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还真是短暂呢,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上官怜,祈心想,凤陌阳,我的先祖,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道吧。
接着祈便看向了远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贪玩呢,这场闹剧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此刻,南荒的某一处,青翎军正与半灾激战中。
不一会儿,祈的手中捏着一片火羽,准确来说是一片凤羽。
祈拔了一片自己的羽毛,对比了一下,不太一样;然后掏出了一柄羽扇,不一样。
仅凭一片凤羽是不足以令整个南荒的低等半灾暴动的。
真有意思,我才刚下山,你们这就按捺不住了。
这场闹剧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番生死厮杀过后,青翎军中大约有一成的人逃出了南荒。周易安作为统领,没有先行逃离,而是选择断后,掩护最年轻的那帮人,方便他们逃出去。在半灾洪流的冲击下,青翎军分成了好几股。
周易安与陈禾所在的青翎军,在避尘珠的保护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周易安背靠在一棵大树上,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所有青翎军,原地休整。”
避尘珠可以暂时干涉半灾的感知,一次性消耗品,造价昂贵。
“陈先生,伤势怎么样了?”周易安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喝了点水。
陈禾摆了摆手,服了几粒丹药,平复了一下真元的波动,“无妨,只是真元损耗得有些严重。”
“王爷那边还没消息传过来吗?”门客甲。
“是的,不仅如此,就连南境的那位也联系不上了。”门客乙。
“那位?”门客甲。
“王爷本人。”门客乙。
“怎么会,这不可能,难道是帝国的那些狗杂碎潜进来这不可能,王爷修为高绝,怎么会”门客甲歇斯底里地喊道。
“杨枭,冷静。所有人,即刻起放弃监视天元帝国中人,全力援护青翎军。”门客老大。
“得令!”
天色渐渐黯淡了起来,夜幕就要降临了。
另一股青翎军,为了让更多的兄弟有机会活下去,只能选出一队不怕死的来引开半灾,其他的人则靠着避尘珠苟延残喘。
天黑了就更难逃出去了,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不能辜负他们,更不能辜负那些逝去的兄弟,白白地死在这里。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任务失败,一部分人前去骚扰天辰王朝修士,不要逼得太死,找机会撤离,不可对那些凡人动手,其他人撤出南荒。”
“诺。”众门客。
“该死,那帮狗杂种在阻拦我们救援。”门客丙。
“让我来杀光那帮狗杂种。”杨枭。
“杨枭,不要冲动。不要与他们纠缠,避开他们。”门客之首衣十一。
“得令。”众门客。
安不为,引开半灾中的一员,半灾的数目实在是太多了,随同的一队兄弟全都死了。避尘珠也用完了,下一个就是我吗。安不为躲在一棵树后,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奈何伤势过重,还是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出来。眼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就要死了吗?我不甘心啊。最终昏死了过去。
不一会儿,祈与安不为便被半灾层层围住,呲牙咧嘴,口中不时发出低吼。但没有一只半灾敢上前,却又没有一只半灾舍得离开。
祈眼底闪过一丝血影,那些半灾就如同画中的人物,颜色和轮廓在不断变淡,很快便消失殆尽,“贪心的虫子。”
现在,安静多了。
镇南王的门客们好不容易摆脱了帝国人的纠缠,来到了青翎军的身边,却发现已经陷入了更深的漩涡中。
青翎军苦战已久,战力已十不存一。门客们为了援护青翎军,纷纷选择断后,半灾在修士的眼里算不得什么,大多是没脑子的蠢货。衣十一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可这心中总有几分莫名的不安。硬要说的话就是直觉,对于自己的直觉,衣十一向来是很重视的,昔日靠着直觉数次死里逃生。
我的师父曾对我说过,南荒之中有三大险地,一为南荒本身,南荒沉积污秽已久,多生不详,半灾只是表象;二为妖族领地,擅入者必遭万妖群起而攻之;最后便是这凤栖山,凤凰旧址,万凤殒命之所,奇险无比。我师父是这么跟我说的,至于准不准确我就不知道了(衣十一:???)。
南荒,污秽,不详。
该死,这些半灾的复生速度怎么这么快。
“快!取出那些半灾体内的瘴晶,进行封印。”衣十一。
“衣队长,那些半灾的体内没有瘴晶,我们根本就是在和一群没有疼痛感的尸体作战。”某门客。
瘴晶,半灾体内的核心,污秽的具现,只要瘴晶尚存,半灾便会复生。
不,不对,我们不是在和尸体作战,而是这个地方沉积了太久太久的污秽,那些半灾以非常快的速度复生了,快到连瘴晶都来不及产生。糟了!这里的每一股空气,每一粒尘埃,都布满了污秽。在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衣十一心想。
“快用真元护住全身。”
“队长,你的眼睛变绿了。”某门客。
“别说队长,你也一样,眼睛变绿了。”某门客。
怎么会,南荒我以前也来过几回,不曾见过有如此浓郁的污秽。
滴 答 滴 答 滴 答
下雨了,红色的雨,大凶之兆,天欲亡我衣十一。
死去的半灾在不断复生,众门客眼里的绿意在消逝,青翎军军士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痊愈。
污秽被镇压,半灾也渐渐地恢复了理智,似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全都退走了。衣十一与众门客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天佑我衣十一。(祈:)
凤栖山山脚处。
白裙女子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从戒指中掏出一把摇椅,躺在上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五个。
至于那只小火鸟,自然是被(口水不自觉涌出)当然是用作苦力,在一旁抱着大蒲扇煽风。
红发青年听着咽口水的声音,总感觉白裙女子在想着什么不好的事,冷汗一下子爬满了整个后背。
一点雨滴落在了白裙女子的手上,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祈,呆在山上几千年了,你终于奈不住寂寞了。
一切才刚刚开始,不过我会帮你的,祈。
素玄二色的伞面,一枝梅花盘踞其上,白裙女子撑着油纸伞,背向凤栖山,离开了。
待到白裙女子的身影看不到了,红发青年喜极而泣,呜咽着喊了几声我还活着。然后眼疾手快将摇椅和蒲扇收入囊中,再见,再也不见,屁颠屁颠跑路了。
余下的五人一脸无语,好在过了一些时间便能自由活动,先是镇南王,然后是老叟,最后是妖族三兄弟。
镇南王先是看了一眼门客的留信,然后便没影了。
老叟则有些失神,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失魂落魄地叫着:“想我修炼了大半辈子,竟比不上人家一具分身。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妖族三兄弟收殓了兄弟的尸骨后,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并暗暗发誓回去后努力苦修,将来一定要报仇雪恨!
祈将半边南荒转了一遍,除了半灾还是半灾,真没意思,然后来到了那道剑气旁。
一丝剑气钻进了祈的体内,好强大的剑气,数万年过去了还有如此惊人的威力。剑气在激荡,似倒入冷水后的热油。
只不过我好像并未招惹你吧,祈乌黑的长发瞬至金黄,眉心中多了一枚火焰状的印记,模样也从一个少年变成了青年,赤金二色的火焰爬满了全身。
或许是迫于祈身上的气势,激荡的剑气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哼,欺软怕硬的东西。随即祈敛去了自身的气息,恢复成原来的样貌。
另一边,妖族领地边缘,一大一小两只白狼在逃命,准确来说是一只母狼叼着它的幼崽。
由于剑气突然激荡的关系,母狼顷刻之间化作飞灰,幸运的是她的幼崽活了下来。不过也只是活了下来,面对南荒里无数暴虐的半灾,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至于后面那些追击的妖族则是被母狼惨死的画面吓住了,目标已经死了,就剩一只生死不明的小狼崽,再追也没那个必要了,于是纷纷逃散。
小狼崽的头上顶着一片黯淡无光的凤羽,也正是因为这片凤羽才得以保全性命。兴许是出于不忍,祈最终还是赶在了剑气之前,分出了一部分力量护住了小狼崽。至于那头母狼,只能说来不及了。
小狼崽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开始呜呜地叫唤了起来,似乎这样,她的妈妈可以听到声音赶过来。
“你在悲伤?你有什么好悲伤的,你不过是一道剑气?即便不是因为你,她也活不了多久,后面的那些妖族迟早能追上的。”祈冷冷地看着剑气,面无表情地说道:“也是,我跟一道剑气较什么真。”
过了一段时间,小狼崽也不再叫唤了,似乎是叫累了。也有些不解,平时只要轻轻叫一声,那个熟悉的身影便会出现在面前,最终无助地趴在了地上。
这里虽然是边缘地带,但小狼崽的叫声还是多多少少引来了一些半灾。很快,便有半灾发现了小狼崽。一声巨吼吓得小狼崽瘫坐在地,张嘴便要一口吞下。
万物终有逝去的一天,祈,你自己也不例外。
看着小狼崽颤颤巍巍,面对大嘴想要努力撑起四肢的样子,祈最终还是心软了。
算了,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
霎时,小狼崽漆黑的世界里出现了一道光,一道金色的身影,原本压在身上的重重阴霾化作了点点星光,消散于世。
“小家伙,以后,你便跟着我混,我保你一世安宁。至于名字,就叫秋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