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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绿洲乐团落脚钧州,冉继祯募农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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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北方的革 命斗争正热火朝天,久治郡南方的群安县内犹处在残冬的宁静中。或许是由于县治领兵北去,原本孱弱的日头也变得活泼可爱起来,冷凝的空气也如冬眠乍寤般有了生机,若不是鸿雁仍未见其踪影,手艺人们一定要上街叫卖起阳春的风筝来。

    大街上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珍惜来之不易的暖冬时节,各色茶馆、酒楼、娱乐场所也因而得来了生意的暖春,街头的绿洲乐团也不例外。

    若要说起乐团,城内的几家乐馆里有的是,可无论是官办还是民办,那些阳春白雪、高山流水到底不是为老百姓准备的;那些风月场所也多有上好的歌舞,但价格却令人心头生疼,有些自洁之人也不免厌弃它过于轻浮。

    故此,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这支新出现在群安县的街头乐队就成了娱乐的好选择,人们呼朋唤友聚集过来,只消八个一元的铜币,就能请众人一同享用一首乐曲。大家轮流出钱点歌,彼此相请,掌声、笑声和歌声此起彼伏。

    “我来点一首,就你们自制的《浪客吟》吧!”

    八个铜板叮铃哐啷进了收钱用的金属桶,年轻秀气的琵琶手就灿烂地笑了。年龄稍长的打击乐手点了三下磬,一首悠长的乐曲便如月下清泉缓缓流出。如碎玉般玲珑剔透的琵琶声下,琴声浑厚,箫管呜咽,在晨与昏两个主题下,空灵的磬音与寥落的沙锤声总能在恰到好处时点缀主曲,直击灵魂。有人得了妙曲,便多打赏几个钱;有人若有所悟,低着头细细沉思;也有的不懂音乐,只是欣赏欣赏琵琶手那清秀的容颜。

    “芳草生兮霜降,大荒截兮流水长……归霄兮终有期,何以还于家乡?”

    一曲奏毕,众人刚被音乐引领,在时空幻境中神游一番,魂魄乍还。街那头却忽然慌慌张张跑来一人,从人群里随便抓住一人就喊:

    “整个久治要出大事了!你们知道那个冉继祯吧?久治城三个厂的大老板,已经举兵把久治正文府都给推翻的那个,他们居然又打败了各个县的联军!据说是因为官军攻城失败起了内讧,不听统一调度,就被他们分而制之,北方已经都被占领了,以后我们可能也要被冉继祯统治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也不怕被官府捉了去!官军是他们那点民兵说打得过就打得过的吗?”

    “本人对着三界神明发誓,此话绝对不假,是一个从溃败中逃出来的官兵说的,人家刚刚脱了甲胄,现在就躺在北门口医馆里接受医治呢!”

    这一重磅消息引爆了整个现场,一时间话语纷杂。“冉继祯这人怎么样?可别走了一个老虎又来一头熊吧!”“他是个工厂老板,会在乎我们商人的利益吗?”“不论如何,我们以后就不是屠家的子民了,说不定整个松珩都要改姓冉了!”

    人群如此兴奋而又不安,琵琶手看了看周围的同伴,琴手直接翻了个白眼,管乐手流露出十足的厌恶,打击乐手也一脸阴沉,于是自己也不禁冷笑:

    “一个厂长?我才不会被那种冷血动物统治的!”

    “这里以后想必不太平,我们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打击乐手话语低沉,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物什,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左臂并不灵活——在衣袖与手套的包裹之下,其实是一只经久耐用的机械臂。“我们今天就离开这里吧。”

    四人收拾了乐器、帐篷和生活用品,跟人群赔了不是,便使马匹拉着板车离开。望着四人远去的背影,人们竟有些许不舍。

    两匹饱经风霜的白马,蹄子磨得发花发亮,拉着一车重物上了南方的神驳山。神驳山算是全松珩绝无仅有的奇山,靠近峰顶的山脊都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削成直指长天的刀锋,而山脊间的峡谷深而宽阔,就如上界神明以雄伟的鲸船在此处驳运,触礁而留下的刮痕一般,而神驳山也正因此而得名。但走在低段山腰上,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是偶然会出现光秃秃的碎石滩,踩在上面,石子“咔巴咔巴”的破裂声听来令人头皮发痒,十分舒服。

    过了神驳山上的雁回关,就到了钧州郡境内。四人在夜里九点多赶到了最近的莒原县,打算在此留宿一夜。

    “请问一下,为何你们这里的街口都封锁起来,是出了什么事吗?”一路走来,发现道路大多已被堵住,打击乐手不由得心生奇怪,向巷口的卫兵问道。

    “钧州粮食减产,我们这些小县城已经不太能负担起外来人口了,外地人都得从几个固定的街口登记进城,而且只许在这里留宿一夜。把信息登记一下。”

    卫兵打量着他那奇特的瓜皮头,盯着他写完了名字,忽然乐了。“果然嘛,感觉你不是桑户人就是芳树人,再加个小辫就更像了!”于是他俩便说笑起来。待到其他人登记完毕,四人便进了城,在一阔地扎好帐篷,火盆里打上火。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钧州也不好待了吧?”刚一坐下,琵琶手便迫切地问道。

    “可能吧,虽然离开钧州也一样,哪儿不是米贵如油……”管乐手像一颗蔫掉的白菜缩在小凳上,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她的疲惫,“但是如果明天也没有收入,我们接下来的生活可就紧了。”

    “那要不这样?明天先赶到钧州,演出一天,然后我们赶到索弗朗去?”两人思考了片刻,点头答应了琴手的计划,一旁给马喂着草料的打击乐手也竖了竖大拇指表示同意。

    第二天上午,四人顺利来到钧州城,找个街角便开始当街演奏。歌声飞到一条街开外,一位慷慨老板正带着几个随从向困难的人家赠送粮食,隐隐约约听得远方传来悠扬的笛声,拉上身边一名随从便循着声音寻过去。

    “我今日倒要见见是哪里来的乐师,竟然把我们暮雨的那些专业乐师都比下去!”

    老板脚步生风走在前面,身后那随从一路碎步紧追。两人不久便来到乐团前,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观看。不光音乐优美,那琵琶手也是秀色可餐,像极了芳树传统绘画里那些面色白皙、五官俊秀的女郎;而琴手虽略显稚嫩,但也有少年的清秀与可爱;管乐手则是个梳着长发、面容姣好的青年女人,内心的单纯和外表的成熟融合在一起,气质上显得有些木讷;打击乐手虽然年纪大些,一张老学究似的面孔与那奇妙的瓜皮发型形成极大反差,让人不得不注意他的存在。老板不由得啧啧称赞。

    “竟然是在外流浪的乐队吗……怀谏,我倒是想把他们收过来,只不过……”

    “咱们暮雨条件是挺不错,只不过……你确定那个老叔叔会有人看得上眼?”

    “你放什么屁呀!我是说招来当乐师!但是我就怕他们嫌弃咱们是风月场所……”

    “这个不打紧,铁哥,你只管上去说,我为你推波助澜!”

    最终,那老板整理一番措辞。待到正午,人群大多已回家吃饭,便穿过离散的人群上前去打招呼。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人?”

    “我们来自苦竹的弦思音乐学院,我是她们三个的老师,我们不想留在苦竹了,就组成了绿洲乐团,四处游历,靠沿街演奏为生。我们想去索弗朗,路过钧州,就先在这里卖艺一日。”

    “你们的技艺精湛,甚至要高于我店里的那些乐师,令我十分佩服。”

    打击乐手听多了这样的客套话,但眼前这位老板不同于印象里那些油腻的守财奴,倒是仪表堂堂,一米七的身长,绯红的脸庞,中气十足的猩鼻,剑眉下一对典雅的丹凤眼,令人肃然起敬。便回以一个谦逊的微笑。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求你们四位。我叫杨铁誓,是一家……嗯……特殊服务场所的老板,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成为我们店的首席乐团?我们报酬丰盛,而且还包吃住——一直流浪下去,我知道很浪漫,但是不如有个好条件定居安宁呀,如果你们介意,我也可以安排你们在一楼的茶饮厅演奏,就不会有那些浮花艳柳……”

    其他人还在面面相觑,年龄最小的琴手倒发话了:“谢谢你一片好意了,但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习惯在市井街巷演奏,花柳巷陌的话……”

    “诸位朋友,请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杨老板啊!”忽然,一旁那名随从倏地走上前来,倒吓了众人一跳。他也不管不顾,继续倒腾起他那套说辞来。

    “我们杨老板虽然经营的是这种生意,但也是有学问有修养的,尊礼重义,对于音乐也有涉猎,而且品德高尚,志同杨鲁(杨载烈和鲁诲,三国时期著名的忠臣、贤臣,被后人用来表示忠君爱国之心),为钧州百姓做了不少善事。就是这样一个爱乐重德,处处为善的人,今日以优越的条件热情邀请你们,你们怎么会忍心拒绝呀?真是‘斯人未至,忧思难逝’啊……”

    那人说着说着,好好的语气却变成了哭腔,五体投地。四人被他这浮夸的演技震住,杨铁誓更是面如土色,恨不得上前去揪他的屁股。一旁的人群却点头不断。

    “此话倒是切实,虽然你们若被杨老板买走,我们就没有如此廉价的娱乐了,但毕竟杨老板为我们钧州已经做了不少善行,若是真心钦佩,我们也支持你将他们买回。”

    “杨老板待人真的很不错了,换作坊间那些自诩‘君子’者,将男妓、女妓都视作低人一等的贱物,而杨老板还亲自背过他们上医馆看病;对路边的乞人也视而不见,而杨老板还为他们送过饭食。说白了,那些‘君子’就是些没有血统的贵族,还是杨老板这样的人最体贴我们平民百姓。”

    没想到妓院老板也能有这样的善心……琵琶手格外惊讶,其余三人也不例外。“说真的……我们在外漂泊了这么久,我也确实有点累了,要不,我们就答应吧?”实诚的管乐手一语道出了众人心声,于是乐团便跟着杨铁誓回去了。

    几人彼此作了自我介绍,那琵琶手名叫戚舞笄,琴手名叫森守诘叶,管乐手名叫潘谌,打击乐手名叫伊武时论。而那像只狡猾狐狸的随从其实是一楼茶饮厅的主管,名叫施怀谏(虽然目前看来他还是馊主意多点)。杨铁誓另有要事,就由施怀谏跟他们交代工作的事务,带着他们熟悉了整个暮雨。

    当天深夜,暮雨临近打烊,杨铁誓忽然阴沉着脸,对施怀谏说道:

    “久治发生叛乱了?”

    “是啊,听说整个久治都沦陷了。可是这和我们……你又开始忧国忧民了?”

    面对施怀谏无奈的笑容,杨铁誓仍然一脸严肃。

    “如果他们占领了整个久治,下一步必然就是攻打雁回关。据说已经开始派援兵过去,只能祈祷我军作战胜利,不然,接下来就是整个莒津盆地了。”被杨铁誓这么一指点,施怀谏若有所悟,渐渐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疆土见裂,烽火欲燃,这不仅是国家和久治人的灾难,这也是我们每一寸土地上的每一个人的灾难……”

    “怎么,铁哥,你想上前线打仗去啊?”

    “如果打仗能够重现当年的盛世繁荣、国泰民安,我也愿意去。而如今官吏暴行,民风日下,松珩一天天如落日西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焉能有回天之力?”

    施怀谏心里明白,也许末世就要到了。但考虑到杨铁誓的情感,两人都一语不发。

    而久治这边,革 命军刚刚安定了久治各县,斩杀了各地的贵族与长官,废除苛捐杂税,将土地按人数分给了每户人家。但为了率先拿下雁回关,还没搞两天生产,冉继祯便亲自到县城与农村里来动员民兵了。

    久治南方处于神驳山北麓,虽没有山峰上那样险峻,却也陡坎纵横。冉继祯与羌泽古二人骑着马行进在乡间的石子路上,为了对农民们表现出十足的诚意,他还是决定派领导层分头行动,一家一户地去说服这些农民。两人来到下一户门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妇人。

    “你好,我是目前久治郡的长官冉继祯。如今你们农民也得到了解放,我们也倍感欣慰,希望这样安宁的日子能继续下去。但皇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必定会派兵攻打我们,所以我们需要更多人加入革 命军,希望你们也能理解这一点:我们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站出来,保卫幸福安宁的生活,争取应得的权利。”冉继祯已经无比诚恳,然而那妇人只是满面愁容,一个劲地摇头拒绝。

    这……为什么一路来,全村问过的三四十户人家里只招到两三人呢?冉继祯感到自己的内心有一团怒火在喷涌,逐渐蒸干他所剩不多的耐心……

    “我真就不明白了,你们这村里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就那么寥寥几个人能有这个觉悟?你们是觉得哪怕不努力、不争取,好日子也会自己跑过来吗?还是觉得这是我们产业家、工人和商人的事,而你们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亏我还一家一户地跑,来劝说开导你们自愿加入,要是换作以前那些狗官,招不到就直接上屋抓人!你们要真是这么没有上进心,没有眼界,没有责任感,我要带你们保持现在这种生活都不可能!”

    “上进心?眼界?责任感?哈……”妇人眉形渐渐扭曲,充血的双眼瞪着冉继祯,低回的喘息从喉咙深处传来,似哭似笑。

    “冉老板你是天生的好命!还明白这些东西!我们这些贫农是老鼠变的,只要能让一家子活过下一天就够了!我丈夫因为被催租子,被伯爵抓去暴打,现在智力已经不正常了……除了我俩以外,家里就只剩下十岁的儿子了,其他那些家庭又能好到哪去?就目前这个情况,我们哪还在乎什么幸不幸福、权不权利呢?能活过明天,就已经不错了……”

    那妇人悲凄地望着冉继祯,话语哽咽。没有了刚刚的咄咄逼人,冉继祯已是瞠目结舌,自己只知道农民也饱受压迫,可哪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大姐,的确是我们莽撞过了,不该提那辛酸事。我老父亲也是农民,收租子的时候没有钱,尚给那衙役下跪过……”

    羌泽古耷拉着脑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那妇人见此人也同病相怜,不禁泪如雨下。愧疚之余,冉继祯向妇人道了歉,羌泽古也说了些互相安慰的话,两人便离开了村子。

    “羌泽古,回去以后派人查查账本,将伯爵搜刮来的民财都如数返回去。”

    “得。却有一事,农民的事务便交予我与肖维吧,我俩皆是农家子弟,同他们往来想必较亲和。”

    “好吧。”冉继祯叹道。今日此事对于自己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教训,自己所见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过,当务之急仍是赶紧攻下雁回关,有了良将诺邓,还有华烬创制扳机弩、雷霆车等利器,更有一大群不怕牺牲的工人们,在冉继祯看来,整个革 命斗争仍然前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