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今晚想吃什么,明天你就要上路了,今儿个吃好点,好好想想,咱尽量帮你满足。”这几天,牢里的狱卒对待着苟安,也是尽心尽职,吃的喝的都是好好伺候着。
“谢谢大哥了。”苟安抱了抱拳,“若是小弟这次侥幸逃脱,这些日子的恩德,一定好好报答。”
狱卒头子瞬间脸色发白,四处瞥了瞥,瞧着没人注意,小声嘀咕,“你可别瞎说,你这是死罪,死罪知道不?再怎么有大人撑腰,你这……”
“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小弟这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苟安笑着,“您可知道的,我这罪可都是你们安上去的,谁知道,天亮之前会不会又给我去了呢。”
“你小子。”狱卒头子无奈与这没脸没皮家伙的豁达,搁在平常人那里,这会儿不得想想后事,他倒好安慰起自己来了,“看你小子挺顺眼的,跟你透个信儿,明日你要交代在西凉山那边了,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我帮你通知一下,省的连收尸到时候都没得找。”
西凉山,挺远的吧,苟安忖了忖,“不用了不用了,死后的事,就留给老天来安排吧。”
苟安倒是颇为好奇,钱九朝会给自己留怎样一条后路呢?
好累啊,苟安瞧了瞧自己的拳头,有一股力量从他身体里慢慢涌出,好累啊,好累啊……
“嗯,小家伙,这些年心性磨练的不错,也多亏了他老人家了,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既然当年之缘未尽,我也给你留一点造化吧……”
“果真,你还是想着那片湖海的事,既然你有心,那我便给你一个江湖,可惜了,有些事情还需要我去做,否则给你一份直破天门的机缘又如何……”
“这一份气机足够你端坐于天门之前,你会慢慢地琢磨出它的力量,切忌操之过急,这只是一份引子,若你过分依赖它提升境界,那你就破门无望了……”
……
“走了走了,该上路了。”
苟安被人猛地推醒,这么快吗?他眯着眼,透过铁窗的缝隙,外面的天还是黢黑一片。
“哗啦,哗啦”,拖着沉重的铁链,终于走出了这阴冷的牢笼,外面等着自己的,竟然有十余人。
那一张张脸上,明写着老子就是不屑你们这群走狗,为首的光头,脸上一道从左眉贯穿到右脸颊的长刀疤,令人望之心寒,而那嚣张的模样,说是用鼻孔看人也不为过。
“小子,这些人都是西凉山的悍匪,你看,秃头的那人可是西凉山的九当家,就他脸上那一道疤,足足搭了十几条人命。”熟悉的狱卒拍了拍苟安的肩膀,算是与他道别,深色复杂地看着饶有兴趣的少年,“大人让我给你带话,说莫要做傻事,言止于此。”
“哦?”苟安乐了,看来自己这一路怕是有伴了,他本想挥一挥手向这位告个别,可手心里似乎多了张纸条。
“救老九,上凉山。”苟安的神色一凝,这钱九朝什么意思?这到底是要放自己还是害自己。
“发什么呆。”啪,苟安的背后猛地挨了一巴掌,差点被打断了脊梁,原本怒气冲冲的苟安,一下子变得喜笑颜开,“大人,小的一切都听您的。”
“哼。”那兵人穿着倒是与其他军卒的行武无异,可那笔直的腰板,高扬的额头,不亚于那九当家凶狠的眼神,就说明此人并非那么简单。
最主要的是,他那一巴掌,将苟安身上的锁链震得几乎碎裂开来,如今只是表面上完整的枷锁,怕是稍稍一用力,就能挣脱出来。
苟安的自信在哪里?就是他这几日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巨变,他身上所带的枷锁,在他稍稍用力之下竟然有了崩坏的痕迹,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曾看到的书中那些身体的穴道,似乎有一股气正在流动,不断淬炼着筋骨。
他自问,这一巴掌,自己远远做不到。
别做傻事?这是警告自己不要想着提前脱逃?救九当家?这个就更耐人寻味了,苟安琢磨着,这一路怕是要惊喜连连了。
这一行囚车,在天亮之前就已经驶出了西凉城,囚队一共有十五名囚犯,扣押的官兵一百一十人。
除去那个藏匿行迹的兵人,其他人的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而在那些悍匪身上,竟然多多少少都有上几分,甚至所谓九当家,偶尔散发出的戾气让苟安有些心寒。
自己的囚车竟然看起来是最低等的,看来就算这样,钱九朝还是怕自己脱不开身啊,苟安却是没想到,若非之前已经确认他并非习武之人,他所在的也会是那特制的囚车。
自西凉城至西凉山车程足有半日还多,一路上也尽是些偏僻小路,路线也是反复临时篡改,看来官府也不想出什么岔子。
可惜了,西凉郡官帽子最大的人想让这里出事,那就一定消停不了。
转眼间,已是正午,一行也已经逼近西凉山脉。
西凉山,早已出现在视线之中,作为秦西最为壮阔的山脉,甚至说整个西凉郡依附于此山也不为过,隐隐约约的墨绿色,带着冬天薄薄的灰色山雾,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越是靠近,越是有一种遮天蔽日的压迫感,让人倍觉压抑。
士兵们纷纷披上了更为厚重的戎装,虽然是守城兵士,可其战力,也不弱于他国的主力军。
“停!”为首的百夫长,猛地一摆手,整个车队训练有素的停了下来。
连带着苟安,每个囚犯的脖子上抵上了若干把冰冷的刀,苟安毫不怀疑,只要有一丝异动,这刀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脑袋削下来。
哪个混蛋!苟安在心里暗骂着,这已经把他逼到了绝境,一会儿只能依靠猛地发力把包围自己的人震飞出去了。
可是从未打斗过的他心里没有一点底,他只是隐隐感觉自己能够做到。
“不知是哪位绿林好汉?”凉山上的人,也并非皆为悍匪,而且有一些老狐狸,及其滑溜,官府也丝毫拿捏不到他们的把柄。
例如这九当家,若非在西凉城气急之下挥刀杀人,在西凉刑部的案底里,那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江湖人。
“一群孬种,有个风吹草动看把你们吓唬的。”看着逐渐逼近的刀口,这九当家竟丝毫不惧,戏谑着伸出了深青色的舌头,慢慢舔着刀身,“有本事,在这里就把老子斩了啊,一群走狗。”
“哗啦哗啦”,很快,一旁的树林里钻出了一骑,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头戴着硕大的斗篷。
“在下只是赶路,不知是否扰了诸位……兵爷?”
听着这略显蹩脚的措辞,再加上这熟悉的身形,苟安心里微微一暖,却又害怕这家伙一时上头,打乱了计划还得白搭了性命,要知道,那个深藏不露的家伙,绝对是钱九朝留下的致命后手。
从他现身开始,苟安就开始若有若无地摇着头,他知道,桑吉能够看得到。
“既然这般,那还是请好汉先行,此行身负重任,不可有失,还请好汉见谅。”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是如他所言这般也绝非不可能,百夫长也不想平添些麻烦。
“那在下先行一步。”桑吉挎马扬长而去,苟安却总感觉他似乎还在无时无刻盯着自己,不知是何种手段。
……
唰唰唰!
“谁!西凉山下,浓浓的密林间,百十名蒙面黑衣人,包围了整个车队。
“是何宵小之徒,你们若再敢前行一步,莫怪下官即刻令人斩了你们的同伴!”百夫长没想到这些贼子竟然真的敢来拦截,西凉山的匪怎么变得如此明目张胆!
“倏”,一箭破风而来,苟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啊!”一声短暂的凄嚎,苟安心里大喊一声,这下糟了!
死去的竟然是牢车中的囚犯!
“今天,这里的人一个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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