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做主的事情,何生并没有兴趣,他更加没有那么伟大。
江堵村的事情摆明着牵扯到了太子党,那更不是何生该去管的事情。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意境留有缺陷,他却不得不过问此事,不得不接下此事。
这既是他入仕所要面对的一大难题,同时也是他悟境的一次机会。
不管是不是太子党,哪怕是秦王,若影响了他的意境,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到对立面。
这已经是何生仅次于他母亲的最后底线。
何生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不再去理会江堵村的事情了。
想要解决江堵村的事情,绝非一时半刻所能办到,更须得谋而后定。
他继续留在江堵村,已是毫无意义。
何生也想过,去江堵村的西面,看看那所谓的狩猎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想想,他便暗自摇头放弃了。
眼下明显不益挖的过深,否则自个怕是下的去上不来。
沿江行走,出了江堵村,约莫又行了数里地。
突然平静的江面翻起了滔天巨浪,而后一股悠远肃穆的气息弥漫天地。
也就在何生驻足,望向江面之时,江面骤然翻滚起一条晶莹剔透的水龙。
水龙连续在江面上腾跃几下,朝着一艘航行在江面上的硕大官船扑去。那这架势是准备一招将官船给掀翻。
那艘船通体金黄,红木雕栋,舰首有一面硕大的黑色旗帜,其上龙飞凤舞绣有一个秦字,显然这是一艘大秦官船。
水龙去势凶猛,翻腾起浪涌已然拍打的官船摇摇欲坠。
眼看着,下一刻官船便要彻底被掀翻,沉入江中。也就在这时,官船上响起了一个声音。
“屑小贼人莫猖狂,风啸冰合冻行渠。”随着声音响起,江面似刮起了一阵寒风。
下一刻,翻腾前涌的水龙骤然而止,滔天而起的浪花泛起莹莹之光,竟也都被冻在了江面上。
看到这里,何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嘴里发苦。
他人还未到行渠县,那顶未急戴上的乌纱帽,已然是掉落了一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他的辖区内竟发生了劫官船的事情。
即便他人还未上任,怕也要受那无妄之灾。
至于说上去帮忙,何生是想都不敢想。
一个能驱水化龙扑江,一个能瞬间冰冻江河。显然出手的乃是两个儒家鸿儒。
凭何生这点微未道行,这两人随便一个,随口吐出一个字,都能把他震成灰灰去了。
就在水龙瞬间被冻在江面的下一刻,江底破冰而起数十个蒙面黑衣人。踏冰朝着官船杀去。
官船上同样涌下了数十名黑甲士兵,与杀到近前的黑衣人着队撕杀在了一起。
真真是神仙打架,鬼神皆泣。
数十名蒙面黑衣人还未与士兵交上手,已纷纷挥剑狂劈。道道剑气撕裂了冰面,朝着官船劈去。
官船猛然金光大放,影影绰绰现出了一套巨大的甲胄,笼罩住了官船。硬生生接下了无数道剑气的砍劈。
剑气无果,蒙面黑衣人与士兵们也短兵相见。
眼看官船得已保存,却在下一刻,一声尖锐的呼啸声骤然响了起来。
沿江一道气流,以快到不可异思的速度,破开被冰封的江面,瞬间洞穿了冰龙,摧枯拉朽朝官船而去。
晶莹剔透的冰晶天崩地陷的砸落向江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莹莹之光。隐约照出了气流中的东西,那竟然是一把硕大的飞剑。
飞剑带着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一往无前朝着官船上那显现的甲胄直射而去。
瞬间洞穿了甲胄,飞剑去势未减,狠狠的扎在了官船上。
“大胆。”官船上,那先前冰冻住江面的儒士怒吼一声。然却也未能改变结果,官船倾刻支离破碎,迅速沉入了江底。
飞剑凿穿了官船,猛然调转抢头,顺势收割了两名士兵的首级,上扬冲上天际,发出轻脆的剑鸣。
剑鸣声满是不屑,伴随着剑鸣声,飞剑朝来时的方向扬长而去。
江边,何生下垂的手,不自觉攥紧拳头。
短短几息之间,儒术武皆都出现,而那飞剑的主人,分明是一名修道士。
何生在子鸣序读书那会,可没少听说,儒士是足以和修道士媲美。
可这一刻,何生心里却不免产生动摇。
修道士竟能强大至斯,人未现,千里光凭一把飞剑,便能轻松破开儒武都奈之不得的术士奇门盾甲。
官船上那个能瞬间冰冻江河的大儒,面对飞剑竟也是束手无策。
他难免对儒道产生了动摇与迷茫。
更是完全不知晓,该如何修行,才能让儒媲美道。
官船沉没,蒙面黑衣人在一声令下,迅速与士兵脱离,纷纷踏江离去。
一名青袍老者,悬浮于江面之上,阴沉着脸色,目送黑衣人离去。显然,他就是那名官船上的大儒。
“走。”老者仅是看了一眼,便带着人,也离开了江面。
结果已经是很明显了,官船沉没,其上的货物也已然沉入江中。
皆下来便看双方该怎么去运作了。
最终是官方成功打捞,还是说货物早已落入歹人之手。
至于说老者没有带人去追,这才是正常的选择。敢明目张胆劫官船,岂能不留后手。
“唉。”
“有意思,看来,这行渠县的县令,还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何生嘴里发苦,不过随之他便展出了浅浅的笑容。
咸阳城就像一个大融炉,然,有秦王在,咸阳城虽暗潮汹涌,但表面却是风平浪静。
而出了咸阳城,这个大争之世的狰容才显露出它该有的本来面目。
这会的何生,终于明白,当年为何陈少易执意要去南方了。
虽说何生没有陈少易的气魄,不过这行渠县县令一职,对他来说同样充满了挑战。
正该是儒士发挥所长的地方。
摇了摇头,暂且抛开了糟心的事情,继续朝行渠县而去。
何生不止没有因接踵而来的糟心事,而感到泄气。反而他满心期待,期待行渠县还能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
也许连何生自个也没有察觉,仅是三十里不到的上任仕途,他的心境却悄然发生了重大改变。
从起初感到无力,甚至想过逃避。到这一刻他开始正视问题,甚至庆幸他之前的选择。
他也隐隐明悟了,儒家的修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