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的敲门声把杨冠从美梦中拉回到现实,他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谁呀,有什么事?”
“服务员,派发洗漱用品,麻烦开一下门。”
门外传来了女声。
杨冠本能地一阵紧张,正想开口拒绝,低头看到暖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了床铺,觉得大白天的,自己未免也太胆小了,便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口罩戴好,下床开门。
杨冠先是拧开反锁的门锁,把门拉开一条小缝,确认门外只有穿着工作服,手里端着盛放着牙具纸卷的女服务员一个人,然后,才取下挂在门框上的防盗链,打开房门。
房门的两侧各闪出一个穿着制服的小伙子,抢在服务员的身前冲进房间。
冲在前边的一个个子比较高,一把捏住杨冠的脖颈使劲上抬,使他不能张口呼喊,后边那个小个子把服务员拉进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
小个子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本在服务员和杨冠的眼前晃了晃:
“警察办案,请配合!”
小个子对服务员说:
“我们执行的是秘密任务,你现在出去继续工作,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记住,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你们的领导,否则你要承担法律责任,听清楚了没有?”
服务员是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那里见过这种阵势,连忙如捣蒜般点头称是:
“保证不说,保证不说!”
服务员出去后,大个子扯下杨冠的口罩塞到他的嘴里,又掏出一副手铐,把杨冠的双手交叉拷到脑后,把他推到墙角蹲下,扯过床单蒙上了他的头。
大个子和小个子两个人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折腾了好一阵,除了在枕头下翻出了杨冠刚刚到手,还没有捂热的那一万多块钱外,没有找到李老板所想要的东西。
杨冠不知道,早在十多年前,金山县的黄金交易和加工市场基本上就被江浙一带的南方人垄断了。
南方人的精明是全方位的,他们在金山经营的金铺有一条不成文的行规,凡是面相陌生的人售卖金砂,各家铺子按照成色,一般的报价是从六折起步,慢慢地和卖家讨价还价。
这些金铺老板的原则是,对于陌生人,能宰一个是一个。
“至诚金铺”的李老板不是个好鸟,从杨冠走进金铺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年少生涩,没有见识的新手。
这个小伙子手里的砂金成色确实不错,至少在八五成以上,是这两年难得一见的黄中泛紫的好货,这种成色的砂金,市场价在二百六十元左右。
李老板按照他们的行规,报出了一百八十元的单价,倒也不算过份。
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别的方面,想搞清杨冠的砂金是从哪里来的,更想知道他的手里有多少东西。
姓李的是个早已混成人精的家伙,从杨冠回答金砂数量时的稍稍迟疑,他已断定眼前这个小伙子的手里一定有大货。
至始至终,杨冠都用特大号的口罩把自己的面部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老板本能的反应是,对方这样做,明显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真实面貌,如果真的只有他拿出来的那五十多克金砂,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掩饰。
杨冠没想到,自己为了不让别人感到害怕,感到不舒服,特意用口罩遮挡形态狰狞面部的行为,让李老板更坚定了他的判断。
杨冠离开后,李老板马上打电话向几个开金店的老乡打听,上午是不是有个带着大口罩的年轻人去店里打听过金沙的价格?
在得到一个老乡肯定的答复后,李老板马上安排人手盯上了杨冠。
在李老板的眼里,杨冠就像是一块自己送上门的肥肉,这么大一块肥得流油的肉放过不吃,岂不是罪过。
一般来说,在国内,采矿业比较发的的地方,社会治安状况都不会太好,尤其是黄金等贵金属产区,情况会更恶劣。
善于经商的南方人在民风彪悍的北方地区想站稳并且扎根,光靠质优价廉、服务态度好之类的套路根本不够。许多摆不到桌面上的事情,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解决。
“实力才是硬通货!”
在金山开金铺的这些南方老板们深谙此道。
在金山,活跃着一伙南方人,大多是老板们从老家带来的精壮小伙子,他们并不是某个老板或某个金铺的专属,而是专门为这个团体服务的,按照老板的要求去做一些老板们想做又不能自己去做的事情。
闯入杨冠房间的这两个家伙就是这样的角色。他们经验丰富,心狠手辣,做事干脆利索。
接到李老板拿到戴口罩的年轻人手里金砂的指令,他们没费什么功夫,便确定了杨冠的下榻之处。
他们之所以选择了立刻采取行动,一是担心夜长梦多,下午杨冠完全有可能会将手里的金砂出手,二是他们觉得白天一般人的警惕性会比较低,得手的成功率反而会比晚上要高。
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确认杨冠是独身一人,住在“天佑宾馆”的903 房间,对付这样一个身体单薄,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毛头小伙子,根本没有必要多费心思。
一高一矮两个人装作住店的旅客混进宾馆,来到杨冠所住的楼层,在卫生间换上随身带来的假警服,找到楼层服务员,亮出证件,命令服务员骗客人打开房门。
他们认为这单活很简单,控制住目标,拿到李老板想要的东西后,对方会支付他们一笔不菲的费用。拿到了钱,他们也许会在金山消失一段时间,也许不用那么费事。
事主手里如果真有李老板所说的相当数量的砂金,那他的来路一定不会多么光明正大。政策虽然没有禁止个人淘金,但一般人即便是运气不错,一年半载也只能搞个三五十克,最多不会超过一百克。
如果对方的砂金来路不正,被劫之后大概率不会声张,更不会报警,只能是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自认倒霉完事。
所以,李老板请来的两个家伙有恃无恐,大中午闯进了“天佑宾馆”903房间。
把客房里能翻到的地方统统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李老板所说的东西,他们自然不会罢休。
大个子准备霸王硬上弓。
他扯掉杨冠头上蒙着的床单,将他踹翻在地,右脚踏在杨冠的左脸上,杀气腾腾地开了口:
“识相点就说出砂金藏在哪里,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你的这半边脸变得和那半边一样。”
杨冠虽说没有社会经验,也没见识过这种场面,但他不笨,知道眼前的这道关口不好过。
大个子开口之前,杨冠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来人对自己动手的话,他会痛痛快快地交出剩下的那些砂金。
和自己已经拥有的巨量的砂金比起来,区区不到两千克的数量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没有必要为了眼前一点蝇头小利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伤害。
就在杨冠准备开口,交待出金砂下落的时候,客房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健壮魁梧、满面寒气的中年人,在五六个穿着天佑宾馆制服,手持高压电棍的保安簇拥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