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苏景等人赶到,此时众捕快也赶到了,将张尔围在中间,神情严肃。

    看着失神坐在地上的张尔和站在他身边的李洪,刘管家难得的表现出了戏精的天赋。

    他指着张尔嘴唇颤抖,声音悲切:“就是他!就是他!”

    “前两天他贪图我苏府供奉悟尘道长的秘术,拿驱魔师的身份要挟,公子没同意,今天他就直接打上门来了!”

    “要不是我家公子神机妙算,嘱咐悟尘道长布下阵法,以命相搏,这才将他重创!”

    “李大人,此人手段阴狠,杀人灭口十分熟练,背地里也不知道伤了多少无辜性命!”

    众人的目光转向被老道士搀扶着,衣袖染血,面容俊朗的苏景,此时他的面色有些发白,看上去有些娇弱之感,只是一个抬眼,一个咳嗽,都让围观的女子为之揪心。

    再看看地上面容阴沉狼狈的张尔,妥了,这谁正派谁反派还需要说吗?

    一时间之间还有些拿不准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的百姓立刻沸腾了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刘管家的话语引导,更因为感同身受。

    这世界上普通人生活并不容易,除了要担心天灾之外,更要担心人祸,被武者杀死,比较容易追查,尚有沉冤得雪之机,百姓最担心的得罪修士或者术士,他们手段诡异莫测,得罪了他们,被杀了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正因为修士手段很多时候无法被常人看到,理解,所以坊间对修士的观感一般都不太好,这还是周国奉道门正一道为国教的情况。

    此时听到刘管家的话,自然而然的联想到自己身上,联想自己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亲人,瞬间就群情激愤起来。

    “就是,要不是今天被抓住了,他指不定还要杀多少人?”

    “连这种富贵人家都敢出手,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不小心得罪了他,那岂不是”

    “这么说的话那位苏公子好厉害啊,还帅!”

    “话说不应该是那位道长的功劳吗?刚刚不是说,,,”

    “可是苏公子还是好帅啊!”

    和以往一样,话题总会偏离到奇怪的地方去。

    周围人群沸沸扬扬,李洪有些无奈的瞥了苏景一眼,心道若不是我亲眼看着那尊木人被你压着打,说不定还真的信了。

    他手腕一翻,接过旁边捕快的杀威棒,用力在地上一震,低喝道:“安静!”

    人群立马噤声,很显然,李洪在百姓的心目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见众人不再说话,李洪这才说道:“此人有罪已无需再辨,但具体处置如何,还需官府裁定,诸位静待消息即可。”

    他转头对苏景低声说道:“除魔师在官府内是另一套编制,犯了罪不经衙门审讯,而是直接交由他出身的道门,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的同门也差不多快到了。”

    话音未落,一声怒喝声在远处响起:“李捕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行人从远处行来,身上皆穿道袍,为首一名中年男子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张尔,脸上闪过愤怒,难以置信的神色,冲着李洪怒喝:“李捕头,我师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在镇北城?”

    李洪冷哼一声,道:“你师弟图谋不轨,意图杀人行凶,可惜力有不逮,行凶未成反被那户人家所伤,仓皇逃窜,现在已经是人赃俱获。”

    听闻此言,那名中年男子一怔,心中暗骂张尔不争气,暗算别人竟然还能被人所擒,简直就离谱!

    他没有怀疑张尔犯案的真实性,自己师弟什么样子,他心里自然清楚,或者说,他们这帮修行者,和普通百姓不同,手里哪个没有沾过几条人命。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冷哼一声,道:“我师弟身为正籍除魔师,会没事干去杀人?李捕头,你不是再诬陷我师弟吧?”

    李洪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旁边的苏景等人,道:“这三人便是此事的苦主,你们找他们问个究竟吧!”

    苏景挥了挥手,一幅虚弱至极的样子,刘管家上前一步,娓娓道来,将两天前和张尔的第一次冲突,到心感不妙所做的准备,和今夜的战斗,尽数到来,只是抹去了那尊木人和最后苏景的出手。

    只说张尔行凶,然后被有所准备的自己等人反伤。

    一边说,一边看张尔的反应,只见他愣愣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没有丝毫的反驳。

    听完,众道人的眼神立刻就变了,看着张尔的目光有些复杂。

    本来以为你是和人家有什么冲突,半夜杀人虽然不齿,但也有游侠风采,结果现在是贪图人家秘术,强抢不成改暗算,活该!

    难怪自己等人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怕是张尔怕自己这些同门,染指秘术,偷偷的瞒着自己。

    想到这里,为首的中年道人冷哼了一声,不再去看张尔,对着苏景道:“这位公子,这回是我师弟的不对,我们认栽,不过我师弟所使用的法器,法坛乃师门资产,还望公子体谅。”

    苏景瞥了一眼旁边的老道士,发现他对着自己微微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底,冲着中年道人微微一笑,然后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声音微弱的道:“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无非是身体亏损,卧床半年,大病小病不断罢了,只可惜了我的几名侍卫,为了保护我,唉”

    中年道人脸颊微微抽动了两下,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白丹瓶,递给苏景:“此乃食气丹,是我们修士日常修炼所用的丹药,也可以用来疗伤,全当是我们三指派的一点歉意。”

    老道士立马上前,将瓷瓶接住,晃了晃,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景继续道:“相比之下,物质上的损失,就不值一提了,无非是刚刚买下的小院被毁而已”

    中年道士深吸了口气,转头低声问身后其他人:“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赶紧拿出来!”

    他这次出来的急,身上除了必要的防身法器,并没有带多少银两。

    防身法器自然不能卖出去,现在也只能当场先凑。

    几人面面相觑,凑了一番,几个丹瓶,连同不少银两,一同交给苏景。

    中年道人温声道:“这些东西加起来,价值差不多二百两,丹药还都是有价无市,足够弥补各位的损失了。”

    他一脸诚恳的说道:“只求公子一件事,这件事就此终了,张尔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我们自会带回去管教,还望公子成全!”

    苏景犹豫了下,突然挣脱老道士的搀扶,大步上前,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狠狠一拳,砸在了张尔的脸上。

    张尔痛呼一声,痛仰在地,脸上青的红的一片,鼻子歪斜,溅出血来,染在苏景袖袍之上。

    苏景挥了挥袖子,道:“此拳替我的两个侍卫打的,此事就此作罢,那些钱财丹药,也都收回去吧,只是我还有一言,想问问道长。”

    中年道长微微皱眉,感觉面前这个年轻公子并不如想象中的好对付,连钱都不要,他想要干什么?

    苏景高声道:“这位道长,你也听见周围百姓的议论了,想必你也知道,这种对修士的不信任,恐惧,究竟来自于何处?”

    中年道人面容微沉,他已经明白苏景想要问些什么,咬牙低声道:“下何必如此?”

    苏景没有答话,只是继续说道:“我想问一句,你可敢保证,不算修行界之事,张尔,有没有对普通人出过手?”

    人群哗然,张尔猛地抬起眸子,嘶声道:“苏远山,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