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穿好衣服准备上学,而父亲说今天不用去学校了,他请来张神医来瞧瞧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我告诉父亲我没事。但父亲生气了,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张神医多年来医术名震海川,父亲说请张神医看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是上辈曾经有助于他家,说什么他都不可轻易而来。为了不让父亲的辛苦白费,我就乖乖待在家里等待张神医前来。
这时母亲早在一旁张罗饭菜,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财给张神医,母亲就只好在饭菜上狠下功夫,为的是让张神医替我好好看病。当母亲准备好一桌盛餐的时候,张神医款款而来,我看见他肩膀上搭着个破布袋子,倒不像是什么救人疾恶的神医,反倒想一个行走江湖的骗子,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万万不敢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来,张神医一进门就笑口相迎,他的前门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掉的只剩一只,所以笑的时候,气流都顺着缺口处往外呼,他好像注意到我看他的破牙,忙闭住嘴巴,恐怕另一只牙也会被我看掉,我忙移过眼神,我总不能长时间盯着一个人看,这样很不礼貌,让人家也觉得不好意思。
张神医将他的行囊放在桌上,就和父亲在一旁寒暄,没过多久母亲就吆喝吃饭,我看到张神医从他的布囊里取出一双泛着黄光的筷子,他冲着我的父亲一笑说道,“这双筷子我用了很多年了,总是随身携带,呵呵……”母亲又盛来汤舀给张神医喝,待一切前奏做完后,张神医才慢愠的问道,“今天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我看到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副语意踌躇的样子。“什么事尽管说,和我还客气什么。”
“哎,我的儿子,他……”父亲又摇了摇头,我看到张神医泰然自如的神情,我甚至可以猜得出,那混帐东西一定是以为我死了,父亲请他来做法事什么的。想到这里我似乎应该赶他滚出我家门,但我并没有这样做。
“我儿子他长大了。”父亲表情苦笑。我看到母亲也在一旁摇头。
“长大是好事啊,难不成你想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当个不懂事的小孩,呵呵…”张神医用他的混帐手在嘴巴里抠饭渍,看的我几乎吐出来。
父亲看张神医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就叫我过来。他让我喊那个乞丐张伯伯,我极不情愿的喊了一声“张伯伯好!”当我喊出口后,我后悔了,因为他用他那只正在抠嘴巴的脏手摸我脑袋,我急忙往后退出两步藏在父亲背后,免得被他的混帐手摸到。父亲笑着说道,“我这孩子从小就怕生,呵呵……”
我看到张神医又将他那只手放进嘴巴里,我简直再也不忍心看下去,我是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俊儿,来,让张神医瞧瞧。”父亲将我从身后拉出来。
“我昨天送儿子去上学,回来再接儿子的时候,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父亲告诉张神医,看到张神医不懂的眼神,父亲又说,“我的意思是,我送儿子上学的时候,他还是五岁,没错就是五岁,但我再重新接儿子回家的时候,他就变成十岁的样子了。”
母亲也在一旁按捺不住了,补充道,“张神医,您是镇上见过世面的人,您看看我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要是真的碰见不干净的东西,还麻烦您施施法将那害人的东西驱赶走,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母亲用手揉着鼻子。父亲又安慰母亲不要着急,有张神医在,一切神灵鬼怪都会被驱赶走,我看到母亲这才放下情绪。
“这么说来,你儿子是至你送他下船到接他回家的这段时间长到十岁的?”张神医问我父亲。我看到父亲拼命的在点头。“这个就简单了,只要你儿子告诉我,他在这一段时间里做过什么事,看到了什么,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得了。”
“俊儿,快告诉张神医,你在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父亲在一旁说。要不是父亲在一旁看着我,打死我也不会告诉那个乞丐这段时间我在干嘛。
“我只记得父亲送我下船的时候,天下起了雨,而我必须等雨变小了,再去上学,这时我就看到一座破庙,在破庙里…”我顿住了。“在破庙里你看到了什么?”张神医急着问道。可我不能告诉他我吞下药丸的事,就连父亲我也不能告诉,否则我在第二天就会死去。
“在破庙里我整理了地上的瓦勒和门上的蜘蛛网,接着我就坐在石凳子上等雨停。”我说。“在石凳子上等雨停这段时间你肯定看到了什么?”张神医又问。
“是啊,我看到雨停了,我就去上学了。”我说。
“糟了,一定是在破庙里,被什么东西附体了,那么,你儿子嘴里说的破庙在什么地方?”张神医问我的父亲。“小镇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破庙……”我父亲走到张神医跟前,嘴巴凑到张神医耳朵边小声说道。可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居然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我是说尽管他们声音真的很小,我还是听见了。我听见我的父亲告诉张神医,“我怀疑我儿子已经被那东西迷失心窍了,所以才会说自己看见一个破庙,还有他还告诉我说,我送他下船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雨,我昨天一整天都在海上捕鱼,根本没有看到雨的一丝影子。”父亲说完话再看我的时候,我故意将脸面向别处,好让他认为我根本没听到他和张神医说什么。
张神医说要给我瞧瞧脉象,我当然愿意伸手给他瞧,我才不相信他能瞧出什么混帐东西。张神医将我的手轻轻摁住,另一手在摸他的胡须,我是说他的胡须尽管很短,就像兔子的尾巴,而且一多半已经变得花白。他眼睛微微闭合,就像是在听戏剧,当听到剧情起伏颠荡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
“脉象平稳,看不出有什么大病大疾。”张神医说。“那可怎么办啦,一定是那东西修行深厚,光是脉象可能察觉不到。”我的父亲说道。“要不然,张神医……?”父亲表情显得局促。
“你是说让我借光伏魔?”张神医张大嘴巴问道。我看到父亲抱歉的眼神说,“我知道借光伏魔是在你们家族禁止施用的法术,主要因为它的法力太过强悍,稍有差错就会危及生命,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一定得救救他。”父亲恳求道,当时我的心难过极了,我不想让父亲为了我去求这个混账乞丐。
“不行,这个不行,这是违背道义的事,我万万不能做。”张神医态度坚决。我看到我的父亲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件东西,因为那是用黑布包住的,我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从父亲的神情我可以猜出这件东西一定很珍贵。父亲捧着那东西走到张神医跟前,小心的打开黑色布裹,里面是一撮类似头发或者别的毛发什么东西,我当时也分不清那是什么东西。我只记得父亲将那东西递给张神医的时候,张神医面色凝重的出奇,他嘴巴在微微张合,“这个是韶光发?”张神医问道。
父亲点了点头。
我看到张神医眼圈已经泛红,“这是我爷爷当年交给你们家族的,他说你们族人曾经冒死救过他的性命,所以在以后要是你们族人遇到困难,我们必须视死相助,韶光发就是凭证。”
我看到父亲又点了点头。
就这样依照那混帐张神医的话,我的父亲将我绑在我家门口的大树上,我看到父亲绑我时的眼神,是一种不舍和难过。我说父亲没事的尽管绑我。事实上我恨死了张神医,我巴不得他突然猝死。张神医在我家门口摆坛祭祀,他让父亲取来香火点上。他说驱魔整个过程必须要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完成,否则不断救不了我,还会激怒妖魔,到时后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势必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我笑那乞丐真啰嗦,因为在他和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到香已经烧掉一小截。
张神医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从他背上的剑鞘里抽出他的宝剑,说是一把宝剑,其实就是一把檀木做成的木剑,对此我也不愿意辩解什么,就当是他行走江湖拿来骗人的玩意,我几乎不愿意再看他。
张神医将一些黄色的纸张用那把该死的檀木剑穿透,又迅速从烛台上掠过,几乎在一瞬间那些黄纸燃烧起来,他将火苗在空中绕了几圈,嘴巴里唧唧喳喳的不知道哼什么曲儿,但我敢发誓他哼的曲子让人耳朵刺痛。我本来想用手捂住而过,以免这刺耳的声音再传到我耳朵里,但我的父亲将我绑的牢牢实实,我根本动弹不了。
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了老人的声音,“孩子,放心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你已经服下神丹,你的身体将会百毒不侵,放心,放心,呵呵……”
“爷爷,你不要走,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心里喊叫,至始至终我不敢真的喊出声来,我怕会暴露老人的秘密。
“孩子,你使劲看看。”老人说。
我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丹田部位,我一鼓气绑在我身上的绳子竟然不解自开,而且断成了好几截,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张神医身子向后趔趄了几步,连身后的祭坛也被他撞翻了。我的父亲急忙跑过去扶起张神医,张神医嘴里吐着鲜血已经神志不清,他大声嚷嚷,“不得了了,魔鬼要杀人了!”恍惚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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