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城中传来消息,云天河死了!
南宫傲听闻之后,沉默了很久,身边人谁都没有言语半句,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云天河镇守辽源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也算得上是一代良臣,要不是在拉图拉受创,或者他也不会死。
虽然立场不同,南宫傲心中还是有些愧疚。
夜里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南宫傲军队的帐营在夜幕下显得威严又深沉。苏诚君静静的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的营帐发呆。
身后的将领忍不住感叹到;“没想到,最后救我们于危难的会是端亲王。”
从前都直呼其名,现在却对此人肃然起敬。
苏诚君淡漠到;“云将军丧报传回京中了吗?”
“飞鸽传书,两天后就能到京城。末将斗胆,自作主张将端亲王来援之事也上报给了朝廷。”
苏诚君惊恐的转身,死死盯着面前的副将。
那副将扑通一声跪在苏诚君面前,辩解到;“苏将军,末将就是要让朝廷那些手持俸禄的人知道,我们血溅沙场的时候,夜琅陷入危难之时,是谁不顾安危救国人于水火。就是要让夜琅的百姓看看,是谁在拼死保护夜琅的国土不受侵犯,不让夜琅的百姓遭受欺凌!”
副将义愤填膺,苏诚君又何尝不悲愤,尤其是看到云将军伤心欲绝而死,苏诚君心都寒了。
接下来两天,北辽试探性的进攻过两次,都被南宫傲的兵马击退了后去。这些战况都如数的报到了苏诚君的耳朵里。人心都是肉做的,一点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他们安然无恙的在城中小憩,而守护他们安危的端亲王却在寒风细雨中坚守,说实话良心会痛。
慕容朗月收到辽源的急报时,朝中文武百官还在为援或不援挣得面红耳赤。云天河战死的消息犹如一颗炸雷,在朝堂之上爆炸开来,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而最终,端亲王亲率兵马解了辽源之困的消息再次传来之时,大家除了震惊,羞不羞愧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慕容朗月冷笑三声,一口恶气顶到了脑门,南宫傲这算怎么回事?收买人心吗?此时的慕容朗月恨不得把兵部的蔡建勋千刀万剐,每天在他耳边念叨国库空虚,打仗没钱,让他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让南宫傲钻了空子。
现在只怕朝臣心中早已经有了定夺,他这次是真的失了民心,想要挽回怕是难了。
退朝后,慕容朗月呆坐在御书房里,身边不许任何人近身伺候。他一直在思考,这么多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为百姓造福了什么?没有,一事无成。
云熙贵妃再次求见,公公站在御书房门外迟疑着不敢进去通报。
“王公公,帮忙通报一声吧,本宫有要事求见君上!”
现在后宫以云熙贵妃为尊,贵妃母家又是贪狼部落,王公公实在开罪不起,只好冒着杀头的危险进去通报。
半响,王公公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恭敬的说到;“贵妃娘娘,君上请你进去!”
云熙贵妃点了点头,示意贴身宫女在门口候着,自己一个人提着食盒进了御书房。
“臣妾参见君上!”
“起来吧!”慕容朗月有气无力的说到。
云熙贵妃起身,将食盒提到大王跟前,从里面端出一碗银色的汤羹,摆在大王的面前,“君上,银耳莲子羹,最能消火,臣妾温火熬了好几个时辰。”
慕容朗月苦笑,“本王心中的火岂是一碗银耳莲子羹能消的。”
云熙贵妃轻笑回到;“有些火臣妾能消,不能消的还有臣妾父亲,我们贪狼部落愿为君上肝脑涂地,扫除一切烦恼。”
哈哈哈哈,慕容朗月狂笑不止,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云熙贵妃倒也稳得住,静静的站在一旁,直到慕容朗月平静下来。
“说说看,你父亲有何妙计?”
云熙贵妃也不回答,从怀中掏出一纸密函,递到了君上的面前。
慕容朗月接过看了看,眼神阴暗了起来,“你们打算与苏诚君联合剿灭南宫傲?”
“有何不可?”云熙贵妃问到。
慕容朗月说;“他刚驱逐了北辽入侵者,正是最得民心的时候,我们绞杀他?”
云熙贵妃义正言辞道;“君上,夜琅只能有一个君王,只是君上才是民心所向,其他人都是乱臣贼子。南宫傲步步为营,收买民心,其心可诛。君上以为南宫傲为何会出兵支援辽源?还不是怕北辽人占据了辽源城之后,第一个收拾了他。”
云熙贵妃的话说到了慕容朗月的心坎儿里。没错,南宫傲不是大爱无疆,他就是为了他自己。他目前手中只有三个城池,除了淮莱地处山区,其他两个还都是富庶之地,离辽源近在迟尺,只要北辽占据辽源,肯定是会先打南宫傲。
这么一想,慕容朗月心里好受多了。
他深思了半刻心里有了决定;“贪狼部落打算何时出发?需要寡人做些什么?”
云熙贵妃说;“贪狼部落已经整军待发,只等君上一声令下,就能踏马出征。行军策略有两,一是趁南宫傲人马都在辽源之际,直接攻打拉图拉和虞洲。现在这两城兵力薄弱,出了少数的守城军和巡防营,没有其他兵马,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但此计有个弊端,从贪狼部落过去路程会稍远几百里,就怕南宫傲收到消息,前往支援。辽源现在还战船,南宫傲一旦收到消失,顺流直下只要两三天时间。”
“还有一策呢?”慕容朗月迫不及待的问到。
云熙贵妃道;“直奔辽源城,将南宫傲堵在辽源城外!南宫傲现在一直在城外扎营,身后是北辽边界,我们贪狼部落出兵截杀南宫傲,南宫傲毫无退路。君上只需要下道密旨,让苏诚君死守城门不开即可。”
慕容朗月只是稍作考虑之后,便一口应下了。
云熙贵妃目的已达到,伺候慕容朗月用完银耳莲子羹,便退出了书房。
望着云熙贵妃离去,慕容朗月脸黑了下来。后宫不得干政,他这贵妃娘娘还真是了不得,贪狼部落更是猖狂,有计策不直接上奏朝廷,反而与后宫串通一气,当他死的吗?
“追寻!”
追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去查,看看宫里有多少人与外面互通消息,列个名单出来,等除了南宫傲将这些人全部斩杀。”
“是!”追寻得令后转身离去。
南宫傲如果是猛虎,贪狼部落就是群狼,都不是善类,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
辽源城
一纸飞鸽传书握在苏诚君的手里。等了这么久,援兵没来,粮草未到,现在竟然等来了密令,让他们死守城门,不许南宫傲入城。真是可悲可气!
“他么的,端亲王的人马在城外与北辽狗贼打几天了,不让我们出门去援,还把自己人关在城外,这叫他妈什么事啊。”
“余统领,不得胡言乱语!”苏诚君呵斥到。
姓余的统领也是性情中人,继续骂骂咧咧到;“苏将军,做人得讲良心吧。我们生死关头,朝廷管我们了吗?要不是端亲王及时赶到,咱们现在都他妈人头落地了。这些天大家都看到了,天气这么恶劣,端亲王驻扎在城外,冒雨抗击敌军,也没趁虚而入攻城。反而成了我们的保护神,我们把人家关在城外,等着朝廷派兵来把他们一网打尽?”
余统领说完,在坐的将领们都吓了一跳。
“苏将军,朝廷不会真有此意吧?”先前陪苏诚君巡城的副将问到。
苏诚君脸色异常的难看,端亲王抗击外敌有功,现在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大王应该不会吧?
“余统领,派探子出去打探,看贪狼部落有没有异动?”苏诚君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恐的吩咐到。
“苏将军是担心贪狼部落?”余统领问到。
苏诚君也不想隐瞒,直言到;“当然,按理说苄疾城离这最近,但是辽源之乱摆在这,君上应该不会动苄疾城的兵马。那兵力最强的也只有贪狼部落才能与端亲王抗衡了。”
“苏将军,如贪狼部落真杀来,你打算如何啊?”
几个副将都死死的盯着苏诚君,这些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那见得这些阴损之招。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们心中的天平早已经倾斜南宫傲了,连称呼都不自觉的改了。
苏诚君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心烦意乱的说到;“你们容我好好想想,先去打探消息,有什么情况立马回来禀告。”
“末将遵命!”余统领抱了抱拳,黑着脸跑了出去。
几个副统领也没有久留,现在云将军刚殉国,苏将军现在正心烦意乱,他们也不愿给他添乱。再说城中还一大堆事等着他们。
城中缺少粮草,现在一天只能开两顿。加上伤兵众多,药也不足,很多重伤的士兵病死在城里。朝廷不让他们开城门放人进来,可总不能不出去采购粮草吧。没粮没药,城里的士兵要怎么活?难不成在这等死吗?
“朝廷真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少抱怨几句吧,传到苏将军耳朵里,他又该难受了。”
“这样的君王有什么好难受的,要我说还不如像穆辽一样,跟着端亲王干。至少人家端亲王有情有义,听说去年冬天发了两次冬衣,过年双倍发响发肉,再看看我们。”
“这样的话岂能乱说!”
有年长的将领赶紧小声的阻止。
“哼,你看老子怕吗?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当我们神仙啊!”一年轻将领说完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