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元年,一股草莽的起义军出现,以快速的战法将朝廷的士兵打的溃不成军,仅仅三年,便已经吞下朝廷的半壁江山。更奇怪的是,起义军的起义理由更是浮夸,即使皇帝将这天下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些起义军却想着革命,搞一些“平等”“自由”之类的东西。这股起义军以周岭山脉为界,在拿下半壁江山之后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在石竹城自立朝廷--“中央”,他们就是这么称呼的。而且诺大的一个王朝,没有皇帝,没有大臣,,至于仆人、婢女更是不存在,互相之间以同志相称,没有一点礼法,更没有一点尊卑。受到不少读书人的唾骂,也有不少读书人欣喜若狂,两类之间互相刁难,互相辱骂。但是不管是什么,总之,这座共和国是成立了。

    新丰四年,秋天,北方的秋天不同于南方,风如铁刃,划过脸上,在水灵的皮肤也变得干皱。落叶顺着风向,在空中打个旋儿,然后在浮起,飘动,最后落在地上。路上早就是一地落叶,还有几道车辙。一个身穿大褂的男人倒在地上,书箱落在一旁,男人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是晕了过去,也好像死了一样。另一边,承天城门门口,官兵不断地在盘问着一个个来往的行人,队伍当中一个布衣老叟,体型精瘦,面部粗糙,鼻子下榻,眼窝有些深。他来到官差面前,那官差打量了一眼,道:“来承天做什么?”“找人”“找谁”“一个老久没见过的朋友”。。。。。

    相比于承天,木鱼关的气候更加恶劣,面对着远处被称为大漠的地方,要防止那个流动的王庭偶尔的进攻,为了度过冬天,王庭此时的出击掠夺相比于以往更加频繁。守关将领是武将世家常氏嫡长子--常显。那个护国几百余年,一家之岁几乎等于国祚的常家,相比于其他家族,过我常府门前,武官下马,文官下轿。一袭红衣骑着马向木鱼关缓缓行来,背后的铁枪枪尖闪动着银光,丝毫没有因为血污而暗淡。身后的士兵,不断的向木鱼关这边叫喊,应该又打了一场胜战。一个士兵手里还拿着一把银质的小刀,不断地端详,然后揣在自己的兜子里,士兵们将他们迎入关内,红衣青年从马背上下来,将缰绳递给一个兵,将自己的铁枪扔向墙边,径直走向关内的酒馆,要了一碗酒,坐在桌子上,大喊到:“小爷今天杀了几个?”“一十二个,还差六十八个人头你就完事了,哈哈哈”青年大骂道“老酒鬼,你笑个屁,老子还差六十几个就可以继续闯我的江湖了,你就一辈子呆在这狗屁地方吧”老酒鬼似乎没听到后半句,反怼道:“是啊,谁能想到天下第三,跟赌鬼打赌输了”红衣青年没搭理他,大口喝了一口酒,嘀咕道“吴小子,老子这个天下第二,在这里替你受苦受累,可千万别忘了答应小爷的那件事,不然小爷就把你的枪给撅了。”此人,江湖青年一辈中,天下第二,方得罪。而天下第三,姓吴,名祥之。

    方得罪也不管什么礼不礼节的,把脚踩在桌子上,红衣下垂,衣服随风而动,倒也有几分说书先生讲的江湖儿女的感觉。方得罪瞥了一眼城头那位年轻的将军,感叹到:“人生不易啊,老子辛辛苦苦去城外,连个伍长都没能捞过来,这小子也没比我强到哪里去,我还得叫他将军!”方得罪喝了口酒,又看了一眼城头。他奶奶的,越想越气。跳下桌子,一跃而起,来到城头,姓常的年轻将军一愣,随后就被一脚踢到城外,“来,咱俩打一架,赌一坛酒的。”常来只是年轻,却不代表没有本事,但在这一下意外,的确没有反应过来,铠甲闪烁银光,整个人如同一把利剑,剑眉星目,笔直的坠向大地,烟尘四起。方得罪从她的副官身上扯下来两把军制短刀,一只脚在仙人指城头轻点,直接飞出城头,红衣洒脱如仙,脚着飞履飘向那亮光的中心“可别说我欺负你,你可是穿着明光铠呢”未至落地,红衣手中的短刃尽数砍到烟尘中的那个身影,金铁相交,铿锵不绝。

    “小兄弟,醒醒。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小兄弟?”在吴祥之的感觉中,声音逐渐清晰,吴祥之似乎很是费力地睁开双眼,看向叫醒他的人,一个身着锦衣绸缎体型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正在在检查他的身体,男子身后是一辆马,车夫靠在马车的一边抽着旱烟,丝毫不在意男子的行为,磕了磕烟杆,倒出里面的烟灰,再续上新的烟斗丝。

    男人看到吴祥之睁开双眼,停下了手中动作:“小兄弟,没事吧,秋天可冷,走先上车,我载你一程”男子把吴祥之拉上了马车,两人对坐,车夫拾起吴祥之的书箱,掂了一掂,然后塞进了马车里。车夫抽了一下马鞭,马车再次上路。

    男人将一个水囊递给吴祥之,吴祥之接过水囊,拔出塞子倒了一口后又将水囊递回,双手一握做了个揖。“谢谢您了,要不然我可能就晕死了”吴祥之看着这位中年,“敢问先生名讳?”。那男子一直在打量这个身穿大褂的‘孩子’,听道这么一问,便答道“不用叫我称呼我为什么先生了,我就是一个商人,你叫我王掌柜就行”王掌柜顿了一下,“你这是去京城吧,怎么,现在还打算去国子监求学?我可跟你说啊,自从那个南国成立以后,多少读书人走去了南国,现在这里除了一些老家伙们整天唾沫横飞的说‘不守礼仪,罔顾天地君亲师之类的屁话以外,也教不了什么了”

    自从起义军自立成为国家以后,中原这里就很少以国名称呼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按照老百姓的话,还有个屁的称呼,直接就叫南国、北国。

    吴祥之听着王掌柜的话,摇了摇头苦笑一下“王掌柜,我是去教书的,主要就是南国数术那个方面的”“教数术?”“嗯,现在南国那边比较注重这些东西,而且在那边我这些本领不堪大用,只能来这边混口饭吃。”

    秋天的感觉就是万物肃杀,一切生机都将被秋风带走,该落叶的落叶,该入土的入土,可还活着的事物,才是更难的,幸运的话熬过去也许还有希望,等待明年的破土发芽,困难的话,可能连个落叶归根都做不到。

    吴祥之收回很多思绪,不管是南国还是北国,边防战事都会很吃紧。果然,今年难过啊!“王掌柜,你觉得南国怎么样?”“你说南国啊,不太看好,南疆的势力很强,虽然比不上北方蛮子,可因为有常老将军坐镇,估计翻不起太大浪花,至于南国嘛”王掌柜思索一下“我只是一个商人,那些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反正什么时候我都能做得了买卖”

    吴祥之又问了一些皇城近些年的状况,一问一答。后来没有什么可以聊的,索性就坐在车里看书,而那个赶车的车夫,自始至终没有插过一句话,只是默默的抽着自己的那口旱烟。

    天将晚,风愈紧,落叶越多。马车抵达了皇城,皇城的守卫在检查了几个人的文牒后,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就放王掌柜一伙人进去了。皇城气象雄伟,这是一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凡是所能想到的奢华在这里都有可能成为现实。华巷和宁安巷是那朝廷大臣及其家眷的住所,这里每天来往的人极多,大多人都是前来府上拜谒的,自称哪哪里来的读书人守在门口,朗声到请求某某侍郎、某某詹事指点一番。等到开门的小吏出来了,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递给几张写了几首小诗的纸,然后在拿出几颗碎银子,口中还道着什么麻烦麻烦,辛苦辛苦的。至于关上门之后,银子肯定有了归属,至于狗屁文章什么的,谁知道呢。

    两个巷子之外的,就是一些某某亲王的府邸和富贾豪绅的庄园了,至于普通的百姓就里这些地方远一些。吴祥之在致宜巷下了马车,朝着马车作揖之后背着竹箱向巷子深处走去,而马车则朝着宁安巷的大致位置远去。

    皇城如此之大,曾经也曾经历过很多事情,就像大庆时的一场大火,损失极其严重,后来新帝即位时,便安排建造了望火楼,而且除了通贯东西的水道,皇帝又另开了几个水渠,就是为了预防这些。而现在的望火楼上,锦衣佩刀,刀名唐横,是这个队伍的专用佩刀,除去破甲的能力外,用法其实更接近于剑类,锦衣横刀,皇城护卫。

    在这些锦衣之中很少以名字互称,大多数是以十天干十二地支命名,但可不仅仅只有这些。丙辰站在望火楼上,盯着整个大唐,这就是他的工作,准确的来说,他其实是在盯着某些道路和人群。这样的工作乏味且无意义,相比之下外出的任务更适合他。

    在大通巷的结尾,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那座不知名的望火楼,没有任何感情,如同雄鹰看待手持武器的猎人,它需要不断地盘旋,以最惊奇的迅速的方式刺瞎双眼,才能避免被猎人的弓箭刺穿。吴祥之打开大门,这是他与先生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十年过去,屋子里的东西都没有丢,吴祥之倒是夸了一句应天府府衙办事还有些效率,他卷起袖子,将书箱落在桌子上,点上些油灯,开始简单的收拾屋子。

    北方的木鱼关晚上令人警惕,北方的蛮人更习惯于晚上行动,而且与南方不太相同,这里总是晴朗的天气,月光清冷,寒气逼人,视线依旧可以落在极远的地方。方得罪和士兵在军营里,一身红衣在其中极其扎眼,桌子上一坛开封的酒坛里,飘出香气,但里面的酒早就见底了,方得罪抬起大腿走出营帐,老酒鬼曾经告诉过他军中夜里不许随意走动,但方得罪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个,反正他又不是军中的人。来到营帐外面,方得罪找了一个地方解手,然后身躯一震,逼退了一身酒气。这就是修炼出真气的好处,只要每天相类似存钱的方式驻取真气,每天气行周天,加大这种‘存钱’的力度,偶尔拿出来用一用,还是不错的。

    当然,每个人就像大小不同的存钱罐,天生决定就决定好了,还有些类似于少林僧人,把积攒的真气全部反馈于身体,肉身成圣。方得罪收了收心神,打了个哨子,一道黑影从树影中飞出,方得罪将一张纸条绑在它的腿上,黑影一闪而逝。

    宁安巷的晚上是京城中第三亮的地方,第一和第二则是被称为仙人醉的烟柳巷子和紫禁城了,大小的文官都喜欢半夜出来看看景色,总是安排下人们打着灯笼立在自家的院子中,有的官员还偏偏喜欢雪,在大雪之中非要拿着鹤氅,抱着酒坛去到那湖心亭子里看雪,偶遇见他人在此,便言道他人不知我意,安之我之乐乎的屁话。

    王掌柜呆在书屋里面,看着朝门口的车夫,喊了一句“道长,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今天可是有劳你老人家驾车了”车夫走进屋子,还是一身布衣,腰里别着一个烟袋杆。车夫推门进来,看着王掌柜,道“我来是跟你说一声,明天记得给我找份差事做,最好是一个可以出去的差事,至于我这次下山的事,算老道我欠你个人情咋样?”车夫嘿嘿的笑着王掌柜站起身,披上衣服,洒脱一下“道长放心,我明天就可以给您安排,不过您还没告诉我您来皇城干什么的”车夫背着手走向没外,“别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王掌柜一脸苦笑,这是什么事啊!一个道观的观主就这么随意的下山了?王掌柜只有苦笑,本来今天只不过是上了一趟道观求了些签,莫名其妙的带回了一个道长。想到这里,王掌柜蓦然想到今天还拉回来一个教书先生,现在想起来,那小子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啊。

    手指交替的磕着木桌,嗵嗵的声音响起,然后戛然而止,王掌柜眼里满是怀念,似乎怀念以前自己风花雪月的生活了?“那小子,不就是总在易安身边的哭鼻子小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