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丽奇来回看了看手里的这条珍珠项链,他已经十分肯定,它就是自己在服装店买的那条。他呆呆的在原地站着,面如死灰。
“怎么,你想要啊?要不我一会便宜一点卖给你。”索罗阿姨见贝丽奇正在一旁发呆,便好奇的问贝丽奇。
贝丽奇把项链放回箱子里面,他没有说话,表情凝重。
“你怎么了?看着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索罗阿姨问。
“没事。”贝丽奇欲言又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
“瓦拉小姐每次送过来的都是这些东西么。”贝丽奇突然问。
“也不完全是,反正什么东西都有,不过像这种什么项链啊,手镯这些东西,我见过不少了,虽然我们这里是回收废品的,但是每次瓦拉小姐送过来的东西,我都不会真的把它们当废品处理,我经常把里面的巧克力给我的孩子吃。”索罗阿姨说道,她脸上一脸幸福。
贝丽奇注意到,索罗阿姨手上也带着漂亮的手镯,耳环看起来也很精致,这也许是其他男人给瓦拉送的礼物。他又看了看附近的男工人,和其他女工人,他们穿着朴素,衣服简陋,脸上还有废品厂带给他们的污渍。和索罗阿姨比,他们确实更像是在这里的工人。贝丽奇心里依旧愤愤不平,但是在看到这一箱子其他人送给瓦拉的礼物之后,他又觉得这一切都合乎情理。贝丽奇狠狠的踩灭了烟头,他并没有打算放弃瓦拉,而是心里继续暗暗的说,我必须得到她。
这是贝丽奇向来的做事逻辑,而这也得益于他的家庭教育,贝丽奇并不是得库尔村的本地人,他出身于一个商人家庭,父亲和母亲都是商人。他们家依靠着棉花的贸易,一度十分富裕。他从小便跟随父母四处经商,父母也经常把一些经商的理念传授给他,但不幸的是,贝丽奇的父母在一次与一个北部村庄的生意中得罪了当地官员,最后锒铛入狱。贝丽奇为了躲避官员的追捕,带上了父母给的一点点积蓄,开启了他的逃亡生涯。刚来到得库尔村的贝丽奇无依无靠,但是他很快通过他极强的交际能力结识了得库尔村当地的村民,并经过村民的介绍,进入了得库尔村大米厂。
贝丽奇在回大米厂前,又一如既往的在大米厂外面的杂货店里,购买了两包香烟。与平常一样,他总会给周围的工友分一些。
“诶,贝丽奇,听过上次把瓦拉小姐给撞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的。”一旁的工友,开始讨论起他上次的糗事。
“没有没有,确实不是故意,别瞎说。”贝丽奇摇摇头说,尽管心里对瓦拉扔掉自己礼物的事情还有些生气,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就在一群工人坐在一起悠哉的抽烟的时候,祖迪从门口进来了。他步伐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
看着正快步走过来的祖迪,贝丽奇下意识的给他也递了一根烟。
祖迪看了贝丽奇一眼,顺手接过香烟。他并没有马上抽,而是放进了他胸前的口袋里面,接着继续向办公室走去。
祖迪忙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已经临近黄昏了,祖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才想起了他胸前口袋的香烟。他于是点燃抽了起来。祖迪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抽烟了,再一次点燃,那熟悉的漂浮和麻醉感又涌上脑门。祖迪看了看香烟,这是他以前也经常抽的香烟牌子。
这是祖迪第一次接到他的工人们给他递烟。祖迪觉得这个人之前自己好像并没怎么见过,他的面孔有点陌生,于是他的好奇心一下子也来了。他走到办公室外面到处寻找贝丽奇,他还不知道贝丽奇的名字,只能凭脑海里的印象,在工人堆里四处搜寻。
“诶,你来一下。”祖迪走到厂区,他看到了贝丽奇,朝他喊道。
贝丽奇于是便来到了祖迪的办公室,他心里也好奇,祖迪会找他做什么。
“来,小伙子,坐。”祖迪说。
贝丽奇找了个座位坐下了,这是他第一次来厂长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面比他想象的要宽敞,木质的办工桌透露着古朴的气息,桌子旁边放着一台铜制的电话,电话旁边则放着一沓沓厚厚的资料还有祖迪和一个女人的合照,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祖迪的妻子,但贝丽奇上班的这些日子里,并没有亲眼见过照片中的人。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上班的?我怎么以前对你没什么印象?”祖迪疑惑的问。
“我刚来没多久,两个多星期左右吧?”贝丽奇回答道。
“噢?怪不得,怪不得。来这里还适应吧?干的开心吗?”祖迪关切的问。
“挺不错的,大家都对我挺好的。”
“加油干啊,小伙子,只要愿意付出,就会有收获。”祖迪又搬出了他经常说的话,每次和自己的员工谈话,这句话无论怎么样都会出现一次。
“烟不错,我以前的时候,就爱抽这个烟。”
“你是第一个敢给我递烟的员工,我欣赏你,哈哈哈哈。”祖迪边抽边笑着说。
这种事情对贝丽奇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是他日常的习惯。有的时候,见一些并不熟悉的人,贝丽奇也会带一些见面礼送给对方,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最基本的待人礼仪。
祖迪吸完了最后一口,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上面。
“我这还有,我这还有。”说着,贝丽奇拿出他剩下的烟,又给祖迪递了一支,并给祖迪点上。
“后来就没有抽了吗?”贝丽奇突然问祖迪。
这一问,像是戳中了祖迪的要害一样,他的表情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把烟掐灭了。
“怎么了?”贝丽奇问。
“没事。”祖迪说,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祖迪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酒,两个酒杯,他把其中一个挪到贝丽奇的跟前。然后拔开酒的木塞,咕咚咕咚的给两个杯子都倒上了小半杯。
“来,喝。”祖迪对他说,刚才脸上还一脸愉悦的他,一下子变得神情凝重。
贝丽奇觉得祖迪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他并不敢胡乱猜测,只能跟着祖迪一起喝酒。两个人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这都几点了,瓦拉怎么还不回来。”祖迪看了一眼手表之后说道,他的话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祖迪从来不允许瓦拉在天黑之后再回来,他的说话的语气里面,带着责备。
“我想瓦拉小姐一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别着急。”贝丽奇替瓦拉辩解。
就在这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那熟悉的高跟鞋脚步声,瓦拉回来了,进祖迪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祖迪和贝丽奇。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祖迪神情严肃的看着刚回来的瓦拉说道。
贝丽奇虽然不知道祖迪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他心里有种不良的预感。
瓦拉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她站在门口一声不吭。
“你知不知道,晚了之后,被人抓去非保护区那边,我找都找不到你?”祖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一头将要咆哮的狮子。
“我错了。”瓦拉轻声道歉,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亲。
贝丽奇见形式不妙,他拿起桌上的酒,给祖迪已经见底的酒杯里面倒满酒,并递到祖迪跟前。
“来来来,消消气,消消气。瓦拉小姐这不是回来了嘛,你呀,就莫生气了,下次让她早点回来就行了。”贝丽奇边笑边说。
祖迪快要上头的暴躁情绪就这么被贝丽奇压下去了。他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重新坐到座位上去。
“进去吧,该干嘛干嘛去。”祖迪对瓦拉说。
瓦拉走进了办公室的内侧,打开了门进到屋里去了。贝丽奇这也才知道,原来的里面,是祖迪的家,他透过门开的一瞬间,看到了里面奢华的装修。
“这个是你的爱人?”贝丽奇看着桌上的照片问到。
祖迪沉默了一会,然后眼泪流下来了。
贝丽奇原本只想借这个新的话题打破原有的安静,但是今天遇到的每一次变化他都难以预测。
“是的。”祖迪说
“我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贝丽奇问道。
“她不在了,好几年前的一个夜晚,那天天气很冷,屋里关着窗,我在屋里面抽烟,她让我不要抽。我和她就因为抽烟的这件小事,发生了争执。然后她生气,离开了家,去了非保护区溜达,遇到了一群狗杂种。”祖迪泣不成声,他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所以你再也没有抽烟?也不允许瓦拉小姐在天黑之后回来?”贝丽奇平静的问。
“是的,每一次瓦拉天黑之前不回来,我就会回想起我的爱人的事情。”祖迪说。
“抱歉,老板,我可能不该问这样令你伤心的问题。”贝丽奇说。
“没事,已经过去了”祖迪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擤了擤鼻涕。
“其实我很感谢你,有的事情有个人倾诉,心里就会好受一些。”祖迪又说。
祖迪的故事让贝丽奇动容,原来瓦拉一直在没有母爱的环境中度过,这更加激发了他内心想要保护瓦拉的欲望。
“回去吧,小伙子,时候不早了。”祖迪对贝利说。
贝丽奇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离开了祖迪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