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残酷的生死游戏。想要赢我,首先你得成为游戏里的玩家。”那人丢掉了武器,向着面前的败者摊开了双手,“我现在承认你拥有与我争斗的权力!来吧!有勇无谋的骑士,让我们——继续游戏。”
他面前的人在原地动了动,挣扎着站了起来。
“放心地攻过来,骑士。我会遵守你们的那套规则。如果人人都违规,最后的结果就会变得非常无趣,我讨厌无趣的东西。当然,仅限于这次。”
他望着那人身后的满地尸骸,嘴角扬起了一个夸张的弧度,“孤单一人的感觉如何?该哭的时候就别强颜欢笑了,那样会显得很不合群。”
刺鼻的血腥味包围了他身边的空气,潮水般的杀意在一瞬之间就扑到了眼前。
“哈哈哈……对!对!就是这样!觉醒后的感觉如何?”他歪着头,单手握住了擦到侧脸的骑士剑,一拳打到了那人的心窝上。
“可惜,已经太晚了。”火焰从那人的被击打之处迅速燃至全身,他望着那痛苦挣扎的身影,怜悯地摇了摇头,“为了那些东西就主动豁出去性命,到了最后,你一个人又能做到什么?真是廉价的勇气。”
寒风袭来,改变了火焰燃烧的方向,他依稀看到远处的某个村落,每个房子都在冒着不和谐的黑烟。
“真无趣。”他期待着的鬼哭狼嚎迟迟没有到来,望着那人身上烧着正旺的火焰,他撇了撇嘴,随后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呵……哈哈哈哈哈!”他好像突然看到或是想起了什么,大笑着拾起了自己的法杖,“抱歉,是我看走眼了,真是没想到啊。”
想了一会,他又把法杖换成了那个火人旁边的骑士剑。
“去死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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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希尔这次不是被颠醒的。那场梦就像一个以第一人称拍摄的电影,当那把骑士剑穿过他的头颅时,梦就自然醒了。可以说,斯希尔就是为了做完这个梦才一直保持着沉睡。
“这次我倒是记得挺清楚,无聊的对话,还有被自己的佩剑削掉头颅的骑士。”
斯希尔在新的马车里缓了缓精神,整理了下语句后,打算立刻把自己梦到的东西告诉老车夫。他认为,关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处境,老车夫一定知道些什么。
“布莱德!”
斯希尔刚要开口,剧烈的疼痛便在刹那间遍布了他的全身,随后汇聚到他的大脑之中,完全消失。
尽管那疼痛持续的很短,但是那恐怖的感觉还是让斯希尔把口中的话给卡了回去。然后,斯希尔发现自己好像又记不清梦的内容了。
“听好了,小子!不会喝酒就离酒远点。”
“啊?哦!原来我喝醉了?不对……我记得我没喝酒呀。”斯希尔没想到他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布莱德的怒斥。
“回答我,记住没有?”
“嗯,记住了。”
“记住就好。小子,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讨厌做梦。”
老车夫愣了几秒,才接道:“我也是,好不容易能休息会,还不让你的脑子闲着,谁不讨厌?”
“太好了布莱德,咱们终于有一致的看法了。”斯希尔笑道。
“少贫嘴,小子,一切都是为了能把你送到目的地。”
“是吗?诶,这马车是哪弄来的?”斯希尔才发现自己乘坐的是真正的马车,而不是由马驮着的木笼子。他对着夜空把手伸出了窗外,发现并没有电流之类的东西打过来。
“真棒!”斯希尔伸了个懒腰,感叹道,“如果没这副手铐就更好了。”
一看到手上的东西,斯希尔就会为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未来担心;一去担心那些东西,他的头就会痛。
“马车是买来的?我记得咱们没剩多少钱呀。”
“赢来的。”
“酒馆里的赌博?”斯希尔问道,“就那点钱,怎么赌?你总不会局局都赢吧?”
“赌注是我们的命,所以马车来得比较快。”
“拿命去跟别人赌钱?别逗了布莱德,你当那些人好欺负吗?说一声赌命就能拿命换来筹码?”斯希尔的笑容凝住了,他突然想起来,这个老车夫好像从来都没开过这类不靠谱的玩笑。
“如果下次我遇到了这种事,我希望你能把我叫起来或者随便找个人帮我拒绝。”
“小子,不要发没用的牢骚,你这不是还活着吗?”
“就算我的运气很好,我也不会轻易把生命寄托于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布莱德,你的赌技很高吗?你从来没失误过吗?你他娘的就不怕输吗?”斯希尔愤怒地喘着气,狠狠砸了好几下马车的墙壁。
“当然不怕,输了又不会死。”布莱德笑道。
“你想怎样啊老家伙!”
“闭嘴,兔崽子!还轮不到你来说这些!你现在还没懂。”布莱德像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借口,“你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在被迫经历着大大小小的赌博。只不过,赌注无关紧要的那类,都会被你下意识地遗忘。重要的不是合理分配,而是掌握细节。”
“细节?我现在能想到的细节就只有你的年龄。布莱德,你就真的不怕输吗?万一你失误了……”
布莱德马上接道:“我可没说输了之后我就会站着让他们杀!我不是个赌徒,因为我从来没说我会去遵守规则。”
“老家伙,你这是耍赖。”斯希尔无奈道。
“哈哈哈,我又没有承诺过什么。对于我来说,规则就是这样的,出千就是场外的赌博。”
“我知道了,筹码根本就不是命,你一开始说你要赌命,可你没说输了就把命给他们。你真是个老无赖,就仗着自己特别能打么?”
“没错,兔崽子,我有违规的资本,而他们都是死守规则蠢蛋。”
布莱德笑了笑,忽然诡异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圣焰……”
他望着黑暗的深处愣了一会,使劲对着马仰起了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
“怎么了布莱德?”
老车夫没有理会斯希尔,他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丝毫不顾及新伙计的感受,一直机械地挥着鞭子。
“太慢了!给我飞起来!”
在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一处麦田的边角被烧出了一片空地。
淡白色的火焰将两个似人非人的生物圈在了方圆不足百米的圆框里。
“装神弄鬼的法师,你就这么想和我打一场吗?”
阴冷的声音才刚刚从他的腹部发出,少女就走到了他的面前,展开了洁白的羽翼,“伊尔温,你无路可逃了。”圣焰的光亮照清了她的脸。
“蒂莫西?!怎么是你?你……你什么时候长出翅膀来了?不是魔法吗?呵,教皇……”惊讶的情绪慢慢收敛了起来,伊尔温也揭下了他的面具,“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啧……伊尔温,恶鬼伊尔温!”她愤怒地对着那张腐烂了一半的脸,喊道,“你所犯下的罪,只能去地狱偿还了。”
“真希望到了那里之后,我能有个像样的称号。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我犯了这么多罪,你们的神却还没有来惩罚我呢?”伊尔温裹紧了身上的黑袍,神色狰狞地说道,“它可是代表了光明的神啊!”他刻意把“光明”二字咬得非常重。
“神爱世人,不论善恶。因此,才会有代替神罚之人。”
“哈哈哈哈哈!代替神罚?真是个标准的回答。可惜,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曾经是就足够了,对于堕落之人,神只会看到你们的出身。”蒂莫西立即回答道。
“我真的不想杀掉对信仰如此虔诚的你。”
伊尔温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用连在自己脊椎上的手臂于后背上画着繁杂的法阵。
蒂莫西没有理会对方的小动作,她只是用厌恶的眼神瞟着对方的心脏处,说道,“伊尔温,你在决定生死的分岔口上选错了路。在你还披着人皮,拥有人心的时候,我应该对你说过……若你不知悔改,继续这样堕落下去,在我们第二次见面之时,解决问题的方法——唯有厮杀。”
蒂莫西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死盯着伊尔温的双眼,目光如炬。包围两人的圣焰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缓缓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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