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汪洋转身要砸出这块砖头时,迎面而来的却是另外一大堆——莫尘用魂力拉扯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堆红砖,凝聚成了长长的柱状,直接就往汪洋的脸上撞。
这一大条柱状物,也是有一米多宽,长度不下十米,莫尘还在另一边推着,汪洋只得在不住地后退同时用手臂切开柱体。
莫尘立刻就察觉到了目前的情况,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前奋力地推着,汪洋也只能加快脚步后退。
咚!
汪洋后退进屋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墙壁,直接硬生生撞在了上面,背后的水膜虽然能粉碎一部分墙壁,但是突然的撞击仍避免不了,而且用于防御的“盾”远远不及进攻的“矛”那么强劲,汪洋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壁上,这使得他的恼火更上一层。
可是这面前的一大堆东西还没解决掉,身后已经没了退路,汪洋放弃了挥砍,直接把双臂直接架在面前,将流速加强到极限!
不够顺滑的切割把碎石全都溅到了自己身上,加上接触面不够大,粉碎掉的石块只占柱子宽度的一小部分,没有被切割到的部分仍旧被推了过来,一股脑地全部被推搡到汪洋身上,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拍打着汪洋覆盖全身的水膜形成的“切割盾”。
“可恶!”
没办法,他只得把加强身体上液体的流速来粉碎更多的石块,减轻冲击。
“怎么还没完!这东西到底有多长!”汪洋的“矛”与“盾”火力全开,但是面前的这堆砖头仿佛无穷无尽一样还在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撞。
怒火之下,汪洋用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死命地挥砍着手臂,瞬间破坏了墙壁,闪了出去。
那柱子也轰然落地,散落成了一堆砖头。
“可恶,他又不见了!”汪洋在绕到墙壁外面躲开攻击后,又失去了莫尘的位置。
他立刻背靠墙壁,警戒着左右,慢慢进入观察状态来开始感知附近灵魂。
索尔人的灵魂侦查能力范围最远在一公里左右,通过识别聚集在脑部,对应虚界的灵魂,来分辨灵魂和物体。
可附近没有多少灵体,最近的几个也在几十米开外,那应该是任玄良他们几个,莫尘去哪了?
汪洋很不理解,按理说魂力这么强的个体应该立刻就能找到具体位置才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就算是降低了气息也至少能感知到其存在才对。
汪洋陷入了迷惑,但是也不敢怠慢,仍旧警戒着左右。
突然之间,汪洋就感觉胸部一阵剧烈的疼痛,正在呼出去一半的一口气戛然停住——那是肺部被什么东西捅穿了!
他惊愕地往胸口看去——一根布满血色和碎肉的钢筋从自己的胸口穿了出来。
疼痛让他想喊出声,但是不能,抖动会让插进肺部的钢筋损失身体更加严重!
紧接着的一口气也没办法呼出来,肺部的收缩会让疼痛更加剧烈!
原来是莫尘隔着墙,在墙壁里抽出的一根钢筋,对准了靠在墙壁另一侧的汪洋心口猛地扎了过去。这根钢筋靠近末端的地方是被莫尘加持了自己的一部分魂力而坚固无比,只是汪洋身体部位的水膜盾根本切不断它!
“不行!防御还是不够!”
这次他真的拼上极限了,不再去顾及自己能力的缺陷,将身体上的水流流速也加快到接近双臂上用于进攻的部分。
完全防御!
他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愈发干燥,皮肤在被自己创造的流转的水带动的风而刺痛,力量也在快速流失,但是,这是绝对的防御!不再能有任何东西能穿透他的身体!
这种防御的姿态,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使用,因为没有人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加速后的防御瞬间就切断了插入胸口的钢筋,汪洋奋力一拔,但是胸口里仍然堵的慌。用普通的水膜堵住了伤口,即便如此,浓稠的血液也将这水膜完全浸润,他全身表面的那层,也开始变成红色,因为有了颜色,那汹涌的波纹更加清晰。
汪洋双臂一挥,狂奔的水刀便瞬间斩断了墙壁,轰然倒向另一边。
轰——
尘土飞扬间,他看清了,莫尘的身影,就在自己的正前!
这下他恍然大悟。自己刚刚侦查灵体的行动,从本质上出了问题:莫尘的灵魂并不是集中在脑部,因为其存在的特殊性,大脑早就不再进行调度,而是灵魂直接掌管全身,遍布全身!但是依据经验,他从来侦查时注意的,都只是集中在脑部的灵体!
“这怎么可能……”汪洋暗想,他从未见过这种存在。
“你不过就是个玩水的罢了。”莫尘平缓地说。
汪洋再也不多说什么,渗出的血液染红了他全身的水膜,翻腾着,像是从血池钻出的魔鬼。不顾一切的力量倾泻,极限速度流转的血水,带出的阵阵疾风,莫尘站在几米远处都能明显感觉到。
“我真的惹怒他了……没想到这么简单。”莫尘暗想。
突然,汪洋的五指往前一刺,血红的液体如同利剑般穿刺过来,直指莫尘的左腿,那处缺损而略微滴着血的地方。
莫尘没有预料汪洋还有这种能力,躲闪不及,瞬间,“利剑”刺穿残缺的腿,接触到的地方,血液被强行从血管里拉了出来,汩汩地流向了汪洋。
“在绝境时,我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称号,血魔!”汪洋大肆吸取着血液,全身的红色愈发浓烈,腥臭的血味散发开来。
这才是急流之男真正的“矛”,利用血液塑造出的血矛,不仅锋利无比,在接触到对方的血液时还会夺取一部分。而这都是归功于他对液体无比纯熟的操控技巧,血液的密度虽然比水仅仅高了一点,但是其中裹挟的细胞,会让形成的血矛比普通的水流更加坚固。
“看了这么久你的特殊能力,我好像也有点开窍了。”莫尘突然笑道。
但是汪洋耳边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呼啸的风声和喧哗的血水阻隔了一切声音。
血矛再次刺了过来,这次对准的是莫尘的心脏。
莫尘突然振臂一挥,一股褐黄色的东西凝聚成了丝带,护在了心口。
但是这冲击力太过巨大,毕竟这是急流之男的极限力量下的攻击!
莫尘被震飞了出去数米,撞到了屋内的墙壁上。
“我早就说过了!固体远远比不上液体!”
倚坐在墙边的莫尘,身边汇聚了一些细微的颗粒——那就是刚刚用于防御的粗沙。这种东西没有液体那么飘忽不定,那么难以操纵,但同时又有很强的可塑性,只是凭莫尘对急流之男的魂力运行方式的观察,就依葫芦画瓢仿照出了这种能力。
“我刚刚可只是对你的能力一无所知呢,这才几个回合,我就把你引以为傲的东西学到了,看来你不过如此嘛。”莫尘周遭的粗沙缓缓盘旋着,也开始如同水流一般开始运转,开始盘踞在自己的双臂上。
当然这只是口出狂言罢了,液体的操控难度比起这种粗沙,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只是这样学了个皮毛,就敢在急流之男面前卖弄,这就是在践踏他被称为急流之男的尊严。
记不得是在第多少次跃迁之后,急流之男的力量也在缓缓减弱,而他本身的魂力强度就不够出众,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那时的他并没有发觉到自己的过人之处,只是平平凡凡的顺从着帝国的指示,不断地跃迁,更换身体,再学着用这样的身体清缴它的同族,然后尽可能地让自己感到舒适地生活下去,等待耗尽了资源再进行下一个循环。
他一边享受着这种生活,又一边担忧自己力量的消逝,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也会加入“反对派”。
但是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弱小说出去,直到站在跃迁塔和灵魂增幅仪前,再怎么专注,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进行灵魂的抽离和移动时,索尔人才会不甘地默默离开。自己的弱小,无法决定整个种族的生存方式,没有力量的个体,与被他们夺取的牲畜一样,没有存在的价值。
“喂,你,叫什么来着,算了,反正就是你,那边搁那站岗的家伙,去把锅炉给抬过来,蒸汽机就快停住了你还没看见吗,再这么下去,钻机就要停运了!”一名趾高气扬的军官在急流之男站岗时吆喝道。这一次他们侵略的星球,还处在蒸汽时代,为了尽快把科技抬升到索尔水平,用目前还在工作的蒸汽机来作为初始启动力也是极其关键的。
“好的!”
急流之男梳理了一下自己双臂上的鳞片,匆忙地跑下山,准备去把山下的锅炉房的热水抬上来。这个星球的气压十分诡异,山脚下的气压极其高,即使达到了200,也不会沸腾,而山坡上的气压骤减,不到50就会沸腾。正因为如此,山上根本没办法把水温提高,做功能力根本没法维持蒸汽机的运行,只能把把加热足够的水抬升到山上。而偏偏他们的身体是类似鸟类,骨骼中空而轻盈,力量很差,单体的搬运能力及其低下。
这座低矮的小山坡是他们的据点,为了开采矿物,只能用落后的蒸汽机作为动力。
急流之男本来实力就不够优秀,加上新身体的劣势,加上跃迁还没有大批完成,搬运的任务极其严峻。
正值半夜,山顶的低压让他的呼吸极其沉重,随着距离的下降和上升,这种气压的骤变,对他的身体也是极其煎熬的考验。但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他们的任务,比起今后能过上的生活,忍受这点苦并没有怨言!
他是这么想的,曾经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晰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干着这样的事,从来没有一次能高高在上过。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他这样想过。不过弱者是没有资格去谈论地位这种东西,甚至连觊觎也是不允许的。
那强大,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生来就是弱者?到底是谁作出这种随意的决定?
和另外一名士兵抬着满载着热水的锅炉,急流之男艰难地沿着山路往上走着。即便隔热措施做的很严实了,他依然觉得肩膀被烫的生疼,好像有什么死皮烧糊的气味儿,难道是自己的鳞片都被灼得胶烂了吗?
不知道,力气全都用在搬运上了,没有闲暇去思考这种东西,作为士兵,他们有义务为了全种族的幸福,和自己的幸福作出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