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你来。”参谋长严肃的看着顾孟渠说道。

    两人屏退左右，进入了机要室，机要室里的文件材料摆放得一丝不苟，甚至橡皮这种小物件也被摞得整整齐齐。

    “还记不记得二炮的科研所有一个专家，是搞数学的，姓李？叫李鸿永。”参谋长关上机要室的门阀，转身对顾孟渠说道。

    “当然记得，曾经在一次联动军演会议上遇到过这个人，”顾孟渠思索了一下答到，“我对他印象很深刻，是很有威望的学者。”

    “他自杀了，享年六十二岁。”参谋长叹了口气说道。

    “原因？”顾孟渠其实心里猜到了几分但是不敢确定。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和那些梦境离奇自杀案一样。”多年的合作，参谋长自然知道顾孟渠所想，“小邹上午刚去送完殡，说是和他家有远亲。”

    “他妈的！”顾孟渠很少在人前表现出愤怒，但是这次真的忍不住了。

    参谋长见状说了具体情况：“

    听他家里人说，自杀前一天早上，李鸿永还因为找不到a4纸和他妻子发脾气，找到后在纸上疯狂的写一串数字。这串数字看起来十分的简单，只是0和1组合的数字。这些数字在他死后被拿出来研究，在场的科学家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这串数字的含义。小邹扫了一眼，说是写了整整七页的数字。”

    “0和1？那他自杀前还说过什么吗？”顾孟渠追问。

    “说了，但只是说梦到很多鲸鱼的棺材，其他的没说什么。”参谋长低头思考了一下，“哦，还有，他死的前一天晚上看新闻的时候还和他妻子打赌，说日本会有特大洪水。”

    “鲸鱼的棺材？”顾孟渠心下吃了一惊。

    他看过江林的梦境影像，自然知道这个梦，只是这种超越现今技术的力量、被动的处境都让顾孟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李鸿永的学术地位在二炮部队是不可替代的，本来能为国家作出更大贡献的人，在这个年纪就……唉…

    空气安静了许久，机要室上万份文件散发出的味道钻进两人的鼻腔，厚重的油墨味儿带来了更沉重的叹息。

    两人凝重的表情说出了他们心里一个相同的问号：下一个会是谁？

    “我想办法。”顾孟渠坚定的说道，“你现在就回师部通知周启峰，务必把消息封锁压住了。想办法照一下李鸿永那几页数字。记住，按顺序拍，要全部的，一个数字都不能漏。”

    顾孟渠打开闸门，带上警卫员去找江林。

    顾孟渠原本不想让那个小教员参与这件事，但是目前的形式看，还是得以江林为突破口。

    正在去寻找江林的途中，迎面遇到了邹文乐。

    “顾师长，请您过来一下我有点事，”邹文乐急急忙忙的走向区，顾孟渠也闻声跟了上去。

    邹文乐转身看到紧跟着顾师长的警卫员说：“警卫员没必要跟着，第四道闸门他没权限。”

    顾孟渠眼神示意，警卫员见状就留在原地等待。

    经过身份核验通过了四道闸门，两人进入区第二检验室内的机要室。

    “这是之前录制的梦境影像，”邹文乐一边播放一边说到，“二炮有个搞数学的叫李鸿永……”

    “我已经知道了，”顾孟渠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邹文乐的介绍，“李鸿永的梦境和江林的有所重合，鲸鱼棺材的那个。”

    “不仅仅是鲸鱼冢，他们研究不透的那串数字，我录制出来了。”邹文乐把视频投屏，“关于这个0和1，你看！”

    梦境中纯黑色的空间里，江林再次来到光圈前，这次他没着急进去，而是仔细的观察这个光圈。

    银色光圈散发的光芒悠悠摆动，就仿佛是黑夜的眼睛。更像是一个死者散开的瞳孔，空洞无力，但又充满了未知的魅力。江林仿佛是存在于一个生物的脑子里，透过光圈观察着这个世界。

    脖子上的项链悬浮起来，仿佛在感应着什么，江林还是走进了光圈。

    白色的海开始浮动起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从远处飞来，立在半空，慈祥的笑着。

    “李鸿永？！”顾孟渠不由得皱起了眉，“小邹，请你密切注意江林梦里出现的人，必要的时候可以请刘伟杰画像。”

    “还是您通知吧，我实在是半句话都不想和他说。”邹文乐一想起这位粗鲁的老警察就十分厌烦。

    “那好吧，我去说。”

    邹文乐毕竟不是顾孟渠的下属，顾孟渠也不能强求什么。

    大屏幕上，老人拿着一本古老破旧的书扔向半空，书页在半空飘飘洒洒，霎时间就如暴雪般铺天盖地。

    书页飘过的地方开始出现点点星光，慢慢演变成了大面积的星空，江林就像置身于整个宇宙的中央。

    老人微笑着开口：

    我，不会觉得日本很可怜。

    江林心里知道，老者说的是梦里的那场大洪水。

    不是为了历史上国仇家恨，而是一直相信这世界在遵循一种守恒。

    日本向来以海洋捕捞为重要经济之一，每年都在地球的两极进行捕捞作业，屠杀万千生灵。宇宙的守恒数字会遵循这世界的准则，将单向屠杀纠正为一个真正的杀戮平衡。

    中国人的传统里，人的一生无非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婚丧嫁娶，福祸兴衰。

    每个人到最后关头都是孑然一身，人类从生到死仿佛是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一个过程。

    如果用两个数字代表人的一生，可不可以是0和1。出生为0，死亡为1。

    众所周知，人从出生到死亡会经历很多事情，不会是简单的数数游戏0、1。

    也就是说，1到0，或者0到1之间不会是空的，是有很多小数的。宇宙遵循守恒，或是周而复始，或是循环往复。

    但是这守恒需要一个支撑，像天平的轴一样。有一个整数可以支撑人一生中0和1之间的这些小数。

    从0到1之间一直有一个整数，这或许是人类的知识盲区，假设它是x，那么x就是这个宇宙的守恒密码。

    “从0到1还有一个整数？”顾孟渠仿佛知道了李鸿永的死因。这种颠覆性的发现，必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带来一连串的疑问，这驱使着这位数学家走进了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团里。

    “这个问题我也听过，之前中科院搞学术沙龙，谈完正事后一群老头儿坐在一起头脑风暴，有人讨论3和4之间存在一个整数blee，”邹文乐关闭了梦境影像，思考了一下说道。

    “其实blee只是个代称，这实际上是一种人类难以解开的空间维数。”邹文乐尝试把这个问题简单化一些，以便于顾孟渠理解。

    “很多人误以为蚂蚁是二维生物，因为它在平面移动，但是实际上它是三维生物。二维生物是只有长宽，没有高度没有体积的。就连目前人类可以观察到的，最小的细菌、病毒、粒子都是三维的。”邹文乐停顿了几秒，给顾孟渠一个时间反应一下。

    顾孟渠点点头表示了解。

    “人类目前为止没有发现过二维生物，是因为人类处在三维的世界，跨越三维需要解开空间维数。

    这个空间维数维系着平行宇宙系统的稳定，支撑着它们不发生碰撞与混乱。我们可以在三维轻易的踩碎一只蚂蚁，却不能杀了二维世界里的任何生物。

    这就是在保护宇宙动态演变的相对平衡。同样，比我们高一维度的四维空间和我们三维之间，也有一个空间维数。”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之所以能生存发展，是因为其他维度空间没有解开空间维数。”顾孟渠尝试着说出自己的理解。

    “是的，我也是说出自己的理解，”邹文乐认真的说到，“毕竟你也知道，我是搞心理学的。术业有专攻，只能理解到这。”

    顾孟渠的战略神经此刻被提了起来。要是按照这个逻辑，率先解开“空间维数”的维度空间一旦对外发起进攻，那必然是毁灭性的打击。

    滴…滴…滴…

    监控屏幕显示检测室里进了一个人，多日的相处使邹文乐一眼就看出是江林。

    打开闸门，两人走了出来。

    “首长好！”依旧是规范的立正敬礼加问候。

    “哈哈都说了不用拘礼，”顾孟渠笑着回敬了一个军礼。

    “江林，我可不可以求你个事。”顾孟渠有些为难的说道。

    “首长您请说。”江林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来这儿其实是想问问邹文乐，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

    “我想郑重的请求以及邀请您，再次为军方工作可以吗？”顾孟渠带着十分庄重的语气对江林说。

    “我……”江林看着眼前两人期待的神情，有点不知所措，他只是个普通人。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他在部队服役两年，自然知道这种机密单位一旦进去就是一辈子，可能父母连自己在哪做什么都不知道。都说是可忠孝两全，但是那种情况下，尽忠又如何尽孝？人总是要面对现实。

    但是同时，他真的很想再次回到军营，那份充斥进血液中的热爱令江林难以忘怀。

    “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古人诚不欺我。”江林无奈的说道。

    “你还真打算让他来啊，就他那样，呵，”门口一个沙哑的嗓音冲了进来，紧接着就看见刘伟杰穿着便服倚着门框。

    刘伟杰一边说一边低头剥橘子“小子，你谱挺大啊。和军方合作又不是卖给部队了，你怕个球。唉？这橘子挺甜，在哪买的？”

    “额，话糙理不糙，我们确实是这个意思，”顾孟渠见江林面露不悦赶紧接了话茬，“平时你正常的工作生活，只是需要你签个保密协议，在一些重要时刻协助我们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