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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字彷徨误终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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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月底,爹爹快回来了。上午时分,他坐在院子里,正在闭目吐纳拈花术心法。突然,觉得脖子一凉,感觉是一条虫子在蠕动,吓得他跳了起来。睁开眼一看,眼前站着龙霜华,原来是她拾起了两条毛虫,放在他脚旁,却在一旁偷看,任毛毛虫爬到自己腿边。刚才那只虫子爬到他脖子上定然是这鬼丫头干得。

    他很生气,想骂丫头两声,可是转眼一想,这不正是我想了几天的华妹吗?于是笑吟吟道:“华妹,你可回来了?爹他们呢?”

    龙霜华见他看都没看自己摆弄的毛毛虫,气鼓鼓的道:“爹当然是回来了,哥哥,这俩虫子爱打架,你注意到没有?”说完,指头挠过来,想挠龙啸天痒痒。

    龙啸天一看这架势,连忙拔腿就走,哪知一不小心,脚踩到那两只毛毛虫上,噗的一声,一脚两命。

    这霜华一看,可了不得了便呜呜大哭起来,“两只虫子打架,都找你评理,你不理人家也罢了,还将人家踩死。”

    龙啸天也后悔自己的不小心,连忙用手擦擦她眼泪,龙霜华不依道:“你那脏手,又想祸害我的眼睛不成?”

    龙啸天见她真生气了,便道:“我赔你不是,赔你不是,行了吗?要不,咱打一架,让我看看出去几个月,你出息了没有?”

    龙霜华这才转哭为笑,她掏出手帕,龙啸天凑上去,接过手帕给她擦眼泪。边擦边道:“咳,你知道什么叫‘上下一体,天旋地吼&039;吗。”其实龙啸天自己都不明白,他就想看看龙霜华知不知道。

    哪知龙霜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口诀,她还以为那是什么绝顶功夫,偏偏就不服气,道:“你那招这次不灵了,俺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如今,俺好歹也是个有身价的人了。你知道我练的是什么吗?至柔术!那可不是一般人都能会的?”她有意将“一般人”三字说得重重的,然后还瞟了龙啸天一眼。

    龙啸天看那神气样子,想逗逗她,便道:“这至柔术吗,华妹,我看只有你行,别人肯定都不行!百里挑一哟。”

    龙霜华斜昵着眼,一脸的得意:“哼,只有这句才像人话。哥哥,你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敬陪末座,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吧?”

    听她一连冒出那么多四字语,龙啸天依旧不动声色,道:“连爹都不如你,何况我呢,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哪天我去做成阴人,保证和你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难分伯仲、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了。”龙啸天有意多说出一个成语,对,气气她。

    龙霜华原以为龙啸天真夸她,说了半天原来还是拐弯抹角地骂她,骂她是个女人,更忿忿不平道:“你敢变花样骂人,女的又怎么样!我告诉你,爹说了,这至柔术将来和大师兄一起练。将来,大师兄武功第一,我就是第二。”

    这“二”字还没说完,那手宛如游蛇探过来,灵巧之至,完全像无骨头一样柔软。搁在别人,只怕早被那双手给缠上了。但龙啸天何等敏锐,他赶紧一个秋风过山岗,素面仰朝天,但双腿不动,腰和头像风吹过的草弯向了一边,虽然躲过这一袭击,却已是尴尬至极。他一站稳,便道:“这就是你的至柔术?”

    龙霜华将手一缩,冷冷道:“算你机灵,没着我的道。哼,你这鬼东西,有什么好?还是大师兄对我好,你除了挖苦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出息?”

    龙啸天赶紧用手刮刮自己脸,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知道羞耻,净缠着别人。”

    “你说得真对,我就爱缠人,我这几天整天缠着大师兄。”龙霜华有点生气,气急败坏嚷起来。

    “大师兄,大师兄不是在练纯阳功么?你缠着他,影响了练功进度,看师父不责备你?”龙啸天有点好奇。

    “呸,师父才不责备我呢?近你这黑,近朱者赤,懂不懂?“龙霜华气鼓鼓的拉开了嗓门,“大师兄练的是纯阳功,比拈花术高出不知几个档次。哪像你,现在连拈花术还不会吧?”

    “华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拈花术我迟早会会的。至于那纯阳功嘛,我现在当然不会啰,等我到了大师兄那年纪,爹自然会教我。”

    “你那是白日做梦,爹说了,这纯阳功只教大师兄,别人教不得。”说完扮着一个鬼脸,又道,“爹还说了,让我勤练至柔术,说将来助大师兄一臂之力,光大我派。”

    龙啸天心中大为奇怪,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爹才不是这样人呢。龙霜华,你大师兄好,那你找大师兄玩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准备出门。

    龙霜华听得直扎耳,哥哥自小都叫她华妹,今天突然称呼起“龙霜华”了,看来他确实生气了。可龙霜华并不着急,索性胡搅蛮缠起来。只见她跳上一个桃树,采了一支桃花,别在龙啸天头上,然后笑吟吟站立一旁。哪知龙啸天一扭头,一手将桃花揪了下来,扔到地上,上前一脚踩它个稀巴烂。

    这会龙霜华一看哥哥真的生气了,也有点着急,连忙道:“这是爹说的,哥哥,我可没在背后说过你的坏话。你也别生气了,改天咱们好好哄哄爹老人家,要是他老人家高兴了。嘿嘿,什么纯阳功,说不定连至柔术都教你了”,说完嘿嘿一笑。

    龙啸天一听这话,这哪是安慰他,分明是在打逗他。这至柔术只有女孩才传,这不是变花样骂他是女的吗?但他又想到刚才自己还拿妹妹开刷,也就不再放在心里,只是纳闷妹妹的至柔术怎么能帮得上大师兄,还要光大我派。

    正在遐想之际,突然院外人声鼎沸,原来那龙九渊和万朝宗两人己跨进大门,万朝宗走路铿锵有力,显见功夫又增益不少。

    老远的,龙九渊就喊起来:“啸天,啸天。”

    龙啸天从椅子上跳将起来:“爹,你们回来了。”

    龙九渊上上下下看了龙啸天一番,问道:“功夫练得怎么样?这胳膊比之前粗多了,天天没少扔枯枝败叶吧?”

    龙啸天忙道:“孩儿愚笨,心法也琢磨很多遍了,还是不得其法。石头扔了一个星期,短木棒扔了一个多月,这两项凑合,但树叶老是飘,不能像石头那样扔出直线。”

    龙九渊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练武之人忌讳急躁,所谓欲速则不达。你能参悟其中一部分已经很不错了。”

    他又看了一眼万朝宗和龙霜华,转过身对大伙朗声道:“这次出谷,孩子们都很给力,你们师妹的至柔术,你们师兄的纯阳功,都有收获。今天,为师很高兴,下午让大家一起观摩,到时啸天你也上台演示一下,相互指点一下。”

    大伙一听兴奋极了,心想这下可大开眼界了。

    这真是浑家庄少有的盛事,平时每个弟子练功,决不允许别的弟子观摩。听说这是祖师爷订下的规矩,说是因材施教,而更多的猜测是每套武功都有自己的心法,如果光练架子,容易走火入魔。

    话虽如此,但彼此之间却因此而少了互动,师兄弟间缺少切磋。因而大师兄的武功有多高,大家也只是听说而己。

    下午刚到,院子里就围满了人。但见龙九渊站在院子中间,来个开场白:“孩子们,最近大家勤于练功,你们大师兄又精进了不少,我先让他给你们演示下祖师爷留给我派的瑰宝纯阳功,给你们开开眼界。”

    然后他转过头,对万朝宗说:“宗儿,你先给他们表演看看。”

    万朝宗点点头,走到院子中央,他先冲各位师兄弟妹打了个揖。接着他反转身体,用头贴地,倒立起来,然后一只手撑地,垂直如一根线。众人一看,真是硬功夫,只待喝彩。

    但听龙霜华道:“适才是大师兄的‘大漠孤烟直’,小妹今日献个‘长河落日圆’。”

    言未迄,龙霜华平躺在大师兄身旁,将手脚蜷曲。那真的个柔,不一会,龙霜华就蜷曲成一个圆球,然后她像圆球一样还在地上滚来滚去。众人这下又算是开了眼界,齐声喝彩,有的说是刺猬功,有的说是缩骨功。

    忽然,龙霜华站起来,说了句:“下面,请欣赏大师兄的‘天旋地转’”,

    但见大师兄“大漠孤烟直”后,两手交替,整个身子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只见那身子像旋风一般转了个圆圈。

    龙霜华又叫道:“起风啰。”只见那两手交替的频率越来越快,那身体旋转得浑然一体了,忽忽做风,果然起风了。转了一会儿,那腿弯起,这又像一把飞转的伞,众人心想,这个武功对待一群人是最好不过了,该是滴水不漏的变种。

    接着,又听龙霜华一个“停”字,旋转嘎然而止。龙霜华笑道:“下面该轮到我的‘蹦极新生了’”。只见龙霜华将身子舒展,雁落平沙般躺下,龙啸天眼球都转过去了,也不知龙霜华捣什么鬼。但龙霜华躺下的姿势就像细柔的沙丘起伏着。这万朝宗一个鹞子翻身,一脚点在龙霜华胸脯上,龙霜华胸脯一颤,万朝宗借力使劲,便像开弓的箭射向天空。然后又平稳的落在十丈之远的地上,众人膛目结舌,一方面佩服龙霜华的柔韧,一方面向往大师兄的爆发力。

    龙霜华又道:“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下面表演‘新藤老树’。”大师兄将身子斜栽着,像一棵歪脖子树,这功夫定力十足,别说他歪在哪,就是倒立在那都不容易。

    但见龙霜华伸伸脖子,弯弯腿,走到大师兄跟前,像蚯蚓一样爬过去,在身体上转几个圈,爬到腿上。柔韧,平衡术,到了极致。这本身就是斜立的,配上一个打转的人,是难上加难了。

    那龙啸天此刻却僵在那里,看龙霜华身体紧贴着大师兄,龙啸天口中念叨着,果真是大师兄好,大师兄好。他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为什么只有大师兄学纯阳功呢?看剩下的表演对他来说更是煎熬。他稀里糊涂的看着,又稀里糊涂被叫上了场,更稀里糊涂表演了拈花术,还不知道别人都说了啥。直到龙九渊再次走到操场中央,这场表演才结束了。

    夕阳的余辉将大地照得斑斑驳驳,一些虫子在柳树上讨厌的飞来飞去。龙啸天下完场以后,就有气无力的躺到院外草垛边。直到夕阳下山,那时风也起来了,刮得沙子飞起来,他才想到该进屋了。龙啸天一晃一摆的向屋子方向走去,路过客厅时。听见爹还在和别人说话,另一个是龙四叔。爹很高兴,嗓子也很大,大得龙啸天一字一字都听到心里。

    “孩子们也不小了,也都十三四了。我寻思他们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也不方便了。”

    龙啸天很纳闷,说谁呢?这家里正值芳龄的,只有龙霜华一人。于是他好奇的又上前了几步。

    “本来前些日子,我就想告诉他们了,只是祖师爷的至柔术不能没人传承,这下可好了霜华的至柔术,宗儿的纯阳功都娴熟得很,我就放一百个心了。”

    “霜华虽然孩子气一点,但心眼还不错。啸天憨厚点,这正好是一对。”龙啸天一听,居然事关自己,顿时心下大乱,龙霜华是自己妹妹,岂有兄妹结婚的道理,他一时怔在那里。

    “老爷,着实如此,十多年前咱们收了他/她,没想到还真成了一对。”

    ”可不是嘛,啸天悟性虽高,可惜那纯阳功也只能传给宗儿了。”

    听到这儿,龙啸天如霜打过的茄子蔫在那儿:果然他们不传我纯阳功,果然我和华妹有一人不是亲生的。

    他平日里和龙霜华关系极好,又不是亲兄妹,结为连理,按理是梦寐以求的事。可华妹对大师兄爱慕之情已胜过爱慕自己,这至柔术和纯阳功原本就是鸳鸯功法,华妹和大师兄难免有了贴肤之亲,师父居然让她嫁给我。师父如果真心对我好,为什么让华妹和别人有贴肤之亲?

    又想到浑家绝招只传给了万朝宗,如果自己是亲生的,决计不会这样。敢情自己是抱来的。

    又想到,难道我爹妈已死了吗?这和师父相关吗?莫不是自己做了仇人的养子。又猜测到,多半是这样,要不为什么连纯阳功都不教我,看来是防着我。如今一切都是圈套,教我怎么办?

    想到多年爱自己并被冠为爹爹的居然不是自己的爹,而他自己的爹又究竟是谁呢。

    一张大网,罩得他严严实实。

    顷刻之间,热血涌上心头,龙啸天放足狂奔,一路也不曾停下。他希望跑出的风,能冷静一下自己,可世上哪有跑出的风能凉快跑的人呢,但即便是缘木求鱼,却至少能让他冷静稍许。

    当下,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跑,顺着山间小路,一刻也不想停下来。那脑袋涨得疼疼的:以前发生所有的事情容不得回想,而疑问却一个接着一个将他压得喘不出气来。他只有拼命的跑,这才减轻脑袋的痛疼。当时皓月当空,斑斑驳驳的树影让他感觉不到丝毫危险,他像误入了迷宫一般,坠入雾境。

    也不知跑了几柱香的功夫,更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等到龙啸天停下来时,面前已是一片荒野。此刻头重脚轻,犹如梦游。不料,突然一脚踏空,他猛然惊醒,但为时已晚:前方是悬崖!此刻求生欲迫使让他自救。急剧增大的下冲力,刺激着他的神经。龙啸天两手在石壁上乱摸,但只是擦了一下岩石,并没能抓住那石头。那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知道靠手抓岩石己不现实,于是他用脚蹬了一下悬崖,希望自己离开峭壁,越远越好。紧接着双手一划,像飞鸟一样滑翔而下。可是人在半空,虚虚晃晃,更无半点着力处。但觉耳边风声不绝。没有其他办法了,他想干脆一了百了,索性闭上眼睛,任那耳边风呼呼作响。

    有曲《终身误》为证:

    常记起孔孟学说,渐无意竹马青梅。

    相见时,猜疑多如春江水。思往昔,雨里飘零孤燕飞。

    叹红尘,离生死别教人碎。纵然是功成业就,此恨也难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