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过神来的清军,以他们绝对的兵力优势,迅速站稳了脚跟。
接着就是如雨点般的箭矢从天而降。
每进一步,都会有数十人倒下。
可再密集的箭矢,也阻挡不了人的赴死之心。
他们在箭雨中冲锋,踏着一刻钟前,还是活生生同袍的尸体冲锋。
为得绝不是狗屁般的忠诚,仅仅为得是心里那一丝尊严。
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人们都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水滴尚能石穿,鸡蛋终究是砸痛了石头。
匹夫之怒,也能撼动清军坚固的阵线。
这个时候,高傲的尼堪,也不得不调动部分主力,去阻挡这支原本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乞丐军”。
因为,有超过千人,已经深入到大胜关背后,那可是尼堪的后背,清军囤粮之处。
吴争抓住了尼堪调兵这一瞬间的疏漏和混乱,令陈胜亲率三千预备队,填入城墙豁口。
战场就是如此,攻防双方在胶着之后,陷入奇特的平衡,一股外力、一支偏师,足以影响战斗的胜败、输赢。
任何兵力的调动,绝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再训练有素的军队,在调动时,都免不了出现混乱,何况清军从不擅长队列训练。
性格闷葫芦的陈胜,指挥风格属于凶狠闷骚型,他善于抓住敌人细小的疏漏,然后撕裂它,将它撕成一个大口子。
他下令三千预备队,持火枪、上刺刀,对着豁口发起冲锋。
三千生力军的突然冲锋,令清军原本的小混乱,迅速引发大乱。
胶着的沥海卫将士,发现预备队上来,便知道总攻开始了,他们鼓起全身仅存的力气,向面前清军发起了殊死一搏。
短短一刻钟,坚固如山的清军防线,生生被陈胜三千人击了个对穿。
清军终于崩溃。
那一幕场景,每个参战的将士都在由衷的欢呼,无论是京卫、建阳卫还是沥海卫。
以寡击众,还是攻坚固的关隘。
(ex){}&/ 王一林终于嚎哭出声,周边开始打扫的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什么,纷纷围了过来,然后默默地看着吴争和王一林。
王一林终于哭累了,他指着满地的尸体,泣道:“都死了……请功作甚?朝廷军籍里已经没有他们……他们只是一群无魂的野鬼……他们昨夜还劫掠了江宁县……他们死不足惜。”
“可你活着!”吴争道,“你可以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我保证,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会一一记录在案,他们会得到该有的荣耀!”
“有什么用,我能记得住几个……他们都死了,叔父麾下仅存的这些人,都死绝了……吴争,你可知道,半个月里,他们唯一吃的一顿饱饭,是昨夜从江宁县抢来的……我要造反……我要杀进奉天殿……我要问问那些朝堂上的食肉者们,什么是忠,谁是贼?!”
王一林说到后面,已经开始嘶吼起来,他的目光里有着一种诡异的亢奋,不,是恨意。
吴争蹩眉,用力地一甩了王一林一记耳光,直将王一林扇了个趔趄。
“他们是谁,不难查出,就算水师撤销,半个月内,兵部卷宗也不会销毁,你放心,一个都不会错漏……。”
“都死了……抚恤、赏赐有何用……给谁?”王一林歇斯底里地冲吴争吼着,“他们不是为了朝廷,也不是为了你,他们只是想着不丢我叔父的脸,他们是想让自己死得有体面……呜……。”
“不对!”吴争用力拎起王一林的领口,“他们就是为国战死,他们当受万民敬仰、享死后哀荣!但若你再疯言疯语,就辱没了他们……也辱没了国公在天之灵!”
王一林终于软倒,如同被抽去了脊梁,软飘飘地颓然趴在地上,嚎嚎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吴争默默看了他好久,转身下令道:“仔细搜索战场,检查每一具尸体,只要还有口气者,不惜一切救活……陈胜,你亲自带人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