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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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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为民这样想着才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眼看就要过年了,向甜却突然告诉他一个消息,再次将他从梦中惊醒。

    原来,向甜所在的这个工地工程就快要结束了,据说明年五一就交工。雷拴虎明年打算跟着胡总去成都了,因为他们在那边接了新的工程。杨老板也有意让向甜跟着一起去成都,继续在她开的商店里干。而最让向甜激动的是雷拴虎给她的承诺一一他说去了之后,他会让他妻妹劝说胡总把商店承包给她,让她在那踏踏实实干几年挣个几十万。

    为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惊又气又恨,大骂雷拴虎是骗子;他抱着即便跟她闹掰也要“尽责”的决心,对她进行了劝诫。他跟她讲了胡总的表妹开店的事例,再帮她分析了雷拴虎的不良动机和目的,希望她不要天真,陷入别人设计的圈套。但他的一番苦口婆心终究没有说服向甜,向甜是铁了心要去闯荡去挣大钱,实现她当老板的梦想。

    为民奇怪的是,这次向甜的反应不是很激烈,她漠然地听着,偶然怼他一句。他隔着手机屏也能感受到,向甜似乎很享受被人争风吃醋的感觉,而且她已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的幻想中,失去了理智和思考的能力。

    “你口口声声挣钱买房,为啥不能结婚后再买房?”为民想从思想上给她釜底抽薪。

    “我放哪结婚?你给指个地方。站着说话腰不疼。他老家真正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车在三里之外就进不去了;那房子都不如狗窝。你说现在谁结婚不要房?就算大城市没有,小县城总该有吧?可是你想,住小县城工作咋办?又有啥发展前途?看看身边的人,我堂姐、我表妹、村里的女娃,没见有几个人在老家山沟里结婚的。为啥我就要将就?是我长得丑?还是我从小注定就命苦?”向甜愤愤不平地说。

    “就算买房,那也是男方的事,你用那么拼命吗?”

    “你这观念就老土了。现在讲女性独立,指的是啥?就是经济要独立。住男人买的房子,你在家庭有啥底气?况且王喜家里还没这能力,我不帮他谁帮?现在欠一屁股债,结婚后还不是我跟着一起还?”向甜说。

    为民听了她的一番话,只觉说什么都苍白无力,他不明白到底是现实问题,还是价值观念问题?但他明白,他已经失去对这个女孩的影响力了;他在她心中曾经有过的魅力终究抵不过现实利益的诱惑力。他默认了自己的失败之后,一颗火热的心也渐渐冷却下来;只觉仿佛一夜之间,对一个人便由满怀的激情转入到淡淡的悲哀。向甜和他重逢以后,就不断给他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的窗一一那是通往社会、直达心灵的窗户。他对这个世界丑恶丑陋的憎恶首先从对自己的厌恶开始。想想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他感觉十分荒唐可笑,既而心里又滋生出一份对黄艳的愧疚感……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朿了,所谓缘聚缘散只不过是一场梦;现在只有柴米油盐的生活真实地横亘在眼前。

    然而,向甜善良的本性以及对他的那份情谊似乎并没有改变。她还操心着他孩子转学的事,提醒他提前给她叔打招呼。

    “过年时,我帮你在我婶跟前再说两句,不过你也得主动。”向甜说。

    “我打算年前先给向老板送点东西,比如黑猪肉、水果、枣、核桃之类的土特产。等事办成之后,再送烟酒。你看咋样?”为民说。

    “可以么,过年送礼合乎人情,不显突兀冒昧,挺好。我想有这些就行了,你不用给他送烟酒。”向甜说。

    “后话再说,年前这一步棋先一走。到时我俩一起去,如果你还没放假的话。”

    “给我也要送,我虽没当官,却给你卖了一年时间面包。”向甜撅着嘴,又显出她的孩子气,瞬间让为民恍然如同回到七八年前。

    腊月二十六,为民在老家雇了一辆小车,拉了三十斤黑猪肉、一箱苹果、一箱梨、一箱大红枣、一箱核桃、一袋御面,驱车赶到西京,专门来给向老板送礼。这时候,向甜早已放假回了老家,为民就和司机直接把车开到向老板住的小区门口,先给夏老板打了电话。

    这天,向老板正好在家,家里来了不少客人,听说为民给他来送东西,向老板便领着两位客人下了楼。向老板亲热地拍打着为民的肩膀,说:“你从老家来要有其他事,顺便给我捎点东西,我没意见;你要专门为我大老远开车来西京,我就要批评你了——这开车不加油?虽然浪费的是你的钱,但我不高兴。我还不知道你?那挣的可都是血汗钱。好,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说了,取东西,你俩帮忙往楼上拿。“向老板转身给旁边的两个人说。

    看见那么多东西,向老板说:“为民,你这是准备让我开农产品超市?奥,这啥这么沉?肉?一一小张,你来把这扛上,让马老师抱着那个箱子。“向老板又招呼为民和司机一人拿一件东西跟着一起上楼,又叮嘱小张再下来一趟,说自己先在楼下照应着。

    夏老板笑盈盈地在门口将为民迎回屋,为民见客厅里还坐了两名衣冠楚楚的男子,便放下东西,不顾夏老板再三挽留,一头钻进电梯下了楼。

    向老板惊讶地问道:“剩两件东西还下来这么多人干啥?”  为民告诉他,自己要走,原因是,一则车没地方停,二则还有事要办。向老板迟疑了片刻问:真有事?为民说:真有事。

    “那你就先办事,过后我给你打电话,咱们一起吃个饭。”向老板说。

    两个小时后,向老板打电话过来问“事办完没″,为民说“我快回家了″。

    向老板说:“姚为民同志,年后再找你算账!你说你干的这事,哪把我当兄弟了?”

    年后,元宵节还没过,为民刚到西京,向老板果然就找他“算账”了:打电话叫他过去吃饭,说要罚他十杯酒。为民婉言谢绝了。向老板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老婆今年要在省财经大学开超市,到时候通知他过去送面包。

    过了一段时间,夏老板还真打电话给为民,让他送面包到财经大学来。

    这是一所公办一本综合大学,八千多名学生,里面连夏老板一共开了三个超市。夏老板给为民最显眼的位置摆放面包,她说一共就要两家面包,在这里不带名牌面包还真不行。

    夏老板雇了一个女工,帮她一起经营超市。她说,她想叫向甜给她干,但“那个死女子却说她朋友叫她去成都承包工地商店”,不愿意给她干。

    “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人家凭啥承包商店给你?我还不知道她那个啥朋友,一个老男人,不知道有没有老婆?估计是没安啥好心——为民你说是不是?”夏老板一边干活一边跟为民说,“你说跟我干,能亏了她?过几年,我要不想干了,店就给她了。你说你男朋友在西京,你却跟人要跑成都去,咋想的?”

    “她现在走了吗?”为民问。

    “不知道,我再没打电话。正月初十,我问她,还说坚持要去成都。她妈也反对她,听说俩人为这事也大吵了一架。”夏老板说。

    为民也不敢多言,心里突然在纠结:万一向甜在那边挣到了大钱,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呢?

    这一年,姚为民的生意大不如从前,收入明显下降。第一,越来越多的超市不愿再卖他这种普通面包,都要讲究品牌,好像西京城都是有钱人一样,高品质的生活质量才能配上他们的收入。第二,国家房地产去库存政策出台,银行房贷收紧,受大环境的影响,西京新开的工地有没有出现断层不敢说,反正为民半年都再没能开发到一个工地的客户。

    好在向老板通过自己的关系,半年内先后给他介绍了四个学校里的超市,他的收入才不至出现断崖式下跌。向老板给他介绍的客户,有补习学校的朱老板、武术学院的牛老板、理工学院的贺老板、西京大学的林老板。这些超市老板为民以前都跟他们合作过,现在重新合作,虽然销量比过去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却少了以前的各种名称的费用,原因是,这些老板都知道姚为民是校长的关系户。

    向甜到成都之后,他们虽然还保持着一定的联系,但明显心里就有了距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距离越来越大。他们再也不会推心置腹地交谈了,更不会再亲热地打情骂俏了。为民只知道,向甜并没有承包商店,还是给公司打工。向甜说,原因是姓雷的说工程才启动,工人少,商店生意不好,等工程大开之后再帮她说情。至于其他事,为民就没过问——有些事他真不想知道。

    三天两头给夏老板送面包,闲聊中,他们自然就聊到为民孩子的话题,夏老板主动跟他说“到九月开学我让老向给你联系个好学校”。为民说:“也不要求好学校,差不多就行。”夏老板说:“你不用管,老向这人太正直了,很少给人办事,但咱自己人,找就找个好学校。”为民听了,十分感动。

    学校放暑假后,黄艳把儿子小康从四川接回西京。为民发现孩子跟他一起生活很不适应,从饮食到语言习惯,俩人都不合拍。要让他一天两顿给他炒菜蒸米饭吃,真的难为他了。他忍受不了儿子时不时在他面前冒出的一句“老子″怎么怎么样的话。儿子给他的感觉,似乎把他当亲戚,总觉隔着一层距离。也不知是西京天气太热,还是什么原因,小康回来没多久,身上就起了红点,一片一片的红斑,虫子一样爬满身子,痒得娃连声叫苦,把皮都扣烂了;而药物对此作用效果看起来不大。

    为民按向老板要求,去当地街道办办了暂住证,又专门跑了一趟老家,开了户籍证明、流出证明手续。剩下的务工证明,就让周老板开了,加盖了厂里的公章。

    等到秋季开学后,为民就照向老板的指示来到一所仅次于“五大名校″的市立中学,再通过电话联系到了一位高姓校长,最后给儿子顺利报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