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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只喜欢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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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下来。

    齐豫沿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去寻,越往林子深处走,越是阴森,到最后,整个天都黑下来,就只能勉强顺着月亮的光估摸着路了。

    他在树下发现了一只鞋子,他认得,那是陆箐婳脚上穿的。

    齐豫捡起鞋,他握紧剑,神色透露慌张。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慌什么。

    他明明那么讨厌那个女人,烦她整天叽叽喳喳的在他眼前晃悠,恨不得再也不要看见她。他口口声声说,救她是为了和她两清,可真当她有危险的时候,护她,竟是出于本能。当日,陆箐婳对他说的那番话,他已然清楚她的情义,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坠入云崖时,他甚至想过,若能活下来,也许会改变对她的偏见,重新认识她。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非要说出那些话来伤她。

    现在人真的走了,他的心里倒空了。

    齐豫找了她许久,也不见她的踪影,她能跑去哪儿?

    他停站在树下,听见头上方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抬头,瞳孔微缩,忙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只鞋子从上面掉下来,掉在他的脚下,而女人就坐在树上,脚丫还露在外面,看到他时,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收住。

    齐豫看着她,寒眸一转,提着剑走了。

    “你走了,我怎么办?”

    陆箐婳抱住树干,见他停住,她咧开嘴巴笑了,又瞅他不予理会地往前走,她噘嘴喊道:“你站住!你……”

    见他真的铁了心不管自己了,她咬牙跳了下去。

    齐豫耳听身后的动静,他转身,本要接住她,已经伸出的手,却愣了一刹,回神后,她已经倒在了脚下。

    她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巴,抹了几次嘴,看见齐豫要走,她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他的腿。

    齐豫低头,她委屈巴巴的抬脑袋看他,“我不是故意要你着急的,我只是……”

    齐豫沉着脸,“只是在上面睡着了?”

    “那……你信吗?”她卡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他。

    “放开!”

    齐豫胸口压着一股气,他抬脚要走,奈何身下的女人抱住他的腿不肯撒手。

    他憋着气,忍耐住,低头问:“你到底要怎样?”

    “你不生气了,我就放手。”她仰头,定定的望他,等着他答应。

    其实,她这样子,还是蛮可爱的。

    齐豫板着脸,点了下头。

    陆箐婳见了,果然松开手,她笑着站起来,可齐豫却向前走,也没有等她。她追过去,跑两步又跑回来,脚踩进一只鞋子里,另一只手里提着鞋子,边追齐豫边往脚上套。

    她跟在齐豫身后,不停地解释。

    “我是想回去的,可是天太黑了,我能不能明天再走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我看见狼了,我害怕,就爬到树上躲躲。”

    “你怎么不说话?对了,我还给你摘了草药。”

    “哪去了,明明在这儿的,找到了,你看……”

    她把藏在身上的草药拿出来,齐豫一转身,扬手打掉在地上,他瞪着陆箐婳,只见她蹲下捡起草药,看他时候眼睛里无辜又失落。

    齐豫手伸过去,在陆箐婳起身时,他倏地收回去,背在身后,说:“我没有担心你,你少自作多情。”

    “我懂,我懂。”她笑着。

    “你……”齐豫背过去,不再看她。

    他若不是来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究竟是她自作多情,还是他在自欺欺人。

    陆箐婳在他身边说个不停,走到下坡时,她没站稳,滑了下去。齐豫伸手拉住她,但却和她抱在一起滚进草丛里。

    齐豫压在她的身上,月光吞噬下的两人紧紧贴在一处。

    齐豫看着她,她也在看着齐豫。待他反应过来,当即把垫在陆箐婳脑后的手抽出来,然而,她却说:“齐豫,你还记得那天,我说过什么吗?”

    她绯红的脸颊像染了层桃色,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看着齐豫,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轻轻地吻了下他的薄唇。

    齐豫睁大眼睛,听她说:“不管你之前喜欢过谁,原来的齐豫已经坠崖死了,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她异常的认真,眼里毫不掩饰她的真情实意,仿佛这一瞬间,她拥有了一切。

    齐豫皱起眉,推开她,刚要开口,便听她笑着站起来,弯下身子对他眨了眨眼,笑着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皱什么眉嘛?我又没有逼你喜欢我,开玩笑,开玩笑的。”她说着,蹦蹦跳跳地跑了。

    几日后。

    齐豫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每日大清早,都能听见陆箐婳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高兴。有时候熬着汤药,闻见婆婆做饭的香味,就撂下汤药不管了。好几次,要是齐豫没有拿开罐子,怕汤药都要熬干了。明是去菜地里摘叶子,摘着摘着,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次也是,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就回来了。

    “丫头啊,你这是去哪了?”

    婆婆迎出来,看她这副扮相,浑身都湿透了。

    陆箐婳倒是满不在意地往上拎了拎渔,瞧那沉甸甸的份量,她秀了秀自己满载而归的东西,像得到了莫大的战利品,“抓鱼,好多呢。”

    她看见院口,齐豫同爷爷砍柴回来,一溜烟地跑到他面前。

    齐豫瞥了她一眼,嫌弃地避开她硬送来给他瞧的几条鱼。

    “陆箐婳,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他说着,抓起她的手腕,把她拖到水井旁边。他打了桶水,让她蹲在旁边洗手。

    吃饭时,他也一直冷着脸,陆箐婳都不敢讲话,只要对上他的眼神,她就慌忙地避开,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因为前两天,她去抓鱼,也是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当天烧了一夜,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她半宿,之后,齐豫就不让她再去抓鱼了,没想到她答应归答应,根本不往心里去,依旧我行我素。

    齐豫见她一直闷头吃饭,也不吃菜,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冷声说:“你打这么多鱼,不吃是要浪费吗?”

    陆箐婳看了看他,低头吃鱼肉,听他和两位老人说:“这段日子,给您们添麻烦了。现在我身上的伤也好了,我们俩商量,明日便回去了。”

    陆箐婳看看老婆婆,嚼着饭插话:“你没和我商量啊。”对上齐豫的眼神时,她埋头不语。

    就见他拿出玉佩,放在桌上,“爷爷,婆婆,这半块玉值些银子,你们二老收下吧。”

    “这不是……”陆箐婳看着玉佩,这不是他最宝贝的东西吗。

    “闭嘴,吃饭。”

    齐豫瞪了她一眼,将玉佩推给老婆婆。老人原是不想收的,可是齐豫再而三的表示,他们也便不再拒绝了。

    吃完饭后,老婆婆把他们两个叫进屋子,在柜子里的最底下,她捧出一块用布抱住的木板,打开布后,是一把古琴。

    她抚摸着琴,看着看着,泪眼婆娑地说:“这把琴,还是佑儿临行前,弹过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怕是回不来了。这琴搁着也是闲着,就送给你们吧。”

    此琴,名为‘卿觅’,一为君倾故人,二为君觅新欢。

    齐豫天生长了双弹琴的俏手,他细长的手指尖滑过琴弦,弦间发出一声长音,他拂袖,在树下,席地而坐,他低垂着眼脸,修长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琴弦。

    陆箐婳有了兴致,原本剑舞的还不错,和琴音倒是很搭,不过很快就下了道儿,拿出鞭子一甩枝头,树上的花瓣像过了一场雨般落在琴弦上。

    齐豫抬头,“陆箐婳!”

    她躲向老婆婆身后,不料齐豫走过来,硬是把她拉到琴旁边。还以为他抬手是要打她,听他说:“坐下。”

    她坐下后,他说:“你一个姑娘家,女红,弹琴都不会,以后怎么嫁人,我教你。”

    陆箐婳仰头看着他,他俊美的脸格外认真,忽然低头,“专心点儿。”

    “哦……”

    她拨了两下琴弦,不禁又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