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照进飞暮旁的车窗，落在飞暮在键盘上飞舞的手上，手边的通讯器再次响起，飞暮接入霜风的语音频道，问：“怎么样？”

    “我们的设备和状态基本都恢复了。刚才尝试了一下戒指定位。”兰泽停顿了一下，“没有结果。但我们还在继续尝试。”

    飞暮手指略一停顿：“别太担心，千帆他们几个应该快回来了，他们会有办法的。”

    通讯器另一端的兰泽没有说话，飞暮可以想象到他跪在地上仔细感受的场景。

    知秋的意识渐渐回笼，她用力地想睁开眼，但眼前始终一片漆黑。她干脆先放弃了睁眼，开始整理自己的处境。这里是哪里呢…霜风的宿舍吗？不对，霜风的床才没这么硬…在赛场休息室的椅子上？我睡着睡着掉地上去了？是春季赛还是秋季争霸赛？

    整理失败了，她依然想不起什么东西。但是她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在慢慢回流，“锦衣…”嗓音有些哑，但是让她发慌的是，没有人理她。她挣扎着坐起来想摸出通讯器，可无论她怎么操作，通讯器都没有响应。她放下通讯器，摸了摸地面，又觉得好像是某个赛场内部的地面触感。在比赛吗？她想站起来，但看不见的时候难以保持平衡，于是她想撩开自己的眼皮，但是手指差点要戳进她的眼眶——她的眼睛是睁着的。

    她几乎跌坐在地上。冷静下来后她又开始思考：她与队伍走散了，眼睛不知道出什么问题暂时失明了，身上多处受伤，通讯器失灵，队伍比赛时不会带医疗舱，失明问题很难解决，如果被别的队伍抓到会成为掣肘——她决定选择出局。但她摸上左手腕的时候她又懵了：上面没有戴着有出局按钮的腕带。

    她不在比赛中。

    此时的记忆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四区…暑期特训…飓风…沙尘暴…锦衣。她半跪起身子，左手以拳撑地，艰难地想站起来。但是一动就觉得浑身散架般的痛，她努力的想爬起来，倏然间，知秋感觉到了脑海中有一丝波动自左手中指而上。她轻抚中指上套着的戒指，再次将戒面贴在了地面上。

    “雁湖朝光”她心想。

    回想着当年测精神力时测试员的引导，她全力释放着自己的精神力，果然感受到了方向的指引。她用尽全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找到了。”通讯器中倏然传来了兰泽的声音。

    “开车去吗？”飞暮随口一问。

    “嗯。”飞暮似乎听到了他收拾东西启动引擎的声音。

    “天快黑了。”飞暮看看窗外，“保持联系。”天黑的四区危险程度会成倍增加，所以他们从不在天黑后出任务，无论当天的任务量是否完成。

    “好。”

    知秋的腿伤已经痛得麻木了，依然在不停地前进，时不时放出精神力确认方向和距离，幸运的是她能逐渐感觉到戒指间的距离在缩短。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精神力全开后收回的那一瞬间，她又能看见了。但是全开精神力实在太耗精神，她不敢尝试。

    眼睛看不见让她的听觉更加灵敏，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似听到了一阵引擎的声音。她再次放出最后所有的精神力，果不其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非常近了。听到兰泽的声音和脚步声时，她只来得及勾一下嘴角就晕在了地上。

    “找到就好。让她在医疗舱里好好歇歇吧。她没和锦衣在一起？”飞暮听着兰泽的否定回答又看向了窗外，天色暗得厉害，过不了多久就要完全黑下来了。秋池和秦淮黄昏前就回来了，秦淮拿到了霜风的地标把环境侦察结果和几个侦察程序发给兰泽了，但千帆和木深两个人还没回来，也没用通讯器联系队友。

    飞暮拿起通讯器正想联系他们，就看到了窗外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个人好像还背着一个人。飞暮一顿，在两人身影越来越近之时看清了千帆背上的身影，她愣愣地跟通讯仪说话：“我们好像找到锦衣了。”

    兰泽“？”

    飞暮没有理会他，快速打开车门把人接了进来。千帆和木深明显是一路狂奔回来的，终于在天彻底黑掉之前冲了回来。两人此时心中大石落地，毫无形象地瘫在座位上喘气。长烟和秋池接过昏迷的锦衣并把她放进了治疗舱，秦淮和长烟开了两瓶能量饮料低给千帆和木深。

    “额…所以他们是怎么找到的？”兰泽的声音有些犹豫。

    飞暮没有回答他，随手把通讯器丢给千帆。

    千帆又给自己灌了几口饮料，随口对通讯器说了一句：“捡的。”

    兰泽：“？”

    飞暮：“？”

    千帆：“。”

    木深：“真是捡到的。我们今天的任务范围是一片流沙地。任务完成打算返程的时候看到若有若无的人影，看起来很像是霜风的作训服。然后我们就顺便想去把她带回来，结果…”

    “结果是海市蜃楼？”秦淮一下子就联想到。

    “是，还好我们昨天连夜给侦察镜安装了那个海市蜃楼破解程序。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她。回程的时候紧赶慢赶才赶上。”千帆松了口气。

    “锦衣情况怎么样？”兰泽在那边问。

    长烟从医疗舱方向走来，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车上气氛一滞。

    通讯器对面的兰泽没有得到回答，又重复了一遍：“喂？听得到吗？锦衣怎么样？”

    飞暮把通讯器递给长烟，朝她点点头，长烟接过通讯器，深吸了一口气：“有个心理准备，锦衣状况不太好。身上的多处骨折和割伤医疗舱都能解决，但是…”

    “但是什么？”兰泽十分焦虑。

    “可能有脑损伤。仅凭我们车上的医疗舱只能让恢复她的外伤，但是可能不足以让她醒过来。她必须回去了，军区医疗部，或者平沙医疗室的设备应该都可以救她。”

    “兰泽，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通讯器那那端是短暂的沉默。

    “待会儿给你们回复。麻烦你们先帮我们照料一下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