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还在燃烧着。
纪凌月闭着眼睛趴在桌上,桌子很硬,凳子也很硬。
只一会儿,纪凌月便意识到一个强烈的现实,趴着睡很不舒服。
可漫漫长夜才开始,她岂能认输?
她悄悄侧了侧头,眼睛悄眯眯地往床榻上瞄去。
还别说,绝雾端端正正平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眼睫低垂,貌似是睡着了。
她真是羡慕、嫉妒、恨哪。
纪凌月重新变为趴姿。
努力催眠自己。
只要睡着了,时间便会过得很。
哪怕不舒服,勉强也能熬过去。
又趴了一会儿。
窗外风声呼呼的,天下起了雨。
噼里啪啦的雨声响在纪凌月的耳畔,真起到了催眠的作用。
她困意渐起,但新的麻烦又随之而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竟然有点儿冷了。
她慢慢直起腰身,晃动着变得有些僵硬的脖子,转头看窗外的细雨。
雨越来越大,由噼里啪啦变成哗哗的。
雨声之下,她困意更加浓重。
再转头,绝雾安然躺在那里,全然不受外界的影响。
他身侧的被子随意地隆在那里,位置还挺大,她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躺进去的话,地方肯定绰绰有余。
她使劲晃了下脑袋,把涌上来的那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上什么上,就搁这儿趴着。
要真上去的话,止不定绝雾会怎么取笑自己。
纪凌月凭着强大的意志力趴了会儿。
冷、难受,再加上困。
渐渐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她自我安慰,绝雾都让自己二选一了,自己干嘛要上赶着找罪受?
想到这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撸了撸袖子,几步走到床前,撩开被子便躺了进去。
这人一滑进被窝,她便兴奋地缩了下脖子。
舒服,太舒服了!
她将被子拢到颈下,让温暖更舒服地包裹自己。
缓过那份舒服劲,她悄悄扭头,小心观察绝雾的动静。
美男子侧颜完美,闭眼躺在那里,像一尊唯美的雕塑。
一动不动。
丝毫没有被她的动作所影响到。
纪凌月在心里喊了声“太好了”,闭上眼睛开睡。
雨声淅沥,熬了大半个晚上的纪凌月只一会儿便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睡着了。
她熟睡之后,像雕塑一样静卧在她旁边的绝雾,眼睫很突然地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偏过头,仔细观察纪凌月的脸。
她脑袋朝外,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嫩白的颈子和娇嫩的侧脸。
绝雾安静看了会儿,抬手,将自己的被子使劲往她那边一盖。
盖完,他屏住呼吸等了会儿。
睡梦的纪凌月感觉到身上加了点儿份量,眉头皱了下,继续睡。
绝雾安下心来。
雨下了一个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停了。
外头唰啦了一晚上的声音,终于静了下来。
有小鸟飞上枝头,发出喜悦的喳喳声。
纪凌月在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醒了过来。
她以手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
抬眸,表情怔了下。
她记得睡前自己是脸朝外睡的,可醒来后,竟然是面朝里,跟不知何时改成侧睡的绝雾,脑袋对着脑袋。
他睡的位置稍微靠上,她稍稍一仰头,能感觉到他鼻息轻轻浅浅地喷薄到自己脸上。
她手拉住被子,眼神莫名其妙地扫下去。
不对,太不对劲了。
她自己的被子呢?
她什么时候跑到绝雾的被窝里来了?
她动动腿,腿下有硬物感。
这?
她讶然得半张着嘴。
自己这睡姿,未免太狂放了些,竟然压着绝雾的腿。
她动动自己的双手。
心里稍稍得到了些安慰。
好在没死皮赖脸地抱上人家。
她龇牙咧嘴,悄眯眯地就要起身。
得在绝雾发现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这里。
最完美的方法便是趴到桌子上。
等绝雾醒来后,她可以装模作样地坐起来,冲他喊声“早上好”。
她自认自己想法甚妙,便双手撑着床铺,动作缓慢地起身。
她不敢起得了,唯恐惊动睡梦的绝雾。
她一丝一丝地起,随着起来的副度越来越大,她屁股也慢慢往后撅,随时准备脱离这“危险的床榻”。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成功的刹那,一直阖目休息的绝雾很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纪凌月眼神猝不及防地跟他撞上了。
她面色极其尴尬。
只笑不笑地僵在那里。
绝雾似是不甚清醒,瞧了她几眼之后,疑惑地问道:“你几时闯到我的被窝里来了?”
那眼神,很不情愿似的。
纪凌月嗖地跳下床。
“这个,不是,其实不是这样的……”她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可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眼角余光瞧到本应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竟然堆在自己的脚下,她哑壳了。
白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起了吗?”
绝雾扫眼纪凌月身上的衣服,“起了。”
白降端着冒着热气的盆子走了进来。
纪凌月飞弯腰,抱起地上的被子,胡乱往床榻上一扔,人便往外间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抱着一束鲜花的秦雨欣自外头走了进来,“殿下,下了一夜的雨,这花竟然还开着,雨欣特意摘了给您……”
瞧字噎在嘴边吐不出来了。
她扫了眼纪凌月绯红的脸颊和床上刚坐起,身上还拢着两床被子的绝雾,惊得说不出话。
女人的直觉是相当敏锐的。
她不用开口问,便知晓昨晚这两人是怎么睡的了。
她表情僵了下,抱着鲜花跑了出去。
白降有些莫名其妙,“秦姑娘这是怎么了?”
纪凌月心里多少明白点儿原因,没吱声。
上午,绝雾在屋内看书,纪凌月在秦府里弯弯绕绕一大圈,找到了秦雨欣的闺。
她跟院里的丫头打招呼:“请问,可以见下你们家小姐吗?”
宝珍认出她是太子身边的侍女,迟疑了下回答:“请姑娘稍等。”
纪凌月站在院子里等了会儿。
这秦大小姐的院子里,竟然种了不少的花。
有她能叫上名的百合、牡丹,还有她叫不上名字的,品类繁多,很丰富。
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盛开的鲜花。
宝珍去去就回。
“姑娘请吧,我们小姐在屋里。”
纪凌月谢过之后走了进去。
一迈进秦雨欣的闺房,纪凌月便闻到了清甜的香味。
她吸了下鼻子,夸赞道:“好独特的香味。”
秦雨欣坐在桌前,手里拿了把剪刀,修剪花瓶里的花,咔嚓咔嚓,将她认为不完美的地方给剪掉。
纪凌月打眼便认出这是早上她抱着去见绝雾的那束花,讨巧没讨上,倒讨了一身的嫌。
她笑道:“秦小姐,这花真漂亮。”
“是吗?”秦雨欣转过头,眼神有些特别地打量纪凌月,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纪凌月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
秦雨欣微笑,“倒是我眼拙了,竟然不知道月儿姑娘是殿下的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
纪凌月想笑。
这个秦雨欣可真能联想。
古代的通房丫头其实没啥地位,就是个陪着男人睡觉的丫头,说到底,还是个丫头,碰到重情的主儿,可以爬上枝头变凤凰,等太子娶了太子妃之后许她个侧妃之位。如果太子不重情重义,通房丫头便如同一个物件,随时可弃。
说起来,挺惨的。
纪凌月没承认也没否认,“秦小姐,月儿此来,就是跟你讲明白,昨日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实的,但昨晚殿下回来后,有些不高兴了。月儿是来嘱咐秦小姐,殿下喜好,只你知即可,不要传与外人。”
把她当成通房丫头也未尝不可,以后她反正要成为太子妃的,是要跟秦雨欣共同侍候一个男人的。
让秦小姐早些接受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自己已经足够示好。
秦雨欣对她的态度与昨日截然不同,听她说完这段话之后,她静默一会儿,语气极淡地回答:“知道了。”
态度很是疏离。
纪凌月便告辞出来了。
房间里,绝雾将亲笔写好的一封信折叠好,递给白降,“此信你亲自呈到皇上手里,呈上后,听了皇上的回信再返回来。”
白降郑重点头:“殿下,奴才一定当好这份差事。”
他知道这份差事的重要性,他自小就陪在殿下身边,非紧急情况不离殿下左右,这次也是事关重大,绝雾才会把他给派出去。
绝雾淡淡点头:“去吧。”
白降马加鞭返回皇宫,在黄昏时分见到了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皇上。
“皇上,太子殿下身受重伤,特让奴才送回来一封亲笔书信。”白降毕恭毕敬地将信呈了上去。
皇上从太监手里接过书信,缓缓展开。
“贪墨银两之人已死,但儿臣找到了其所贪墨的银两,不日将送抵回京。”皇上念完,龙颜大悦,“好啊,好啊。”
绝雾一出手,竟然将贪墨银两悉数追回,皇上大悦。
白降觑了眼皇上的神色,呐呐道:“只是殿下身受重伤,不能马上回京。”
“重伤?”皇上眉头皱起,“有无大碍?需不需要派太医随往?”
“殿下说不必,只是请皇上耐心等待,他尚需些时日才能归来。”
“绝雾身体重要,回宫之事可以暂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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