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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第一笔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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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宿舍,冲凉洗衣煮饭吃之后,就到了十点钟。作家梦还得做,林烟便拿出书来看,有时也掏出笔来写写,大抵十二点钟才会收兵。开始几天还没什么,后来睡在大床上的所谓老板有意见了,常拿林烟说话。这老板是汕头人,个子很高,长条脸,清瘦清瘦的,做田螺生意,因而背地里大家就叫他田螺。他长得并不难看,可四十多了,竟然没有女人看上他,肯定在性格上有些不同常人的地方。他一般在十点多钟睡觉,他睡之后林烟还要用电他就心疼,又不好直说,便吵,说林烟点灯他睡不着觉,打扰了他。另外,他还说,“这年头看书有什么用呢?能挣钱比什么都好!再说,你这么远出来,不就只挣钱吗?”

    真他娘的说不清!其实,林烟心里清楚,田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林烟答应每个月多给他五元电费,他就眉开眼笑了,打心眼里高兴。这样,田螺就没了对林烟的罗唆,他每晚的学习终得到了自由。

    时间总是不够用,愈感到知识贫乏,林烟便愈有这种感觉!虽然他每晚一再剥夺自己的睡眠时间,但他清楚自己的基础太浅,用初三时班主任白大树的话来说,就是初中毕业证都拿不到的这种水平。是啊,这样的基础叫喊着要当作家,谈何容易!

    林烟利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包括车间工作时,因为,他发现车间那气氛看似紧张,实则还有些可利用的地方——比如说,拉花组的张守才不管事,总是睁个眼闭个眼,只防范主管以上的人就行,再则,搬运队的几个人拉花不计数,这不就是一个可利用的机会吗?

    林烟每晚回到住处,把需要记忆的东西用纸片抄不来,带在身上,只要不搬货,他就把纸片压在贝壳下,慢慢地默记,不要小看这么个机会,日积月累,他记下的东西可真不少,他对中国现代诗歌视野的开阔就是在这一段时间得到的。以前读书时,仅读过几首汪国真的诗。现在,他仅从一本《中外现代抒情名诗鉴赏辞典》就开阔了好多倍的视野,并较熟悉了像余光中、徐志摩、闻一多、戴望舒、普希金、裴多菲等众多中外著名诗人,也记下了《白玉苦瓜》、《民歌》、《我用残存的手掌》、《雨巷》、《再别康桥》、《自由与爱情》等优秀诗篇。

    当然,林烟的这些表现对于做一个工人来讲,是极不称职的,虽然知识得到了提高,但工作也受到了影响。收花的李姨老记得他交上去的花要比别人少,而且质量也比不上他们。有几次,林烟去交贝壳花时,她还问过林烟,

    “你拉花咋这么慢呢?而且质量也比不上他们,平时看起来,你并不笨啊!你是偷懒吧?”李姨问完后,嘿嘿一笑,仿佛并不在意似的。

    但林烟知道李姨背后并不这般友善,他向陈世多次反映过搬运队每个人的情况,因而其它部门差人,需从搬运队调去时,总没林烟的份。

    那时,林烟最想去的部门是刀根部。刀根部就是把贝壳拉成花后,镶到家具的面上,磨平磨光后再雕刻上花纹的一道工序。刀根部活儿轻松不说,每日的穿戴也可以十分整齐,它是全厂除包装部之后灰尘最少的一个部门,再说,刀根部还有几个女孩子,他们边干活还可以边闲聊,工作的氛围要活跃得多。

    刀根部班长是江西人,他有一个侄女也在刀根部,叫李筱雪。长得极漂亮,有点胖。李筱雪很爱笑,淡淡的,十分青春,也很阳光,在林烟眼里,她无疑是兴盛傢俬厂的厂花。李筱雪还小,十六七岁,也挺纯结,她给林烟纯洁的感觉是她对谁的笑都一样,微微的、淡淡的,不给你有非份之想。没事的时候,林烟喜欢注意她,因为他觉得她和刚认识的邓春有几分神似,特别是那笑容。

    拉花班长张守才虽然不管林烟,但常问林烟记这些东西有何用,林烟说,“这没多少用,我刚从学校出来,有着喜欢看书的坏毛病,我尽量改正,尽量……”

    “喜欢看书哪是什么坏毛病,我想看就是看不进去!知识重要,不过,上班时尽量少看!我并没什么,你要防着主管他们!”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林烟笑着望了望张守才,待他一走,他的眼睛又盯在了贝壳下的纸片上,默记智利诗人聂鲁达的名诗《你的微笑》。

    三个星期后,林烟终于收到了家中的来信,还一同收到了在华夏中学生首届作文大奖赛上的获奖证书。他的小说《完美的世界》获得了优秀奖。林烟的心情有些高兴也有些心酸,这一路艰难行走,能取得这点成绩无疑有一丝安慰,虽然未来的作家之路依然是漫漫长途。

    工友们争着看林烟的获奖证书,有的还替他高兴,但在高兴的同时,又提出了一个疑问——怎么不继续读书呢?

    怎么不继续读书呢?这个问题一时难答,林烟有点苦涩地笑了笑,笑而不答。

    “这么有能耐,可竟然不读书了,真可惜!”张守才也走了过来,“怪不得你那么爱学习!”他拿起林烟的获奖证书,看了看,又笑了笑,放下后,又有点惋惜地摇了摇头,回到了他的工作台。

    下午下班后,林烟班也不想加了,便走出车间,准备去找陈世请个假。林烟走到车间门口时,刚好碰上陈世,“陈主管,我今晚有点事,不加班可以吗?”

    “今晚有事?有什么事?拍拖?”陈世心情很好,笑嘻嘻地问。

    “哪里,我只有点事嘛!”

    “去吧!去吧!”陈世推了林烟一把。

    林烟高兴地走出厂门,沿着公路往住处去,一路上翻看着获奖证书。

    “林烟,你去哪里?这段时间在搞什么?怎不来厂里找我?”声音好熟,抬头一看,竟是吴雨菲。

    “啊——我……”林烟立即有点哑口无言,顿了片刻后,他说,“我上班了,天天都要加班,没时间来找你。”

    “今年过年时,你回家去吗?我俩一起回去好不好?”她眼睛里充满期待。

    “不,我不回去!”林烟声音有些淡。

    “为什么不回去呢?我就知道你变心了!”

    “不是,我……”

    “你现在下班了吧!不加班,陪我去前进镇走走好吗?”

    “今晚本来加班,但我有事请了假,我有事呢,我……”

    “你绝对变了心!你以前是骗我感情的!你坏,是骗子!”她提高了声音质问林烟。

    林烟无言以对,心里想,好在没让她租房住,不然真的难脱身。又沉默了好一阵,他有些心虚地低声说:“那二十块钱算我借你的,我上班了,有钱了就还你!”

    “二十块钱还我?二十块钱并不多,只是,这是爱!是良心!你还得起吗?”吴雨菲很失望,也有些伤心,看都没再看林烟一眼,悻悻而去。

    林烟站定,望着吴雨菲的背影,沉默了,所有兴奋的心情都退走了。

    回到住处,脑海总浮现吴雨菲悻然的面容。“这是爱!是良心!你还得起吗?”仅仅是一句平淡的责问,无情痛击在林烟心灵。提起笔,他写了一篇散文《为我失落的悲悔》,并在夜里两点时,把它抄正好。林烟准备把散文寄到《珠海劳动报》。

    《珠海劳动报》是份周报,厂里订有一份。林烟有一次帮家具仓管徐成梅搬两个样品首饰盒去办公室时看到的,他跟徐成梅讲后拿了出来。报纸上有一版是反映外来工生活的,大多数文章也是外来工写的。

    第二天去厂里开工时,中途停电,只得放假。原本准备中午去寄稿子,现在上午就可去了。临去寄时,林烟突然发现一处错误来,便进写字楼去找徐成梅借修正液和笔。徐成梅听说林烟写的是文章,就要过去看了一下。看后,她称赞说写得下错,而且,字也极漂亮。过了一个星期后,林烟的这篇文章刊了出来,写字楼文员丁敏最先看到,见是林烟的名字,便问徐成梅,是不是厂里这个林烟写的那篇。徐成梅拿过报纸一看,是那篇,于是她边看边把报纸拿到车间给了林烟。

    那时刻正是上班时间,工人都在,有的问林烟是咋回事,也有的直接问徐成梅。徐成梅说:“这小子在报上发了文章,了不得!了不得!”徐成梅边赞边回办公室。

    看到林烟写的文章后,知道林烟用纸片记东西的工人这一下就知道了其的用处。《为我失落的悲悔》全文约一千字,收到了六十元稿费。那时,这样标准的稿费很不错了。这是林烟的第一笔稿费,也是他第一次用手中的笔挣到的钱。他把这六十元稿费寄给了父母,但他没写信,只在汇款附言栏写道:

    “尊敬的爸妈,这是我第一次用笔写出的文字挣到的六十元稿费,寄回给你们。”

    只要家里人不认为自己初中三年是浪费他们心血就够了!

    林烟又回想起了初三以及毕业后那两年的艰难,内心再次泛起苦涩,他咬了咬牙,再次坚定自己往前爬涉的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