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又仔仔细细看了一边窗户，窗框上有一个淡淡的指引，下面的窗框上竟然有两滴血，已经干涸，呈暗红色。
“看来是有人从窗户这儿把宋仁带进来的。”李长亭跟着顾染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那两滴血，“这凶手行事十分心缜密，若不是我不经意间开窗，怕还发现不了。”
“当日寺丞们来查探，竟没人想到要开窗看看，李公子不经意间的举动却帮了大忙。”顾染笑道，“不知李公子可有兴趣到大理寺供职？”
“不必不必，”李长亭直摆手，“我可没有顾大人那么大的胆子，若是宋仁还坐在那张桌子上，我是万万不肯进来的。”
顾染回头看着那张桌子，脑中浮现出那日的情景，便觉浑身有些不自在，说道：“咱们下楼去吧，该查的也查过了，咱们下楼去歇歇。”
“好，顾大人请。”这屋子待久了也是让人不舒服，李长亭同顾染一起下了楼，却不愿让太多人看见他二人在一处，便道：“顾大人，坊间传闻虽是戏谈，但有时也是有理有据，那屠夫的失踪太过巧合，或许真的与命案有关。”
顾染道：“李公子放心，一有消息我便着人告之公子。”
李长亭道：“顾大人费心了，既然如何，我先告辞了。”
“告辞。”顾染将李长亭送到迎客楼门外，等人走远了，就打算回大理寺去，可一想到全玄瑞还没搬出去，忽然开始头疼。
“大人，咱们回府衙去吗？”一名寺丞问道，别说顾染，他也不想回去，可也不能一直躲在外面。
“回，不过……”顾染看了眼天色，快晌午了，但还没到饭时，倒是应该回去，可府衙内这时一定不安生。
“快晌午了，我请兄弟们吃饭去，出来一趟也挺辛苦，不能亏了兄弟们。”
“这怎么好意思……”
“就是，大人平时也没少请咱们了。”
“大人就别破费了。”
“这哪是破费，一顿便饭而已，兄弟们别跟我客气。”顾染笑道，“前面有一家新开的酒楼，咱们去尝尝。”
等几人吃饱喝足回到府衙，门口的守卫一见顾染回来，就苦着脸迎上来，说道：“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府衙里都闹翻天了。刚才秋婆子又来了，要见大人，正好程氏被全夫人打出了门，秋婆子看了一会儿知道程氏是全大……全先生的外室，居然跟着全夫人一起打程氏，把程氏的手都打折了。”
顾染眉头越皱越深，恨不得转身就走不管这些事，谁知守卫竟没说完。
“全先生亲自把程氏送到百草堂了，还把秋婆子关进了牢里，现在正在内院跟全夫人吵呢。”
“什么？简直是胡闹。”顾染一听秋婆子被关进牢里，登时脸色大变，急急往府衙里走。
另一位少卿杨汲听闻顾染回了府衙，也迎了出来，正好在门口遇上，“你可算回来了，快去劝劝吧。”
顾染问道：“是谁把秋婆子关起来的？”
杨汲道：“是全先生下的命令，我派人关的。”他见顾染要说话，摆摆手，接着道：“人没关在牢里，我给安排在一间厢房里歇着呢，也有丫环伺候。我知道全先生已经被免了官，可他正在气头上，我也不能太驳他的面子。”
顾染这才放了心，说道：“找人将秋婆子送回家去，告诉她，宋仁的案子已有了些眉目，叫她再等一等。”至于全玄瑞……“去将全先生请过来，我有话同他说。”
“是，大人。”杨汲抱拳道。等顾染走了，将事情吩咐下去，却冷哼一声，并不相信顾染能将事情办好。
他比顾染早进大理寺，平日里也是兢兢业业，功劳苦劳都有，却被这个毛头子压了一头，着实不甘心。
公堂之上悬着“明镜高悬”的匾额，顾染看着那四个字若有所思，公平来说，全玄瑞是个好官。虽然没有两袖清风，但也为民做主，若不是惹恼了韩渊洵，这官还是可以再做几年的。
“顾大人唤草民来，不知有何吩咐？”
若说全玄瑞最大的不足之处，就是喜怒皆形于色。
“全先生不必如此，”顾染转过身来，轻笑道：“我知道全先生这几日过的不顺，但圣旨已下，全先生不可久居与府衙。”
“我如今已经是平民百姓，你是朝廷命官，你要赶我出去，我也不能赖着不走。”全玄瑞袖子一甩，说道：“顾大人放心，明日我就搬出府衙，免得大人碍眼。”
“全先生，往日里您是大人时，我对大人十分敬佩，也对大人尽心尽力。但因何被免官，想来先生还没想清楚。”顾染听他这样说也不生气，逢高踩低可不是君子所为。
“官免了就免了，我也不在乎。”全玄瑞只觉得顾染是在讽刺他，刚才又被冯氏骂了一顿，惹了一肚子气，怒道：“行了，说了明天搬就明天搬，我说到做到，大人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说完，拂袖而去。
顾染嘴张了又闭，暗道，不管怎么样，走了就好，走了他就清静了。
这时衙役来报，已将秋婆子送回了家，也去了屠夫家寻找，但家里没人，问了左邻右舍，也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尽快找到此人，此人失踪的时间太过巧合，或许与命案有关，多派些人手。”顾染吩咐道，“去请杨大人到议事堂。”
议事堂是平日里府衙众人商讨案情之地，顾染与杨汲同为少卿时都是坐在下首，杨汲进议事堂时，顾染正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喝茶。
杨汲笑道：“大人该坐主位了。”
“我只是暂代寺卿之位，其它还与从前一样，杨兄可别取笑我了。”顾染方才茶杯，亦笑道。他知道杨汲暗地里一向自视甚高，觉得样样比他强，如今他暂代寺卿，杨汲心里肯定不服气。
大理寺卿之位已是他囊中之物，虽不是靠真本事上位的，但连升三级，旁人嫉妒一下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