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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凌月想到了一件事情，她神秘兮兮地道：“秦小姐，有个秘密啊，别人都不知晓，我今天悄悄告诉你……”

    她如是这般地说了几句，直听得秦雨欣心花怒放。

    绝雾在兵营里待到傍晚时分，几个时辰过去，他身上的伤迹般地发生了变化，那些原先看似还有些瘆人的伤口，现下竟然蔫了八叽的，大有好转的迹象，这让担心了一下午的白降连呼“神”，“韩大将军，这简直是药啊，白降头回见到效果如此神的药。”

    甄秋石白了他一眼，“少见多怪。”

    白降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若说我少见多怪，那甄都尉就大方点儿，将此药多送些予我们殿下。”

    甄秋石无语地叹了口气，“说你傻，你还真傻上了。刚刚都说了，这药，只这么些，本来是一盒，此前韩大将军用去了将近半盒，刚才给殿下差不多用去了四分之一，盒子里余下的四分之一，便是仅剩的。”

    韩大将军点头：“是的，此药，只这么多。”

    绝雾伸手，“既如此，把这些药送我吧。”

    韩大将军自然是应允的，“本就是要给殿下用的。”他将药递到白降手上。

    天色渐晚，绝雾一行告辞，韩大将军送到山下，又派甄秋石一直护送到秦府门口，眼见绝雾安全进了秦府，甄秋石才拍马回去复命。

    白降躬身走在绝雾的身后，嘴里念念叨叨的，“殿下，要说今天唯一的收获，便是这药了，的确是稀世珍宝。”

    绝雾轻轻嗯了声。

    秦雨欣身边的丫头宝珍不知道在哪里得了消息，竟然迎了出来，她冲绝雾福了福身子，“殿下，我们家小姐听闻您从外头回来，派我来问询一下，现在可以上晚膳了吗？”

    竟然是记挂着绝雾肠胃的秦大小姐！

    绝雾摇了摇头，“回去禀报你们大小姐，就说晚膳已经用过了。”

    宝珍再次福了福身子，回去传话。

    绝雾刚进了院子，目光便在到处逡巡，一直进到空空如也的屋里，他眉头稍稍皱紧，问道：“纪姑娘呢？”

    白降：“奴才这就去找找看。”

    白术侍候着绝雾坐到床榻上，点上蜡烛，问：“殿下，要看书吗？”

    绝雾无事就会看书。

    但这次，绝雾摇了下头，“不看。”

    心不够静，什么也看不进去。

    门外传来敲门声，秦雨欣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殿下，雨欣方便进去吗？”

    绝雾颔首，白术忙去开门。

    秦雨欣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轻轻放到桌子上，之后福了福身子，“殿下，听闻你已经用过晚膳，雨欣便备了点儿水果，请殿下食用。”

    绝雾漫不经心地瞟过去，眼神在触到果盘的真容时，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圆圆的大盘里，摆放的是西瓜、樱桃和葡萄，两条细长的西瓜皮被弯成了大大的弓形，瓜皮里面，是被切得或者说摆放得像仙鹤一样的西瓜瓤，红红的堆叠着。旁边便是水灵灵的樱桃和葡萄，远远看去，像两只在亲吻的仙鹤，脚下一片仰望它们的“小观众”。

    精致、好看。

    绝雾盯着果盘出神。

    秦雨欣观察到绝雾表情的细微变化，脸上喜不自胜。

    果然纪凌月没有骗自己，绝雾不动声色的外表下，竟然喜欢如此精致的东西。同样是西瓜，堆叠成仙鹤的形状，他便喜欢有加。

    “殿下，请品尝。”秦雨欣温柔地劝道。

    绝雾走到桌前，用手拿了粒樱桃，慢慢吃了下去。

    秦雨欣打眼瞧着殿下斯斯文文的样子，越看越喜欢。

    出身皇家，果然与众不同，长相高贵斯文，言行举止也与她平日所见的那些莽夫不一样。她光看着都心生欢喜。

    樱桃吃进肚子里，绝雾淡淡瞥了眼正兀自高兴的秦雨欣，“秦小姐今天见着我的贴身侍女了吧？”

    秦雨欣正高兴呢，未料及他会这么问，下意识就回道：“是的，殿下。”

    “你们，还聊了聊天？”

    秦雨欣点头：“是聊了会儿。”

    绝雾眼风扫向脚落里失了四条腿的小榻，“既然如此，麻烦秦小姐把角落里的小榻给撤走吧。”

    秦雨欣表情迟疑，她不太明白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说这个，犹豫着没有应声。

    绝雾抬声，“白术，让秦府里的人把小榻搬走吧。”

    白术也有些懵圈，“这小榻上的被褥呢？”

    绝雾顿了下，“把被子放到床榻上，其余，撤走吧。”

    白术虽然不明白，可知道殿下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他主动把被子放到床榻上，然后搬着小榻及铺在上面的褥子出去了。

    门打开的时候，外头的冷风忽地灌进来，桌上的蜡烛随风晃了下，险些熄灭。

    秦雨欣惊讶：“起风了，今夜恐怕要变天。”

    绝雾同样瞧了瞧外头的天气，“秦小姐，天黑风大，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听着是关心她的话，却莫名有点儿赶人的意思。

    秦雨欣面皮薄，赶紧福了下身子，“那殿下慢用，雨欣就回去了。”

    她袅袅婷婷地走出门去，绝雾坐在那里，没有挪动分毫。

    秦家花园的小亭子里，白降正苦口婆心地劝抱臂站在那里的纪凌月，“凌月姑娘，你看，天这么黑，又起风了，你还是赶紧回屋吧，殿下一回来就找你，这回该着急了。”

    “他着什么急，现在不是有秦大小姐相陪吗？”纪凌月缩着胳膊，嘴巴不由自主地“咝”了声，这鬼天气，说起风就起风，她穿得着实不多，这回只觉通体被冻透了。

    “有秦大小姐在，也不妨碍您回去的呀。”白降还是劝，凭他多年对绝雾的观察与了解，这会儿啊，纪凌月绝对是绝雾心里比较重要的人物，他无论如何得把人劝回去。

    “你不懂。”纪凌月跺了跺脚，往旁边挪蹭几步。

    白降没法子，眼前这位纪姑娘，他打不得骂不得，更不能使用武力绑回去。

    只能这样陪着了。

    两人在亭子里站了会儿。

    这亭子的位置是极好的，偏对着绝雾住的地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绝雾院子门口，但走进院子里的人，却完全看不到这个方向。白降也是转悠了半天，眼尖才发现了纪凌月的身影。

    当看到秦雨欣袅袅婷婷的影子离开院子之后，纪凌月很干脆地挥手，“白降，回屋。”

    白降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稀里糊涂地跟在了后面。

    关键时候，他不敢多话，生怕这位纪姑娘临时又改了主意。

    纪凌月冻坏了，往回走变成了跑，一溜烟地跳进了屋子。

    屋内暖意融融的，冷热一交替，纪凌月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她侧身捂了捂鼻子，觉得不会再打了之后，才把身子往后一转，眉开眼笑地喊了声：“殿下！”

    绝雾神色冷清地坐在床榻之上，看向她的眼神无波无澜的。

    纪凌月习惯了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笑嘻嘻地坐到桌前，“呀，竟然有水果。”她俏皮地望眼绝雾，“殿下，可以吃吗？”

    绝雾：“可以。”

    纪凌月开心地吃了几颗葡萄。

    吃完，用巾帕拭了拭手。

    她打了个呵欠，“殿下，就寝吧。”

    她四下找寻自己专用的小榻，可扫遍屋子的角角落落竟然没有发现。

    她怪地咦了声，“了怪了，我出去之前还瞧见过小榻的，怎么现在就不见了？”她瞟眼绝雾，“殿下，你瞧见我的小榻了吗？”

    绝雾没吱声。

    纪凌月又问了遍，“殿下，你瞧见谁拿走我的小榻和被褥了？”

    今天她可是做了件大好事，不会是秦雨欣把自己的窝给搬走了吧？

    绝雾蹙眉，“你今日跟秦家小姐说什么了？”

    纪凌月转了转眼睛，心虚地回答：“没说什么呀。”

    “秦小姐可不是这么说的。”

    纪凌月皱了下眉头，“不会吧，秦小姐会是个大嘴巴？”

    刚说完，她就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

    这不等同于是不打自招了么？

    果然，绝雾不再问了，而是慢慢宽衣解带，撩开被子躺到了里侧。

    白术和白降自动自发地退了出去。

    他们家主子自理能力这方面，要强过很多其他的主子。

    门一关上，纪凌月瞪了眼，“殿下，我睡哪儿？”

    小榻莫名其妙失踪了，她今晚要睡地上？

    地上可凉，她这女人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小榻是我让人撤走的，你今晚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趴在桌子上睡吧，要么，”绝雾身子靠里，腾出床榻外侧的位置，将另一床被子堆过去，“你睡这里。”

    纪凌月呆了一瞬。

    绝雾这是变着法子的要与自己同榻而眠？

    会是这样？

    她心里打鼓，觉得对，又觉得不对。

    她不死心地问：“小榻真是殿下让人撤下去的？”

    绝雾“嗯”了声。

    “为什么啊？”

    “你擅自泄露我的喜好，难道不该罚吗？”

    纪凌月愁眉苦脸，“殿下，你……”

    未免太小心眼了。

    她泄露的，不过是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小物件，也没泄露啥军机秘密，他犯得着这样惩罚她？

    说什么让她选趴桌子上睡还是睡床榻，这摆明了就是让她选前者。

    惩罚惩罚，让她睡不安稳才叫惩罚。

    纪凌月暗自懊恼。

    她走到桌前，将果盘往旁边一推，气呼呼地趴到了桌子上。

    趴桌睡就趴桌睡。

    反正也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