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翘其实没有见过新娘子,皮肤白嫩还是黑糙,性格温柔还是粗犷都不得而知。午饭时间一过,客人逐渐散去,有点醉意的新郎官刘翘回到了新房里。
新娘子一人端坐在婚床边,盖头底下是一张羞怯的脸,听到有人步履踉跄地走进来,她的手不停地揉搓那块红手绢。
她曾经在屏风后看过刘翘一眼,那是令人刻骨铭心的一瞬间。在认识这人以前,她对未来一片茫然,自己的另一半在哪里?她不知道。她要等,哪怕错过了,哪怕孤独终老。
在新娘子看来,刘翘与众不同,不是因为他姓刘邦的刘,而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吸引着自己。直觉告诉她,他就是自己苦苦等待的要以身相许的那个人。
刘翘醉意朦胧,仿佛看见了赵小姐俏丽的面庞,他走到新娘子身边伸手揭开了盖头,把她紧紧地抱住,仿佛是离别很久的情人。
尽管已是明媒正娶,是实际上的夫妻,萧文寿还是感觉有点突兀。这人看着挺斯文的,不要说吟诗作对吧,怎么也得说两句话吧,就这么急吼吼的,谁受的了啊!
萧文寿的冷淡,刘翘敏锐地感觉到了,酒也醒了大半。他松开了胳膊,双手捧着萧的脸,仔细端详起来。
这人和赵安宗有点像,年龄身高胖瘦黑白都差不多。除了身上的气味有差异外,赵多了几分妩媚,萧多了几分刚毅。
刘翘看清了新娘子是谁,拉着萧纤细的小手一同坐在床边。“你姓萧,我姓刘,几百年前刘邦与萧何是共患难同富贵的铁哥们。几百年后我们不远千里来做夫妻,我虽然不能像祖先一样威加海内,也一定做个好丈夫为你遮风挡雨。”刘翘借着酒意信誓旦旦地说。
听了这话,萧抬起头来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刘翘趁势揽住了她的柔软的腰肢。
想到妻子长途跋涉鞍马劳顿一定饿坏了,刘翘去厨房端来些饭菜水果放在房间的餐桌上,招呼萧边吃边聊。
刘翘问:“令尊现在哪里上任?”
“在桂林郡洮阳县。”萧文寿说。
“那路途很远吧?”刘翘说。
“哦。你家里有什么人?”萧问道。
“前妻因难产去世快二年了,留下了一个儿子叫刘裕,现跟着他大姨生活。”刘翘如实回答。
“哦”,刘翘结过婚?萧文寿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当时看见人长得风流倜傥,就没再进一步打听其它方面的。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不过即使当时知道这些,自己也不会退缩的。她一向认为:人生会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只有迎难而上方能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这个孩子让大姨抚养很明显是不合适的,既然生了就应该养大他。但在新婚之夜不应该在此重大问题上纠缠不休,扫了二人雅兴。新婚燕尔,眼下更应该好好珍惜这宝贵的时间。
想到这里,萧文寿夹了些可口的菜放到了刘翘的盘里,并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那一双清澈明净的大眼睛勾魂摄魄。刘翘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走到萧文寿跟前,吻了吻萧光洁的额头,然后顺着脸蛋,找见了那樱桃小口吮吸不止。萧文寿胸脯起伏着,气喘吁吁地回应着,享受着丈夫带来的无可名状的激动与喜悦。
这时窗外有个人影晃了一下,刘翘暂停了萧文寿的香吻,说了声,“你先吃饭,我去去就回。”
刘翘知道窗外那人是隔壁姐夫,刘翘到了他家。刘裕一见刘翘,指着赵伦之说:“爹,二舅!”
刘翘尴尬了片刻,随即拿手拍着伦之的肩膀说:“时间过得真快呀,五年不见又长高了许多。”
见赵伦之面无表情,刘翘接着说:“实在对不起呀,兄弟。我没有照顾好你二姐,心里有愧呀!”
大姐夫见状急忙来解围:“事出有因,回天无力,谁都想不到会出这事!”
“兄弟,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到家里吃饭?我只顾忙里忙外,不知道你来呀。”刘翘又说。
“我也是刚到,恭喜你,姐夫!”赵伦之说。“我准备把小刘裕带走,跟我妈住些日子,希望你能同意。”
“这不太好吧,照顾孩子挺辛苦的,你也没有经验,能行吗?”刘翘问。
“我妈身体还行,想外甥了,保证到时毫发无损完璧归赵。”赵伦之坚持道。
“虽然如此,可是这路途遥远,实在太不方便了。”刘翘还是不放心。
“我会骑马,请你放心,我已经和大姐商量过了。”赵伦之说。大姐朝刘翘点了点头。
在刘翘看来,新娘子对刘裕的态度是不明朗的,自己遮遮掩掩也没有主动说清楚,直到结了婚才和盘托出是不合适的。万一新娘子坚决反对刘裕跟着自己,自己也会妥协的。想到这里刘翘说:“既然这样,就让刘裕暂且到下邳呆些日子,那就麻烦你了,替我谢谢妈。”
应赵伦之的要求,刘翘带着刘裕,赵伦之牵着马一起去了赵安宗的墓地,做临行前告别。
赵伦之让小刘裕在他妈墓碑前跪下,自己失声痛哭,“姐,你好苦啊,仅仅几年不见就阴阳两隔,兄弟我难受啊!”
小刘裕见状也跟着大哭起来,“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刘翘站在一旁很是尴尬,自己苦闷无法排解时,常常来妻子的坟头枯坐,时常独自流泪顾影自怜。今天在小刘裕和小舅子跟前,怎么自己反倒像是犯了罪的感觉?明明妻子的非正常死亡,自己也是受害者,可在刘裕和小舅子眼里好像自己又是害人的人。
唉,无论如何解释,对妻子的怀孕生子事关生死的大事不够重视,导致出了非常状况,自己是难辞其咎的。
这个孩子虽然自己没有亲自抚养,但隔三差五还能见面,如今去往遥远的下邳,也是于心不忍啊!想到这里刘翘抱住了刘裕说:“去外婆家要听话,想回来就回来,爹什么时候都欢迎你!”
然后又和小舅子告别,说些“一路小心”之类的话后,小舅子背着刘裕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