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出了医馆，疯疯癫癫地在街上游荡。
这次，小乞丐们没再跟上来。
街上行人，对老李头指指点点。
“唉，又是一个穷鬼，看不起病。”
在人们议论中，老李头出了津浦城。
老李头一路走，沿着来时的路。
回到张望村时，天空却是乌密布，雷蛇电蟒乱窜。
狂风折树，林海响涛。
老李头还未到家，豆大雨珠却先到，一泼大雨，青衫湿透。
老李头狼狈尽显，双手拥着怀里的孙儿，青衫盖在其上，生怕他淋了一点雨，再受半点凉。
好在跑得快，雨落飞尘起，他已先入屋。
屋中依旧，家贫如洗，贼不进，盗看厌。
老李头先将李青锋放在床上，为其脱去衣裳，拿来了一角干布，为他拭身。
做完，仍觉未足，转身冲雨幕，顶雨钻厨房。
点了柴火，热了锅勺，小米罐罐往下倒，米缸见底未曾知。
耗尽了家小米，熬出了一碗粥。
老李头伸手拿斗笠，不披身肩，往粥扣，舍不得让雨坏了这一碗浓粥。
老李头冒雨折回屋内，捧着浓粥，勺了一小口，放在唇边吹冷。
呼呼
吹几下，嘴巴再轻点，不热才将粥送进李青锋口里。
粥顺嘴进胃，分流一支出。老李头又喂了他几口，再用干布帮他擦嘴。
“唉。”
一口粥进去，老李头两声叹，哭哭戚戚，生死诀别样。
“都是爷爷不好，要不是爷爷，你又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李头对着李青峰责备自己。
在老李头努力下，一碗粥大半进了李青峰肚里。
老李头将碗往旁一放，扒下身上湿麻衫，拧水晾一边。
几十里奔波，一整夜未眠，两眼困困直打架，一沾床便再难起。
滚到了李青锋旁，极快地进入了梦乡。
七十来岁的老李头，这一觉做了个非比寻常的梦。
梦见一只金色乌龟，大若神舟，张口可吞地，翻身能撑天，目似沉海日，背生龙纹甲。
金色乌龟缩身变小，爬到他脚下，央求着。
“大老爷，大贵人，求求你救救我。”
老李头没明白，目生疑惑，咽口水道：
“一看你便不是凡兽，怎来求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汉救你命。你都救不了自己，我又怎么可能能救你呢？”
“贵人，贵人。真就只有您能救我。”
“我本仙界玄冥金仙，万年前因被大敌陷害，不得不转世重修。至今世已是人间界第九世，九转归一，元神大成。”
“但奈何斩仙台实在是过不了，为求保命，只能舍弃肉身。”
神龟说着，这梦里竟天雷滚滚，一道道黑色雷霆如龙劈下。
“快，将我肉身熬了。喂你孙儿，可活命。我救他，不为其他。”
“告诉你孙儿，今我渡你，来日你渡我。”
“仙路漫漫其修远，九世轮回方成仙。”
轰
惊雷
老李头的梦一下子就碎了，醒了他还对那乌龟印象深刻。
响起了醒之前乌龟对他说的话，老李头当不得怀疑，直接跳了起来，冲出门外。
雨幕下，院子里早就是一片水潭，这场雨甚大。
一只巴掌大的玄黑色乌龟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老李赶忙上去，使手捏住它，贴着它头问道：
“龟大仙，真真的是你吗？”
玄龟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不过它无精打采。
老李头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将龟大仙扔出去，不过一想到屋里躺着的李青锋，手又稳了。
“对不起了，龟大仙。你的大恩，我老李头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说完，老李头提着它回到了厨房，放到一边，给锅添了井水，又开始加柴。
熊熊火焰燃起，不一会，锅里水便烧开了，滚烫着冒泡，跟有龙王在里面翻江倒海一样。
一旁，玄龟蹬着腿，在老李头发红的眼下，一头扎进了热水里。
玄龟进了热水，瞬间就像太阳底下的积雪，一下子便融化开来，就连那龟甲也不剩。
热水更加沸腾，飘出香味，俨然如一副黄金液体。
老李头哽咽着，一边拿出碗，将汤一滴不剩装进碗里。
此时，外面的雨，也神奇地停了下来。
老李头小心翼翼拿着这碗救命的汤，缓缓来到李青锋床边。
一只手托起他，让他上身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捏着他嘴，将散着浓香的汤，一滴不剩地灌进他嘴里。
喝完汤，李青锋出现了变化，苍白如雪的脸有了光泽，不像以前那样跟死人冰块脸一样，有了几分温润的感觉。
嘴唇也恢复了以往的朱红色，眉头挑了几下，便睁开了眼。
老李头大喜过望，抱着他大声哭道：“锋儿！锋儿，你真的醒了。你可是吓死爷爷了。呜呜。”
“爷爷，呜呜。”
爷孙俩抱在一起，用哭泣宣泄情绪。
良久，两人才收住眼泪。
老李头抱着孙子，笑了笑便缓缓躺了下去。
老李头年老体衰，几逢大起大落，奔波一天半夜，又冒淋几次雨，眼见孙儿好了，心中这口气算是终于撑不下去了。
气一松，老李头便昏昏睡了过去，这一睡便再也没有起来过。
抹着眼泪的李青锋发觉了不对，推了推老李头，摸了摸他的身子。
心里哇一下就感觉地陷了一样。
爷爷，怎么这么凉。
爷爷！
“爷爷！你快起来！不要走，不要离开，锋儿我，不要！”
李青锋的呼唤没再能叫醒老李头。
李青锋哭得撕心裂肺，哭着哭着晕死了过去。
一直到半夜，才醒来，之后便接着哭，哭到了第二天凌晨。
他哭声引起了邻居阿伟叔的注意。
阿伟一登门才发现，老李头去世的事，摸着黑，出去喊了人帮忙。
接下来的三天里，有着村里人的帮衬，李青锋拿出了钱，将老李头的葬礼办过了一场。
自此，李青锋算是个彻彻底底的孤儿了。
老李头死不过七日，那刘富户找上了门，说要接李青锋回他家。
李青锋拒绝了，他要为老李头守孝。
最终，刘富户空手而归。
一日，一名醉醺醺的游方道士来到了张望村，鬼使神差就走进了村内。
径直来到了村长家，推着门便进了去，傍晚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