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看着船头熟悉的装置，笑了笑。那不就是扩音器吗？

    只是相比于当初设宴时的简单，这个版本显然已经是40了，但也不过是扩音器＋传话筒的组合。靠近人的一端开口较，用丝绸包裹，作为麦。而顺着管道的另一端开口扩大呈喇叭状，着地处有几个蜘蛛腿一样的固定器，作为扩音器。

    见林玉饶有兴趣，李斯凑上来，跟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虽然语气夹杂着对她这个“乡巴佬”的鄙视，末了还说，“能设计出这样的物件，那人一定不凡。”

    林玉跟着点了点头，以示附和。

    “只是可惜，虽有点子，却没有用到实处。”李斯忽的转折。

    林玉惊讶地接过去，“李兄有什么高见？”

    “人为财而自私，女子妒而善变，若这尘世都是落落君子，秉性纯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纷争？这便是唯人与女子难养也。”

    “照你这么说，要是世间没有人和女人，就太平无事了？”说话的，正是这艘船上的。

    平阳县主的第二子，王博义。

    许多人已经沉不住气了，一位穿着华丽的男子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这话难道还用说吗？前朝前有姬公主蒙昧无知，不分轻重，乱朝乱纲；后有贼人卖国求荣。若非先祖明察，举兵起义，收复故土，焉能有今日之东周？

    “是。”

    “没有女人，哪里来的子孙后代千秋万福啊！”

    “王博义这子，真是什么都敢说，程，十五，你怎么看？”

    林玉大概也猜到他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既然他这么吊着，她若是慌了倒是如了别人的愿了。

    “王兄性情直率，敢于直言。与那些文绉绉的学子相比，自是更加接地气，平易近人。”

    “我什么时候让你评价王博义这个人了，我是说蒲松老先生出的题目。”李斯嘴角略略抽搐。

    林玉回了一个“你怎么不说清楚”的表情给他，“据说当年平阳郡主之父，鸿候在溧阳战役中对陛下有救驾之功，之后也深受陛下宠信。鸿候子嗣不多，仅有一子一女。女儿自出生时就被封为平阳郡主，深受鸿候的喜爱。

    而我，不过是五品官员之子，而且还是第十五子。自还是在庄子里长大。”

    “我们在论事，你扯到出身作甚！”

    林玉耸耸肩，“没什么，只是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有家人会来保我。”

    “这是陛下也默许存在的，大胆发言的场所……”

    “刚才发言的，是从三品太仆寺卿李大人的嫡三子。站在他身边的，哪个不是叫得上名堂的，不是某位当官的孩子，就是才华横溢的才子……我说错话了，陛下自然不会责罚，但保不准……”

    “你是想说他们会报复？那是人才有的作为！”话一出口，李斯就有些哑然了。

    他知道这话的意思，说能担素不相识的人是光明磊落的君子。程十五只是五品官不起眼的庶子，想弄死他，的确并不是一件难事。

    说什么若是人人磊落如君子。人性的劣根难以根除，谁也不能说君子就不会变成人。

    不成熟的女子和品行低下的人难以教化，相处。

    “既然你是害怕他们是人，我自然可以庇佑你……”

    李斯这一抬头，哪还见林玉的身影。便起身四处寻她。

    “会说出那一番话的，可不像是你啊。”秦远截住了她。

    “我说了什么？”林玉白了他一眼。

    “唯女子与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女子，无知少妇也；人，品行不端者。这两者，近之，其则一进再进，不知礼数，不知羞耻；远之，又会被讹，遭人诽谤。”

    “说到底不过是待人接物的道理，想要世间没有这些人，那是不可能的。人的根性，即便可以压抑得很好，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和这些人相处，一是快刀斩乱麻，当断即断；二是要抓其要害，让他们不敢作歹。”

    “原来你在这里！”李斯双手环抱，怨愤地瞪着他们，一副抓奸的模样。

    林玉嘴角扯了一下，正惊叹这人可真是奇葩，便被拉起袖子。

    或是用力过猛，撞上了一个人。

    李斯气急败坏地踢了那人一脚，“搞什么，不会看路吗？”

    等他气顺了，才转向林玉，别扭地说道，“你身子骨也太弱了些吧，轻轻拉一下，居然还能撞到人！待会我找太，太利屋的大夫给你看看吧。”

    “强人所难，也是人作为。”林玉声音沉了许多，说完便独自找了个角落坐下。

    李斯僵在了原地。

    林玉周身散发的阴冷气场让他放弃了靠近，只能烦闷地喝酒。

    “谁叫你强人所难呢。”秦远拿着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斯暗暗踩了他一脚，“你怎的也不帮帮我。”

    “祸又不是我闯下的，自然……”

    “是不是兄弟。”

    秦远眨了眨眼，笑道，“不是。”

    “你！”

    眼看李斯要炸毛了，秦远才说，“放心，她不是气的人，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备份礼，送到她府上，好好赔礼道歉，肯定没事。但你现在，最好别去烦她。”

    “我赔礼！”李斯闷了一杯酒，“不可能。”

    “来，我们接着说唯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要是发酒疯，我可不会管你。”秦远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说着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秦远也选了个位置，看了眼“程十五”所在的方向，无声笑了笑，才把目光转向别处。

    影女打了个冷颤，但瞬间又消失了。

    作为影卫，她的感知非常敏锐，即便只有一瞬间，她也捕捉到。

    丞相府的秦远，何少傅的何文功……

    她暗暗记下来，末了叹了口气，要是之前，她能跟王爷说，现在应该跟谁说呢。

    看着酒杯里的倒影，她对这次的乔装还是很满意的。

    在李斯拉着林玉进来时，同为影卫的搭档撞倒了他们，顺便跟传递“王爷出事”的消息。而她则趁乱顶替林玉。

    暗卫和影卫的作用不同。暗卫更侧重于暗中保护，必要时给主人挡刀；而影卫强调的是，可以随时替主人去死。这种“替”，是在外形上迷惑，也就是通俗说的“替身”。

    影女随手拿起酒杯，做喝酒的模样。

    举止像极了林玉，但她不会把酒喝下去，喝酒误事啊。

    王爷那边无事才好。