见这人面上大喜,道:“快来快来,快看看我写的这幅字怎么样?”

    也许是太过于兴奋,迫不及待还未等沈容反应过来,已一个跃步来到沈容身畔,抓着他的手道:“快来,你且看看,我的这幅《兰亭集序》和王右军的相比如何?”

    沈容听他说话,身子却像飞一样一下子便来到了溪水东南方。

    那人已自抓起石上的那幅《兰亭集序》,和置于另一侧的一幅字迹相对比起来。

    “这是我方才所临之作,这幅是王右军的真迹,你看,可有什么不同嘛?”

    沈容的目光此刻也被这两幅字迹吸引,一时间忘了这个人是谁自己尚且不知,观摩片刻,方才缓缓道:“下之作既为临右军所书,自与真迹有所不同。”

    沈容出身名望,不仅武艺超群,之上的造诣更是非同一般,琴棋书画虽非样样能达一流好手之列,却也属上上之流。是以此际一见此人所书之字,便看出了二者的不同。

    “哦?你快说来听听。”

    “王羲之所作《兰亭集序》,字迹狂狷之中自带着一股特立独行的清流与洒脱,因此序乃当时游兴大乐之时所作,是以不羁之中蕴含着那股令人感同身受的欢乐,此乃其作伟大之处。”沈容侃侃道。

    “然下虽费心耗力加以临摹,却只是空自摩其行而无其神。正是笔法有余,内蕴不足。要说这两幅字摆在一起,不是行家的绝瞧不出半分不同。不过真正懂得此作内涵的,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沈容看着这人,悠悠道:“恕在下无礼,下自诩足以媲美书圣,然则还差之千里而不自知哩。”

    这人听了沈容的一番话,如斗败了的公鸡似地垂头丧气,看着自己的作品发愣半响,突然双手捂面大哭起来,“想不到这么明显的缺点连一个娃娃都看得出来,我却枉自在此洋洋得意,还说什么比美书圣,字比颜柳?”说着说着,双手一分,已将自己的作品撕为片片,复嚎啕大哭起来。

    沈容见他这个样子,又觉得心下有些惭愧,刚想说些话来安慰他,只见这人突地十指如钩抓向自己的衣襟,狠狠道:“你小子是谁?怎么进来的,我在此居住了数十年,从来没有人可以进来。说,你是不是那个什么苏玉轩小杂种派来的?”

    这下变故陡生,沈容猝不及防,没有时间思索苏玉轩是谁,双手一推一拿,已格住了这人的一抓,朗声道:“在下檀念仪,并不是下所说的什么苏玉轩,下你清醒些!”

    说罢又脚步一错,一记盘龙绕步,身子闪在这人背后,双掌如封似闭,护住前身,道:“在下来此实是有要事相求,并非有意冒犯,下真的认错人了,还望住手。”

    这人见数招之下竟制服不了这年轻人,又听他所言乃是一路闯关破险至此,硬生生地撤回将发掌力,喝道:“不管你来此意欲何为,念你年纪轻轻竟破得了这竹林之中一百八十五处暗卡,也算不易。我们素来绝不理外间之事,你自速速离开,免得自讨苦吃。”

    话音刚落,山顶已传来一阵清悦的箫声,由远至近,越发响亮。

    这人一听到箫声,对沈容道:“你赶快离开,我没功夫陪你耗着,怎么来就怎么走!”说罢展动身形,几个起落便投身于竹林深处,化为了一个黑点。

    沈容不知道这箫声代表着什么,眼看着这人独自离去,不甘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就此离开,足尖一点,似乳燕穿波亦投向竹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