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豆腐坊时，听见里面有人大哭，又伴着骂声。“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我儿子，我看这孙子也不是我们老宋家的，就是个野种，我打死你。”
没一会儿，豆腐坊的门被人打开，一个素衣女子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冲了出来，脸上有伤也有泪，发髻散乱，跟李长亭打个照面，哭着跑了。
一个老婆子从门里追出来，手里拿了个扫把，猛力打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停咒骂。又有一个老头子跑出来，把老婆子往院子里拉。
“你也不嫌丢人，说的都是什么话，快回家去。”说话间推搡着把人弄回院子，赶紧关上了门。
周围看热闹的人并没有散去，都在指指点点，声议论着。李长亭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又待了一盏茶的功夫，等人群渐渐散去，正准备要走，忽然发现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扇门里出来。离开时朝两旁看了又看，见没人注意他，才快步离开了。
李长亭没有跟上去，他走到中年男子出来的那扇门前，见门栓及周围都泛着油光，便疑心这房子是之前两人所说屠夫王胖子的。可那中年男子的衣着打扮非富即贵，实在不该出现在一个屠夫家里，出门时又那般心，显然是有问题。
要是自个武功高强，说不定真会跟上去瞧瞧，李长亭暗暗摇头，自从遇上那些个高手，他已经把自己当作不会武功的人了。
李长亭记住了中年男子的长相，便往大理寺府衙去，这人甚是可疑，该让顾染派人查一查。
到了府衙报上姓名，门口的守卫很是客气，说顾染给他留了话。今日再去迎客楼探查，可能过了晌午才能回来，若是他来了，请午后再过来。
既然人没在，李长亭跟守卫道了声告辞，也往迎客楼去了。昨日听顾染说的情形委实诡异，但尸首既已拉回府衙，迎客楼倒可一去。
迎客楼离大理寺府衙有些远，走到门口时李长亭已有薄汗。
酒楼门口两个衙役守着，见李长亭走过来，其中一人将他拦下，说道：“大理寺正在查案，公子请去别家吧。”言语、神态皆不似其他衙门中人那样高高在上。
李长亭抱拳道：“大人，在下李长亭，请大人通报一声，在下求见顾大人。”
这人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那人也没见过李长亭，但听这话想必与顾染相识，他点点头，说道：“公子请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说完便上楼去了。
李长亭在门外等着，四处看了个遍，也没见掌柜和店二，门外偶尔一两人路过也是绕远了走。
不一会儿便有人下来请李长亭上楼。
楼上也只有两个人，都在一间雅间门外，见李长亭来，请他进去，从外面将门关上，谁也没有进来。
李长亭见状，冲屋里的顾染说道：“顾大人倒是不避讳。”
顾染问道：“李公子可知为何？”
李长亭想了想，说道：“顾大人既然是少卿，在大理寺总会有几个得力之人。”
“错。”顾染摇头，“今早下朝之后，全玄瑞刚回大理寺陛下就来了一道圣旨，你猜圣旨上写的是什么？”
肯定是让顾染高兴的，那就是全玄瑞倒霉了，“全玄瑞降了职？”
顾染似笑非笑，说道：“陛下免了全玄瑞的官，命我暂代大理寺卿一职。”
“直接就免了官？”李长亭不解，他还以为会降职调到外地去。
“听说昨晚全玄瑞又到韩大人府上，请韩大人在陛下面前给他说些好话。”顾染说道，也不知全玄瑞哪里来的底气，几次三番去找韩渊洵，昨晚他若不去，这官说不定还能再做几日。
“不知他现在想没想清楚自己为何被免官。”李长亭道，“顾大人又来迎客楼，可是有线索了？”
“没有。”一说到这，顾染笑不出来了，“就是没有线索才想着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也不用听全玄瑞和冯氏对骂了，更别说出门时他见程氏领着个孩子远远走来，估计此时大理寺内一定很热闹。
“如何？”李长亭走近屋子中间的桌子，“宋仁当时就坐在这张桌子上？”
“不错，李公子可去豆腐坊查探过？”顾染问道。
“我正是从那发现了些事情，去府衙找顾大人，才知顾大人在此处。”李长亭见顾染开口似要询问，接着道：“听了些坊间传闻，街坊邻里有的说凶手是同一条街上的屠夫王胖子，有的说是恶鬼。”
“衙役去查问的时候，却一个说话的都没有。”顾染感叹，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那屠夫为何杀宋仁？”他并不信鬼神，就没在意恶鬼之说。
“红颜祸水。”李长亭一边观察那张桌子，一边说道：“那屠夫似乎有好几日没出现了，顾大人可遣人去找一找。”说到此处，他抬起头来，“早上我去豆腐坊时见一中年男子从屠夫家里出来，形迹可疑，待我将他的画像画出来，也请顾大人查一查。”
“好。”顾染开了门，吩咐门口的衙役找来纸笔，转身回来，说道：“有劳李公子，说起那屠夫，去查探的衙役也找他问过话，但并无异状。”
“当当当”
衙役将笔墨纸砚放好，又躬身出去了。
李长亭也不耽搁，提笔就开始画，因见了没多久，印象也深，只一炷香的功夫就画出来了。
“这人确实可疑。”画像上的人四十出头，相貌堂堂，器宇不凡，衣着也是不俗，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一个屠夫家里。
“顾大人遣人查一查，此人或许与命案有关。”李长亭放下笔。
“好。”顾染将画像交给门外的衙役，吩咐衙役找画师临摹几张，分发给各衙役，务必将这人找到。
“顾大人在大理寺多年，可曾遇到过这样的案子？”李长亭打开窗，入目便是汤河。“迎客楼就在汤河边，本事绝佳的位置，可惜出了这样的事，恐怕许掌柜头发都要愁白了。”
汤河……
顾染来到窗边，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