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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给你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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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垂珠没吱声。

    她现在是谢轻舟,谢轻舟面对这种局面,只能羞愧沉默。

    谢予臻也不想再说话。

    他曾反复对堂弟强调,不要接近闻溪,不要和闻溪搅在一起。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闻溪可以是最合适的同袍,挚友,但就谈情说爱而言,着实不可靠。

    谢轻舟像个飞蛾扑火的傻子,一次次重蹈覆辙。

    他个叔表亲的兄长,又何必好言相劝呢。

    谢予臻想明白这一点,就不再理会角落愧赧的少年,转而对闻溪说话:“我在前边等不着你,就过来寻人。关于顾铭之,又查出些旧事,但有些关窍理不清楚,你随我出去商讨。”

    说完就走。

    谢垂珠一听,连忙去抓他的袖子:“阿兄,我也想听……”

    手指刚摸到袖边,谢予臻扯回胳膊,淡淡看了她一眼,大踏步离开。闻溪知道这是真生气了,一边下榻穿鞋,一边安抚谢垂珠:“莫急,我们谈什么事,待会儿回来我都告诉你。”

    谢予臻已经走到院门口,声音冷得像是掺着冰渣:“闻问渠!”

    闻溪眨了眨眼睛,快步跟上。

    此处重新变得空荡安静。谢垂珠渐渐收了表情,趿拉着木屐回卧房。路上遇着撒娇的猫儿,便抱在怀里,慢慢地走。

    她对谢予臻有些愧疚,但此时更多的,是不能参与政事的无力感。

    她无法像他们一样,有条不紊地去查一个人,去布置详尽的计划。甚至不能成为快意恩仇的游侠儿,提刀斩旧仇。

    她谢垂珠……只是个依附他人的骗子。

    晚些时候,闻溪回到庭院,告知谢垂珠,他们查出顾铭之可能谋害过门下省的几个官员,时间在谢未明出事前后。

    “这些人都死得蹊跷,也许和令尊的案子有关系。”他说,“具体什么情况,还得慢慢去查。正好,我叔公任职侍中,对这些陈年旧事记得比较清楚,我去打问一番。”

    闻溪似乎很忙,解释完就要出门。见谢垂珠没什么精神,他又折返回来,用手捏住她的脸颊,向外拉扯。

    “笑一笑,小珠儿。”

    他温声道,“你莫要心事太重,给自己造多余的烦恼。”

    闻溪难得做出如此亲近的举动。

    谢垂珠看着他离开,揉了揉发疼的脸颊,小声嘀咕了句:“又装好人。”

    但就算不是真好人,闻溪现在的表现也无法让人讨厌。凡事论迹不论心。

    过了几天,谢青槐果然造访。

    他手里拎着一包热腾腾的点心,进门就往垂珠手里塞。

    “我在家做的,你趁热吃。”

    谢垂珠住在听风阁,日日锦衣玉食,根本不缺吃穿。但她还是很高兴,当面拆了油纸包,仔仔细细品尝青槐做的糕点。

    “好吃,和以前一样。”垂珠不吝于夸赞自家弟弟,“我们阿槐真好,有才有德又有貌。”

    谢青槐哭笑不得,佯作自然地擦去她嘴角的碎渣:“姐姐就喜欢对我开玩笑。”

    闻溪杵在旁边,故意咳哼一声,微笑道:“阿槐和姐姐真亲近啊。”

    这两人是一起来的。

    青槐好不容易见到谢垂珠,于情于理不该对闻溪甩脸子。于是只是淡淡笑了笑:“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关系当然不比外人。”

    说话绵里藏针,刺耳又温和。

    闻溪也跟着笑,表情隐约带了挑衅:“是啊,你们不容易。好在如今有我照顾小珠儿,阿槐就可以放心了。”

    四目相对,空气中简直能炸起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谢垂珠懒得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干脆一手拉着一个,进屋子叙话。

    提及顾铭之谋害过的那几个门下省官员,青槐脸色微变。他举起茶杯又放下,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来:“姐姐,听你说,顾铭之这狗贼没有销毁通敌书信,都放在禁苑。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拿到这些书信?”

    闻溪摇头:“怕是不容易。凡旧案证物,都随卷宗封存在库室。这种天子亲自批复的大案,若没有当今陛下和中书监的同意,即便予臻亲去凤凰池,也无法借阅证物。”

    先前他们猜测顾铭之销毁书信,是因为天子司芩原本就由顾封扶持上位。那么,顾氏想要毁掉库室的东西,并不算难。

    但如果顾铭之所言为真,书信没有被毁,就得想方设法把它们搞出来。

    “顾氏不可能同意予臻借阅旧案证物。”闻溪皱眉,“这东西不能明取,只能暗偷。”

    究竟怎么偷,就得好好打算了。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天色渐晚,青槐不得不告辞。

    谢垂珠望着他艳丽眉眼,恍惚记起梦魇景象。下着雨的天井处,幼年的她走到父母卧房前,听到里面奇怪的争执哭闹。而谢青槐站在回廊拐角,面色苍白,身形孑然。

    她送青槐离开,途中突然开口:“阿槐,小时候母亲待你如何?”

    谢青槐顿了顿,扯着嘴角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她待我很好。姐姐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

    谢垂珠掩下思绪。

    幼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想不起什么确切的事情,只能把梦境当作扭曲虚幻的怪象。

    青槐咬住嘴唇,踟蹰半晌,顶着闻溪的视线,用力握住了垂珠的双手。

    “姐姐,你好好照顾自己。”他倾身过来,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不要给闻溪任何甜头。”

    这句话可以有许多理解方式。

    但垂珠知道,青槐显然把她和闻溪的交往当成了一种无奈的权色交易。

    事实好像也差不离。

    谢垂珠点头,只说:“你也照顾好自己。”

    姐弟俩依依惜别,看得闻溪牙酸胃疼。

    待青槐走后,他便虚虚环着垂珠抱怨:“你们这般亲昵,乍一看,还以为你们才是情深眷侣。小珠儿,对每个男人都给好脸可不行啊,会被世人戳脊梁骨的。”

    谢垂珠寻思她和闻溪也称不上是情深眷侣啊。

    就一对名不副实的露水鸳鸯,玩着你情我愿的古代版霸总藏娇小游戏。

    闻溪玩得倒是挺开心,用食指卷起垂珠一小撮头发,柔声哄道:“你只把我放进心里就好了,对我好点嘛。”

    他笑如春风拂面,桃花眼里情意绵绵。

    但若是仔细窥探,便能察觉他眼底潜藏的漠然与冰凉。

    谢垂珠不爱听假情话,抬眼认认真真看向闻溪。

    “如果你愿意对我好,我当然也愿意对你好。”她戳了戳他的心口,“闻溪,人要交心,才能有情。”

    闻溪迷茫一瞬,重新弯起嘴唇。

    “你是要我掏出一颗真心来,换你的喜欢么?”

    谢垂珠点头。

    闻溪垂落眼眸,思忖片刻后,轻声道:“好啊。”

    他扶住她的肩膀,缓缓俯身。谢垂珠疑惑了下,继而变得惊愕。唇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如清风拂过。

    那是一个吻。

    短暂而轻柔,带着不容错认的坚决。

    闻溪平复数息,眼里升起摇曳的微光。他开口时声音都是颤抖的:“小珠儿,我给你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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